第 25 章 天哪!现在清醒后好尴尬……


    再次睁开眼时, 黎宁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床上,体内躁狂的灵力重新归于平静。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昨天走火入魔只是她的一个噩梦。


    她从床上爬起来,低头看了看白色中衣上沾着的血渍, 知道昨天的一切都不是梦。


    虽然后来她陷入昏迷, 意识模糊, 很多事都记不清, 但偶尔清醒时的记忆还是有的。


    是阿辰救了她。


    昨晚整整一夜,阿辰都在运功帮她调理内息。


    最开始, 黎宁不确定救了自己的人是谁,后来随着燥乱的灵力渐渐归位,经络重新恢复通畅, 她的意识也渐渐清晰。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时, 她看到背对着她,准备离开的男人身影。


    相处了一个来月,就算不看脸, 只看背影也能认出这是阿辰。


    他穿的还是离开时的那一身蓝色长袍,袍子下摆沾了很多灰尘,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两边衣袖上有暗色血点,应该是抱她时蹭上的。


    原本用木簪子绾起来的长发大概因为一夜没睡,发髻松垮垮歪到了一边。


    阳光给他耳边的碎发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光泽, 他走到门口突然停步,回过头来看向黎宁。


    黎宁急忙闭眼, 一副依旧昏迷的样子。


    然后,她听到极轻的脚步声慢慢走过来,停在床边,她放在外面的手臂被小心的挪到了被子里面。


    有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头顶, 她听到他喃喃的低语。


    “阿宁。”


    阿辰站了一会儿就走了,这次没回头。


    黎宁昏沉沉又睡了一觉,醒来时身体彻底恢复,头不疼,眼不花,翻身就爬了起来。


    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白衣,黎宁披散着半干的头发走出去。


    阿辰背对着她坐着月桂树下的长椅上,他换了身干净白衣,头发重新绾好,一根碎发都没有,全部齐整的束成发髻。


    黎宁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谢谢你救了我。”她先诚恳的道谢,然后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事到如今,黎宁自然明白阿辰不是普通人,很可能从一开始,他就是带着目的接近自己。


    “我不是坏人。”阿辰显然也已经做好坦白的准备,他望着她,唇角微微勾起。


    “最起码,对你没恶意。”


    “我知道,不然你昨晚不会救我。”黎宁点头。


    “如果你不方便说,我也不勉强。”


    “只是,我不能再留你了。”黎宁歉意的笑了笑。


    “如果我说呢?”阿辰也笑了下。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只要你不赶我走。”


    “我不想听,只想你离开。”黎宁摇头,“很抱歉,我不想惹麻烦。”


    “不过你放心,你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有什么需要,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能帮一定帮。”


    黎宁态度温和却坚决。


    阿辰的身份无外乎就是别的门派派过来的奸细卧底之类,这种互相派暗桩的事在各大宗门不稀奇。


    她不想惹麻烦,只想清净过日子。


    阿辰不说话了,直直盯着黎宁,神色间也没恼意,像是早就料到黎宁会是这么个态度。


    “你怎么一直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不近人情?”黎宁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我也不是不懂感恩,但这段时间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在凌绝峰地位很低的,实在不想惹麻烦。”


    黎宁解释。


    阿辰还是没说话,目光却一直没移开。


    黎宁低着头都能感觉他落在自己头顶的目光有多灼烫。


    什么意思嘛,真面目被发现后,阿辰似乎和以前很不一样。


    再也没有一丝老实巴交的痕迹了。


    看来之前的所谓老实巴交都是他装出来的,现在这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才是他真实面目。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是走,还是不走,总要表态吧。”黎宁忍不住抬头,也不装客气了。


    “我走可以,只是担心你。”阿辰终于说话了,他依旧望着黎宁,微微蹙眉。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练得功法有问题,昨晚幸好我回来的及时,不然你恐怕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个我知道,我以后换一种练。”黎宁当然知道功法有问题。


    双修功法嘛,停掉就行。


    “你换什么都不行。”阿辰脸色突然严肃,“有人想你死,总能找到机会。”


    “什么?谁想我死?”黎宁大惊,“昨天走火入魔是我练了不适合我的功法,怎么就扯到有人想我死上了?”


    “你真以为你是误练了双修功法才走火入魔?”阿辰道。


    “你练得不是双修功法,走火入魔后就算双修也救不了你。”


    “你,你……怎么知道?”黎宁脸色刷的爆红。


    她想起昨晚迷迷糊糊求救时,似乎提醒过对方要双修才能救命。


    天哪!现在清醒后好尴尬。


    “你,你没那什么帮我……”黎宁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眼神闪烁,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最后蚊子哼哼似的吐出两个字,“……双修吧。”


    终于吐出那两个字,对上阿辰似笑非笑的目光,黎宁心里顿时窝了火。


    他明明知道她的意思,还故意等她说完。


    就是想看她羞窘的样子。


    她心里有火,眼神便不那么善良了。


    还好阿辰知道适可而止,没等黎宁真的发火,赶紧摇头。


    “没有,我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是练的功法有问题,双修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不是不想帮你双修。”他还故意解释了一下。


    黎宁脸烧的能烫鸡蛋了,正想找茬翻脸,阿辰又问。


    “你练功的心法是谁给你的?”


    “……”黎宁张了张口又闭上了,这又是一个无法跟阿辰说的问题。


    功法是师尊编写的,但不是给她的,是给陌倾城的。


    陌倾城自然不会害她,但师尊怎么知道陌倾城会把功法给她?


    黎宁想到那枚陌倾城扔掉被她捡起来的洗精伐髓丹。


    陌倾城能知道自己捡了她扔的洗精伐髓丹,师尊当然也能知道。


    明修儒是渡劫期剑圣,他的灵识外放,能触及整个明渊宗。


    黎宁怀疑,陌倾城最开始扔丹药,明修儒就看在眼里。


    所以,黎宁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捡了个漏,实际上从那时,明修儒就开始给她挖坑了。


    并且不动声色的看着陌倾城演戏,看着陌倾城把功法给她,等着她走火入魔死的悄无声息。


    黎宁浑身发寒,可是为什么啊?


    自己到底哪一点惹了掌门的忌讳,他非要弄死自己?


    真想自己死,一根手指就能戳死,干嘛这么拐弯抹角制造意外?


    “阿宁,想不通就别想了,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阿辰拿出干净的帕子,长长的手臂伸过来,帮黎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黎宁抬头看他,男人眼底海一样深邃,却没有恶意,只有关切。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问。


    “我说了,你就不赶我走是吧?”阿辰笑着问。


    黎宁避开他的视线,低着头说:“我不知道还能相信谁了。”


    整个明渊宗,黎宁唯一能确定不会害自己的就是江夜芙,可是江夜芙看过明修儒给的功法,她却看不出问题。


    阿辰或许在吓唬她,但她不敢赌。


    窝藏可疑分子被发现后,她可能会被严惩,但再怎么严惩,大不了也就这条命。


    昨晚如果不是阿辰回来的及时,并且在后山找到她,只怕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在明修儒手中了。


    而且,死了也是自己练功不慎走火入魔,跟明修儒毫无关系。


    走火入魔?


    黎宁突然又想起陌星河了,他当年也是练功不慎走火入魔,而且,他是明修儒的亲传四弟子,修炼的功法肯定出自明修儒之手。


    “我是北崇天渊宗的人,天渊宗你知道吧?”


