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执牛耳者(捉虫)……
是啊,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林铮一步步走向他觉得他应该走的那条路上。无关善恶,唯本心尔。
也许旁人觉得他有这般的本事为何偏要对今上弯腰。可他从不觉得这是在弯腰,他的腰从来都是直的,起源于他的道,他的道从来不是一往无前的憨莽,而是谨小慎微,稳扎稳打,最后才能翻云覆雨。谁能说肆意人生才是真正的快活呢?一时的肆意那是任性。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凌驾在皇权上。那相当于螳臂当车。
从前他在原世界看小说时从来都不懂,为何那些在古代的主角在皇帝面前肆无忌惮,一副“我拿你当朋友”咱们是平等的模样。偏偏那小说里的皇帝还很吃这一套,觉得主角很特别,很有才之类的。另眼相看不说还许其滔天权势,何其可笑。
所谓的平等是建立在利益上的。如果明面上的恭敬能换来皇帝更多的信任,那适当的恭敬低姿态是一定也必须的。君不见飞鸟尽,良弓藏。难道那些大才良将就不比你一个现代人更有能耐吗?除掉那些对历史的先知,和超前的技术作为金手指,那些所谓的主角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如果真的肆意张扬,真将皇帝当平等看待,最终肯定活不过十集,待帝王掏光了你所有的利用价值后,终逃不过一死。不为别的,皇权凌驾于一切,从来没有平等可言。主角对皇权的轻视,在皇帝要用你时可以不在意,待榨干了利用价值后,皇帝一定会回过头来清算主角过去的不敬。
绝无例外。除非是小言里更在乎情爱的私设帝王,那就不好说了。不切实际的无脑爽罢了。
就算是永乐侯,且看他今朝肆意妄为,最终也逃不过帝王的铡刀,毕竟在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还停留在忠君爱国这一层面上。皇帝能和永乐侯斗这么多年也绝对不是明面上的孱弱。之所以对林铮以弱示之,不过是想感化他罢了。
他们以为他真的是一孤卒。想着给他信任予他权柄,便能拿捏他为他们所用。可他偏偏是个换了芯子的人。所以他装作被感化装作忠君爱国,不为别的,毕竟他需要人手,需要情报,需要权柄。他不想自己一个人慢慢筹谋,那太慢了。
他总要选择一方势力的,而在明面上看来,永乐侯这方是“恶属性”,而皇帝和昭妃这方是“善属性”的。他当然要选择明面上更加“正义”的一方。至于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只要他每一次在不违背底线原则的基础上,得到了更多的利益,于他便是正确的道路,他只忠于自己。所谓的良善,是建立在他有余力的基础上的。
关于重启老兵的进言也绝不是余晋所认为的良善。而是基于大环境下,边境在招兵,而永乐侯也在暗中增加人手,他需要大量的人手这一考量下的无奈之选罢了。
如果是鸢歌在这里,或许她会有更好的想法。可林铮除了一腔孤勇和能掐会算之外,并无治国的才能。所以他将自己定位在一把皇帝执牛耳的刀上,是基于大环境下最好的选择。
他可以和任何人杠上,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皇帝的刀,就算仇恨集中在他身上,也只会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皇帝的命令,旁人忌惮的是皇权,反而林铮本身却会成为盲区。这是模糊焦点。
林铮当然有自己的最终目的。一切都是为了回到现代做准备。而此时,他还是那把皇帝眼中最好的刀。各有各的私心罢了,互利互惠。果然他的心是冷的是脏的。这些阴暗面是从前的他不想让鸢歌看到的。
失去了情感的羁绊后,他反而对从前自己的自卑懦弱嗤之以鼻。他反而理解不了自己从前的自卑懦弱了。或许从头来过,他会有不一样的选择,或许在那个雨夜,他能走出一条新的路,而不是说分手后直接离开。
如同林铮突然看清楚了自己一般,鸢歌在意识清醒后,因为没了感情的羁绊,也无法理解自己从前的偏执。她竟然选择去强迫别人和她在一起,不顾父母亲情,偏执的竟然觉得和心爱的人同生共死也是件浪漫的事。
她第一次清醒的直面自己的错误,她因为迷失了自己所以听信释空的鬼话,连累林铮和她一起坠入这无边的轮回。她竟然还以爱之名胁迫他和她绑在一起。就算他并没有怪她。这一刻她为自己羞愧,甚至在之后,她还为林铮是爱她的这个事实而沾沾自喜。她觉得她的脸可以厚比城墙了。
相爱没错。但是,爱情是美好的,它存在的意义是为了让两个人积极向上,变得更加的美好,而不是相互纠缠着相互负累着下地狱。这样的感情并不是健康的感情。从前无知无觉。现在回头再看,只觉得昏昏沉沉后怕不已。她从没有如此清晰的觉得,自己是错了。如果重来一次,她会尊重林铮的选择,而不会开启那辆进入盘山公路的车。
她不该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林铮的身上。好在一切都能挽回。
意识浑浑噩噩,仿佛前一秒她还在赌城,后一刻便被强塞进一个巨大的透明薄茧之中,模糊了一切,她恍惚中察觉到,她进入了一个新的躯体。她还记得在陷入薄茧前,她听到林铮呼喊她的声音。她记得她是走火入魔了。这时候,她意识觉醒了,能看能听却口不能言,行动无法自理。
她看到精致的梨花木,这是床架,她好像是能动的,也听到自己含糊不清的说着话,听不懂在说什么,却仿佛有另一个意识的存在在支配着她的身体。不,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原主的身体。
之前的轮回她并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毕竟她每次轮回后发现原主的灵魂都是不在身体里面了的。
她看着视线转换,想来是原主自己在床上翻滚,意识被薄茧包裹无法冲出牢笼。一则是做不到,二则也是不想。她冲出去了能怎样?和原主抢夺身体吗?那是夺舍。她做不出这样邪恶的事。就算她感知到,另一个意识也浑浑噩噩的,好像失智了,是个傻子也一样。
端看这梨花木的床架,她便知,就算是个傻子也是有亲人疼爱的,不然哪里能躺在这么精致的床上?
就算是床帐也是偏上等的花罗香云纱,浅紫色的香云纱被风浮过面庞,带起丝丝冷意,不是夏季吗?那就……不该是这个时节挂上的,虽然名贵,放在此处却显得有些突兀了。
她记得第一世,她也算是勋贵之家,像床帐之类的布料,不说是一月一换,也是一季一换了,此处的香云纱虽名贵,却也不难看出已经有大半年没有换过了。
基于此,她有些猜测,或许这个新家显赫过,后又败落了。因着视线挪转间她看到有些属于官家才能使用的器物,她想这一世的原主生在官宦之家。也还不错。
她想要高点的身份。不是因为爱慕虚荣,而是身份高点更接近权利中心,更能放手去做她想做的事。毕竟,想得通透后,她更不愿意用这样畸形的世界去约束她和林铮了。更何况,她现在每每想起从前的种种都仿佛有种疏离之感,如在梦中一般,再想起林铮也好似没有那种揪心的思念了。不觉有些怅然。
这一切都很不对劲。不管是情感被剥离的感觉,还是意识被束缚住,她都不习惯这样一切都不能自主的感受。得想办法重回自由身。她开始细细的梳理记忆,再分出一部分心神感知外界。
原主果然是个傻的,一次次的用手去够床架顶上的香云纱,复十余次后,她听见外间的喧闹声。是仆从奴婢翻箱倒柜的声音。
这不对劲。
她细细去听。突然发现自己的识海比从前扩大何止百倍。原来她功法精进了,她猜想自己现在的功力,比之在赌城时的林铮,也不遑多让。原本她以为自己走火入魔应该武功尽废的,难道还因祸得福了?
此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发现那些在外间的人竟然来到室内翻箱倒柜了起来。
这家好像是犯了什么事,主家人全部被官府抓走了,所以这些下人们便到处翻找自己的卖身契和府中的财物,准备潜逃。
这可不妙了。
甚至有人爬上了床来将原主身上的玉佩手镯,头上戴的簪子也全部扯走。拉扯间鸢歌感觉被扯断了一大半头发,可是原主这个傻子却连哭都不会,任由这些人将她拉扯下床。上半个身子倒吊在床沿,腿还在床上,而头则砸地,和踏脚的木板来了次亲密接触。
鸢歌只觉得头疼欲裂,砰的一声在脑海里炸响,耳朵也嗡嗡的暂时性耳鸣。头发长长的蜿蜒在木板上,被人上下间来回的踩踏。
更有甚者,看见原主的耳铛,也被粗暴的扯走了。原主好似反射弧度有点长,此刻才疼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突然的哭声让周边翻箱倒柜的人陡然一滞。仿佛一下子变得压抑了起来。下一秒又恢复了喧闹。
有人对原主唾面以对:“呸!个傻子,真晦气。哭什么哭?你家人都被官府抓走了,得罪了永乐侯的人,想全须全尾的回来怕是做梦喽……”
“你明知道她是个傻子听不懂这些,还废什么话?还不快点多摸些值钱的,省得到时候官府再来人将我们也捉了去。”
“你们说我们要不要把这傻子也带走?好歹是细皮嫩肉的正经大小姐,卖给人伢子,也能得不少钱了吧……”
“忒!你想钱想疯了?!你还知道她是欧阳家的大小姐,这般被我们作践,她无知无觉也就罢了,现在官府那边对他们家不知道是什么章程呢,为这点银子,万一日后要了命,你觉得值当?!一个个眼皮子浅的贱蹄子……”
……
鸢歌见情况不妙,立刻改变了原本想要相安无事的想法,急切的一下下用神识撞击包裹着她的薄茧,却见薄茧只轻微晃动下便又恢复了原状,将她包裹得死死的不得动弹,不由得越发的心急起来。
她知道人心险恶,靠原主只会哭的傻哭包是指望不上了。只希望自己能赶得及,一定要在这些人走之前掌控住身体,她要尽快的了解局势,夺回钱财,化被动为主动。
果然是求人不如求己,大难临头各自飞。
第142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抄家要不是为了立……
正当鸢歌一边暗暗记下永乐侯这个名字,一边拼命想要冲破薄茧时,林铮正骑上快马怀揣着抄家的圣旨,尚方宝剑直指那些永乐侯的狗腿子。
当然,被选中的这一批儆猴的官员无一不是在五品之下,这只是惊蛇的第一步,那些五品之上的永乐侯的拥趸身旁的副官或下手,早已被秘密替换成了今上的心腹,只待磨砺些时日便可顶上他们上官的位置,避免收网后大批官员落马朝中却无人可用的尴尬局面。
毕竟,今上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十余年,这十余年里,今上也搜罗了不少“自己人”。
此行兵分三路,曹云墨和李硕分两路人马快马加鞭出了京都,将京都以外的那些外放官员包圆。林铮则带着李硕手下分出来的几十余人雷厉风行的一家一家按照名单查抄下去。越快越好,名单上的人数多达百余,现在就是在和时间赛跑。
一时间,京都百姓只见到官兵速跑疾行,虽无扰民,无撞翻摊位之举,却也闹得人心惶惶。只看为首骑着快马的大人面色戾气十足,百姓猜测着,也不知道是哪家要倒大霉了。
却也不像是永乐侯的人,毕竟永乐侯的人每次闹事无一都不顾及百姓,就算是砸到了百姓的摊位,损毁了百姓的物品,百姓也只能自认倒霉,真要是告了官,还要被再勒索一笔。久而久之,再后来,只要看到在街上厉行的官兵,这些百姓商贩都条件反射般的收起铺子、摊位,以防无妄之灾。
今日这些官兵倒是目不斜视,列队整齐,也没见哪家商贩的摊位被波及到,也是奇了怪。大抵都奇怪着,便皆是窃窃私语起来。只一点大家十分肯定,这一定不是永乐侯手下的人马。
林铮手中的尚方宝剑一开始名头上不太好使,他只好下马亲自斩杀那些用手指着他唾口大骂疾言厉色的官员,一个个看着比谁都有骨气,面上皆是对他这个宦官的不屑一顾。
当剑落下,还不是慌忙躲闪,狼狈不堪,更有甚者……他闻到了一股腥臊味(尿了),不由得皱起眉头。血溅在他身上,和这股味混合扑面而来,简直了。要不是为了立威,他也不想自讨这苦差事。
溅在身上的血他本可以避开,却并未这样做。尚方宝剑见了血,下一家的官员见了他身上和剑上的血便不会与他做更多的口舌之争。有些乖觉的,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自保,便拿出早年藏的关于永乐侯的罪证,以期能放过除他之外的一家老小。所幸这样识时务的人占多数。
今上仁慈,只要不负隅顽抗,便只诛官员不累及家人,不然今日这京都怕是更加会血流成河。
永乐侯的动作极快,一收到消息便震怒的向皇宫疾行而去。被守门的官兵挡住。一是无诏不可入宫,二是因他身上带着刀。
永乐侯想强闯,这大沥他自认为哪里都可去得。琴宸早已料到他必会进宫,早已派了近身的太监在宫门口守候,说了要为林铮撑腰,并不是一句空话。
“永乐侯这是想要造反吗?”这近身的太监早已不爽永乐侯良久,因对皇帝忠心耿耿,自然也不惧永乐侯之威,只抬眼淡淡道。
“京都有奸佞小人作祟,本侯此行只为清君侧,自当拼死谏言。”永乐侯手中的刀此时已经出鞘过半。大有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之举。他早已认出这是琴宸身边的近侍昌安,现今想要成事还差那么点把握,他便有些迟疑。暂不敢在今日便撕破脸。
“何来奸佞,何来小人?”昌安嗤笑一声,斜眼看了看永乐侯,似是意有所指,在他心中这永乐侯才是当之无愧的奸佞小人,“侯爷说笑了,这朗朗青天,只今日才有拨开云雾之势,侯爷不必多虑。一代旧人换新人,往后这朝堂更应该与时俱进,才有那么些勃发之姿不是?”
