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哥哥好棒
暮色如融化的蜜糖般在天际流淌,将整个河滩染成金红色。拖依的热闹才刚刚开始,欢腾的人声惊起了芦苇丛中的水鸟,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波光粼粼的河面。河滩空地上架起的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子像散落的红宝石般蹿向深蓝色的夜空。烤全羊在铁架上缓缓旋转,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混合着马奶酒的醇香在晚风中流淌,勾得人胃里的馋虫直闹腾。
年轻的哈萨克姑娘们穿着绣满民族纹样的彩裙,裙摆随着舞步翻飞成绽放的花朵。她们发间的银饰在火光中叮当作响,像是撒了一把会唱歌的星星。小伙子们抱着冬不拉围坐成圈,琴弦上跃动的旋律与姑娘们的笑声此起彼伏,惊动了拴在远处的马群,引得它们不时打着响鼻应和。
阿尔斯兰独自倚在斑驳的木栅栏上,背后的油漆剥落处硌着他的肩胛骨。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啤酒瓶的纹路,冰凉的玻璃表面凝着细密的水珠,沾湿了他的虎口。
远处,方好好被众人簇拥在篝火旁跳动的光影里,她杏色的连衣裙被火光镀上一层金边,像株迎风摇曳的向日葵。阿伊莎正踮着脚往她发间别一朵小黄花,花瓣上还沾着夜露,在火光中晶莹剔透。赵橙举着手机绕着她转圈,镜头忠实地记录着她学跳黑走马时同手同脚的笨拙模样,周围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他仰头灌下一口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簇越烧越旺的火苗。篝火噼啪爆开一个火星,正好映亮方好好转头时飞扬的发梢,阿尔斯兰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被烫了一下。
"你的月亮被人摘走啦?"达吾勒递来两串滋滋冒油的烤肉,油星溅在阿尔斯兰的皮靴上。
他刚要回答,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艾依林娜骑着枣红马飞驰而来,火红的裙摆像一面战旗在暮色中猎猎作响。她扬鞭抽在栅栏上,木屑飞溅:"阿尔斯兰!跟我赛马去!"
“不去。”
“为什么,你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有什么意思!”说罢,她翻身下马,一把拉起了阿尔斯兰的手。
这一幕恰好落入赵橙眼中,她蹭的就站了起来:“噢哟,他想干嘛!”
方好好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看到一个头戴雪雕羽毛帽的姑娘一把拽起阿尔斯兰的手。篝火将艾依林娜小麦色的肌肤镀上金边,青春逼人得刺眼。
"那是谁?"她听见自己声音里的冰碴。
古丽达尴尬地揪着围巾穗子:"艾依林娜村长上次"
"哦——"方好好拖长声调,突然起身,赛力克村长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
方好好迈开步子朝他们走去,她今天穿的鹅黄色连衣裙在火光中像朵绽放的野蔷薇,每一步都踏得又重又响。
"鞭子收好!"她一把推开栅栏门,声音清亮得让周围霎时安静,"对我男人客气点!"
“这就是那个女明星?”艾依林娜双手叉腰,上下打量起方好好。
方好好不甘示弱的挺了挺胸,那姿态像在说:没错,就是老娘。
艾依林娜撩了撩头发,挑衅的看着她:“电影拍完你就会离开吧?”
方好好不答,挽过阿尔斯兰的手:“我离不离开,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看向阿尔斯兰:“你呢?会跟她一起走吗?”
见男人不答,艾依林娜的鞭梢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发出尖锐的破空声。阿尔斯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迅速侧身将方好好挡在身后,用哈语急促地说了几句。方好好踮起脚尖,从男人宽厚的肩膀后探出脑袋,正好对上艾依林娜灼人的目光。两个姑娘的视线在暮色中短兵相接,空气中仿佛有细小的闪电噼啪作响。
"古尔邦节见!"艾依林娜突然扬起下巴,皮鞭在靴筒上重重一抽,利落地翻身上马。枣红马嘶鸣着扬起前蹄,溅起的碎草扑了方好好满脸。她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只看见一骑绝尘的背影融进绚丽的晚霞里。
周围立刻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有哈萨克语也有汉语,像一群受惊的麻雀突然炸开了窝。
“艾依林娜说的对,她迟早会走。”
“那阿尔斯兰会和她一起走吗?”
方好好把沾了青草的刘海往后一捋,双手环抱在胸前,故意把脖子仰成骄傲的弧度。直到那抹红色身影彻底消失在山脊线后,她才发觉自己把阿尔斯兰的袖口攥出了深深的褶皱。
人群散去后,方好好甩开阿尔斯兰的手扭头就往松林走。阿尔斯兰追上来时,她正站在河畔的月光里,肩膀可疑地抖动。
阿尔斯兰还以为担心她是不是生气了:"好好"他刚伸手,就见她突然转身,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太狗血了!"她抹着眼角笑出的泪花:"我演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像台台看的那部《草原恋歌》?"