    黎宁思绪纷乱间,阿辰坦白他的身份。


    “哦,天渊宗啊,我知道,明渊宗最大的劲敌。”黎宁收回发散的思维,看向阿辰。


    “九渊大陆唯一跟明渊宗没有任何姻亲瓜葛,经贸来往,老死不相往来的大宗门。”


    也是九渊大陆第二大修仙门派,创派立宗几千年来,一直跟明渊宗明争暗斗,势不两立,水火不容。


    双方都扬言要吞并对方,但几千年来,谁都吞不下对方,反而成了两个门派的执念。


    两个宗门历代掌门陨落或者飞升之前,都会交代下一代掌门一定要完成他们遗志。


    最狗血的是,据说两个宗门的创始人是同门师兄弟。


    不过一个剑修,一个法修。


    阿辰不用解释太多,只说出他是天渊宗的人,黎宁就明白一切了。


    “所以,最开始你在山脚下被孙娇珠鞭打,就是特意演戏给我看?找机会接近我?”


    想在明渊宗高层扎根渗透,再没有比黎宁更合适的人选了。


    她是掌门四弟子,住在凌绝峰,而且在师门内默默无闻,不会引人关注,潜伏在她身边,想打探什么都容易。


    “包括后来故意送灵果,故意被抓,故意又在我眼前被押送去栗山,都是你故意演给我看的吧。”


    黎宁愤恨质问,“把我当傻子一样玩弄很开心吗?”


    “没有,我没有玩弄你。”阿辰立即反驳,“后面确实是演戏故意接近你,但一开始被孙娇珠鞭打是碰巧。”


    “我没想到她那么丧心病狂,无缘无故就抽打我。”阿辰眉眼间掠过愠色,随即又转为温柔。


    “但我更没想你会出面为一个低贱杂役出头。”


    “所以,你觉得我善良心软好糊弄,就决定继续用苦肉计接近我?”黎宁气笑了。


    “……阿宁,我没恶意。”阿辰无话可说,“虽然,我确实利用你了。”


    “你说的是屁话,利用就是利用了,哪来的什么没恶意。”


    想到这段时间被阿辰老实勤劳体贴的表象迷惑,一点都没怀疑过他,黎宁怒火蹭的冒出来。


    她站起来,居高临下道:“过去的就算了,我现在就问你一件事,你不能再骗我。”


    “什么事?”阿辰神色也郑重起来,“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瞒你任何事。”


    “你是魔修吗?”黎宁想起那日突然的暴雨,和那一丝溢出的魔气。


    窝藏天渊宗的奸细和窝藏魔修是两个概念。


    奸细是人,魔修是鬼,跨物种的。


    第 26 章 “怎么就不是正经人了?……


    “当然不是。”阿辰回答的斩钉截铁, 没有丝毫犹豫错愕愣神,“我怎么可能是魔修呢。”


    他还自嘲似的重复了一遍。


    “明渊宗是什么地方,你师尊明修儒剑震九渊,哪个魔修不长眼, 敢跑来明渊宗找死。”


    “是这么个道理。”黎宁点头, “但那次你被孙娇珠鞭打后, 天降骤雨, 我感应到一丝魔气,回头再看时, 田地里什么人都没有。”


    这是黎宁心里的一个结,如果阿辰是普通人,她还能当自己是眼花看错了。


    可阿辰不是普通人, 他说他是天渊宗的奸细, 万一不是呢?


    他这么会演戏,谁知道他嘴里的话是真是假?


    万一是魔修,掌门也不用费尽心机拐弯抹角制造意外了, 直接一掌拍死她,也不会有人有异议。


    “那次我确实躲起来了,但那丝魔气跟我无关。”阿辰举起手,“我发誓,我若是魔修, 就让我天天被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信我一次好吗?”


    阿辰认真的样子, 让黎宁心中动摇。


    或许,真的是她感觉出错了。


    “好吧,我就再信你一次。”黎宁妥协了,“最后一次。”


    阿辰笑了, 一副终于过关的样子。


    “对了,你打听的那个玉沙公子有消息了。”


    “他是死是活?”黎宁心中一紧。


    “别担心,没死,活的好好的。”阿辰又笑了,“不过他的身份……”


    “不用说了,我不想知道他是什么人,活着就行。”黎宁打断阿辰的话。


    心里长久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玉沙公子没死,她也没怀孕,这笔风流债终于能一笔勾销,再不惦记了。


    “为什么不想知道?”阿辰反而愣了下,“他是一个……”


    “他是什么人都跟我无关。”黎宁再次打断阿辰的话,“我对他没有任何好奇心,他是好是坏都跟我无关。”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在乎他的生死?”


    “因为他救过我,但又被我所伤。”黎宁道,“我不是故意的,他也没怪我,是我自己一直内疚。”


    “能详细说说吗?我有点不明白。”阿辰一副困惑的样子,“他救过你,你为什么还要伤他?”


    “因为我被恶灵附身了。”黎宁实话实说。


    被大白附身,重伤玉沙公子这件事,一直憋在黎宁心里,跟谁都无法诉说,快成她心魔了。


    “恶灵?”


    “对,恶灵占据了我的身体,伤害他的人根本不是我,但因为他对我没防备,才让恶灵得手,所以我很愧疚。”


    “哦,明白了。”阿辰若有所思的垂下目光。


    “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啊,我谁都没说,就跟你说了。”


    “怎么突然又这么信任我了?”阿辰抬眼笑了,“把我当自己人了?”


    “因为你不是明渊宗的人。”黎宁摇头,“你是个外人,还是敌人。”


    很多隐私的事就是容易对外人吐露,反而不愿意跟身边亲近的人倾诉。


    黎宁要是把这件事告诉江夜芙或者陌倾城,她们出于关心,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能让她遮遮掩掩说一半藏一半。


    “那,那个恶灵呢?”阿辰又问,“还在你身上吗?”


    “跑了,回明渊宗后就自己跑了。”黎宁撒谎眼都不眨,“明渊宗怎么说也是仙门第一大派,外面的妖魔鬼怪哪敢在这里放肆。”


    “哦,跑了啊,那就好。”阿辰点点头。


    黎宁觉得谈话告一段落,正想起身,又被阿辰叫住了。


    “阿宁,虽然你不想知道,但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那个玉沙公子不是一般人,他很厉害的,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不妨找他求助。”


    阿辰语速很快的一口气说完,好像生怕说慢了又被黎宁打断一样。


    黎宁:“……”


    黎宁看了看阿辰,又坐下来了,“你为什么这么想让我知道玉沙公子的身份?你跟他是不是认识?”


    “不,不认识,只是听说过。”阿辰立即摇头,眼神微微游移,“也不是非让你知道,我是担心你,想让你多个靠山。”


    “多个靠山不好吗?”他看着黎宁问。


    “谁知道是靠山还是麻烦,我觉得他不是正经人。”黎宁兴趣缺缺。


    谁家正经人整天戴着鬼面具,被看了脸就要杀死对方?


    虽然芳菲烬确实该死,但就那么说杀就杀,总觉得过于冷血无情。


    他确实对黎宁没恶意,还挺照顾的,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翻脸?


