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亲了
◎“愿火神赐焰明心,佑安妤◎
火树银花。
不是过年时点的那种小鞭炮。
车子开到一片空的白沙滩上时,安妤才明白了他说的火树银花是什么意思。
安妤在网上看到过很多打铁花的视频,这几年非遗流行,许多老祖宗传承下来的东西因为自媒体的传播得到了大的发展,被更多的人所熟知,各类创意视频层不出穷,绚烂人眼。
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
就比如现在,安妤戴好口罩下车。她能大概地知晓面前的这几颗扎在沙滩上且高大的萧索树干就是一会师傅们打铁花过程中必不可少的重要道具。
四周空旷,几乎只有他们两个人跟一辆车。
‘嗖——’
趁她没注意,面前的几块篝火堆瞬间起燃,熊熊烈火腾空,热浪扑身,激地安妤稍稍往后退了几步。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松香点燃的好闻气味。
脚下是松软的沙滩,安妤退步的频率有些快,脚步不稳,直到后腰稳稳地贴上一只手掌,安妤才停下后撤脚步。
“当心。”
男人吐息灼热,即使隔着一层口罩,她也能很清晰地感受到。
那只手还在后背稳稳地撑着,并向她的另一边腰侧进了进,整条小臂微微向下,呈一种保护状的姿态将安妤圈进一个安全的保护半环里。
感受到那只手的不安分,安妤依旧面不改色,也是另一种程度上默许了他的亲近。
感受到她的应答,陈言煦的手臂不自觉地有紧了紧,黑色羽绒服上被压出半圈浅浅的印。
面前热浪扑脸,不止外面热,身体里面也热,热地让人想要将外套脱下来,感受一下夜风清凉。但安妤忍住了,她眸光微动,游刃有余地向前看,插在口袋里的双手在没人知晓的状态下紧张地蜷缩了一下。
还是热。
安妤伸出手,将口罩浅浅地往下拉,聚折在下巴位置,露出好看的唇形,她出门时涂了唇釉,嘴巴在光下亮亮的。
瞧出她的不自然,陈言煦笑地有点坏,他在她耳边轻声提醒:“姐姐,开始了,要专心哦。”
安妤顿了顿神。
火光漫天,在亮光下,她看到有几个人从两边各拿着一个碗,一根棒子,冲进了篝火堆里。
下一秒,铿锵的锤音响起。
如墨夜色中,漫天火光洒落。安妤下颌微抬,火星子迸溅的那一刹那,铁匠继续将烧地滚烫的铁水高高撒起,另一个拿着铁锤相击,一声又一声铿锵锤音里,千万朵金红色的绚丽铁花在枝头绽放,似星河流泻。
“好美。”
安妤被眼前的景观震撼到只能蹦出这两个字。漫天星火中,她和陈言煦依偎在一起,火光明明灭灭,倒印在她的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眉目温柔,眼瞳璀星,将人挪不开眼。
她在看铁花,他在看她。
陈言煦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靠近,用肩膀帮她遮住了从旁边飞溅的余烬。夜风拂过,铁花依旧在树枝上盛开,灿光之下,是两人几乎要粘合在一起的影子。
“我今天晚上去拜过火神了。”
安妤微怔:“嗯?”
脑子还没有消化完全他的这句话,安妤转头,跟那双黑润润的眸子对视上。
陈言煦嘴角轻轻勾起,安妤这才发现,他的皮肤在火光下莹润出一层薄薄的金辉感,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温软的烟火光色中。
他在对着她笑,两人交融的视线随着火光时有时无地,安妤的心跳也被折腾地时快时慢。
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
突然,安妤脑海中瞬间涌现出一个念头,面前这个人是她触手可及的温暖光色。
不需要她伸手,这道光会一直包裹着她,始始终终。
意识到他要说什么,一种巨大的溢满感瞬间充斥着她的心脏,安妤红唇微张,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陈言煦看着她的眼睛,笑的温柔,他一字一句,咬字清晰:“愿火神赐焰明心,佑安妤身如赤焰不熄,志若星火永耀。灾厄尽焚,前程似锦;暖晖长伴,岁岁长安。”⑴
话音落下的瞬间,忽然一声锐响划破夜空,第一束烟火升上夜空,在黑幕中轰然炸开,紧接着第二束,第三束数不清的烟火在头顶上盛开,赤金交织,在安妤的眼瞳中绚烂。
她知道,仪式结束了,人们要开始庆祝了。
所有的美好的祝福,都会在一声声锐响烟火中被火神知晓。
她的心脏涨涨地,这种胀热随着心脏蔓延至四肢,上升到鼻腔,眼眶。
“阿妤。”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她知道,她说不出话。
下一秒,安妤垫脚闭眼,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不远处,烟花依旧在天穹轰炸,明灭不定的光笼罩着相拥的两个人。
——
/:.
这种祭拜活动正常会连续举行三天,第一天是各大祠堂,寺庙组织上香,晚上放烟花,篝火晚会;第二天第三天相对来说形式会弱一点,一般都是晚上继续活动,会有人特地包个场地来进行活动。
送安妤回去后,陈言煦就下榻了附近的五星级酒店。
离别前,两人还在为又进一步的关系各自心动着,直达安妤推了两下车门,才发现他那边根本没有解锁。
安妤这会清醒了不少,没有那些多余的情愫分泌来控制她的大脑。
她回眸瞧着驾驶位上举着花束递给她的陈言煦,双目清亮。青年眉眼深阔,眼神真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面对自己的目光越发直接,半点炙热都不掩盖。
分辨不出来是不是故意没摁解锁的。
谁知道呢。
他是不是故意的。
想到这里,安妤嘴角轻轻勾起,目光自然下滑,落在他手里拿着的那束红色玫瑰花上,手指扣响车门引起他的注意,调侃道:“怎么,还舍不得姐姐?”
安妤在副驾上笑地粲然。
被瞧出小九九,陈言煦脸上很自然地一红,全然没了刚才在暗光中的掌控自若。
“花忘记拿了。”他声音略轻了去,眸光却在安妤那亮亮的唇上停留,意味不明。
“哦。”
说着,安妤倾过身子,伸手准备接过那束花。没想到陈言煦也同步往前倾了倾身子,一瞬间,玫瑰花香沁人心脾。
隔着花束,两人又抱了个满怀,一些说不上来的黯晦情愫又开始在两人之间飞速蔓延。在那道炙热目光即将燃烧过来的瞬间,安妤及时地撤离了身子。
青年的眸光肉眼可见地呆愣几分。
几秒后——
‘咔噔’锁开了。
瞧他一副暗暗委屈的摸样,安妤噗呲一下笑出了声:“走了。”她下车动作利索,女明星的背影即使裹着长款羽绒服,也能看出来背影单薄,身姿挺拔。
安妤不能在地下车库久呆,她隔着口罩,步伐飞快。
进电梯前,她又朝着车子招了招手,在车窗停止上摇的刹那,电梯门关闭,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留他一个人在车内温存旖旎。
意外发生在第二天晚上。
两人在杭城郊外的农家乐玩了一个白天。
农家乐离安妤老家不远。
晚上,安妤带着陈言煦去儿时长大的镇上参加百人篝火舞会时,突遇几个大篝火堆木头四落,引发火灾,陈言煦为保护安妤,被意外点燃的粗壮木梁砸倒在地上。
熊熊烈火在他背上燃烧,棒球服被烧焦,冒出黑色的焦火,带着皮革燃烧的气味。燃烧着火焰的重重木桩滚过他的左边肩胛骨,又带出一片火苗。
被推出去的安妤转头看见的就是这一幕,惊心动魄。
她的心瞬间就不跳了。
陈言煦被烧疼了,他皱着眉站起来,脱掉了身上还在燃烧的棒球服,里面白色毛衣已经被烧黑焦,隐隐约约能见到最里面灼伤的皮肤。
他身上还有些许火苗,陈言煦二话不说,重新倒在地上,来回滚灭身上的火星子。
一旁地上的衣服带着木桩又燃烧起一片火苗,就要烧到那边的卡式炉跟自燃罐。
几乎是本能意识,安妤从地上爬起,用最快的速度拿起一旁的灭火器,用力拔掉保险销,握紧喷管,朝着着火苗根部开始压下压把。
漫天白色喷雾。
这一小片的火势被及时熄灭,没有殃及到旁边的卡式炉。
不远处,消防车的滴滴声由远及近。
安妤放下灭火器,跑着上去扶起陈言煦,鼻尖弥漫着一股羊毛烧焦的味道,左手臂上的毛衣几乎要被烧完,还能看见左上臂被烧出了几个水泡,有一些还渗出了透明的液体。
看着就疼。
安妤鼻尖微涩:“救护车一会就到了。”
“没事。”到这种关头了,陈言煦第一句话还是安慰她。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安妤就觉得鼻子更酸了。
木桩她是直愣愣地看着往自己这边倒的,当时也被吓得忘记挪步,要不是陈言煦眼疾手快,现在被烧伤的就是她了。
“阿妤,你没事吧。”
像是想到了什么,陈言煦停下了脚步,忍着剧痛将安妤摁住从上到下好好瞧了个遍,他被压倒前,看到安妤整个人都在火光里。直到瞧了几遍,确认她浑身都好,陈言煦这才放下了心。
“我没事。”
现场来了好几辆救护车,物资充足。
安妤跟陈言煦被安排上了一辆。
车里,小护士跟医生满眼惊讶地看着摘了口罩的安妤,护士看样子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给陈言煦敷药的时候,还时不时用余光撇安妤,满眼都是‘大明星现实生活中居然这么美’的惊艳感。
安妤一心都在陈言煦的伤口上,不止手臂挂了彩,他的背上也被灼伤了好大一部分,所幸当时两人的反应都够快,这才避开了更严重的后果。
耳边是男人忍不住的抽气声。
医生手脚麻利,边操作边哄着:“好了好了,马上好。”
他的背,被灼伤得不能入眼,安妤蹙眉,看得她整颗心都被揪紧了。
因为伤势不算重,在医院治疗过后,瞧着可怜巴巴坐在医院蓝色椅子上的小狗。安妤心头一软,直接打了个车,将陈言煦一起带回了家。
当安妤提着一大袋烫伤替换的药膏跟医疗器械进门后,屋子里的灯自动亮起,窗帘也自动拉上。
她弯腰从鞋柜拿出一双未拆封的粉色棉拖鞋。
抬头看到陈言煦还站在门口,望着她的眼眸里像是盖了一层水光,安妤心软,瞧他这幅摸样,忍不住轻声问:“还疼吗?”
“疼。”陈言煦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你先换鞋,我看一下有什么止疼的药,给你吃点。”
说着,她放下鞋子,越过陈言煦带上了门。心里想着事,她一边塔拉着拖鞋往室内走去,一边还不忘拿出手机搜索止痛药。
看着地上那双粉嫩嫩的拖鞋,他抬起脚比了比,至少比自己的鞋子小了五六个码。
陈言煦:
最后,他还是很乖地换上了那双短了许多的棉拖鞋,后脚跟几乎悬空在外面。
“给你买了新的,不知道你的脚是多大,我就看着买了。”安妤从厨房出来,手上端着一杯水,杯子里还放着一根吸管。
“沙发。先喝口水。”
第一次来她的空间,鼻尖满是她的味道,现在整个人安静下来。一想到她会在这个空间生活,吃饭,看电视自己就这么水灵灵地进入了她的生活圈,这么地轻而易举。
晚上还要在这里睡,睡在她给自己铺好的床上。
思绪开始乱飞,陈言煦的耳尖不知不觉弥漫上一层嫩红。
“你在想什么?”安妤突然发出声,她举着水杯,低头看向他的眼睛,试图从那双眼睛里瞧出点什么。
“没。”
欲盖弥彰的味道。
陈言煦用没有绑起来的右手接过水杯,低头吸了一口,有淡淡的柠檬味。
【作者有话说】
⑴参考《华严经》世主妙严品四
72不能亲!
◎安妤在摸他◎
两人隔着茶几对坐。
刚带了陈言煦去看了客房,示意他可以在里面休息了,没想到安妤前脚刚坐回沙发,他后脚就又跟了出来,像个黏脚的小比熊。
他说自己没睡意,安妤也就随了他去。
一只手不能动的家伙,再倒腾也倒腾不出什么东西,就由着他乖乖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看。
她今天还有一些工作计划没有确认。
安妤就这么轻悄悄地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只手划拉着屏幕,一只手捏着电容笔敲平板。
她习惯在沙发上处理工作,被柔软的布料包裹住,会莫名增加她的安全感,让她的专注力更甚。
人一旦工作起来,就会陷入另一个心流。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直到确认完最后一份商务流程,安妤才得闲似地喟叹了声,将平板扔到了一旁,连着那只电容笔。连插回去充电都懒得插。
抬手往后靠的瞬间,安妤的余光瞥到面前依旧坐着的人。好大一只,存在感极强。
工作结束,脑子有了更多的思考空间,安妤这会才觉得有些不自在。很少在这个房子里见到除了她跟言欣意外的活人。
墙角的空气净化机还在轻声作响。
工作出来的空气显然在被二人共享。
陈言煦身上穿的是安妤在去医院路上下单的睡衣外套,灰白色的上下装,衣服左边袖子被剪掉了,露出被绷带缠满的小臂,方便换药。
即便单袖,也不憨傻。
念及他身上有伤,安妤直接买的能买到的最大号,松松垮垮的的版型,没想到被他穿地还挺有棱有角的。
他就这么没有发出声音的直到安妤确认过近期内的所有工作安排——再次注意到他。
“怎么了?”
怎么一直看着他不说话。
陈言煦站起来了,长腿宽肩,挡住了头顶上打下来的大部分侧光,在地板上形成一片不大的阴影。
“没事,”安妤努努嘴,继续道,“看你太帅了,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一会。”
语气平淡地好像在讲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她的眼睛亮亮的,亮晶晶地望着自己。望地从脚底直直蔓延上来一股热感。
事实证明。
只要姐姐想哄人,嘴皮子略微动动,就能让他的心乘着火箭嗖地一声乐上外太空。
陈言煦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耳根热热的。
他是害羞的,但是不知哪来的念头,竟绕过了横亘在两人面前的那张矮茶几。
身边的沙发陷下来一块,陈言煦就这么水灵灵地坐在她的身边,动作很轻,却是仅仅挨着她的手臂坐下的。
下一瞬,两个人的呼吸近距离交织。
“姐姐。”
安妤:!
