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巧合中的巧合
郁瑟听了之后居然毫无反应, 而是以被欺骗之后的愤懑,挑眉问道,“你的腿为什么是好的?!”
慕酌月大抵上也怀着相同的愤懑, 音色沉郁宛若枯井内重新注满了水, 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沙哑,恨不能将体检报告丢出去,“你真的真的怀孕了, 自己知道吗?!”
这一次, 郁瑟才像是真正得听清了对方的话意,蓦得怔住几分钟后, 第一反应是去摸自己的手机。
慕酌月完全看得出他这个动作, 是为了快速将这个消息告诉枫音尘的样子。
直接气笑道,“你觉得自己为了救人, 勇敢地跳进海之后, 手机还能保持干燥?”
也对。
可是!!
“你现在身体虚弱,若是不想肚子里的孩子出事,最好先躺下。”
慕酌月看似平静地将他正在输液的手稍微挪动了一下, 言道, “正输液着呢,先不要乱动,你自己就是医生,应该知道要遵循医生的叮嘱, 注意卧床休息吧?”
“已经拿着你的手机号去办理新手机了, 差不多输完液的时间, 我的秘书就能拿回来。”
“到时候,你再跟枫音尘报平安,也不迟。”
慕酌月像是根本没有解释自己的腿的义务, 替郁瑟盖好了被子,镇定自若地从病房内走出来。
等在门口的都是他的人,两个私人秘书也守在门口,根本没有所谓的秘书去帮忙置办新手机。
慕酌月从屋内走出的瞬间,可以瞧出他的脸色在背影处变得阴沉至极,完全不像是在郁瑟的面前时,那么阳光和煦。
“没想到这个孩子还挺经折腾的,跳进海里都没折腾掉了。”
慕酌月喃喃自语的样子,在背影处更是披上一层诡异的阴翳,让周围人皆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老板,现在该怎么办?”其中一个秘书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
慕酌月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地站了片刻,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决策。
“隔壁的VIP病房同时住进去了?”慕酌月终于开口,声音冷冽如寒风刺骨。
秘书们闻言,皆是神色一凛,连忙应声是的。
慕酌月转身,目光深邃地望向窗外,纵使医院外阳光灿烂,也阻碍不了他眼底的阴沉正在肆意蔓延。
他错了。
他以为眼前的这个郁瑟,始终是有点不一样的。
慕酌月在跟郁瑟接触的过程中,发现眼前的这个医生与小说里的描写略有不同。
——比小说中处处被枫音尘强.制爱的郁瑟,更加独立和坚韧。
也更加单纯而迷人。
慕酌月经常暗自观察着郁瑟,心中那份扭曲的爱意愈发浓烈,他也开始幻想,假如眼前这个郁瑟还没有跟枫音尘之间发生些什么,就好了。
直到,慕酌月约着郁瑟在海滩边夜游,他的眼睛无意间看到了郁瑟修长的四肢。
与微微膨起的腹部!!
这种五雷轰顶的顶级痛苦,并不是所有人都曾有过的经历!!
郁瑟是这本书的男主角,所有副线的剧情都会主动围绕着他进行。
但是,小说里也有一些隐藏性的剧情,是只有慕酌月自己心知肚明的。
他为了得到郁瑟,处心积虑将对方推进一段全新剧情,这个新剧情会有一定的风险,不过在慕酌月的计划里,这段剧情不仅可以顺利铲除枫音尘,还能由自己出手来帮助郁瑟,获得郁瑟的信赖。
可是,这完美的计划却在某一个瞬间,完全被摧毁殆尽!
慕酌月险些快要忘记了!
小说里的郁瑟是要怀孕的!
慕酌月是这本书的作者,里面的每一个文字,都是他的情感宣泄,更是对现实中郁瑟的扭曲的爱意表达。
他本应该清楚记得,郁瑟和枫音尘会拥有一个孩子,这个孩子的出现,基本上是在小说中,付清元难产死去的剧情之前怀上的。
慕酌月在看见郁瑟异常的腹部之后,堪称一道闷雷,狠狠地砸击了他的理智和心房!!
他的瑟瑟,跟枫音尘之间,居然真的!!
慕酌月对于郁瑟的执着早已扭曲,他委实不能劝说自己接受现实,甚至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念头。
瑟瑟没有怀孕!
他没有办法立刻获得郁瑟的尿液或血液,更没有办法叫郁瑟主动去产检。
所以。
慕酌月在下一秒内,迅速地在内心中做好了一次规划。
叫郁瑟落海的规划,这样就可以明目张胆地给郁医生做详细体检。
郁医生最大的缺点,不就是喜欢奋不顾身地去挽救一切可以挽救的生命?
所以,慕酌月顺势将人约到快艇上,能够近距离地参与到一段剧情之中。
郁瑟按照他的预计,奋不顾身地跃进海中去救人。
很好。
可是当郁瑟跳进去的时候,慕酌月的残酷本性也开始疯狂动摇,生怕这个人会被什么巨浪给卷走。
即使对方只是小说里的郁瑟,他也突然害怕会失去郁瑟。
于是,也不顾自己的轮椅伪装,直接跃入海中去救人了。
事实证明,鲁莽行事会获得一些好处,以及一些坏处。
好处是,顺利验证了小说剧情对应章节的部分,郁瑟如期怀了枫音尘的孩子。
坏处是,郁瑟真的怀孕了!!还是枫音尘的孩子!!
郁瑟怀孕了!
慕酌月的神情已经难看到,周围的人都已经被威压到喘不上气而窒息的程度。
这个孩子不能留下!
慕酌月清了清嗓子,再次朝着旁边的秘书问道,“确定隔壁住的是我需要的人?”
秘书常年跟着慕酌月,自然知道他家的总裁不是吃素的角色,立刻点头弯腰道,“叶家的人得知情况之后,立刻派人将那个人送来这座医院救治,只是对方并没有昏迷,一直处于强烈的抵抗中,即使打了镇定剂也没什么作用。”
“嗯。”慕酌月俨然对他的回复十分满意。
毕竟能将两段剧情里的人硬凑在一起,他这边也是出了不少气力的。
慕酌月道,“郁医生这边不用特别守着,假如有需要的时候”
他的手上做了一个“推波助澜”的动作。
私人秘书立刻心领神会,再三点头。
慕酌月走后,郁瑟因为输液和溺水的关系,人显得疲惫极了,不由得闭眼躺着,心里嘴边还在喃喃着。
我怎么可能怀孕呢?我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啊?
音尘知道后,可不得乐疯了
不等他进入熟睡状态,病房的墙壁间蓦得被什么砸了一下,发出“嗵!”的巨响,一下子就将郁瑟给惊醒了。
而后,隔壁病房的闹腾声便没有停歇过,一声接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撞击着墙壁,伴随着时不时传来的咒骂声和重物落地的声音,让整个走廊都显得嘈杂不堪。
郁瑟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披上外套后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准备走到门口看一眼。
隔壁病房的闹腾声愈发激烈,似乎还夹杂着男人的哭泣声。
郁瑟皱了皱眉,心中涌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过去看看情况。
护士轻轻推开病房的门,走进来拦住他道,“这位病人,你不可以随便下地,你身体不适了还很虚弱,现在必须躺到床上去休息。”
郁瑟哑然。
平常他总会不厌其烦叮嘱其他病人的话语,居然现在被人亲口讲给自己听。
不过。
郁瑟开口道,“隔壁好像在打架不需要报警吗?”
护士温柔地将他护送到床边,轻轻道,“那也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现在的身体这么虚弱,隔壁的事情是隔壁的事情,我们全权当做没有听到就好了。”
郁瑟简直被她事不关己的态度气笑了。
还准备要提出些建议。
结果从病房外又走进来一位护士,朝着郁瑟抱歉道,“不好意思,隔壁病患因为冲浪时从冲浪板间坠落,头部撞击到了冲浪板,所以情绪很不稳定,家属一时着急,才会吵嚷起来。”
“我们已经派人跟隔壁调节了,您安心休息,慕先生有交代的,您不要太过激动。”
郁瑟愣住了。
怎么又是冲浪?!
他之所以会躺在这里,也是因为有人从冲浪板间坠落造成的。
这样会不会太过凑巧了?
两位护士完成自己的任务之后,彼此递了眼神,慢慢从病房中退了出去。
郁瑟只好将外套重新放置在一旁的椅背间,平展地躺在病床间,用手慢慢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
这里
这里居然真得有一个孩子?!
太奇妙了!
郁瑟委实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此刻复杂的心情。
或者是喜出望外,也或者是迷茫不解。
然而一切的情绪都只是暂时的而已。
他知道,从今往后,自己的人生轨迹将会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孩子,将是他生命中最为珍贵的存在,也是他未来所有计划和行动的中心。
郁瑟开始想象自己抱着孩子,哄他入睡,看着他一点点长大,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和幸福感。
而这一切的幸福之中,还有另一个人的相伴。
枫音尘!
郁瑟简直可以想象到枫公主一定会抱怨了,用他擅长的撒娇本领,抱怨自己不够珍惜自己,带着球还跟别的男人出门
郁瑟蓦得从病床间坐起。
他在做什么呢?
他早已不应该继续坐在这里了,他更应该快点回家去,亲口将这个惊喜告诉枫公主。
而不是等他那个该死的电话,或者也不该跟慕酌月继续进行什么秘密的计划!
对。
郁瑟穿好鞋,披好外套,刚才护士推门进来的时候,门口俨然是没有人看守的。
他可以进出自由,来去迅速。
郁瑟真得迈开步伐,往病房外走去,直到隔壁的窗户被什么闷闷的声音击碎。
这声音应该是用什么包着拳头,或者某个器物发出的,所以才没有立刻引起他人的注意。
但是郁瑟注意到了。
他的脚往前迈开两步,转而又回到自己的病房窗户前。
郁瑟打开窗户,顺利地将视野转向对面的方向。
这一看不要紧,居然是隔壁病房的病人,对方将自己的大半截身躯从破碎的窗户口探了出去。
这里是医院的十二层楼,寒冷的风潮将对方的病号服吹得猎猎作响,窗户残留的玻璃碎渣将手臂划出细小的血口。
而那人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高度的危险,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楼底变小的景物。
不对!
对方的神情非常不对,仿佛被什么攫取了灵魂似的,准备着从这高耸的位置一跃而下。
郁瑟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一幅与之一模一样的场景。
那是很久之前,郁瑟刚到医院上班之初。
一个黑发遮眼的病弱男生,一只不停叫唤,显得凄凄哀哀的小黑猫。
同样是准备从高楼一跃而下,结束短暂而又痛苦的一生。
那个男生,是郁瑟曾经无意间救助过的一个陌生人,而那只小黑猫,则是男生视若珍宝的宠物。
郁瑟在医院里见过这只黑猫的。
当时的男生,神情与隔壁病房的病人如出一辙,绝望而又迷茫。
郁瑟不会忘记,自己是如何费尽口舌,如何陪伴在男生身边,一点点开导他,直到他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而现在,面对同样陷入绝望的隔壁病人,郁瑟知道,自己不能坐视不管。
他小心翼翼地朝对方提醒着,“外面风大,我们先进屋里来聊,不好吗?”
那个一脸死灰的男生应该是听见了郁瑟开窗的声音,所以并显得很吃惊。
郁瑟看见他的头部包扎着几圈纱布,隐约洇出酱红色的血痕。
是那个冲浪坠落时,狠狠撞击到头部的男人。
郁瑟换了轻轻的宽慰声,“你的头好像流血了,我是医生,可以帮助你”
“不要你管!!”隔壁男人迸发出了压抑的低吼,即使人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依旧不愿意大喊出声。
不,是不能大喊出声。
即使是死亡,他也不想叫守在门外的人听见。
他想默默地跳下去!
男人转脸面朝郁瑟的时候,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同时看清楚了对方的面孔。
男人看见郁瑟的瞬间,面孔毫无波澜。
然而郁瑟看清他的面颊时,立刻被如此巨大的巧合深深袭击。
居然是!!
居然是岛上那个男扮女装,求他帮忙堕胎的清瘦男人!!!