    黎宁觉得玉沙公子喜怒不定,行事诡异,一股子邪气,和她不是一路人。


    属于很不安全那类人。


    “怎么就不是正经人了?”阿辰有些无语。


    “反正我不喜欢这个人。”黎宁不想跟阿辰说太多内情,摆了摆手,示意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黎宁想不通掌门为什么对自己有杀意。


    没心情再跟阿辰闲聊,她站起来说:“你要留下的话,注意点行踪,别给我惹麻烦。”


    说完,她也不等阿辰说话,转身回自己房间。


    坐在窗前,黎宁把脖子上挂着的传讯铃取下来,借着窗外的阳光仔细打量。


    这枚传讯铃样式古朴,只有拇指大小,铃身上刻着繁复的纹路,借着窗外的阳光,能清楚看到铃铛上面有极细的裂纹,似乎受损后又被修复过。


    黎宁翻来覆去仔细看,在铃铛底部看见一个极小只有米粒大小的昊字。


    黎宁的爹叫黎东昊,这传讯铃确实是她爹的遗物。


    想到父母,黎宁心里酸涩,她五岁时,父母差不多同时去世,当时她还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宗门里官方说法是东华峰峰主黎东昊带队去大荒历练,不幸遭遇上古荒兽袭击。


    为了拖延时间,让宗门弟子逃生,他独自对战荒兽,最终不幸葬身荒兽口中。


    当时跟着去的弟子们全都安然脱险,只有他没能回来,后来还是掌门亲自去大荒找回他的残骸。


    黎宁的娘受不了这个打击,在她爹下葬后三日,撞死在墓碑上殉情。


    黎宁摩挲着手中铃铛,很多平日不愿意去深思的事情,慢慢都浮上心头。


    明渊宗最开始开宗立派时,只占据了凌绝峰一个峰头,其他八峰另有其他门派占据。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争斗和谈判,其他八峰斗不过明家先祖,决定归顺明渊宗。


    但归顺只是大家没了各自的宗门名号,地盘还是归各自所有,类似于藩王割据。


    名义上是明渊宗一份子,实际上各峰自治,只要不发生大事,平时互不干涉。


    而且,八峰峰主是继承制,除非上任峰主死的突然,没直系亲属,也没来得及指定下任峰主人选,则由掌门指定新的峰主。


    按说,黎宁的爹死了之后,该由黎宁继承东华峰峰主之位的。


    但她当年太过年幼,只有五岁,又生了重病,生死边缘徘徊大半年,醒来又忘了所有事,看起来痴痴傻傻的,自然不能继承峰主之位。


    所以掌门收她为徒,指定明修仪继任东华峰峰主。


    并且把原峰主门下的弟子们都打散,改投其他八峰门下。


    东华峰黎家几千年的门派传承至此衰落,只余黎宁一个独苗,还是个废材。


    如今十三年过去,东华峰早成了明修仪的地盘。


    黎宁知道自己的斤两,从来没想过要振兴家族荣光,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连爹娘的死,她都能装糊涂。


    可是,她不能没这条命,不然一切的隐忍有什么意义?


    十三年前,陌星河走火入魔自杀身亡,同年她父母双亡,成了孤儿,被掌门看管在眼皮底下。


    江夜芙为什么不许她打听陌星河的死因?


    是不是陌星河的死,和她爹娘的死,有什么牵扯?


    这中间真有什么牵扯的话,江夜芙是不会告诉黎宁的,但有个人肯定会说。


    宋映月。


    黎宁决定找个机会探探宋映月的口风,反正她现在有传讯铃护身,不怕宋映月找麻烦。


    中午,阿辰做好饭菜,过来喊黎宁吃饭。


    黎宁心里有事,不想吃,就没理会他。


    结果阿辰就在窗外不断喊:“阿宁,吃饭了,做了你爱吃的糖醋大鲤鱼哦。”


    隔几分钟喊一遍,叫魂一样。


    他现在喊阿宁喊的特别顺口,好像两人认识几百年一样。


    黎宁被他喊得心烦,对着窗外怼了一句:“谁让你喊我阿宁的?不许叫我名字!”


    “那叫你什么?宁宁?”阿辰站在窗外,一脸无辜。


    黎宁:“……”这人自从掉马后,脸皮比城墙还厚啊。


    哪还有一丝刚开始温厚腼腆的老实样儿,奥斯卡影帝都没他会演。


    “叫我仙子,黎仙子。”黎宁严肃脸。


    “好,仙子就仙子。”阿辰双臂环胸,歪靠在敞开的雕花木窗前,眼里含着促狭笑意,“仙子,吃饭了。”


    “我不饿,不想吃,你去后院不要来烦我!”黎宁终于爆发了。


    她狠狠瞪了眼阿辰,啪的关上了窗户。


    虽然大发脾气,可黎宁知道,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就好像和阿辰的关系,不管她多用力阻止,都在慢慢走向不可预测的方向。


    明明他以前一直叫她仙子的,她听着也没什么问题,为什么现在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喊出来,就好像变味了一样?


    是他变了,还是她变了?


    下午,黎宁找了把锁,把中庭通往后院的门锁上了。


    然后站在墙头,冷着脸对阿辰说:“以后你出入走后院小门,不许从我前院经过。”


    阿辰脱了外袍,只穿着黑色中衣,撩了衣袖和裤腿在莲花池理清理枯枝烂叶,闻言愣住了。


    “阿宁,你这是气劲还没过?还是有什么烦心事迁怒我?”


    黎宁被他说中心思,脸色一沉,板着脸道:“你管我呢,反正我不想看见你这个大骗子。”


    说完,她跳下墙头,回前院练剑。


    片刻后,一道黑影掠过眼前,落在院子中央的百年桂花树上。


    “刚才那招起手错了,要不要我教你?”


    阿辰悠闲地靠坐在浓密的树枝间,双臂环胸,两条大长腿在树枝间晃晃荡荡,一副优哉游哉看戏的样子。


    黎宁又恨又恼又心动。


    想学,这套飞升剑谱太难了,她看的费解,练的吃力,还怕再练错。


    但又拉不下脸请教,于是,她哼了一声,用了招激将法。


    第 27 章 情敌自动送上门来了……


    “教我?你会吗?”


    黎宁淡淡瞟了眼树上的阿辰, 纵身飞起挽了个剑花,削掉阿辰眼前的一簇桂花树的树枝,又飘飘然落地。


    “这可是我们明渊宗的镇宗之宝,当年老祖留下的飞升剑谱, 不是谁都能看懂的。”


    她又很鄙夷地故意用眼尾瞥了眼阿辰。


    “你们老祖只会这些花架子?”阿辰笑着从树上跃下, 捡起地上掉落的桂花树枝。


    然后一个瞬移, 人已经到了黎宁面前, 手中的桂花树枝轻飘飘在黎宁脖子扫过。


    这要是真剑,黎宁这会儿已经人头落地。


    黎宁心里震撼, 脸上却还强装镇定,哼了一声:“欺负我这个废物很好玩吗?”


    “怎么就废物了?谁说你是废物的?”阿辰扔掉手中的桂花花枝,眼底略带几分深意看着黎宁。


    “你知道你的灵府被设了禁制吗?”


    “什么?什么禁制?”黎宁心里一惊, 顾不上跟阿辰怄气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体内还有什么禁制。


    “就是压制你修为的一道符咒。”阿辰认真的样子不像开玩笑, “所以你不管怎么修炼,始终都很难有进展。”


    “不是你废物,是明渊宗有人不想看到你变强。”


    阿辰说完, 坐回桂花树下的椅子上,没再继续说话。


    他知道,黎宁需要时间消化。


    黎宁觉得她迫切需要找宋映月了解一些过去的事了。


    也有点明白掌门为什么突然要对她下杀手。


    过去十几年,她天天努力修炼,修为却始终停留在炼气期。


    如果一直这样, 也就比普通人强一点,最多活到一百五十岁就会自然死亡。


    但她吃了那颗洗精伐髓丹后, 成功筑基了。


    筑基后,她的寿命能延长到三百岁。


    中间如果结丹,金丹期的修士寿命可达六百岁。


    修士的修为越高,寿命就越长, 有更多时间冲击飞升。


    一旦飞升,就寿与天齐,跳脱生死轮回,能长久的活着。


    黎宁不知道自己沉思了多久,直到阿辰又走过来,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上方。


    “不用沮丧,符咒能下就能解,需要我帮你解开吗?”


    黎宁抬头,在阿辰关切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暂时先不用吧。”


    只是筑基都招来掌门的暗算,解开禁制是嫌死的太慢了?