几乎是一瞬间,就凑近了。
脑子警钟骤然响起,一声又一声,仿佛在警告她,再不采取措施,就要失去主导权。
她不想失去主导权。
安妤她轻轻呼吸着,看着面前距离自己很近很近的男人。
其实陈言煦的气质更偏向于少年与青年间的过渡期,个高腿长,肩宽背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北美肆野’感。但每每在她面前,他的眉眼之间,他表达出来的情绪,都有一股韧竹在暴风雨中上拔的青涩、慌乱感。
实话实说,挺让她欲罢不能的。
言欣说地对,她就是好这一口。
在安妤出神之际,他的身体又往前面倾了倾。
他认真地说:“这样子,是不是看地更清楚些了。”热息扑在她的脸上,热热的,跟掌心的温度一样。
下一秒,一双温热的手摸上脸庞。
陈言煦*呼吸骤停,紧张地连心脏都不跳了。
安妤在摸他。
轻轻柔柔的触感,软软的,香香的。
想亲。
不能亲!
长睫乱缠,脸上弥漫起一层绯红的不耐。
没忍住。
陈言煦轻轻哼了一声。
温软的手瞬间就撤了回去。
“好了,该睡觉了。”等他意识聚拢,安妤已经站起来,只留给他一个瘦条的背影,长款灰色海马毛开衫随着她踩着拖鞋往房间里走的频率轻轻荡动,像一片随波荡漾的海草,缠绕住他的心脏。
“你房间里的洗手间,热水是往右边开的,设计师当时装反了,你用的时候小心一点。”
很正常的提醒。
安妤一边走一边顺手从客厅的不知道哪一个地方顺出一罐红色的大乌苏,拇指抵住拉环,只听咔地一声脆响。陈言煦瞬间就闻到了从她那边蔓延过来的,淡淡的小麦汁味。
他扫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
看安妤的架势,应该是要去电竞房里打游戏。
“我现在还不想睡。”
怕她走太快,陈言煦连忙响嘴,双脚往前抢了几步,拉回安妤的注意力。他讲地很直白:“我可以看你打游戏吗?”
啊?
看她打游戏?
安妤顿足,微微侧过头,她刚干完一口大乌苏,此刻的脑神经还在因为酒精兴奋活跃着,早就卸了妆的脸庞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银辉。
嗯
也不是不行。
不过,事实远没有安妤想地这么简单,在安妤打开电脑,自顾开启排位后,那道炽热的小眼神就一直在耳边暗戳戳投射着。
一会看着屏幕,一会又挪移回她的身上。
那种想直接腾空变台电脑安在安妤旁边一起双排的意图,透过呼吸传进两人的大脑神经皮层。
在炽热认真的眸光下,安妤不小心失误了一下,被对面收走了个人头。
旁边的人像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一样,及时地挪走了紧盯着她的视线,欲盖弥彰地看看一旁的嗡嗡作响的主机。
根本不是来看她打游戏的。分明是来看她的。
安妤努力忽视来自身旁男人的干扰,默默扭动音量键,将声音调大了许多,晚上的时候,她喜欢一个人打排位,安静解压的环境,可以让她无所谓地畅所欲言。
但此时此刻,安妤竟有些后悔让陈言煦进来坐到她身旁看她打游戏了。
遇到**队友,她甚至还难以开口,当个压力怪。
还有,因队内兵种卡分配,安妤这把玩地是男突击,陈言煦kd值高达7.4的男突击。
她打了个4-7。
摁动键盘的手指犹如没了油润滑的齿轮,涩涩操控着屏幕中的游戏角色。
简直是关公门前耍大刀。
艰难结束一把突击后,安妤握着鼠标停在游戏主页界面,迟迟没有点击开局。
陈言煦好奇问:“不打了吗?”
“嗯。”游戏结束,耳机里没有声音,他的嗓音就透过这层虚摆的罩子,传入她的耳蜗,安妤眯了眯眼,缓解眼部疲劳,说,“今天过了吧,活跃度够了。”
ctb有每日上线领活跃度奖励,都是一些用gb都能买到的原始枪型。
对于十年老玩家来说,这点奖励,跟路边长的杂草一样,看都懒得看一样。
陈言煦视线往屏幕上挪,仓库里一排接着一排,永无止境的金灿灿枪械,数都数不过来的金v标志,稀有枪械,高级贴纸,里面应有尽有。
免费送的GB枪,进她仓库
砂砾进了金堆。
“阿妤。”陈言煦突然叫她。
“咋了。”鼠标咔咔咔的声音连绵不断,安妤分出心来回应他。
陈言煦说:“我的号,今天没有上。”
食指点击鼠标的动作蓦地顿住了,安妤扫了眼时间,她微微侧头,竟然也破天荒地问了一句:“那你今天要上吗?”
你也要领这个GB枪吗?
现在是十一点五十六,离第二天还有四分钟,切换个游戏账号,上线都要两分钟了,更何况,他的账号是第一次在安妤家的电脑上登录,其中还要进行人脸验证。
争分夺秒的速度,跟虹桥机场飞着去杭城东站没有什么区别。
陈言煦单手摸出手机:“嗯。”
“我也想要。”
安妤瞥了眼他被白色绷带缠吊起来的左手臂,很自觉地摸过鼠标,退出游戏,将电脑的操控权留给陈言煦,她双脚推动椅子,往旁边撤了撤。
输入密码,再扫码。
两双眼睛一动不动地一直盯着屏幕。
安妤看到,陈言煦在输入账号密码后,在下面的‘记住密码’选项上点上了勾。
熟悉的ctb登录界面。
陈言煦往后撤了撤身子,椅子确是分毫未动,他向安妤示意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臂,轻声道:“阿妤,你帮我打。”
面对伤兵,安妤自然是‘有求必应’。
刷个活跃度,只要在游戏频道里进个房间再退出来就行了,没有什么别的技术要求,甚至不用去打个人头啥的。
按照流程,安妤随意进了个房间,然后秒退,时间刚好卡到了十一点五十九。
下一秒,变为00:00。
就当安妤准备退出游戏的时候,右下角陡然出现一个邀请信息,随之而来的还有陈言煦的来电铃声。
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是李原。”他解释道,“看到我上线了,他们在打娱乐,要拉我一起。”
安妤停留在‘退出’键的鼠标未动,礼貌地问了句:“你要打嘛?”
“我”陈言煦缩了下颈,满眼苦恼,“我也打不了呀。”
这边的来电铃声乍然而止,紧接着是李原发过来的语音,“阿煦,快来,五缺一,就差你了,我们今天晚上打战服,赵哥刚走,你就来了,天意啊,天意。”
“快来快来。”
安妤还没有退出游戏,右下角的邀请信息一直在弹,一个接着一个。
安妤跟李原这几个一起打过游戏,体验感还是很不错的,对于一个网瘾十几年的人来说,遇到一个各有特长的队伍,打一把酣畅淋漓的对局的体验,这个诱惑力对她还是很大的。
“阿妤,我这号里,该有的都有了。”
“男药也是满配,宝石都装上了。”陈言煦在一旁循循善诱,看着安妤垂眸犹豫着的状态,他最后来了句,“不玩也没事,娱乐而已,玩地开心最重要。”
话还没说完,‘嗡’的一声,安妤挪动鼠标,进入了组队。
陈言煦嘴角勾起,遮盖不住的愉悦。
她在玩他的号,在她的家里,在她的电脑上标记。
安妤重新调节了游戏音量,说:“没事,打一把也可以,娱乐而已。”
这次是保卫者阵营,蓝盈盈的光辉笼罩着‘Oceana’的ID,安妤面不改色地挑选了男药兵种卡,局内聊天框里,李原还在叽叽喳喳。
【阿煦,你咋不上yy?】
【稳了稳了,我跟阿煦一起,这把稳了,LGD无敌二人组】
安妤按动键盘:【不方便】
【好吧,那我们就局内交流好了,反正都是自己人】
待所有人准备好,房主点击了开始游戏。
预料之中的,李原的重甲开局就跟着安妤的男药,一路往下。前期还是很正常,在两人练手打掉对面一塔后,对面空袭来临,没躲过炮弹的李原被轰炸挂上了墙。
而安妤则是掐准了时间,躲进了防空洞了,躲过一劫。
“阿煦,你咋自己跑了,飞机来了直接给我炸死了。”
安妤眨眨眼,迟迟没有摁下v键,在这几个人眼里,玩这个号的人是陈言煦,即使操作有些许不一样,但专注各自手中的操作。
“阿煦,用我们之前训练用的那个战术!”
李原复活了,在耳麦里叫‘他’。
什么战术,安妤满眼不解,她挪开右边有陈言煦靠着的耳机,说:“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战术。”
陈言煦靠了过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间:“带着火箭跟重甲,去防空洞堵人,等飞机下来的时候。”
又是一下子凑近了。
他的身上还带着烫伤药的膏药味,掺杂在温热的呼吸里,刺地安妤心里痒痒的,她握紧了鼠标,按照陈言煦说的跟着几个人一起来到了防空洞。
这边飞机刚下,耳麦里就传来李原的叫喊声——快放快放。
放什么?
安妤被吓得一激灵,蓝色的药瓶活生生延后了几秒才扔出去的,电子竞技,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战局往往都是都这一个个细节崩点中扭转的。
因为药瓶扔地并不及时,李原跟火箭被挂上了墙,连着安妤操控着的男药。
耳麦里刹那间一片寂静。
下一秒。
李原说出了憋了老久的心里话:“阿煦,你今天怎么傻傻的?”
73别的地方疼
◎他两真在一起了◎
安妤耳机里跟外放的音响是同步的。
李原的声音就这么水灵灵地冲进了正主的耳朵里
今天怎么傻傻的?
她傻傻的?
安妤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一下,所有的表情变化都被一旁坐着人收进眼底,陈言煦默默捏紧了手里拿着的手机,只要她表现出一丝丝不乐意,他就立马打电话过去,胖揍李原一顿。
思绪还在漂游。
安妤悄无声息地放下了鼠标,下一瞬,键盘啪啪响了两声——
Oceana:【哦】
Oceana:【等会还有更傻的,你要不要看?】
陈言煦默默地歇了口气,背后的灼热感再次蔓延至身体的每一寸毛细血管,感触在此刻落实。
李原:
今天的阿煦怎么跟吃了火药一样,不过他没放在心上,电子竞技,队友这样子怼来怼去,十分常见,面对调侃不回击才是奇怪。
几个人复活,李原依旧是热情地邀请‘Lynn’一起再走上路攻塔。
因为陈言煦的账号出现,李原直播间的人数一下子涨到了两万加,弹幕上纷纷在queLynn,怎么不开直播,午夜区的流量高,再加上几个头部没有开播,现在多余的人气都跑到了正在进行的战队赛中。
安妤打出的这行字,顿时让直播间的人哭笑不得,热度又往上面增了一些。
还是有不少人在弹幕里问——
‘Lynn怎么不说话呀。’
‘这个操作怎么看着有些不对劲?’
‘训练了这么久,配合还是这样吗?半点默契都没有。’
‘谈恋爱也会分走一些注意力吧,不知道季后赛能不能拿到高分。’
‘不管谈没谈,实话实话,两个人的颜值都很高,看着的确是赏心悦目。’
‘’
李原一个人深夜直播,运营什么的基本上都下班了,专注于局内,分不开心来引导这波滔天的流量。
直到这场对局结束,直播间的热度已经破了三万,他跟陈言煦一起配合的战术操作,在两万多人的眼皮底子下被审判。
弹幕褒贬不一,大多都是在说今天的Lynn操作不对劲。
李原无暇顾及,他正准备敲击着键盘拉陈言煦再来一把,还没等他双手覆到键盘上,下边的好友动态立马弹出一条——
【Oceana退出游戏】
溜得真快。
这边安妤刚下线,陈言煦那就收到了李原的消息。
李原:【阿煦?】
陈言煦:【?】
他瞧了眼默默关掉各个设备的安妤,很自觉地站起来,给了她操作空间。
李原单刀直入:【今天晚上是你吗?】
陈言煦顿了一瞬,如实回他:【不是】
李原震惊:【??????】
李原:【?】
不是他在玩,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李原:【你号被盗了?】
陈言煦:【没有】
李原:【?】
李原:【什么意思?】
瞧着这行字,陈言煦突地心里蔓延上来一股不可说的情绪。
他单手摁动手机键盘,回:【我在旁边,看她玩】
李原:【!】
完了,他的微信聊天框界面还在电脑屏幕上摆着,跟陈言煦的聊天记录,实时同步在了直播间两万人的眼里。
弹幕瞬间炸裂。
——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在第二天早上,昨天晚上睡地早,起地自然也早。安妤点了个美玲粥,包装还没有拆开,身后的客房门突地就打开了。
粥香热腾腾地扑入安妤的鼻腔。
他昨天晚上没有锁门。
安妤也没有。
两人互道了晚安后,一夜平安。
拖鞋塔拉在地板上的声音脆然响起,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在她身后停下。
安妤手中还在忙活着,橱柜里的精致小碗还是搬到这个家的时候,言欣送给她的,用的次数屈指可数。
白嫩黏糊的粥顺着汤勺倾斜的弧度倾流而下,嘟嘟嘟的声音,十分悦人。
安妤这套房子,客厅跟厨房是连在一起的,黑白交织的大理石餐台恰好隔绝了这两个功能板块,落地窗没有拉帘子,冬日暖阳透过窗户洒在白净的地板上,扫地机器人在角落嗡嗡工作着。
五感所接触的,都是家的味道。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十分温暖。
她早上穿的还是款薄薄的睡意套装,白乎乎的短绒毛睡意,上面映着几壳红润润的蘑菇,墨黑的长发被她顺手扎了个低丸子,垂在脑后,随着她的动作,时不时上下左右摆动一下。
屋子里打了暖气,宛若春日。
他的心也一样。
鬼使神差地,陈言煦走近了。安妤还在认真分着粥,全然没有感受到背后人的靠近。
“姐姐。”
耳边陡然升起一道声音,没有防备的安妤直接被吓得微微激灵了一下,手中的汤勺抖了一瞬,轻轻滑落回白色盅里。
下一秒——
陈言煦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右手很自然地环上了她的腰,两个人身体近距离相贴,心跳同频。陈言煦在她耳边轻轻吐气:“我能抱抱你吗。”
疑问句语气,肯定句做法。
手都已经抱上来了,还问她可不可以抱。
感受到那只手臂在自己腰间松且强势地拢着,安妤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抿嘴笑:“所以,你这是?”