“荒唐!这是哪来的些荒唐话?!你个宦官竟敢妄议时政?!还不速速放行!耽误了本侯的大事你们担待得起吗?让开!待本侯禀明今上,又岂能容得下你这无毛小儿在此撒野!”
永乐侯虽嘴上叫嚣不停,手下的刀仍未全部出鞘。此次事件着实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虽说那些低阶官员舍了也就舍了,好歹也要出面争取
一下,以免他手下的人寒心。只待他查到当初覆灭他大胤的利器所在,便能即刻剑指天下。
如今尚不敢冲动行事。别看他如日中天,一旦他起事……稍有差池……他身上肩负的是大胤所有人的希望,无十分的把握他真不敢妄动。若只他一人,败了便败了,如若他害得族灭,他将成为千古罪人。心有忌惮便输一筹。
昌安心里是听不得这些话的,永乐侯的话似利刀刀刀割在人心里最薄弱的点上。今上尚且待他仁厚。骂狗还要看主人呢?!现今永乐侯权势滔天,他只能忍,待它日总能有痛打落水狗的一天。
昌安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道:“您是侯爷,奴才这无毛小儿自是不敢螳臂当车。传陛下口谕,只要侯爷暂退,陛下便不追究陈大将军擅离职守之罪。更遑论侯爷您今日再如何急切也不该带刀到宫门闹事,陛下便可以治您个大不敬之罪。再者您不顾虑己身也该想想皇后娘娘才是……”
说罢,昌安便侧身让道,静立在一旁。宫门两侧的侍卫见此也收了刀。一副任尔通行的模样。
那琴宸竟然知晓了陈恒(陈大将军)来了京都……他身旁果然有奸细。永乐侯心念急转,他自是不在意他所谓嫡女(皇后娘娘)的处境,但是皇后这得好好活着,这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不容有失……
至此,再而衰,三而竭,永乐侯将手中的刀收回鞘中,咯噔一声响,伴随着永乐侯的冷哼。也罢,今日便让他一成。
都怪那陈恒竟然不听他的话擅离职守。琴宸既然已知晓此事,必然早派人去了边境,就算他当机立断早已让陈恒速速回边境,也只怕边境人事会生变。如若他今日不退却,那琴宸定会派人拦截陈恒将他带回京都……就算他派人前去增援……也怕万一陈恒真被定下擅离职守之罪,只要陈恒不被抓到,而琴宸也不计较,此事便可揭过以待来日。
永乐侯是心有不甘的,却也只能退却。林铮……呵,已经多少年没人敢在他头上撒野了。他倒是小看了此人的胆量,那就拿命来偿他失去这批人手之痛。不是没有人对他龇牙,只是对他龇牙的这些人早就被他处理的干干净净,琴宸怕是忘了当初京都覆灭了他多少心腹了。竟然还敢再来撩拨他。不知死活的东西……
昌安望着永乐侯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今日他敢与永乐侯对峙,也不过拼着一腔热血。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陛下说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反扑。成败在此一役……林大人,你可不能让陛下和咱家失望呀……
承载着希望的林铮此时早已见完血,京都名单上的官员一个不漏尽皆斩杀。来的时候皆是两手空空,离去之时查抄箱笼何止万担,余晋和傅方忙得团团转,找了几十个账房先生也预计要两日的功夫才能将这些财产归置完毕,这些银钱归置完后,陛下说了,留一成给龙骧卫做军需之用,余下尽归国库。
整个龙骧卫上下皆是面露喜色,林大人说了,这一成中会取一部分出来奖励他们近日勤勉。以后每十日便办一场比武,前几名皆有银钱奖励。
想要马儿跑,就要给好草。林铮深谙其道。至此,龙骧卫这些人的心才真正能为他所用。
现在只希望曹云墨和李硕也一切顺利。林铮拿起一旁不知道从何处扯下来的布,擦拭剑上的血迹。这是最后一家了,这每一家现在都留有人手在归置财物,其家眷都会被赶走,宅子会被查封……
这些琐碎的事余晋和傅方都会处理好,只一条,不能欺辱妇孺,也会给她们留些少量银钱。这一个月来,他强调了无数次军纪和令行禁止,不会有人敢乱来。乱来的那些刺头不是一开始便被剔除出去,便是在后来死在他的剑下。
林铮在心里盘算着来日,余晋一副有事禀告的模样。
“大人,属下在此处发现了一处地牢。”余晋在林铮耳旁轻声说道,神色严肃,“里面关押着一家三口,声称今日才刚被抓进来,也不知道是为何事被抓。可能是……还未将他们如何,这家的主家便被大人斩杀。”
说完,余晋一副请林铮拿主意的模样。
“他们可有说何仇何怨?”林铮擦好剑将其收入鞘中。身上的血迹早已干涸,给他平添上十足的煞气。让人见之便两股战战,此刻,早已无人敢直视他,第一时间便被他的余威震慑,更遑论对他的颜色品头论足。怕是不要命了?
“莫名其妙,无仇无怨,不知其解。”
“走,去瞧瞧。”林铮神色漠然,杀了近百余人,也不见有任何变化。靴子淌过带血的石头路,也许是来不及转移,这宅子的主人便将那一家三口置于地牢之中。待林铮踏入地牢时,傅方也及时将这一家三口的信息送到林铮手中。
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有去有回看林铮……
这一家三口是药膳世家欧阳家的嫡次子及其夫人和长子,欧阳家的上一辈和嫡长子尽皆亡故,现下还活着的这一脉,只剩这一家三口和一个早已痴傻的女儿,所谓的药膳世家早已没落,经营一家酒楼维持生计。钱财倒是不缺的,毕竟往前数还是富裕过,曾经得过先帝的赐字牌匾……
林铮一目十行,仅在“欧阳”和“痴傻”上停顿片刻。只是这些信息没什么可以深挖的,如果是私人恩怨,这家人不会说是无仇无怨,可……要是这些人是永乐侯要的人……疑惑更深……只不知道那痴傻的人怎么没被抓来。
复前行十余步,这地牢并不大,看完手中的信息,林铮此刻也到了关押那一家三口的牢房门口。他将手中的信息递给傅方,细细的观察牢中这三人。
牢房早已大开,坐在干草上的三人直起身来,为首的应该是那长子欧阳千珏。他上前一步将父母护于身后,型似松柏颇为精壮,背脊挺直自成风骨。长相不似世家子般柔弱,倒是浓眉大眼与其姓名不符,不像药膳世家,倒像个武将。
其身后的家主欧阳睿渊倒是生的一副文人之相,与其妻子相互扶持着,欧阳氏是端庄的相貌,只眉间一抹愁绪经久不散,看的出身子骨不是很好,有些瘦弱。倒是欧阳家主虽然一副文人之相,身材却是魁梧,可看出其父子相似的样
貌,一脉相承。说是一家三口不是作伪。
林铮会面相,这一家人皆是良善之辈。
早前余晋也早已告知这三人,抓他们来的人皆已伏法,又见这三人面露疑惑,不像是知晓被抓来的原委的模样。
林铮又将三人隔开反复盘问,无果,便将三人放了回去。自己也回了龙骧卫宅邸。
不管这一家人是否无妄之灾,林铮仍旧嘱咐傅方加派人手暗中观察这家人的行事,护其安危。傅方转而去寻了颜承继,将此事作为重点交待了下去,又潜了几个暗卫暗中盯着欧阳一家人才回到龙骧卫宅邸复命。
万一这家人对永乐侯很重要……宁可弄错,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疏忽错过了什么。更何况,复姓欧阳……家里还有个痴傻的女儿也叫欧阳鸢歌……这信息不得不让林铮很是在意。
自从王婶和颜承继团聚后,因着颜承继被林铮安置在了客房,王婶也跟着住了进来,请示林铮后,她接管起了府中的厨房,好歹让林铮不再每日吃外送了。
王婶的厨艺……也就那样吧,至少比余晋和傅方好上许多。也许是被鸢歌养刁了口味,现在他吃什么都像嚼蜡。只一点,回府便有热水洗漱,让他顺心了不少。
洗去一身的血腥气,整个人才感觉似活过来了一般。原本想将衣物洗净,看着被鲜血染黑的布料……算了,还是烧了了事,洁癖让他不想再穿第二遍,就算是朝服,他也是备有好几套的。
平常衣物他都是自己洗,不是没有钱置办粗使婆子或是婢女。一则是不习惯,二则家里没有个女主人,他也不太想让旁的女子进入他的领地。也许是在现代被鸢歌耳提面命,要离旁的女人远些,习惯使然,他总会下意识避开这些雷区……只能说他被调教得极好,不该做的,绝不会去触碰。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去见见欧阳家那个痴傻的女子,却也只是想了想。现在他的一举一动怕是都被永乐侯的人紧盯着。也罢,以后有机会再看,不急于一时。
他料定永乐侯的反扑即将到来。可怜永乐侯还不知道,林铮其人的武力值可挡千军万马。
是夜,天将暗不暗时,甚至还未宵禁,永乐侯便迫不及待派遣几千精英死士前往龙骧卫府邸,只为林铮此子的项上人头。他打定主意要让琴宸后悔今日的圣旨。待诛杀林铮,便将其项上人头悬挂于宫门之上,好以此慰藉那死去的一百余人。也让琴宸看看挑战他威严的下场。
永乐侯笃定在几千人的围攻之下林铮其人必能乖乖受死。只可惜,永乐侯是按照他自己或是陈恒的实力去预估林铮的实力。他以为自己是大沥武力值的天花板。这几千人他自己都不能完全抗衡。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永乐侯还拿林铮当做陇戍卫的孤卒衡量,殊不知他林铮是个挂比。这几千人管叫他们分分钟有去无回!