像阿尔斯兰这样的男人,生来就是草原上最耀眼的鹰,自然会引得无数姑娘追逐,而她有足够的自信,这只雄鹰甘愿为她收起利爪,成为最忠诚的守护者。
她故意摆出那副骄纵模样,不过是觉得有趣——就像给篝火添了把柴,让这场聚会更热闹些。看着周围年轻人或惊讶或佩服的眼神,她心里反倒升起几分恶作剧得逞的快意。
没等他反应,方好好突然一个箭步将他抵在松树上。树皮粗糙的触感透过衬衫传来,她踮起脚,手指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男人,你惹的火你自己灭。”说罢,得意的皱了皱鼻头,似乎十分享受这种恶趣味。
阿尔斯兰配合的往下滑动了一点儿,好与她视线平行,浓密的睫毛在月光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不要啊,你再这样,我就要叫人了!”
“你喊呀,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她逼近阿尔斯兰,像个流氓一样,恶趣味的挑逗他。
月色悄然爬上夜空,月光透过松枝洒落在草地上,空气里氤氲着雾气,远处,拖依的歌声飘过河面,惊起几只夜栖的水鸟。
方好好的唇瓣轻轻贴上他的喉结,舌尖若有似无地扫过那个随着吞咽上下滚动的凸起:\"哥哥~\"她甜腻的尾音像蜜糖般黏连在夜色里。纤细的手指从衣摆下方钻入,冰凉的指尖如同初雪落在滚烫的肌肤上。
\"一\"她的指尖在块垒分明的腹肌上跳跃,像在琴键上弹奏一首撩人的夜曲,"二三"每数一个数字,指甲就轻轻刮过一道肌理。阿尔斯兰的呼吸骤然加重,腹肌在她手下绷紧成坚硬的石板。
"六——嗯?"她突然停下,歪着头露出狡黠的笑容,"没有了吗?"
阿尔斯兰深吸一口气,腹肌随着他的动作更加分明:"上头乖宝"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还有两块"汗珠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方好好的手指调皮地按了按新发现的肌肉:"哇~"她故意拖长声调,指尖打着圈摩挲那处紧绷的肌肤,"八块儿~哥哥好棒呢~"
当她的手指游移到胸肌时,阿尔斯兰的呼吸几乎停滞。她好奇地捏了捏那硬挺的肌肉,和自己的柔软完全不同。指腹下的肌理随着她的触碰越来越硬,草莓尖在她掌心挺立,像两颗小小的石子。
"乖宝"阿尔斯兰突然按住她的手,声音低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方好好坏心眼地用指甲轻轻刮过草莓,听到他压抑的闷哼后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哥哥~"她贴着他的耳廓呵气:"乖宝这么肉麻的称呼是哪里学来的?"
阿尔斯兰的喉结剧烈滚动,肌肉在她手下颤抖:"网网上"
"哪种网呀?"她的指尖开始画圈,感受着石子在她手下越来越硬的触感:"嗯?"
"正经的"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方好好突然俯身,用牙齿轻轻叼住他的耳垂:"那不正经的呢?"她的指甲不轻不重地刮过石子,满意地感受到他全身的震颤:"哥哥还看不正经的呀?"
月光透过松枝的缝隙,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阿尔斯兰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方好好却突然抽回手,看着他迷离的眼神和绷紧的下颌线,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好了好了,不玩了,放过你了。”
她的指尖刚从他肩头滑落,转身的瞬间便被一股蛮力揽住腰肢。世界在旋转中颠倒,松树粗糙的树皮透过单薄的衣料硌在脊背上,阿尔斯兰滚烫的躯体已经严丝合缝地压了上来:"宝贝"他沙哑的嗓音混着灼热的呼吸,指尖捻动她发间那朵野花,花瓣簌簌落在两人交缠的衣襟上:"今晚的戏,该我主导了。"
他的唇瓣带着马奶酒的甜涩压下来,先是轻轻含住她的上唇。那里有颗几乎看不见的小痣,被他用舌尖反复描摹时,方好好浑身颤栗得像张拉满的弓。当他的牙齿不轻不重地叼住下唇研磨时,她终于呜咽着张开齿关,任由他长驱直入。
"唔!"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她惊喘——男人的手掌已经探入,粗糙的指腹不停的游走。方好好慌乱地按住那只作乱的手,睫毛被露水浸得湿漉漉的:"会会被人看见"
阿尔斯兰低笑着含住她耳垂,舌尖扫过敏感的耳骨:"往深处走"他的喘息烫红她颈侧肌肤,"你会听见夜莺都在替我们遮掩。"阿尔斯兰一边说,一边啄吻她的脖颈:“不止我们,还有像我们一样相爱的男女,我们生在草原,长在草原,我们的生命自然也该孕育于草原。”
说罢,他就将方好好抱了起来,天旋地转间,她陷入铺满松针的温床。阿尔斯兰单手扯开腰带时,皮革摩擦声惊飞了树梢的夜枭。
她紧张的直拍他:“不准不准,你这个野蛮人。”她知道草原儿女向来热情奔放,可她骨子里终究是个含蓄的南方姑娘——那些在江南烟雨中浸润出的矜持,此刻全化作了脸颊上两朵火烧云。
男人驾轻就熟的找到了入口,他闯入长满云杉的峡谷,那里却因春雨变成了沼泽,每走一步都会泛起水声。
方好好脑袋晕乎乎的,她一只手抓着阿尔斯兰的头发,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绝不肯让一丝嘤咛从口中溢出,被人听去,男人抬眸看到这样的景象,顿时便被迷去了三魂七魄,阿尔斯兰发狠地吻住她颤抖的指尖,月光穿过枝桠,将两人交叠的身影切割成斑驳的碎片。
