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这届高考……
这届高考非常特殊，不仅仅是十年后恢复的第一场高考，也是第一次将考试时间设置在冬季。
考场外面乌泱泱的都是人头，考生和家长们带着沉寂多年的抱负与热情，等待着在考场尽情发挥。
对于陆水芙的高考家里人都非常重视，不仅段岁聿、季海林和家里三个弟妹都来了，就连谷奶奶都想来送人，寒冬腊月的怕老太太被冷风吹出个好歹来，陆水芙就没让她老人家来送考。
“送到这就行了，干爹你带他们三个回去吧，天气太冷了，在家等我就行了，不用在这里吹冷风。”陆水芙裹紧脖子上谷奶奶给她织的红色围脖，嘱咐干爹把孩子们带回家。
“大姐我想在这等你。”陆建业好像进入了青春期，个子越长越高，已经像个小大人了。
“我也要我也要，我要和段大哥一起等！”陆建树抓着段岁聿的手不放，心里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未来姐夫了，已经能够很熟练地和人黏糊在一起了。
“糖糖也要等姐姐。”陆海棠小朋友被干爹抱着，伸手想要陆水芙理理她。
陆水芙接过糖糖，埋首在小妹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鼻息间全是小朋友身上的奶香味，大大缓解了考试带来的压力。
“那边有一个公园，好不容易出来了，我带孩子们去公园里玩玩，边玩边等你结束。”季海林从干闺女手里接过糖糖，给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
孩子们都不想回去，陆水芙也没有强求，点头答应了干爹的建议。
快要开考了，陆水芙最后看向段岁聿。
“你平时复习得很好，放平心态考就行，加油。”段岁聿看起来很平静，这种平静也冲淡了几分陆水芙内心的紧张。
她主动伸手抱了抱她男朋友，“放心，等我出来。”
“嗯，我等你。”段岁聿用力抱了一下然后分开。
周丽和李梅也在同一考场，陆水芙走向她们，三个人一起从大门进去。
考试一共分为三天，第一天考政治和数学，第二天考语文、史地和理化，第三天加试外语、艺术和体育。
陆水芙考完最后一门，一身轻松地从考场走出来。
家里人都在考场外等着她。
“姐姐，干爹在俄罗斯餐厅定了一桌饭，我们去吃好吃的庆祝一下吧！”陆建树兴奋地和陆水芙描述那家俄罗斯餐厅的门面有多华丽，大厅里面飘香的食物头多诱人，有多么期待一会即将到嘴的美味。
“累了吧，喝杯水暖和暖和。”段岁聿拉开衣襟，从里面拿出一个杯子递给她。
接过水杯喝了口热水暖暖身，“我还真有点饿了，坐着一动不动地写卷子还真是个体力活，我们赶紧去吃饭吧。”
早上为了保持头脑清醒她没有吃太多，一个上午过去早就胃里空空，继急需补充淀粉和蛋白质。
“餐厅离这儿不远，咱们直接走过去。”季海林牵着糖糖和两个哥哥带头走在前面带路。
段岁聿和陆水芙两人走在后面，此刻的心情都有些不平静。
对于高考后的路要怎么走，她心里其实早就有了一条主干道，只要朝着这条主干道一直往前走，人生之路沿着主干道也许会分出许许多多未知的分支出来，这些对于目前的她来说还是未知的。
但是现在她有朋友，有家人，有爱人在身侧，那么那些未知的惊喜就会变成人生的调味剂，也许会尝到酸甜苦辣人生百味，却不会再让她害怕难安，她今后的人生，无论平平淡淡亦或是跌宕起伏，都会是她最美好的一生-
就像全天下所有的考生一样，结束了高强度复习和高考结束，陆水芙打算给自己放一个假。
不用工作和复习，每天轻轻松松吃喝玩乐，在家开启了米虫的生活。
她在家待不住，每天都要出门逛逛走亲访友。
李建人的后续她也不忘关注，有事没事拉着段岁聿往周凯那边跑，打听案件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这天三个小姐妹在陆水芙家里聚会，阿霞也跟着李梅一起过来了。
四个人趁着孩子们不在家，摆上瓜子花生，在小院子里闲聊。
“对了，我前两天教阿霞认字，她已经会写自己的名字了。”李梅边嗑瓜子边和两个小姐妹炫耀自己的成就。
李梅怕阿霞在家闲着无聊，就在家教她写字，一开始小姑娘连笔都拿不好，还以后是筷子呢，攥紧拳头握着铅笔，学了好几天才能用争取的姿势握笔。