    在没有把一切前因后果都搞清楚之前,黎宁想先保持原样,像以往一样谨小慎微的先苟着。


    “阿辰,教我练剑吧,不用灵力,只练剑招。”黎宁从怀里把那本飞升剑谱递给阿辰。


    她没问阿辰修为是什么境界,肯定比她强很多。


    阿辰接了剑谱,拿在手里翻了翻,又递给黎宁。


    “剑谱之前都看过了,你自己留着,我不用看着练。”说完,阿辰从黎宁手中接过她的剑。


    “看好了,我先给你演示一遍。”


    阿辰背对着黎宁,从飞升剑谱第一招开始,慢动作般抬起拿剑的手,然后一招一式,慢慢演示。


    黎宁认真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确实比自己练得流畅顺滑的多。


    而且,空气中隐隐有灵气被剑招搅动,那是自己达不到的境界。


    一遍演示完,阿辰把剑递给黎宁,让她练一遍。


    黎宁拿了剑,照着阿辰刚才的动作练了一遍,确实感觉比自己之前瞎琢磨的顺畅很多。


    “这里不对,腰要再侧一点,把手臂再抬高点。”


    “腿弯的角度不对,往左一点,对,看着我这个方向。”


    “来,朝我刺过来,跟着我的步子走,手中剑要始终保持对准我。”


    黎宁练剑的过程中,阿辰就一直在旁边指点。


    有他指点,黎宁觉得自己进展快多了,到傍晚吃饭时间,飞升剑谱上的第一招总算练得有模有样。


    黎宁也终于感觉到剑意是个什么东西,很玄妙的一种感觉。


    最后,她用新感悟出来的剑意,隔空斩断了一朵长在院墙上的野生喇叭花。


    闭合的紫色花朵儿飘下来,还没落地,就被阿辰抄手接住。


    “可以啊,进展这么快,一下午就领悟剑意了,比我当初筑基期时强多了。”阿辰把花朵递给黎宁,眼里满是赞赏。


    “是你教的好。”黎宁笑道,拿着闭合的喇叭花在鼻子前面闻了闻。


    喇叭花并没有什么香味,她心里却像吃了糖一样开心。


    这么多年,黎宁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如今却得知,她不是废物,只是被符咒锁住了修为。


    那种好像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那等会儿能不能把中庭的锁给打开?我不想天天翻墙过来教你。”阿辰趁机提要求。


    黎宁手里捏着喇叭花,故意歪着头拿眼角瞟着阿辰,“大哥,你这么厉害,翻墙如履平地,还用开什么锁,继续翻呗。”


    说完,她忍不住笑起来,从腰间挂着的锦囊里拿出钥匙扔给阿辰。


    阿辰接过钥匙,好笑又好气的伸指戳了一下黎宁的脑袋,“小妹妹,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皮?”


    “那你以前还装的老实巴交,又是种地又是除草,我以为你家世代农夫呢。”


    “好了,你看我也救了你,又教你剑法,以前的事能不能揭过一笔勾销,不生我的气了?”


    “行吧,只要你以后不再骗我,我就交你这个朋友了。”黎宁伸手。


    阿辰迟疑了一下,才明白黎宁是要跟他握手的意思。


    他笑了笑,伸手轻轻握住黎宁的手。


    “好,我们以后就是朋友。”


    晚饭是热的阿辰下山前做好的饭菜,黎宁心情好,也有胃口吃饭了。


    饭后,时间还有点早,两人坐在院子里闲聊。


    阿辰给黎宁讲了天渊宗的很多风土人情,黎宁从没离开过中州,对地处北方的天渊宗很好奇,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不知怎么聊得,又聊到玉沙公子了。


    “阿宁,玉沙公子在西北名声显赫,是浊渊城城主,浊渊你知道吧?”


    “知道,流放之地,九渊大陆最鱼龙混杂的蛮荒之地。”黎宁有些没好气的看了眼阿辰。


    他这是不把玉沙公子的身份说给她听决不罢休。


    “我的感觉果然没错,他不是什么好人。”


    不止不是好人,还是个恶棍头子。


    “那要看对谁。”阿辰却不赞同黎宁的看法。


    “你也说了,他救过你,被你重伤之后也没找你报仇,可见他对你是不一样的。”


    “那是因为……”黎宁话到嘴边又停住,她不能跟阿辰说,她跟玉沙公子一起中了药,厮混了好几天。


    再怎么冷血无情的男人,对自己睡过的女人,总是留几分情面的。


    “不管因为什么,你要知道,你对他是特殊的,和别人不一样的。”阿辰倒没追问具体原因。


    他语重心长,看着黎宁说:“你的情况你也明白,以后万一在明渊宗待不下去了,不妨去浊渊找他,他会护你平安的。”


    黎宁摇摇头,笑着说:“我不会找他的,也不会离开明渊宗。”


    “这里是我的家,从小长大的地方,我爹娘还有祖宗牌位都在东华峰后山祠堂供着呢,能去哪儿啊?”


    黎宁微微仰头,目光望着深蓝天幕上遥远的星光,出神了一会儿才接着道:“再说,这里还有我的其他亲人呢。”


    江夜芙不是亲娘胜似亲娘,她不可能抛下江夜芙,背井离乡去找一个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男人。


    “好了,不早了,我要回房睡觉了。”黎宁站起来,伸了个拦腰,掩嘴打了个哈欠。


    “你要真担心我,不如多教教我剑法,以后真要遇险,自救总比指望别人强。”


    说完,黎宁转身回房。


    阿辰在她身后,默默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又坐了好一会儿才回后院。


    第二天,黎宁醒来吃早饭时,阿辰递给她一个小册子。


    小册子只有几页纸,每一页上用黑色毛笔简单勾画出一副女子或坐或站或仰卧的修炼图,旁边还标注了灵力在经络内运行的路线图。


    总共七幅,黎宁一眼就认出那女子是自己,她抬头看向阿辰。


    “这是你画的?”


    “嗯,昨晚回去想了想,觉得这套内功修炼的方法比较适合你现在的情况。”阿辰点头。


    “虽然还是会被禁制限制无法提升修为,但能保证你不会再出现之前走火入魔的情况。”


    “等有一天你灵府内的禁制解除了,这段时间修炼的灵力就会解封涌出来,不会白修炼的。”


    阿辰说完,微微含笑看着黎宁。


    黎宁没说话,只愣愣看着阿辰。


    两人对视了片刻,黎宁才低下头,小声地咕哝了句:“阿辰,谢谢你。”


    “感动了?”阿辰笑着伸手摸了摸黎宁的脑袋,“不用,就当是补偿之前对你的欺骗。”


    黎宁没说话,心里有暖流在缓缓流淌,她眼睛有些酸涩,却强忍着逼回那层薄薄的泪意。


    她真是太容易被感动了,可能是因为这么多年,孤独的苟活在凌绝峰的角落,从没有人这么贴心的为她着想过。


    江夜芙对黎宁也很照顾,但她是峰主,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大方向上能保证黎宁好好活着,不被欺凌,细节上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毕竟不是江夜芙唯一在乎的人。


    阿辰可能居心叵测,可能现在所有的体贴温暖都是演戏, 但黎宁有种莫名的直觉,阿辰不会伤害她。


    酝酿了一会儿,黎宁抬头看向阿辰,正准备说点什么,大门被“砰砰”拍的直响。


    “黎宁,你在不在?老子有急事找你。”是明庭钟的声音,来的是大白。


    “你怎么回事,老子叫你半天你都没回应,不会是死了吧!”大白很暴躁,一边说一边重重捶门。


    黎宁一愣,这才发觉左手腕戴着龙珠的地方微微发烫,应该是刚才大白用灵识找过她,但她没顾上回应它。


    所以它一急之下,干脆顶着明庭钟的身体来找她了。


    “没死,来了。”黎宁立即跑去开门。


    她身后,原本暖如春风的阿辰倏然脸色一沉,盯着大门的眼神,锋利如刀。


    第 28 章 白净的脸颊微微泛着红……


    黎宁打开门, 让大白进来。


    “怎么回事?你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找我?”黎宁探头往外面看了看,“你过来找我,被人看见了没?”


