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冷心冷情联姻者 男大接你下班
那个一心扑在工作上,并且孤家寡人的叶负舟从某天起开始一点点朝剧组外搬东西,他开始夜不归宿,也不在剧组吃饭。
往常群演补拍戏份用不到总导演时,叶负舟就会在在房车里拿着相机和本子涂涂写写,今天为期三个月的拍摄结束,徐诚打眼一看,那辆跟了剧组最久的房车已经不见了。
他叼着草棍,眼睛被阳光晒的眯起来,
“儿大不中留啊。”
他感慨着,和朝外走的男主演打了个招呼,
“后天的飞机吗?”
男主演:“对,下个月去宁省剧组客串。”
“行,路上慢点,你先回去收拾东西吧,中午在德伦酒店举行杀青宴,稍后我让小杨联系你。”
“让你公司给你配个助理吧,哪有什么事都自己来的。”
男主演笑的憨厚,为了更贴合人设,他进组之后一直没做防护,整个人都黑了几个度,显得纯粹又朴实:“现在自己忙的过来。”
徐诚得意道:“这部电影上映之后,你就忙不过来了。”
“叶导呢?”
男演员想向叶负舟道谢,
徐诚:“我盯着收尾,老叶今天搬家。”
几个月后叶负舟的腿终于康复,只留下两条疤痕,一条已经和皮肤融为一体,不仔细看不容易发现,一条还泛着新生血肉的嫩白色,露在外面时便有些显眼。
两人早早选好了房子,只等叶负舟身体恢复就开始搬家。
这幢傅见昀生活了十多年的旧居又一次被抛弃。
清早起床,傅见昀在叶负舟翻身时下意识抱住他,
这是他们同居几个月养成的习惯,
人没办法对另一个人的痛苦感同身受,傅见昀能做的只有帮他注意不要磕碰到,
揽着他的腰,在大腿或者腰后拍一下,提醒叶负舟不要乱动。
就这样度过了康复期,几乎形成了肌肉记忆。
“已经好了。”叶负舟困倦的回应,把手按在她的手上便没了动作。
傅见昀勾了勾他的指尖,攥了一会就塞回被子里。
起身时,叶负舟从后面贴过来,眼睛都没有睁开,下巴撞在傅见昀的肩膀上。
“我上班了。”
傅见昀重重揉了下他的脑袋,将头发弄到更乱,
“十点左右搬家公司会过来,地下室有一个棕色皮箱,里面是我以前的东西,高中的手机应该在里面。”
“柜子里有两瓶我喜欢的香薰,记得帮我带过去。”
“还有你的那些,嗯,生活用品,你昨天扔到那了?记得收起来。”
叶负舟不知道听没听见,模糊的摔进了床里。
傅见昀无奈,把他放在桌子上的笔盖好盖子。
两人同居最需要磨合的地方竟然是生活作息,傅见昀作息规律的不像一个年轻人,晚十早七,睡前习惯性喝一杯酒。
叶负舟晚上灵感爆棚,不胡闹时就会在傅见昀睡着后,轻手轻脚走下床,坐在飘窗的榻榻米前看电影写剧本。
叶负舟失眠,往往上床时已经是凌晨三四点,傅见昀起床时,正是另一个人睡熟的时候。
傅见昀整理好准备出门,临走前想起什么,翻开柜子,把两瓶药拿出来。
她盯着上面的主治功能看了会,药瓶没开封,就藏在在柜子的最里面,如果不是搬家,傅见昀几乎要把它忘了。
这是林南几年前给她开的药,当时傅见昀的精神状况非常糟糕,林南认为应该使用药物干预,傅见昀表面应的很好,实际一粒也没吃过。
她出差时会带上,放在旅行箱的夹层里,以防不时之需。
失眠,心悸,暴汗,甚至视线模糊眼前发黑,傅见昀也只是攥着药瓶,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让自己获得困意。
傅见昀能接受自己依赖酒精,绝不允许自己依赖药物。
这种难以控制的症状近一年没出现,傅见昀想,是时候把这些药扔进垃圾桶里了。
077把傅见昀送它的平板放在最显眼的桌面上,无声暗示叶负舟记得帮它也带走。
傅见昀摸了摸系统,颇有仪式感道:“我们去上班吧。”
只是扔药时又在客厅闻到了咖啡味,涉案物品已经偷偷处理掉,苦涩味道却残留着,隔了一晚还没有散尽。
傅见昀蹙起眉,生气的回到卧室,把某个熟睡的人弄醒,
“又喝咖啡?”
叶负舟习惯良好,不抽烟不喝酒,但他爱喝咖啡,哪怕已经神经衰弱,长期失眠,还是爱喝。
叶负舟迷迷糊糊,还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挨打,下意识拉着傅见昀的手,在手腕内侧亲了亲,整个上半身裸露在外,被子滑落腰间,看着不像什么正经人,他跪坐着老老实实认错,
“嗯……”
“我记住了……”
“手机,香薰,玩具,嗯……”
手腕被睫毛蹭的痒痒,傅见昀又好气又好笑,被他弄到没脾气,把人推回去,整个用被子包住,这才转身走出房间。
叶负舟醒过来时已经十点半,他拖出行李箱,开始装东西。
整理到厨房时,嗅到了一点咖啡的味道,心虚的去翻垃圾桶,视线突然顿住,
两瓶药落在里面,药瓶上印着法语。
叶负舟一开始没往心里去,继续照着备忘录整理行李箱,只是最后扔垃圾时,他还是把药拿了起来。
傅见昀的小皮箱落了一层灰,叶负舟非常有仪式感的打开视频通话,
他对着镜头带上手套,用抹布一点点把箱子外面擦干净。
工作期间开小差的傅总无语,正开会不能说话,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嫌弃之情。
叶负舟体贴道:“这里面可能有其他小男生送你的东西,我弄坏就不好了。”
傅见昀借着喝水的遮挡给他发信息,
[傅见昀:不止有礼物,还有情书呢。]
叶负舟啪一下把箱子打开,只是箱子里面很空荡,只有一部旧手机,为什么单独留出来,意思也很明显了。
叶负舟轻咳一声,低头压着嘴角的笑,矜持道:
“我能看看吗?”
“这可是我的第一部作品。”
傅见昀瞥他一眼,
这时助理恰好把资料拿过来,余光看到傅总竟然在开小差,顿时瞪大眼睛
傅见昀敲了敲手机,挂断视频通话,示意自己要工作了。
中午剧组杀青宴,叶负舟和徐诚不喜欢酒桌文化,也不用敬酒,简单说两句电影之后的安排就让大家都吃饭。
徐诚一边吃饭一边和叶负舟谈电影后期的事,“配音和音乐那边我找了省艺术团,女主演男主演用原声,过段时间开始收音,剪辑有老赵他们,你下个剧本想好了吗?这次去哪取景?”
叶负舟自己写剧本,大学期间就喜欢到处跑,喜欢在公园茶馆坐一整天,就为了观察各种各样的人。
拍摄完成后叶负舟通常会花很长时间打磨下一个剧本,平常根本见不到人。
叶负舟:“以后就留在K市了。”
“过几天去我以前上学的地方看看。”
叶负舟这次明显放松许多,没有以前做事那么着急了。
徐诚摸了把自己的脑袋:“挺好的。”
“你还这么年轻,没必要把自己逼那么紧,我之前都怀疑你是不是不用睡觉,还记得咱们俩第一次合作那次,我第一次睡剧组,天热到睡不着,出去闲逛时,发现你坐在车顶上摆弄着相机……”
“我知道你心里装着挺多事,也没个落脚的地方,一直到处跑。”
“太能共情不是好事,从你这两部电影都能看出来,你有些事想的挺多的。”
“很悲观。”
“没什么过不去的,人不能和自己过不去,不能一直困在过去里,也不能总写悲剧故事。”
“这段时间状态好点了?”
叶负舟没说话,用饮料去碰他的酒杯。
徐诚笑着摇头,
“挺好的,剧本结局改的也挺好的。”
画面的结尾,男女主一起送学校的孩子去镇上参加升学考试。
政府包了两辆公交车,连带老师勉勉强强坐满了,车身摇摇晃晃行驶在山路间,男主不小心撞在了女主身上,他推推眼镜,正襟危坐,在座位的遮掩下,两人悄悄牵起了手。
一个符合叶导演风格的感情发展。
“晚上去唱K啊?”饭后徐诚拉着叶负舟去参加集体活动。
徐诚醉到站不稳了还不消停,
叶负舟拉着他,“别为难打工人了,没人愿意下班还陪领导去KTV,我顺路给你送回家。”
徐诚哼哼着:“你顺的哪门子路,你住豪宅。”
叶负舟:“新家顺路。”
把人送走时天已经黑下来,傅见昀今天加班,现在还在公司。
叶负舟用双腿把狗固定住,给它塞了个磨牙棒,趁机拉起爪子剪指甲。
“想不想给妈妈打电话?”
叶负舟也不等罐罐表态,很自然的给傅见昀打了个视频过去。
傅总正在吃饭,把手机架在对面,看到叶负舟的打扮后咬着筷子笑出声,赞赏的夸他:“叶导男大的时候。”
时至深秋,K市冬天来的缓慢,叶负舟穿着连帽卫衣也不觉冷。
熟悉了才知道,每次见叶导时,他都故意向成熟打扮,私下里其实很少穿衬衫西装。
而且这几个月来,衣服的颜色越来越鲜艳,今天是一件红蓝撞色的针织连帽衫。
长腿曲起,将罐罐牢牢固定住,低头给它剪指甲。
叶负舟被夸神色未变,只是手下动作放缓,悄悄调整了镜头角度。
傅见昀咬着腮帮子忍笑忍的辛苦,捏着指节,“你今天杀青宴应该穿的不是这一套吧?”
“打视频特意换的?”
叶导把镜头推倒了,只给她看天花板。
嘴里欲盖弥彰推卸责任:“罐罐你老实点。”
傅见昀无声笑了会:“晚上别等我了,今天会很晚,不许喝咖啡。”
叶负舟把手机又捡起来,这次对着罐罐,反正镜头再也没有对准自己。
他其实想问问傅见昀那两瓶药的事,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我去接你下班。”
傅见昀:“你今天有点黏人。”
热恋期两人总喜欢黏在一起,但是叶负舟今天更甚。
傅见昀只是随口一说,叶负舟顿了顿,
声音温和道:“我们搬家第一天,你不陪陪我吗?”
“今天工作累吗?”
傅见昀:“还好吧。”
叶负舟的脸怼进屏幕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傅见昀被这个眼神戳到,很快改口:“好累哦。”
叶负舟说:“等着,男大接你下班。”
第112章 冷心冷情联姻者 占有欲
叶负舟来公司时,傅见昀还在开会,这段时间忙起来,连搬家的时间都没有。
他在办公室等人,助理送来的咖啡凉透了,桌面上的沙漏也滑到了底,叶负舟电影看到一半时,傅见昀才姗姗来迟。
傅总工作时很严肃,一身剪裁得体的定制西装,通身上位者的姿态,像刚结束一场财经频道的采访。
皮鞋的脚步声由急变缓,靠近办公室时,鞋跟不紧不慢敲击地面,
电影画面暂停,心里默默数着脚步声,
哒哒哒,
傅总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她倚门而立,看到人的那一刻身体放松,表情都变得懒散,单手解开两颗扣子,随意的把门关上。
傅见昀朝这边走过来,
红色的鞋底若隐若现,站定时,不轻不重用鞋尖在叶导演鞋侧敲了敲。
挑眉揶揄道:
“男大?”
叶负舟窝在休息室的皮质椅子里,比傅总矮一些,闻言煞有介事的点头,拉过傅见昀的手,带她抚上自己的脸。
“不像吗?”
叶导演和这间过分规整处处透露着严谨的办公室格格不入,高饱和度的红蓝两色衬得他肤色更白,眼睛很专注的看过来,唇瓣蹭过傅见昀的指尖,掌心,手腕,留下一片温热的呼吸。
傅见昀顺势捧起他的脸,抬高下巴仔细端详,最后手掌滑向耳后习惯性摩挲,下定结论道:
“像罐罐。”
这就叫主似宠物形,罐罐十分聪明,且欺软怕硬,叶负舟给它铲屎,每天陪它遛弯,罐罐给他定义为仆人,傅见昀帮它做社会化训练,制定了一系列规矩,有赏有罚,罐罐认定傅见昀是主人。
小狗总是乐颠颠跑过来,用脑袋撞傅见昀,然后伸出舌头谄媚的舔来舔去。
罐罐就罐罐吧,
叶负舟侧脸看着傅见昀,她在笑,可眉梢眼角有掩盖不住的疲惫。
叶负舟拉了她一下,在傅见昀靠近时站起来抱住她的腰,让她把重量都压着自己身上。
这个怀抱很轻,不含任何暧昧的意味,叶负舟只是想让傅见昀放松一会。
橙红的霞光消散在天际,天空变成紫红色,黑夜的阴影降临,城市缀满了灯光,两道相拥的人影合二为一,叶负舟脚步一步步后退,傅见昀把他抵到了办公桌边。
“我刚才看到吴律师了。”
“妈怎么样了?手术不是明年年初吗?”
叶负舟叫的太自然,傅见昀反应了一会才知道他说的是傅景澜。
顿时有些好笑,帽衫领口露出大片锁骨,傅见昀嗅到了很轻的沐浴露香味,让她忍不住凑的更近些。
“没事。”
鼻尖触碰到暖融融的皮肤,下一秒又被人躲开了,
叶负舟捧着她的脸,严肃道:“我想听。”
“和我说说好吗?”