夜露浸透了她的裙摆,寒凉激得她骤然清醒。泪珠滚落的瞬间,阿尔斯兰僵住了动作:"乖宝"他慌乱地舔去她眼角的咸涩,尚未平息的情潮在血管里咆哮:"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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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混蛋!怎么可以在外面!"她抽噎着捶打他肩膀,却被他突然抱起。阿尔斯兰用外套裹住她发颤的身子,喉结剧烈滚动:"回家"暗哑的嗓音里满是未餍足的渴望:"我们回家继续。"
上了车他就想起来,自己晚上喝了酒,已经不能开车了,于是拉开后座车门,将她放了进去,车门关上的瞬间,阿尔斯兰的唇已经压了下来。方好好被抵在后座真皮座椅上,他带着马奶酒气息的吻比任何时候都要灼热。车窗很快蒙上一层雾气,将月光过滤成朦胧的纱帐。
"哥哥"她喘息着唤他,指尖陷入他绷紧的肩胛。阿尔斯兰的回应是咬开她连衣裙的肩带,犬齿在锁骨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痕迹。
沼泽已经蓄满了水,阿尔斯兰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阿尔斯兰突然弓起身,一把扯开自己的衬衫,纽扣崩落在车垫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月光流淌过他块垒分明的腹肌,像给青铜雕像镀了层水银。
那个小包装被撕开时发出暧昧的脆响。阿尔斯兰的动作突然变得笨拙——平日驯服烈马的手此刻竟解不开这小小的阻碍。方好好轻笑出声,却在下一秒变成呜咽。
不同于前两次沉沦其中的快乐,那是一种绝对强势的入侵,尤其是一开始,伴随着强烈的不适感。她的指甲在他背上抓出红痕,像受惊的猫儿。
好在他很聪明,并且牢记的前次是如何让她快乐的,及时调整,才缓解了她的不适。方好好仰起脖颈,喉间的喘息化作白雾撞在车窗上。她恍惚看见仪表盘幽蓝的光映在他汗湿的眉骨上,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此刻燃烧着野性的火光。
当阿尔斯兰俯身含住她耳垂时,远处传来牧羊犬的吠叫。方好好的思绪开始飘忽——明天马场的围栏上,晾晒的毛毯一定会沾满露水,就像此刻她在他身下融化的模样。
第52章 第52章这周你都睡马厩去
夜露最重的时刻,马蹄声踏碎了寂静,由远及近,像一首温柔的夜曲。方好好在睡梦中隐约听见,却不愿醒来,只感觉一双熟悉的大手轻轻拂过她的发梢,指尖带着夜风的凉意,却又在触到她肌肤时变得格外温热。
"唔……"她含糊地哼了一声,下意识往温暖处蹭了蹭,随后便被稳稳地托起,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她甚至没来得及睁眼,只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被裹进带着青草和阳光气息的衣袍里,随后便是马背轻微的颠簸,像儿时的摇篮,让她在朦胧中又沉了几分睡意。
她是面向阿尔斯兰骑在马上的,整个人被他宽大的衣袍裹得严严实实,袖口缠绕在他腰间,像是无声的依偎。他的手臂牢牢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控着缰绳,乌雅走得极稳,仿佛怕惊扰了她的梦境。夜风掠过草尖,带起细微的沙沙声,而他胸膛的温度却始终熨帖着她的脸颊。
她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阿尔斯兰便立刻察觉,低低"嘘"了一声,示意乌雅放慢脚步。他俯身,唇轻轻贴了贴她的额头,嗓音低沉而温柔:"睡吧,马上就到家了。"
方好好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只是下意识伸手环住他的腰,指尖揪住他的衣料,像抓住唯一的安全感。她太累了,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更懒得去想他是怎么深夜跑这么远把乌雅牵来的。她只知道,有他在,她就可以放心地沉入黑暗。
意识再次苏醒时,她感觉自己被轻轻放到了床上,身下是柔软的床褥,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阿尔斯兰的动作极轻,像是怕惊碎一个易碎的梦。她模糊听见他低声说了句什么,随后便是被子覆上来的轻柔触感。她连手指都没动一下,便再次坠入深眠,而他的气息,仍萦绕在枕畔,久久未散。
次日中午,方好好终于被腹中饥饿唤醒。她浑身酸软得像被车轮碾过,挣扎着从被窝里爬出来时,甚至觉得自己像只笨拙的树懒。身上套着的棉质睡衣皱皱巴巴,她坐在床沿发了会儿呆,才慢吞吞地挪去浴室。
镜中的景象让她瞬间清醒——从颈侧到锁骨,斑驳的痕迹像落了一串红梅。她咬牙切齿地戳了戳最显眼的那处:"属狗的吗?这么用力"
正刷着牙,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叩响:"好好?"阿尔斯兰的声音隔着门板显得格外低沉。
"嗯。"她含着泡沫应了声,语气里还带着未消的倦意。
“我煮了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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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我在门外等你。”
“走开!”