“先斩后奏吗。”
说着,安妤能清晰感受到,背后的人贴地更近了,腰上的手臂骤然收紧,把安妤整个人都往他怀里带,带着不容分说的强势。
他低头,在她的脖颈间吐气,低低回应:“哪有。”
安妤笑,侧头抬手,使劲摸了把他的有些乱呼呼的头发,右手忍不住往下压,发丝从指缝钻出来,顺滑柔软,跟想象中的一摸一样。
一霎时,背后的人不动了,似是完全没有意料到安妤会做这个动作。
可,安妤还在顺他的毛。
主导权在顷刻间倒置。
下一秒,陈言煦反应过来,低声哼哼着,抱地更紧了。全然不顾背后跟手臂上那种皮肤即将炸裂开来的那种紧绷感,横不得将绑着的左手也放在她的腰上,圈起来,紧紧环着。
“你小心。”
安妤腰猛地往后一折,右手顿时下落,脑子里闪过他昨晚被医生包扎地触目惊心的伤口,惊呼道:“小心点,别扯到伤口。”
“没事。”陈言煦还在她耳边哼哼,语气蕴藏着不耐,“不疼。”
伤口不疼,别的地方疼。
安妤不说话了
动荡的心,梆硬的身体,在时间流逝中缓缓归于平静跟柔软。
“姐姐——”陈言煦的语气平和了许多,他松开禁锢着软腰的右手,音调显然带了几分委屈,“昨天晚上,我不是故意的。”
他说的是直播弹幕那件事情。
轻轻一提,安妤就想到了。
“没事。”身体得到了动作的空间,安妤像条鱼一样,从他的臂弯里游了出来,笑着看他,“随便他们怎么说,无所谓。”
她起来很好看,眉眼弯弯的,有种艳丽又懵灵的感觉,直冲冲地映入陈言煦的眼瞳里。
昨晚睡觉前,安妤照例刷短视频软件跟各个社交媒体,毫不意外地就刷到了直播时出现的小插曲。
那个小片段旁是李原几乎皲裂的表情。
其实也没暴露出什么,只是根据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些福尔摩斯网友们在昨晚游开始不约而同地将安妤这个词条又顶上了热搜。
安妤没想过隐瞒,但她也不想迫于舆论压力而去公布这件事情,她对待感情这类事情,一向尊重且慎重。
陈言煦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环住安妤的手腕,上面有一圈金属质的手环,圆圆的,他握在了手环的上方,整个圈住。
“嗯。”轻轻的一声鼻音。
在安妤看来,这声嗯多半是带了点小怨气,对她刚才回答的怨气。
洞察到陈言煦的心情有些掉落,她反手握住他的手,将他拉到餐台旁的椅子上:“先吃点。”
“吃完带你去玩,晚上再把你送回苏城。”
昨天晚上游戏结束,陈言煦给夏棋打了个电话,说明了自己被烧伤的情况,近几天内恐难再高强度训练,原以为夏棋会让他再休息两天,没想到那边直接给了个指令,就算是不训练,也得在旁边跟进战术。
无可奈何,他只好今天晚上赶回去,在白天这段时间里,最后再好好享受二人世界。
美龄粥,很好喝,陈言煦一口气喝掉了大半盅。吃完后,他吊着一只手,将两人的碗筷收拾了放入了洗碗机内。
最后两人也没再出去玩什么,互相依偎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完了两部谍战电影。
叽里呱啦的影视音乐中,陈言煦就静静地抱着安妤,两人渡过了一个闲适轻松的白天,没有舆论,没有比赛,没有外界的一切声音,仿佛此刻他们两才是一堆正常的小情侣。
回苏城的时间是陈言煦定的,冬日天色黑地早,怕安妤回来不安全,他一度都想直接叫个顺风司机把自己连人带车直接运回苏城得了,最后还是拗不过安妤,坐上了她的白色保时捷。
去医院换完药回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半,跨江大桥上晚霞绚烂,预示着接下来几天都是好天气。
许是两人心情都不错,离别的惆怅包裹不住两人进一步关系的甜蜜。
陈言煦一路上都是笑着的,不停地讲,逗安妤笑。
车子拐进直达lgd那条公路时,安妤能明显感受到,陈言煦的心情变得有些低落,话也少了。
“过年的时候再去找你。”车子停在LGD门口,陈言煦乌黑眸子望着她,里面好似泛着一层薄薄的水光,“我们只有过年那几天还有假了,年过完就要打季后赛了,到时候就更见不到了。”
职业选手的休闲时间确实太少了,尤其是在赛期,俱乐部横不得他们直接长在电竞椅上。
辛苦的。
安妤眸光微动,安抚他:“好。”
车子停在门口的拐角处,不显眼,但来来往往还是有不少人往这边瞟来。在门口那个身形有些粗壮的男人将时间聚焦在主驾驶位上的数不过来的第几次后,陈言煦开动了车门,两只脚落在地面上。
“阿妤,我先回——”话还没说完,一道响亮的‘阿煦’,由远及近地劈进了两人的耳蜗里,有人在往这边跑。
安妤扫了眼后视镜,那人已经跑到了陈言煦的面前,好在他关门速度很快,‘砰’的一声,车门瞬间隔绝了两个世界。两个人交谈的声音还是透过合闭不密切的车窗溜进来。
“你怎么了,阿煦,你的手怎么了啊。”
“老天,这是天妒英才吗,你还能打游戏吗?”
李原在鬼哭狼嚎,边嚎着边拉起陈言煦的手看,晃晃,说出来的话有几分大义炳然的意味:“没事的阿煦,就算你不能打,我也会努力训练,尽早为队伍尽一份力的。”
果然是个戏精。
陈言煦:
他跟夏棋通电话的时候,这小子就站在旁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被烧伤的事情。
又想到昨天晚上的对局,陈言煦忍不住呛他:“这样的话,我就算是没了手也会爬上去首发的。”
噗——
安妤在车里,没忍住笑出了声。
“咦,你的车呢?阿煦。”李原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挪到了白色的保时捷上,“是坐着这个车子回来的吗?”
跟话痨沟通,确实是有些累的。原本还想跟她拜拜一下,此刻的陈言煦脑子就只有一个想法,希望尽早点火,两人在线上也是一样地交流。
没想到李原这人,好奇心爆棚,竟然弯下了腰,试图从副驾驶的玻璃上试图看清里面是谁。
“诶——”陈言煦还没来得及拉回他。
‘咔啦’一声。
副驾驶的玻璃摇了大半下来。
下一秒,女人幽幽的声音萦绕在两人耳边。
安妤笑道:“怎么样,现在看起来还傻不傻了?”
李原瞬间原地石化。
话痨不讲话了,他脑子里此刻只有一条讯息——
他女神送了阿煦回来。
他两真在一起了。
74帅哥搭车嘛
◎早就认识了?◎
回到杭江,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
安妤刚解锁进门,就看见言欣横叉着趴在沙发上刷视频。听到动静,她艰难地抬起头颅,将压着的抱枕往下扯了扯,对安妤做了个‘嘘’的手势。
看安妤一脸不解的摸样,言欣急地挑眉,又用手指指了指一旁正在通话中的手机,示意她还在通电话。
安妤眯眼,扫到上面的界面,这才反应过来。
“嗯,对啊,现在的网络舆论环境真的很差。”言欣叹了口气,放下手,继续跟手机那头的人聊着。
“安妤现在怎么样了,言欣你跟她关系近,你知道她的近况怎么样了嘛?”
“听说躁郁症很磨人的,都半个月多过去了,也没一点消息。”
安妤(正主)换鞋的动作一顿。
言欣开了免提,手机那头都是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一道接着一道。她今天晚上去参加同学会了,此时应该是正在跟餐桌上几个重新熟络起来的同学聊天。
言欣性格开朗,在大学很受欢迎,不像她,基本上周围的朋友只有言欣一个。
“还好吧。”言欣打马虎眼,绕开这个话题,“这是人家的私事啦,一切以官方号放出来的消息为准啦。”
“嗯嗯,我也没有安妤的联系方式,只有几年前刚上大学参加一个社团学分活动,跟她在一个□□里面过,估摸着现在人家也不用这个□□了,大明星,日理万机。”
言欣嘿嘿笑,她也知晓这些人没什么恶意;安妤也习惯了,作为公众人物,一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总会被当成饭后闲谈。
几句闲聊后,麦里出现了一段过久的沉默。
几秒后,里面传来轻微的窸窣声。
“言欣,安妤跟Lynn是在游戏上认识的嘛?”
说话的是柯敏,安妤听出来了,她坐到了言欣旁边的沙发上,顺手拿起一旁的平板开始处理一些今日堆积的工作。
没想到这人会问这个,跨度直接一百八十度。
正主就坐在面前,言欣说话都变得有些卡顿:“啊,不知道诶,怎么了?”
闻到味,旁边几个连麦的女孩子也跟随着问起来——
“诶,他们两不会真的是真的吧。”
“好抓马的情节。”
看到安妤划拉屏幕的手指停下,言欣敛神,反问柯敏:“我不玩游戏不清楚这些,你还在玩ctb嘛?竟然也知道Lynn。”
柯敏也不扭捏:“工作之后就很少玩了,比赛什么的还是在关注的。”
柯敏跟安妤不同,她是完完全全的赛事粉,追每一场比赛;而安妤,打游戏就只是为了自己爽。
柯敏:“不知道就算啦,我还以为安妤很早就跟Lynn认识了呢。”
“嗯?”嗅到其中的不对,言欣紧跟其后询问,“为什么这么说?”
一旁的安妤也不自觉地放下了平板,凑了过来。
她跟陈言煦,怎么早就认识了?
“啊,我以为你知道的。”柯敏语气惊讶,“大学我们不是有个电竞社团,经常会在北城组织联赛,胜出的队伍会代表学校跟其他的北城队伍pk。”
“那时候学校外边那家网咖不都是玩ctb的人,Lynn就在里面玩游戏呀。”
“我那时候还跟他对局过几次,年轻人的反应速度很快,几乎没有人能sOlO过他”
“安妤也玩ctb,我以为她早跟Lynn打过交道了。”
“言欣,你不知道吗?”
空气凝重几秒。
安妤微微皱眉,对于这些信息,她的脑子显然有些过载,还没能很好地消化。
搜索脑子里的记忆,除了那次替陈言煦玩过一把游戏后,他们俩就再没有产生过交集。
她都不知道,言欣怎么可能知道。
“诶,这我还真不知道。”
“好吧,我这还有事,下次再聊。”
“好的哇。”
“拜拜。”
话题终结,确认连线已经挂掉的言欣软啪在沙发上,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跟Lynn高中就认识了嘛?”
“认识”
“个球”
安妤努努嘴:“话都没有说上一句,怎么认识?”
——
有个在就已经确定要安妤来杭江卫视上春晚活动,现在开始秘密训练。
练习的地方离安妤家并不远。
她每天开着自己的车子来回,虽单调重复,好在也是给了她枯燥无聊的疗愈生活增添了新的乐趣。
陈敏珠知晓了陈言煦被烧伤的消息,从国外寄回来了最好的烧伤药,让他涂上。听他说,这个药膏的效果非常好,皮肤愈合的速度前所未有地快,他现在已经能正常跟队友们一起训练,只是背部被灼伤的板块还是有点大,恢复起来有些慢。
就这样,安妤白天或者傍晚的时候,会全副武装地去基地训练春晚项目。
深夜的时候,再跟陈言煦进行甜蜜双排。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两人刚遇见的那段时间里,没有其他的束缚,只有一起玩游戏的快乐。
时间过得很快。
春节那天,本来是言欣要送她去直播现场的,结果因为言恺失踪了,言家人不得不全体出动,开始寻找这个小子。
安妤因为有商务在身,只能传达了个人意愿,等她结束再出来跟大家一起寻找。
手机那头,言欣宽慰她,言恺一个成了年的小子,拐不了他的,让她好好准备演出。
安妤轻声应下,还是咨询了圈内的关系,将一些渠道对接给了她。
春晚都是实时直播的。
前面舞台上,喜气洋洋;后台准备着的,每个人都是一脸焦灼,压力山大。
这是她自躁郁症消息扑出后,第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眼妆没有晕。
衣服没有乱。
最后对着镜子检查了一遍妆造,安妤深深吸了口气。许久没有抛头露面,再一次站在熟悉的后台,心中不免生出千万层焦灼。
她今天晚上要跟另一位杭城本地女演员合唱首歌,尽管已经练习了几百遍,安妤还是被紧张出本能反应,开始拿着手机记歌词。
随着主持人的过台,一旁穿着金红色礼服的小姐姐上来,莞尔:“妤姐,到我们了。”
安妤点头:“好。”
小杨过来准备接过手机。
手机突然嗡嗡响了一声,安妤点开。
Oceana:【阿妤,我就在外面等你,不要紧张】
Oceana:【我们一直都在。】
脑子瞬间温热,眼眶微微涌上涩感,为了不晕染眼妆,她昂头,将这股鼻尖涩感硬生生压了回去。
上春晚的消息是在几天前才公布的。
那段时间里,安妤不知道上了几次x博跟超话,难以避免地会看到其中一些抨击她家粉丝骂她又出来圈钱的话。
但更多的是粉丝们充满爱意的支持。
感人的话语要少看。
安妤自诩是个意志力坚强的人,但每每浏览粉丝们传达给她的爱意时,总是要泣不成声。
在之前,她总会觉得自己不够好,不值得这么多人的喜欢;而现在的她,在痛苦里成长,同样也在爱里滋润。
好的坏的,经历了,总会成长。
yu:【好】
今天晚上她唱的是‘年轮说’。
一曲结束地很快,出来的安妤还没有从细腻感伤的曲风中脱离出来,下一个节目就要上去了。
人流急急匆匆,像老式卡带黑白电影一样顿幻,她穿着黄色礼服,站在人潮中央,仿若一块被激浪啪打的海石,却未因此挪动半分。
人来人往,没有人为她停留,他们只是经过。
不会的。
不会没有人。
似是想到了什么,安妤抬起脚往前走。
小杨喊她,安妤却走地更快了。
她来到更衣室,飞一样地速度换掉了隆重的礼服。最后跟小杨交代,让她晚上直接回去后,安妤裹着羊毛大衣快步走出了更衣室。
杭江很少下雪,印象里最近的一次落雪还是在四年前,薄薄一层白色雪,第二天下午就化了。
安妤开着车出来的时候,杭城开始落雪了。
小小的,细细的,密密的。
雪花洒落在她的前挡风玻璃上,用幼弱的身体缓慢地铺砌起层冰雪城墙。
明亮的路灯下,安妤看到不远处有道颀长的身影,脊背挺拔,下颌微扬。
他穿着带帽子的蓝灰色棒球服,灰色帽子被他拉起来盖在头上,拉链拉到底,遮盖住了面容,双手插兜,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面前正在直播着的大屏,满眼遮不住的执着认真。
上面直播的画面正是安妤的节目。
穿着黄色礼服的女明星,光鲜照人,美地让人挪不开眼。
这种重大节目,往往会提前全副武装录几个版本,以防直播时出现意外,播出比录制晚了十几分钟。
外人并不知道。
他还在仰头看着,全然没注意到这边。
安妤踩下油门,轻悄悄地将车子开了过去。
当陈言煦注意到车子的那一瞬间,安妤摇下副驾驶的车窗:“帅哥,要搭个车吗?”她将身子挪过去,璀璨的笑容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的眼眶。
跟她眸光对视上的那一瞬,陈言煦的心脏都不跳了。
是怎么也遮盖不住的明亮与神采奕奕。
在某一瞬间,他仿佛又看见了坐在网咖里,那个双眸清亮,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子。在他的记忆力,在他的眼里,永远光彩夺目。
陈言煦眼眶热热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口袋里的手机。
他听见自己在说。
“搭。”
75怎么奖励?