态度强硬的叶负舟很少见,傅见昀不是有意瞒他,只是习惯了什么都自己扛着。
她沉默了一会才道:
“这两次检查的情况很好,不影响手术安排,只是前段时间身体突然对某种药物过敏,她有些着急了。”
“免疫力下降,身体的抗药性增加,难免会这样。”
傅景澜对自己的身体总是很悲观,处理遗产的律师来了好几次,她好像在用这种方式确定傅见昀是否开始准备她的后事。
生老病死是无解的难题。
傅见昀很轻的叹了口气,她不知道外婆病重的那段时间自己是如何度过的,
说来奇怪,她已经很久没有进入叶负舟的梦境了。
她还没有找回这部分记忆。
经历过很多事,已经变得成熟的傅总难以释怀,那曾经的傅大小姐呢?
傅见昀有些累了,精神疲惫,偏偏那根神经时刻紧绷着,她其实很怕傅景澜会出事,怕听到任何有关手术的字眼,怕吴律师拿着的厚厚资料,那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吴律师来了三次,那边的股东也开始接触我,开会到现在也拿不出什么章程……”
“理智上我应该帮她稳定局面,那么多员工在等着安排,我不应该排斥,感情上……我只接受手术成功。”
傅见昀一直觉得这些事情告诉叶负舟也只是徒增他的麻烦,
在疾病面前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那个心思过于细腻的叶导演会和她一同陷入情绪的牢笼里。
出乎意料的,叶负舟没有安慰她,他冷静的对傅见昀说:“我们一起想想这段时间应该做什么事。”
“接手公司,暂停国外业务,控制舆论,确保员工正常工作,股东那边准备两套方案,如果手术成功……如果手术不成功……”
傅见昀眯着眼睛开始想这段时间自己做的安排,失笑摇头,“我其实什么都安排好了。”
叶负舟低头和她额头相贴,“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做好万全准备,剩下的交给时间,这不是傅总教我的吗?”
傅见昀微微出神时,叶负舟的脸在眼前放大,黑亮亮的眸子盯着她,半阖起眼睛,唇瓣很慢的落在颈部然后向上。
只一瞬,傅见昀就回神,
侧头寻着他的唇瓣,吻便落了下来。
这个吻蛮横又霸道,不似叶负舟安慰人的温情,带着满满的掠夺性,空气变得稀薄,鼻腔被她撞得有些发酸,舔舐的唇舌纠缠撕咬,傅见昀将人逼得身体后仰,几乎整个人都靠坐在了冷硬的办公桌上。
这是一个情绪浓烈到近乎窒息的吻,叶负舟牢牢收紧怀抱,温柔回应着承受傅见昀的一切发泄,他对于欲望总是很克制,被肌肉包裹住的颀长身形没有带来任何攻击性。
每当这种时候,傅见昀总是忍不住去想,他们曾经到底是怎样磨合的。
成熟的傅总做事很有分寸,她在意叶负舟的感受,这次在一起后,她没有提过两人的工作,没有参与他的职业发展,克制着占有欲,但这种克制总有冲破理智的时候。
予宇欲求的叶负舟,冷静克制的叶负舟,敏锐察觉她一切情绪的叶负舟,傅见昀生出一股近乎破坏性的占有欲。
口腔充斥着血腥味,叶负舟被她的舌尖划过上颚,身体触电一样发软,双腿撑着地面借力,喉结不住做着吞咽动作。
他感受到傅见昀的吻逐渐变的柔和,鼻尖贴着他的侧脸,
“电影要上映了吗?”
傅见昀带着冷意的手扶在他的颈侧,叶负舟没感受到望过来的视线带着怎样的情绪。
“顺利的的话明年下半年,现在是后期剪辑阶段。”
傅见昀:“还需要投资吗?”
叶负舟明白了她的意思,摇了摇头,“拍摄前期已经有足够的投资了。”他怕傅见昀多想,补充道:“电影一般是拍摄筹备和拍摄时需要投资,现在只等电影通过审核找渠道发行。”
不能投钱傅总并不满意,她摩挲着叶负舟的下巴思考自己有什么这方面的人脉。
叶负舟笑了声,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后,卖身求荣道:“傅总有兴趣做下一部电影的投资人吗?”
傅见昀拍了他一下,轻巧的转身,和他拉开些距离。
和他胡闹一会,傅见昀心情好多了,叶负舟看她神态放松下来,认真道:“我们谈谈好吗?”
“我在垃圾桶里看到了两瓶药……”
叶负舟说的有些艰难,声音很轻的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傅见昀怔住,捏了捏指尖,“你看到了?”
她没想过叶负舟会直接问她。
傅见昀没打算告诉叶负舟,但他提起也不会刻意瞒着,两瓶药就那么随意的扔在了明面上,这个病对于傅见昀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她其实没怎么上心。
“前些年。”
叶负舟追问,语气有些急切:“出国之后?”
傅见昀察觉到他的异样,安抚道:“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已经过去了,而且那些药我没吃过。”
她还在笑着,“看不出来吗?我现在已经好了。”
“工作生活压力大,我也不例外。”
“嗯?别担心。”
“林南说大部分人都会有心理问题,痊愈后也不会留下后遗症。”
傅见昀极力证明自己,“如果我现在还被精神问题困扰,我根本不会让你看到那些药……”
话一出口,傅见昀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一不小心把真话说出来了。
叶负舟抿唇看过来,身体绷着,眸子里压抑着很深的情绪,
傅见昀讪笑着,连忙亲亲他,捏捏他的鼻根,“好了好了。”
叶负舟用额头抵住她,
因为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亲下来,所以他的眼睛一直是眯起来的,只是表情看起来很难过。
“我那些年都没有联系你……”
傅见昀无奈,“你没有我的联系方式。”
她几乎和国内的社交圈完全断了联系。
傅见昀倒是庆幸叶负舟没有来国外找她,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在你的身边,如果不是看到那瓶药,我甚至不知道你生过病……”
“傅见昀,我知道我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但是至少现在我在你身边,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能一起面对……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我们说好的事情怎么这么多?”傅见昀小声嘀咕没有让他听见,
处理另一个人面对的问题是一件很消耗精力的事情,
你不开心,我可以安慰你,准备各种惊喜哄你开心,但是另一个人把自己面对的问题完完整整抛过来的时候,性质就不一样了。
问题变成了两个人的麻烦,有多少感情经得起这样消耗?
傅见昀:“我觉得我们应该有私人空间来处理自己的问题,尤其是心理问题。”
叶负舟额头青筋鼓动着,半晌沉默道:“我知道你不信任我……”
傅见昀觉得他可能是故意的,“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我想让你和我彻底绑定,我想让别人提起叶负舟就知道他的爱人是傅见昀,工作生活没有一点秘密,我不需要你和我供担麻烦,让我获得最大安全感的方式是掌控……”
“我把一切都告诉你的前提是我完全掌控你。”
叶负舟睫毛颤了颤,“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接受?”
“你尽管试试,看我会不会跑……”
傅见昀已经很久没穿越了,搬家第一天两人发生了争执,一张大床两人各占了一边,谁也不看谁。
叶负舟把被子拽过来一点,“你好好想想。”
傅见昀冷笑:“你也好好想想。”
【载体世界连接中:30%-50%-99%】
【连接成功!】
第113章 冷心冷情联姻者 【梦】谈吗?
【梦境】
K市的春天是一个湿漉漉的季节,雨滴不大,呼吸间却充满了水汽,衣服潮湿褶皱,让你很难分辩它到底干没干。
打伞在雨中走,微风倾斜,从学校到家的距离,裤脚至小腿必定已经湿润了。
下课铃响起,班主任拖着把最后一段讲完,抬头看向第一排的学生,“叶负舟,你留一下,其他人下课。”
教室里很快只剩下两个人,叶负舟对于她的来意隐隐有了猜想。
于老师开门见山道:“叶负舟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你的竞赛成绩不理想,没有进入省赛。”
叶负舟道:“正常参加高考。”
于老师对他平静的回答有些不满,想到这半年来叶负舟的情况,斟酌着语气劝道:“老师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会对优秀的异性产生朦胧的好感,但是,叶负舟,她和你是不一样的。”
这个她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你不应该只看眼前,我不知道你竞赛失利和她有没有关系,但是老师觉得她对你的生活肯定是有影响的。”
“你聪明努力,你也比同龄人懂事,你更应该克制这种感情,专心做你该做的事。”
于老师教语文,不了解数学竞赛,但是在她的认知里,叶负舟不应该是这个成绩。
她忍不住抱怨道:“真不知道她为什么非揪着你不放……”
“于老师,竞赛的事和她没有关系。”
叶负舟打断她的话,
“我没有竞赛思维,对数字不敏感,在课上跟的就很吃力。”
竞赛不是付出更汗水就有更多回报,它真的看天赋,叶负舟一直把自己逼的很紧,换做以前,没有进省赛一定会成为他心里的一根刺,但是当成绩下来的那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在意。
查成绩那天身边还有另一个人。
“这么紧张?手好凉。”
“这只是人生的一种经历,总要试试才知道适不适合自己。”
“你最开始就打算走竞赛吗?”
“你成绩很好,走高考也不会差,还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欸!”
叶负舟被某人吓到,下意识侧脸,额头抵在了傅见昀的肩膀上。
傅见昀拍拍他的脑袋,突然安静下来,沉默的时间有些久,叶负舟瞬间明白了竞赛结果,把手机从她手里抽走,看到成绩时,紧绷的身体反而松懈下来。
他那时第一个念头是,那就准备高考吧,竞赛不适合他,然后才是董姨会不会着急。
于老师被反驳,脸色更加不好看,“我说这些事情是在为难你吗?”
“已经是高三了,你不为自己打算谁还会为你打算?董院长这两天进医院了是不是?”
“叶负舟我没有想到你也会这么任性,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董院长想想,她供你读书,是为了让你跟那些个富二代们厮混的吗?你拿什么和傅见昀谈感情?”
“行了,你自己回去想想。”
连绵细雨拍打在玻璃上,汇成一股缓缓流动,将室外的一切都模糊进水雾里,叶负舟耳边被各种声音环绕着,尽管他站的笔直,尽管他认定自己没有错,却还是在这种带着殷切期盼和恨铁不成钢的责备下,背影变得佝偻。
他这辈子做过最叛逆的事情大概就是放任自己和傅见昀接触。
天空半阴半晴,葱茏翠绿的小“湖泊”被车轮碾碎,溅起晶莹的光点。
叶负舟走出学校就看到了远远骑车过来的傅见昀,
傅大小姐神采飞扬,丝毫不嫌弃他那辆翻新后依旧看得出年代感的自行车。
七扭八扭躲着水洼,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怎么撬开他的车锁,一切出人意料的惊喜或者麻烦都随着突然出现的人变得顺理成章。
长腿支起车身,傅见昀故意在他面前压过水洼,试图把雨水溅过去。
叶负舟站在两节台阶上,不躲不避,反而垂眸看过来,傅见昀在明暗交织的天色里,只能看到他微微抿起的唇瓣,淡到几乎没有颜色。
眉峰本就重,蹙眉时就会流露出几分凶意,
身板笔挺挺的,脸上也没有表情,傅见昀却莫名觉得他像被雨水打湿又被人踹了几脚的流浪狗。
傅见昀抬起下巴示意,“过来。”
车铃按出欢快的响声,引得过往学生好奇朝这边张望。
叶负舟脖颈上的筋脉一起一伏,沟壑被雨水填满,发出莹润的光泽。
他不说话,也没别的反应,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傅见昀,
看她的长发被雨水打湿,一缕一缕软下去,张扬的眉眼总是毫不收敛情绪,就像现在,已经从抬着下巴的神气变成了瞪视他的不满。
叶负舟任性的把所有声音都从大脑里赶出去,黑沉沉眸子一眨不眨,犹豫的几分钟没人知道他想了什么,
他突然脱掉了自己的校服外套,动作间带了戾气,气势汹汹朝傅见昀走过来,动作像是要和谁打架似的。
傅见昀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下一秒,外套就落在了头上,带着另一个人的体温和干净的皂角香,被迷蒙水雾包裹的世界瞬间变得温暖干燥。
“下雨了。”
叶负舟的嗓音有些哑,
“我当然知道下雨了。”
傅见昀揪着外套企图把它扔出去,叶负舟默不作声靠向她的身后,他隔着外套抱了下傅见昀,又好像只是单纯把她带向后座。
“下雨了,我带你。”
景色倒退,风声呼啸,傅见昀坐在后座也不老实,视线转着,从叶负舟被雨水打湿的后颈看到湿漉漉的头发,短短的发茬被水打湿后,根根分明的竖起来。
傅见昀坐在后座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平日也是她说,叶负舟只管听,他们一直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从酒吧那天出来后,一切的靠近都是心照不宣。
但是沉默和安静还是不一样的,
傅见昀擦了擦他顺着发茬流到后颈上的水,
“叶负舟,你今天是不是不太开心?”
傅见昀没设想能从他嘴里听到什么话,叶负舟从来都是自己憋着。
但这次她却听前面的人应了一声,
车身颠簸,声音融进风声雨声里,但那声还是清晰传过来。
叶负舟:“嗯。”
傅见昀稀奇的靠向他,甚至想把脸凑到前面去看他现在的表情,
叶负舟不自在的把头撇开些,
闪躲时傅见昀的视线突然落在他的耳后,那里有一颗被水打湿的小痣,只有靠的足够近才能看到。
傅见昀突然笑了声,额头抵住他的后背,手却轻巧的隔着校服摸上硬挺的腹部。
“和我说说。”
青涩的少年身体被肌肉覆盖,透过打湿的校服面料透出裸色,炙热的掌心落下来,惊的整个身体都颤了颤。
“快点和我说说。”
傅见昀眯着眼睛像暖手一样,故意摸向被水打湿的地方。
“傅见昀!你老实点!”