阿尔斯兰眉峰微挑,掏出手机,对话框里还停留着凌晨发给林卫的消息:【让你带的那个限量款,最快多久?】
昨夜他亢奋得睡不着,翻遍收藏的情感博主。那些《包治百病》《三步让女友消气》《如何哄女友开心》《约会技巧》的标题在深夜格外醒目,热评第一的"送礼要快准狠"被他反复看了三遍。
林卫的回复在此刻跳出来:【哥,香港专柜刚开门,您当我是哆啦A梦?】
阿尔斯兰转身折回卧室,对着梳妆台拍了张全景照:【这些全要。】
【嫂子是有三头六臂?】林卫发来个跪地的表情:【要不我亲自给你送过去,顺便看看嫂子。】
【有你看的时候。】
林卫:【什么时候?】
【婚礼。】
林卫:【卧槽!来真的?!】
锁屏时,他瞥见浴室门缝溢出的水汽,脚步轻快地钻进厨房又炒了盘青菜。
当方好好慢悠悠下楼时,满桌菜肴正冒着热气。阿尔斯兰盛好山药排骨汤,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乖宝,先喝汤。"
她望着堪比年夜饭的阵仗,睫毛轻颤:“你这是要请客呀?”
"都是你的。"他舀起一勺汤吹了吹,"昨晚累着了。"
"不许那么叫!"她耳尖泛红,突然拨开垂落的长发:"看看你干的好事,让我怎么出门?"
那些绯红的印记让阿尔斯兰喉结滚动。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思索着是不是该让林卫直接飞过来。
“我下午去弄点儿消炎的药膏回来。”说着不停往她碗里夹糖醋排骨,直到堆成座小山。
见他手足无措的模样,方好好忽然心软:"算了下次轻点。"
"那今晚"
"今晚?"她眯起眼,银匙\"当啷\"敲在碗沿:"这周你都睡马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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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苏尔村仿佛被施了魔法,牧场的青草疯长,溪流也日渐丰盈,像一条银色的丝带缠绕在村庄边缘。
剧组这周在村小学取景拍摄。方好好排完戏后,独自在一楼空教室里等待。窗外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几位借来的小演员正和沈爱玉拍摄今天的最后一场戏,马萨也在其中。
这几天巴特老婆回了娘家,马萨就由他带着,所以方好好想等马萨放学送他回家。
拍摄接近尾声时,阿尔斯兰牵着乌雅和玉骢出现在了操场。恰拉坦正跟几个半大小子打篮球,球骨碌碌滚到阿尔斯兰脚边。他弯腰捡起来,踮脚一抛,篮球划出优美的弧线——"唰",空心入网。
"可以啊!"恰拉坦拍着巴掌:"来两把?"
阿尔斯兰看了眼手表:"好。"
恰拉坦又招来了两个剧组的小伙子,加上两个个子极高的“小学生”,六个人玩起了三人篮球。
教室里的工作人员被欢呼声吸引,纷纷走到走廊观战。
"方老师,你男朋友来了。"有人提醒道。
方好好扣上遮阳帽出来,正赶上阿尔斯兰投进个三分。阳光下那家伙跟头小豹子似的,动作干净利落。谁能想到这么个爷们儿,私底下黏人得要命?不过被他这么惦记着,心里还挺美。
想起前两天收到的那个限量包,方好好真是又好笑又心疼。这傻男人不知道搭进去多少钱配货,才买到的这个包。东西是好看,可想想他攒钱不容易,这么造实在让人过意不去。
球打完,几个大老爷们儿汗流浃背的。方好好拿了瓶矿泉水出来,听见个小豆丁正跟阿尔斯兰套近乎:"阿兰叔,你打球太帅了!我能去马场找你玩不?"