◎听话的‘弟弟’◎
开车回家的路上,言欣打了个电话过来,说言恺已经找到了。
那头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带了些许疲惫,除夕夜出来找人,他们家也算是头一个。
现在赶回去,年夜饭都凉了。
“现在的年轻小伙子,真的是冲动,你知道我从哪里找到我弟的吗?他就坐在人家姑娘家楼下,给人家姑娘吓得不敢下楼打鞭炮。”
“真的是,要不是警察搜寻到了他的行程,我们又要找好一会。真的是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
“大过年的给我搞这一出。”
国人的传统,除夕夜容不得一点不吉利的事物发生。
安妤劝慰:“人找好就好了,人在一切都好说。”
旁边的人在低头玩着手机,上车后他就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碎雪顺着衣服的褶皱被车内温热融化,微卷的黑发依旧蓬松乌黑,露在外面的皮肤雪白。安妤微微扫了眼,令人羡慕的发量,也不知道是天生发质好,还是用了什么洗发水。
注意力一下子被勾远,顺着言欣的吐槽,安妤说话也带了几丝不过脑子的疏漏。
她打转着方向盘:“弟弟不懂事,正常。找回来好好教一下。”
手机在车里开了外放,言欣吐槽弟弟没脑子的话语也就这么水灵灵地进入了两人的耳朵里。
不止言欣说的话,还有安妤说的。
一旁。
陈言煦默不作声地将屏幕熄灭,微微坐直了身子,隔着玻璃看前面被灯打亮的柏油马路,黑乎乎的。
昏黄的环境下,灯光顿闪过他的眼眸,一样的漆黑。再往下,是依旧漾着浅浅的笑的嘴角。
那边。
小姐妹间还在交谈着,吐出来就舒服了不少。
言欣轻声嗯了回应,被这么一通捣乱,言家人兴致也低了下去,本来今天晚上还要带安妤过来一起吃年夜饭,现在饭也凉了。听出来他们语气中的疲惫,安妤也识趣的说自己今天晚上演出有些累了,明天再过去吃食饼筒。
言欣跟她心有灵犀,也是应下。
“你吃饭了嘛?”安妤打转着方向盘,问他,“饿不饿?”
他们一路开过来,街道两旁的店面还亮着的所剩无几,几乎都是本地人开的一些小馆子,更别说提前关门回家的外地餐馆,美团上看了圈,基本上都已歇业。
陈言煦如实回道:“没有很饿。”
饿了找不到地方去进食。最后安妤还是带着陈言煦回到了自己家。
门口的外卖柜子上放着言欣闪送过来的食饼筒,用粉色外带保温袋子包着。他们每年都会做,然后送一批来安妤这边。
安妤拆开的时候还能闻到肉跟面皮裹在一起散发出来的香味。
“你吃这个吗?”
安妤捏起一个朝陈言煦问,他正在俯腰朝鞋柜最里面摸自己的那双灰白色拖鞋,额前碎发随着他的动作摆晃,遮住漆黑的眸。听到安妤的声音,他抬头,东西还没看清,嘴巴里的话就已经蹦出来了,“吃。”
杭江在南方,除夕夜的习俗与位于北方的北城大相径庭。
安妤其实小时候也吃不惯这种面皮包裹着七八种蔬菜肉类的食物,一个就有550ml的保温杯那么大,裹好了还要上烙锅煎一下,煎地两面金黄,人手一个,咬起来嘎嘣脆,又油又香。
在杭江有个好的寓意,就是吃了食饼筒的一家人,会团团圆圆的。
再后来,安妤也渐渐地吃得了这种皮包肉的食物。
没问陈言煦能吃几个,安妤自顾着捞起两个白胖的筒,将几乎全新的油烟机打开,还有没拆封的铁烙锅。
厨房里叮咚响在持续,突地响起一声突兀的啪噔声,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陈言煦不知道在外面捣鼓什么,听见声音,他忙踩着拖鞋过来:“怎么了?”
“这个锅有点难拆。”安妤蹲在地上,她费劲地将手中的铁锅从压地很实的白色泡沫里拉出来,锅跟泡沫像旱在了一起一样,难以分开。
安妤吸了口气,正准备蓄力,面前突地笼罩下来一道阴影,随之而来的是那股淡淡的蔷薇花香。
陈言煦蹲下来了,蹲在了安妤面前。
“我来试试。”
说着,他的手丝毫不避讳地覆盖在安妤的手上,然后握紧。
温热的触感,滑滑的。
不是。
安妤神思一顿,就这么被他从面前握住了双手:“我——”她话还没说完,锅柄就顺着一股强大的力‘咔’一声,从泡沫盒里扯了出来,‘咚’地落在地面上。
终于出来了。
可,陈言煦还没有放开她的手。
安妤浓睫微颤,还没有意识到此刻的不对劲,她扯了扯自己的胳膊,试图将手抽出去:“我去洗一下,这个煎起来好吃。”
下一秒,更大的力握了下来。
陈言煦没有在看她,他微微低着头,眼睑半垂着,近距离看还能看见他纤长的眼睫毛,怎么会有男孩子的睫毛这么卷翘纤长。
安妤看地有些迷瞪,她对美而乖的东西,一向缺少抵抗力。
“姐姐。”他叫她,他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她姐姐了,自从两个人确定关系以后,他更多地是叫她阿妤,即使是在玩游戏的时候,也只有在被乐地不行,才会调情似地叫两声姐姐。
这声姐姐的语气,跟之前的,跟她所熟悉的语气都不一样,像是特地降低了声调,要去标记什么一样。
“怎么了?”安妤耐着性子问。
“姐姐你教我吧。”下一秒,陈言煦起下颌,他莞尔,用安妤所熟悉的语调说,“我也想学着做。”
嗯
安妤缄默了一瞬。
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都是半成品的东西,热油煎一煎就好了。
她不假思索地应:“可以。”
陈言煦放开了她的手,顺带着将锅跟安妤一起拉了起来。
又是一股强劲的力,蹲久了难免有些腿麻,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安妤不可避免地腿一软,身子向前倾了倾,恰好又落入一个充满花香的怀抱。
全屋智能,暖气早早就打开了。两人进门的时候都脱掉了外套,安妤里面穿的是修身的白色针织衫,薄薄的一层,而陈言煦,剥开后,里面是件黑色的短袖T恤衫,上面还印着知名潮牌的lOgO。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大冬天穿短袖;黑衣白肤,又野又纯。
年轻人一手握着烙锅,一手拥着安妤。
两人隔着薄薄的几片衣物相拥,心跳相融。
安妤重重地呼吸了几下,贴着面前又硬又软的月匈脯。不争气的腿还在缓神,两个人就着这个姿势相拥了好一会。
直到鼻尖的蔷薇花香钻进脑子里,安妤双眸才恢复清明。
入眼就是男人晕红的耳根。
安妤眨眨眼,推着他结实的肩膀,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不好意思,蹲久了,腿有点麻了。”
可今天的陈言煦明显不太一样。
从上往下看,她的舞台妆还没有卸掉,勾人的眼角,明亮又努力扼制慌乱的眸,还有嫣红的唇,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在无声无息中吸引着他的注意力,身体的某个地方开发热,是他不能控制的热。
陈言煦微微喘了口气,趁安妤一个不留神。
他又用了些力,将安妤带回自己的臂弯里。下一秒,带着明显笑意的语调在安妤耳边响起:“姐姐今天——”
“好热情啊~”
安妤抬头,心脏在他湿润且灼热的眸光中炸开。
“诶——”
唔——
红唇微张的那一刹那,陈言煦覆了上来。
湿润的,滑滑的
呼吸乱了,眼神乱了,全部都乱了——
——
“阿妤,你喜欢吃硬一点的还是软一点的。”
厨房响起燃火的声音,陈言煦在里面忙来忙去,他又叮咚买菜叫了些菜肉来,一副晚上要大展身手的摸样。
安妤卧在沙发上,跟没了骨头一样,双眸含水。她扯了扯身上的毛毯,将露在外面的脚盖回去,说:“软一点。”
“好。”
没一会,烙油的香味就从厨房穿了出来。陈言煦就简单炒了几个菜,速度很快,安妤感觉自己一集海绵宝宝都没有看完,就又被他抱着坐到了餐台旁。
面前是摆好了的食饼筒,被油炸地两面泛着金光,看起来就令人食欲大增。
怎么没有筷子。
扫了眼整张餐台,也没见到筷子,总不能用叉子吧,她可没在北美生活过,还是习惯用筷子。安妤下意识要下椅子去厨房拿,脚还没落地,反身就又被陈言煦包围着坐回去。
自从两人确认关系后,他更喜欢侵略安妤的安全距离了,全然没了以前的顾虑。
想到他在厨房忙前忙后好一会,安妤语气软了几分:“没拿筷子。”
“我知道。”陈言煦说着,心思却没在上面,他捉住她的右手腕,细细的,软软的。
安妤在他怀里动了几下,随后右手腕上就缠上一抹凉凉的。
是手链?
安妤侧过头去看。
是手链。
她白净的手腕上被挂上根闪闪发光的金手链,细细的一条,正中心是两条不同造型的小鱼,小鱼头上有个环,链子穿过环,将它们两牢牢地系在一起。
“好闪——”
安妤惊叹着转动手腕,两条小鱼就在她的动作下来回摆动着鱼尾,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周围还有几颗圆润的绿松石,炫彩夺目。
一看就是专门用了心的。
“阿妤新年快乐!”
说着,陈言煦弯下腰,再一次从背后拥住了她,他的体温很高,应该是在厨房烧菜的缘故,还能闻到身上的淡淡菜香,热度从背后穿透,一直透到她的心口。
“我挑了好久的。”他低着脑袋在安妤耳边蹭了蹭,问,“喜欢吗?”
“喜欢。”安妤回他,“喜欢死了。”
陈言煦笑出了声。
“姐姐。”他又开始叫她。
嗯?
跟前不久的语气一摸一样,安妤的心选瞬间被拉紧,她下意识往前靠了靠,试图脱离这个炽热的怀抱,她试图问:“怎么了?”
“姐姐,我懂事嘛。”
嗯?
安妤眨了下眼,不假思索:“懂事啊。”话说出口,她突地意识到为什么陈言煦晚上这么不对劲了。
回来的车上,言欣跟自己说的那些,每一局都在抨击弟弟的不懂事。
原来小心思在这个上面。
真相破解,安妤唇角勾起,笑地有点坏。
她开始哄他:“你怎么这么乖啊。”
安妤在椅子上转了身,双手环住他的肩膀,嘴巴上的红润早已被吮吸干净,只留粉嫩嫩的颜色,她开始勾人,发出来的语调也娇呼呼地:“阿煦~”
“你说你怎么这么乖呀。”
心,充胀地难受。
陈言煦瞬间眼角微红,他还是招架不住。怎么可能招架得住。
被安妤这么轻轻一勾,他又开始凑上前轻哼着找她的唇,姿态捉急。
安妤找准时机躲开,用手抵住他的唇,笑地娇媚:“等一等。”
他是听话的,乖乖停下。
安妤往前挺了挺腰,右手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触摸他的心跳,激烈的砰砰砰。
她勾着唇,说:“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奖励——”
“听话的弟弟。”
76而我喜欢他
◎是我的事。◎
这个年过地急匆匆。
两人相拥着在沙发上渡过了一晚。
季后赛的时间定在了元宵节前一天,陈言煦因为前段时间被烫伤,耽误了几天的训练,LGD特地收回了他这两天的假期,带着一队的成员们开始死亡训练。
除夕的假也被拆成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大年初一下午就要全队到齐,开始训练。
“要我送你回去吗?”安妤躺在沙发上,举起右手晃荡着上面的两条小鱼,这个新年礼物,她很喜欢。
屋子里的暖气二十四小时不间断。
“没事,我把上次落在这里的车子給开回去。”
陈言煦在电视机前穿衣服,他左手臂上有一块明显肤色明显亮于旁边没被烧到的皮肤,但总体看来已经痊愈地差不多。
不知道背上的怎么样了。
“你背上的伤口怎么样了?”安妤从沙发上起来,身子往他这个方向倾了倾。
她在关心他。
陈言煦挑眉,半字未说,只是默默将穿了一半的棒球服给扯了下来。
他单手把住里面T恤下摆当着安妤的面往上一撩,毫不犹豫地露出精壮雪白的皮肤,腰身劲瘦,笑腹肌轮廓随着他的呼吸深深浅浅,再深深浅浅
安妤怔忪一瞬。
再往上,明显凸出来的!!!!!