叶负舟故意猛蹬了两下,车从缓坡上滑下去,
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让傅见昀到店里后还在笑。
叶负舟还在店里兼职,不大的小店前面是铺面,楼上就是房间,店里整齐摆放着几张桌子。
傅见昀找了个角落坐下,她来这里已经很习惯了,不好每次来都占着一张桌子,傅见昀总会点些什么,今天要了碗阳春面。
叶负舟把面端上来时,傅见昀正转笔写题,
笔尖摩挲纸张唰唰作响,闻到香味头也没抬,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我不饿,给你点的,吃完再过去。”
以往也是这样,傅见昀有时和他一起吃些,更多时候只是看着他。
今天还是不一样,傅见昀突然用卷子挡住半张脸,笑盈盈的望过来,
“你今天吃面条了吗?”
叶负舟一顿,
“愣着做什么?别装听不懂。”
碗放在旁边,人却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作。
叶负舟愣了几秒才想起来,今天是他生日,
他成年了。
这个特殊的词汇对他来说总是沉甸甸的,
董院长说,等你成年我就能放心了,成年你就是大人了,我就放心走了。
成年后,他能做的工作更多,不会再因为年龄拒之门外。
成年这个词好像意味着,他拥有了完全独立的能力,不用再听别人的指指点点,那种被东推一下西撞一下的生活,有了喘息之机。
但是现在它还有另一个意思,
他可以和傅见昀谈恋爱了。
想到这个,叶负舟的心脏骤然瑟缩起来,
傅见昀会来他兼职的地方等他,她不是每天都来,也不是每个星期都来,就像天气一样变幻莫测,你总是期望天空放晴,可总是阴雨绵绵,只是时不时的透出一点阳光,给你点甜头,让你知道她还没有忘了你。
和傅见昀接触不是堕落,是叶负舟难得只为了自己活着的私心。
他在于老师看来,一门心思跟着傅见昀鬼混,什么都不顾,可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和傅见昀之间的差距。
傅见昀随意坐椅子上,周身的气质和这里格格不入。
校服外套折了两折搭在一边,半干的头发卷曲着,她从来都是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话,也和叶负舟不躲不闪的对视,耐心等一个答案。
傅大小姐即使追人时,姿态也是从容又高傲的,像孔雀更像灼热的阳光。
叶负舟憋了半晌还是那句话,“我们不合适。”
店里阴天时开灯也会暗一些,被油渍包裹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桌面灰扑扑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斑驳的墙壁,留着孩子乱画的笔渍,厨房只和这里隔了一个门帘,店里正在备菜,整堂充斥着油烟味。
叶负舟属于这里,傅见昀不属于这里。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句话翻来覆去的说,傅见昀耳朵已经听出茧子了,她不知道叶负舟到底在犹豫什么。
没忍住用鞋尖踢了踢他,命令道:“看着我。”
“谈个恋爱而已,想什么有的没的?”
“不管以后怎么样,此时此刻,你十八岁这天,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这不够吗?”
叶负舟手指蜷缩,突然问了她一个奇怪的问题,“你一直在写题,是打算参加高考吗?”
“什么时候出国?”
他对傅见昀一无所知。
“还没有决定。”
傅见昀不满道:“别转移话题。”
她只想和他谈一段快餐式感情,傅见昀从未遮掩过她的意图,相互喜欢那就在一起,叶负舟知道自己和她谈不了未来却偏偏和自己较劲。
“我们能谈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叶负舟低垂的头抬起来,有些执拗。
胸腔一起一伏,克制到牙冠颤栗。
“别这样。”傅见昀抚上他的眉峰,心脏闷闷的,知道叶负舟误会了,开心之余又满口酸涩。
“叶负舟,我没想逗弄你,也没把你当消遣。”
“人是会变的,感情也会变,我什么都不能向你保证。”
傅见昀受傅景澜影响,对待感情是悲观的。
“我不想和你谈未来,我只看现在。”
“我喜欢你,谈吗?”
“谈到我们不再相互喜欢的那天。”
第114章 冷心冷情联姻者 【梦】成年快乐……
谈吗?谈一段只看现在的感情,别对它有那么多期待。
只享受当下,享受快乐,允许它出错,允许它遗憾。
“这孩子我们养不了,是个好孩子,挺懂事的,就是心思太重了,那眼神看着都瘆人,真的只有七岁吗?年纪还是太大了,养不熟……”
“我听说这个孩子被领养过,为什么又被退回来了?我们再看看吧,院长,领养是大事。”
“如果当时把你留下就好了,收养你那家条件很好,只是有了自己的孩子,都怪你当时收敛不了自己的脾气……也怪我,怎么就把你带回来了呢?”
“叶负舟你不能懂事点吗?”
“是我连累你了,我们舟舟这么懂事……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他们总是一面可怜他懂事,一面却希望他更懂事,三言两语概括他的遭遇,然后悲天悯人的留下一声叹息。
叶负舟的喉咙被掐住,无数的丝线牵扯着他的身体,贯穿胸膛,只能沿着一条轨迹走,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脚步稍慢一点就会出错,仿佛下一秒,糟糕的人生就会万劫不复。
傅见昀是他埋头赶路时,唯一没有驱赶他的人,她引诱他停下来,拿起相机,去放纵,去享受,去喘口气,和她相处久了,叶负舟总在清醒的情况下,产生不理智的想法。
单薄的身体弓起,头颅低垂下去,视线里,那碗阳春面氤氲着热气,桌面湿了一块,对于叶负舟来说,这不是谈个恋爱那么简单,这是他离经叛道的开始。
傅见昀见他反应有些大,反思了几秒,自己是不是说的太悲观了,哪有人表白是这样的。
“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吧……”
可能……他们真的不合适……理念不同的两个人,总有数不清的矛盾。
傅见昀有些束手无措,她端坐在这里,看叶负舟陷入挣扎,显得她那么冷漠。
她没想搞成这样。
她其实给叶负舟准备了礼物,只是那些对其他朋友的仪式,在面对叶负舟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来。
傅见昀生日时,他们还没那么相熟,叶负舟满脑子都是如何摆脱她,把她带去防空洞,和她认认真真说个明白,那次不欢而散,没想到分开一段时间后,两人反而重新走到一起。
叶负舟某天突然给了她一本相册,
枫树旁边的水洼映出傅见昀的倒影,被雨水打湿弯曲凌乱的头发,她玩滑板时,微微弓起膝盖压向一边,流畅的纵身滑行,他们靠在一起时,被落日拉长的影子……
画面里没有两人的同框却无一不是合照,他的镜头下,傅大小姐是个会在土地上留下脚印的普通人。
叶负舟特意去照相馆打印出来,装订成册,当成礼物送给她,
这是难以言喻的浪漫,是叶负舟在向她倾诉,自己的生活到底被她填补的怎样充盈。
所以一切鲜花和礼物,在这份质朴的相册面前,都显得轻佻。
傅见昀平生头一次不知道该拿一个人怎么办。
最后还是把准备的礼物送给他,是一个小型相机。
孤零零落在桌面上,言语也干巴巴的,“叶负舟,生日快乐。”
傅见昀很快转身,一步踩着另一步的脚印,思绪也乱糟糟的,他们都清楚,这次和在防空洞时不一样,傅见昀走出去,不会再回来了。
桌子突然发出被碰撞的响声,刺的耳膜胀痛,心脏也瞬间停滞。
傅见昀脚步顿住,下一瞬,叶负舟大力拉住了她的手,踉踉跄跄向外跑,一头扎进初春朦胧潮湿的水雾里。
傅见昀后背抵住了湿冷的墙壁,下一瞬又被宽厚的手掌隔开,隔着衣服面料,感受到了少年蜷缩手指,试图掩盖起来的茧子,
叶负舟牢牢抱着她,第一次以对傅见昀表露出掌控欲,
几乎不给她反悔的机会,似要报复她长久以来的压迫一样,有些莽撞的亲了上去。
唇瓣撞在一起,不得章法的挤压。
叶负舟眼前是混沌的,呼吸灼热到将人烫伤,鬓角的水滴沿着脸颊滑落,鼻息纠缠间,傅见昀用力咬了他一口,叶负舟微微侧开头,结束这个称不上吻的试探,
离开的瞬间,
侧脸就挨了一巴掌,
又脆又响。
惊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被打的低下头去,手臂肌肉不受控的痉挛,扶着脊背的手掌松开。
叶负舟张了张嘴,他好像清醒了,又好像更加混沌,
傅见昀捏起他的下巴,贴着他的耳朵,呼吸打在颈侧,一字一句道:“叶负舟,我不喜欢你这么亲我。”
视线落在湿软唇上,被她毫不留情的咬开一道口子,晕开血渍,殷红一片,
忽而,吻又落了下来,这次是傅见昀主动,轻飘飘的触碰,舔咬,伤口被舌尖触碰,带走了腥甜的的血珠。
叶负舟喉结吞咽,和她共享满口的铁锈味,幽深的眸子湿漉漉,只是这次没敢再亲上去。
单纯相碰的唇瓣分开些,傅见昀的视线带着钩子,略过他的喉结,向上和他对视,似乎在确认这双眼睛里的占有欲是否变成了顺从。
叶负舟极轻的喘息着,鼻息不稳,感受到她的视线再次落在唇瓣上时,竟然升起一股难言的兴奋,他克制的等待。
果然,他又得到了一个吻。
轻轻的触碰,一触即分。
傅见昀喉咙压着笑,将他的上半身压低,和他额头相贴,用鼻尖亲昵的蹭他的脸,十指插进脑后的头发里。
叶负舟抑制的呼吸恍惚间变得破碎。
只能听见傅见昀无害的念着他的名字,“叶负舟。”
“叶负舟……”
她贴着他的唇瓣逼问,
“喜欢我吗?”
“……喜欢……”
诚实的叶负舟会得到奖励,于是傅见昀掌心抚上他的腰,朝自己这边带了带,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颈,相拥的那一刻,奖励了他一个真正的吻。
舌尖抵进去,撬开唇齿,探索勾缠。
心脏酸酸胀胀,傅见昀总是欺负他……叶负舟有些克制不住情绪,随着那一巴掌冷却血液又一次沸腾起来,感受着她的亲吻,发尾乖顺的低垂,比旁人浓密的睫毛一缕一缕打湿,叶负舟被亲的无法呼吸,挣扎着侧开头。
只是他仍半眯着眼睛,盯着另一个人的唇瓣,想她什么时候落下来。
随她摆弄的叶负舟怎么看怎么喜欢,傅见昀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叶负舟,我喜欢你这样亲我。”
“记住了吗?”
叶负舟半阖着眼睛说不出话,身体因她的触碰仍在颤栗,脊背弓起,所有的冲动都变成了克制。
“过来亲我。”傅见昀命令道。
叶负舟记住了,
俯身过去,急切的吻落在唇边,试探了几下才学着她的样子吻进去。
傅见昀这次温柔的回应着。
不知道吻了多久才分开,叶负舟几乎湿透了,高大的身体却牢牢将傅见昀笼罩着,没让雨滴碰到她分毫。
“叶负舟,成年快乐。”
“我们谈恋爱吧。”
傅大小姐是个掌控欲很强的爱人 ,从他们在一起的第一秒就没有收敛过。
对于傅见昀来说,爱情是驯服,必须有一个人牢牢把控节奏,不然将会陷入永无止境的试探。
对于叶负舟来说,
相爱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为彼此驻足。
从这天开始,傅见昀出现的频率变高了,他们的靠近仍旧是单方面的,傅见昀知道他不想自己干预他的现状,于是克制着占有欲,
就像约定好的那样,只是谈个恋爱,不介入对方的世界,不打乱对方的节奏。
叶负舟不知道傅见昀离开的时候都在做什么,傅见昀也从不过问他的事。
傅见昀随机刷新在他目之所及的任何角落。
很多时候在店里。
“教你滑滑板。”傅见昀把自己的帽子反扣在叶负舟的头上,顺手就拿走了他手里的书本。
“我还在补课。”叶负舟这么说倒是没有拒绝,
课本翻到绿色恐龙吃甜甜圈那页,“讲到这了。”
傅见昀:“还在补课吗?没几个月就要高考了。”
叶负舟点头,“最后一星期,把英语讲完。”
他狡黠的朝傅见昀眨了眨眼睛,“帮帮忙大小姐,帮我带孩子。”
傅见昀啧一声,嘀咕着:“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也这么叫我了?”
“就不能有个亲昵的称呼吗?”
视线莫名对上,瞬间两人脑海里闪过其他情侣之间的称呼,什么宝宝,宝贝……双方之间默契移开视线。
叶负舟抿着唇,觉得难以启齿,傅见昀也同样,
她突然叫了一声“舟舟……”
空气有几秒钟的凝滞,下一秒,傅大小姐看叶负舟皱起鼻子的样子哈哈大笑。
“好奇怪啊。”
“舟舟~”
傅见昀边笑边踩了脚滑板,收起来递给他,转身朝室内走,拖着嗓子故意道:“倩倩~”
“倩倩~”
“老师要来给你上课了。”
傅见昀在室内看向窗外,后院的巷子空荡,是这里孩子们总聚在一起玩耍的场地,路面几乎没有沟壑。
但是那个学什么都快的大学霸,竟然身体不协调。
摆弄着滑板颇有些束手束脚。
或许是他生的太高了,平衡性的数据就被调到很低。
傅见昀笑了下,低头看着密密麻麻写满笔记的备课本不知道在想什么。
和叶负舟现在的相处模式很好。
但是……
“倩倩,你知道叶哥哥家里的情况吗?”