从刚开始连拿笔都困难，到已经能顺利写出自己的名字了，其中心酸与骄傲只有李梅深切感受。
和阿霞相依为命的这段日子，她已经把阿霞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把她当家人一样对待了。
看到她从无到有的这个过程，感受到她正像一朵花骨朵一样慢慢绽放出属于她自己的光华，她比是都感到骄傲和自豪，同时也忍不住和别人炫耀。
“水芙姐，我会写阿霞的名字了，我写给你看！”阿霞确实配得上努力两个字，随身的小包里带着纸和笔。
周玲和陆水芙都好奇地看着阿霞写字，初次见面的人很难从阿霞的低头写字的状态中看出她的问题，小姑娘低垂着眉眼，写字时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清明。
“写完啦！”
“确实写得不错，一笔一划都很干净，对于初学者来说已经非常棒了。”陆水芙作为三个孩子的小家长，可以很负责地说阿霞的字非常干净整洁，假以时日说不定能拥有一手好字。
周玲和阿霞两个凑到一起叽叽呱呱聊了起来，两人虽然不是一辈人，很神奇地是居然能聊到一块。
陆水芙和李梅聊了下近况，两人不知怎么聊到了段岁聿，一旁和阿霞热聊的周玲捕捉到关键词“段岁聿”，立马来精神了，“水芙，你男人可真稀罕你！”？？？
周玲一声叫唤惊了两人一跳，纷纷无奈地转向她，李梅摇了摇头，“周玲，你怎么一惊一乍的，还有你一个大姑娘家的说什么男人不男人的羞不羞。”
“哎呀，你们就知道逗我开心。”周玲红了下脸，转而又兴奋道，“水芙，我真知道段老师稀罕你！”
“你知道什么了？”陆水芙真有些好奇了。
“就是抓李建人那天，你让我下去找人帮忙还记得不？”
“记着呢。”
那天接到任务的周玲发挥了此生最快的速度跑下楼，本来想着时间紧任务重，先去澡堂找人来救急，半道上碰到了周凯和段岁聿一群人。
段岁聿最先看到她。
周玲很难形容段岁聿得知陆水芙一个人深陷狼窝时的神情，他面色瞬间变白，二话不说，甩开众人一个人朝小楼的方向飞奔过去。
“你要是看到当时段老师的脸色你就知道了，他肯定特别特别特别在乎水芙，就像西洋电影里说的那样，他肯定爱死你了！”
陆水芙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一出，当时只顾着和李建人周旋了，没仔细观察过段老师的神情。
不过从后面他生气不理自己，还逼着自己发誓也能想象得出来他当时有多着急了。
“段老师他是挺爱我的。”陆水芙耸耸肩没有反驳，承认地很爽快。
李梅和周玲对视了一眼，两人突然朝陆水芙扑过去，一人哈胳肢窝，一人哈腰，合伙挠她痒痒。
“哈哈哈，别碰我腰。”
“梅姐，你也和玲玲一起闹我——”-
西伯利亚寒流来势汹汹，北风呼啸汹涌而来。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这天是个难得的晴天，冬日暖阳，平静无风。
陆水芙正躺在小院的躺椅上，懒洋洋地晒太阳，正昏昏欲睡时耳边响起很多杂音，她被吵地睁开了眼。
“水芙，我和梅姐的录取通知书都下来了，你的来了没啊？”是周玲的声音，听起来兴奋异常。
“快递员来了。”李梅看见快递员打着铃声过来了。
录取通知书下来了？
陆水芙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往门口看过去。
段岁聿和快递员一起进了院子向她走近。
“陆水芙同学是哪位？”
“我就是。”陆水芙有些懵地站起了身。
“恭喜你，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来签收一下。”
签完字后，亲手拿到录取通知书，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恭喜，考上了。”
段岁聿面上笑得温柔，好看的眉眼就像冬日暖阳，让她也不自觉咧开嘴角，“嗯，考上了。”-
收到录取后后一家人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新年。
准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陆水芙作为兰江大学的大一新生重新进入校园。