    “没注意,那还顾得上那么多, 老子要被发现了, 不能再待在这个傻缺身体里了。”大白急慌慌的往院子里走。


    “怎么就被发现了?”黎宁回头追上大白, “之前不是瞒的好好的吗?”


    “老子也没想到, 昨晚突然有个侍女想勾搭这傻缺,送过来的酒里下了药, 我一不留神喝多了。”


    阿辰不知道去哪儿了,院子里空荡荡的,大白一脸懊丧, 重重坐在之前阿辰坐的椅子里。


    “结果呢?你喝多了然后把那侍女给那啥了?”黎宁有点好笑, “这也不至于就被发现了啊。”


    “问题就在我没跟那侍女干啥!”大白气的拍腿,眼神游移躲闪,白净的脸皮也有点泛红, “老子被她吓一跳……就跑了。”


    事发突然,面对侍女突然投怀送抱,大白醉醺醺的一惊之下,就把明庭钟的元神放出来了。


    它自从附身明庭钟后,大部分时候都控制着明庭钟的身体。


    但遇到特殊情况, 比如面对明修仪或者其他宗门长老,它应付不了时, 就会放出明庭钟的元神,让他出面应对。


    但同时又会控制着明庭钟的元神,以防他说出不该说的话。


    但昨晚情况特殊,面对侍女的纠缠, 大白吓得放出明庭钟的元神,让他去跟侍女鬼混。


    这种事不是一时三刻就能结束的,明庭钟特别持久,跟侍女鬼混了大半夜。


    大白喝多了酒,意识有些不清,加上明庭钟一直很配合,它一时松懈就睡着了。


    直到今天一大早,明修仪突然闯进房间,一把抓住大白提了起来,大喝一声:“妖孽,滚出我儿子的身体!”


    同时把一道镇魂符打入明庭钟身体里。


    镇魂符是用来保护明庭钟元神的,能让明庭钟重新夺回身体控制权。


    大白这才知道,明庭钟昨晚借着跟侍女鬼混,让侍女给他爹传话,说他被妖蛇元婴附身了。


    事已至此,大白只能急忙给黎宁传讯,它不能再待在明庭钟身体里了,不然会被明修仪打散元婴。


    黎宁却一直没回应,大白不知道怎么回事,趁着明修仪不在身边,明庭钟元神虚弱暂时无法长久控制身体,又夺走身体控制权,冲过来给黎宁报信。


    “你快想办法,我控制不了这傻缺多长时间,待会儿他爹发现儿子不见了,肯定会来找的。”


    大白火急火燎的把事情讲完,黎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你被发现后,立即跑来找我?”


    “嗯。”大白点头,“我喊你半天你不回应,我不来找你还能怎么办?”


    黎宁眼前一黑,气的大骂:“你这个脑容量没核桃大的坑货!你跑来找我,不就说明你附身明庭钟是我指使的?”


    “你真是害死我了!”黎宁急的团团转。


    掌门正想方设法让她意外身亡呢,大白闹这一出,不是瞌睡递枕头,让掌门有机会光明正大发落她?


    “不行,不能让人知道我跟你有勾连,这样,你来打我!”黎宁急中生智。


    “狠狠打,往死里打那种,让别人都以为你跟我有仇。”


    “我打你?”大白傻愣着,“老子为什么要打你?老子不打。”


    “你这脑子不转圈的傻货!”黎宁急的大骂,但她能指望一条蛇有多聪明?


    “算了算了,你把明庭钟元神放出来!”黎宁把腰间佩剑拔出来,横在大白脖子上,“我跟他说。”


    “你确定?”大白还在犹豫,“你打不过他的,他会杀了你的!”


    “废话少说,快点!”黎宁急声催促。


    她脖子上带着传讯铃,这里又是凌绝峰,明庭钟真敢下死手,江夜芙立即就能赶到。


    “好吧好吧,你自己找死不怪老子不帮你哦!”大白看出黎宁是认真的,闭上眼放出明庭钟的元神。


    下一秒,明庭钟睁开眼,瞬间仿佛变了个人,眼神阴郁刻毒。


    他骤然上前一步,捏住黎宁横在他脖子上的剑,阴恻恻道:“四师姐,别来无恙啊。”


    “这阵子你过得舒坦吧,师弟我就太惨了,差点命都被那条蛇给搞没了。”


    “你想干什么?”黎宁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明庭钟,“你作恶多端,死有余辜,现在还没死是老天不长眼!”


    黎宁故意大骂激怒明庭钟,绝不能让人看出来她跟“明庭钟”有特殊关系。


    “师姐你好意思说我作恶多端?你操纵妖蛇元婴夺舍同门师弟,不怕师尊一剑劈了你?”明庭钟嘿的一声冷笑,手中用力,捏碎了黎宁的佩剑。


    他是元婴期修士,修为秒杀黎宁这个筑基期新手。


    “什么妖蛇元婴?你哪只眼看见我操纵妖蛇元婴了?妖蛇元婴在哪儿?”黎宁手持断剑,继续后退。


    “你虐杀孙娇珠我亲眼所见,你爹为了提升你的修为,挖别的元婴期修士内丹换给你,你们父子一丘之貉,早晚被天收!”


    黎宁一边骂一边退,很快退无可退,她脚后跟已经挨着廊柱台阶,再退就退到台阶上的堂屋里了。


    阿辰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这会儿黎宁只盼他千万别出来添乱。


    操纵妖蛇,还窝藏奸细,她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掌门砍得。


    “师姐,你知道的太多了吧。”明庭钟步步紧逼,俊秀的脸上充斥着病态偏执的杀意。


    “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他倏然伸手掐住黎宁的脖子,“我早就该掐死你了,让你多活了——”


    狠话还没放完,明庭钟就被一股大力震飞出去,重重撞上前院的院墙。


    黎宁摸着脖子上挂着的传讯铃,铃铛微微发烫,上面篆刻的符文淡了一些。


    她又摸了摸脖子,好痛,不用看,肯定被明庭钟掐出淤青了。


    明庭钟被传讯铃的力道震得半天起不来身,靠坐在院墙下面,震惊又错愕的瞪着黎宁。


    显然他绝没想到,两个月不见,黎宁修为暴涨这么多。


    “你,你也换了内丹?谁给你换的?”明庭钟伸手抹了抹嘴角溢出的血沫,惊怒质问。


    黎宁朝他走过去,半蹲下.身道:“别以为谁都跟你们父子一样恶毒禽兽,一个护身法宝对付你足够了。”


    “谁给你的?”明庭钟嘴角血沫还在往外涌,阴郁的目光扫过黎宁脖子上的传讯铃。


    “与你无关。”黎宁把铃铛塞回衣服里,“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妖蛇的事你闭嘴,你们父子干的事我也不往外说。”


    “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路。”


    “真要闹大我也不怕你,宋映月找了我好几次追问孙娇珠死因,你要觉得你父子俩能对付的了孙娇珠的父母,大可以把妖蛇的事告诉掌门。”


    黎宁说完站起身。


    院门外,闻讯赶来的江夜芙和凌一斩正好和追着明庭钟过来的明修仪一起跨进院门。


    “阿钟,你怎么了?谁把你打伤的?”