脑子瞬间清醒,安妤粗粗吸了几口气。跟掺了高度薄荷浓缩液一样,沁人脑壳。
在捕捉到她眼睛里那闪过的几丝悸乱后,陈言煦笑着转过身去,将背部大大方方地展露在她面前。
“阿妤,你看看,我这是不是快好了。”
背部的伤口比较大,伤口结了痂,恰好在他的背阔肌上,光是看看,安妤就能联想到那晚伤口的触目惊心。
怎么跟小狗露肚皮一样。
还是一只被龙井腌入味的小金毛,摇着尾巴诱她上前。
“恢复地挺快。”安妤轻步上前,他的皮肤真的很白,跟精心保养着的女明星都不相上下。是那种长久被布料包裹起来,不被阳光照射到的白。
目光聚焦在左上角,安妤不自觉地眯眼。伤口结痂地也快,褐色的硬壳下是粉嫩的肌肤。
“好了,穿回去吧,凉。”
陈言煦乖乖放下衣角,转过身看到安妤又赤着脚窝回了沙发里,笑盈盈地瞧着自己。
光是被这样看着,他心底就开满了花。
想都没想,陈言煦拎着衣服直蹦沙发,两人又在沙发上腻歪了一会,直到夏棋打电话过来,明里暗里让他不要忘记今天回苏城。他才恋恋不舍地放掉安妤。
陈言煦走后,偌大的房子里立马归于平静。
安妤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脚下的车水马龙,大年初一,市中心没什么人,基本上都回了乡下去走亲戚,柏油马路上空荡荡的一片。
房子里也空空的。
她有些无聊地拿出手机,刷着各大社交媒体。
‘安妤’的账号还在公司那,她线上活动的范围只限于工作室。大年初一,超话里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很多她昨天晚上唱歌时的切片,底下一片好评。
安妤点进去热门,因为是跨年演出,现在几乎每一个平台上都是昨晚的舞台照,她在搜索栏上输入了自己的名字,上面热度最高的一条写着——
‘安妤看起来状态很好~’
底下评论也十分和谐,顶着她粉丝头衔的账号在每一个有提到她的视频跟信息下面,礼貌地回复者每一个留言的人。
吴姐给她发了条祝福:【新春快乐!新年新气象,加油!】
安妤笑着回复:【谢谢吴姐,我会继续努力的,感恩您这一路的陪伴】
吴姐:【‘你最棒’GIF】
连着回复完几个祝福,安妤指尖蓦地停留在了一条未读信息前。
是她的心理医生。
白洁琼:【最近方便的话可以再来工作室诊断评估一下】
白洁琼:【我这几天都在杭江】
安妤垂眸,坐回了沙发上,白洁琼是一直在跟她病症的心理医生,看到熟悉的头像,记忆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几年前,频繁去她那吃药泄压的时候。
应该也是看到了她在网络上的回应。
病理上,她已趋于正常。
就算是偶尔情绪不稳定,也可以通过吃药来调节激素控制。
yu:【最近比较忙,空了再约】
那边几乎是秒回。
白洁琼:【好,我接下来会把中心转移回国内,你随时联系我就行】
yu:【OK】
又结束完一个聊天,情绪即将消耗殆尽。
靠在沙发上昂头了好一会后,安妤再一次摸出了手机,她轻轻呼吸着,登录上工作室的账号,将最近拍摄下来的一些图片一张一张地挑选好,发在了上面。
有回家后言欣带着她去公园遛弯的。
言欣做的粥、言恺摘来的鲜花、打游戏时得了ace的截图;还有看烟花的、祭拜火神的、篝火晚会上人们的笑脸
很多很多。
安妤一口气传了18张图片上去。
配文:好久不见。
这条博文一经发布,瞬间登上杭城本地热度榜tOp1。
安妤不断刷新着下边的评论,看她们的评论,字数越来越多,逐渐在眼前晕染,变得模糊不清。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安妤睁开眼已经是傍晚,落地窗外黄昏暮色袅袅,许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这一觉睡得她皮都绽开了。
安妤从沙发上爬起来,手机被她关了静音,此时感受到有人,它自动亮屏,还没等将消息弹出来,沙发上的人已经赤脚走向冰箱,想要从里面拿出瓶冰水解解困。
‘叮咚——’
冰水不见了。
一个人的时候,时间都过得慢了。
空气在寂静的环境中缓慢流动。
水去哪了?
安妤怔忪两秒,随后她跟有意识似地将目光挪到了厨房地桌台上,那边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排已经接了冻的矿泉水。
——
年过完,安妤的一些工作商务也开始慢慢对接回来,吴姐又给她撕了几个资源下来。
年初九给言恺过完生日,安妤就搭上了飞往北城的飞机,开始了女明星双脚不落地的工作状态。
一切都在繁忙又有序地进行着。
季后赛举办的日子早已被安妤记入了备忘录,在西安举行。
因为与当下的一个商务冲突,尽管安妤抢到了票,还是不能抵达现场,看他打比赛。
为此,在比赛当天,她特地在酒店里起了个大早,给陈言煦打过去提前吱过声的视频电话。
屏幕里的青年精神抖擞,双眸有神,红色队服十分亮眼,配上衣领下那三个烫金的‘LGD’,透出一股嚣张的气焰。
“今天怎么这么帅?”安妤笑着凑近了镜头,调侃道,“发胶都打上了。”
“因为夏哥说我是LGD的门面。”陈言煦老实回答,可能是因为隔着镜头,安妤老感觉他的双眸水润润的,透着股懵懂劲。
听到他说这话,安妤笑了,倒也不否认,实实在在的数据就摆在直播平台上。
Lynn相当于是LGD的销冠。
两个人隔着手机屏幕腻歪了一会。
突地,手机屏幕上弹出吴姐的消息,今天的商务比较赶,上面的信息是她要现在就去化妆。电话才拨通没几分钟,就又要挂断。
安妤轻轻眨了下眼:“我要撤了,吴姐叫我去化妆了。”
“好吧。”陈言煦半垂着眼,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委屈,但也完全表现出来,只是让安妤察觉到,也只是察觉到。
年轻人,小心思都放在脸上。
安妤挑眉,将手机远离自己,最后在镜头前比了个大拇指,给他打气:“加油。”
“会的。”
安妤小时候养过一只小比熊,給小比熊下指令时,需要提前准备好奖励,让它看见,再教它需要做的动作,以此往复,小比熊就能听从号令站起蹲下。
小小的安妤对奖励小狗这件事,乐此不疲。
那边没有主动挂电话,等着安妤这边切断,看着陈言煦的双眸,安妤勾唇,说:“好好打,赢了给你奖励。”
“什么奖励?”屏幕上的那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安妤离得屏幕更远了,她将视线挪到别的地方,故弄玄虚:“这个嘛,就看你的表现了。”
奖励。
任何东西都是奖励。具体是什么,还得看她心情。
“好。”
陈言煦没有再说什么,往往问多了,把她问烦了,奖励也就要掉几个档次,他不想让奖励降级。
“嗯嗯,那我这边就先挂了,吴姐催了。”
“好,拜拜。”
“拜拜。”
今天的商务是在北城,有个珍珠的商务,安妤受邀出席。
杀回圈内,必须要有战袍,她今天的礼服就是一条灰蓝色单肩礼服,从脖子到裙摆用钻石镶嵌出来一条银河,随着走路姿势闪耀。
妆容也是灰蓝色的,灰蓝色的眼影给她本就浓颜的五官迷蒙上一层薄薄的烟熏感。最后理了理那头茂密的黑色大波浪,安妤对着镜子露出个和煦的笑容。
暗暗给自己也打了气。
本次出席活动的还有她的老熟人,张雅。两个女明星同台自然要延伸出不少的热点话题。
不过这次的舆论出乎意料地偏离了安妤的想法,网友们几乎都是在同时夸两个人美。
一瞬间,仿佛世界上都是好人了。
两人在后台相遇。
算时间下来,也有将近两个月多没有见过面了。
“你最近怎么样?”是张雅先打开了话匣子,语气和善,“之前是我不好意思,对你敌意太大。”
安妤讶然:“啊——”
张雅任由化妆师在她头上扯头花,继续说:“那段时间,我挺喜欢林遂的,你们那段时间的cp抄的厉害,我还真以为你们两暗中有点什么小九九。”
“不过现在看来,你们两之间确实没有什么。”
第一次面对圈内人这么直白的聊天的方式,习惯了弯弯绕绕的安妤顿时有些不适用。
不回答人家也不礼貌,碍于理解,她重复了张雅说的话:“确实没有什么。”
张雅:“是啊,都怪我,色令智昏,被林遂那个好样貌给迷瞪了,现在发现了,男人都是猪蹄子。”
在北城演艺圈里被宠大的小公主,各种资源自然是不用讲都送到面前的,讲话没个遮拦也正常。
换装间里只有她们两个外加两个化妆师,介于张雅的身份,两个化妆师此刻面无表情地继续着自己手上的操作,如果有棉花,安妤相信她们此刻也横不得直接将自己的耳朵牢牢堵住。
安妤不自觉地垂下眼,她要讲,她还不想听。
在圈子里,往往知道的越多,越不利。
“我这边稍后还有点事。”想着,安妤从化妆椅上站起来,她对着张雅笑笑,“不好意思,我接下来还有个地方要跑,时间上也差不多了,就先撤啦。”
张雅点点头,显然对这些并不在意。
就在安妤踩着高跟鞋要撤出身子的时候,张雅又出声了。
她说:“你跟言煦,是在一起了吧。”她朝安妤淡淡一笑,解释道,“我没有恶意,就是除夕夜那天晚上他爸来我家找我爸,交谈的内容我也有听到。”
“我想你应该也有兴趣听听的。”
安妤停下了脚步。
张雅勾唇:“蔡伯父气得不行,说言煦原来是为了个女明星回国,打比赛什么的都是噱头。为此他不惜扔掉新公司百分之六十的控股权,加入现在那个俱乐部。”
“这话我是不同意的,毕竟小时候我们几个一起玩,言煦都是不下楼窝在房间里打游戏的那个。”
“小姐姐,你觉得呢?”张雅挑眉,看过来,话语却是又落到了另一个点上,“你说,这陈巍泽有没有可能也是言煦的一道棋?”
“毕竟人家现在连祖国的土地都不能踩上一步了。”
安妤心跳漏了一拍,她不是没有想过。
毕竟从头到尾,陈言煦都没有过问她的病症,连提都没有提。安妤又不能拿着病历,剖开自己的伤疤去追着人家问为什么不关注自己。
这种将自己处于绝对弱势,以示弱来占取一定情绪主导权的事,她做不出来。
指尖被掐地发白,安妤稳下心绪,依旧礼貌回应:“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张雅努努嘴,一副恍然大悟的摸样:“嗯嗯。”
这些娇小姐们,总喜欢用八卦来互相套近乎。
而安妤恰好又处于舆论中心,现在又跟她们北城圈子的二代有联系,对其有好奇心,很正常。
梳理完这一套逻辑,安妤莞尔,语气平静:“所有的事情都有因有果,但我总不能盯着果去找虚无缥缈的因,人贵在能活在当下。”
“所以张小姐,阿煦他怎么做,是他的事;而我喜欢他,是我的事。”
77給资源
◎合同送到她面前◎
听完这些话。
张雅嘴角扯出个笑,似笑非笑。她瞥了安妤一眼,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安妤走了。
最后一场商务局结束已是晚上十点半。车里灯感昏暗,平板上播放着的正好是LGD跟Oi夺取冠军之战,台上解说声激烈。
车窗外是飞速往后退的高楼大厦;屏幕里,一排鲜红的队服。
从导播往前滑动的镜头里,安妤一眼就捕捉了到了坐在最中间的陈言煦。耳机中桥压住蓬松黑发,白肤红衣,如同夏日绚火一般,窜笋似地火苗不断灼烧着她的眼球。
安妤轻轻眨了下眼。
‘我们看到Lynn的男药经济一骑绝尘啊,在这把比赛上占取了绝对优势!’
‘看到Lynn往上路摸过去了,他想干什么?’
‘他想干什么!’
‘一个e技能,直接耗掉对面突击跟火箭,Lynn这波提前定位,直接带走了对面三个人,保卫者这边乘胜追击,突击跟着重甲开始上塔了!这波操作!这波操作!!!!’
‘让我们恭喜——’
‘LGD’
‘获得2025春季赛冠军。’
随着两个解说共同响起的声音,导播操控着镜头拉远,玻璃房内,李衫猛地站起来,一把摘掉了头上戴着的黑色耳机,大笑着跟旁边的赵肆碰拳。
这场是他们配合度最高的一场,赢得非常漂亮且毫无悬念。
安妤从他两相撞的拳头后面看到了正在缓缓摘着耳机的陈言煦。
黑色耳罩脱离耳朵的那一刻,喧闹声跟欢呼声一同涌入耳朵。他半垂着眼,黑色的键帽上,还搭着因紧绷而微微发白的指节。
这是他的第一个冠军。
属于他的冠军。
场内欢呼声滔天。
玻璃房里,陈言煦月匈前戴着的戒指项链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出来。随着放耳机的动作轻轻荡着,泛着莹润的白光,争夺着他本就难以聚焦的眸光。
她在看吗?她知道吗?