哦不……有去有回。林铮腹黑的让人将这几千人的尸首用板车装了几十车,也没有拖去乱葬岗,而是遣人直接拖去了永乐侯府门口,围着永乐侯府的院墙绕了个大半圆,好家伙,林铮的手下来的迅猛撤的也快。转眼间便将板车摆好,然后便消失了个干净。
永乐侯府的门房只听见门外的尖叫声,疑惑的打开府门查看,下一瞬便吓得双脚发软。任谁个平民百姓看到这一车车的尸体能不打颤?
好歹是永乐侯府的门房,还算有点素质,就算双脚发软,还是连滚带爬的前去禀告了侯府的管家。
永乐侯还气定神闲的等着捷报,谁知道不过须臾管家便传来了噩耗,待再看到府门前一车车的死士尸体,永乐侯一口气没提上来怒火中烧,险些晕了过去,又缓被管家扶住最终还是缓了过来。被这般反复刺激,仍旧挺了过来,这永乐侯是个狠人。
林铮幸灾乐祸的陪着微服私访的琴宸,看着不远处永乐侯府的热闹,两人相视一笑,好不畅快。原本林铮和永乐侯是无仇怨的,至今日起便结下了梁子。
“原本想着直接和他正面刚,让他知晓我能轻松取他性命,又怕他狗急跳墙。才不得不委婉些,用这些死士的尸体,想来能震慑他一段时间不敢擅动。”林铮如是对琴宸说道。
琴宸虽然没听懂“正面刚”是哪里的方言,却也很快理解了其中的意思。他的确挺昭妃说林铮的武功极高,他已经够高估他了,没想到是如此非人的程度。他手下能有这样的能臣,何愁大沥不兴?!
十余年了,没有哪一日如今日般畅快,扬眉吐气!琴宸感觉整个人的精神气都不同了,吐出一口浊气,好似被压弯的脊梁重新挺直起来。他想放声大笑,因着周围环境极静,只能压抑着不停说着“很好”。
二人继续商议着后续,只待掌控住陈恒手下的兵权,诛杀永乐侯此僚指日可待。
琴宸回到宫中心绪半是高兴半是复杂。回过神来复又觉得林铮此人幸好是宦官,要不然他还真得头疼,一个永乐侯倒下……又来一个霸王该如何是好了。现下他们能同心协力,待大敌铲除后……偏生此人好似没有软肋,让人无从下手。只能且走且看。
翌日,恰好是大朝会,林铮身着正三品朝服,手持尚方宝剑第一次在众朝臣面前亮相。
他如传言般容貌昳丽。可任谁听闻昨日此子斩杀一百余人的事迹后,谁敢再觊觎他的容颜?第一眼便会被其血煞之气震慑,只恨不得离他十丈远,谁敢再细看他的样貌?只需知道此人能如此安稳的屹立在此,没有在昨日便被永乐侯派人杀害,便可知其深不可测。
这十余年来第一次有人能与永乐侯相抗,部分人心中因死去的同僚不平,部分人心中却好似看到了一丝希望。总觉得仅一日过去便翻天覆地了起来。再看上首陛下首次笑的如此肆意。而下首的永乐侯面上风轻云淡,实则握着笏板的双手青筋暴起,显示其主人的内心极其不平静。
朝臣皆噤若寒蝉。原本备好的弹劾奏折复又收回了袖中。谁能想到这十六岁的小儿真能从永乐侯手中活下来?
不管是如何活下来的,只看他现如今活蹦乱跳的站在朝堂之上,此人便是个厉害的!要知道,从前的永乐侯可是有仇都立时便报了,从来不隔夜。
只户部尚书心中狂喜,接下来一段时间想来国库能充实些了。他可是打听到查抄的财物箱笼现下已经装了几万担了。这还仅是京都中那些官员的府邸中的财物。还有那些外地官员所抄家的财物还未运回来。只要想着这些滚滚而来的财富,户部尚书恨不得立时开完朝会,好去和林大人交接。
不是缺账房人手吗?听说要两日才能理清?!不不不,我们户部的人全部派去,帮忙保管效率倍增。
户部尚书闪着星星眼谄媚的笑着,看林铮的眼神仿佛看的是一座财神。他的直觉最是敏锐。此番陛下大动作,永乐侯必然要倒大霉,他是坚定的保皇派,一想到以后会有无数永乐侯一党落马,就能预见国库日渐丰满的未来,而这林大人首当其冲是对抗永乐侯的主力,可不是在户部尚书眼中就是一尊实打实的财神爷!
不提林铮在朝堂上的顺风顺水。
时间推移到前一日。
鸢歌感觉自己简直倒了大霉。一直到家中值钱的事物全部被搜罗走,她都没有冲破束缚着她的薄茧。一想到未来可能要一直这样看着原主混沌下去,她深深吸了口凉气。更何况,现如今不仅是头疼,她还感觉到了冷和饿,还有头上粘稠的触感和四周弥漫着的血腥气,原主的头似乎流了不少血……
如果她再无法自救……不敢再深想,鸢歌一刻不停的冲撞着薄茧,整个魂都撞得迷糊,麻木了起来,只剩下本能还在驱使着意识,可一定要冲出去才行!她可不能折在这里!
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玲珑心他所求也……
“这帮子天杀的背主的奴才!鸢歌……我的儿啊!老爷,这可怎
生是好……”听这妇人的话音好似原主母亲?鸢歌的魂体在冲撞之下有破散的错觉,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终于冲破了薄茧。力是相对的,由此鸢歌在确认环境安全的情况下顺势晕了过去,开始休养魂体。
“小妹!”欧阳千珏因此处是妹妹闺房适才落后一步进入其间,打眼便看到小妹以极其难受的姿势,腰部以上皆倒悬在床旁,整个面部早已因气血上涌而潮红,加之有鲜血从额头涌出,整个人显得极其骇人。
欧阳千珏呼吸一窒,哪还顾及男女大防,一个前冲便将小妹抱起,平放在床上,看到小妹面色稍有和缓之势才将心回落。
“千珏,你快去请赵郎中!”欧阳睿渊哪还顾得上看那些奴才在哪,见到大儿急冲冲出了门,自己便磕绊着去找面盆打水,幸而他们被抓个来回也没耽搁太久,小厨房还有未凉的开水。欧阳氏整理好鸢歌衣衫,就着热水给她擦拭面上的血迹,动作轻柔小心,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就算所有人都说女儿一辈子都得这样痴傻着,自己的孩子自己也认了,养她一辈子也甘之如饴,只要她好好的,可谁知道会……欧阳氏不知不觉早已泪流满面:“老爷,原以为在天子脚下便能得到庇护,可现如今……”
“现如今,这沥城怕是容不下欧阳家了。永乐侯……”欧阳睿渊心头亦是茫然,他欧阳家的根基都在这里,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可是不走,卷入那些争斗之中又如浮萍,无所倚靠。
眼见永乐侯势大,就怕皇帝也保不住他们欧阳家了。现如今也不过是升斗小民,如何敌得过那些庞然大物。永乐侯手下的人既然已经查到他们……就怕逃走也无法善了。
可他是主心骨,他不能茫然,还有一家子人得靠他撑着:“让我想想……”
“赵郎中,你快帮我看看我小妹!”欧阳千珏急得不行,一路小跑着将赵郎中背了过来,其身后的药童也跟着小跑,还未待喘息便被放下赵郎中的欧阳千珏拉了个趔趄。就差替他背着药箱了。
“别急别急,待小老儿先喘口气……”虽如是说道,赵郎中手下也不慢,见满地狼藉,也不拘泥,向欧阳睿渊等人见礼后,便靠近床沿席地而坐,一手搭上鸢歌被欧阳氏整理好的手腕,动作也不轻慢,良久皱着的眉头舒展:“令媛这头上的伤口并未伤及性命,待老夫写几道药方子,只后续再看,许因祸得福未可知。”
“您这话的意思是……”欧阳睿渊听此言面露喜色,欧阳千珏也激动得上前一步,赵郎中原是御医乞骸而退下的,要不是因父辈有些交情这一趟也请不来他。经此事后,这交情怕也用尽了。可欧阳睿渊并不后悔,小女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赵郎中不会无的放矢,说是会因祸得福,其可能性便足有八成。
“许会恢复神智也不一定。”赵郎中一边嘱咐着药童写下方子,心里也在啧啧称奇,运道这事可说不准,原以为这女娃一辈子蒙昧,未曾想现在面相已变,却是个有后福的。这般想着,欧阳家这是要起势了?遂忍不住他便多了句口,今日交好也是为后辈积善缘。曾经做过御医的人,早就练就了一颗玲珑心。
有一颗玲珑心的不仅赵郎中一人,颜承继得到命令后便做的更深了一层。无伤大雅的情况下给予些便利也是无妨。更何况这欧阳家是永乐侯的人要盯着的……而痴傻,又复姓欧阳……他记得林大人曾经命令要寻找这样的人。果然是灯下黑,原来此人便是在京都?
颜承继忽然勾了勾唇,眼神里闪过一抹探究:“吩咐下去,将欧阳家那些逃奴抓回来,他们从欧阳家搜刮的那些钱财也一一追回,卖身契也还给欧阳家主,随其处置……再找些得用的奴仆一并送去,就说……就说是林大人叫送去的。”
这样明目张胆的庇护,他想看看还有哪条鱼会上勾。
“呵,多此一举……也罢,随他去。”颜承继身边自然有林铮的人,这命令一吩咐下去,因着林铮并未如此吩咐过,这异动自然会有人禀报给林铮。而颜承继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吩咐林铮一定会收到信报。
这是颜承继的试探,不过无伤大雅,林铮容忍了颜承继小范围的蹦跶。颜承继的确是在揣摩上意。可这事的确是正中林铮的心意。他便不做计较了。
来自大余的情报还得月余才能进京,着眼于眼下,想要斩掉永乐侯的一只臂膀还得从陈恒处入手。陈恒手上有着宸帝无法渗透的五十万大军。一旦陈恒罢工不干,整个大沥便岌岌可危。这也是宸帝忌惮永乐侯的原因之一。
陈恒此人有万夫之勇,林铮曾想过杀之一了百了,又防着永乐侯反扑。杀之,时机还未到,不能只图一时之快。那五十万的军队当真是无法渗透吗?林铮不信。趁着此时陈恒还未回到边境,这么好的机会,得做些什么才不辜负良机。也不能那么快便将永乐侯摁死了。摁死了永乐侯,下一步宸帝就得摁死他了。他从不将性命放在别人手上。
他可没有忘,最终目的是找齐信物,回到现代。
“这这……龙骧卫统领林大人?”欧阳睿渊正和大儿子收拾着一地的狼藉,不妨有人叫门。一行来人虽带刀染血,却对他很是恭敬,身后的囚车上拉下一连串被绳索捆绑着的……可不原是他家的十余奴仆?!
而一旁被置于院内的箱笼大开,可不正是今日他家被顺走的财物?
“正是,这是林大人吩咐属下追回的罪奴以及您府上的财物,您先数数看有没有缺失,看这些罪奴是否仍有藏匿未报?”