傅见昀贿赂了她一块巧克力。
“他的……阿姨……”
她总不好派人去查。
倩倩困惑问:“什么阿姨?”
“是叶老师的妈妈呀!”
傅见昀一顿,“你见过他的妈妈吗?”
“好久没看到了。”倩倩喜欢咬笔,说起话来含含糊糊的,“这个月没见过上个月没见过……”
玻璃窗从外面被人敲响,倩倩有些害怕这个总是给她留作业的哥哥,条件反射缩回脑袋,背过身去大声朗读,一副刚才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傅见昀止住话题,走过去推开窗户,叶负舟已经把滑板收了起来,正站在窗下抬头看过来。
倒扣着她的帽子,睫毛又浓又密,眉毛甚至连在一起,就这样仰头歪着脑袋,盯着她左看右看,不知道在憋着什么坏。
“做什么?”
“需要我手把手教你吗?”傅见昀挑眉故意笑话他。
叶负舟朝她勾了勾手指,
傅见昀俯身过来,上半身探出窗户,低头时,叶负舟出乎意料的在她脸颊亲了一下。
只碰了一下就躲开了,大概怕傅见昀打他。
傅见昀鼓着腮帮子瞪过去,不屑的哼一声,
她作势要关窗户,跑开的那个人又凑了过来,
叶负舟其实挺黏人的,他有个特定的社交圈,你被他划进去,他就会像皮球一样,不时就会弹过来挨挨蹭蹭。
傅见昀捏着他的脸,用力朝两边拽,惊讶道:“你怎么没有胡子?”
叶负舟:“丑。”
所以刮掉了。
青春期的叶负舟也是有包袱的,被傅见昀囫囵揉了两下头发,揉成了大背头,他借着玻璃窗的倒映伸手扒拉了几下,下一秒又被傅见昀揉乱。
叶负舟把帽子戴回来,仰起头,半眯着眼睛向上够。
傅见昀扶着两边帽檐做遮挡,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你学自行车也这么慢吗?”
叶负舟伸出三根手指。
傅见昀:“三天?”
叶负舟摇头。
“三个月?”
还是摇头,
那就是学了三年,傅见昀担忧道:“你有去医院看过吗?”
叶负舟被她笑的没有脾气,竭力为自己辩解,“不能全怪我,是老一辈人教版有问题,你知道她是怎么教我的吗?”
“在一侧把车登起来,再迈腿上去……我当时腿那么短……”
“第三年冬天,我和寇临偷偷开了瓶酒,晕乎乎踩上车子就跑,从坡上滑下去,一头扎进雪里,被刨出来的时候我就学会了。”
叶负舟提到这件事,神情看着还有些自得。
到底在得意什么啊?
傅大小姐笑到消失在视线里。
只在玻璃窗下,露出一截头发。
叶负舟气道:“只学了三秒钟好吗?”
笑闹间手机突然响了,傅见昀抹了把脸,从桌子上找到震动的源头,是叶负舟的手机。
她拿起来,不经意一瞥,看到备注是“妈妈。”
傅见昀愣了下,连忙开窗户递了过去。
她随口道:
“有你的电话。”
“是教你骑车的人吗?”
叶负舟接过电话时,嘴角还带着笑,只是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他突然反应极大的打了个寒颤。
表情僵硬在脸上,几乎是瞬间额头上的汗就落下来了。
那是一种恐惧到极点的生理反应,
“……”
“……好,我现在就回去。我马上回去……”
他整个人变得有些木愣愣的,看到傅见昀时,张了张嘴:
“我下午就不在这里了,今天有别的事情。”
“一会司机来接你吗?还是我帮你打车?”
傅见昀蹙起眉,脸色难看:“你在赶我走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叶负舟下意识攥着她的手腕,混乱着语句道:“是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处理我的事情。”
掌心几乎被汗氤湿了,不住的打着颤,傅见昀察觉到异常,一把抓住他,
“出什么事了?
“叶负舟?”
“说话!”
“我妈……进手术室了。”一句话勉强说完,叶负舟软着腿朝后退了几步,似乎要向外走。
傅见昀想也没想就从窗户跳了下来,
态度强硬道:“我和你一起去。”
她牵着他朝外跑,几乎用了全部力气拉着他走,
“车就在旁边,我们立刻过去。”
“哪个医院?什么时候开始手术?”
“我现在安排医生过去。”
“叶负舟,有我呢,我在呢……”
“叶负舟,我在呢。”
第115章 冷心冷情联姻者 【梦】以后也有人保护……
董春朝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一眼望过去,总是人群中最瘦弱的那个人,让人难以想象,她这样的身体是怎样扛起整个孤儿院的重量的。
记忆里董院长有一件靛蓝色七分袖衬衫,她长着一张鹅蛋脸,总是作干练的打扮,走起路来风风火火。
夏日蝉鸣悠长,一声赛过一声,将燥热的气氛烘托到极点,院子里那口石井旁围着一圈孩子,在殷殷瞩目下,董老师把西瓜捞上来,看着这群孩子笑闹着围上前,她叉着腰,大声让被挤到后面的孩子先来分西瓜。
“舟舟,过来帮老师切西瓜。”
“老师没来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欺负你?”她弯腰捏着小男孩的脖子,嗓门很大,眼神凌厉扫视挤在最前面的几个大孩子,头发干练的用一根棕黑色木棍竖起,额头带着发箍,整张脸都露出来,被阳光晒出几分健康的精神气。
瘦小的孩子还干不了什么,只是跟在董老师身边,她切一块,叶负舟就拿一块递给排队的人,突然间从那个被排挤的孩子变成了老师的好帮手。
董春朝问:
“我听说舟舟被定下来了?什么时候过来接人?那边是做什么职业的?能让我们以后去看孩子吗?”
老院长笑她操心,“都定好了,你问这么细做什么,孩子还小,过年就把我们忘了,去看什么看……”
“小姨,我想留下。”
“我不放心他们,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
从此董老师变成了董院长,她掌心的温度滚烫,叶负舟仰头看着她,好像在没有什么害怕的事情了。
单薄的身体跑前跑后,董春朝总担心孩子们在外面过得不好,总担心他们上不了学,市里有钱的老板门槛都被她踏破了,最后她所有孩子都完成了学业,可这个只有四十岁的董院长早已生了白发。
她牵着叶负舟的手把他交给新的爸爸妈妈,叮嘱他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也是这样牵着他的手,把他从那个并不开心的地方带回来。
董院长是叶负舟,也是这个孤儿院最大的依靠。
只是岁月无情,一晃十多年过去,董院长身体走向衰败。
她用她的壮年陪这些孩子走完童年。
傅见昀和叶负舟到医院时,病房外已经围满了人。
小孤儿院走出去很多孩子,他们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
有人扶墙痛哭,有人一直在打电话,他们守着手术灯,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时,纷纷转过头去。
“小叶来了。”王思疲惫的叫了声,
“慢点跑,董姨正在手术。”
“昨天晚上我来医院时,董姨还好好的,谁想到这就进了手术室……”
她看到了叶负舟身后的人,话一下子卡了壳,“这是你同学吗?”
叶负舟白着脸,已经听不进去什么话了。胡乱点着头。
王思勉强朝傅见昀笑笑,算是打招呼,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去想什么有的没的。
“小寇那边就先别打电话了,让他好好上学,明早再让他回来。”
王思一直充当这些人姐姐的角色,大局都由她把控。
她攥着手机迟疑道:
“刚才又来了几名专家……是谁请来的?之前会诊说手术只能减缓病痛,现在是有新进展了吗?”
只是还没等她得到回答,手术室的灯灭了,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被揪起来,室内消毒水味刺的鼻腔酸涩。
傅见昀没有凑上前,远远的看着,穿过人群,她看到医生朝家属们摇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王思踉跄着险些跌倒。
倏地哭声就散了出来,
这些人的脊骨瞬间佝偻了,正在承受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承受的悲痛。
她看到叶负舟有些怔愣的扶着病床,满眼的红血丝,手臂青筋暴起,唇上一点颜色都没有。
傅见昀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眼睛,以旁观者的视角去感受这一刻的震撼。
这是傅见昀第一次直面死亡。
专家看到傅见昀,大步走过来,拉开口罩:“傅小姐,病人……”
国人总是回避提到那个字,这一刻却是所有人都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
“回家……”
“快叫车,董姨要回家!”
董春朝还有意识,她勉力挣扎着,告诉这些孩子,她不想死在医院里。
王思一把挤开叶负舟,颤抖着推过病床,
“快叫车!”
她们推着病床跑,医生紧跟着,走廊一阵兵荒马乱,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心口上。
这些大人早已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那是一个逐渐接受直到麻木的过程,
院长生病了,
她们轮流回来探望,带着礼物和自己的近况,总有一肚子事要讲。
院长手术了,
她们开始出钱出力,虽然嘴上叫她阿姨,实际她们都是她的儿女。
那个最小的孩子也靠着好成绩,给她凑够了大半手术钱。
后来院长被医院告知还有两年,
董春朝从这天起,就不再要这些孩子的钱了,
“把钱留着,好好生活。”
“你们都好好的,我就能放心了。”
“我们舟舟也长大了……”
她晒着春日顶好的阳光,追忆往昔,开始用温柔的眼睛注视着周遭的一切。
她放心不下这些孩子,也留恋今年的雨季。
死亡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对于病人是,对于家属也是。
只是与她朝夕相处的叶负舟仍旧没有反应过来。
他被远远甩在后面,
融入不了这些人的癫狂。
他被丢在手术室外,蹒跚独行,深一脚浅一脚。
傅见昀喉头哽住,跑过去用力拉住他。
“车等在外面。”
“我们回家。”
他们大步跑出去,跟着摇晃的病床,一路迎着路人的注目礼。
傅见昀牢牢牵着叶负舟,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挤到人群最前面,给身后的人引路:
“我安排了车,刘医生会和我们一起过去。”
“病人和医生上这辆车,叶负舟去副驾驶带路,其余人和我坐后一辆。”
傅见昀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很快做出安排。
她知道叶负舟是什么性格,尤其是面对亲近的人,他不知道什么是争抢,这一天来的太过突然,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叶负舟惶然无措时,其他人已经跑开很远了。
他不会争,傅见昀就推他一把。
她那么懂事的叶负舟,不能日后抱着遗憾和悔恨去思念自己的亲人。
傅见昀目光直直落在病床露出的一角,很快车辆发动,寻着那一点跟上去。
她这个时候很难不想到自己,
她的外婆也在医院,傅家能请到世界上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疗团队,但是面对死亡时,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傅见昀徒然生出一种恐慌感,车厢内低低啜泣,哭声越来越大,车窗不知道被谁用头撞了几下,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跟着摇晃。
悲鸣的哭泣像空灵又神圣的吟唱,给死亡赋予了实感。
他们回到孤儿院时,正是一天中阳光最盛的时候,
董春朝醒了,被两名医生推着,跟着带路的叶负舟进了房间。
傅见昀不介意这个时候被她们忽视,病床在身边经过时,她隐约和院长对上了视线。
只一瞬就错开,
傅见昀目光却忍不住追随着病床,追随者叶负舟的背影,
她在叶负舟的身上,寻找自己的影子。
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她是否会像叶负舟一样,不敢相信,不能接受,呆愣愣的,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总在幻想,下一秒院长就会好端端的站起来,依旧靠在门边对着他笑。
“你们就是瞎操心,我这不是没事吗?”
“我都已经出院了。”
“你们平日也不回来,今天倒是赶到了一起,我去买条鱼……正好今天舟舟不上学……”
怎么就……
忽的,傅见昀呼吸停滞,她和房间隔着几米远,看不清每个人的表情,却能看清那些人的动作。
房门半掩着,阳光透进去,叶负舟直挺挺跪在最前面,随后,身后的人也一个跟着一个跪下去。
傅见昀被震撼在原地,反应过来后,慌乱的转过身体。
董院长这会精神很好,陪他们说了一会话就开始赶人,“走走走……”
“你们都大了,早就知道有这一天啊,还来哭我做什么?”
“放心出去吧,没见到我另一个孩子赶回来,我不舍的走。”
“让舟舟单独和我说说话,你们都出去。”
叶负舟慌忙握住她的手,嗫嚅几下,脑袋埋的低低的,“妈……”
“我们舟舟长大啦……”院长笑起来,她看到了桌上瓶子里插的几朵干花,笑的更温柔。
“你这样养花,过不了几天就会发霉,都让雨水泡过了。”
“是外面那个孩子送的吗?”
“我们舟舟谈朋友了,以后也不会是一个人了。”
院长表情忽而又严肃起来,“你们还小,别做什么不应当的事,哎,那些事情我都不好教你啦,现在学校也不教……你不要学那些乱七八糟的,谈朋友就要有责任。”
叶负舟也不知道自己是哭还是笑,闹了个大红脸,梗着脖子说不出话。
“你嘴这么笨,怎么招小姑娘喜欢?”院长又开始操心。
叶负舟哑着嗓子道:“我什么都听她的。”
院长笑着笑着就落下泪来,
“真好啊,以后也有人保护你了,”
董院长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就清醒了,她看到有人在身后推了叶负舟一把,让他和自己单独上了一辆车,那个女生气场很足,几句话就让这些大人都跟着她的指令行动。
原来给叶负舟送花的女生是这样的一个性格。
董院长突然觉得自己没什么遗憾了,
她的孩子们都长大了,最放心不下的叶负舟也有了陪他的人。
有前途,有爱人,有她的祝福……
“我们舟舟啊,不比别人差什么,别人有的,舟舟也有了。”只是慢一点。
董院长拍了拍他,“你也出去吧,我自己待会。”
傅见昀坐在亭子里,旁边就是那口水井,
最年长的王思从悲痛里捡起理智,终于意识到了傅见昀的身份不一般。
傅见昀手边已经被她摆了好几种水果。
“小傅,你和舟舟是同学吗?”