五年前那个被家长扇巴掌从网咖拖回家里教训的网瘾少年,终于站在了比赛场上,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冠军。
陈言煦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下,他好像抓住了什么。下一秒手掌就脱力般地趴在了键帽上。
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下挪,LGD冬日的队服是红色卫衣,黑白相间的袖子下是还未完全恢复的灼伤疤痕。
很痒。
钻心挠肺地痒。
不行。
不能让它痒。
沸反盈天中,他猛地抬眸,黑泱泱一片人头,导播操控着的直播摄像机,镜头漆黑,像一杆没有弹炮的□□。
镜头聚焦,只有一瞬。
安妤从未从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释然又兴奋。
她看不懂。
比赛赢了,安妤第一时间给陈言煦发去了祝福。还是一条五秒的语音。
指尖在录音键跟撤销键来回挪动,380ml的农夫山泉早已空瓶,脑子里的词修修又改改。
她什么时候这么多思小心过。
最后都说地安妤有些不耐烦了,直接从录音划到了发送。
衔接第一秒空白之后的,是安妤语气稍平的那句‘恭喜我们的Lynn选手,获得冠军。’
平平淡淡才是真。
平淡到安妤入睡前都没有收到陈言煦的回复,消息是第二天早上安妤睁眼看手机时看到的,密密麻麻地填满一整个聊天框,最下面是他凌晨两点发来的‘晚安’,她扫了眼,差不多有四五十条信息。
安妤目无惊澜地粗略扫完这些消息,給对面发了个‘早’的表情包,示意自己昨天晚上已经睡过了,现在才看到消息。
几乎是同一时间。
Oceana:【‘定位-北城朵嘉酒店’】
安妤扫了眼,瞌睡虫瞬间被惊跑了大半,她一下子愣直了双眼,从床上坐起来。
定位是她正在下榻的酒店。
yu:【你在北城?】
Oceana:【嗯。】
Oceana:【我想见你】
Oceana:【就来了】
安妤顿住,剩下的另一半瞌睡虫也瞬间消散。早上刚睡醒,脑子终究是不太清醒的。
这怎么见?
她今天还有两个行程,早上在北城拍摄,过了中午就要赶着飞机去新疆面试一个现代剧的女主。是她自己争取的二轮试镜。
扫了眼上面的时间,七点四十五,上午的进妆约在了八点三十。
难不成两个人还能搁空中见?
安妤晃晃脑子,里面全是冒着泡的疑问。时间紧迫,她从床上起来,快步走进盥洗间。
水声响起,镜子泛起白雾,安妤黑溜溜的眼珠子艰涩转动,在将挤满牙膏的牙刷塞进嘴巴里的前一刻,她摁下语音键,直切主题:“怎么见?”
Oceana:【我在车库了,你下电梯就能看到。】
安妤动作稍滞。
Oceana:【‘图片’】
Oceana:【等你。】
直到安妤坐到了陈言煦的副驾驶位上,脑子还是懵懵的,手机上是小杨发来的定位,她顺带转给了陈言煦。
期一天晚上还在赛场上淋着金色雨的人,隔天就出现在了一千两百多公里外的北城。
鼻尖气息微凉,没有习惯中的花香,安妤略微垂眸。鸭舌帽,黑口罩,长围巾加墨镜。她全副武装,露在外面的只剩两只雪嫩的手。
车子点火,两盏大灯遽地亮起,照亮有些昏暗地地下车库。
陈言煦不知从哪个角落拿出一沓纸张,递在了安妤面前,应该是一份合同。借着并不亮堂的光,安妤看清了上面的标题。
【安妤工作室独家代言北珠产品合作协议】
“这是”
安妤有些错愕,墨镜下的眸光瞬间锁定了驾驶位上的男人,问:“什么意思?”
“陈女士新开辟出来珍珠品牌,我争取到了主理人。”他说着,眼睛亮亮的,“品牌前期需要宣传,定一个跟产品理念契合的艺人。”
“条款大纲一个月前就已经订定好了,只不过这几天合同才拟好。”
“电子版我一会也发你,”陈言煦说着,身子又往这边靠了靠,安妤还捏着纸张,她*粗略翻开,来不及细看里面的内容,耳边就逼来青年滚烫的气息。
这回开来的车子不大个,是辆并不起眼的宝马四系轿跑,线条流畅。座椅之间距离并不远,陈言煦所幸直接解开安全带,两个人靠地更近了。
他意有所指:“喜欢吗?”
安妤默声,并没有及时给出回应。
陈家产业遍布北城乃至全国,现在还有海外项目在进展,家大业大,不至于接触不到一线的艺人。
只能说,这份合同是陈言煦特地给她留的,有着陈氏集团这个背书在,不愁后期宣传疲软。
因为前段时间的抑郁风波,安妤自身的一些资源得到了降级,身上的珠宝代言即将到期,甲方爸爸也给出了到期不续的消息。
“给你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
安妤很轻地眨了下眼,她几乎都要忘记自己的生日是在春天,在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日子里。
“喜欢。”
没有矫情和推脱,安妤摘掉口罩跟墨镜,未施粉黛的脸上笑容灿烂,就这么明灿灿地望着他,给予了陈言煦很大的情绪价值。
生日。
安妤将这份合同塞进随身的包里,小脑筋一转:“到时候生日会,你来吗?”
她的生日会基本是内部的,邀请的都是一些超话的大粉,还有言欣这样的家人好朋友和圈内的一些玩地好的朋友。
而且。今年的生日会,她已经想好要做什么了。
那一边,陈言煦扫了眼时间,重新系上了安全带,根据安妤给的定位,车子缓缓开启。听到安妤的问句,他肯定回答。
“要。”
——
北珠的合同,安妤直接发给了吴姐,那边也上道,什么也没问,根据法务部给的建议,直接跟陈言煦名下的公司进行交接。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ctb的直播综艺年后重新开播,热度比年前还要高。
后台化妆间里,安妤见到的都是老熟人,几个月没见,林遂明显更瘦了,张雅站在他前面,依旧趾高气昂,只不过两人之间那股原本拉扯着的暗流已然消失殆尽。
林遂面色有些苍白,化妆也没有遮住的疲惫。他时不时将目光挪射在张雅的身上,得到的只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回眸。
这是张雅在ctb综艺上的最后一场直播。
跟林遂之间没了欲望,她也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待下去,战队积累下来的积分会交接给新来的艺人。
只是过了两个月多点,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好在,玻璃房内,依旧是那批人。
热爱变成事业,是能坚持下来的。
安妤坐在导师椅上,看大屏幕上的战队积分滚动,也不知道节目组有搞什么幺蛾子,两边的屏幕上滚动着观众们的实时弹幕。
‘叮~’
随着机械铃声一响,安妤看到自己的‘胖头鱼’战队积分稳居第一。
‘呜呜呜呜呜呜,是我们胖头鱼。’
‘妤姐牛逼’
‘话说这一次的冠军奖励是什么呀?去年的是ctb端游一年的代言期。不知道今年会是什么?’
‘管它是什么呢,要不是Lynn来参加,我连看都不想看,Lynn好帅好帅’
‘甜言蜜语上大分,就爱看夫妻档’
‘楼上的,没有实锤别乱散播舆论,支持单身艺人安妤。’
‘都被拍出来这么多次同框了,粉丝还洗?他们俩要是没在一起,我把头割下来’
‘陪玩,谁知道是真是假呢。搞不好还是个剧本’
‘楼上说的有道理。打个游戏点个陪玩还能点到职业选手吧?我为啥就遇不到呢?’
‘’
主持人富含饱满感情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屏幕上的字条还在滚动,一滴滴滴地,掉落安妤的心海,泛不起一点波澜。
“那我们现在就由ACE,胖头鱼战队的队长,安妤老师来抽取本次对决的战队。”
主镜头转到队长席,安妤墨发高盘,一袭白色蕾丝长裙摇曳,宛若阿尔忒弥斯降临,她从主持人的的手中收取号码签,抽到了林遂那队,现场瞬间沸腾起来,战况一触即发。
季后赛LGD拿到了冠军,在联盟内的积分一跃成为第三,仅此于Oi后面,成为了国赛的擂主。
ks作为去年的世冠队伍,自然而然地受托了大众期望。
而林遂的队伍里,恰好就有ks的两名主力。
ks跟LGD,一个是稳健老将,另一个势头正猛。
这场比赛变相地就被网友们认为是国赛前,两支‘冠军’队伍之间的pk,直播热度也没落下。
抽签结果一出,平台搜索到热词,瞬间将直播顶上首页,吸引了大数还在热血沸腾的赛事粉。
78心软的神
◎不能不要他◎
直播综艺不比赛场严格,有女兵种卡可以挑用。
选手们穿着节目组统一定制的卫衣,白底黑色。白色,在他身上尤为干净,更显丰神俊朗。
年后的节目迎来了全面升级,不仅各项设备戴着不同颜色的手环,胖头鱼战队是蓝色的手环,上面是一条简笔画的胖头鱼,眼睛就是一个点,呆呆的。
蓝色手环松松垮垮地别在选手们的袖子上,只有陈言煦的那根,被很好地别起来,固定在手腕上六七厘米的位置,格外规整。
简笔画小鱼正对着外边,憨态可掬。
安妤踩着白色休闲鞋上台,忍不住多扫了几眼,随后视线上移,聚焦在了他脖子上挂着的,大咧咧展示出来的戒指。
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暗号,就这么放肆地被他袒露在几十台摄像机和不计其数的眼睛面前,一晃一晃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海洋馆里两条正在耳鬓厮磨的海豚被人山人海包围着观摩,而它们并不觉得自己是被观察的对象,因为人类与其并不是同一个物种。
但是安妤知道。
她明白,这个是自己那晚心跳异常跳动的证明。
注意到这抹若有若无的目光,陈言煦转头笑,正对着她的眼睛。
一个猝不及防。
心跳顿了两拍。
太过于光明正大。
安妤很轻地眨了下眼,黑色马丁靴踩在光滑的大理石上,她头也不回地坐在了最中间的电竞上,陈言煦在她的左手边坐下。
刚在备战室,他们这队已经选定好了各自选择的兵种卡。
安妤是女药,陈言煦跟她一起,选的男甲。
对面实力强悍,他们这边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随着‘砰——’的一声,双方进入游戏局内,镜头瞬间聚焦在在坐的五个人身上,从远景拉到近景,最后停在了最边上的赵肆身上。
线下线上组队排过几次,这几个人之间的配合也还算默契。
开局到中期,基本上跟对面拉了个平手。
开场要拍照,女艺人跟男艺人们都是拿出精心准备的绝美妆造。现在开场结束,安妤二话不说,换了更方便的衣服。
黄嫩嫩的针织开衫,奶油白的长裤,头上还象征性地裹上了蕾丝白边小方巾,柔顺的黑发被造型师编成两条侧麻花,顺溜在两边肩膀,扑面而来的柠檬气息,青春无敌。
ctb的导播很会抓镜头找热点,不一会就将主镜头对准了这边。
黑黢黢的镜头对准了安妤跟陈言煦。
弹幕瞬间一片火热。
激战中的两人丝毫没察觉到,安妤操控着女药偷偷摸摸往上路摸,陈言煦的男甲则是在中路疯狂吸引对面的注意力。
两个人的配合太过于默契,默契到都不用说话,都能知道对方下一步想要干什么。
这种奇怪的感觉同样被围观的观众所感触到。
时间来到十二分,战局的分水岭,抢夺第一个火炮。
陈言煦犀利抬眼,扫了眼地图:“还有三秒。”
对面三个人在追着他打,男甲走位很溜,打这三人跟遛狗似地。
“嗯,”安妤看都不看地图,直接按下‘E’“那我先。”
也不说先什么。
观众们自以为是地开始刷起‘先占火炮吧’
‘火炮要来了,对面是不是还要飞机?’
‘默契度好高,一个人补兵一个人就去拉枪线,好牛的样子。’
‘221组合,这样子打不是很正常,药跟甲本来就是走一起的呀。’
弹幕讨论地火热,火炮子啊众目睽睽之下降落。安妤操控着女药头也不回捞起药瓶往中路二塔摸过去。
‘女药去哪里,怎么不占火炮了?’
‘我去,又要偷塔啊。’
‘卧槽!这波是智取啊。’
水雾蓝的药瓶砸碎在塔防下,安妤不带犹豫地上塔进入塔防区。观众们这才发觉,她带的是□□,伤害高射速慢,没几下,对面中路二塔就被打了下来。
女药还剩最后一点血,对面中路三个人看到这个情况正欲回防,直接被他们前期重点包围的男甲给拉扯住,走也走不开,死也死不掉,这叫一个难受。
就在安妤准备砸药继续上塔的时候,drew操控着突击兵回防,两下就收走了她的人头。
安妤手指顿停,同一时间,面前的屏幕变灰。
她本以为,至少能撑个两秒,没想到对面两枪就把自己带走了。
作为同一属性的兵种卡,女药的防盾值跟生命值显然低于男药。
中路的三人最后反杀成功,随着局内战报语音响起,左手边的人同样停下了敲打键盘的动作。
剩下三个被对面先后五个人围剿,胖头鱼战队团灭。
安妤微微蹙眉,这一波说不上来,亏是真亏,火炮没拿到;赚也是赚了的。至少带走了对面的一个二级塔。
双方战势勉强还能拉住。
复活的时间也快,这把陈言煦直接跟安妤连体婴,两个人操控着兵种卡推土机似地往中路进攻。有双眼睛就能看出来,胖头鱼这边偏于下风,打地十分吃力。
中后期到末期,安妤的女药几乎是被对面的drew追着打,一枪一个,瞄到人影,跑都跑不掉,只能贴着陈言煦的重甲一起行动。挂件女药,难免被网友喷死。
事实也是如此。
在对面一举推翻这边高地后,挂在墙上的安妤只能看着灰色屏幕中代表着自己老巢的高级塔被对面几人突突突打炸。
‘轰——’一声。
胖头鱼战队这边惨败。
战胜方上台领奖,战败者灰溜溜下台。
弹幕上也打地火热,游戏开局吸引了不少竞粉来官网,还有一些因季后赛成为LGD粉丝的,看到今天晚上这场战局,大失所望。
这种失望与不满,理所应当地被有心人聚集定位在了全队中唯一的女性,唯一的非职业选手——安妤身上。
直播结束的同时,‘安妤挂件’这条关键词瞬间冲了上来。
今天这场赶完,接下来几天都是休期,安妤理所当然地坐上直达杭江的埃尔法。
车子开到半路,安妤在服务区下了车。夜风凄冷,黑灰色的围巾随风飘扬,素手轻缠,重新绕回脖颈,遮住红润的嘴唇。
这个点,服务区人少。让车子先走后,安妤双手插兜,低头走向后边不起眼的停车场。
也没走多久,再次抬眼,那辆如巨兽般的巴博斯就停在身前,与黑夜近乎一体,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跟它主人給安妤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萌妹开越野。
鼻尖吸了点凉气,安妤没有犹豫地,轻车熟路地爬上了副驾。
这回,入鼻即是香馨的花香。
陈言煦:“冷不冷?”