欧阳睿渊心有疑惑,又带着几分了然。龙骧卫隶属于宸帝,这是陛下……又不太对,怎么会如此细心?还帮他们追回财物损失。他很清楚,欧阳家是很重要却还够不上特别重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因被抓而求告无门。
十余年过去了,那些前尘往事怕是宸帝也并未那么了解。那么这个林大人……又是什么来头?按捺下疑惑,欧阳睿渊见妻子已经在一旁清点财物,他看了看那些罪奴凄惶颓然的模样和求饶的眼神,并不觉得同情。
这些欺主的奴仆他恨不得杀之泄恨。他们抢走财物也就罢了。竟然还对他的女儿动手。幸好是他们回来的快,不然……甫一回来也许便会看到女儿的尸首,怎么叫他不恨!要不是一时没有腾出手来……这样想着,这林大人对他家的确有着救命之恩。可是恩情是一方面。更多的是警惕之心。
“对了,还有这些,是罪奴顺走的卖身契,您看是否有缺失?林大人说了,这些人您可自行处置。”欧阳千珏接过侍卫手中的一叠卖身契,侧身看向其父。
“千珏,去报官。”
一时间,罪奴跪下求饶声不断。听着极其惹人生怜。却无人面露不忍。如果这些罪奴可怜,那欧阳家受着无妄之灾就不可怜?被任人欺辱的欧阳家的小姐就不可怜?今日若不是将这些人追回来,只怕便再也追不回了。
“既如此,一事不劳二主。索性让他们再走一趟官府便是了。”说着那侍卫便挥了挥手,其手下便拉着一串罪奴去了官府。他们既插手,怕是最轻也能得个流放。
“这怎么使得!”欧阳睿渊眼见人情欠得越来越大,有些心急。他们家除了那些个秘密还有什么是旁人要觊觎的呢?
这带刀侍卫不等欧阳睿渊阻挠,便又叫人伢子领了一批人进来:“您看着选些得用的。”
这带刀侍卫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欧阳睿渊只好叹了口气硬着头皮选了几个人。见这侍卫不依不饶,只好又破罐子破摔一齐选了十余人,才见那侍卫点头。
“您放心,这是这些人的卖身契。”欧阳家三人面面相觑,只能硬着头皮收下。又强撑着笑脸送走了那些侍卫。
“也不知道这番是福是祸。”欧阳氏叹息着说道。既然有卖身契在手,她也只能安心用着这些人。见这十余人脚步沉稳,怕是不管男女个个都是练家子。心情复杂的选了四人去了女儿的院落。药还在小厨房煎着,天大地大,也得女儿醒过来之后再说。这才是他们家头等重要的大事。
“原本想着过几日等鸢歌醒过来便离开京都,这下怕是……走不了了。”看今日这情形,这林大人是不会让他们离开的。留下的这些人也许也是来监督他们的。可……图什么?欧阳睿渊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那些人想做什么,总之咱们家的财物被追回来,这公道也讨了,以后也有了倚仗。这般看来也是好事。”欧阳千珏努嘴道。心底却是对那林大人有了些好感。也对父母的忧心忡忡不以为意,要他看,父母就是想的太多。他们家有什么可以让人图的?这也许不过是这林大人见他们家受了无妄之灾而随手施为罢了。
“这傻小子……”欧阳睿渊抬抬眼便看出大儿子的想法。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从小大儿子就舞刀弄枪不喜文墨,他只能无奈摇摇头。好在他所求也不过是全家人的平安喜乐罢了。
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春猎前夕谁不想……
夏至未至,云雨将倾,如重重大伞倾盖而下,翻滚压抑,将整个皇宫都染上黑灰之色。
听闻接连的喜讯,昭妃仍旧谨慎沉稳,面上并未多露几分喜色,只作剑舞,淋漓挥洒着汗水,心底才稍稍有些畅快。
“娘娘,快些进屋吧,瞧这天色怕是要落雨了!”掌事太监余庆海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又怕声音太大惊吓到昭妃手上的细软之剑,那婉若游龙的模样虽好似长
了眼向前延伸去,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仍旧怕有个万一。
每次娘娘舞剑他们都将心提着。要知道,在宫中刀剑匕首都是不能明面上拿出来的。饶是陛下同意,这剑也是未开过刃才敢偶尔拿出来耍耍。
“暂时这雨可下不下来。”嘴上如是说着,昭妃却仍被扫了雅兴,只好收势,将软剑放在左右双手之上。
“梓潼,今日心情貌似不错。”不知什么时候宸帝已至近前,四下已跪了一地,见到宸帝示意起身的手势才俱都噤声识趣一一退下。
“当不得梓潼二字,陛下还是唤妾身阿昭便好。”说这话的时候昭妃内心闪过一丝喜悦,面上却透露出无奈羞愧之色,将手放在琴宸伸过来的手上,只觉触之生冷。
终究是比从前生疏了些,有时候她也在一瞬间想,如果她父亲不是镇国公,也许她也进不了宫,也不会拥有一个帝王的爱。可随之而来的是坚定,聪明的人在宫里活得不会太轻松,却能活的长久。
重要的是,要让琴宸一直心中有她才可以。她扶持林铮又何尝不是为了镇国公府能长存。万一哪天永乐侯倒下,镇国公府也不会因外戚势大被忌惮,至少还有林铮与之相互牵制。她从不天真的会相信皇权之上的爱情。在利用琴宸的愧疚之心拿到宫中左藏后,她就知道,这是爱情能给她的全部。
就算永乐侯倒下,皇后之位她也未必能再进一步。也许,失去了共同的敌人,宫里会再进其她的新人制衡她。所以她永远只能做昭妃,也只能做个宠妃。皇后得好好的活着,哪怕皇后只担了个名头,无宠无爱。这梓潼,她听得,却是做不得的。他是皇帝,却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皇帝。如果他的心胸气魄能力真的足够优秀,朝堂也不会是如今的模样了。这样的皇帝,能将大部分的信任给她。她不该再强求旁的,再多就不识趣了。
“阿昭怎可妄自菲薄。”顺势改口,琴宸也知道现如今还不是时候,到时候……他眸中闪过一丝权衡,以后的事再说吧。他不是个贪图儿女情长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娶永乐侯嫡女。
一时兴起的错口,随之而来的是心意阑珊。两人都不由自主的转移了话题。
“陛下此时来是已经决定了吗?”
“西山猎场春猎之行已经刻不容缓。”谈及正事两人面上再不复儿女情长,“凶兽即将出笼,大余亦是如此。留给我们两国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些年放任永乐侯做大,又何尝不是为了推他去做这个恶人。”
“何其可笑,因为凶兽我们踩下大胤,而建立起两个国家,现如今却要因之而国灭?”
“林铮,是否可能……”
“陛下!那是覆灭一个国家的凶兽!林铮不过是一介武人,怎么可能斗得过凶兽!更何况我们还需要人去制衡永乐侯。”昭妃怎么可能让一个人才去随随便便送死。
“永乐侯已经不足为惧,而且他已经查到欧阳家,欧阳家当初……”就算欧阳家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安抚饲养凶兽,可这祭祀之事……那么多的血肉已然无法满足凶兽之欲了。
“实在不行,陛下,咱们用掉信物吧。”
“你别忘了,大余也有信物!”是啊,大余没用掉信物之前,大沥是不会用掉信物的。
“欧阳家的药膳谱真的失传了吗?”昭妃蹙眉道,他们的确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当初父皇告诉朕,欧阳家知道药膳的人因为凶兽发狂全部被凶兽吞下腹而死。因为太过意外,那药膳谱甚至来不及传承下去,后来欧阳家里里外外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所谓的家传药膳谱……”欧阳家已然无用,不然就凭他们祖传的药膳绝学,上层都会将之奉为上宾,现如今也不会如此落魄。
“听说林铮很是照拂那欧阳家。”
“怕是想以此拿永乐侯的把柄,也是好奇永乐侯查他们做什么吧。他查到了就查到了,无妨,知道了凶兽的事也好,免得以后太过肆无忌惮。春猎带上他也好……就定在十日后出发。”
昭妃低下头掩饰嘴角勾起的嘲讽一笑。宸帝早已经有了决断,说是来和她商量,实际不过是通知一声罢了。她的分量也不过如此。现在琴宸已经有了颜承继这个情报网,永乐侯党羽副手的人也被替换随时能反杀,等有办法解决掉陈恒,皇帝这个东风将彻底压倒永乐侯这股西风。
林铮此人除了能当把刀……渐渐的也开始没有那么重要了。要开始卸磨杀驴了吗?形势已然开始翻转。她在后宫直觉也没有那么敏锐了。琴宸已经开始觉得林铮是个威胁。所以要拿凶兽去试探他?果然,皇帝的心都是脏的。
她怎么可能会相信这样的人能感情至上呢。就连她跟他之间,也不过是被利用的关系吧。青梅竹马也抵不过皇权至上。忠臣良将也抵不过猜忌。
可她要为镇国公府留的后路不能断。
大雨将下未下,也终将落下。夏未至,梅雨时节却提早到来,如盆泼般,伴随着割裂时空般暴躁的电闪雷鸣。
“原来如此。”林铮一袭衾衣端坐,信手烧掉昭妃给他传的密信。搞朝堂的人心果然都是脏的。这才哪到哪呢就卸磨杀驴了?呵,这小皇帝也是可笑,“这凶兽有多凶?我倒真想去看看。”
“常在河边走,你可别真的掉下去了。”嘴上说着严肃的话,颜承继却像个软骨头般靠在门边。形如枯槁的身子现在已经养好了些,再也不是一副行将就木的死样子。纸糊的人现在变得有了些弧度。只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显示连日工作不停歇,双眼却格外炯炯有神。为这外表如软泥般的人注入些许活力。
“谁知道,也许。”林铮厌恶极了这样那样的算计,可谁叫他现在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心累又无奈。总之,他开始靠近某种真相,离得越近才越有离开此处空间的可能。现在想来,在现代平平安安的顺遂生活显得极其可贵幸福。
“没有你,宸帝以为我会好好的给他掌管这些情报网?他脸可真大。”颜承继撇撇嘴说道,“你还真想继续当他的好狗?”
“好好说话,上升到人身攻击可就不对了啊。”话是这么
说,林铮面色却没有半点不愉。原来欧阳家的药膳可以安抚凶兽。只可惜现在那些药膳谱已经失传了。他倒真想试试看他能不能打得过凶兽。至于信物……是他想的那个信物吗?感觉事情开始越来越明朗了。
“我总觉得你有旁的打算……算了祸害遗千年,我看你可不是早夭的命格。”颜承继狐疑的看着林铮,思维却很是跳跃,“那个欧阳家的小姐,是你要找的人对吧?你最近还叫我收集了不少好药材送去欧阳府……一个是龙骧卫统领,一个是傻子……你们……恩恩??不会是我想象的那个方向吧??”
林铮:“……”呵呵,端茶送客。
一夜无眠。
欧阳家,挥退左右。此处是欧阳鸢歌的闺房,已然变成全家人的会议室。毕竟欧阳氏固执的想要守到女儿醒过来才肯去休息。
“所以永乐侯是查到凶兽的事了?”
“说不准查到哪了。但是我想来想去,咱们家也就只有这个事和朝堂有关了。只是族中的药膳谱早已失传就算永乐侯抓住我们也无用。”欧阳睿渊坐在木椅上,紧紧捏住双膝,“这林大人想来也已经查到这些。我想不透,他为何还不将那些人撤走。”
“咱家有什么好图的,从来也没有交集。最近竟然还送了好些药材来咱们府……”欧阳千珏也是不知其解,“总不会是冲着小妹来的吧……”
“怎么可能,你小妹可是个痴傻的……”一但牵扯到女儿欧阳氏便迫不及待开始反驳。
父子两相视一眼无奈低头。以此人如今的权势,连永乐侯竟然也得暂避锋芒,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都得有人献上?!怎么可能看上他们家一个傻女?可这些都在其次,最让欧阳家不愿深想的原因是,那林大人可是个宦官呀!