第92章 第 92 章 三方合力
郁瑟不在家的第三天, 枫音尘已经完全坐不住了,尤其是给对方发送了无数条信息,全部石沉大海之后, 更是令人整日里如坐针毡, 连看见宅子的庭院里多了一片落叶,都觉得碍眼极了。
枫宅内的所有人,几乎都被他挑了一遍毛病。
譬如嫌弃枫澄最近不思进取, 一个月才签了四份合同根本是浪费公司资源;
又如抱怨厨房做的饭菜太过油腻, 不合他的口味,责令他们立即更换菜谱。
甚至就连平日里最得他欢心的园艺师, 也因为修剪的花枝不够整齐而被他找毛病斥责了一番。
整个枫宅上下, 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就触了他的霉头。
同样被波及到的白梵, 感觉自己一定是要在枫家待不下去了, 因为枫音尘间接找他的错处最多,总共有三次。
枫澄被小叔叔教育得委实待不下去,提议白梵带着孩子一起出个门, 可以到孩子最喜欢的游乐园去, 还专门问白遇安要不要去,引得孩子高兴坏了。
白梵之前被他表白过,心底总是觉得配不上枫澄,最近也有些躲着对方的意思。
原本被枫音尘点了几次, 他也有些动摇的意思, 心说干脆趁家主不高兴, 提出请辞的想法。
结果枫澄却也同时抓住了这个机会,预备将人约出去,可能到了外面, 人会变得轻松自然一些,更不容易做出促狭的选择。
白梵一听,枫澄已经跟白遇安讲了要出门的,自己这边拒绝起来,恐怕要有些难度。
若不然说资本家都是狡猾的狐狸呢,连这种时候都不忘给自己创造机会。
两人抱着孩子在主宅的外墙侧交头接耳,被路过的枫音尘又给逮个正着。
可把枫家主给气坏了。
讲真的,枫音尘原本便要拆散这对儿奇奇怪怪的临时cp的,若不是因为郁医生出了外诊,他这边已经着手规划了。
见此情境。
枫家主不得不提前警告一下对方,路过时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不知道枫澄听没听清。
反正院子里有其他人听到了。
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苗圃,给树木做景观造型的徐泾镇听的清清楚楚,立刻小跑着过来,热切地询问道,“家主,您是不是嗓子不舒服?”
徐泾镇母亲的病情最近有所好转,连他这个做儿子的也喜形于色,对枫音尘的感恩之心溢于言表。
他说:“我老家盛产皇冠梨,最适合做梨盅了,我现在立刻叫家里寄来十箱,亲手炖给您和郁先生喝。”
“毕竟现在秋燥了嘛,总是要多喝一点梨盅,降燥润肺一点。”
枫音尘瞧他笑得憨厚老实,并不像是一个善于阿谀奉承的人,绝对是打自内心来感谢自己的。
所以不讨厌对方靠近。
徐泾镇左右看了两眼,找不到他的另一个恩人,言道,“郁先生呢?怎么感觉好两天没有看见他了?”
三天,整整三天!
枫音尘连时分秒都记得格外清楚,虽然嘴上说着绝对要尊重郁瑟的工作,也不要因为工作的事情跟对方闹别扭,但实际上,他才不想郁瑟整天忙于上班。
班有什么好上的,臭臭的味道。
不过,枫音尘也因为空虚寂寞冷,对面前的老实人生出一丝丝的好奇。
问道,“话说,你跟郁医生是怎么认识的?”
枫音尘倒是对小说有一定的了解,知道郁瑟是本书的男主角,所以很多副线剧情都会围到他的身边。
但是,像徐泾镇这样不值一提的边角料人物,根本不应该凑到郁瑟的身边来。
枫音尘不觉也好奇道,“话说,你跟郁医生是怎么认识的?”
徐泾镇立刻傻呵呵地实话实话了,“是在夜总会的后门认识的。”
夜总会?!!
郁医生瞒着我居然偷偷去了夜总会!!
枫音尘立刻像是被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骤变问,“哪一家夜总会?”
老实人还没有学会怎么察言观色呢,一五一十说出了龙城最臭名昭著的那一家夜总会,据说这家夜总会背后有着不少情.色交易,就连警察也时常光顾,但总是抓不到什么把柄。
枫音尘的脸色越发难看,心想着郁瑟怎么可能会在那种地方出现,还恰好碰到徐泾镇。
徐泾镇瞧他脸色不太对劲,有些疑惑地问道,“家主,是我哪里讲得有问题吗?”
枫音尘嘴角一横,“当时除了你,郁医生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徐泾镇根本不用回想,“只有郁先生一个人,而且他当时主动朝我搭话,我最开始还以为他想找我呃”
好像不是很适合在家主面前讲。
“我还以为他是骗我的,我当时急着找工作,他居然直接问我,要不要现成的工作呢。”
这些话听起来十分平常,不过在熟记剧情的枫音尘耳朵里,却隐藏着极大的猫腻。
例如郁瑟从来不爱去那种乌烟瘴气的风月场所。
还例如,郁瑟怎么知道,当时徐泾镇在那里,而且还清楚地知道,对方有什么类型的需求?
枫音尘挥挥手道,“你先去忙,我需要思考一个问题。”
徐泾镇真的以为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不禁咂咂舌头,悄声转头离开。
等人一走。
枫音尘这边则开始着手调查起来,他这个人看似漫不经心,但是关于郁瑟的事情,有任何疑虑,必须要弄个清楚才行。
枫音尘坐在自己的书房之内,私人秘书已经将那家夜总会后门的监控录像调取出来,并且做出了最简要的回报。
“郁医生当时并非是自己去的会所,而是乘坐一辆纯黑色宾利。”
“根据车牌号的查询,证明这辆豪车的私有者,是长空重工的掌权者慕酌月所拥有。”
慕酌月!
枫音尘禁不住嘲讽道,“那个微不足道的死人背景板?”
慕酌月的话,枫音尘并不陌生,两人曾在医院的走廊中央狭路相逢过。
当时枫音尘还产生过一丝丝的怀疑,为什么慕酌月会出现在医院里。
为什么慕酌月会和郁瑟一起,同时出现在付清元的剧情线里。
现在看来,这些看似顺畅的剧情脉络,完全不是表面上的顺其自然。
应该,是有人引导着郁瑟,再跟不同的剧情线接触。
此一想,枫音尘的额角感到一阵疼痛,毕竟瑟瑟并不是这个书里的人物,他更加不知道,这本书里错综复杂的剧情脉络。
尤其!!
枫音尘朝私人秘书道,“郁医生自己说要出外诊三四天,一个小时内帮我查一下,我现在十分怀疑,他现在正跟慕酌月在一起。”
这个该死的背景板玩意儿!!
枫音尘越想越生气,直接步行到了自己的卧室,打开保险柜,取出了隐藏在里面的小黄书。
用最快的手速直接翻找到了慕酌月出现的章节。
确实没有错。
这个慕酌月在小说里,只是短短地存在于一段描述中。
主要讲得是他如何从植物人变成正常人,然后跟他的男妻先婚后爱。
接下来的徐泾镇也是淡淡提了几句,付清元的剧情最多,但也不管多少,完全都没有再出现过慕酌月这个人的名字。
枫音尘异常的聪明,他在现实世界活着的时候,便以优秀的头脑著称,更何况重生到了书中世界,又重新活了一遍。
他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猜测到了这个所谓的慕酌月,应该很有问题。
若不然,怎么会有人能在已经截止的剧情里,不停地出现在郁瑟身边?
别人越是火急火燎的时候,枫音尘反倒冷静下来,从来只看黄黄的桥段部分,现在必须要认真看一看了。
枫音尘冷静下来,用手指一行行地从文字中提取关键信息。
在徐泾镇的剧情之后的十几章之外,还有一个差不多的小剧情出现。
书上是这样写的:
【郁瑟怀孕之后人突然娇气得厉害,完全不让枫音尘碰他,更不同意玩那些过分的小玩具,所以枫音尘一气之下跑去喝酒。】
【众人难得看到枫家主撇开家里的那一位,出现在大众视野之间,于是主动围着枫音尘,试图跟枫家攀上关系。】
【枫音尘优雅地端着酒杯,安静地听其中一个家伙讲道:“说起小玩意,叶家的那位才最夸张。”】
【众人都知道叶家是靠什么发家的,经过上百年由黑转白,洗得干干净净上岸做生意,但是私底下依旧十分猖狂,即使是在华国这样的法治社会,依旧不能将柳家人真正地清理干净。】
【所以大家也只敢把柳家的事情拿出来当作个玩笑,不敢真的明面上讨论。】
【讲话的人大概也是喝醉了,才敢在一堆大佬之间说些什么坊间传闻。】
【“据说叶家最近出了一档子事情,”讲话的人将声音压得极低,“叶家大少爷找人把一个产科医生给弄死了。”】
【“好像叶大少爷养得情儿在岛上玩时遇见的医生,不知中间是发生了什么勾扯,总之算是碰触到了叶大少爷的逆鳞,当夜就被人给”讲话的人做了一个击毙的动作,然后丢下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转而喝了一大口酒。】
【枫音尘觉得这人怎么可能知道叶家的事情,不由嗤笑说,“区区叶家而已,当真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呢?”】
【那人见是枫音尘在说话,不由闭嘴,毕竟眼前这个主儿也是不好惹的,但是若说跟叶家比起来,枫家做得都是正规生意,修修桥、造造路,收收过路费。】
【可是叶家不同,毕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人家暗处给你一点颜色,你枫家家主毕竟也不是不死之身不是?】
只是区区一个片段的描写,已然叫枫音尘浑身感到不舒服。
整个龙城之内,居然还有他枫音尘踩不平的地方?
不过枫音尘为了尽量避免一些事情的发生,也为了能顺利等到郁瑟,早早将恒基交给枫澄来继承,自己长期处于幕后,掌控集团的大方向发展。
直到看了这段话,枫音尘才发现原来自己也遗漏了一些细微的地方。
叶家,叶家。
若是在现实生活中,必然不会存在叶家这种家族,可是在狗血小说里,自然怎么夸张怎么来了。
枫音尘只是稍微看了几眼描述,便已经警觉起来,向他们这样的正规企业,最好不要主动去触人家的霉头比较好。
只是
枫音尘心里慌乱的感觉愈发明显。
尤其是上述那个死掉的医生,没有提说是男是女,但是偏偏提的几个字叫他在意。
为什么是产科医生
枫音尘不觉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直到私人秘书的电话将他惊醒,这才精神一凛,问道:“怎么样?”
私人秘书在查郁医生去哪里的时候,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完全像是被人屏蔽了一般。
直到他灵机一动,调取了医院的所有监控,以及大门外的监控,最终发现在正厅门口,接走郁医生的还是一辆墨黑色的宾利车。
“是慕酌月。”私人秘书将慕酌月身边的人统统查了一遍,发现慕酌月近三天内租赁了一架小型飞机飞往了某个只有少量VIP可以登录的私人岛屿,刷得是他的百夫长黑卡。
私人秘书这边汇报完之后,耐心等待着枫音尘下一步的安排。
可是,他只听见枫音尘手里的手机滑落在地,发出“咔哒”的一声脆响。
绝对是屏裂了,私人秘书如此肯定。
枫音尘却像是魔怔了似的,起身开始不停地走来走去!
这一切都是巧合!!
枫音尘的脑子完全乱成一锅粥似的,双脚多在自己的手机上踩了几圈。
私人秘书半天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小心翼翼地提醒:“家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枫音尘停下了脚步,双眼紧盯着地面上破破烂烂的手机,仿佛能从那破碎的屏幕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片刻后,他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再去查一下,那辆黑色宾利车最近出现在哪里,必须要快一点!”
还有!
“龙城有个叶家,先去摸一下底,究竟是什么路子。”
枫音尘仔细回忆了小说里敢讲叶家嫌话的那个人的姓名。“想办法跟这个人套上近乎,最好叫他欠一大笔债务。”
私人秘书闻言,连忙点头应是,迅速去准备相关事宜。
枫音尘则站在原地,双眼微闭,心中暗自思量:
应该不可能!
慕酌月假如想要借助叶家的手弄死瑟瑟,完全没有必要先让郁瑟去接触付清元和徐泾镇。
他之前就觉得这个慕酌月很不一般,很异常。
事出异常必有妖!
这个慕酌月!
枫音尘心底算是做出了一个大胆地推测!
假如这个慕酌月手里不是拿着另外一本相同的书籍话,那他肯定跟这本书之间有很大的关联!