"随时来,场子后头就有篮筐。"阿尔斯兰rua了把小豆丁的脑袋。
小男孩眼中闪着崇拜的光:“阿兰叔,我姐姐今年夏天就从大学毕业了,她想回来考公务员,她长得可漂亮了,个子高,皮肤白,眼睛大"
看小孩儿哥那意思是想把自己的姐姐介绍给阿尔斯兰,恰拉坦玩笑道:“个子高,皮肤白,眼睛大的,你背后就有一个。”
阿尔斯兰
一回头,正对上眯着眼睛的方好好。她把手里的矿泉水塞给恰拉坦,似笑非笑的。
小豆丁还不死心,掏出作业本:"阿兰叔,这道题咋做啊?"
阿尔斯兰冲方好好咧嘴一笑,低头看题:"用二元一次方程。"
小孩儿哥疑惑的看着他,摇了摇脑袋,方好好凑近看了一眼那道题,抱臂道:"你会吗就乱教?"
听到她质疑阿尔斯兰,小孩儿哥反倒不乐意了,立即维护道:“阿兰叔可是我们这儿的高考状元,怎么不会!”
恰拉坦好奇道:“高考状元?多少分?”
阿尔斯兰是个低调的人,谦虚的罢了罢手:"行了,赶紧回家吃饭去。"
小孩儿哥又昵了一眼方好好,这才恋恋不舍的背上书包,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待小孩儿哥离开,阿尔斯兰才道:“我去楼上接马萨。”
方好好点点头,同恰拉坦讨论起了明天的拍摄内容。
阿尔斯兰领着马萨下楼。小家伙蹦蹦跳跳过来牵方好好的手。看着仨人走远的背影,赵橙皱了皱眉,若有所思。沈爱玉笑着碰了碰她的胳膊:“看着还挺像一家三口的哈,好好似乎挺喜欢这里的,说不定她最后真的会留下。”
夕阳把天空染成蜜糖色的时候,乌雅驮着两人慢悠悠地踩着碎石子路。方好好后背紧贴着阿尔斯兰的胸膛,能清晰听见他心跳混着马蹄声的节奏——咚、嗒、咚、嗒。
"你真是高考状元啊?"她突然仰头,后脑勺差点撞到男人下巴。
阿尔斯兰拽了拽缰绳,喉结在她视线里滚动了一下:"怎么,不像?"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透过棉麻布料传来,像远处隐约的手鼓声。
"那您老念的哪个大学呀?"方好好故意拖长音调,指尖戳了戳他勒马的小臂。
"北大。"他答得轻描淡写,好像说的是"村东头馕铺"似的。
"嚯——"方好好猛地扭头,辫梢扫过他的鼻尖,"那我们阿兰书记岂不是该坐在北京喝咖啡,跑这儿来放什么羊?"
阿尔斯兰突然夹紧马肚,乌雅嘚嘚地小跑起来。方好好惊呼着往后倒,被他铁箍似的手臂圈住腰。温热的鼻息扑在她耳畔:"北京没有会咬人的小野猫。"顿了顿,又压低声音,"我基因检测报告写着呢,以后儿子考清华,闺女上北大。"
"呸!谁要跟你生"方好好耳尖红得能滴血,突然瞥见不远处马萨正骑着大白啃苹果,果核准确投进了路边的馕坑。
送完马萨,阿尔斯兰调转马头往村西去,骑马穿过草甸时,远远就听见溪水哗啦声里混着妇女们的说笑。加娜尔正和村里两位阿姨蹲在浅滩处捶打床单,木槌起落间,肥皂泡顺着水流飘散,阳光下泛着彩虹色。
“哈迪尔家明明分了安居房,偏要住毡房……”方好好揪住小黑的鬃毛嘀咕。阿尔斯兰勒住缰绳,鼻尖蹭过她晒红的耳垂:“毡房门口能闻见苜蓿草香,夜里躺下看得见星星——加娜尔说楼房像水泥盒子,憋得慌。”他单手托住方好好的腰把她抱下马,指腹无意擦过她后腰时,沾了层细密的汗珠。
溪边突然爆出一阵笑闹。小胖墩和巴郎子(男孩)图尔逊正光脚踩水,裤腿卷到膝盖上,露出被太阳晒得黝黑的小腿。见方好好走近,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突然弯腰抄起水花泼过来——
“呀!”冰凉的溪水顺着方好好的脖子往衣领里钻,激得她打了个哆嗦。图尔逊笑得露出缺了门牙的牙龈,小胖墩趁机又撩起一捧水:“好好姐姐变成落汤鸡啦!”