车里热乎着,安妤摘下围巾回他:“还好。”
许是近期来回奔波太累,浑身疲困得很。跟陈言煦扯了几句后,安妤就闭目养神去了。
陈言煦的车技很好。
再次醒来,车子已经开在了熟悉的杭江大道上,马上就要拐入直入她家的偏道上。安妤抬了抬还有点酸困的眼皮。
主控屏上,放着柔缓的轻音乐。
他甚至没有开导航。
“这么识路?”安妤来了精神,在副驾上坐直身子,挑眉看他,“都不用开导航了。”
“早就不用了。”他脱口而出,下一瞬接上自己的话,“以后也不用。”最后撒娇似地来了句,“除非姐姐不要我了。”
哈。
安妤笑出了声。
不要他了?
怎么跟小娃娃一样。
低闷的心情因他这句话得到了纾解。
她喜欢逗弟弟,尤其是在心情不错的时候。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几圈,安妤轻启红唇:“那我要是真不要你了怎么办?”
“那我就在姐姐楼下一直等,等你重新要我。”
安妤挑眉:“那我还是不要你呢。”说着,她像是要增加游戏难度的创世者一样,红唇张张合合,说出来的话却格外伤人,“无论如何,无论怎样,我就是不要你了,怎么办?”
空气很明显滞怠了几瞬,连绵绵的轻音乐也变得拉丝起来。
四周粘稠,而陈言煦的声音却变得清亮了,他突破了这层蛛网,喃喃道:“不会的。”又像是在跟自己说话一样,飘飘渺渺的。再一次地,不断地跟自己确认:“不会不要我的。”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确定及其肯定另一个人的动向与抉择。
安妤偏头,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她的语气略微疑惑:“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笃定她不会放弃他。
陈言煦:“因为,姐姐是心软的神。”
心软的神。
安妤知道了。
这句话,她在游戏里第一次碰见他的时候,陈言煦就说过。
【你这样怕是要饿死。】
【我这不是遇到了心软的神。】
——
手机在她掌心不断闪烁着,有人给她发信息。
指纹解锁,安妤先进了门,陈言煦乖乖在身后换鞋,是那双灰色的棉拖鞋,一直在门口的地摊上。
安妤握着手机,目标很明确地走向沙发,屏幕上是跟言欣的聊天框,上面满满地,都是这小妞发来的截图。
人在非洲挖宝石,心望祖国系闺蜜。
言欣:【‘图片’】
言欣:【他是真勇,网友的嘴也是真毒。】
言欣:【不过,你们怎么这么甜?】
言欣:【你们两不会真的背着我谈了吧?】
言欣:【?欺骗我可是要被拉去光脚踩指压板的】
粉红色的拖鞋在距离沙发十厘米不到的位置停下,安妤呈双手捧手机的姿势良久,顶光淋在她的发丝上,烫出红金色的边。
“你发了什么?”
“嗯?”陈言煦将手中的鲜花放稳在茶几上,说的话在安妤看起来有些明知故问,“什么?”
她的声音像是冬日惊雷,倏地劈了下来,毫无预兆。
“你发这个做什么?”安妤趿着拖鞋上前,动作都遽出一团风。她将手机屏幕直接怼到了他眼前,语调瞬间高了起来,“发这个干嘛?”
屏幕上是言欣给她发来的截图,Lynn-LGDx博里的最新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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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ynn-LGD:1,相同属性兵种卡因性别不一样产生数据偏差,我相信联盟中的各位都有所察觉及证实过,从女甲兵种卡正式下服务器后,各种bug频出,玩家联名向官方提出优化,至今还未得到切实回复。
2,游戏策划导致的bug拒绝引到玩家身上进行攻击。
3,‘男女兵种卡伤害防御测评’
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他发这个的目的是什么,原本是为了阻止网友对安妤的偏见及网暴,没料到这条信息一经发出,瞬间窜上热搜,网友们骂地更狠了。
不是‘安妤挂件’就是‘Lynn恋爱脑’更有甚者甚至要官方及俱乐部下陈言煦首发。
舆论的压力一直很大。
安妤深受其害,她不希望陈言煦也卷进这场风波。
“没事,骂吧。”陈言煦顺手掏出茶几下的剪刀,将花束的绑带剪掉,花没了束缚瞬间跟没了骨头一样,四处松倒,他的语气也是满不在乎,“骂地人多了,事实就遮盖不住了。”
安妤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在直播结束时就刷到了网上的评论。安妤也不在乎,看到今天晚上那些骂她的语句,心里半点感觉都没有,似一潭死水。
那种没任何情绪的状态,跟看到陈言煦发这条动态的心境完全不一样。
“那你,”安妤闭了闭眼,认命似地,“也要你提前跟我说一声。”
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都是小问题。”他将花插入那个绿琉璃似地瘦身花瓶里,献宝似地吸引安妤来看,“好看吗?”
“好看。”安妤声音明显弱了下去,陈言煦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身看她,挡住了一小片灯光。
还是有一些刺眼的光从边角钻了进来,刺着安妤的眼,她落入一个伟岸的怀抱,安妤闭上眼回抱住了他。感受滚烫月匈膛传导出来的心跳震动,安妤心口那处是满满的充实感。
几秒无言后,耳边传来青年温热的呼吸,烫地她耳根发红。她听到陈言煦低低的声音,似发誓,又似祷告。
他说:“姐姐,我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即使前路是漩涡,他也要跟她相拥着被吞噬。
所以,姐姐不会不要他。
也不能不要他。
79故意撞车?
◎他也喜欢零点打游戏◎
安妤可以在家休息两天,陈言煦就不行了,几乎是隔天早上就顶着冬日晨曦开车回了苏城。
网络上的舆论还在发酵。
本就无远弗届的东西,在一些营销号的有意引导下,将矛盾点转移到了陈言煦身上。
年轻气盛,不知分寸
更有甚者,直接一起联名去了官网账号的下边,要将陈言煦撤下首发,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出来是黑粉还是真爱粉。
都是一些不好的评论,刷多了身体难免会吸入一些不好的能量。
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安妤果断地放弃周游网络海洋,将注意力移到能让她开心的地方去。
除了节目上玩过那一把游戏后,安妤近段时间没有再摸过键盘,游戏瘾上来也快,几乎是玩游戏的念头一上来,安妤就从沙发上蹦了下去,顺手从脚边抽了瓶大乌苏。
依旧是熟悉的电竞房,电脑打开,墙上交织着的灯带绚烂璀璨。
黄色的电竞椅陷下一个贴合完美的轮廓。开机密码,点击ctb,登录游戏,这些操作,安妤几乎闭着眼都能做。
‘噔——’
游戏界面登录的瞬间,安妤直接秒开。
直到选择兵种卡页面,上面水雾蓝色的‘Oceana’出现,安妤才发觉自己上错了号。
游戏界面默认登录最近上线的账号。
昨天晚上陈言煦用这边的电脑上他自己的号打了把排位。
指尖在键盘上方悬停两秒。
要不要打?
内心在做着无谓的斗争。
中途退出的掉分比她游戏输了掉的分还要高。
没有理由不打。
想到这,安妤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定了女药这张兵种卡。
既来之则安之。
视线落点在黄蓝光交织着的屏幕上,‘噔噔噔——’队友们纷纷选择好了自己的兵种卡。
离游戏开始还有三十秒,安妤有些无聊地想摸起手机看。下一瞬,余光里就瞥到了局内聊天框弹出的信息。
小丁:【这是真Lynn还是假Lynn】
怎么没人看:【卧槽,真遇到职业了。刚才还不敢问】
小丁:【你是Lynn吗?】
怎么没人看:【要上电视了吗?】
听风告白:【刚看了,没开直播】
安妤:
在她脑子极速风暴要不回应号主粉丝的时候,‘噔——’一声,游戏开了。
上天给她做了决定。
只是安妤没想到,对面居然有个小月亮,赛季结束几个人的分数差不多,排到的概率自然高。
很显然,对方作为ks的公开粉丝,也对Lynn这个来自对家战队的选手抱有一定的防备心,两人自开局后一直没有交流过。倒是她这边的几个队友活跃度很高,时不时会戳一下Lynn,被打死了也只是连连说是自己的错,没跟上节奏。很显然,这才是真爱粉。
多日没深玩,安妤上手第二把发挥地还挺不错,作为十个人内唯一选择女兵种卡的玩家,直接开局一波节奏拿下ace带领队友获取胜利。
陈言煦的女药也玩地很溜,坐享其成的队友们还沉浸在大神带飞的喜悦中。
游戏结束,看着好友栏里那条多出来的‘好友添加’,安妤的目光有些弥散。
玩游戏其实是一件很耗费精力的事情,尤其是这种MOBA类游戏,脑力跟体力一个都不能拉下。
她不玩了,也没有下游戏。
游戏账号就像一个人的私有小房间,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属于‘Lynn’的秘密基地。
没有一点不适应。安妤甚至莫名有些兴奋。鼠标从开始没有目的的缓慢移动,到后面的流畅飞滑。她操控着钥匙一会戳戳个人信息橱柜,看看名称荣誉;一会点进仓库衣柜给背包的枪换上最新时尚的外衣。
这是一个时刻为她敞开大门的禁忌之地。
每一个软件都是熟悉的痕迹,但再熟悉不过的操作流程在此时也弥生出些好奇冲动,蠢蠢欲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窥探什么,只是右上角的退出游戏键迟迟没有摁下去。
没搞清是什么时候进入的战绩报表,灰色斑驳的屏幕上,前段时间两人双排的战绩显然入目。滚轮滑动,往下所有,目之所及,基本上都是双排的战绩,左上角标着明晃晃地‘2’字,一溜烟往下,全是。
鼠标滚轮滚地飞快。
‘2’字随着风速直线下滑,赫然断在了24年的一场游戏上,安妤没注意,一下子划过了头,看到后边全是的单排记录,战绩保存只有六个月,四处雾散的意识像酷暑打开的一罐冰镇气泡水,飘入她的鼻尖。
安妤很轻眨了下眼,她往回滑动滚□□控着键面回到‘2’的截断点。
不出意外,那天正好是他们两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2024年11月11号。
Oceana的2-14战绩,跃然屏幕上。
再往下,是前一天的零点单排战绩,2024年11月10号——17-2。
2024年11月9号——23-6。
2024年11月8号——19-1。
2024年11月7号——13-2
时间上都是统一统计的开局时间——00:00。
像某种经过岁月沉淀且有一定事实验兆而流传下来的古老仪式。
安妤怔忪了两秒,实质性目光落在了战绩上。
这之前不是打地挺厉害,怎么跟她碰见的那一晚上,水平这么差。
视线微微挪移,落在时间上。如出一辙的零点单排。
零点单排。
她也喜欢零点单排。
总不能是人家特地每天定点单排撞车自己吧。
安妤被自己这个想法击出一身鸡皮疙瘩,总不能吧
谁会闲着这么干。
况且她这个号的ID早已经设置不能被搜索验证。
之前跟着公司前辈参加ctb娱乐赛的时候有出现过一秒的ID,那也只是一瞬,连安妤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更何况后面节目组直接将每个人的名字p到了ID上,糊咖小透明的游戏ID,自然不会有人去可以关注的。
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游戏ID。
她还没有自恋到觉得自己从麦里一讲话就能凭空幻化出一个绝世美女的形象,陈言煦能从耳麦里听到声音,从而瞬间辨别出她是谁。然后装菜装二逗,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但是——
安妤看着战绩表皱眉。
他从某种意义上是有点不一样的
他是她的粉丝。
——
国赛前的训练依旧是强度拉满。
在安妤同样忙到起飞的这几天,LGD俱乐部突地来了一群抵制陈言煦上首发的粉丝。
他们扛着diy的红色横幅,围在LGD分部楼下,定时含着口号,挥舞着横幅,要求俱乐部给lynn下首发。
他们呼呐着想要将红色的布条缠绕在选手身上。最好是死死缠住,让选手们尊崇他们的意见一步一走。
当然——
如果可以,他们横不得直接穿进心仪选手的身体里,继承选手们的天赋与努力,享受爬上山巅的欢呼声。
前提是——拥自己的大脑和逻辑思维。
可惜的是,拥有不了,所以只能借助红布条,以造成无形压力来框架选手。
看到讯息的那一刻,安妤脑子闪过一瞬的荒谬,紧接着就联系上了被线下人肉的陈言煦。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
“喂,姐姐。是想我了嘛。”
打诨般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半点异常,话息间隐约夹杂着键盘的敲打声,脚步声——戛然而止,紧接着‘砰——’是门关上的声音。
他回自己房间了。
现在是中午一点,安妤独自在酒店房间里休息。根据陈言煦近期给她发的一些动态跟时间节点,安妤大致也推算出了LGD的训练时间,跟陈言煦直接发给她的那张大有出路。
这个时间段恰好是他们早上结束训练的节点。打电话发信息,对方几乎秒回。
“怎么不说话啦?”
因为在思忖。
安妤很轻地呼吸着,她没有直击主题,还是跟之前一般闲聊:“你们中午吃了啥?”