“你们谈朋友多长时间啦?”
“叶负舟嘴笨,你多担待……”
“小傅啊,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排场看着有些夸张,好几名医生就等候在车里,里面还有外国人呢。
傅见昀差点招架不住她的热情时,叶负舟姗姗来迟。
“姐,我热了饭,你们快去吃些。”
他把王思支走,手里端着的碗递向傅见昀,轻声道:“吃点东西?我刚炒的蛋炒饭。”
他面对傅见昀时突然有些别扭,不敢去看她,只好落在旁边,这一看,心里难受的情绪有多了一种,
院子干净整洁却难掩岁月的痕迹,他端着碗就出来了,在简陋的小亭子里,怎么看怎么委屈了傅大小姐。
“今天麻烦你了……”
“王姐乱说话,别往心里去。”
他说完,好半晌没听见傅见昀的回应,叶负舟张了张嘴,心想,他真的有些嘴笨。
他哑着嗓子一遍遍重复着:
“麻烦你了……对不起,刚才没有顾上你……”
这些都没有得到回答后,叶负舟开始说:
“谢谢。”
傅见昀气到想打他,最后还是拉住他的手,看着那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强硬道:“叶负舟,我不喜欢听你说这些。”
她十分霸道:
“从今天起你所有的事都要告诉我。”
傅见昀这个年纪,还不懂怎样爱人,也不懂什么叫责任,她只知道,如果她今天没有跟上来,今天发生的一切,叶负舟都会一个人承担。
面对死亡时,他们每一个人都那么渺小又无助。
傅见昀在这里仿佛提前经历一遭,是她陪着叶负舟,也是叶负舟陪着她。
身后风景不断远去,家人,发小,同学,同事,一帧帧随着时间模糊,只有身边牵手一起走的这个人会陪你很久。
恍惚间有光点落下,再睁眼已经换了一个人。
傅总捏了捏叶负舟的鼻根,看他闭上眼睛,很轻的笑了声,“我们重新做个约定,以后你所有的事情都要告诉我。”
叶负舟:“那你呢?你的事情会告诉我吗?”
傅总总抱着点坏心思,打算在梦里见缝插针欺负叶负舟,结果每次都被他弄的心软,嗯,那就回去后再欺负。
傅总只好改口,“我们以后不要再有事情瞒着彼此。”
他们重新约定,在对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一定要陪在她(他)的身边。
第116章 冷心冷情联姻者 想你
张扬又肆无忌惮的傅大小姐,没有谈一场梦幻又浪漫的恋爱,没有一场大火将她的整个青春燃烧起来,反而被漫长的雨季包裹,呼吸到的空气带着酸涩和潮湿,涌进鼻腔里,却又能嗅到春天的味道。
迎着晴朗的春光,枝丫破土而出,离别和重逢同行。
一张大床两人睡竟然有些拥挤,睡前还在吵架,醒来却发现姿势很微妙。
身体先一步习惯了另一个人,顺从心意追过去。
傅见昀估计了一下位置,好吧是她挤过来的,叶负舟险些掉下床,只站了一个角落,身体弓向内侧,肚子上搭着一角被子,傅见昀就压在他的胸口处。
整个上半身被压住,叶导演在梦里似乎都感受到了压力,眉毛无意识蹙起,睡的并不安稳。
傅见昀一动,他便醒了。
梦中记忆历历在目,叶负舟定定看了傅见昀半晌,伸手抱住她。
也不说话,就这么抱着,全然忘了两人昨晚还在吵架。
但是傅总还记得,
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来求和的?”
叶负舟因这一句话从梦中抽离,用那双有些湿润的眼睛瞪着傅见昀,胸口起伏几下,看表情有些气愤,他猛然起身和傅见昀身形颠倒。
把她扑进被子里,叶负舟跪坐在旁,用力把她双手交叠按在头顶,眉眼锐利,霸气道:“谁求和?”
他想起第一次亲傅见昀时,被她打的那下,磨了磨牙,身体俯低,呼吸倾洒在傅见昀的颈侧。
威胁道:
“谁求和?”
傅见昀挑起一边眉毛,也不挣扎,十分干脆:
“我错了。”
“嗯?”
叶负舟慢慢弓起上半身,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干脆,怔愣一瞬,嘴角抿着,露出有些得意的笑。
晨光映的满室亮堂堂,他跪坐其间,带着梦中怅然的情绪,浓密的睫毛轻颤,与傅见昀交颈相抵,显出几分虔诚。
睡衣的领口垂落,露出大片脖颈,胸膛腹部白的晃眼。
傅见昀轻而易举挣脱他的束缚,摸摸他的脸,然后沿着领口的空隙向下。轻佻的解开扣子。
叶负舟往日这个时候还没清醒,而傅总已经起床去跑步了。
他们只有前一天晚上胡闹的过分,第二天才会一起赖床。
叶负舟侧脸半眯着眼睛亲她,“傅见昀,我知道要留给对方空间,也不会打探你的隐私……我只是想,你不开心的时候,压力大的时候,我能在你身边。”
“而且我喜欢你掌控我,喜欢你大张旗鼓的闯入我的生活,一直是你拉着我向前跑,你不能等我追上你了,好不容易跟上你的步伐的时候,你就撒手了。”
他说完,室内陷入一片安静。
叶负舟指节蜷缩,知道自己很情绪化,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
他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总会梦到过去,梦到董院长还在的时候,梦到傅见昀热烈的追着他跑的时候。
他在梦中是一个旁观者,旧梦重温,却只能把曾经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他被梦境影响,醒来后总是懊悔,
他应该主动些,他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另一个人……可他也清楚,无论那个年龄段的叶负舟,心思都一样重。
他不能总要傅见昀去迁就他。
傅见昀已经回来了,傅见昀又一次对他说喜欢。
他没必要再去问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也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去获得安全感。
叶负舟笑着亲了亲傅见昀的脸,把卡在腹部的两颗扣子也解开,上半身赤裸,拉过傅见昀的手,亲过手腕内侧,睫毛低垂,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傅总,今天是周末。”
傅见昀没动作,叶负舟又亲了她一下,转身去够床头柜。
动作间,肌肉线条弧度漂亮,过去了好多年,那个总是瘦弱的叶负舟,已经可以很好的照顾自己了。
董院长故去后,他按部就班的上学,工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唯一的朋友寇临也有自己的人规划,孤儿院那片地方早就拆迁了,只是几个春秋过去,再也没人记得这里曾经有人跌跌撞撞的长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迹,有些人一生只有一次交集,一起走过一段路,默契的分开,再见面,已经成了不会打招呼的关系,再过几年,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恐怕连名字都忘记了。
他们很幸运,还可以再次遇见。
傅见昀像寻常人那样,计划过自己未来的生活,
她的重心会放在国内,她工作到四十岁就会退休全世界旅游,她或许会尝试其他的职业。
唯独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什么人度过一生。
家庭太沉重,亲情又总是虚伪,爱情也虚无缥缈。
但是,如果这个人是叶负舟呢?
叶负舟打开柜子,拿出那些电子产品时,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脊背落下一个吻,像被羽毛触碰过,
叶负舟半阖着眼睛,撑起身体,默不作声地抬手把包装袋塞进口中,用牙齿撕咬时,傅见昀的指节却一同闯入。
包装袋被挤走,下一瞬,炙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傅见昀双手捧着他的脸,不住用指腹摩挲掌心中的侧脸,唇舌纠缠,吻的很深,又很珍重,浓烈的情绪压的心脏酸涩,颤栗从相触的舌尖一直传向四肢百骸。
“叶负舟……”
“叶负舟……”
“……我们……”
我们当初为什么会分开?
他们之间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互相搀扶着走过彼此最困难的时光,他们不会真的吵架,叶负舟也永远不会觉得她强势。
所以他们当初为什么会分开呢?
傅见昀想开口,喉咙却泛起苦味。
艰涩到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竟然不敢去问。
“叶负舟,我喜欢听你说这些。”
“我们要一起走很久,我们需要一辈子的时间磨合,会吵架也会冷战,我会学着依赖你,你也要把你想的全部都告诉我。”
他们望着对方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绰绰阳光,映了满室,上一秒还是稚嫩的眉眼,下一秒,就溜进了岁月。
从时光的一边并肩走向另一边,大概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又近的仿佛只是一个眨眼。
叶负舟攥着她的手腕,偏头细细舔吻手腕内侧,弄得傅见昀有些哭笑不得,“你干嘛,总是学罐罐,像小狗一样。”
叶负舟咬着那一小块皮肉磨牙,记仇道:“我怕你打我。”
傅见昀鼓了一下腮帮子,心想,年轻时候没轻没重的,但是他们后面因着这个,十分默契的确定了体位。
傅见昀哼笑一声示意他,“今天让你亲。”
傅见昀扶过他的腰,顺到身后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催促道:“快点。”
“你就欺负我吧……”叶负舟偏头有些凶的顺着脖颈吻下去。
等胡闹完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傅见昀叫了两声罐罐的名字。
没有得到回应。
她把叶负舟醒好的花插进花瓶里,在新房漫无目的转了一圈,终于在飘窗处发现了罐罐的身影。
狗狗祟祟趴在那里,不知道低头撕咬着什么,旁边还挤着一个光团围着它碎碎念,
【你完蛋了你完蛋了!】
【你在什么地方翻出来的?】
【你要挨打了!】
077变成实体去撞它,企图把它嘴里的东西抢出来。
据基因检测,罐罐有猎犬的基因,骨架大,牙齿锋利,性格好斗,眼睛一转,预谋已久的眼睛露出几分狡诈。
嗷呜一下起身,猛地把077扑倒,
系统吓的发出电子音。嗖一下子就变成了虚影状态。
罐罐追着系统去旁边打闹,角落里一个红色的小本就露了出来,纸页被撕咬的七零八落的,沾满了口水。
傅见昀嫌弃的抽出一张纸巾,蹲下来时,才发现那竟然是她和叶负舟的离婚证。
她愣了一下,
身后传来叶负舟的声音,拖着嗓子,带着懒散的抱怨:“寇临下个月三号回国,非要我去接……”
赤脚踩着地毯,脚下触感轻飘飘的不敢完全落到实处,腿根还在打颤,他隐晦的抻了抻腿,晃过来,发现傅见昀正蹲着一边逗罐罐,转身又晃远。
傅见昀把东西收好,用指背敲了敲罐罐的脑壳,冷漠道:“今天零食没有了。”
罐罐听不懂,还在咧嘴傻乐。
叶负舟接了一杯温水,靠在厨房的岛台上,
听傅见昀说:
“正好你们剧组下个月去B省举行发布会,提前几天去,接上他,他回K市吗?”
叶负舟吞咽着,含糊道:“他在那边大学当老师,不回来了。”
不知想到什么,叶负舟又道:
“这些年他几乎没回来过。”
傅见昀:“因为董院长的事?”
“我记得他当年赶回来了。”
寇临去隔壁省集训,怕他知道消息着急赶回来,王思第二天上午才让基地旁边的朋友去接他。
到底是耽误了一天的时间,寇临回来时,董院长已经没什么意识了。
他惶然无助的站在院子里,就像叶负舟那时一样,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K市是寇临遗憾痛苦的梦魇。
傅见昀不好再说什么,
叶负舟把水杯放下,走过来划重点:
“我要出差了,出差很久。”
傅见昀摸了摸他的脖子,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叶负舟摇头,还是看着她。
傅见昀福至心灵:“已经开始想你了。”
“记得每天给我打电话。”
叶负舟低头把水杯涮了涮,又走过去摸了摸罐罐,
这才若无其事走过来,叶导演环抱双臂,有些酷酷的,偏头极快的亲了一下傅总,
“嗯。”
第117章 冷心冷情联姻者 我失忆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叶负舟出差那天,傅见昀清早把他送去机场,目送他进站。
叶导带了两个行李箱,这次去出差的城市是北方,一天前刚刚下雪,每年一到这个时候,网上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视频,初雪,音乐,手势舞,打打闹闹的学生和一群向往堆雪人的南方人。
叶负舟还是第一次出去上学的时候期待过下雪,围巾帽子统统不带,就这样穿着大衣扑进雪堆里,然后喜提冻伤。
此后再去北方工作,行李箱里一定是满满当当的冬装。
已经走出很远了,
叶负舟依旧面向傅见昀,他倒退着走,每一步都很慢,开启脖子上挂vlog相机,叶导在镜头另一边挥手,镜头里是送他出差的傅总。
叶负舟非常喜欢用镜头记录,简单的几张照片,又或者只是随手用手机拍下来的,仅有几秒钟的视频。
他几乎每天都会录点什么,然后找一个两人都在家的时间,窝在沙发里,躺在傅见昀的腿上开始剪辑,成品偷偷存起来,明目张胆准备惊喜。
傅见昀莞尔,配合的学着他的样子挥手,远远对着镜头说:“叶负舟要好好照顾自己。”
此时叶负舟已经进站了,身影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在视线里。
傅见昀突然想到,这是他们在一起后迎来的第一次分别。
只是还不等傅见昀转身,视野里,某个人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并且正以一种很快的速度靠近。
叶负舟扔掉旅行箱,逆着人潮,左拐右拐朝出站口拔足狂奔,衣摆被风吹起,每一步都那么急切。
傅见昀被他这个操作惊到,看他张开手臂冲过来,自己也下意识跟着动作,
两个人结结实实抱在了一起。
“不是吧叶导,这么黏人啊?”