“你们两个小坏蛋!”方好好踢掉凉鞋冲进溪水,裙摆瞬间被浸得透亮。她掬起一汪水反击,水珠在空中划出银线,落在小胖墩滚圆的肚皮上啪嗒作响。加娜尔笑着摇头,继续用棒槌敲打浸透的羊毛毯,捶打声混着孩子们的尖叫惊飞了饮水的麻雀。
等闹够了,方好好湿漉漉地坐在石头上晾脚。加娜尔拧着床单问她:“台台也爱来溪边洗衣服吧?”
“可不是嘛!明明买了洗衣机,非说溪水洗的毯子有太阳味道。”方好好拧着头发上的水,突然瞥见阿尔斯兰的白衬衫挂在远处白桦树上——像面投降的旗。
小胖墩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阿兰叔叔昨天又来洗马鞍毯啦!他蹲在那儿搓呀搓,比妈妈洗嫁妆还认真!”图尔逊立刻举手补充:“我阿塔[爸爸]说,城里人叫这个……叫怪癖!”
怪癖?
方好好思索了一下:“你是想说洁癖?”她想起阿尔斯兰总用酒精棉片擦手机,连喂乌雅的玉米粒都要一粒粒挑饱满的。
加娜尔突然拍腿大笑:“对对!他给玉骢刷毛的时候,连马蹄缝都要抠干净——上次哈迪尔用他喝过茶的碗装马奶,他脸都绿啦!”
溪水哗哗淌过石头,远处传来阿尔斯兰和哈迪尔争论牧草价格的粗嗓门。方好好望着树上飘动的衬衫,忽然觉得那抹白和天山雪峰融成了一片——这个在泥里打滚养大的牧马人,骨子里却藏着对洁净近乎执拗的虔诚。
第53章 第53章你慢点呀
晚饭是在哈迪尔家吃的,毡房里的铜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炕桌上摆着加娜尔拿手的纳仁(一种面食)。方好好盯着自己碗里寥寥几片羊肉,筷子尖悄悄拨开浸满肉汤的皮带面——来新疆三个月,牛仔裤扣子已经快系不上了。
她有些为难的将目光投向阿尔斯兰,男人自觉端过她的盘子吃了起来。
加娜尔以为是自己的菜烧的不好吃:“好好,难吃呢吗?”
“好吃,加娜尔,特别好吃,只是我在减肥呢,不敢多吃。”
加娜尔上下打量她:“你嘛,就像被风吹走的蒲公英,轻飘飘的,要多多的吃。"
哈姆扎正和哈迪尔掰馕饼蘸肉汤,闻言突然掰了块羊尾油塞进方好好碗里:“好好姐姐,多吃点儿。”
阿尔斯兰和哈迪尔说着夏牧场的事情,方好好只零星听懂了一些,大概就是牧场的草什么时候收,大概能收的了多少,肯定是不够吃的,得买些囤起来,还有一批马儿得送去香港——
“你要去香港啊?”方好好趁机把羊尾油夹进阿尔斯兰碗里,却被加娜尔又添了勺酸奶疙瘩。
阿尔斯兰点点头:"香港马场的人明天到乌鲁木齐。"他指节上还沾着孜然粒:"达吾勒连纯血马的英语都不会说。"
"所以您老要亲自当翻译?哦依~真是个好老板呢。”
阿尔斯兰只当她是舍不得自己走,用膝盖碰了碰她:“很快就回来。”
方好好正要反驳,小胖墩突然"哐当"放下汤碗。男孩油汪汪的嘴唇颤抖着,原来大人们不知何时聊到了他上周在阿肯弹唱会上的表演。
"我们巴郎子害羞呢。"加娜尔用围裙擦掉儿子鼻尖上的汗珠,突然从炕柜里取出冬不拉:"来,给你好好姐姐看看你的黑走马。"
毡房顿时活了过来。加娜尔用筷子敲起节奏,哈迪尔吹了声悠长的口哨。小胖墩扭捏着蹭到空地,肉乎乎的手腕一翻,冬不拉弦音就像山涧水似的淌出来。
"噔噔蹬蹬——"男孩的胖脚丫跺得炕沿都在震,滚圆的肚子随着节奏灵活摆动。方好好瞪大眼睛——这哪是印象里笨拙的小胖子,分明是踩着云朵的哈萨克小天鹅!他转圈时绣花小帽上的猫头鹰羽毛簌簌直晃,唱到"我的黑走马比鹰快"时,还朝方好好眨了眨左眼。
"好!!"方好好鼓掌太用力,掌心都拍红了。阿尔斯兰突然凑过来咬耳朵:"达吾勒七岁时也能跳这么好—
—后来他阿帕天天喂马肠子"话没说完就被方好好掐了大腿。
一曲完毕,加娜尔带头鼓掌,脸上满是骄傲的笑容。方好好也忍不住拍手称赞:“跳得真好!”