    明修仪一进院子就看见儿子躺在院墙下,胸口嘴角都是血,顿时大怒。


    “黎宁,是你打伤阿钟的?”


    “五师叔,你觉得我一个刚刚筑基的能打得过元婴期的六师弟?”


    有江夜芙和凌一斩,黎宁底气足的很,根本不怕明修仪。


    “那阿钟的伤怎么回事?”明修仪过去扶起儿子,仔细查看。


    “他大清早发疯跑来想掐死我,触发我身上戴着的法宝了。”黎宁指着脖子,上面有清晰的五指印。


    江夜芙这会儿也看见黎宁脖子上的伤了,柳眉一竖,拉着黎宁气冲冲走到明修仪面前。


    “明修仪,你儿子是有什么大毛病吗?大清早发什么疯呢?”


    “你看他把阿宁脖子掐成什么样了?要不是我给了阿宁法宝护身,她只怕已经被你儿子掐死了!”


    “今天你不给我个说法,我现在就召集长老们和其他峰主一块去掌门殿里评评理。”


    江夜芙动了怒,气势十分强硬,说话也毫不客气。


    “可阿钟受的伤更重,黎宁只是皮肉伤。”明修仪一时搞不清怎么回事,倒没敢跟江夜芙硬碰硬。


    他低头问明庭钟:“阿钟,怎么回事?”


    明庭钟恶狠狠盯着黎宁,呼吸急促,内心十分挣扎。


    最终,他在瞟了眼黎宁身边站着的江夜芙和凌一斩后,闭了闭眼,忍气吞声的解释。


    “我,我听人说四师姐在背后说我坏话,一时气愤就上门找她理论。”


    “什么坏话?能让你气的想杀人?”江夜芙咄咄逼人。


    “她,她跟人说九师妹是我害死的。”


    “胡说!我从没跟人这么说过,是谁在挑拨生事?”黎宁立即反驳。


    “……是我身边的侍女。”明庭钟阴恻恻的看了眼黎宁,几乎是咬着牙说,“回去我就割了她的舌头,你们满意了吧?”


    “既然是误会,说开就算了。”明修仪不知内情,但听儿子说的话,也知道自己这边确实理亏。


    “大家都是明渊宗的人,别为这点小事闹的不可开交。”明修仪陪着笑脸打圆场。


    江夜芙板着脸,一副不打算罢休的样子,黎宁拽了拽她的衣袖,在她耳边小声说:“芙姨,算了。”


    江夜芙这才哼了声说:“明峰主,别忘了你现在的东华峰峰主之位,是从谁手中夺走的。”


    “阿宁性子软,我和凌峰主可不会看她被人欺负。”


    “看好自己的儿子,别跟疯狗一样,放出来四处乱咬,小心早晚有一天被人当疯狗打死。”


    说完,江夜芙冷冷盯着明庭钟。


    明庭钟被她冰冷的目光盯得心中犯怵,拉了拉明修仪的胳膊,低声说:“爹,走吧。”


    明修仪知道江夜芙脾气火爆,修为又比自己高一个境界,还有凌一斩护着,是自己动不了的人。


    所以也只能忍了这口气,朝着江夜芙拱了拱手后,扶着儿子走出院门。


    他们走后,江夜芙不放心的又追问黎宁,黎宁咬死明庭钟发疯,好半天才把江夜芙哄走。


    回头就见阿辰不知何时出来了,站在廊柱下,目光深沉的盯着她的脖子。


    “怎么这么看着我?”黎宁笑了笑,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脖子。


    “没事,就是点皮肉伤,过两天就好了。”


    “愿意告诉一个关心你的朋友怎么回事吗?”阿辰走过来,目光始终盯着黎宁脖子上的手指印。


    “你要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今晚就去把那畜生打死!”


    他说的轻描淡写,黎宁却觉得心惊肉跳。


    第 29 章 她心中乱跳,不由攥紧了……


    “其实, 事情是这样的。”


    可能是冲着阿辰说的那句一个关心你的朋友,也可能是阿辰的目光有点吓人。


    黎宁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把她和妖蛇的事简单告诉阿辰。


    “也就是说,当时控制你的身体, 重伤玉沙公子的是那条被他杀了的妖蛇?”阿辰听完, 皱眉思索。


    “按说, 妖兽的元神是无法附身比它们高阶的种族身上。”


    “当时我也问玉沙公子了, 他说不可能,但事实我确实被附身了。”黎宁道。


    “大白说它是大荒神龙后裔, 不是普通妖兽。”


    “但也幸亏有它,不然我早在乾蒙山时,就被明庭钟虐杀了。”


    “你是没看见他怎么对孙娇珠的, 那可是他喜欢的姑娘, 就那么被他一口口咬掉身上的肉,太可怕了。”


    黎宁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确实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今晚我就去杀了他, 以绝后患。”阿辰冷声道。


    “别,别这么冲动,留着他还有用呢。”黎宁急忙阻止,“就算要杀,也不需要你去杀。”


    “你有什么打算?”阿辰看向黎宁, 眼底情绪不明,“你不会以为刚才威胁了他几句, 他就老实罢休了吧。”


    黎宁当然没那么天真,她知道当时明庭钟忍气吞声是顾忌江夜芙和凌一斩,不好当面翻脸。


    回去之后,必然会将所有事都告诉明修仪, 然后父子俩肯定会想办法暗中除掉自己。


    就像黎宁把明庭钟当成定时炸弹一样,明庭钟那边也会把自己当成定时炸弹。


    她可是唯一亲眼目睹孙娇珠死在明庭钟手中的人。


    “我要借刀杀人。”黎宁早有打算,“孙娇珠的父母不会放过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的。”


    “他们两人都是明渊宗的峰主,只要掌门不插手,对付明修仪绰绰有余。”


    “他们会由着你摆布?”阿辰还是不放心。


    “那也比明庭钟突然暴毙要好得多。”黎宁看着阿辰。


    “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明庭钟不是普通弟子,他是掌门的堂侄子,流着明家的血,有资格继承明渊宗下任掌门的宗亲。”


    “突然暴毙,明渊宗不会善罢甘休的。”


    “到时候为了追查真凶,搞的鸡飞狗跳的,你不怕你的身份败露?”


    “而且,明庭钟这么变.态,就这么让他突然暴毙了太便宜他了,总要将他的罪行揭发出来,让大家都看清他的真面目。”


    黎宁淡淡的说。


    她要想让明庭钟死,早就借着大白的手,弄死明庭钟了。


    但死后如何善后才是大问题,黎宁可不想陷入麻烦中。


    阿辰看了黎宁好一会儿,终于妥协。


    “好吧,你注意点,自己安危最重要。”


    “放心,我最爱惜自己小命了。”黎宁笑了笑。


    吃过早饭,黎宁把小白召唤回来,让它去给宋映月传讯,今晚子时,凌绝峰悟道台详聊。


    到了夜里子时,黎宁换了身黑衣,还戴着黑头套,把自己遮的只露一双眼睛去悟道台赴约。


    为了以防宋映月下黑手,黎宁不止戴着传讯铃,还把这些年攒下来的其他护身法宝都带着。


    她前脚走,后院一道黑影同时离开,悄无声息的跟在她后面。


    今天是月初,没月亮也没星星,黑灯瞎火的,黎宁毫无所觉,熟门熟路朝着悟道台走去。


    悟道台距离黎宁住的院子并不远,她穿林过溪走了差不多一炷香就到了。


    宋映月已经到了,而且等的很不耐烦了,在悟道台上走来走去,四处张望。


    和黎宁一身夜行衣的打扮不同,宋映月穿着她一贯喜欢的深蓝长裙,没蒙头也没遮脸。


    看见黎宁出现,她立即从悟道台上跃过来,上前一把抓住黎宁的手腕。


    “黎姑娘?”她压低声音问。


    “嗯。”黎宁点头,“你别急,我既然约你见面,肯定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但我也不会白跟你说,我想打听点事。”


    “你说,想知道什么?”宋映月还是很急。


    毕竟女儿死了三个多月了,她四处奔走夜不能寐,终于第一次能确切的得知女儿真正的死因。


    “陌星河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我爹娘的死,是不是跟他有关?”