傅见昀被他撞的连连倒退,怀抱被填补的满满当当。
这一幕真的是傻透了,像三流小说里的桥段,
“喂,干什么?”
“叶负舟,你是第一天上班吗?”
“需不需要我和你一起去?”
傅见昀嘲笑叶负舟,颈部被他微凉的鼻尖蹭的有些痒,拇指和食指顺着耳垂一点点上捏,习惯性落在鼻根的位置,用指腹摩挲安抚,
“最多半个月就回来了,而且我也可以去看你。”
傅见昀其实也有些不舍,偏头在叶负舟的侧脸亲了一下,感慨道:“如果我们大学那时在一起,应该就是现在这样了吧?”
在那个最腻歪的年纪,那个随随便便就把爱啊喜欢啊全部挂在嘴边的年纪,她和叶负舟的每一次分别应该都是这样,一步三回头,谁也不肯先迈出一步。
可惜那段时间他们错过了。
“男大,好好上班,记得把工作室旁边好玩的好吃的地方录成视频发给我。”
“好了,你该进站了。”
傅见昀把他的脑袋推开,
叶负舟端详着她的眼睛,突然道:
“回来后……还喜欢我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带着点笑,似乎只是一句随口的玩笑,
浓密的睫毛低垂,眼底的情绪全部被遮挡住。
这一瞬,傅见昀的心脏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从深处泛起酸涩的苦味。
叶负舟很排斥离别,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他反而越不安。
他急切的要傅见昀完全介入他的生活,以此获得安全感。
傅见昀尽最大努力去回应他,弥补缺失五年的遗憾,可是越相处就越能发现,年少那段关系对叶负舟的影响有多大。
傅见昀无法切身处地的去感受他的情绪,怎么会这样不安呢?
他们性格互补,没有经济压力,没有家庭压力,从不会吵架……
这明明是一段很稳定的感情。
可当傅见昀去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最先跳出来的是一段段梦,
他们差一点真正错过时,梦境出现了,
叶负舟在梦里,将过往重新走过,他一边在寻找傅见昀喜欢自己的证据,一边又像审判者,审视反思自己曾经的每一个表现。
他只有做的足够好,将一切隔阂和矛盾都解决,才敢站在离傅见昀最近的位置。
所以在现实中,他总是小心翼翼。
到底有多少遗憾和不甘,才能过让一个人一直困在过去,
甚至把曾经的自己当做反面例子,不断的否定,纠错……
傅见昀声音很轻:“怎么问这种问题?”
“对自己自信点啊叶导演。”
她想告诉叶负舟,在没有情绪的那段时间,叶负舟是她两点一线生活里唯一的例外,想告诉叶导演,无论哪个年龄段相遇,叶负舟都是很优秀的那一个。
想告诉叶负舟,
我其实生病了,
忘记了很多事情。
傅见昀应该用轻松的口吻对他说着情话,“我失忆了,把过往的一切都忘个干净,所以我是在重逢后,重新喜欢上你的,所以不用担心,叶导演你非常有魅力。”
可是这样说,
叶负舟这些年的痛苦挣扎又算什么呢?
留他一个人,带着遗憾和懊悔,跋涉过五年的光阴。
“我们还没有去旅行过,你出差这段时间我也会加班,我们过年的时候一起去旅行吧?”
“早知道我会这样想你,我就应该在每个城市都申请私人机场。”
傅见昀的话成功把叶导演哄好,
叶负舟别别扭扭轻咳一声,倒打一耙,“你怎么这么黏人。”
他又向傅见昀讨了个吻,这才脚步轻快的跑远了。
傅见昀无奈朝远处挥挥手。
*
[林南:你忙完直接来找我吧,我一直在医院。]
[林南:距离上次诊断已经过去了半年,傅总,我不找你,你还真不找我啊?]
[林南:但是能感觉到你的状态在变好,尤其是回国之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愈方式,看来你已经找到了。]
[林南:来做最后一次治疗吧。]
傅见昀来找林南前,先去医院探望傅景澜。
她没有进去,只是隔着墙壁,听医生在耳边说着近况。
“控制的不错,各项指标都满足手术条件,荷兰医院曾经有过成功案例,专家三天后来医院会诊,我们会尽快给您一个诊疗方案……”
“近一个月新用了两种药物……胜在年轻,身体情况很好……”
医生的话在耳边环绕,牵扯着傅见昀的思绪回到了外婆病重那段时间。
死亡总是来的措不及防,
那时董院长刚离世不久,傅见昀也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经历了戒断反应。
她对董院长了解并不多,那是一个很纯粹的人,比起傅见昀接受的做事看回报看口碑的商人教育,董院长简直是活在教科书和报纸上的人。
上个年代的大学生,靠自己考出去,和朋友创业,支教,做过老师,做过老板,最后走到壮年,一个人经历了许多事情,开始为自己活着时,她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回到了长大的地方,接手这家孤儿院,将毕生积蓄乃至生命都投入进去。
这样的一个人离开了,
对于傅见昀来说,董院长一直存在于别人的嘴里,存在报纸电视里,
她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傅见昀都能在网上看到她的事迹。
他们说她离开了,傅见昀却觉得她还在。
可当她推开院门,看到叶负舟说着说着话,顺口叫了一声董姨,突然哽咽泣不成声时,恍惚又意识到,董院长已经走了。
都说死亡分为三次,第一次是生理意义上死亡,第二次是法律宣布死亡,第三次是当最后一个人将你遗忘。
这是一段漫长的戒断,
傅见昀经历过一次,她对死亡有了准备,所以在外婆去世,医生走出手术室,朝所有人摇头时,傅见昀的第一个反应是,和那天在医院经历过的一样。
她成了唯一一个没有当场哭出来的人,
她冷漠,高傲,顶着一张尚且稚嫩的脸仰着下巴站在那里,与崩溃痛哭的亲人格格不入。
律师宣布最终的遗产归属,傅见昀是最大的受益者。
那个总是运筹帷幄的商人,她最了解自己的女儿,傅景澜的野心勃勃,她表面上对傅见昀冷淡,实际有些传统,傅见昀是她唯一的血脉,把股份和技术交给傅见昀,傅景澜一定会为她铺路。
长辈的余荫让傅见昀今后每一步都走的稳稳当当。
对于傅见昀来说,外婆并没有离开。
一个女人的教育会影响三代人,直到孩子们都开始成家立业,她们用这些生存技能,继续福泽下一代人。
一转眼傅见昀即将步入而立之年,她也开始经营自己的家庭。
傅见昀对着病房,对母亲说,也是对着外婆说:“我有幸拥有了两段人生,前半生热烈纯粹,后半生清醒冷静,合起来,变成了现在的我。”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竟然才26岁。”
“我应该停留一段时间,仔细想想自己曾经走过的路。”
像叶负舟那样,复盘,反思。
傅见昀只差最后一段记忆没有找回来了。
他们为什么会分开呢?
可能是他们规划不同,年轻气盛,没有能力承受异地。
可能是家里人反对,逼迫叶负舟和她两断,傅景澜是做得出来这种事的。
可能是叶负舟那段时间精神状态不好,担心连累她,主动提了分手……
傅见昀想肯定不是自己提的分手。
她驱车去找林南,路上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傅见昀:有什么治疗能让我找回记忆吗?我失忆了,失忆去了五年前所有记忆。]
等着吧,等我全部想起来,就去找叶负舟兴师问罪。
“不是你提的分手吗?怎么现在这么可怜?”
“叶负舟,我那个时候肯定特别讨厌你。”
“所以我才把你忘了……”
第118章 冷心冷情联姻者 【梦】你要出国了吗?……
傅见昀来到林南所在的医院,没有任何抵触紧张的情绪。
她迫切的去面对自己曾经逃避的一切。
这家林氏集团投资建造的医院汇聚了众多脑领域的权威专家,
林南结束远程治疗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就被眼前的场景弄的眼皮直跳。
傅见昀身边围了一群面露苦色的专家,她端坐在那里催促:
“多久可以给我一个治疗方案?”
“什么样的治疗手段我都可以接受。”
“我需要尽快恢复记忆,最好在今天……”
一名专家劝道:
“傅总,您目前的失忆症状没有影响到日常生活,而且听您刚才的描述,已经在逐步找回记忆,我是不建议您服用药物治疗的……更何况催眠……”
另一名专家也道:“您的检查结果没有问题,脑部没有损伤,可能是那段时间压力太大了,您的大脑产生应激反应,选择遗忘掉曾经的记忆减少负荷,来保护自己,这点在医学上属于人体正常现象。”
“就像我们长大后会忘记童年时的记忆一样,我同样不建议您采取催眠治疗。”
傅见昀蹙眉,“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傅见昀!”林南打断她的话,上前一步挡在她和专家之间。
带着怒火的眼神也让傅见昀悻悻止住话。
林南瞪着她,挥手让同事们都回去。
林医生后退两步把白大褂脱了,甩在椅子上。
看了傅见昀好半晌,心底不断涌现后怕。
多么荒谬的一件事情,
傅见昀失忆了,
整整五年,换了那么多心理医生,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林南想骂她,喉咙却哽的厉害,有些开不了口。
她不知道别人还不知道傅见昀吗?
那个高高在上的傅大小姐不允许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
林南想起自己和家人吵架那段时间,吵到和林霖也失去联系,异国他乡,她独自在国外找工作,找房子,她明明没有经济压力和语言困扰,还是失眠整整半年。
人永远无法抵抗对于未知的恐惧。
那傅见昀呢?
她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
她忘了一切却没有忘记自己要扬起下巴走路,她没有忘了自己的骄傲。
伤疤是留给自己看的,所以傅见昀不会告诉任何人。
但是现在,傅见昀主动揭开了自己的伤疤。
林南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放松:
“大小姐,你现在怎么不瞒着医生了?”
“什么时候开始恢复记忆的?”
傅见昀:“回国后。”
“差不多都想起来了?”林南问。
傅见昀点头又摇头,
“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和叶负舟为什么会分开呢?
明明已经准备了那么久的高考,她为什么会出国呢?
她忘记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阶段,从少年走向成年,意识到自己其实很渺小,懵懵懂懂间学会了爱和死亡,肩上担起责任,脚下也开始寻找自己的道路。
她开始问自己想要什么,
她想要别人的尊重不只是因为家境,她想要自由,幼年无力反抗亲人和保姆忽视的孩子总对完全掌控自己有着执念。
那段记忆是傅见昀生命真正的起点。
是她永远无法释怀的遗憾和执念。
也是这段执念让系统绑定了她。
人不能糊里糊涂的活着,她有来路有归处。
傅见昀问林南,“你认识我很多年了。”
“你觉得,如果我没有失忆,二十六岁的我会是什么样子呢?”
会比现在更好吗?
十八岁的傅大小姐会满意二十六岁的傅总吗?
她成了自己所期望的人吗?
林南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胡思乱想,心里闷闷的,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被你家那位艺术创作者影响了?”
“傅见昀就是傅见昀,她什么时候比别人差过?”
她把傅见昀拉到休息室的床上,严肃道:
“你现在需要的不是催眠,而是好好睡一觉。”
傅见昀苦笑,“就是不想睡觉啊。”
有人替她记住了她的来路。傅见昀却不忍心叶负舟继续困在过去。
她突然很想叶负舟了,至少在他醒来的时候,能把他抱进怀里,清清楚楚告诉他,叶负舟,我在呢,我回来了。
*
【载体世界连接中:30%-50%-99%】
【连接成功!】
【梦境。】
董院长离世有一段时间了,
王思等人也陆续回去上班,这座孤儿院留在原地,整洁的过了头。
这是一栋栋筒子楼尽头的小院,石墙灰瓦,傅见昀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没有踏入这里,只隔着狭窄的巷子,远远望过去。
打架后被她撞破的叶负舟,藏匿进阴影里,傅见昀追过去,于是看到了叶负舟单薄的脊背倚墙而立,也看到了作为背景出现的小院子。
外墙种着花,几根木头组成支架,搭在院墙上,爬藤植物沿着舒展身体。
一年时间而已,一切竟已物是人非。
“去哪?”叶负舟叫住埋头朝外走的人。
寇临没说话,
他两手空空,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回来那天的体校校服。
他就这么停在原地看着叶负舟,一直嘻嘻哈哈的脸上也没了笑。
鼻子皱在一起,眼睛瞪大,扯出一个很难看的表情。
“我回学校了。”
“你不是知道吗?我得集训,我还要比赛,我文化课还那么差,我得回去了……”
他故作轻松道:“我走了,这都四月了,你就别去兼职了,好好学习,对,好好学习,我知道你成绩好不用我担心……”
寇临继续朝外走,经过叶负舟的时候,被他抓住,用力掼到墙上。
长出胡子的脸被粗糙的墙壁磨擦,瞬间出了血印,一道一道,好像眼底的红血丝漫了出来。
寇临挣扎着,粗声粗气:
“叶负舟你犯什么混?”
“松开!”
“别多管闲事行吗?”