想至此。
枫音尘将目光死死地钉在《强宠郁医生的九十九天》的封面之上。
看来,他也得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了。
枫音尘拉开书桌抽屉,里面摆着几部全新的手机。
他先给萧君耀打了一通电话,对里面抱着孩子乐不滋儿的老男人言道,“你小婶婶估计要惹上麻烦了,你管不管?”
又给远在M国给孩子治病的杜景恒打了电话,言道,“没有我老婆,你老婆和孩子早不知哪里凉快了,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帮忙!”
再给港城打了电话,对谭墨越说,“我们以后是一家人,郁瑟是枫羽的小婶婶,你那边安顿得差不多,先来这边一趟。”
第93章 第 93 章 我老公
“好的, 现在你已经全部都知道了,我为什么会想不开了吧?”
隔壁窗户的男人,似乎已经在郁瑟的话疗之下, 慢慢地放松戒备, 然而他的双腿依旧挂在窗户之外,寒冷的夜风将他的裤管吹得鼓鼓囊囊,像一颗膨胀的气球, 随时会裹挟着孱弱的身躯, 从高楼之间飘荡开去。
郁瑟被他所描述的故事深深地震撼到了。
面前这个瘦弱的男人,原本是一名优秀的冲浪选手, 他和他的双胞胎姐姐都是狂热的冲浪爱好者。
对于热爱冲浪运动的人来说, 一生中总应挑战一次极限——巨浪冲浪。这项运动更是被冠以“玩命”之称的极限挑战,无数冲浪者将其视为终极追求。有人认为, 一旦成功冲过巨浪, 便难以再对20英尺(6米)以下的浪涌产生激情。
葡萄牙海滩度假胜地纳扎雷,原是一个风景如画的渔村。这里的海浪被誉为“山海浪”,犹如连绵不断的山峰般壮观且令人敬畏, 有时海浪高度甚至能突破100英尺。纳扎雷最著名的浪点北普拉亚——普拉亚多诺尔特(Praia do Norte), 拥有葡萄牙最大的海浪。
于是男人便跟着他的姐姐约定好,当年的10月要一起去北普拉亚冲浪,完成他们对于热爱运动的第一次献礼。
结果厄运总是伴随在希望之后。
在约定的那个月,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了整个海岸线, 海浪变得异常汹涌, 他和他的双胞胎姐姐同时下的海。
最终, 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活着回来。
失去姐姐之后,巨大的丧亲之痛已然将男人笼罩在阴翳之下,谁曾想, 他的双胞胎姐姐一直有一个暗中交往的男朋友,对方在得知心爱的女人死了之后,几乎将全部的怨火发泄在男人身上。
男人的家庭原本非常殷实,否则也不可能支撑姐弟俩人的高额爱好,结果被那个所谓的男朋友用了点手脚,直接宣告破产,连两位老人的养老生活也无法得到保障。
男人得知此事,去找姐姐的男朋友说理,对方只给了他一个选择题。
——我要康雅回到我的身边,你必须负责把康雅原模原样地送回来。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
男人被这简短的话惊得面无人色,他知道对方的意思并非要他立刻在面前自戕。
而是变成他的姐姐,康雅。
因为他们是双胞胎,除了性别之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只要他变成女人,康雅就能回来,他的父母就可以获得足够的补贴,好好地度过晚年。
只要他是女人。
康城坐在窗户前,慢悠悠地对郁瑟讲道,“当初那个巨浪高度起码超过二十层楼,更不要说我现在脚下的楼层,才只有区区的十二层。”
“我一点都不害怕,我对现在的生活,早已经感到麻木。”
康城忽然想起什么,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
孩子。
叶隧刚开始的时候,每次都会让他在床上戴假发,穿裙子,而且做.爱的时候,永远只会选择从后面进入,饱富深情地呼唤康雅的名字。
最近可能是因为习惯了康城的存在,做那种事的时候偶尔也会扭过康城的脸,温柔的亲吻他的嘴唇和耳垂,抱着他睡到天亮。
可能就是最近这段时间怀上的孩子。
“不要,我不要怀他和姐姐的孩子,我什么都没有,连最后一点的尊严,也在逐渐消失!”
郁瑟看他的情绪猛然激动起来,不由竭力伸出双手,做出无害的安抚动作,“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康城。”
“我们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尽管命运对你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必须全盘接受。”
“而且,你并不孤单,身边还有愿意倾听和帮助你的人。”
“康城,试着冷静下来,我们一起面对这个困境,寻找一个对所有人都好的解决方案,好吗?”
康城似乎有所动摇地样子,毕竟他在叶家过着全封禁的生活,已经太久太久了,在那个家里完全没有人愿意听他的心声,听他的呐喊。
他今天像是抓到了一个恰好的玻璃瓶,将所有的烦闷苦楚,一窝蜂地倒了出去。
人总是需要一些倾泄的。
正当康城在考虑他的话意时,身后的病房门发出了一声轻响,医院的VIP室是套间,病房外面还套着一间供客人休息的小客厅。
“完了!他来了!”康城的脸色骤变,宛若听出了野兽靠近的脚步声似的,整个人毫不犹豫地爬上窗户,准备一跃而下。
郁瑟大喊道,“139XXXX,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千万不要做傻事,想想你的父母,他们才经历丧女之痛!”
“我的号码!”郁瑟又报了一遍,“假如你能有机会拿到电话,打给我,我会帮助你的,信我!”
情急之下也是没有任何办法,但是郁瑟帮助人的心意毫无造假之处。
这份真诚由彼此间的对视传递了出去,使得准备跃下高楼的康城,转身又钻了回去。
顷刻之间,对面房屋之间又传来了嘈杂的吵闹声,凄凄哀哀的是康城,其中还含混着另一种陌生的声音。
那人说,“你的誓言毫不值钱!我再也不会被你欺骗!”
“你这双腿干脆打断算了,不然总是想着不切实际的东西。”
“窗户是你打碎的?长出息了?难道你想把雅雅再杀死一次?你真的是她的弟弟吗?你真的就不能好好地在我身边扮演她?”
其他的一些混乱的声音,已经听不清了。
郁瑟竭力用双膝跪在窗户旁,想听清楚对面的交谈是否会刺激到康城。
对了,我应该打电话报警。
郁瑟转身之间,被悄无声息进门的慕酌月一把抱住,托住腰腹从高处挪了下来,冷酷地警告说,“这种建筑的窗户早已经老化,难道说你想掉下去?”
郁瑟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大声道,“我现在需要回家一趟,安不安全的,我自己比谁都清楚。”
手机!
他现在十分需要得到一部手机!
慕酌月与一同进门的秘书互相递了眼神,道,“我不是说了,我的秘书已经给你办了新的手机。”
那个秘书立刻双手呈上,递出一部崭新的高性能品牌手机。
为了往里面安装些小零件,也确实花费了些功夫。
被郁瑟一把拿着丢在病床间,双目圆瞠道,“我这两天一直跟在慕先生的身边,但是,我现在想回家了!”他的语气坚定不移,毫不容许任何拒绝。
慕酌月给出一个眼色,那个秘书小跑着将手机捡了回来,像是替着主人说话的奴才,低眉顺目哄道,“郁医生误会了,慕先生原本就是要送你回去的。”
最好是这样!
郁瑟一把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手机里的内容,确定是他原本的手机号,才说,“算是我借用一下,等会儿还你。”
慕酌月拿起外套,很绅士地给郁瑟披上肩膀,淡道,“你现在的身体不好,还是多注意一点。”
郁瑟心底藏着事情,点头算是对他道谢,尤其三人走出病房门时,他还特意看了一眼隔壁病房的动静。
医院的木门已经紧紧闭着,门后站着两位身高体壮的黑衣保镖,脸颊侧洇出抽打过耳光的痕迹,看来康城将窗户偷偷砸碎的事情,令他们这些保镖也挨了处分。
所以郁瑟探究的眼神,被门口的保镖狠狠地瞪了回去。
可是郁瑟似乎听见了康城的哭泣声,细微的,无助的,都令他心如刀绞。
慕酌月只是观察了一下郁瑟的神情,立刻心领神会,心底明白这两个人的剧情已经顺利接轨了。
一行人走到医院正门,门外的风潮忽然冷了起来,使得郁瑟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被慕酌月抓住了肩膀道,“我的外套也脱给你,你”
“他根本不需要你!”不知为何,枫音尘的声音横空出现,将慕酌月的殷勤直接扼杀在摇篮中。
郁瑟最是奇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身处哪里,怎么会听见枫音尘的声音?
难道说,是产生幻觉了?
直到十几辆豪车的车前灯不约而同打开,这才令医院门口的人发现,原来街道两边早停驻着两排高级车辆。
枫音尘穿着风衣,从这蔟簇的光线中央走出来,宛若身披金光的神帝,每一步都踏着沉稳的节奏,仿佛连空气都在为他让路。他的目光锐利而直接,穿透了人群,直接锁定了郁瑟,那眼神中既有责备也有深深的担忧。
“瑟瑟,我来接你回家。”枫音尘美目生寒,声音低沉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让人无法忽视。
慕酌月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幕,他已经感受到了枫音尘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压力。
枫音尘瞪了他一眼,如同鄙睨一只不起眼的蝼蚁。
慕酌月想要说话,枫音尘直接注意到了郁瑟拿在手里的手机。
不是郁医生的。
直接生气地拿过来,往路边的花丛一丢,朝郁瑟道,“这手机一点也配不上你的身份,难看死了,快丢掉!”
慕酌月的表情瞬间一改,觉得自己被一个区区NPC给羞辱了似的,直接反问,“郁医生是什么身份?他”
枫音尘已经顺利将郁瑟搂进怀里。
真的太吓人了,吓死人了!!
是萧君耀动运人脉关系帮他打听到的具体地址,完全不在龙城范围内,而是到了隔壁城市。
枫音尘在拼命赶来的路上,脑子不停脑补得厉害,生怕郁瑟在岛上出了意外。
否则怎么会被送到隔壁城市的医院来!
妈的,枫公主越看见慕酌月这个死炮灰,越生气。
什么身份?看不出来吗?瞎吗?
不由声高气傲道,“我老公的身份!”
第94章 第 94 章 开怀的事情
老公?我创作出来的枫音尘居然主动认郁医生作老公?
跟剧情的初始设定完全不一致, 彻底偏离了设计!!
慕酌月险些冷笑出声,然而笑意蔓延到嘴边时,一股强烈的不甘愿又更加凶猛地扑上心头。
原本这样诡异却甜蜜的相处, 应该属于他和郁瑟之间的!!
枫音尘随便堵了他两嘴, 完全没有给对方继续话题的借口,拉着郁瑟转身坐回到车上。
不知是什么原因,可能是自己的冒失举动惹怒了枫公主。
郁医生的第一个念头是:先哄好他。
枫音尘则牵住郁瑟的手腕, 一刻不肯松开道, “平常多叫了你两声老公而已,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开始为所欲为了?”郁瑟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力量, 并不觉得恼怒, 心里反倒莫名地涌起一股安心。
不要看枫公主平日里漫不经心,关键的时刻, 总是能露出一家之主该有的果决力, 值得依赖。
他侧头看向枫音尘,那双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着一抹清光。
枫音尘见他不答,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忧惧再也无法压抑, 一把搂住郁医生的腰肢, 将人狠狠地锁死进了怀里:“假如有人敢伤害你,我会消磨一生的光阴,同样地去伤害他千万倍!”
枫音尘这段发言只有真,没有假, 听得郁瑟心里暖暖的。
不, 肚子里也暖暖的。
郁瑟思考了一个瞬间, 决定要对某个大可爱说出心里真实的想法了。
他说:”《强宠郁医生的九十九夜。》”
枫音尘:“嗯。”
枫音尘:“嗯?”
郁瑟噗嗤笑了,“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看见那本书的, 只是里面的内容”
然后,郁瑟就在枫音尘的脸上看到了一抹不一样的神采,可以说,往前十几年,往后一直到他们俩能白头偕老的日子里,都不可能看道枫音尘的脸上会出现这副模样。
慌乱异常!!
郁瑟将下颌轻轻地抵在枫公主温暖的胸口,这里一定隐藏着一颗极其漂亮的心脏,所以跳跃出如此有力且慌乱的节奏。
枫音尘的双手紧握成拳,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都看到了什么?”