“茶炒鸡?应该是叫这个,里面放了很多的尖椒,还有茶叶。”
“包菜,油油的,吃起来很香。”他乖乖回答着,并无异样。
“嗯。”安妤垂下眼睑,她手中正在把玩着一串粉色的水晶珠子,近段时间这种东西十分风靡,这一串是小杨送给她的,说是什么能正桃花还是怎么地。都是一些很好的作用,目光在粉透珠亮又脆弱的珠子上灼热几秒。随后,她满不在乎地将这串珠子‘哐铛’一声,放在了玻璃茶几上。
“怎么了?”听到不寻常的声音,陈言煦的声音一下子提起来了,他像是建议道,“阿妤,我这边可以打视频。”
那倒不用。
“没事。”她其实不是个能藏着心事的人。
或许是因为心理专业出身,放在以前,安妤不可避免地要时常剖析自己,把自己情绪生出来的五脏六腑全部挖出来,放在地上摆好,然后再仔仔细细地一个个看过去。
她不喜欢痛苦,但好像已经习惯了痛苦。
“阿妤,你那边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陈言煦敏锐度同样很高,一通电话里就察觉出了个七七八八。
哈。
安妤突地笑了一下:“没有,紧张什么。”
“啊?”
安妤强制让自己的语气轻松起来,这对演员来说很简单,她转移话题,言归正传:“楼下那些人,你们俱乐部没有采取措施吗?就让们在下边闹吗?”
“夏哥已经叫了警察,今天就会处理好。”
安妤:“嗯,那就好。”
平平淡淡的
她就是有心事.
陈言煦脑中疯狂搜寻着近期一切关于她的消息,每一处,仔仔细细地搜寻,电话空档有了个五六秒,寂静和不安顺着信号悄然缠上两个人的喉咙。
“国赛——”
安妤顿了顿神,视线再次聚焦:“我也会去当颁奖嘉宾。”
“!好!”扬声器里传来青年遮不住的振奋。
陈言煦时时刻刻都能给她提供很强的情绪价值。安妤勾勾唇角:“那条裙子——”
“我这次穿。”
80不敢多想
◎又忍不住多想◎
年后的ctb直播综艺为了赶进度,直接砍去了每周三晚上的线上对战。时间很快,也一下就拉到了周尾。
安妤在后台定妆。
旁边的工作人员来来回回,时不时往这边瞧着,她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身后时不时闪过几张望过来的脸,上边的神情都不是很自然,像是在刻意逃避着什么。
尤其是安妤目光隔着镜子对上去的那一瞬,对面的眸光瞬间七零八落。
身侧的化妆师小姐姐还在细心给她整理着鬓发:“马上就好了。”
安妤嗯了声,垂眸看向桌面上时不时因消息提醒亮起的手机。她知道这些人在躲避什么。
“好了。”化妆师歇了口长气,看着安妤夸赞道,“真好看。”
“谢谢。”
这边刚结束,那边场务就开始安排人进场,直播的时间马上就到了,快地安妤都没有中间缝隙时间去拿起手机扫一眼,就被一群人推着上了舞台。
聚光灯璀璨炫目。
镜头之下,她永远是保持着那副得体大方的微笑。旁边张雅的位置上换了一个近期势头正热的归国女爱豆,视线对上的两秒,安妤笑地和善。
娱乐圈还是资本家的后花园,张雅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安妤今天的妆造还是春天感很强的绿色奶油风,修身的绿色长裙加上牛仔短外套,一整个青春满满。
这是倒数第二期。
安妤的座位恰好是正对着对面大屏,此时上面的弹幕清一色飘过‘Lynn滚出LGD’‘安妤滚出ctb’‘小情侣能不能不要抱团?’‘他们两就是连体婴啊’‘剧本而已,那么当真干什么。现在两个人热度也有了,商务也有了,就只有我们跟小丑一样,在这里跳脚。’、
怨气满满
光是看着这些文字,安妤都感觉这些人要顺着网线过来撕了他们两。
就在安妤出神之际,屏幕上的画面切换到了玻璃房内,依旧是那批穿着节目特地定做团服的少年,一眼望去,一窝黑乎乎的头。
紧接着,镜头像是自动追踪似地,先是锁定了Drew几秒,随后又无可奈何地聚焦在了另一个人气选手的脸上。
Lynn不出席本次直播。
明面上是身体不佳,实则是因为近期网络舆论猖獗,官方不得已将其剔除了本次的录制。
安妤松了松腰部给的托力,将后背靠在了椅背上。
尽管人不在现场,两人之间的传说依旧广为流传。
‘老天,陪玩这个真的是剧本吗。我当时还磕地很起劲来着。’
‘全世界只有我们当真’
‘楼上的CP粉哈哈哈哈哈彻底心碎了吧’
‘’
弹幕还在不断滚动,安妤唇角微动,她和陈言煦陪玩是剧本这个词条早已上了热搜,从今天中午开始。
与之一起来的还有铺天盖地的谩*骂,这回不只安妤一个人挨骂了,陈言煦亦在其中。
说真的,安妤早已无心力与这些舆论去斗争,也没必要去争论。
今天的直播内容是最后一期比赛前的加分赛,由在场的四个明星队长带队,从台下选四个观众一起进行对局。当然也可以从自己的队伍内选择两名职业选手一起参与,比赛竞技,不管是谁,都是蹦着赢去的。
安妤运气时好时坏,好的时候特别好,坏的时候也衰地不行。
今天从酒店开车来录制场地化妆,车子就半路抛锚了,直到在路边站了快半个小时后,替换的车子来急忙忙地赶过来接,原本的进妆时间也因为这个事故延后。
这份衰运一直延续到了直播上,安妤选人签抽到了第四个,最后一名。
意味着前三可以从打乱的职业选手中挑选人才,一个人两个,三个人就是六个。
轮到安妤选人的时候,玻璃房内仅有的几个热门选手已经被选走。
留给安妤的选手还有很多。聚光灯跟镜头此时全部聚焦在她的身上。
“现在轮到我们的安妤老师挑选自己的队友,她会挑选谁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主持人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向镜头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导播也很聪明,下一秒就把镜头转到了已经加入江之阳队伍的drew身上。
此时发生的一切,台上的几个人全然不知,安妤还在面对直播着玻璃房的屏幕思忖。
她该怎么选?
现场音乐也很有感觉地给增加了心脏砰砰跳的动感声,让台上的氛围一下子紧张起来。
就在大家都以为安妤要选走玻璃房内唯一剩下kd最高的选手时——
她转身了。
ctb直播现场,年后的这几期观众席上几乎没有留出空位,见安妤转身看向这边,台下瞬间翻涌起一波呼声,各色应援灯牌应接不暇。铺天盖地的呼声中不乏夹杂着些嘲弄。
仿若走进一个巨型封闭的蛋形空间,回声激荡着她,安妤定了定神。
“左边穿白色毛衣的小姐姐。”她举着话筒上前,走到舞台的边缘,弯腰。
底下的欢呼声瞬间高涨,安妤莞尔,对着面前一个穿着戴着眼镜的小姑娘伸手:“我想邀请你一起,可以吗?”
下一秒,一双微凉的手回握住她,毫不犹豫。安妤看着她瞬间涨红的眼眶,心头一软。
小姑娘头上别着一个蓝色的胖头鱼发夹,鱼尾上用细细的钻镶嵌出一个‘yu’。
视线被这个发夹吸住的那一瞬间,安妤不敢多想,却又忍不住多想。一颗心被绑着一上一下,始终落不下去。
在全场沸腾的这几秒里,她别开话筒,轻声说:“谢谢你。”
安妤没有犹豫,挑选了四位观众进行组队pk。
在主持人故作吃惊的语气中,安妤抽到了第一把,跟林遂对战。
备战间五个女孩子依次落座在白色长方桌边讨论着接下来的战局该如何对打。她们声线不同,安妤听出来了,有的来自北方有的就在江南长大,此刻在这一方天地相聚。
游戏,本就有链接天南地北的能力。
幸运地是安妤这次挑中了两个打前百的女孩子,有两位还是大区前十女甲跟女包。
“我是新手,玩地不好。”戴着胖头鱼发卡的姑娘斟酌开口,在听到其他几位还不错的账号排名后,她的底气更不足了,“现在把我换下去还来得及吗?”
她有些慌张,将求助的眸光投注在安妤身上。
“没关系,重在参与。”安妤对着她笑,“游戏而已,玩地开心就好。”
旁边穿着白毛衣的姑娘笑地一脸灿烂:“如果没有去打职业的计划,玩地怎么样都无所谓啦。”
“对呀对呀,上电视了好兴奋。妤姐好美。”说完,她旁边的女孩子转头看安妤星星眼。
都是一群温暖不断散发着善意的女孩子,安妤被几人的话语逗乐,抿嘴笑。
“没事啦,对我们来说游戏的出现就是为了泄压,你就玩你会玩的。”
得到几个人的宽慰,胖头鱼发卡女孩像是下了啥巨大的决心,她低下头给自己打了个气:“好!”
直到坐在了电竞椅上,安妤这边一直是愉悦轻松的状态,随着主持人的节奏,几个人拿着节目组准备好的账号,加入组队中。看着满屏的灰质兵种卡,安妤想都没想,握着鼠标点击了女药兵种卡。
其余四人的兵种卡也陆陆续续确定。
“我们看到安妤老师这边的最后一张兵种卡确认了。”
“是女甲!”
“哇,全是女兵种卡。”
“这是我们节目中第一次出现全女兵种卡的阵容。”
“诶,仔细看,这边的兵种卡刚好跟对面林遂老师队伍的兵种卡对上。”
“是的!”
“两边都是二甲一包一突一药。”
“男兵对战女兵,光是看着兵种卡,就浑身热血沸腾起来了。”
“好了,说到这,大家肯定也很期待,今天晚上,第一场的胜利,究竟会花落谁家。”
随着游戏开局‘砰——’的一声,主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安妤这边除了发卡女生拿了还算上手的女甲,其余三个有两个很会玩,还有一个玩地一般般。
秉着游戏而已的积极心态,几个女孩子开局就按照事先分配好的站位各自往三路奔去。
或许是因为带上了耳机,安妤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这边亮出五张女兵种卡后,现场的声音更加安静了,是一瞬间就安静了。
他们都不说话了。
战局前期几个人都还是听从指挥猥琐发育,直到中期,对面意识强的两个职业发现了她们这边的漏点,不断开始拉扯跟安妤一直绑定在一起的发卡妹子。
职业的枪法都是经过日积月累训练过的,被扫射到开甲抱头鼠窜的发卡妹子一度心态崩裂。
“没事没事,你往后面拉,我药好了马上顶回去。”安妤临阵不乱,思路清晰地安抚着发卡妹子,并腾出脑子指挥余下三人抱团突塔。
除去两个职业选手,对面余下三个实力也就平平,挡不住这边三人地猛烈突塔。
局势一度白热化。
拉扯到十八分钟的时候,双方各自剩下两座高级防御塔,安妤开始全图游走,配合队友22搭配骚扰,对面根本捞不着她的身影。
就在安妤即将摸到对面高级防御塔下,水蓝色的药瓶被她窝在手里,刚准备砸在地上补血上塔的时候,大型防御塔后边兀地冒出一个同样拿着水蓝色药瓶的角色,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准备偷塔的安妤。
是林遂。
安妤心里咯噔了一下。
大事不妙。
他一直躲在家里,就等着自己来偷塔。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在这零点几秒的反应时间里,安妤扫了眼左上角的小地图,三个蓝点跟四个红点已然交战上。
她不能退。
思考间,林遂操控的男药已将药瓶砸碎在安妤脚下,屏幕瞬间被绿色的雾气充满,边框不断闪烁着‘中毒’的红色警告。
几乎是同一时间,安妤同样砸到他脚下。药瓶对自家队友是加血,给对面就是扣血。能卡掉一半血也是好的。
趁对面切枪的间隙里,安妤想都没想,躲在了一旁的掩体后面,看自己的血条大幅度下降。
打到现在,两个人都早已满级。
但——女药的血条比男药薄。
男药的伤害还比女药高。
安妤不住地拧眉,周围都是空旷的雪地,她只要一出去就会被立马扫成筛子,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林遂下来,脱离塔的保护范围,两个人真刀实枪地对拉。
刚想到这,耳机就传来咔啦咔啦的踩雪声,林遂很自信的扛着斯太尔下来了,在直播镜头里十几万人共同的目光下,他想直接秒掉安妤。
现场观众的心一下子被吊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两道激烈的冲锋枪扫射声音同时响起,双方在看见对方红色ID的瞬间,都蹦着让对方噶的狠劲站撸。
几秒后,安妤的屏幕陷入灰色。
看着残血而逃的男药,她只觉刚还浑身沸腾的血液瞬间被冻住了。
淦!
这都没扫死。
‘突突突——’
就在安妤失神之际,耳机里猝然传来斯太尔的扫射声,她本能反应地点击鼠标切换活着队友的视角,中路几个人还在拉扯,再切——
下一瞬,映入眼帘的就是被扫射倒地的男药。
残血的林遂被收割。
视角里,女甲穿上笨拙的重甲服,开始上塔,‘砰砰砰——’的炮弹疯狂打在她的身上。
是发卡女孩。
她本想跟着余下三人一起去中路,而是在看到安妤被对面男药限制住的第一时间调转方向,偷偷绕开兵线,跟在安妤的后面。在安妤倒地,男药跑路的那一刻,她像是战争中一直被哥哥姐姐们保护着的小兵崽,在队伍被团灭的最后一刻,胸腔里燃起无穷的愤怒,孤勇地一往直前。
‘TheenemystOwerhasbeendestrOyed’(敌方防御塔已被摧毁)
随着局内语音响起,女甲生生磨掉了对面的一座满血的高级防御塔,只要解决掉最后那座半血的防御塔,安妤这边就能获取胜利。
“漂亮——”
“漂亮漂亮。”
耳麦里传来队友们的夸赞。士气瞬间高涨。
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炸起,安妤稳了稳心绪,看着面前重新明亮的屏幕,她说:“你们缠住那两个,剩下的交给我。”
一条命,足够她拉死对面的男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