他以往是能打过叶负舟的,
但是现在不能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也很久没有睡一个好觉,身体浑浑噩噩,连脚步都是软的。
被他这么一掼,好像除了怒吼什么也做不到。
叶负舟视线落在他满脸胡茬上,看了半晌,面无表情问:“还回来吗?”
“今天迈出这个门,你还回来吗?”
眼泪顺着鼻梁滑下来,寇临瞬间就失去了所有挣扎。
他努力瞪大眼睛,眼泪还是一股一股朝下落,眼神有些麻木的可怜:
“叶负舟……”
“……你还记得初中家长会吗?”
“当时董姨要给我们两个人开会,我跟她说,你去给叶负舟开会吧,我们老师没有要求,不用管我这里。”
“可是等她走了,我就和老师说……我说,我家长来不了了,我爸妈在外面工作,只有过年才回来。”
寇临笑出声,
“叶负舟,我不像你,我不敢告诉别人我是孤儿,我害怕他们同情可怜的看我。”
“其实一直瞒的很好,老师同学都不知道。”
“但是那天,董姨还是来了。”
“她问班主任,寇临好动,成绩不好,但是性格好,他要是哪里错了,您说他一定改。”
寇临闭上眼睛,
“老师问她,您是哪位?”
“董姨说我是他阿姨……”
“是他阿姨呀,这孩子是挺活泼,上课总是走神,已经初三了,还是要让他把精力集中到中考上来。”寇临学着老师的语调说话,嗓音哽咽。
“他爸爸妈妈都在外面工作,这么重要的时候怎么把他自己丢在家……”
寇临那天在外面听着,只觉得天都塌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从今天起,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是孤儿了。
出乎意料的,董姨没有拆穿他,她对老师说:“是啊,他父母不怎么管他,我是他阿姨,亲的,有事老师您联系我……”
之后再说什么,寇临已经听不见了,他拔足狂奔,跑到没人的地方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从那天起,他和董姨好像隔着什么,
隔着少年人,可怜软弱,偏偏最伤人的自尊心。
那天后,他总是若有若无的和董院长保持距离。
瞬间就变得懂事了,不再撒娇也不再和院长对着干。
院子里的其他人也察觉到什么,
所以叶负舟总叮嘱他,你马上就要集训了,多陪陪董姨。
所以那些人在董姨重病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他。
所以那天董院长闭上眼睛的时候,所有人都喊她“妈”的时候,寇临只能跪在那里,跪在离病床最远的地方,连哭都没有资格。
寇临和自己较劲,
“我是畜生混蛋!”
“我不配呆在这里。”
“叶负舟,让我走吧……”
叶负舟沉默松开手,寇临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跑了。
董姨离开了,被这所孤儿院养大的孩子们要奔向四方。
这里只留下了叶负舟。
人的适应能力强到可怕,
一天,两天,叶负舟很快适应,一个人的生活其实没什么变化。
清早,他照常将青石板路洒了水,房前屋后打扫干净,叶负舟很勤劳,可院子里的杂草总是冒头,稍不注意就荒芜了一片。
临近夏日,
他只穿着短裤体恤,白的不正常的皮肤晒着太阳,手背处筋络血管颜色抢眼,他好像更瘦了,
伸手摸了把脸颊上的汗,盛起冷水从头浇下,眼前湿漉漉一片,
半眯着眼睛,恍惚间,眼前出现另一个的身影。
叶负舟用力眨了眨,不是幻觉,是傅见昀来找他了。
傅大小姐拎着饭盒朝这边走,熟练躲过凹凸的路面,看着眼前的湿漉漉的叶负舟,想喊他的名字,唇瓣翕动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叶负舟映在阳光里,头发滴着水,
他看到傅见昀有些开心,眉梢眼角都带着笑,大步朝她跑过来,故还意把滴水的脑袋蹭向她。
在叶负舟的预想里,傅见昀会躲开,然后瞪他一眼,训斥他为什么用冷水,然后一抬下巴,“去,擦干净再来见我。”
但是傅见昀突然用力把他抱住了,他撞进了一个怀抱里。
接触的瞬间,叶负舟身体猛地痉挛,险些站不稳。
水滴落下来,打湿了大小姐的侧颈。
叶负舟稍稍侧开头,眯着眼睛,用鼻尖蹭她:
“你好久没来了。”
傅见昀把重量压在他的身上,嗯一声,“我外婆住院了。”
叶负舟把她抱的更紧了些,有些无措的拍着她的后背。
傅见昀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闷了一会,好半晌才抬抬手,示意道:“给你带了饭。”
鼻腔充斥着饭菜的香味,叶负舟笑起来,“我都要被你喂胖了。”
“明明瘦了。”傅见昀甚至觉得搭在颈边的下巴有些硌人。
他们抱了一会才分开,叶负舟接过饭,带她朝亭子那边走,下意识去接她另一只手里的书本时,却摸了个空。
傅见昀今天没有带书本来。
叶负舟顿了一下,大脑空白了几秒才恢复正常。
他把打包盒拿出来一一摆放好,又去厨房拿了两只碗,
傅见昀坐过来,
他们膝盖挨着膝盖,像平常一样腻在一起吃饭。
叶负舟把傅见昀不吃的牛肉挑进自己碗里,然后把笋片夹给她。
不经意道:“决定出国了吗?”
“什么时候走?”
“我想去送送你。”
他笑起来,
“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我远远的看着你离开。
第119章 冷心冷情联姻者 【梦】我会喜欢你很久……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是叶负舟曾经最在意的事情。
阶级代表着无尽隔阂,年少时看不出,矛盾却越积越多,总有一天,它会在长久的压抑中爆发。
叶负舟曾经是这样想的,他们的感情敌不过时间。
可傅见昀那天明明白白告诉他,她只看眼下。他们会在彼此相爱的时候在一起,在感情消磨殆尽的时候分开。
“谈吗?”
“谈到我们不再相互喜欢的那天。”
于是叶负舟明白了,
他们之间,不必去谈时间。
要去哪个大学读书,以后想选择什么职业,喜欢南方还是北方,会在哪里定居……未来我们还在一起吗?
这些情侣之间天真又郑重的话题他们从未谈论过,
因为时间的产物都与他们无关。
“决定出国了吗?”
叶负舟问的很自然。
“……嗯。”傅见昀顿了一下,抬头去看他,恰好望进那双眼睛里。
叶负舟的眼睛本身并没有什么亮点,既不是狐狸眼,也不是桃花眼,漆黑的眼眸总是压抑着很多情绪,让他看起来沉默又阴郁。
这并不是一双讨喜的眼睛,
可睫毛却实在漂亮,
又长又密,像扇子一样,随着光影流转,在眼下打落阴影,这是他的保护壳,隐藏他的脆弱,也着展示他的锋利。
笑起来最好看,以往傅见昀会盯着看许久,然后凑过去,在脸颊嘴角逐一落下吻,今天却被烫到一样,匆匆别开脸。
叶负舟一直在笑,很温柔,不带任何埋怨的情绪。
傅见昀说开始,
他们便开始,
傅见昀还没有说结束,她只是展露出和以往的不同,叶负舟却瞬间明白了。
他总是很敏锐,
于是不用傅见昀说,叶负舟就痛快的放手。
傅见昀:“是突然决定出国的……”
“我之前一直想在国内上大学。”她没有骗叶负舟,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打算,不是口头上说说,是每天在工作结束后继续拿起课本。
叶负舟在兼职时,傅见昀就会在旁边刷题,指节被磨出了茧子,养成了转笔的习惯,背景音是嘈杂的闹市,心底却安静一片。
叶负舟就在她抬头就能看到的位置。
傅见昀是如此清晰意识到,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向前走。
只是她可能要错过了。
错过高考都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但是傅见昀这个时候没得选。
她最重要的亲人住院了。
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就像董院长。
她会被医生面露哀痛推出来,在儿女的哭喊中闭上眼睛。
所有人都沉浸在死亡的倒计时中无法自拔时,
经历过一次的傅见昀显得那么冷静。
老太太很欣慰,劝告她:“你要做的就是抓住这次机会实现资产转移,在你母亲的帮助下带着一切出国。”
那个严肃又慈祥的老人躺在病床上,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手把手指导傅见昀去展示自己的野心,
教导她不要被情绪左右,去最正确的决定。
当她决定争抢的时候就没有退路。
死亡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每个人都会经历。
但是向上攀爬的机会,错过就没有下一次。
“傅见昀,放手去做,我不怪你。”
傅见昀哪里都好,就是太重感情了。
于是老太太一遍遍对傅见昀说,我不会怪你。
那个被她追着跑,霸道宣誓主权,被她撬开保护壳,对她交付信任和爱意的叶负舟,也在傅见昀表露出为难之前,洒脱退场。
他们说好了,只看当下。
当下是,傅见昀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傅大小姐有让别人心甘情愿退步的魅力。
他们谁都没有怪她……大概她这样做是对的。
“先不说这个……”
“我走的时候会告诉你。”
傅见昀踢了踢他的腿,转移话题道:
“快吃。”
叶负舟被她弄得身体晃了一下,手肘杵在桌子上,懒懒撑起身体,向她那边靠,故意用下巴去压她的脑袋,目光温柔缱绻却没落到实处。
“吃完饭带我出去玩吧?”
“滑雪,赛车,蹦极,去见你的朋友……我后悔了,拒绝了你当时的邀请。”
“其实我很想去。”他突然变得很坦诚。
他很想站在傅见昀的身边,去接触她给予的全部风景。
很想大大方方挺直脊背,和傅见昀手牵手,去结识她的朋友。
很想像电视剧那些穷小子一样,自信又不屈服地对大小姐展示抱复,“我会追上你。”
但是他走的也太慢了,总想着等下次,等一个更好的机会。
等他高考后,有了学历加持,那个时候他应该有足够的勇气去坦然接受傅见昀的给予。
只是没想到一切来的那么快。
“你还没有教会我滑板。”
“之前我们录的那些视频,存在我那部旧手机里,我昨天看的时候,画质竟然受损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修。”
傅见昀仰头看他,头发蹭过他的喉结,突然被蒙住眼睛,视线一片黑暗,阳光从指缝间穿过来,竟然有些刺眼。
傅见昀没有挣扎,
叶负舟难得霸道,结果只是贴着她的脸,用鼻尖蹭过脸颊,向上,唇瓣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傅见昀蜷了一下手指,像往常一样埋怨:“亲哪呢?”
贴着脊背的胸腔开始震动,叶负舟闷闷的笑,故意撇开脸,“不亲,你刚才吃东西了。”
他说完就想跑,结果被傅见昀抓住,用力揉搓把头发弄乱,挑衅道:“不亲就不亲。”
“你以为我很想亲你吗?”
傅见昀的表情永远那么灵动,神态永远那么张扬。
叶负舟没忍住,猛地低头亲了一下,撞的傅见昀鼻腔发酸,在她愣神间,叶负舟飞快跑远。
整个身体被风托起来,步伐轻快,近几个月笼罩的阴霾一扫而散,
被生活死死压住的少年气又回来了。
又变成了曾经最让傅见昀心动的样子。
傅见昀追上去,
他们一同跑出院子,跑出弄堂,影子被拉长。
傅见昀在即将跑出巷子的时候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孤儿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头。
只是还没等她细细描摹,叶负舟就开始喊她:“傅见昀。”
“在看什么?快走了。”
他跑过来拉住傅见昀的手,催促她向前走。
*
“不能带你去赛车。”赛车是一项卡身高的活动。
“你太高了。”傅见昀比划了一下他身高,啧啧称奇,“你现在多高?”
“186。”叶负舟语气淡淡,表情平静,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从中窥探到几分得意。
傅见昀笑了下,“18,186……唔,然后呢?”
“什么然后?”
叶负舟没懂,眼睛单纯又无辜。
傅见昀看了他半晌,确定他是真的没有理解。
鼓了一下腮帮子,笑意压都压不住。
“哎叶负舟……天哪叶负舟。”
“你……算了哈哈哈,你这样挺好的。”
怎么会有这么合她心意的人呢?
傅见昀笑着笑突然有些怅然。
叶负舟要是坏一点就好了。
她每次欺负完叶负舟,都在想,要是叶负舟坏一点就好了。
侍应生把他们带到包间。
叶负舟看了看和傅见昀交握的手,主动推开门。
一进门礼花就扑面而来,
笑闹吵嚷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让我们欢迎这对旧人!”
“快快快,把酒拿出来!”
“大小姐,终于舍得带人出来给我们看了?”
傅见昀的朋友热情但有分寸。
姜木催促两人入座,
“傅见昀,谁让你藏着掖着,这顿饭你请客。”
“我们已经点了,你看有什么要补的。”
赵兆不满道:“你就想着吃。”
她抱臂蹬着傅见昀:
“还不介绍介绍?”
傅见昀拉了身体僵硬的叶负舟一下,顺势揽住他的腰。
“叶负舟,男朋友。”
赵兆等她的后文,等了半晌,就见两人已经坐下来,旁若无人的开始讲悄悄话了。
赵兆不可置信扬声道:“没了?”
“瞒着我们一年,还敢这么糊弄我们?”
姜木和李韬凑过去,把酒全部打开,威胁道:
“想喝还是想说?”
傅见昀无奈,“还想知道什么?”