郁瑟微微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看到了很多让人脸红心跳的内容呢,不过……”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枫音尘的反应,只见对方的脸上越发地红润起来,连耳尖都染上了一抹绯红,愈发美艳无双。
郁瑟心中暗自好笑,“不过很可惜,也很对不起,我只把注意力集中在少有的剧情中了。”
这话并没有令枫音尘松气,反倒更添一份担忧。
郁瑟说,“其实在看到这本小说之前,慕酌月便已经出现了,他告诉我,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而他早已经觉醒了意识,知道所有剧情的起因经过和发展。”
“他来找我谈合作,说能借助剧情,协助我去帮助更多的人。”
感觉到枫音尘的情绪里又增添了一份不高兴,言道,“是的,我当时也半信半疑了,这点怪我的草率。”
“你知道吗?音尘,当我帮助付清元摆脱了难产带来的死亡时,我的心情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兴。”
“可是,付清元的孩子却没有保住,这又令我足够难过。”
“这时,我好像有点失去理智,总觉得假如能更早一点,多一天,多半个月就知道剧情的话,会不会能有更多的人活下来呢?”
“所以,我无形中靠近了慕酌月”
“他是个混蛋!!”枫音尘听到郁瑟有任何一丝丝倾向于慕酌月的念头,都是无法忍受的,“你应该相信我,我一定会把整本书都送给你,瑟瑟,难道说,你对我有什么疑虑,觉得我会抵死不承认书籍的存在?”
“不是,”郁瑟打断后解释,“因为你看到的书籍,只是文字的描述,可是慕酌月似乎知道的范围,比所有小说描述的部分还要广泛。”
郁瑟分析,“他告诉我知道付清元的住址,并用这个住址作为诱饵,请我一同参加柳家假少爷的生日宴会。”
什么!!
“他这可恶的东西,居然还敢约你去生日宴会!”
郁瑟不禁将态度变柔软,照着枫公主的嘴角讨好地吻了一口。
“不要嫉妒了,这样的枫公主不漂亮。”
郁瑟又讲,“可是当晚出事之前,基本是擦着时间线,他将我带去的根本不是付清元的租住地,而是宾馆房间。”
“完全就是在付清元的生死之间,准确无误地将我带去了付清元临时登记的破烂小宾馆里。”
枫音尘似乎也感受到了郁瑟的潜台词,不禁屏息凝神,安静等待一个答案。
郁瑟说,“我觉得他不仅仅是觉醒了自我意识,更像是这个小说世界的创作者”
创作者!!
这与枫音尘最为担心的部分,简直不谋而合!
他道,“瑟瑟,你再也不许见他,离这个姓慕的远一点!假如你不听我的,我就!!”
枫音尘只要想到小说里提到的那一句:【那个产科医生被叶家大少爷给击毙了。】
他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如弦,额头冒出冷汗,仿佛亲眼目睹了那血腥的一幕。
“瑟瑟,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远离那个姓慕的。”
枫音尘紧紧握住郁瑟的手,眼中满是恳求与不安。
郁瑟看着枫音尘紧张的神色,也觉得自己之前魔障了,不该主动靠近慕酌月,去试探对方究竟是不是这本书的原作者。
在这个看似平凡却又暗藏玄机的世界里,每一个选择都可能决定着生死存亡。
他轻轻点头,“音尘,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而后,郁瑟似乎要缓解枫公主的紧绷,不由换了一些笑意,靠近美人雪白如玉的耳垂。
“那么,我们不要再提慕酌月了。”
“我们来谈一点,令你开怀的事情,好不好?”
枫音尘还没反应过来,不过郁医生主动靠近的感觉却是新鲜又奇妙。
郁瑟那股淡淡的兰草香味随着呼吸拂过他的鼻尖,让枫音尘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郁医生说,“我怀孕了。”
枫音尘一动不动。
郁瑟以为他没听清楚,将枫音尘的手拉在腹部,“之前还以为是吃胖了,实际上是怀孕了。”
枫音尘一动不动的,完全像是被屏蔽在了另一个世界,连眼睫毛正常的轻颤也仿佛停止了。
郁瑟要被气笑了,直接对司机喊了一句,“车先停一下。”
枫音尘这才像是回魂了一般,一把给人抱住,声音已经把握不准方向似的,拐来拐去道,“你怀着孕呢!你想往哪里去!!外面那么黑,你万一摔倒什么办!!”
浮夸。
郁瑟侧首瞪他,“你不是不理我?”
枫音尘:“我好像刚才在做梦,真的,感觉自己现在浑身上下都是木木的感觉。”
郁瑟被他逗笑了,主要是能叫聪明一世的枫家主,在一瞬间变成毫无反应的木头人,还真是奇闻一件。
枫音尘立刻说,“不要笑,让我听听你的肚子!”
郁瑟直接给人推开,“你怎么接受能力忽然慢,忽然快的,这肚子才微微鼓起,孩子还是胎芽呢,你能听见什么啊?”
枫音尘已经属于完全失聪人员,好说歹说将郁医生在后车座上推平,小心翼翼地掀开了郁瑟的衬衣,露出莹润的腹部。
谁能想到,居然是怀孕了呢!
巨大的喜悦充斥着他的头脑,连他平常的娇矜与散漫都维持不住了,俨然在一瞬间有所成长。
手指轻轻搭在郁瑟的小腹上,那里面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属于他和他的白月光,共同的生命!
枫音尘的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瑟瑟,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像我这样的人,居然能拥有一个孩子。”
“像你这样的天使,居然愿意怀上我的孩子。”
枫音尘从来浅尝辄止,并未真正地喝醉过,然而现在的他,犹如酩酊大醉一场,梦中恍惚!
“我做爸爸了。”枫音尘的激动这才像酒后的蔓延,缓缓升上头来,整个人如生如死,如梦如幻。
枫音尘大喊:“我要跟我最爱的郁瑟共同孕育!!!唔!!!”
郁瑟完全没心情整理被掀开的衣角,而是一把捂住了他乱吼乱叫的嘴巴,结果都没堵住,依旧露出一丝的缝隙。
枫音尘朝司机喊道,“快快快,赶紧往龙城最好的产科医院开!把他们的医生统统给我叫起来,都别睡了,全部过来给我的老公和孩子做检查!!”
郁瑟看他这副模样,心里也软得一塌糊涂。
不过
这称呼也难免太乱了点老公和孩子
那枫音尘自己算什么?
孩子的妈妈吗?
又不是他来生啊!.
枫音尘最后尊重了郁瑟的建议,孕期稍微避点嫌,不要在慈康医院生。
主要是郁医生实在有点羞涩。
枫音尘和郁瑟一起做了第一次的胎检,B超单显示孩子很健康,已经拥有13周大小,胎心搏动有力,像个小鼓手在郁瑟的肚子里敲打着生命的乐章。
枫音尘看着B超屏幕上的小小生命,眼眶不禁快要湿润了。
他轻轻握住郁瑟的手,声音颤抖地说:“你看,她(他)多健康,多有力气。这就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宝贝。”
然后,枫音尘目光闪烁极了,“我要给我们的孩子斥巨资建一座博物馆,里面盛放一切与孩子成长有关的物品!直至她七老八十的时候!”
郁瑟已经不得不打住他道,“你可饶了孩子的隐私吧,有钱多做善事,捐给贫困山区的孩子们更有意义。”
枫音尘将郁瑟哄着睡着后,先给秘书打了一个电话,而后又把半夜正在睡觉的萧君耀给吵了起来。
萧君耀问:“我刚哄着芽芽睡着,小叔叔,你这是很急吗?”
“急死了,非常急!”枫音尘连平常的毒舌也变得甜蜜起来,言道,“我需要你再帮我用人脉关系,清楚地打听到慕酌月明天的行程。”
“啊?”萧君耀用手慢慢拍打着自己家的亲闺女,免得好不容易睡着的,再给吵醒就不好了。
枫音尘也用手慢慢地抚摸着郁瑟略带汗湿的发丝,极力压低声音道。
“这是最后一次,我要把慕酌月这颗毒瘤尽快铲除。”
“不用你做其他的,更不需要帮手,打听到最准确的地址就行。”
我来给某人施以颜色!
第95章 第 95 章 丑逼
慕酌月被枫音尘当场抢走了郁瑟, 一整夜并未睡得踏实。
其一是枫音尘当着他的面带走了郁瑟,以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宣告了他对郁瑟的占有;其二便是郁瑟回去肯定会将怀孕的事情告诉枫音尘, 两人之间的甜蜜愈发叫人疯狂。
究竟怎么才能顺利拆散两个人!
弄掉这个不该有的孩子!
慕酌月一夜之间近乎癫狂至极, 所以第二天起床后便决定要想方设法助推一下剧情。
让叶家间接知道,康城最近之所以不再听话,是因为在岛上认识了郁医生的缘故。
慕酌月下定决心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 不过人坐进车里, 人又冥冥中在担忧计划的可行性。
他当然知道如何将一个人推入火坑,也知晓如何将人从里面拉出来。
只是, 叫郁瑟亲自去冒险, 慕酌月不知自己是否真的下得了这个决心。
毕竟,他对郁瑟的情感并不虚假, 但一想到枫音尘那得意洋洋的脸, 以及他们两人可能因孩子而更加紧密的关系,慕酌月的心便如刀割般疼痛。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既然已经决定, 便没有回头路可走。
慕酌月开始闭起双眼精心布局,每一步都计算得极为精确,既要让叶家对郁瑟产生误会,最终转移到枫音尘身上, 又不能真的让郁瑟陷入生命危险之中。
正在思索之际。
开车的司机对他言道, “慕先生, 前面的路似乎被堵起来了。”
慕酌月昨晚已经返回了龙城,而他现在正在走的路是前往清流湾的一条副干道。
慕酌月的双眼睁开,立刻看见道路中央倒着两棵被砍伐的大树, 完全阻断了前行的道路。
他皱了皱眉,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司机见状,急忙问道:“慕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
慕酌月迅速思考着,这条副干道是他为了避开可能的监视特意选择的,没想到还是遇到了意外。
冷静吩咐道:“掉头,走另一条路。”
司机立刻应声,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车辆稳稳地调转方向。
慕酌月透过车窗,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心中暗自警惕,这突如其来的阻碍,是否预示着他的计划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他必须更加谨慎,确保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哪知车辆刚往后走了没多远的距离,后面来了一辆推土机,将他的去路遮挡的严严实实。
慕酌月好歹是喜欢写乱七八糟狗血的人,像这类场面早已经熟稔异常。
之前他假装坐着轮椅,为了博得郁瑟的关注,现在他想跑能跑,想走能走,来去自由。
而且,他出行的车辆都是全防弹的,自带报警定位,就算现在有人想对他不利,他也能够立刻报警,让警察赶到到他的位置。
慕酌月并未轻举妄动,他深知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才是最重要的。
他示意司机不要慌乱,先将车子从内部锁住,然后透过车窗观察着推土机的动向。
只见那推土机缓缓驶来,似乎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慕酌月心中暗自盘算着对策。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慕酌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慕先生,看来你的行程并不顺利啊。”
慕酌月心中一紧,他能够听出这个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和挑衅。
而且,他也能听出对方正是死对头枫音尘。
慕酌月冷言冷语道:“我本以为枫家主也算是一个风云人物,谁能想到,也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台面的宵小之徒而已。”
听筒对面并未传来枫音尘的怒吼或者叫骂,更多是一声欢快的笑音。
枫音尘说,“没办法,我是慕先生一个字一个字亲自创作出来的,我应该属于什么样子的个性,慕先生应该最清楚不过吧?”
慕酌月根本没把他当作对手,完全是一个区区纸片人似的存在。
然而现在不是了,枫音尘居然直接道破了天机。
所以慕酌月直接大喊一声,“你怎么知道的?是郁瑟告诉你的吗?”
没有。
慕酌月立刻回忆起,自己对郁瑟说过的话,并未泄露过任何信息,更多只说自己其实是一个书籍的觉醒者。
慕酌月稳了稳神,“你诈我的话语毫无技巧可言”
枫音尘那边似乎更为嫌弃地嗤了一声道,“懦夫,敢写不敢认。”
又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塑造的郁瑟,简直跟真正的郁瑟一模一样?”
慕酌月:“??”