只这一条,哪个爱护女儿的人家会将自家女儿献上?所以欧阳家是一点都不想承这林大人的情。要是这林大人图他们别的,只要能让全家活命,他们全部都能舍去……可若是为了他们家的小女儿,他们怕是也只能玉石俱焚了。
儿女就是命根子,这句话在哪个父母面前都是如此,是能豁出去命来维护的。
欧阳鸢歌便是在此时众人沉默之际清醒过来的。
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宿命的直觉想来这……
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曾经花团锦簇的永乐侯,现如今烈火烹油的龙骧卫统领林铮。隐藏在泼天权势下弥漫着昙花一现的阴影。
鸢歌结合此时的听闻在心里默默梳理着,并没有急着睁开眼睛。她要好好想一想如今的局面和以后的部署。现在的她拥有了全部的记忆,以及傲视群雄的武力。属于她的感官也慢慢复苏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漠然疏离感,同时也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具身躯的父母亲人。
而与此同时,她发现她失去了对林铮的强烈爱意。恍然间,只有满身的无所适从。这让她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工具人,而她清晰的记得自己的初心,以及强烈的想要摆脱身不由己局面的愿力。
她和林铮努力了这么多世,想要的不过的摆脱工具人身份,回到现代。失去满腔的爱意,也不过是让她更加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
或许她该安慰好原主的父母亲人,等所有的事尘埃落定再去想她和林铮之间的事。现在她已经确定原主父母讨论的林大人是林铮,所以他才会帮助他们家。具体其它的态度,她得去见过他才能结合时局看看该怎么去做。
他应该也等着她醒过来。后续,至少可以先当成信赖的合作伙伴,搭档来相处。她还是了解他的。嘴上说自己是个冷漠的人,实际内心最是柔软不过了。她心里很清楚,这一世定然是最后一世。不需要什么佐证,就是没由来的直觉,对于宿命的直觉。林铮也做过道士,应该也有同样的预感。所以他才会不惜一切去寻求一个高位。
而她,也一定要去找寻一个能操纵时事的位置,或许可以尝试着去找一找欧阳家的药膳谱。同时去试探一下林铮的态度,看看他有没有更好的想法和安排。
这样想着,鸢歌睁开了眼睛,默默的打量起周围的一切。头痛和眩晕在这时虽迟仍至。思绪万千也不过过去瞬息。嗅觉却变得更为灵敏。
因着鸢歌昏迷的原因,没办法咀嚼,所以欧阳氏只好给她做了些流食。勉强填了下胃底,却无法抵挡此时的饥饿。侧间的木桌上留有保温装好的汤品,小厨房离着此处不远,也有着香气袭来,是同样的排骨熬制的香味,而配菜不是她讨厌的海带,而是玉米和胡萝卜,有一股香甜的迷人气息。
民以食为天,鸢歌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下口水。而第一时间发现她醒了的欧阳氏激动的侧过身子,她原本正坐在床沿,这一下侧身差点就闪到了腰。红彤彤的双眼不知道是因为喜的还是急的,扑面而来的情绪将鸢歌笼罩个正着。这让她想起了现代的父母,心里像是还残留着原主的感情一般。很是自然的她张嘴轻声说道:“娘亲……”
这一声叫唤惊醒了一旁的两人,他们立时凑了上来,同欧阳氏立在一处,三双眼睛都饱含着关切,这让鸢歌有些许的局促。同时也为这家人的纯良心底说不出的熨帖。
“小妹,知道我是谁吗?”这是欧阳千珏,他有些急切,显得毛躁。这与他平时的稳重毫不相符。
鸢歌笑了笑:“大哥。”
“唉……”欧阳千珏正想再说点什么,就被欧阳睿渊一把拉开。
正对上欧阳睿渊满脸看我看我,又笨嘴拙舌不知道说什么的模样,鸢歌抿了抿嘴唇试探着说道:“爹爹?”
因着从前对于父亲的称谓有很多种,什么“阿耶”、“阿父”之类的,鸢歌并不清楚这样叫是否错误,只能选择一种常规叫法,索性,没有人纠正她,那大抵是没有叫错的。就算是叫错了,也没关系,原主从前是傻的,现下就算开了智也要慢慢教才是正理。
一番你来我往,见鸢歌捂起了肚子,众人意会到她饿了,才带着喜意散去,留下欧阳氏叫进来两个侍女服侍鸢歌更衣簌口进食。
等真正将排骨汤喝到嘴里,鸢歌才感觉整个人是真正活了过来。脑子里想的却是下一顿的吃食,毕竟医嘱是少食多餐,这样她可以尝试不同的美味。
相比鸢歌的惬意,林铮随着西山猎场春猎一事的逼近,慢慢的铺开他势力的大网。或威逼或利诱,一方面加紧对永乐侯势力的清扫,一方面接着这个由头开始收编宸帝手下的人马,一开始当然没有这么顺利,直到昭妃态度开始改变,镇国公府也开始插手其中,宸帝手下哪些人比较好拉拢的名单出现在了林铮的案头。
现在京都时局迅速变化。如果说整个牌面势力为十成,那么永乐侯手中占由原本的五成暗中变为三成,如果不算陈大将军陈恒,那只占一层。而宸帝手中原本的五成在打压永乐侯后变为七成。
所以他开始忌惮林铮,可是他没想到昭妃和他开始不同心,而这七成势力中,现如今镇国公府占三成,林铮占两成,这剩下的两成才是纯粹归于宸帝麾下的,最死忠的保皇派。
而昭妃和林铮现如今的利益是一致的,接下来,一切都开始清晰了起来。林铮对皇位并无觊觎的想法,从一开始,他就暗示昭妃他只要找到一些东西就会离开,不会去掺和后续的事情。当然昭妃也答应会安排好颜承继,不会卸磨杀驴。颜承继手中也是有些势力的,昭妃也不会轻易做些两败俱伤的事。
现下,就看昭妃是想自己当女皇还是做皇太后垂帘听政了。很明显了,只有这样才能保全镇国公,焉知道除掉永乐侯,林铮后宸帝会不会将目光放到镇国公府头上,毕竟按照最近的发展来看,宸帝就是会这样去做的人。
要林铮看,永远不要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想要镇国公府不倒,昭妃当女皇是最优解。要不是林铮只会在集齐信物后离开,他也一定会选择争一争这皇帝之位,毕竟他武力值高,碰上个心胸狭窄的皇帝,自然是会担心自己的脑袋。再加上,从种种迹象来看,宸帝并不是一个明君。
林铮和昭妃要做的不过是想将改朝换代的影响降到最低,至少保证百姓的生活不会受到大的影响。在此基础上将一些利国利民的事推动下去安一安自己的良心。
其实,在永乐侯的党羽被大量的压制后,很多被其压迫的百姓也好过了很多。政令的实施也顺畅了。明面上的恶势力收敛了不少,生怕下一个铡刀落到自己的头上。可是贪官污吏是永远除不尽的,林铮只能保证尽量让河水清澈一点。
他对律令国策一窍不通,但没关系,总会有些人懂,也有更多年轻人想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他和昭妃只需要去发现这些人,然后再擅加安排,偶尔林铮也会将自己在现代的心得与这些人分享。彼时,他会收获赞叹,尊敬,或不知所谓,或觉得他异想天开的眼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开始觉得充实,觉得自己所做的,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时间的确很紧,可当马车驰骋真正的开动那一刻,后续的改变就不是人力可以去阻挡的了。譬如永乐侯,他
发现了这暗中的汹涌,却无力去阻挡。陈恒回了边境。手中的情报什么的开始迟钝,他又不是死人,当然也发现了些许不对劲。此刻他虽然没有怀疑到颜承继身上,却也差不离了。
而宸帝收到过林铮事无巨细(明面上)的汇报,发现他的举动与国有利,当然没有阻止的必要。作为一个国家的主人,也总有那么些时候想做出些实事来的。要不是宸帝想要用凶兽去对付林铮,林铮其实并不想去做危害宸帝的事。这两人的对立说是无奈,是时局,其实从性格上来说,也是必然的。在心胸这方面,宸帝甚至比不上昭妃的大气。
林铮收回思绪笑叹。打马走过京街,看着街上百姓的笑脸,心里有些异样的满足感。当抄家带来银钱丰腴了国库,为示皇恩,宸帝同时降低了赋税。当然,这其中少不了林铮的上奏和昭妃的枕头风。
下一步,林铮和昭妃想要做的便是丈量土地和人口统计。最近他在调查老兵退役后续生活这一事中察觉到了某些异样的事。总忍不住好奇心,想要去探究根底。直觉,这些事很重要。
这一天,鸢歌也终于从家人的热情中得到了喘息,也对这里的民风时事有了充足的了解。只可惜那本欧阳家的药膳谱她始终没有找到。也是,据说当初宸帝的人将欧阳家每一块砖都挖出来看过,都没有找到,这才放任欧阳家衰落。而这不是说笑,这就是事实。
欧阳氏说起当初的动荡时还不住的唏嘘。而欧阳睿渊早前学会的那些药膳谱,也不过是针对普通人的体虚温补。只能勉励支撑起一个酒楼,再多便力有不逮。现如今这酒楼有林大人的人帮衬着,倒是无需过多担忧。欧阳睿渊便将这全部的技艺放在了养好鸢歌的身子上。是以,原本以为自己能吃到众多美食的鸢歌,此时已经吃药膳吃到想吐。
知道药膳对自己身体好是一回事,奈何是真的难吃。偏偏她看着亲人担忧的面庞无法冷漠的说出拒绝的话语。只好带上痛苦面具,麻木的喝下那一堆堆汤汤水水。不过,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她的身体的确是强壮了很多。头上的疤痕未消,她却并不在意。换了那么多具身躯,早就对外貌淡然了。
借着消食的由头,在同意欧阳千珏跟随,黄昏前归家的前提下,她得到能出门逛逛的应允。终于能出门透透气。鸢歌整个人都觉得舒畅了起来。亲人的关爱果然是世间不能承受之重。
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擦肩而过那些人就……
鸢歌看着满溢着古香古色的京都,街角嘎啦处仍旧残留着污迹,不洁的黑垢就像白布沾染上了星星点点,总是让人想要将之除去,却始终没有人这样去做。来来往往的人都熟视无睹。
她想,古代也就是这样吧,哪有那样好呢?现代她也有看过那些穿越文,女主去到古代如何大杀四方,就像旁人都看不到她的异常,强行降智一般。可现实是,哪里都不缺聪明人的,压榨无处不在,要不是自身底气做后盾,就连她也要在前期夹着尾巴做人,小心翼翼的。
她很庆幸曾经活在现代,就算现代的父母如何贬低她们的感情,她对父母也没有怨怪,怪就怪大环境下的舆情的确是不太能容忍两个女人相爱的。她从没有想过挑战谁的底线,只是情不由己选择了这条路。她们要对抗的从来都不是父母亲人,而是整个社会的人文风气。这是一座大山。
她以为自己时间久了就可以放下林铮,可是,说来说去,林铮总是说自己有这样那样的不好。其实他对她真的挺好的了。好到她不愿意放手,这世上很少有人对另一个人不求回报的付出了。就因为她在他身边给了那么点甜头。他恨不能把全部的所得给她。她的父母都做不到这样的。她曾经也听过现代的父母想过要不要再生个男孩,就像大号练废了就练个小号那样的语气。
鸢歌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很多了,可是那些话语还是会悬浮在心里,就像一颗种子,在林铮说出分手后就萌芽了。那一刻的天平倾斜后,她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她一直都是旁人眼中的乖乖女,父母对她说的好听是娇宠独女,不过也逃不开封建思想的残余。他们对她的期许就是那样,找个好男人嫁了,这一辈子就幸福了一样。鸢歌也不是不婚主义,也不是叛逆。她的确是为着父母的期愿的那样去活着的。也从来都是别人家的女儿。
直到遇到林铮。他总归在她心里是不同的。她就像是被父母控制的棋子,被其他的磁铁吸引脱离了轨道。为了继续控制她,由此产生了拉锯战。可,一边是生养她的亲生父母,一边是自己爱上的人,如果林铮对她不好,哪怕一点,她都能说服自己选择父母。可是没有。除了偶尔林铮有那么一点自卑闪躲,他没有哪里不好了。所以有时候鸢歌会在他面前无意识去表露“你要是男人该多好”这样类似的情绪。
这样的话被林铮下意识记住后,他也开始有些情绪,但也不是对她,而是对他自己的。他总是那样,觉得自己不够好,却从来不在她面前说他做过的好。她更舍不得放开他了。她见过太多,有些人不过是对另一半一分的好,却恨不得包装成十分,然后以此谋求二十分的回报。
可林铮不会。他只会觉得自己给她的还不够多。她们已经很努力生活了。可是却越发痛苦。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最终鸢歌选择了林铮。毕竟,一个是能陪伴自己一辈子的人,是她一个人的。而父母,不单单是她一个人的。那时候她只是想着自己离开了他是能活下去,却也不能好好活了。
她想自私一点点。不是没有想念亲人的时候,可也就仅止于此了。穿越的日子不好过,每时每刻要谋划更多,哪来的余心想旁人呢。要做的事太多了。她不知道那些书中的女主角是不是如鱼得水。她只知道,古代的的确确没有现代好的。首先就是与世俗的格格不入。在现代,两个女人相爱都收到那么多的压力,更何况这里是更为压迫的封建社会?