“叶负舟,我追了很久,可以带给你们看的男朋友。”
她说完这句,又依次给叶负舟介绍。
“姜木,赵兆,李韬,胡与炜,一直想带你认识的朋友。”
傅见昀这个时候才发现,她自己选择的,最亲近合拍的人,其实一只手数得过来。
可能是离别在即,傅见昀的思绪也纷乱成一团。
感情是阶段性的,感情是减法。
隔着时间,距离,一点点变淡。
他们的人生规划不同,选择不同,总有一天会在岔路口分别。
傅见昀不知道,五年十年后,这些和她齐聚一堂的人,是否还有联系。
姜木她们只是起哄,并没有灌酒。
倒是叶负舟自己喝了不少。
迟来的聚会没有想象中的喧闹,没有影视剧里莫名其妙的恶意,他们没有说傅见昀之前的追求者如何如何,没有说她和谁之间有着遗憾,没有说叶负舟是她谈过的最普通的那一个。
叶负舟想,他没有成为傅见昀可以被别人攻击的弱点。
他侧头对傅见昀小声说:“我当初早点答应你就好了。”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几个月。
傅见昀半真半假道:“你当初要是那么快答应我,说不定我就不喜欢了。”
她学叶负舟的样子压着声音,呼吸洒落在叶负舟的颈部,故意说着他不爱听的话。
叶负舟把酒咽下去,
用漆黑的眸子定定看着她,眼底染了几分醉意。
他仔细分辨傅见昀的表情,想知道这句话是否是玩笑。
只是他有些醉了,傅见昀的脸竟然有些模糊。
叶负舟蹙起眉,
“你怎么能这样?”
傅见昀笑起来,悄悄从桌子下面去牵他的手。
“我一直很坏啊。”
傅见昀知道自己是一个极其自私的人,坏的坦坦荡荡。
她从傅景澜变质的感情中吸取教训,明明是她追着叶负舟跑,打破他的平静,让他井井有条的生活变得失序,却还是在他动心时,告诉他我们不要去谈论未来。
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伴侣。
她无法接受,有一天她和叶负舟之间,也变得像她的父母那样。
不想距离让两个人变得无话可说。
其实最害怕的是,家里的事被报道出来,叶负舟会觉得她冷血。
傅见昀还记得很小的时候父母吵架,林星海歇斯底里地谩骂傅景澜自私,贪婪,冷血。
傅见昀那时也不理解傅景澜,甚至长大后也觉得她冷漠。
直到如今也陷进权利的漩涡里,她被迫明白了,人是会被野心推着走的,路越走越偏,久而久之,就会变了性子。
和叶负舟就这么结束也挺好的,记忆就停留在这里。
一个永远是张扬热烈的傅大小姐,
一个永远是干净纯粹的大学霸。
饭局结束时,傅见昀和叶负舟留到了最后,看朋友们一个个离开。
傅见昀说:“我今天来其实是想要告诉你,我要出国了……没想到你提前看出来了。”
“日期还没确定,我尽量留下来参加高考。”
她勉强笑着,
“刚开始刷题的时候只是因为学习能让我静下心来,没想到和你一起学了这么久。”
“不画上句号,总觉得遗憾。”
“以后遇到麻烦,可以找刚才那些人……她们是我最好的朋友,至少现在是。”
傅见昀现在状态很不对,她变得极其悲观,仿佛预感到自己的未来就是孤家寡人。
叶负舟:“你以后还回国吗?”
傅见昀摇头:“我不知道。”
叶负舟声音很轻:“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一向有什么说什么的傅大小姐,突然有口难言。
叶负舟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我觉得,我会喜欢你很久。”
第120章 冷心冷情联姻者 【梦】 我不分手!……
村上春树说,真正的喜欢是爬到最高的山巅去靠近月亮。
叶负舟遇到了他的月亮,在他还没有勇气去追逐时,月光就慷慨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叶负舟听话懂事,能吃苦,比同龄人早熟,给院长减轻了许多压力。
他在这样的夸耀声中长大,成为了一个对别人很有用的人,不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是遇到傅见昀之后,
叶负舟才开始是叶负舟。
他被一个如此坦率热烈的人喜欢着,从此黯淡的青春拥有了颜色。
理想和爱好也有了存在的意义。
傅见昀笑他是死闷骚,
“想说的话要直接说出来啊,你明明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表现的,嘴里却总说没关系。”
傅见昀夸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无论做人还是做事。
叶负舟不会和别人起冲突,却有自己底线和脾气。
很勇敢,脚踏实地。一路跌跌撞撞寻着自己的方向,这是他生存的依仗。
在傅见昀的嘴里,连他的自卑和敏感都是一种天赋。
“叶负舟,你很好,你的嘴里永远不会说出伤害我的话,行动永远尊重我,我喜欢你,喜欢处于这段关系的我自己。”
他们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又是同样温柔的一类人。
在一起的几个月,两个人飞速成长。
很奇怪,他们是如此合拍,叶负舟和她在一越久却越是不安。
他们在谈一段有期限的感情。
但是在傅见昀早有预兆,没有转圜余地的要和他分开时,叶负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勇气,他想为自己,为他们去争取一次。
“傅见昀,我会喜欢你很久。”
或许是喝醉了,酒精让他变得坦诚,
“你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我……”
他想说,我可以等你回来。
又觉得这样说不合适。
我可以去找你。
又怕等他终于有能力出国的时候,傅见昀已经不喜欢他了。
但是叶负舟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眼睛里炙热的情绪翻滚,浓郁的要化成水。
叶负舟执拗道:“你说过,要谈到我们不再相互喜欢的那一天。”
“傅见昀,你现在还喜欢我……”
傅见昀的每一个行动每一个眼神都明明白白表达着喜欢。
她只是怕这段感情经受不起坎坷。
“先不分手好不好?”
“我们还有那么多事情没一起做过。”
叶负舟的话环绕在耳边,引诱着人内心深处的贪婪。
傅见昀垂眸站在那,理智和感情拉扯,她头一次如此畏惧一件事情。
明知道结局,还是心存侥幸。
傅见昀恍惚觉得自己正头也不抬的朝着傅景澜奔去,厌恶,恐惧,却还是步上她的后尘。
傅见昀宁愿叶负舟质问她,暴露出他最尖锐的那一面。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凭什么你说算了就算了!”
“傅见昀,你太自私了!”
“傅见昀,你只顾你自己!”
“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但是,通通没有。
叶负舟只是向前迈了一大步,无比坦然和赤诚的表明自己的心意。
原来被阳光灼伤是这样的一种感觉,通透干净的光线,穿过她的心脏,将它包裹的密不透风,温柔明亮却照的她周身的阴影无处遁形。
贪婪的种子埋在心底,正悄悄发芽。
傅见昀越发坚定这就是她能给叶负舟的最好的结局,
在荷尔蒙还未消散的时候,在理性敌不过感性的时候,在他们尚且年少,愿意用一腔真心去包容对方的时候……分别。
傅见昀闭上眼睛,缓慢的摇了摇头。
叶负舟定定看了她半晌,有些勉强的扯了扯嘴角。
嗓音有些失真,他说:“……好……”
他今天说话总是带笑,
“但是这是你出国之后的事情。”
叶负舟慢慢凑过来,融进阴影去寻找她的唇瓣,用鼻尖嗅闻她的脸,
在他低头试探着亲吻傅见昀时,却尝到了满嘴的苦味。
叶负舟动作微顿,鼻腔涌上酸涩。
傅见昀哭起来无声无息,甚至看不到大颗大颗的眼泪,她只是安静的忍受着只有她知道的痛苦。
那个被他当成孤儿的孩子是爱哭的,但是没人知道傅大小姐也会哭。
叶负舟抵着她的额头,“能和我说说发生什么了吗?”
两个人相处久了就会互相模仿,比如现在傅见昀就在模仿叶负舟。
学着他逃避话题时的样子开始装聋作哑。
傅见昀深呼吸了几次稳住情绪,一抹脸上的水,偏头霸道吻上叶负舟的唇瓣企图转移注意力。
但是分开后叶负舟喘了一下继续问,“为什么这么突然?”
傅见昀想,一点也不突然,她拖了好久都没能开口,磨了磨牙,重重在叶负舟唇上亲了一口,“没有为什么。”
于是叶负舟知道了,这是傅见昀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
傅大小姐极其双标,她牢牢掌控者叶负舟的全部,但是轮到她自己,好的坏的,全都一个人扛着。
那还亲什么亲?
叶负舟也是有脾气的,他推开傅见昀,身体晃动扶住墙才站稳,醉意涌上来,抿了下唇,问她:“18,186,然后是什么意思?”
他不等傅见昀的回答,自顾自点头,长长的睫毛随着颤动,眼尾晕开很长一道红痕,“傅见昀,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想对我做什么……”
“你做过吗?我没有。”
他偏头笑出声,“我让你做。”
他认真道:“我想试试。”
这是一对很年轻的伴侣,对未知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暂,仔细回想,却什么事都经历过了。
悸动,梦想,方向,死亡,责任,离别……除了性。
叶负舟是一个很古板的人,也是一个过于认真的人。
在他接受的教育里,这个字代表的意义很重,
要倾注着一辈子的重量在里面。
他没有长辈的引导,只能从各种文学作品,和身边同学的只言片语里拼拼凑凑,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又被三观打磨,小心翼翼完成了对性的探索。
那大概是一种,兴奋中掺杂着肮脏的冲动。
又偏偏能代表爱。
傅见昀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
年少情热,他们总是说着说着话,忽而对视一眼,随后心照不宣的偏头触碰对方。
但亲着亲着,叶负舟就会把身体侧过去。
他瞬间望过来的眼睛满是愧疚。
叶负舟总是在傅见昀故意说一些话来逗他时装作听不见,
不是害羞,是不知道如何继续这个话题。
他会在傅见昀用手抚摸他胸膛和脊背时不知所措。
从没人教过他什么,唯一的引导者是傅见昀。
一个早有图谋的坏人。
从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在驯服他。
傅见昀沉默了一会才问他:“你真想试?”
这句话傅见昀把人带到酒店时又问了一遍。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叶负舟梗着脖子,“我当然知道。”
“从你找我的第一天我就知道。”
一个富二代,追他这个穷学生能做什么?
叶负舟自己吓自己,去网吧赶了场时髦,贴吧论坛匿名发帖。
得到的答案越来越离谱。
但他就是带着这些离谱的答案,任由傅大小姐靠近。
在一起后,傅见昀越来越不知收敛,不知道是不是早有准备,叶负舟竟然没有一点排斥的念头。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属于傅见昀的气息倾覆而下,她的眼神比以往更加锐利,黑漆漆压着浓重的情绪。
被她触碰的地方像燃起了大火,一直烧的心脏滚烫沸腾。
傅见昀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混沌,眼底的侵略性几乎化为实质,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占有欲,像一头正在捕猎的猛兽。
只是在触及叶负舟僵硬却顺从的身体时,心脏又被无数丝线牵扯着,每跳动一下都千疮百孔。
傅见昀把他按在床上,亲吻那颗小痣,细细密密的亲吻落下,突然哑着嗓子骂他:“叶负舟你知道个屁!”
“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正在变坏,
不知道那个傅大小姐再也回不来了。
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傻。
傅见昀恨恨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教我。”
“你教我,我才会懂。”
叶负舟攥着她的手腕,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像隔着一层雾。
“傅见昀,我不懂的,你要教我。”
“我们说好了的。”
“就像上次那样,给我一巴掌,然后趾高气昂的说,叶负舟,我不喜欢你这么亲我。”
“你喜欢我怎么做呢?”
“你可以把我教成你喜欢的样子。”
他带着傅见昀去抚摸自己,
“要有亲吻吗?”
“要我跪着还是趴着?”
“傅见昀,你觉得,做这种事情是因为爱还是欲望?”
“我觉得……是爱。”
“傅见昀,我会喜欢你很多年。”
“叶负舟这一生只会遇到一个傅见昀。”
“你不能随随便便把我丢下,感情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傅见昀撑着手臂,低头看着他耳后,叶负舟也把脸埋在枕头里没有抬起来。
他们明明没有对视,却好像望到了对方眼底的脆弱。
“人是会变的,叶负舟,我即将变成另一个人,我会变得很坏。”
她迈上了一条无解的路,她恨傅景澜,却要成为她。
叶负舟:“变坏不好吗?”
“你总是说,叶负舟,你要是坏一点就好了。”
“你希望我有尖锐的性格保护自己。”
“为什么这句话不可以用在你的身上呢?”
叶负舟感受到了滴落在脖颈的液体,顺着领口丝丝缕缕滑进跳动的脉搏里。
他的语速很慢,郑重又认真:
“傅见昀,我希望你足够坏,在遇到危险时,能用冷漠和尖锐来保护自己。”
叶负舟蜷了一下手指,补充了一句,“在国外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下,
“你故意的吧?”
傅见昀觉得叶负舟有些讨厌,于是开始动手欺负他。
事实证明,叶负舟只是嘴上变厉害了,又或者是,这个惯常在心里碎碎念的人,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他在某些方面学习能力真的很差。柔韧性也差。
紧绷的身体颤抖,汗水附着在皮肤上,像绸缎一样流淌。
眼前的视线模糊成一团,被奇怪的触感弄的身体颤栗,傅见昀时不时给他讲解几句,叶负舟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瞳孔涣散的想,这种事情果然是一种冲动。
不知道多久之后,
傅见昀以为叶负舟已经睡着了,面对面数他的睫毛,而后贴上他的额头试探温度,温声道:“让我再想想……”
此时此刻,他面前的是,犹豫不决的傅大小姐。
叶负舟突然开始笑,枕头晕出一团深色,他看着傅见昀背对他收拾残局,用力撑起身体,俯身过去,很轻的从后面抱住她,额头抵着她的后背。
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
“傅见昀,你以后再也不会遇到连这种事都要手把手教的人了。”
你再也遇不到第二个叶负舟了。
“我不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