因为家住得近，陆水芙选择了校外住宿，所以她经常和段岁聿一起上下学，如果她哪天放学放得早就会去段岁聿办公室里等他。
办公室里有些人知道她和段岁聿的关系，看着他们同进同出的也没碎嘴子嚼舌根。
一无所知的学生们就容易想得多了，尤其陆水芙原本就在学校食堂工作，有些学长学姐以前就知道她，经常就有学长从别的地方装作不经意偷看她。
一来二去就容易招人非议和嫉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陆水芙走到路上能看到有些同学偷偷默默在议论她。
一开始陆水芙还不是很在意，次数多了她就想搞清楚她们在议论自己什么。
于是又一次放学的路上，她实在好奇她们的讨论内容，于是迎面而来时陆水芙没有和她们擦肩而过，盯着三个小人群中说得最起劲的小男生面前，直接问他，“你们是在说我吗？”
三个人都有些懵逼，尤其是那个被陆水芙盯住问的男生，当场就表演了一个川剧变脸，浑身都冒着热气。
“先别急着否认，我知道你在说我，我只是有点好奇你们怎么说我的。”
被点名的男生一时没忍住，声势浩大却因底气不足而气弱蚊蝇。
“谁不知道你和数学院的段老师关系不清不楚的，你是学生他是老师，一个不好好教书，一个高不容易考上大学了却不好好学习，整天想着花前月下在学校乱搞对象，你们要……要不要脸啊！”
“你是说因为我是学生，段老师是教师，所以我们谈恋爱就要遭受非议？”
“那不然呢？”
“没什么，只是希望你多读点书，多看看世界开阔视野，思想不要那么固化，都已经是大学生了，就不要学那些长舌妇一样偷偷摸摸在人背后嚼舌根了，太没素质了。”
说到底是读书人，可以在人背后嚼舌根，没有脸面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当事人争辩，况且也争辩不过。
只能在原地气急败坏地憋着气，看着陆水芙轻飘飘地说完就走了。
今天陆水芙照旧去段岁聿办公室等人，虽说她已经知道自己被人非议的内容了，但她都等了这么多会了，不差这一次。
只不过她自己被人说没问题，不想让段岁聿和她一起被人背后嚼舌根，她们两个不一样，教师这个职业的名誉大过一切其他职业。
还是和段老师商量商量，以后在学校里两人尽量减少见面比较妥当。
段岁聿下课后直接走向办公室，他和水芙约好了晚上去季老师家里包饺子吃。
进了办公室看见水芙如往常一样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手上拿着一根钢笔熟练地在之间转动，目光没有焦距地注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水芙，在想什么？”段岁聿将教案摆在桌上，让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回了神。
“嗯？下课啦。”陆水芙眨了眨眼笑道。
“今天没人拖堂，”段岁聿拿上包，和陆水芙一起往外走。“不开心？”
“有点事。”陆水芙没有否认，也没有继续深入解释什么，她和段岁聿说了以后晚上两人分开走的想法。
“我给自己找了一个活，食堂那边在招临时工，我报名参加了，以后晚上都要去食堂帮忙，咱俩时间对不上没办法一起走了。”她和食堂的同事们没有断联，节假日还会约丽丽一起来家玩，刚好说到食堂招工的事情她就去报名了。所以就算没有今天的事她也没那么多时间每天等段岁聿一起回去。
“你不要太累了，要懂得劳逸结合，还有我在呢。”虽然段岁聿不想她这么拼，但想想水芙本来就是闲不下来的人，想劝阻的心就歇下了。
陆水芙隔天就去食堂帮忙了，鉴于之前在食堂的工作，陆水芙很快就融入到了工作氛围里。
每天上学放学去食堂打工，就这么相安无事过了一个月。
学校里关于她和段岁聿的流言蜚语一直也没有断过，可是随着她和段岁聿在校园内的接触减少，关于她们的闲言碎语也越来越少了。
直到这一天段岁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讶。
“你说你辞职了？”陆水芙掩不住满脸的惊讶，瞪大了双眼。
“嗯，前段时间就提了离职，校长一直不同意让我在家考虑一个礼拜，今天校长再问我还是选择离开，只能放我走了。”段岁聿在认真解释辞职的过程。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难道不是，“你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