    “你想起来什么了?”宋映月一愣,“怎么突然想知道这些陈年旧事?”


    “确实想起来一些事,你只管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好,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宋映月拉着黎宁走到悟道台内。


    她盘腿坐在靠近悬崖边的石台上,夜风吹乱她披散的长发,她一双眼带着几分莫测盯着黎宁。


    黎宁有种直觉,宋映月不怀好意。


    她心中乱跳,不由攥紧了手。


    事实真相可能对她不利,但黎宁不想再装糊涂了。


    “其实当年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掌门的儿子,也就是你三师兄明庭晔本来资质普通,十岁之前甚至不能筑基。”


    “可后来,掌门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少年,就是陌星河。”


    “陌星河拜入掌门门下两年后,突然走火入魔自杀身亡,这事你应该知道。”


    黎宁点点头,这不是什么秘密。


    “怪的是,他死后,明庭晔突然修为进展飞速,不但成功筑基,还发现体内蕴藏着先天剑骨。”


    宋映月冷笑了一声,“掌门对外的说法是明庭晔天生剑骨,但因为早产,剑骨没有发育好,所以导致他小时候资质普通。”


    “如今剑骨发育完全,天赋一下子就展现出来。”


    “呵,他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呢。”宋映月连着冷笑几声。


    “剑骨这东西从来没听说还能后天一直发育的,以为是幼儿换牙啊,十二三才长齐?”


    黎宁心中一惊,“你的意思是,那剑骨是别人的,被掌门替换给三师兄了?”


    “我没这么说,只知道剑骨这东西是与生俱来的,生下来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可能十几岁才长全。”


    “你见谁家孩子是小时候愚笨,长大后突然聪明伶俐的?”


    “确实。”黎宁点头。


    剑骨大概就跟天赋一样,是基因突变天生自带的东西,不是后天可以改变的。


    “那陌星河呢?他被掌门带回来时,是不是天生剑骨?”黎宁又问。


    “我不知道,陌星河从被掌门带回明渊宗,就一直在凌绝峰修炼,没下过山。”


    “我只远远见过几面,长相出众,世间少见的俊美,连我第一次见的时候,都有种惊为天人的震撼。”


    宋映月微微眯眼,似乎在回忆当年偶遇陌星河时被惊艳的感觉。


    这点黎宁是相信的,毕竟是陌倾城的大哥,家族基因放着,肯定不是普通长相。


    “虽然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天生剑骨,但我听阿珠的爹提过,那孩子资质极佳,悟性极高,来凌绝峰半年,已经阅遍藏书阁的古籍。”


    “后来就那么死了,确实很可惜。”宋映月轻轻叹息。


    “不对啊,我上次明明听见你跟江峰主争执,说过陌星河是天生剑骨,你怎么现在说不知道呢?”黎宁想起不对的地方。


    “那是陌星河的父母说的。”宋映月道,“陌星河死后,掌门将他火化,骨灰盒送回他父母家里。”


    “陌星河的父母悲痛愤怒,来凌绝峰找掌门理论,说陌星河是天生剑骨,不可能走火入魔。”


    “而且,掌门当初就是看中陌星河天生剑骨才收他为徒,说好要培养成九渊大陆第一剑修,结果拜师两年就死的不明不白。”


    “后来呢?陌星河的父母怎么样了?”黎宁忍不住追问。


    按掌门的脾性,真要偷梁换柱,绝不会让陌星河的父母还好好活着。


    不过刚问完,黎宁就想起来了,陌星河和陌倾城是兄妹,陌倾城的父母没死,一直好好活着,直到前段时间才被沉渊宗的掌门杀死。


    掌门居然放过了陌星河的父母,倒是挺稀奇。


    难道那时候他就看上陌倾城了?


    不可能啊!


    十三年前陌倾城才三岁,掌门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去喜欢一个三岁幼儿。


    “后来还能怎么着?别说明渊宗了,就算整个九渊大陆,你师尊也是能一手遮天的。”


    “那夫妻俩见过掌门之后,就消停不闹了,还当众澄清他们弄错了,陌星河不是天生剑骨,是他们胡言乱语污蔑掌门。”


    “如果不是后来明庭晔突然有了天生剑骨,我们还真以为他们伤心过度胡言乱语呢。”


    宋映月叹了声。


    黎宁抓住重点了,“你是说,陌星河死后,我三师兄才发现天生剑骨?”


    “嗯。”宋映月点了点头,“我怀疑陌星河当时根本没死,所谓的火化只是掩人耳目。”


    “因为,后来有人曾在东华峰看见过陌星河。”


    “什么?东华峰?”黎宁心中一惊,“那时候我爹娘是不是还活着?”


    “对啊,你爹娘是在陌星河死后半年才死的。”宋映月盯着黎宁,唇角诡异的勾了勾。


    “我们都怀疑,陌星河最开始是被掌门囚禁起来,剑骨换给明庭晔后,人还没死,不知怎么逃出来被你爹救了。”


    “啊?”黎宁万万没想到,陌星河和自己家还有这样的渊源。


    第 30 章 带着某种蛊惑的意味。


    “你爹这个人一向很正直, 会救陌星河也不稀奇。”宋映月继续说。


    “只是他低估了掌门的冷血无情,没救出陌星河,还搭上自己的性命,害的你娘殉情而死, 你小小年纪成了孤儿。”


    “哎, 不对啊, 我爹不是去荒渊历练, 遇到上古荒兽为了救人才死的吗?”黎宁皱眉反驳。


    “那是掌门的说辞,反正那次被你爹带去历练的弟子们都没见到什么荒兽。”


    “你爹是探索秘境时失踪了, 弟子们在秘境外等了十多天都不见他出来,上报宗门后,掌门让弟子们先回来, 他随后去秘境寻人。”


    “后来, 他带回来你爹的一些残破衣物和部分残骸,说你爹死在荒兽口中,大家也就这么默认了。”


    “部分残骸?”黎宁突然生出了希望, “那就是说尸骨不全?有没有可能那尸骸不是我爹的?”


    “做梦呢小丫头?部分残骸是往好听了说,实际上掌门带回来的只有你爹的大半个头颅,上面还被妖兽啃咬的面目全非,但能认出是黎峰主本人。”


    “行了,不用详细描述, 我……是我异想天开了。”黎宁心里突然堵的难受。


    爹要没死,早就回来找她了, 哪会这么多年不见踪影。


    而且,爹和江夜芙凌一斩关系那么好,是不是真死,他们两个会不清楚?


    “既然证据确凿, 你为什么说我爹是因为救陌星河死的?”黎宁盯着宋映月,“你是故意在挑拨我和师尊的关系?”


    “因为你爹头颅上有掌门的残余剑意。”宋映月冷笑。


    “你爹当时是渡劫初期,寻常荒兽根本杀不了他。”


    “能杀他的必然是上万年的大荒神兽。”


    “那些上万年的大荒神兽个个体型庞大,一口能吞掉十几个修士,牙齿锋利的能直接咬碎修士头颅。”


    “你爹真遇到它们,哪能剩下完整的头颅,还是被啃咬过的?”


    “这件事当时大家不是没怀疑,但掌门向来说一不二,谁敢怀疑他?”