也幸好在这里林铮是男身。不然她无法想象他们这一路走过来会不会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也就是现在她内心平和了才能从容的去想这些。在古代,女子的出行是真的困难,地位也的确低下。想想吧,就连现代出轨率都那么高,在三妻四妾合法的古代,女子能过的有多好呢?
现在想想,从前自己看的那些小说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么多,就像个笑话。人还是得实际一点的。她也算是幸运的,能遇到一个对她真心实意的人。在现代,那样的人都凤毛麟角了吧。因为缺惜才会存在小说歌颂。不是贬低谁谁的意思。鸢歌就是觉得自己应该更珍惜才对,不要作。他们现在都没有那样深的情意牵绊了,反而能更好的去思考和审视这断感情。
后悔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想到这里,鸢歌又不由得想起欧阳氏,原身的母亲在古代连个姓名都没有。饶是和原身的父亲伉俪情深,却也免不了父亲身边曾经还出现过几房小妾。而原身父亲也觉得是理所应当的。这就是古代大环境的思想。女子不断的退让到只求尊重,想来让人心酸。要不是因为一些事导致欧阳府颓败,那些妾室由此被遣散了。也因此,为了不带累旁人,原身兄长也一直没有娶妻。
兄长现在刚刚及冠,才二十,鸢歌觉着还是个小青年,在欧阳氏看来已经算老了。总想着要给这个儿子弄几个通房。欧阳千珏对此却是有不同看法的。与时下的人不同。他没想过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也不想以后有妻子,还要让妻子面对他曾经所谓的通房。他见过母亲在妾室手上吃过的苦,也过过苦日子。不想让以后的妻子也过那样的苦日子。
欧阳氏没想那些,总觉得自己也是那样过过来的,为什么自己媳妇不用受那些苦呢?她也不是什么坏心的人,就是觉得儿子过于轴,他们家还是得要有孙子辈才行。她甚至去想会不会儿子有断袖之癖?从此越发在为儿子找媳妇这件事上偏激起来。
这些计较鸢歌这些日子看下来都门清。可是她不好说些什么。想要从旁劝阻,欧阳氏也只是说她还小,不懂这些。这就是大环境下所有人的一个缩影。古代就是这样的,有什么好呢?鸢歌想,还好自己曾经活在现代,还是现代好,现代的国家也好。
在古代也就是勋贵能过的像个人,老百姓过的日子是被层层剥削的,谁都能在他们头上踩一脚。就算是欧阳府,曾经也算是辉煌过。稍微败落后,还不是那些有权势的人想抓就抓,要不是被林铮遇上,现在指不定就没有欧阳家了。这还是有那么点权势的人家。
现代多好呀,不论男女都能自由自在的走在大街上,想吃什么想用什么都很便利,不用看旁人的脸色,虽然说工作上还是会有压迫,但也是明码标价,不会需要人卖身为奴,只要有手有脚都不会饿死。还能识字,能学习那么多的知识。
她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穿到古代。谋求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拉倒吧。真的,普通人就不要想要的太多。也就是玛丽苏小说看多了,以为自己就真的是女主角能独一无二了?那就是白日梦。就她这些辈子看过来,就没有一个男人是真正能只要一个妻子就够了的。如果她现在说这些,指不定旁人觉得她脑子还是坏的。
她要是最开始穿越到卖儿卖女的人家家里,她指不定早早就堕落了,也不能活的现在这般好。也不对。主要是释空为他们选的身份是能接近信物的,而信物也大多数在一些权贵手中,所以他们才能躲过那些不好的人家。这都是因果。鸢歌想的透。那些穿越小说的爽点大多数都是很多人想要走捷径,不劳而获。就好像主角得到了,他们也得到了一样。
可是大多数人都是勤勤恳恳的活着的。她和林铮信奉的是脚踏实地的做好自己,他们是普通人,只能多努力,也没有什么金手指,所以前期过的的确的窝囊。好在,都熬过来了。
这般想着,不知不觉她和兄长走过了好几条街,来到了主街。也没想要买什么,家里过于紧绷了,父母担忧家族前途,这些负面情绪影响着两个儿女,欧阳氏也对欧阳千珏逼迫过甚。鸢歌从旁看着也心累。两人都想透透气。也没想好真的要去做什么。所以,由始至终都是默默的走着,各自想着自己的情绪,就觉得终于自由了一点。人总有想要自己空间的时候。
真要去见林铮,鸢歌也想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方便,她的武功也一直在的,她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她和林铮的交集。实话是,林铮于那些人来说,是和永乐侯差不多的存在,名声也并没有因为他做的实事而好到哪里去。毕竟很多实惠到老百姓身上的事还没有落地。而他做的一些事对于勋贵来说是在腕骨。自然不会去说他的好,没有当着他的面骂出来还算是那些人克制了。
那些人就是在心里,在家里狠狠的骂他。面对他时又惧怕他的权势和武力,避如蛇蝎。永乐侯针对他的刺杀毒害从无间断。要不是永乐侯对一些事尚为不解,说不定就会用除掉欧阳家来试探林铮了。谁叫永乐侯干不掉林铮呢。就只能找林铮的软肋了。
所以鸢歌为了欧阳家也不能在明面上与林铮有接触。可转念一想,她有什么好怕的呢?等她炼制几枚避毒丹,而以她的武力值,永乐侯也伤不到欧阳家人。她只是觉着麻烦而已,当然她也不惧就是了。
她也不怕欧阳家看出她的异常。她们不会在此间逗留多久,大家心照不宣也就够了。她只能在离开前尽力照拂一下这一家子。要说共情,是有的,但多在乎,也就那一点。
这般想着,迎面过来一匹汗血宝马,远远的看不清那人模样,只觉得贵气逼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也没有抬头。
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全员恶属性先确定……
因着心里藏着事,鸢歌便没有去多看,模糊的记忆中,只在浅层有那么一丝的印象,暗红金丝的服饰上宝玉佩润光水华一闪而过,对方一看就是身价不菲。左右是三品以上是官员能上身的服饰,以她目前的身份,却是不可直视的。谁知道那些人是如何看待她们这些蝼蚁的呢。还是得想想自己以后怎么能找到这里的信物才实际。
所有的五件信物都在她这里,他们打开红绳的禁制后,也不知道林铮是怎么弄的,在她的红绳上做了个小的空间枢纽,就像乾坤袋那样的能装一些死物,只有半立方大,装不了什么东西,但能装一下信物,也聊胜于无,万一在穿越后信物被人摸走了呢?也幸好当初未雨绸缪有特意弄这么一个空间,才没让信物被那些恶仆搜走。
鸢歌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林铮打马而过侧过头看了她许久。他还没有见过这一世的她,但他认得欧阳千珏,也看到了她头上仍未痊愈的伤痕。
当初还是对那些恶仆心太软了。林铮这般想着。其实那些恶仆全部被流放,斩首也是使得的,也许是因为从前也被恶仆欺凌过,也许是心里有其它的考量,颜承继坚持要流放这一批人。流放的人一般活不过一个冬天,这些人或许有着其它的去处,关系到那些凶兽,当然,这是后话。
此刻林铮觉得那些人还是不够惨,虽说是那些人活该,却也能看出他的确是有些薄凉的。他在乎的东西不多,也不是什么救世主。力所能及的事做一做,不求什么回报,只是顺应本心。要说他有多在乎百姓,那是说笑。但是有人能想着去改善大环境,比没有人去做要好太多。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越是真的想当大英雄的人就真的是为了黎民百姓吗?不过是为了自己身上的荣光。大环境的改善实则是千千万万个顺手而为去推动的。林铮从不会被那些民族大义捆绑。他站在高位,那些事又对他来说并不困难,他为什么不去做?但要他呕心沥血,那不可能。
林铮再次见到鸢歌的时候的确已经是夜半三更。彼时,他仍在书房的案几前写写画画。不是有多勤奋。是的确睡不着。好在公务确实是多。再加上这身体不是他的,他并没有那么爱惜,眯一小会就能继续精神百倍。
也就是这么一闭眼,再睁开时就看到鸢歌站在他眼前。他并没有提前察觉到她的到来。也是,现在的她可比他厉害得多。林铮心里无声笑叹,她也算是得到了她想要的。
“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鸢歌调笑说道,就像对面的是忘年老友。说有多复杂的心绪,倒也没有,两个人都很平静,也并不局促。
林铮也笑了,并不回话,只示意她去侧间详谈。鸢歌并无不可抬脚跟上前去。两人在茶桌两端对坐。林铮顺手就给两人倒了两杯热茶,全是下意识,不过他却不会去抗拒这种感觉,照顾彼此已经成了种习惯,就算抹去感情又怎样,从前经历过的一切都不会了无痕迹。
“头还会疼?”林铮抬手想要碰触她额头上的伤疤,却最终没有那么去做。不是矫情,只是,还不适合。
“还好,最近吃药膳吃的想吐。”鸢歌无意识的吐槽,他们还是那么亲近,将彼此作为依靠,“我这边也都没有什么大事,不像你这么累,日理万机的。”
鸢歌嘟囔嘴,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僭越了。习惯真是可怕。
“下次给你送些甜口的糕点……药膳还是得吃……”欧阳家对鸢歌很好,这也是林铮没有急着去看
鸢歌的缘故,小姑娘就该被娇养着,与武力值无关。他现在总归能护她一二……下次看能不能让御医去给她瞧瞧。也找些能去痕的膏药。这疤痕还是有些碍眼,不是嫌弃,只是想给她好的。至于情情爱爱的,他们暂时还没有想那么多。
“也别光说我了,你呢?”鸢歌挑挑眉,揶揄的看向他,同时目光如炬般向下扫去。
林铮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茶也不喝了,并紧双腿,他知道她好奇什么,含糊着说道:“咳咳……挺好的……并没有缺胳膊少腿……”
实在是脸烧的慌他下意识喝了口茶,转移话题道:“还记得之前我们将命脉相连的那个实验吗?”
鸢歌闻弦歌而知雅意,抿嘴笑,也由着他转移了话题:“不是已经证实了只能命脉相连那一世?”
“所以我们得出了每一世都是灵魂穿越而不是本体被改变的结论,所以这一世,你受了伤我却没有。”林铮接着她的话头继续阐述着他的想法,“但是,有一个问题我们一直不敢去面对,那就是如果我们真的集齐了全部的信物,回去后的我们……还会是原来的我们吗?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着?”