慕酌月:“你什么意思?”之前的平静俨然被捕捉到了爆破点,一丝裂痕悄然出现在慕酌月的心防之上。
他皱眉,试图从枫音尘的话语中捕捉到更多的线索,但对方的声音里除了淡淡的嘲讽,再无其他。
枫音尘轻笑一声,“说实话,我当初反应过来,写这本小说的人,一定是个爱慕瑟瑟的阴暗家伙,否则不可能写出这样多的狗血桥段。”
“那个时候,我是嫉妒死你了的,觉得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比我还更了解瑟瑟的人。”
而我,只知道瑟瑟喜欢玉兰花,以及他为什么会拼命地帮助他人。
郁瑟是在赎罪。
慕酌月不得不打断他的话,冲手机里爆喝一声,“你怎么能知道的这样多!你怎么可能!!”
“枫音尘,你出来说话,我现在要立刻见到你!!”
枫音尘轻笑道,“见不见我毫无必要,但是我从你这些表现来看,已经更加确信,你根本不是所谓的觉醒,你就是这本糟糕透顶的书籍的创作者。”
“不准诋毁我的小说!”慕酌月谨慎地扫量着车里的情况。
司机早已经很有眼色地关闭隔板,将慕酌月独自留在隔音的空间内。
这一点的发现虽然来迟了,但是却叫慕酌月暗叫糟糕。
他已经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枫音尘通过望远镜,早已经将车内的情况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
枫音尘并不像他这样小气,敢做还不敢当,唯唯诺诺、躲躲藏藏的。
他直接说,“我为什么能跟你笃定地说上面的话,因为”
“你以为的郁瑟,实际上是真正的郁医生。”
是现实世界里,他们两个人都偷偷摸摸爱上的白月光。
慕酌月沉默了,可是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郁瑟应该还在现实世界里生活得好好的啊!!
慕酌月开口便是疯狂,“你在哪里?!!你给我出来说清楚!!你究竟躲在哪里!你给我讲清楚,谁是真的郁瑟!”
他的手指不停地敲打着车窗玻璃,发出急促而凌乱的声响,如同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车窗外的景色静止不动,但他的眼中只有一片混沌,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失去了色彩。
慕酌月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那个在他心中如白月光般存在的郁瑟,竟然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被提及,被揭开一个他从未想过的真相。
慕酌月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苦,于是拼命从车里开锁跑了出来,冲着四周大声叫嚷着,“你在哪里?!枫音尘,你给我滚出来把话说清楚!!”
换来枫音尘的一声低笑,“我跟你完全没有见面的必要,而且,我还要告诉你的是”
“我为什么能感受到现在的郁瑟,是现实世界的郁医生。”
“因为我是重生的,而且我推测,你也是重生的。”
“我们都已经死了,才会进入到这本书里。”
“但是我现在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起码我能在这本书里,永远地陪着瑟瑟,永远地爱他保护他。”
“闭嘴!你闭嘴!!”慕酌月被他寥寥数语已经刺激了底线,双目赤红至极,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沙哑,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与愤怒都倾泻而出。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说这样的话?重生?进入书里?!!”
慕酌月的笑容格外诡异。
“即使你已经死了,即使你是真的爱郁瑟的。”
好吧。
“你猜对了,我确实是这本书的创作者,而且我也确实是死后重生!”
这些统统不重要。
“这本书我其实是写给我自己的意.淫的产物。”
“枫音尘这个角色,完全是我写给自己的,我要在这本书里,用枫音尘的身份,来好好地跟郁瑟玩一玩!”
好吧,他现在已经彻底绷不住一句假话,压抑在心底的秘密如同决堤的河堤,开始疯狂倾泄。
“什么慕酌月?我根本不想做什么狗屎慕酌月!”
“我一直要做的是枫音尘!而你!分明是抢走了我的身份!”
郁医生平常在他的病床前来回穿梭,看起来正经又禁欲,虽然不是顶级的好看,但总是像一束光一般,温柔地照亮着他的内心世界。
神圣不可侵犯。
所以,他该死地对郁瑟产生了欲.望,有了很多很多种非分之想。
他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充满压迫感却秾丽的绝色美男,在书籍的每一个情节里,不停地欺辱郁瑟。
时时刻刻,随时随地,都在侵.犯郁医生。
叫郁医生只能从那干净无暇的嗓音里,时常渗透出娇弱的呻.吟,永远挺直的脊背,被他折叠成随意的形状,做各种永远都不会做的羞耻的事情。
让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郁医生,成为他一个人的禁.脔!
慕酌月朝着四周喊道,“听到了吗?你这个假货!你以为是谁给了你机会!让你能随随便便得到郁医生,而且还有机会把郁医生吃得干干净净!”
呵。
枫音尘确实很生气,这是绝对的,毕竟若不是自己占了枫音尘这个身份,该死的猥琐男就该有机会欺辱郁医生了。
我就从来都不会这样想。
枫音尘道,“是吗?那么我猜,你这个人在现实世界一定长得很丑,不然怎么回如此强调枫音尘的容貌,字里行间全是在描述一个男人的美貌。”
“我说丑逼,你还是歇了心吧。”
枫音尘自信地笑了笑,“这就是我原本世界的脸,所以我合该是枫音尘。”
第96章 第 96 章 爱惨了郁医生
枫音尘自信地笑了笑, “这就是我原本世界的脸,所以我合该是枫音尘。”
他眨了眨碧玉琉璃色的眼眸,这眸子并非华国人特有的瞳色, 即使慕酌月在小说里花了大量笔墨来形容这眸子的惊艳。
包括枫家所有人的人, 因为剧情的安排,全部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个漏洞上。
倒是这两根丁丁,是从小说设定里继承的就是了。
枫音尘道, “合该郁瑟是我的人, 你这个谋事不逮先机,徒贻后时之叹的家伙, 以后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抗争了, 瑟瑟无论是在现实生活中,或是这本书的安排里, 都是我一个人的!”
慕酌月才不听他嚣张地宣布自己对郁瑟的占有权, 而是狰狞着脸,露出一抹近似疯狂的笑。
喊道,“你刚才说, 你和我在现实世界里都是死了的人, 你还说,现在小说世界里这个人是真正的郁瑟。”
“也就是说。”
“郁瑟也已经死了吗?”
否则,郁医生是绝对不可能进入到这个世界里的。
慕酌月被枫音尘一句接一句的压制,已然全无还击, 可是当他稍微回味过来的时候, 赫然发现了这个问题的存在。
“是吧, 郁医生其实也已经死了?”
慕酌月的眼睛里骤然涌出一丝丝迟来的泪水,当他后知后觉发现这个真相的瞬间,整个人在愤怒之余, 又被莫大的悲哀所笼罩起来,直至窒息。
“所以,郁瑟才更应该归我所有才对。”
是的,是的!
慕酌月紧紧握拳,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连带手机外壳也被捏得嘎吱作响。
“因为他的失误,害得我意外感染了,所以我死了,他也跟着死了,这难道不是我们之间永远也切不断的缘分?”
即使是孽缘,他也要牢牢地捏紧对方才对。
枫音尘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那双碧玉琉璃色的眼眸中闪过滔天的怒意。
接着,他丢开手里的手机,大步流星从隐藏的角落走了出来。
慕酌月看他一身金光,面容溢美,完全像是从烈烈光芒中走出来的天神一般,与周遭昏暗的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敬畏之心。
“你刚才说,你究竟是谁?!”枫音尘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他一步步走近慕酌月,那双怒意未消的眼眸紧紧盯着他,仿佛要将对方看穿千万次一般。
枫音尘倒是提前预设过慕酌月的身份,顶多是现实世界里,斗胆在郁医生身边打转的蟑螂而已。
毕竟当年,郁瑟刚到医院做规培生的时候,凭着润玉一般的青涩外貌,和温柔如春的气质,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暗地里喜欢他的人、靠近他的人、妄想他的人,远远比想到的数量更多。
“你居然是那个该死的倒霉鬼!!”
太意外了,简直太意外了!
枫音尘简直恨毒了眼前这个家伙,假如不是因为这个家伙的意外死亡,郁瑟又怎么会处处想着赎罪,最后累死在手术台上。
等慕酌月发现对方的情绪十分不对劲儿,一双绿眸已经因为极度的恨意衍变成墨黑色的刹那。
枫音尘已经如同极度失控的猎豹,飞扑向他,一击右拳狠狠地砸向了慕酌月的面颊侧。
强大的力量让空气都为之震颤,慕酌月只觉一股剧痛袭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了几步。
他抬手摸了摸脸颊,那里已经迅速肿胀起来,火辣辣地疼。
可惜,慕酌月却没有丝毫还击的力量,只是用那双墨黑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枫音尘,仿佛在看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所以发了疯的枫音尘,让他狠狠地学会了一个道理。
看起来特别漂亮的人,实际上攻击力最强。
例如毒蛇,例如曼陀罗,外表华美却暗藏杀机。
枫音尘的愤怒如同狂风暴雨,席卷而来,让人措手不及。
慕酌月只有不停被打的份儿,一部分要怪他做了很长时间的植物人,手脚的灵活度有所降低,而枫音尘则拥有超级健康的运动规划,体力惊人。
这两者之间的悬殊立见高下。
枫音尘一拳拳地砸向他的脆弱,不停爆喝道,“都是你的错!郁医生才会!!”
“你一个早死掉的垃圾,根本没有资格埋怨别人!”
“郁瑟是无辜的!你的家人全部都是畜生!”
“你也是个畜生!你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还敢说瑟瑟的死是因为你!!”
但事实确实如此。
这是最令枫音尘痛心又窒息的地方。
他真的太痛了,只要想起郁瑟的遭遇,他就难过得痛不欲生!
你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需要你知道!!”
枫音尘的拳头如同暴风骤雨,最终将毫无招架之力的慕酌月打到半昏半醒,如同一滩烂泥似的瘫倒在地上。
枫音尘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面颊的汗珠颗颗滚落,沾湿了雪白无暇的面颊,将一些血点洇开。
宛若朵朵盛世桃花,瓣瓣绽放开来。
映着他浑黑发绿的眸子,显得既妖异又冷厉。
慕酌月趴在地上,嘴角溢出血丝,眼神却仍旧倔强地盯着枫音尘,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又被不甘和痛苦紧紧扼住喉咙。
枫音尘见他如此,心中的怒火更是难以平息。他的右拳已经鲜血模糊,不知是慕酌月的,或者还有他自己的,朝半空打了一个血淋淋的响指。
须臾,半空中突然飞来两架直升机,这两架直升机的飞行高度偏低,几乎是贴着地面在飞行。
轰隆隆的发动机声由远而近,即将把枫音尘要说的话湮灭干净。
在此之前,枫音尘只说了最后几句警告。
“你的小说原件在我这里。”
“以后,离郁医生远一点,更不要利用小说里的剧情去做任何坏事。”
“否则,你写的垃圾小说,会每天以几十万,几百万本的印刷速度,传遍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垃圾。”
言罢,轰隆隆的声音,果真将他的话音覆盖的彻彻底底。
螺旋桨掀起的气流,将枫音尘的发丝吹得凌乱不堪,他的绝美面容在气流的扰动下显得越发冷峻。
而后转身离开。
慕酌月趴在地上,目光中的倔强逐渐被绝望所取代。枫音尘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利刃,刺入他的心脏,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和无力。
直升机缓缓飞来,一边飞行,一边从上面纷纷扬扬地洒落着雪片一般的小说复印件。
霎时间,漫天的书籍像冰雹一般掉落下来,发出刺耳又密集的声响。
慕酌月只能抱住头部,在这一场书籍的风暴中蜷缩起身子,任由那些纸张如同锋利的刀片,切割着他早已破碎不堪的自尊。
每一本书,都像是对他无情的嘲讽和鞭挞,让他无处遁形。
慕酌月闭上眼睛,泪水混杂着泥土和血迹,滑落脸庞。
在这一刻,他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清脆而绝望。
当直升机终于远去,书籍的风暴也渐渐停歇,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慕酌月孤零零的身影。
他缓缓站起身来,望着那一片狼藉的小说复印件,眼神空洞而迷茫。
曾经,他以郁瑟为梦,在每一个被病痛折磨到痛不欲生的时候,总有一个人穿着白衣,温柔地劝慰着他要坚持一下。
人活着总是有希望的,就像冻土下总有种子在等春天,像枯枝的断面悄悄转着年轮。
所以,这些文字分明也承载了他的爱意。
“谁说我不爱郁瑟呢?我也真的是爱他的啊!”