陆水芙满心不解，他觉得段岁聿满身的气质和性格都特别适合当老师，她每次看见段老师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都觉得他特别有个人魅力，特别帅特别勾人。
一时间真的想不到他辞职的理由。
“你不想我辞职吗？”段岁聿问，“你放心我已经找到别的工作了，下个礼拜就能上岗。”
“我不是不愿意你辞职，你要是干得不开心了想辞就辞，主要我看你对工作挺满意的……”陆水芙突然顿住了，“你说你找到工作了？这么快？”
“什么工作？在哪个单位？”
“对我来说在哪工作做什么工作都没有什么区别，在学校或是在别的地方我总归都是做和数学有关的工作，没什么不一样的。”段岁聿似安抚地吐露真言，“而且去研究院能让我更加专心于数学事业，于我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听着他温柔的解释，陆水芙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想。
“你不会是因为不让我被人议论才辞职的吧？”
段岁聿原本淡然的神情顿了顿，很快恢复自然，并且反将一军，“我之前不是说过一切有我，你发生了这种事为什么要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看来是知道学生们在背后议论她们的事情了。
“我真没觉得被人议论有什么的，我光明正大处对象，又没偷又没抢的，我看她们就是嫉妒你对象我不仅长得好看，找对象的眼光也这么好，心里嫉妒了，不得劲了才总是在背后蛐蛐人。”陆水芙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每天学习生活这么忙碌，才没空管别人怎么想的呢。”
听到陆水芙不在意的语气，总算让他松了口气。
自从那回看出她神色不对劲后，他就开始暗中进行观察，还真的发现了他平时根本不会注意到的地方。
首先，最明显的是他每次和陆水芙走在一起，都会有人隐晦地对他们指指点点。
其次，办公室里面的同事们也会有意无意提到最近学校里的一些流言蜚语，让他平时注意点，不要太招摇惹人恨。
时间长了他就明白过来陆水芙那天为什么明显神色不对了。
第一反应是心疼，心疼她和自己在一起要经历这种事情。
再然后，换工作的想法就在心里生根发苗，等待合适的时机就破土而出。
“你能想得这么通透最好不过，以后就安心在学校里学习，不用管这些身外之物。”
段岁聿为了让她安心，又耐耐心心地补充了几句，“其实数学院那边去年就找到我了，当时我不愿意离开学校。”
“因为我吗？”
“嗯，那时候每天都想和你多待会。”段岁聿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当然现在也每天都想和你在一起，不过数学院那边一直在催我，我也觉得现在是个好时机。”
段岁聿握住她的双肩，望着她的眼睛，“你放心，虽然我想换工作有不想你被人议论的原因，但也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不是一时冲动。”
到此时陆水芙才真的将一直提着的心松了下来，她还真有点担心自己魅力太大让段老师为了自己如此牺牲，不是就好。
而且认真想想，虽然教师的工作适合段岁聿，但那是因为没有参照物。
和其他工作相比教师的工作当然是合适的，可是有了研究院这个选项，那最适合的当然是去研究院做研究院啦。
以后就不是大学老师段岁聿了，而是研究员段岁聿。
从老师变成了数学家。
突然变得更让人骄傲了！
“你觉得开心就好，不过我们以后是不是见面机会变少了？”陆水芙突然想起来这件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
“不会，”段岁聿唇角上翘，明显开心起来，“以后下班了我就来接你回家，正大光明地接对象。”
“好啊，不过要是你下班晚了我也可以去接你。”
“嗯，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