“我知道,我何尝没有想过这些,可是,当初我们问过器灵了不是吗?她只是说到时候我们就知道了……”两人皆是逐渐正襟危坐严肃起来,鸢歌轻咬下唇继续说道,“而且现在想那些有什么意义?信物能不能集齐都还是两说。”
“为什么器灵会对这些问题避而不谈呢?我想过,在她所述的自身的立场上来看。这并不是很难回答的问题,一是,她也不知道,那么她只要说不知道就好,何必含糊?二是,她知道,但是出于某种顾虑,没有说出口。第三,也就是我设想中最坏的,她认为说不说都没必要,反正……”
“反正我们也活不到那个时候……”鸢歌下意识接话,深吸了一口气。
“由此可见,关于器灵,我们也得提高警惕。当初是想着那点好处假装先相信她,具体的事情还是得我们自己去判断,不知道我是不是杯弓蛇影,但是小心点总无大错。我不吝用最恶意的想法去揣摩他们……你想想,从我们一直以来遇到的人事来看,似乎大部分都没那么纯善?你再想想赵疯子的性情,偏听偏信……有这样的武器,那器灵真的会是良善人?一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也许自己忽略了什么……”
鸢歌呼吸逐渐沉重,喃喃道:“我们忽略了,既然已经确定我们是在法器的内部……那么,能被法器主人收进法器的存在,也许会是全员恶属性。这些人将我们弄进法器,究竟是在图谋什么……”
“如果我猜测的没错,这些人当然和我们目的是一致的!”
“没错,他们的目的也是想要出去!而想要出去,就一定得集齐信物!这些信物,也许只有无意间进入法器的人才能触发,也就是法器的生门。”鸢歌顺着想下去,没错,这样一来也就说的通了,事情明朗起来。
“所以我才说信物是一定能集齐的。就算是我们没有集齐,释空也肯定会想办法把所有的信物收拢在一起。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的目的吗……更何况,他现在也许已经知道了所有信物的位置……”
“你打算?”两人说着说着都不由自主身体前倾,且默契十足。
“现在释空肯定是想指望我们收集齐信物,他最后渔翁得利。而器灵的立场我还没有摸透。最理想的状态……我当然是想让释空和器灵斗起来,我们好摘桃子……这太难了。如果大家都这样想,只会一直僵持下去。那么何不换种方式破局?只要我们将两个国家的力量集中起来……”
“集结这个世界大部分的力量横扫过去吗?”
“永远不要小看人民群众的力量。”
剩下的无需多言,两人相视一笑皆明白了对方的打算。
“我去大余。”鸢歌不假思索道。
“不,你先进皇宫找到大沥的信物。现在我们手里有五样信物(两根红绳,两幅画以及一根木簪),我这边已经查明,大沥和大余各持有一样信物。那就是还有三样未知。”
“所以,为什么不让我去大余?”鸢歌想着,他们可以各负责一样信物。
“你还记得江夏和夏宛吗?”当然,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不愿意两个人离的太远也是真的,“释空、殷旭、器灵、武器……他们可都不在大沥,从我们以前的表现来看,我们成功的欺骗了他们不是吗?他们认为我们易欺骗,好掌控。不像江夏那样锋利。”
“也对,现在是最后一世了……”也代表着,他们或许会见到那些江夏和夏宛,不知道他们现在……“那么,是否代表着他们手里持有着剩下的三样信物?”
“我认为,更有可能的是释空手里至少还持有一样信物以便他把控全局。”这样看来,拼图就全了。
“当然,这些只是基于我们的猜测。”鸢歌不由得重新审视对面的人,他说的这些,她从未细想。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这样厉害了吗?
“虽然我自己也不喜欢扮演弱者。但是不得不说这招很好用。”因为被轻视,反而不受更多的针对,用有限的时间去拼命发展自己。接下来要将重点放在大余。还好他救下了颜承继,至少暂时,颜承继挺好用的,他们不会是敌人。
“释空他们全部都在大余呀……”啧啧,鸢歌幸灾乐祸的笑了笑,快乐果然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好在下一刻,身为朋友,她还是有些担忧,“夏宛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们两个机灵着呢,连我在大沥的一处暗探根据地都摸到了。不然我也不能确定他们就在大余。”他和江夏可不是塑料交情。大沥这边也肯定有江夏的眼线,这不两人时隔这么多世再次打探到对方的存在,立刻就偷摸着对上了暗号。不然林铮也不敢想去集合两国的力量。
“他们现在的具体情况你知道多少?”也许是压力去了一大半,鸢歌整个人都感觉松快起来。
他们啊……那得等着下一步情报的到来。毕竟两国也算有些距离。现在他也不过是收到一句试探的信件,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复。等摸清楚他们具体的情况再回复消息也可。先确定对方立场总是没有错的。
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槐花炒鸡蛋(捉虫)……
一鼓轻雷惊蛰后,细筛微雨落梅天。
花朝节仿佛仍停留在昨天,而后,初雷轻响的惊蛰曾化作林铮在此世的锚点,由暴雨后带回颜承继揭开序幕,转眼梅雨季却又近在眼前,时间走的总是迅速无声。
在对话静默前,突如其来的巨大光亮从窗外闪耀进室内,烛光忽闪却照亮了对方的双眼,俱是亮的惊人。二人也更加清晰的看见的对方的面孔,陌生的,却又如此熟悉。
林铮张了张嘴想继续说点什么,心里对于时局的想法还有很多,还有更多的话语与揣测想
向她倾诉,却被突兀的响雷截断。之后的一时之间周遭除去风声落叶声,竟是极静得可怕。一时间,如潮的思绪尽皆退去,脑内俱是一片空白。
而鸢歌更是像想到了什么红了眼,良久,她的声音清亮又坚定整个人好似通透了起来:“阿铮,对不起。”
她在来之前就想说了,她不该在现代那样去做的,强行将她们带入这个未知的地方,而后更是遭遇了数不清的事件,不论这些事件带来的是好的还是坏的,她原本就不该这样去做,她应该尊重林铮,而不是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林铮身上。
说到底,要不是她的一意孤行,她们根本不会有这些无妄之灾。如果她没有带林铮去盘山,故意撞下山崖,或许林铮现在还在潜心创作,过着平静安逸舒适的生活。而她,一意孤行,让林铮陷入了这些劫难,她当时脑子一热做的那些错事,简直……鸢歌越想越沮丧。
她一直都欠他一句对不起,不求原谅。她做的那件事的确是辩无可辩的大错特错。说句不客气的话,当时她的脑子的确是病了,正常人又怎么会那样的疯狂?回过头再想,就像是被下了降头或是心理暗示般,让人心悸后怕。
他们的确是默契的,只在下一瞬林铮便明悟了鸢歌想表达的是对于当初车祸的歉意。而他也许是真的偏心护短,并不觉得她做错了什么,甚至在之后更是有过长时间的欢喜,在这里只有她们两人,再也不会有所谓的父母亲人来打扰她们两人的生活。在这里,他是她的唯一。他曾经为这些想法觉得羞愧却又自私欢心得彻夜难眠。
他并不觉得那时候的她有多可怕,相反,偶尔他会觉得,要不是有后来那些事,或许她们真的会分道扬镳。毕竟他清楚的记得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决绝。他是做好了孤寡一生的准备。来到这里后的日子,每一刻都像是偷来的一般让他万分珍惜。
在这里,她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一起,不会有人说不“不,你给不了她长久的幸福”。他永远记得鸢歌父母的那些话,像尖刀一样扎在他心头。他永远记得那时候的钝痛,那是连哭都哭不出来的绝望。那时候的他,敏感多思自卑懦弱。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缺陷,而这样的他也有她坚定的爱着。他们都是不完美的普通人,却又无比的契合。
所以,他从未怪过她:“我接受,但这不代表我觉得你有错。过后我也想过,错的更多的是我。明知道也许不会有结果却仍旧答应要在一起。答应了,就该担负起应有的责任,谨守诺言。说好了要在一起一辈子,要好好对你,却又没做到,因为一些外在的原因而对你忽冷忽热。
明明你是那么努力想要和我一起面对未来,而我却懦弱的选择分手。当初的我也很糟糕,是我将那些负面的情绪带给了你,才让你一时偏激选择去那样做。那时的我,真的很糟糕。所以,我也该向你说一声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了太多委屈……”以后不会了……
这样想着,林铮伸手抚上他觊觎已久的鸢歌的秀发。诚然,她们都是第一次爱上一个人,由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在此期间做错过许多事……在此刻,他发现,就算是失去从前感情的洗礼,再次遇见后,他仍旧会喜欢上她。她是如此的赤诚,就像当初她们第一次见面,他就对她心生妄念一般。如今的他亦然。即使现在的她样貌不如现代,不如前几世,他的心依然为她剧烈跳动起来。在她红了眼的那刻,他如此清晰的发现,他仍旧是心疼的。
鸢歌不知道林铮的心里活动,只是觉得,他真好。仿佛回到当初越来越喜欢他的时刻。就是觉得,真的真的好喜欢他。
原本以为响雷后是暴雨将至,此刻倾盖下来的却是缠绵的中雨,滴答滴答溅在瓦片上弹奏着有节奏的音韵,伴随着扑通的心跳声,带着天然安抚意味的魔力,只想让人永久的停留在这一刻。
真好。两人同时想道,怎样的好?却又说不出来。只想享受这刻的安宁。什么阴谋诡计的,留作以后再思考吧。
一群大老粗居住的宅邸天然就不会精细,宵夜点心什么的更是临时想到才会去备。提前准备?那是不可能的。也就导致了此刻腹中空空的两人面面相觑。鸢歌要是此刻回欧阳家定然是有常温着的吃食点心的。这是家里有长辈,有女主人的好处。那些关爱都是体现在细节,让人不挨饿不受冻,是家的温暖。
“这里的厨房在哪?”鸢歌叹了口气,谁叫她还不想离开呢。再者,林铮也的确可怜兮兮的,都做到龙骧卫统领了却连个宵夜都得自己动手。也许是不喜欢身边围着一堆人伺候着,偌大的后院空荡荡的,人少的可怜,好在住在这里的都不是什么胆小的人,不然半夜都会因为没有什么人气而被这清冷吓得无法成眠。
虽然表面上在抱怨,实则鸢歌嘴角噙着笑意,毕竟是解开了心结,一时间感觉天地都疏阔起来。林铮取了他的蓑衣为她披上,他皮糙肉厚的不怕被雨淋湿,更何况一路都有屋檐回廊等遮掩,倒是并不担心被雨侵犯,只是鸢歌大病初愈,他总是下意识对她精细些。为她穿上蓑衣主要是为了挡风。晚上的寒气最是袭人,可两人面颊通红,像是身处热炉之中,哪里能感受到一丝的寒气?