慕酌月站在一片雪白的狼藉之中,满眼的痛楚蔓延开去。
他的悲怆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带着无尽的哀伤与无奈。
那些纸张,那些文字,早已凝结成了他心中无法言说的痛,每一次触碰都会让他痛不欲生。
这些文字,见证了他对郁瑟最真挚的情感。
只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来不及挽回了,他站在这里,孤零零的,像是被全世界的剧情遗弃。
他早已被他自己的小说抛弃了。
真可怜。
慕酌月蹲下身,轻轻地拾起一张小说复印件,指尖在上面摩挲着,仿佛在寻找着曾经的温度。
然而,一切都已冰冷,一切都已逝去。
他闭上眼睛,任由泪水再次滑落,滴落在那些纸张上,晕开一片又一片的墨迹。
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有些爱,注定是无法挽回的,就像那些散落满地的书籍,再也无法拼凑回原来的模样。
慕酌月打开了小说影印件。
里面的内容,是他被病痛折磨到难以睡着时,倾尽情感,一字一句认真写出来的。
全书上是这样写着的:
【小帅医生的脸色凄惨,白得仿佛一张浸透的宣纸,脆弱又无助,完全比不上平常的镇定。】
【O大佬的无情撤资,使他失去了可靠的背景,就连炮灰A这个疯子,也开始四处造谣,谣传他手上沾着两条人命。】
【小帅医生不得不寻找全新的庇护所。究竟什么样的人,能帮助他躲避两大家族的迫害呢?】
【小美家。】
【小帅站在小美面前,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无比完美艳丽的男人,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小美却从他躲闪的眼中,看出一只慌张的小鹿被猎人逼进火坑的凄惨处境。】
【是你自己选择跳下来的。】
【小美说:“医生,你穿白袍的模样很性感,但是,只穿白袍的话会更加好看。”】
【震惊!羞耻!侮辱性极强的却是小帅自己也觉得有点动心,毕竟小美长得很美,完全处于他的理想型,尤其是小美的权势地位,完全可以保障他在龙城这个地方继续生存下去。】
【也许,他真的被逼到极限了,被迫签下了那荒谬九十九夜的合约。】
【只穿着白袍的小帅医生像一株被狂风摧残的兰花,他坐在小美的身上,接受来自男人毫不留情的】
“操。”
慕酌月一把将小说丢在地上。
枫音尘这个该死的玩意儿,一键替换,已经把郁瑟和枫音尘等关键角色的名字全部替换干净了。
目的就是为了保护郁医生的名声,不要被谁捡去了之后,成为郁医生的污点。
慕酌月简直被气笑了,禁不住飚粗道,“真tm的。”
这个枫音尘是真tm地爱惨了郁瑟!!
第97章 小番外(1)——初遇 不想看的亲亲们……
枫音尘一身戾气地返回到了枫家本宅, 最初像是一只战胜敌手的野兽,绿眸中闪烁着的残忍的光芒。
然而随着脚步的深入,那抹戾气渐渐被一层温柔的光羽所取代。
他的神情变得柔和, 仿佛度过漫长且残酷的严冬, 终于聆听到了春风的呼唤,从僵硬枯竭的身躯里,获得原始且蓬勃的生命力。
枫音尘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身影, 那是他心中唯一的柔软与温暖。
他的步伐变得轻快,最终推开了卧室的屋门。
郁瑟正睡在床上, 如此静谧, 如此安详。
也如此可爱,还怀着他的孩子。
枫音尘的脚步变得慢而又慢, 最终半跪在了郁瑟的床边, 宛若走遍了千山万水的律者,一路崎岖奔波,只为在这一刻, 守护最后的心灵皈依。
他藏起了已经结满血痂右手, 而左手轻轻抬起,似乎怕惊扰了这份宁静,指尖在空中微微颤抖,最终还是轻轻落在了郁瑟柔软的发丝上。
枫音尘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温柔与宠溺, 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镌刻在心间。
“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枫音尘低语呢喃, 声音轻得如同春风拂过:“我的月光。”
枫音尘的记忆开始如同倒流的泉涌, 在一瞬间缓慢地返回到了他最初能碰触到月光的那个地方
现实世界,某著名第一医院。
王庆林主任接过遥控器,将投屏画面切换成最新的神经内镜手术案例。
像是在询问所有在场的规培生和医师们。
“谁能来分析这个动静脉畸形的处理难点?”
这个问题问得颇有难度, 在场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凝重。
规培生们纷纷低头沉思,试图从脑海中搜刮出相关的专业知识来应对这个挑战,几位年轻的医师也面露难色。
显然,这个案例并非他们平日里轻易能接触到的复杂情况。
王庆林主任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考验,他深知,这样的提问不仅是对大家专业能力的检验,更是对临床思维和应变能力的一次锻炼。
终于,一位看起来颇为自信的年轻医生缓缓举起了手,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王主任微微点头,示意他开始分析。
“这个动静脉畸形的处理难点主要在于……”年轻医生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伴随着他条理清晰的讲解,大家逐渐沉浸到了这个复杂而又充满挑战的案例之中。
王主任立刻转头对科室其他医生笑道:“咱们这届里果真出了匹黑马,院级青年医师论坛的名额,我准备推荐小郁去。”
这话让正在记录的住院医们纷纷抬头,要知道往年这个名额都是留给高年资主治的。
郁瑟当然受宠若惊,但是他也确实是这一届里备受瞩目的新星,不仅因为其扎实的医学理论基础,更因为他天生适合拿手术刀的果决与沉稳。
在之前的多次模拟病例讨论中,郁瑟总能提出独到见解,展现出超越同龄人的临床思维。
此次被王主任提名,无疑是对他能力的又一次肯定。
郁瑟的这次参选,不仅代表个人荣誉,更是为整个(脑外)科室争光的机会。
郁瑟本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淡然处之的亲和。
他才在医院正式入职一年多,但这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他已经迅速成长为科室里不可或缺的一员。
从初入医院的青涩,到如今能够独当一面,郁瑟的成长速度令所有人惊叹。
午休时分,王庆林端着咖啡经过值班室,看见郁瑟蜷在折叠床上小憩,白大褂随意搭在身上当薄被。
于是轻手轻脚把自己的羊绒披肩盖在郁瑟身上,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两度。
回到办公室后,特意在微信群里发消息:“值班室是轮休的地方,非紧急情况勿扰新人。”
郁瑟备受王主任青睐的事情,便朝着两个极端开始发展起来。
一方面,科室里的同事对郁瑟投以羡慕的目光,认为他是年轻有为的典范,纷纷向他请教临床经验和病例分析技巧。大家私下里议论,觉得郁瑟很可能成为下一个晋升的热门人选,对他的未来充满期待。
另一方面,也有一小部分人对此心生嫉妒,认为郁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之所以能得到王主任的青睐,不过是运气使然。他们开始在背后说三道四,散布一些关于郁瑟的流言蜚语,试图贬低他的成就。
不过好在郁瑟从不怎么将这些话放进心里,他对于神经外科这个地方充满了无尽的热爱与执着,觉得与其在应付流言蜚语上花费功夫,倒不如扎根临床研究,很好地提升自己的医术。
所以郁瑟总是部门里最早到最晚走的那一个,他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倾注在了神经外科的临床研究上,桌上堆满了专业书籍和最新的研究报告。
除了看报告之外,郁瑟也常常喜欢到病房里去和患者亲自交流,倾听他们的病痛与诉求。
郁瑟最为留心的是其中一个病患,叫做牧野的23岁在校大学生,当初确诊为颅内海绵状血管瘤时,把孩子给吓坏了,孩子的父母更是心急如焚,四处求医。
牧野的病情复杂,手术风险极高,很多医院都不敢轻易接手。
但在郁瑟的耐心解释和细致分析下,牧野一家最终选择了信任他,决定在这里接受治疗。
郁瑟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去病房看望牧野,不仅关注他的病情变化,更关心他的心理状态。
毕竟对于患者来说,良好的心态是战胜病魔的重要一环。
郁瑟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和鼓励的话语,逐渐让牧野重拾了信心,积极配合治疗。
郁瑟像往常一样,照例去看他这个年轻的病患,却看见对方并不像往常一样主动到庭院中去呼吸新鲜空气,而是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神情专注。
郁瑟轻轻地推开门时,牧野似乎并未察觉到来人的存在,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牧野,在忙什么呢?”郁瑟温和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牧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连呼吸也彻底乱了分寸,面色涨红得宛若染了绯红的颜料,随即换上了笑容:“小郁医生,你来了啊。我在写论文呢,想趁着这段时间把学业也赶上。”
言罢,快速将手里的电脑合起来,一个慌张伸出右手,险些将床头的水杯子打翻。
“小心!”
郁瑟眼疾手快,敏捷地伸出双手,直至他俩的手都稳稳地摁在水杯两侧。
牧野的脸更是如同烈火烹油,红灿灿地夺目。
郁瑟比他年长两岁,心思全部放在搞医学研究上,完全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近距离笑道,“写论文是好事,但要注意身体啊。别太累了。”
牧野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轻声说道:“我知道,但我真的想把论文赶出来,不想因为生病而耽误学业。”
郁瑟理解地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学业固然重要,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论文的事可以慢慢来。”
牧野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莹亮的光芒,似乎与郁瑟的近距离接触,能让他的情绪更加好些。
两人聊了一会儿,郁瑟见牧野的精神状态还不错,便放心地离开了病房。
刚走到住院部的长廊中央,就看到几个护士不停小跑着,一边跑一边小声交流着。
“特护病房的那个病患又开始折腾了?!”
“啊呀,真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既然这么挑剔,干什么不到国外去住院,偏来折腾我们?!”
“快去通知陈主任!”
郁瑟停下脚步,微微皱眉,侧耳倾听着护士们的对话。他心中暗自思量,特护病房的病患大多身份尊贵,平时医护人员都是小心翼翼侍候着,怎么今日会这般吵闹?
他心中有疑惑,也跟着一起去神经内科的病房看一眼。
特护病房的位置一般要比其他病房的楼层位置要高,而且环境幽静,护理周到。
郁瑟心中暗自揣测,那位病患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平时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都感到棘手。
特护病房的大门正敞开着,刚才路过郁瑟的护士完全被吓坏了,纷纷堆在病房门口,一点也不敢走进去的样子。
“让一让,”郁瑟的到来仿佛叫女孩子们换了一口气,“我来看一下是怎么了?”
于是,郁瑟就从比一般病房更加敞亮的屋子里,看见一个浑身纤细瘦弱的男生,正坐在窗户间。
这里的楼层有17层!!
男生坐在窗户间,翻滚的风潮将他那身明显宽大的病号服吹得猎猎作响。
然而,却一点也无损于对方好看清瘦的面颊骨。
男生怀里抱着一只纯黑色的高级缅因猫,又黑又长的发丝遮住半张脸的位置,能看出是一个傲慢又无礼的孩子,淡肉色的嘴唇里缓缓吐露出一句与年龄不符的调侃。
“我花了五个小时才从病床上爬到这里,谁敢过来,我就立刻跳下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
郁瑟感觉他那风中凌乱的发丝中央,隐藏着幽暗且翠绿的亮光,时明时暗。
像一只蓄满毒液的冷血动物,优雅又嗜血地从暗处来欣赏着医生与护士们的慌张。
他一定拿我们当作一群蠢货来看待。
郁瑟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
第98章 小番外(2)——渐冻症 不想看的亲亲……
郁瑟回头对身边的几位护士说道, “放心吧,这个目前死不了的。”
假若真的想结束生命的话,完全不用等到人都赶到, 刚爬上去就该往下栽了。
而且, 也不会专门抱着猫。
郁瑟的话听起来十分坚定,不过几个护士都是得到命令后必须要严格照料这位年轻的病患的,一时间还不敢随便走开。
结果坐在窗台间的少年冷嗤一声, 坐在他怀里的缅因猫原本便长相凶恶, 此刻更是直接从怀里跳下来,朝着一众女生露出尖牙, 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仿佛也在为少年的不屑做注解。
护士们被无情驱赶,纷纷觑向郁瑟, 郁瑟淡淡地点了头, 几人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病房。
不过走得距离并不远,依旧是等在走廊里。
少年的眼神冷漠而疏离,即便纵猫行凶, 也未曾有过丝毫的慌乱与恐惧。
直到那只黑猫圆满地完成任务, 重新跳入他的怀抱,宛若一道玄黑色的影子,行云流水极了。
男生立即轻轻抚摸着缅因猫的背脊,那动作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与信任。
郁瑟是唯一没有被驱赶的人, 但不代表他在这间屋子里拥有特殊的权利。
郁瑟一向冷静支持, 又从骨子里充满着伸张正义的气息。
轻声开口, 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整个病房内的气氛为之一凝:“我理解你对自由的渴望,以及对周围环境的戒备, 但医院有医院的规矩,我们每个人都必须遵守。”
少年闻言,微微侧头,那双冷漠的眸子隐藏在厚重的刘海之下,似乎是在评估郁瑟话语中的分量。
郁瑟见状,继续道:“你的病情需要静养,而这些护士,她们只是尽忠职守,想要帮助你更好地恢复。我希望你能理解这一点,至少,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里,给予她们应有的尊重。”
“尤其,她们还都是女孩子。”
少年立刻轻笑了,“刚才我还觉得你是个聪明的。”
“现在却觉得是个一样的蠢货。”那幽暗翠绿的亮光在发丝间若隐若现,仿佛真的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暗中衡量着一切。
这个孩子今年多大?居然这么顽劣?!