小胖墩儿像个小小绅士一样,鞠躬感谢各位观众,随后不好意思地爬回炕上,腻腻歪歪地贴到了妈妈怀里。
加娜尔笑得慈爱,从炕头拿过一条毛巾,轻轻替他擦拭脸颊和手指。母子俩你一句我一句地逗趣,笑声在房间里回荡,温暖而愉悦。
室内只挂了一盏橘色的节能灯,柔和的光线洒在每个人的脸上,像是给整个房间蒙上了一层温暖的薄纱。灯光映照下,加娜尔的眉眼显得格外温柔,小胖墩儿的笑容也愈发灿烂。
方好好静静地注视着他们,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这种简单而真挚的温情,仿佛让时间都慢了下来,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气息。
毡房外传来母羊急促的喘息声,低低的咩叫里夹杂着几分焦躁。加娜尔紧张的穿上鞋就跑了出去,哈迪尔紧随其后,随即小胖墩儿也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弹坐起来,手腕上的银铃铛叮当作响。
方好好好奇地拉住他:“怎么了?”
“母羊要生啦!”小胖墩兴奋地手舞足蹈,“这次是头胎,阿帕说可能会生好几只呢!”
方好好转头看向阿尔斯兰,睫毛扑闪得像受惊的蝴蝶:"我还没见过"
阿尔斯兰唇角微扬,伸手轻捏了下她的指尖:“走,带你去看看。”
羊圈里,母羊正跪在厚实的干草堆上,腹部剧烈起伏。它低低地哼着,时不时回头舔舐自己鼓胀的腹部。加娜尔蹲在一旁,粗糙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母羊的背脊,低声安抚着它。
没过多久,第一只小羊羔便滑落下来,裹着薄薄的胎膜,落在蓬松的干草上。加娜尔立刻用干毛巾轻轻擦拭,小羊湿漉漉的绒毛渐渐蓬松起来,黑亮的眼睛懵懂地睁开,四肢颤巍巍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咩——”它细弱地叫了一声,本能地往母羊身边蹭去。母羊低下头,温柔地舔舐着它的身体,小羊很快便找到了母亲的□□,急切地吮吸起来。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也接连降生,每一只都像一团蓬松的云朵,跌跌撞撞地挤向母亲。方好好看得入神,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阿尔斯兰的衣袖。
小胖墩抱起其中一只,用脸颊蹭了蹭它柔软的绒毛,笑嘻嘻地朝方好好递过去:“姐姐,你要不要抱抱?”
方好好却往后缩了缩,摇头笑道:“它们还太小了,我怕弄疼它……”
小胖墩不解地歪头,仍旧固执地往她跟前凑。方好好退一步,他就进一步,两个人绕着羊圈转起了圈,惹得加娜尔笑出声:“哎哟,这俩孩子,比小羊还能闹腾!”
阿尔斯兰站在一旁,眼底噙着笑意:"我们汉族姑娘胆子比羊粪蛋还小。"说罢,伸手一把捞住方好好的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怕什么?它们又不会咬你。”
方好好耳尖微红,轻轻推他:“谁怕了?我就是……就是觉得它们太娇嫩了。”
阿尔斯兰低笑,忽然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那以后我们的孩子,你抱不抱?”
方好好瞬间涨红了脸,抬手就要捶他,却被他一把捉住手腕。他眸色深深,指腹在她掌心轻轻摩挲,嗓音低沉:“到时候,可没得逃。”
母羊顺利生产后,加娜尔一家开始清理羊圈,阿尔斯兰则将碗筷收拾进铜盆,抱到了溪边清洗。溪水泛着碎金般的光,在他指间流淌。
方好好踏着沾露的草叶走来,裙摆扫过他的后背:"洗碗呢。"
男人低低"嗯"了一声,水珠顺着他绷紧的小臂滑落。她注意到他后颈沁出的汗珠,在落日里像融化的琥珀。
方好好蹲下身,指尖划过铜盆边缘。阿尔斯兰正在擦碗的手顿了顿,袖口挽到小臂处,麦色肌肤上青筋随着动作起伏,像雪山下蜿蜒的溪流。他掌心粗粝的茧蹭过瓷碗,那些白瓷在他手里显得格外小巧,仿佛一用力就会碎成月光。
"听说"她摘走他发间一根草屑,"你经常去下游洗衣服呢?"
阿尔斯兰侧过脸,睫毛在脸颊投下扇形的阴影。他嘴角扬起时,左颊会出现一个很浅的酒窝:"带乌雅和玉骢洗澡。"
"哦~给马儿洗澡啊。"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着他耳廓,"那"温热的呼吸拂过他颈侧,"树梢上晾着的衬衣是谁的呀?"尾音像羽毛轻轻上挑。
溪水突然变得很吵。阿尔斯兰喉结滚动,看见她指尖正沿着自己小臂的青筋游走,指甲盖泛着珍珠贝的光泽。
"是不是"她突然咬住下唇笑了,梨涡里盛着晚霞,"我们阿兰总洗着洗着"手指突然钻进他卷起的袖管,"就把自己也洗了呀?"指尖划过肘窝时,明显感觉他肌肉绷紧了。
铜盆"咣当"晃出声响。阿尔斯兰顶了顶腮,洗碗布在碗底擦出急促的声响。方好好支着下巴看他发红的耳尖:"这么多碗呢"手指忽然撩过他沾着泡沫的手背,"要不要我帮帮你?"