林铮往常也不常来后厨,路是认识的,却又带着探险的刺激。以往无论去哪他都心无波澜。或许不是事情的缘故,而是身边的人不同。两人并肩隔着一拳的距离,默默的走着,用余光默默地偷看着对方,眨巴眨巴眼,一眼两眼三眼……怎么都看不够,越看心越是蹦得飞快。俱是在心里暗骂自己没有出息。仿佛回到了当初刚刚在一起的时候。
表现的不太好,林铮想要补救般说点什么,抬眼看去,后厨已然尽在眼前。
鸢歌自然也认了出来这里是何处,抬脚快步往前,开启门扉,用手里的灯笼里的火焰点燃烛台。也许是有过电闪的缘故,这个夜晚并不算黑暗,再加上点燃了六盏烛台,后厨内净几明窗,看来平常的使用者也很爱干净。里面的物什很规整摆放的位置也很让强迫症舒适。
“王婶是个好的,只可惜……”后厨现在是交给王婶打理的,平常做吃食是手艺虽不及鸢歌,却也算精心,至少后勤这块是打理的井井有条。一边想着,一边将王婶多舛的命运说与鸢歌听。后来说到王婶的丈夫和两个儿子被永乐侯的幼子所戕害,直听的鸢歌再度红了眼。她是个容易共情的人。稍微将自己代入进去都觉得过于命苦。
好在现在苦尽甘来,颜承继对王婶很是敬重孝顺,如亲儿一般。只那些伤恨也只能用复仇和时间来磨平了。就算是如此,王婶也依旧能振作起来,将府邸的后勤这块打理的井井有条,足以见其韧性。这世间的多数普通人其实并不普通。
鸢歌只恍惚了片刻便开始熟悉厨房,毕竟是旁人的人生,林铮也尽力给予了这些人庇护,她便也只考虑当下怎样填饱两人的肚子。好在后厨有不少存货,家常的蔬菜和大米调料都不缺,还有些鸡蛋、腊肉、熏肉以及半只酱鸭。
鸢歌一边清点着存货,突然想到了什么迟疑道:“刚刚一路走来……我好像看到槐花开了?”其实也不全是看到,隐约闻到属于槐花沁脾的清香,偏门外晃过的一抹白,她突然就想起,好久没有吃到过槐花炒鸡蛋了……就突然有那么点馋。
林铮在现代是南方人,还是真是一次都没有吃过槐花做的菜,此时也心生好奇,本来有些沉闷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虽然没吃过但槐花是什么他还是认得的,留下鸢歌在后厨忙碌,林铮带着竹篮几个纵跃便行至偏门,开门后站定,果不其然眼前一串串的白,清香萦绕鼻尖,还未完全开放要开不开的模样雨水在洁白的花瓣上滑落,更显其出尘。
要不说林铮是个俗人呢,那一瞬间,他只想到了爆米花,嘶溜……更馋了。虽然没吃过,但是鸢歌说好吃的东西准没错了。趁着雨势不大林铮抓紧时间使劲的霍霍,顷刻间竹篮便满满当当,再抬头看去,嗬,好家伙,大半个树被撸秃了皮,看起来好不可怜。林铮哪管那么多,关上门扉,几个纵身便回到了后厨,身上也并没有淋湿多少。
鸢歌正在处理那半只酱鸭,一边切一边想着是做咸的辣的甜的?正纠结着,便看到去而复返的人,先是确定人并没有被冷着,炉子上的开水正好给他倒了放凉,再看向桌上被带回来微微泛着湿意的竹篮,好家伙,满满当当的。鸢歌不自觉舔了舔嘴唇。得,不用纠结了,就做辣的酱板鸭,配上槐花的清香微甜,那滋味绝了,谁吃谁知道。要不说鸢歌口味的确偶尔有些猎奇呢。她吃烧烤都喜欢吃甜辣味的。
至于林铮的想法?不,他没想法,他什么都可以,只要好吃就行。一看就是小时候吃过苦,被饿过的娃儿。至少在吃喝上面,一直以来都是他都是不挑的。
这样盘算着,锅里的米饭快蒸好了,酱鸭也切好了,槐花也被林铮处理好了大半,他将叶子和花分离两手揪的飞快,一边闻着米香和槐花香,再狠狠喝了一口白开水,刚好放至温热,心也越发火热起来。
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章相互治愈(捉虫)老……
时不时的看一眼鸢歌的侧颜,林铮的手脚愈发麻利,仿佛回到了现代。任时光流转,他们,或者说“她们”内心的炙热仍旧未曾改变。这时候的状态说是爱情好像有点矫情,只是觉得,如此过一辈子也好,只要心往一处使两个人的日子永远都不会难过。
其实林铮渐渐也明悟了当初鸢歌为什么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并不是网络上开玩笑似的“找另一半最好是要无父无母的孤儿”,而是向往“自由”。
说来可笑,林铮打小就羡慕旁人能有父母双全幸福美满的家庭环境,他原本以为鸢歌也是这样的。是的,在外人看来她是独生女,是被当明珠一样娇养独宠大的,在林铮为了活着拼命挣扎的时候,鸢歌从来没有为生活发愁过,所以她才会在了解林铮的过去后同情他,从而被不一样的生活所吸引。
林铮很长一段时间是这样觉得的“她们的开始起源于同情”,他从未被如此温暖过,所以答应和她在一起。
直到这一系列荒诞的事情发生,鸢歌才真正的将自己的内心展开给他看。并不是林铮以为的那样。并不是出于同情。她同情很多人,身边的位置却只会给他。正如林铮羡慕鸢歌,鸢歌又何尝不羡慕林铮呢?
她的确是生活在父母双全的环境,身边的所有人都说“你父母对你这么好,为了你都没有再生一个儿子,以后家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要好好珍惜,不要不知足,你要听你父母的话,不然就是不孝,就是对不起他们为你做的一切……”。
每当听到这样的话,看到父母不停附和的模样,鸢歌无时无刻都感觉压抑、窒息。明明她听到过父母谈话,因为是城镇户口,只能生一个,因为两家公司强强联合的原因,又不能离婚,父亲或许想过在外红旗飘飘,但母亲强势严防死守,等能生二胎了,两人年龄又大了……种种顾虑导致他们只有鸢歌一个女儿。面对旁人的舆论压力,她的父母选择将压力转嫁给鸢歌。
每当出现“你家连个儿子都没有”类似的话时,父母总会说“又没有皇位要继承”,明面上风轻云淡,暗地里掐尖要强不停的对鸢歌洗脑,要她处处当第一,班级第一,年级第一,乃至市第一,省第一……总之,他们家的女儿必须比旁人家的孩子强!只为了在和外人面子之争上占上风。
琴棋书画?报上!舞蹈课?报上!什么奥数?报上!……总之,旁人会的鸢歌也得会,不仅会还得专精!不然就是对不起父母,对不起所有人。想想,为了你,父母都不生儿子了!
她是个没有自我的人,如同父母的提线木偶……要不然,在一个生活富裕,家里有保姆的人家里。她怎么会对厨艺如此精通?也不过是为了旁人的一句“家里的孩子今天做饭给我吃了呢……”,鸢歌的母亲便辞掉了家里的保姆,从此,做菜?不止如此,家务活也全是鸢歌的事。只为了向旁人炫耀自己的女儿“多么的体谅父母”……“明珠”?呵……
也就是做菜的时候她能有自己的思想,能主导“今天吃什么”,所以,最开始是苦中作乐,后来是真喜欢上了做菜。也就每日三餐的时候她才感觉不那么窒息,好像终于有了选择的权利。父母双全幸福美满的家庭环境?呵……她想说,谁要谁拿去吧!所以她真不是同情林铮。
遇见林铮的时候,她正从高等学府毕业没多久,第一次尝试反抗父母安排的工作,跑到一个小公司做一个小职员,同时拒绝家里为她安排的另一半。幸而,她的父母也不是所谓的“霸道总裁”,她能独立了,他们也没办法再用任何东西裹挟她。家里的财产什么的,谁爱要谁要,她只想要能自己选择自己如何生活!
也就是整个人神清气爽的时候,她们相遇了,那时候的林铮遇见的是一个如此耀眼的鸢歌,自然以为她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而鸢歌是真的羡慕林铮可以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没有人会对他说三道四。也就是那时候,他们相互吸引,鸢歌也开始了对父母的反抗。不止是为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有,谁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旁人是人,而她只能做工具人?她对父母有生养的感激,也有怨恨。
事实上,在撞下山崖后的一瞬间她又何尝未升起一股解脱的情绪呢?要说愧疚,对林铮,对父母,有过。但后悔?从未有过。
林铮渐渐明白,两个人原来都有着不幸的童年和人生。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在现代鸢歌会做那样决绝的事。在旁人看来不可置信的种种举动……他们的确在相互治愈。
就像她心疼他一样,他也是心疼她的。就像她喜欢做菜,这是她释放压力的方式,他也从不吝于帮忙洗菜切菜洗碗……没有人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另一个人的劳动成果,做不到感同身受的同时至少学会相互分担。
如同此刻,他也在享受和她在一起的生活。
槐花炒鸡蛋、酱板鸭、藜蒿(这里叫皇妃菜)炒腊肉,再加一个没有牛肉也没有羊肉的缩减版胡辣汤。左右两个炉子一个灶,不过二刻便齐活了。
两个人都埋头吃饭,筷子夹的飞快,着实饿狠了。也许是吃惯了鸢歌做的饭菜,此刻才觉得人生圆满。谁还不是个干饭人来着。直到汤足饭饱,林铮懒洋洋的瘫在木椅上,进入了贤者时刻。桌上只剩下些胡辣汤,鸢歌缓缓喝着,眯起了眼睛。烛火在跳跃,门外雨声渐小愈发缠绵。
“说起来,第一世,我们见过油灯和火柴?”鸢歌眨了眨眼睛说道,也就是此时才将一些东西想明白。
林铮却是惊坐起,他明明说过现在身处法器内部,所以不论出现什么乱时间线的事物都可解释,原本就是拼接架空的世界,但鸢歌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再强调一遍:“你发现了什么?”
“如果……如果我们并没有在法器里穿越……”每一世都不过是从一个躯壳换到另一个躯壳……鸢歌不敢再细想,只觉得极恐。今天必须要想清楚,不然她只觉得全身发寒,所以才会不停的喝汤。
“是幻境……最开始有纰漏,而后越来越真实……”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林铮一直没有想到这方面,“没错了,更有可能的是,我们一直都在同一块大地,每一世都是不同的幻境……难怪,当初你在当首辅时埋下的钱财信物在后来一世还能挖到……”
“不对,还是有漏洞,也许刚好穿到同一个地方也不一定呀……”鸢歌越想越头疼,也许明明没那么复杂的事,偏偏被他们想复杂了,也有这个可能。
“这样,我们不要去想过程。我们只看结果。他们要我们进来的目的是什么?集齐信物后会发生什么?”林铮索性不纠结那么多。其它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得到的,和会失去什么?
“我们很早之前不该逃避的。失去了很多线索,现在拼图拼不全……全靠猜测……我有点怕……”鸢歌握紧瓷碗,回忆起当初释空在现代忽悠她时的情形,她发现自己开始过目不忘。也许林铮也一样。他们得到了这么多好处,除了有些时候很憋屈,还真没用真正的付出过什么。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得到的越多,将要付出的不可能少!
“等江夏和夏宛和我们汇合……我不是完全相信他们,但我有个猜想需要他们帮忙验证。”其实林铮并不是很害怕,他和鸢歌现在已经不弱了,实力是底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如是。
林铮收拾好桌椅,将碗筷放入洗碗池。看鸢歌缓过心神才将蓑衣为她披上。待将送鸢歌
回欧阳府,他在她榻边静坐,直至其安睡才离开。
不是不想一直陪着她。只是皇帝已经注意到她了,他还有很多后手需要提前布置。
西山猎场春猎……呵。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凶兽能除掉他?他不会自负,必然会做好万全的准备。提前踩点,在指定洞窟附近埋点炸药什么的……他一点都不觉得过分。老实人被逼急了才是最恐怖的。
消息也传给永乐侯一份。到时候,一齐解决掉。待大沥安稳,再合大余之力全力狙击释空他们这些土著。免得他家的小姑娘总是提心吊胆的,看得他着实心疼。
翌日,不出林铮所料,圣旨去了欧阳府。任命欧阳鸢歌为御厨掌事,原本欧阳家便世代为御厨,此前一直是正五品,现御厨掌事为从三品,却也不过是内侍于前朝无尤,在大多数聪明人眼里,皇帝这是用欧阳鸢歌做质子,有辖制林大人之意,众人自然乐见其成。
至于永乐侯,他当然不会任由自己手下权势崩解。只不过示敌以弱,且让皇帝和林铮等人认为他已经被压制了罢。其实原本他就是为了凶兽而来。这些年,皇帝对于凶兽的消息严防死守,他聚拢大军也不过是为以后逼问凶兽所在做准备。却又怕皇室放出凶兽,大军不敌,故而投鼠忌器,一直和皇帝僵持着,不然,他早夺下这大沥的江山了。
现在既然已知凶兽在西山猎场,手下的势力瓦解了又如何?只要收服了凶兽,踏平两国指日可待。
这几个月朝堂去了旧颜换新颜,不知不觉间多了许多的新面孔,还存留的旧人心生茫然更多的是惶恐不安,生怕下一个便轮到自己。与此同时林铮得到的权柄日盛,永乐侯府衰落的势头不缓。
是日,西山猎场春猎成行,一路众人浩浩荡荡逶迤向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