    “况且,当时江夜芙和凌一斩也去大荒找你爹了,他们俩都没说什么,其他人更不会管闲事。”


    “你要觉得我挑拨你们师徒关系,尽管去问江夜芙,她肯定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告诉你?”


    “肯定是她和掌门达成了什么协议,对你爹的死守口如瓶,帮着掌门粉饰太平。”


    宋映月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带着某种蛊惑的意味。


    这是想挑拨她和江夜芙的关系?


    黎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好了宋峰主,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现在我就告诉你是谁杀了你女儿。”


    这世上她谁都能不信,唯独不会不信江夜芙。


    “谁?是不是明庭钟那个小畜生?”宋映月嗓音倏然拔高,带着几分颤意,放在身前的手也突然攥紧。


    “嗯,是他,我亲眼所见。”


    黎宁把当时看到孙娇珠和明庭钟吵架的事全都告诉宋映月。


    “就因为目睹他杀了九师妹,后来他一直视我如眼中钉,今天还上门差点掐死我。”


    “宋峰主,虽然你是一峰之主,但我觉得九师妹这个仇,你最好还是别报了,你斗不过五师叔的。”


    黎宁一本正经的用激将法。


    “不然到时候,别说给九师妹报仇,就连你说不定也会丧命在五师叔手中。”


    “闭嘴!你这死丫头也太看不起人了!”宋映月倏然站起来,一双眼野兽般盯着黎宁。


    “明日一早,你就随我一起去见掌门,把明庭钟残害阿珠的恶行全都揭发出来,我就不信这次有了目击证人,掌门还能当众包庇明庭钟不成?”


    “宋峰主,你觉得我的证词有用吗?”黎宁仰着头,平静地望着宋映月。


    “如果我说的话师尊会信,那我早就告发明庭钟了。”


    “我只是看见了,并没有任何证据,明庭钟可以反咬我故意污蔑他。”


    “你现在缺的是证据,不是证人。”


    “你说的轻巧,我要怎样才能找到证据?”宋映月冷哼一声,倒是没有反驳黎宁的话。


    “等他再犯事时,抓他现行。”黎宁看着宋映月。


    宋映月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说:“他,难道不是临时起意才会害阿珠?”


    “你不是说,他们当时在吵架?阿珠还打了明庭钟?他是气愤之下才那么对阿珠的。”


    “宋峰主,小情人吵架很正常,但谁家小情人吵架会发狠咬死对方?”黎宁道,“明庭钟很明显脑子有问题。”


    “只有抓他现行,才能逼得掌门和五师叔不能护短。”


    黎宁觉得明庭钟就是偏执狂加虐待狂,平时看着只是有点古怪,但受刺激后,就控制不了自己的变-态兽性。


    宋映月若有所思的看着黎宁,片刻后,她点点头,眼神逐渐变得阴沉。


    “其实你可以多注意东华峰,明庭钟应该不是第一次做那种事,只要找到其他被他残害的姑娘,就能证实九师妹是被他所害。”


    这方面,黎宁可以让大白留意一下。


    目前,大白还在明庭钟的识海里潜伏着,随时能监控明庭钟的行为。


    明庭钟元神还太过虚弱,经不起太大折腾,明修仪暂时就没有强行逼出大白的元神。


    只是压制住它,让它不能控制明庭钟的身体。


    “那就这样吧,我该回去了。”宋映月朝着黎宁拱了拱手,目光中多了点感激。


    “总之谢谢你愿意告诉我实情。”


    “也谢谢你告诉我爹娘的旧事。”黎宁站起来,给宋映月行了个弟子礼。


    两人客气分别,宋映月转身御剑回她的南泽峰,黎宁则掉头回自己院子。


    等两人都走后,一道黑影从悟道台后面的树丛中飞掠出来,向着东边的东华峰疾掠而去-


    东华峰,正在酣睡的明庭钟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睁眼就见一个高大的黑影笼罩在自己上方。


    随即,他的衣领被对方揪住,一声惊叫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身不由己的被对方拎鸡崽似的拎着飞掠出窗外。


    “爹!救命!”半空中,明庭钟惊恐尖叫。


    他好歹也是元婴期修士,可在对方手里却像是被捏住脖子的鸡,毫无反抗之力。


    对方甚至不在乎他大喊大叫,径直拎着他一路飞掠,穿过沉沉夜幕,最后落在一处背光的山坳里。


    明庭钟被重重摔在地上,后背被地上坚硬的石块硌得生疼,他想爬起来,但双腿发软,竟是死活爬不起来。


    “你是什么人?抓我想干什么?”明庭钟色厉内荏地叫嚷。


    “我爹马上就来救我了,他可是渡劫期,你敢动我一根头发,小心我爹一掌打死你!”


    可惜他的威胁丝毫不能让抓他的人动容,那人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宽大的黑色披风内,看不清脸,只能感受到无边无际的恐怖气息。


    明庭钟心惊胆战,知道对方修为高出自己很多,甚至可能比他爹还要高的多,却不知道为什么要抓自己。


    “你到底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黑衣人话落,一掌拍在明庭钟脑门。


    明庭钟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黑衣人却对着昏倒的明庭钟低喝一声:“妖蛇,出来。”


    昏倒在地上的明庭钟又慢慢坐起来,睁开眼,迷茫地看着黑衣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白元婴被压制在明庭钟识海深处,虽然不能控制明庭钟的身体,但一直清醒着,目睹明庭钟被抓。


    如今明庭钟被打晕,它又能控制身体了。


    “别管我是什么人,立即解除和黎宁的契约绑定。”黑衣人半弯下腰,揪住明庭钟的衣领将他提起来。


    “你一条蛇,死就死了,缠着她干嘛?真指望她去大荒帮你复活肉身?做梦!”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老子……是妖蛇?”大白惊疑不定,莫名觉得眼前黑衣人的气息有些熟悉。


    是那种让它肝胆俱裂的恐怖气息。


    “你——”


    “废话少说,立即解绑,否则我现在就让你魂飞魄散。”黑衣人沉声打断妖蛇。


    “……我……我是被契约方,不能单方面解除绑定,必须要契约方动手才行。”大白一边说一边盯着黑衣人。


    虽然看不见对方的样子,但蛇类的直觉告诉它,这人的气息很熟悉。


    大白脑海里模糊闪过一些画面,是它在乾蒙山被杀时的记忆。


    这个黑衣人,为什么和那个戴面具的可怕男人气息如此相似?


    “她要怎么做才能解绑?”


    “捏,捏碎我的龙魂即可。”大白吓得一点也不敢隐瞒。


    黑衣人手一松,将明庭钟重重扔到地上。


    “暂时留你在这个畜生的身体里,以后黎宁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你舍命也得给我护住她。”


    “放心放心,不用你说,我也会舍命护她。”大白狗腿的连连点头。


    “算你识相。”黑衣人转身,朝着夜空看了眼。


    “你在等人?”大白讨好的问道。


    “嗯。”黑衣人点头。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明修仪焦急的呼喊:“阿钟,你在哪儿?”


    黑衣人给大白使了个眼色,后退两步,藏身在附近的大树后面。


    大白立即高声呼喊:“爹,我在这儿。”


    明修仪听见儿子呼喊,急忙收剑跃下来,还没落地,就觉得不对。


    他毕竟是渡劫期大能,感觉到杀气从后袭来,仓促间,拔剑向着身后一斩。


    但这一剑却落了个空,下一瞬,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重重一掌拍在他胸口。


    这一掌,几乎能劈山裂海,明修仪根本没看清偷袭的人什么样子,就被这雄浑的一掌拍飞出去。


    大白惊的张大嘴,它终于知道黑衣人抓明庭钟干什么了,原来是为了偷袭明修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