郁瑟刚进医院工作一年多,多少也见了一些难缠的病人,心里判断着这个小孩子之所以会变得扭曲的原因。
看来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的样子。
其实这个病房完全不属于他管理,但是身为医生,又不可能真的将人抛开不管。
所以,郁瑟留下了,安安静静地一句话也不讲。
这反倒引起少年的注意。
但凡进入这间屋子里的人,只会有两种目的。
一种是慢慢地等着他的死亡。
一种是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
而郁瑟,显然不属于这两者中的任何一个。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仿佛只是单纯地在观察。
这让少年感到好奇,要知道,在以往,任何试图接近他的人,都是带着目的,或是贪婪,或是同情。
但郁瑟的眼神里,什么都没有。
这种纯粹的无目的,反而让少年有了一丝兴趣。
少年故意道,“我都说你愚蠢了,难道你还不离开,等着更难听的?”
郁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知道,面对这样的患者,任何过激的行为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于是,他缓缓开口,声音竭力温和着:“我看你的猫不错,很少有人能把猫养得这样有灵性。”
他开始从另一个角度来进行谈话,总好比纠缠着那句“愚蠢”来争辩要强。
少年更是意外了。
但凡进入这间病房的人,都是一脸的冷静严肃与告诫:不准做不允许的事情,不准吃这个吃那个,好像他们比病人自己还要清楚病人的身体状况。
更不要谈,诺大的三甲级医院里居然能同意病患随身携带宠物,招惹非议。
但郁瑟,却在夸奖他的猫。
这让少年微微皱眉,但随即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病态的笑。
他已经不能大幅度地移动很久了,唯一只能轻微地将猫抱在怀里,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哦?那医生你觉得,我的猫哪里灵性了?”
郁瑟见状,心中微松,知道至少自己已成功引起了少年的兴趣,这第一步,算是走对了。
他走近几步,仔细看了看猫,然后笑道:“你看它的眼睛,清澈而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而且,它对你也极为依赖,这说明它很有灵性,知道谁是真正对它好的人。”
少年听了,嘴角的笑意更甚。
他似乎很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真诚而温暖的夸奖了,尤其是在关于他的猫的事情上。
要知道,连他的父母都因为忙碌而忽略了他。
例如他的德国血统母亲,已经怀上了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的东西,准备等他前脚一死,立刻就能填补上家庭成员的空缺席位。
郁瑟看着少年的变化,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这个少年,虽然表面冷漠且带刺,但内心却渴望被理解和关注。
对于他来讲,任何一个小小的注视,都会引发其内心真正地渴望。
所以郁瑟的心软了软,既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又不失关心地与这个少年聊了几句。
对于医生来讲,时间也是分外宝贵的,不过郁瑟也没有特别地催着他赶紧下来。
直到VIP病房门口又重新出现了几个人,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英俊男士,更是在看见眼前的场景时,当场爆喝道。
“里斯!!你究竟想怎么样?!难道你惹得麻烦还不够多吗?!”
坐在窗台间的少年浑身一僵,那个高大的男人已经冲过来,一把扯开碍事的郁瑟。
“这位先生,他!!”郁瑟刚想说两句,直接被其他几个人给拦住,其中一位正是神经内科的专家董志昌。
这位专家一把拽住郁瑟的白袍,将他这个年轻医生给拖了出门。
身后的病房门也随即关紧。
郁瑟说,“他!”
“他什么他?”董志昌凭着年长语气不善,“你是不是闲事管的太宽了?”
“这是什么病房?神经内科的住院病房,你个区区的脑外科医生,跑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董志昌不满地瞥了郁瑟一眼,似乎对年轻医生的越界行为感到十分不悦。
郁瑟被说得一时语塞,他确实是因为对那个少年的情况有些好奇,才不自觉地多管闲事。但此刻面对董志昌的质问,他也只能无奈地反驳。
“对比起刚才那个孩子,我感觉刚才进屋的那个男人才情绪不够正常。”郁瑟试图解释,“他怎么能对着坐在窗户外的孩子,说出那么冷酷的话来……”
“那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人家教育自己家的孩子,用什么样的方法都是对的。”
董志昌立刻打断他的建议,“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王庆林打个电话,问他是怎么教育你的?”
“你一个脑外的把闲事都管道我的头上了,我现在就可以警告你,假如我经手的病人出了什么意外,你这辈子就不要想在医院继续干下去了!”
“滚蛋!”董志昌瞪了他一眼,转身朝病房的方向走去。
病房里。
缅因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少年已经被高大的身影包围,狠狠地推到了病房冰冷的地面间。
因为肌肉的萎缩,他没能及时用双手撑住地面,而是一头重重地磕在地面,将额头磕破,鲜血立刻染红了地面。
少年痛苦地蜷缩起身子,缅因猫在一旁焦急地喵喵叫着,似乎想要上前安慰,却又因为害怕而不敢靠近。
男人冷漠地站在少年的上方,残酷的阴影像是一道无法穿越的铜墙铁壁,阴恻恻地告诫说,“为什么不往下跳,你这个懦夫!假如你真的敢往下跳的话,我和你妈妈就都可以早早解脱了,不是吗?”
叫做里斯的少年完全没有翻身的力气,因为突然从高处跌落,引起的肌束震颤,使得他整个人抖如筛糠,甚至连呼吸也极其糟糕。
“不要死”
“不要死”
或许,他也是想死的,但是被亲生父亲如此冷酷地对待,被亲生母亲长期地无视,反倒叫他生出一丝扭曲的求生欲。
他要继续活着,像一颗又臭又硬,锈迹斑斑的铁锚,将所有该死的人,全部拽进极度深渊之中。
不能我一个人死,起码,要让活着的人更加痛苦。
男人一把将瘦成一把骨头的少年从地面拽起来,一把丢到病床上。
如此粗鲁的动作,完全没有顾及到对方的新伤口,包括他整个人的不适感,统统当作没有的事。
男人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每一根手指,他的身上穿着意大利高级定制西装,俨然上位者的姿态,居高临下道,“现在还不是你死的时候,所以以后,不准在随便爬上窗台,懂吗?”
里斯的呼吸断断续续,额头的血流已经将他的眼帘渲染成红色。
啊,废物。
为什么会生出一坨完全不能动弹的废物呢?
男人完全不能看他的脸,直接别开眼神的对接。
他的头生子像他的妻子一样,拥有俊美妖冶的外貌,以及碧玉般粹亮的宝石眸子。
原本,这个孩子获得了家族长辈们的一致起来,他也能跟着这个孩子一起受到家族的重视,成为未来家族的掌权者的。
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变成笑话。
他变成软如脓、烂如酱的废物了。
男人拉开病房之间的门,对守在门口的董志昌道,“去给他处理得干净一点。”
还有。
“下次等他真的死了以后,再这样火急火燎地给我打电话,催我过来。”
董志昌从心底不由地咂了咂舌。
人人都向往豪门,但实际上,豪门的冷酷才是平常人最无法理解的吧.
郁瑟回去之后一直心神不宁的,虽说他擅自插手了其他医生的事情,确实有错,可是当时情况紧急,他以病患为先的做法,绝对称不上犯错。
而且。
那个看起来像是西装禽兽的男人进屋之后,他冥冥中听见了闷重的打击声。
郁瑟越想越觉得可疑,在好奇心和责任感的双重趋势下,又偷偷地来到了VIP病房门口。
反被值班的小护士给拦了下来。
小护士像是知道他会再次返回似的,双手合十求道,“我的好郁医生,你就不要再过来了,今天你走了,我们被董主任好一通骂。”
郁瑟只能先道歉,并且表示灰请护士站的女生喝奶茶。
那个小护士知道郁瑟的,毕竟是脑外的冉冉新星,将来在医院要大有前途的。
她就稍微给郁瑟透露了一点私人信息。
“那个孩子叫里斯,好像是中德混血儿,渐冻症患者,在这儿已经治疗了三年了,现在已经肌肉萎缩的厉害,基本不能动了。”
“今天他爸爸来过之后,咽喉部的肌肉好像又恶化了些,连说话都变得十分困难。人家不缺钱,早请了好几个国内外知名的专家,但对这个孩子的病都束手无策。”
“哎,真是可怜啊,从15岁住进来,已经18岁,就要受这样的罪。”小护士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同情。
“大概是走不出咱们医院了。”
郁瑟立刻问道,“那,孩子住了这么久的医院,他的家人”
“天啊,”小护士叫他快点闭嘴,“人家有权有势的,现在唯一做的就是,吊住孩子的命而已。”
“郁医生,咱们都知道,有些事情只能尽心,尽不了力啊。”
屋里躺着的少年完全睡不着,浑身的僵硬与疼痛,早已经将他折磨到麻木的程度。
包括父母的冷血无情,也早已经使他习惯。
他能活到现在,全靠进口药物以及先进的医疗设备维持着脆弱的生命。
但即便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少年的心中仍旧存有一丝不灭的火焰,那就是仇恨。
他一定要尽可能得多活几年,将那两个无情的家伙折磨得比自己更加狼狈。
“伊尔曼,”里斯小声地呼唤着缅因猫的名字,因为突然的咽喉肌僵硬,他的说话已经变得脆弱不堪,甚至有模糊不清地趋势,“乖猫猫,过来陪陪我。”
第99章 小番外(3)——白月光 可以跳过……
对于郁瑟来讲, 这一次的偶然仅仅是一段插曲,虽然这段插曲给人的感受颇为不妙,但他也确实无法干涉其他科室的病患。
他还是照例跟着王主任, 每天到脑外科的病房查房, 仔细聆听王主任对每个病人病情的分析和治疗方案的讲解。
日子似乎是在照旧。
然而,日子真的是在照旧吗?
肯定是有点不一样的地方存在的。
对于医院里的每一位医生来讲,终身的必修课就是在面对生死之间, 能够保持坦然与冷静, 这样才可以更好地引导家属们接受现实的打击。
也或者说是麻木。
郁瑟工作的一年多里也见惯了生老病死,尤其脑外科一般人都不看, 进脑外科的病人多是九死一生, 每个病例都是硬仗。
脑外科不同于普通门诊,收治的多是颅脑损伤、脑肿瘤晚期等危重病例。患者往往命悬一线, 医生需要立即判断处置, 手术台上更是生死攸关。
即便如此,郁瑟依旧从内心来讲,堵着一口气, 以至于他每次查房时, 总是不经意将心思延伸去十七楼的VIP病房。
这种咽有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的感觉真心难受极了。
所以,郁瑟逃跑了,找准了时机, 一头扎进了医院专门修建的小花园里。
那里种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 郁郁葱葱, 生机勃勃,仿佛与医院内紧张压抑的氛围隔绝开来。
尤其,种植了许多白玉兰花树, 是郁瑟最为喜爱的一种花植。
他坐在一张长椅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白玉兰的花香,试图将心中的那股闷气排解出去。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带来了几片白玉兰花瓣,轻轻飘落在他的肩头。
郁瑟睁开眼,望着这片被绿色包围的小天地间,有一只高贵且淡漠的小黑猫,端正地坐在他面前半米距离的位置。
那个少年的缅因猫!
这一新的发现令郁瑟感到前所未有的欣喜,不过缅因猫则全然不同,用一张霸道总裁惯有的冷漠脸庞,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双金色的眼眸仿佛能看穿人心底最深的秘密。
郁瑟伸出手,试图与它打招呼,缅因猫却只是轻轻偏了偏头,继续保持那份高傲的姿态。
他笑了,心中那股闷气竟奇迹般地消散了许多。
这只小猫,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带着一种不可言喻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郁瑟想起那个病弱异常却不愿被病魔打倒的少年,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恋爱。
所以他稍微摸了一下白袍的衣兜,很好,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预防低血糖的小饼干。
郁瑟尝试着将小饼干放在手心,蹲下身递到小黑猫面前,谄媚道,“咪咪,要不要吃?”
小黑猫依旧一脸的霸总冷漠,完全没有一点
要搭理他的意思。
但那小鼻子却轻轻动了动,似乎被那饼干的香气所吸引。
郁瑟见状,心中一喜,又往前递了递,朝缅因猫笑着说:“原来霸总猫也是会吃人间的食物的嘛!”
小黑猫终于有了些微的反应,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似乎在考量着眼前的“食物”是否值得它屈尊降贵。
似乎犹豫了半秒钟。
缅因猫伸出一只猫爪,将郁瑟的手从面前拨开,而后慵懒地走到他的双腿之间,喵喵地叫了两声。
郁瑟完全没想到,这只小黑猫居然会朝他叫嘢。
直接将手心的饼干倒进自己嘴里,擦干净掌心,伸出双手将小黑猫抱进怀里。
缅因猫的毛发蓬松而柔软,散发出淡淡的奶香味,让郁瑟不禁深吸一口气,享受这突如其来的温馨时刻。
他轻轻抚摸着缅因猫顺滑的背脊,感受着对方体温透过毛发传来的温暖。小黑猫完全不认生似的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半眯着眼,似乎也在享受这份难得的安宁。
郁瑟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满足感,他从未想过,一只看似高傲冷漠的小黑猫,竟能如此轻易地触动他的心弦。
郁瑟将小黑猫抱回了十七层的楼道,给人送到了路口,却没有办法送进屋里去。
郁瑟朝小黑猫轻声叮嘱了一句,“不要在外面太贪玩了,多陪陪你的小主人哦。”
缅因猫像是听懂了似的,刚一松手,立刻跑得无影无踪。
里斯正在病房里生气,因为一睁开后,他的小猫居然不见了。
想想也是可怜的。
他现在生命中最重要的,居然不是父母亲人,而是一只小猫。
在听见小黑猫的叫声后,里斯气恼的情绪立刻转变为责备,等小黑猫跳进怀里,不停地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下颌时。
里斯又变成宠溺的心情,艰难地说道,“伊尔曼,外面的阳光很好吗?”
是的。
伊尔曼的毛发间能嗅到充沛的阳光味道,以及一丝丝白玉兰馥郁的清香。
“看来你真是去了不少地方。”
里斯根本不羡慕它,真的一点都不羡慕伊尔曼,可以在阳光下穿梭,随便能去哪里,享受自由。
他自己却像是被囚禁在这小小的病房里,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和活力。
伊尔曼的陪伴,就像是一缕温暖的阳光,穿透了病房的阴霾,照亮了里斯的心房。
他努力用仅能动的几根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伊尔曼的背脊。
却意外发现伊尔曼的背脊间,系着一张小纸条。
是很小心地用透明胶带黏贴上去的。
纸条很小,上面用极其漂亮的钢笔写着:“里斯,加油!春天和阳光都在等你。”
简单的话语,却如同一根微不足道的小铁钉,跌落在他封固万年的冰冷堡垒之外。
作用微乎其微,里斯甚至觉得,害他用了半个小时,才看清纸条间的几个字。
真是浪费时间!
愚蠢至极!
结果第二天,他的小黑猫又带回来了一张新的纸条。
原本,他是准备用手指拨开的。
不过,里斯耗费了十几分钟时间,累得险些引发气管痉挛,才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孩一般,利用僵硬的手指拨开了纸条。
上面写着:加油,里斯!今天的阳光依旧明媚,窗外的世界正等着你去探索。
如果只是一两次的留言,恐怕也没什么值得谈的。
然而一整个月,陌生的纸条都会如期传来。
三年了,能跟他说话的人完全没有几个,更不要说鼓励的言辞。
这些简单的话语,逐渐如同细微的暖流,悄悄地渗透进里斯的心田。
伊尔曼的每一次外出归来,都像是带着一束光,照亮了他灰暗的世界,而那些纸条,就像是来自远方的信使,传递着温暖和鼓励。
里斯开始期待每一天的到来,期待伊尔曼能带给他新的惊喜和力量。
直到有一天,里斯对帮他清理身体的特护说道,“我想去外面走走。”
他已经三年没有主动要求出去了。
其实也不尽然,在他的病症还没有如此严重时,里斯也曾尝试着借助双拐走出医院大楼。
可惜他摔得很惨,帮助他的人也被父亲统统换掉。
作为家族的弃子,完全没有必要出来丢人现眼,只要乖乖等死就好。
可是,谁曾想,里斯在15岁之前,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是运动场的健儿,同样也是家族认可的优秀继承人。
现在,一切万籁如同灰烬。随意的一场细风,都能将他吹得神魂俱灭。
里斯使用了两天的绝食抗议,终于换取了护工的勉强同意,毕竟支付工资的人并不同意这件事情。
护工用轮椅将他小心翼翼地运下楼去,并且用一切可以隐藏的方式,将骨瘦如柴的18岁少年伪装成形容枯槁的老头子。
而里斯则是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流淌进咽喉的空气,长时间的坐姿会令他如同坐在油锅之上,包括长时间不曾接触的阳光,会造成眼睛的剧烈不适。
可他还是出来的,感觉像是冒着一场全新的生命风险。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他还是那个他。
里斯的不适感很快翻涌而上,呼吸的空气也宛若刀子一般,在狠辣地划割着他的咽喉。
只要
只要稍微看一眼那个人
里斯像一滩肉泥一般,被护工快速地搬运着,一双比肌肉稍微灵活的眼,能竭力地打量四周的动静。
他现在,也只有眼睛是活着的了。
在医院的小花园里,他第一眼便看到了他那只傲娇的小黑猫。
伊尔曼是一只血统纯正的高贵猫,从不肯从陌生人的手中接取食物的。
而此刻。
他的伊尔曼则像一只活脱脱地野猫,毫无教养地躺在人类的双膝间撒娇打滚。
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最开始是非常令他嫉妒的,觉得小猫背叛了自己。
然而。
当他的眼神投向抱着伊尔曼的男人身上时。
里斯的嫉妒又变成了另一个角度。
郁瑟穿着雪白无垢的长袍,像一株优雅的白玉兰花,静静地坐在花园的长椅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他的面容温和而宁静,系在领口的纽扣松开两颗,露出里面发白的肌肤,和流畅的脖颈线条。
笑容细腻得像是天使一般。
原来是他。
里斯心底的情绪蓦然膨胀,是一种陌生的,前所未有的,混杂着锋利与柔软的极度矛盾的情感。
他看到郁瑟轻轻抚摸着伊尔曼的毛发,那温柔的模样,仿佛对待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伊尔曼则在郁瑟的膝上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是偷走伊尔曼的小偷!
但是同时,也似乎偷走了其他的东西。
护工小声问他:“要过去吗?”
因为他看见了小少爷养的缅因猫。
过去。
过去。
过去。
里斯忽然慌张起来,如同是被开水烫到了一样,耳根子红得厉害,连肌束也震颤得毫无预兆,仿佛加重了病情一般。
“回回去!”
里斯突然像是失去了全部的气力,唯恐被月光烫伤似的,情绪激动极了。
——不能让对方看见自己。
这样的自己。
里斯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第100章 小番外(4)——意淫 可以跳过不看……
从此之后, 郁瑟便被盯上了。
里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着了什么魔障,从来不曾专注于某件事的人,忽然偏执起来, 总是想偷偷地多看一眼。
可能正是因为这一偷窥的举动, 他也愈发了解到了郁医生的好。
郁医生总是对待每一个病人都极其耐心,无论病情轻重,他都会认真倾听, 细致解答。
郁医生的笑容永远不会戴着医生的高冷面罩, 总是发自真心地温暖着每一个病患的心。郁医生是医院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人长得又很好看, 脾气也好。
写字也漂亮。
每日一张的小纸条被里斯耐心地收集了起来,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了收集物品的习惯,只是每当无人问津的时候, 他总能花费几个小时, 用僵硬的手指去抚摸纸条间平面的文字。
仿佛这些字迹已然在心底、脑海间变成鲜明的人影,一遍遍地向他诉说着那些温柔的话语。
直到某天。
他看到了郁医生陪着一个很年轻的男生坐在病房里谈心。
那个男生一看便是身患重病,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并不很好, 双颊枯瘦无光, 感觉命不久矣的模样。
里斯第一次认真地照了镜子,其实他的气色也并不比那个男生好到哪里去。
长期的孤独和自我封闭,让他的眼神空洞,脸色苍白, 仿佛一个行走的幽灵。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 突然意识到, 自己现在这种举动十分异常。
笑死,两个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人,居然还在互相羡慕?
还是嫉妒?
为什么嫉妒?这是一种什么奇怪的情感在作祟?!
里斯摇了摇头, 试图将这些荒谬的想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他的肌肉已经快要萎缩得不能自理,连摇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得十分吃力。
为什么同样僵硬无感的心脏,却像是注入了异常的活力,随时处于一种莫名的亢奋状态?
难道他的病更加严重,差不多该死了?
郁瑟不禁打了两个喷嚏,病床上躺着的牧野有些好奇道,“这是谁在想你吗?”
郁瑟弯唇笑了,“你一个小孩子,没想到还挺迷信的。”
牧野正在进行最后的身体检查,以确保明天能够顺利地登上手术台。
牧野的双手不由得蜷缩成两个拳头,手背间的青筋不停地扭转。
郁瑟善于观察病患的细微动作,同样伸出手紧握住他的右手,眼神流露出无比的宽慰。
“放心吧,你的病情我们已经反复研究过很多次,确定非常符合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手术的成功率很高,你只需放松心情,安心等待手术就好。”
郁瑟不断用自己的话语为牧野带去一丝安宁。
牧野的手在他的掌心微微颤抖,似乎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但郁瑟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一些,仿佛要将自己的勇气和力量通过这简单的肢体接触传递给对方。
“我知道你心里害怕,但请相信我们,也相信你自己。你一定能够战胜病魔,重新站起来。”牧野看着郁瑟,那双眼睛充满自信,仿佛从不会对自己的实力产生质疑。
牧野的脸微不可查的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与郁瑟对望。
其实,在他的电脑里,存着许许多多关于描述两人密切互动的文字。
牧野原本不是一个喜欢将情绪发泄在文字间的人,而且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对男人产生性.欲。
可能头实在是太疼了,脑子每天都像是刀子切割一般似的。
假如不做出点什么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的话,有可能他也忍不到做手术的最后一天。
郁瑟淡然地陪着他,安慰着他,冥冥中叫牧野
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开始幻想,假如自己能从手术台上顺利下来,可能他会试着追求一下郁医生。
这样好的男人,娶回家做老婆简直再好不过了。
尤其,郁医生看起来禁欲得很,一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模样,像一株干净的,含满蜜汁的花苞,一点有没有被人随意采撷过的矜持感。
确实很容易激发弄乱他的念头。
试想郁瑟穿着凌乱的白袍,可怜兮兮地坐在身上求饶的模样。
牧野:“”
不行,他每天晚上疼痛难忍,所写的每一个词语都充斥着血与肉、欲与灵的赤.裸.裸描写,早已经将他的身体变得敏感又扭曲。
只有疯狂意.淫瑟瑟的时候,他才仿佛能从充满病痛的躯壳中跳脱出来,彻底陷入病态的梦幻中。
郁瑟并不知道,自己早已经成为某人意.淫的男主角了。
他以为牧野的紧绷只是因为马上要上手术台了而已。
慢慢地抚慰道,“放心,我的师傅会跟着一起进入手术室,以从旁辅佐我,确保手术过程中你的安全。”
他的师傅正是脑外的主任王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