泡沫"啪"地碎在他腕骨上。阿尔斯兰甩了甩右手水珠,突然扣住她手腕:"手给我。"
她刚疑惑地眨眼,掌心就落下一个滚烫的吻。他唇上的水渍在她生命线上闪着光,低哑的气音钻进耳膜:"很快。"这两个字像带着倒刺,勾得她心尖发颤。
“什么呀,讨厌~”
回去时乌雅跑得比流星还急。方好好后背紧贴着他起伏的胸膛,听见两颗心跳得比马蹄还响。"阿尔斯兰,你慢点呀!"她惊呼着抓住他环在腰间的手臂,风把嗔怪吹得七零八落。
他在她耳尖咬出湿漉漉的笑,缰绳在掌心勒出红痕:"什么都能依你,但,就是慢不了。"马鞭破开暮色时,后半句融化在交叠的呼吸里。
一到家他就迫不及待地将她按在门板上吻了上去。炽热的唇舌交缠间,他尝到她唇膏淡淡的甜味,他一边吻一边呢喃道:"我的宝贝"滚烫的掌心已经顺着她腰线滑进毛衣下摆,指腹在细腻的肌肤上流连。
方好好在他腰上掐了一下,指尖却贪恋地陷入他紧实的肌肉里:"不是让你不准这么叫吗?"她的抗议被他的吻吞没,化作一声轻哼。
"这不是在家嘛。"他低笑着脱去她的外套,羊绒面料滑落在地也无人理会。他埋首在她颈间深吸一口气,沐浴露的香气混着她特有的体香让他喉结滚动。"这趟出差得走好几天呢,舍不得你。"
男人的吻如雨点般落在她敏感的脖颈上,舌尖偶尔扫过锁骨凹陷处,痒得她直耸肩。方好好不自觉地仰起头,手指插入他浓密的发间:"你你要去几天?"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轻颤。
"很快,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阿尔斯兰声音沙哑,大掌托住她轻轻一提,就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方好好本能地圈住他的脖子,报复似的在他喉结上咬了一口:"也不知道提前告诉我。"
"还没走,就想我了?"他低喘着将她抵在墙上,让她感受已经苏醒的欲望。
"谁想你。"她嘴硬道,双腿却诚实地缠上他的腰。
陷入柔软的床垫后,男人的吻骤然变得急切起来。他单手解开她的小衣扣子,另一只手已经探入另一处,隔着丝质丝绸感受她的温润:"我知道你想的。"他恶劣地加重力道。
方好好羞恼地去捂他的嘴,却被他趁机含住手指□□。阿尔斯兰看着她泛红的眼尾,心里那团火烧得更旺。她还没离开就开始想他,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胀,柔软的情绪里掺杂着暴虐的冲动——想把她弄哭,听她带着哭腔喊他的名字,又在她真的受不住时温柔地哄她。
什么变态的想法。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额头抵着她光裸的肩膀轻颤。
方好好扯了扯他半开的衬衫:"你笑什么嘛。"声音软得不像话。
他怎么可能告诉她,自己满脑子都是怎么把她弄到说不出话的样子。
阿尔斯兰直起身,双手交叉抓住衣摆利落地脱掉上衣,精壮的腰腹肌肉在暖色灯光下泛着蜜糖般的光泽:"没什么,"他俯身吻她,"就是突然想到,得让我的宝贝这几天都忘不了我。"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他修长的手指终于扯下那层碍事的布料,开始自己贴心的服务。
第54章 第54章粉色的
阿尔斯兰出差的第三天,方好好正在片场休息室研读剧本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的"冯允"二字让她手指微微一颤。赵橙昨天就告诉过她了,众悦的董
事会高层都已经抵达上海,这周的董事会上,冯允会再次提出她的发展规划。
"好好,事情有转机了,我下周过来见你。"冯允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久违的轻松。
方好好下意识攥紧了剧本边缘:"冯总,什么转机?"她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加干涩。
"黑你的那些通告全部都被删除了,网上几乎搜不出一点内容。"冯允顿了顿,压低声音补充道,"包括蓝鲸娱乐旗下媒体发布的内容。"
这个细节让方好好惊讶地挑了挑眉:"这是——"她敏锐地察觉到这绝非普通的公关操作。蓝鲸娱乐在业内以强势著称,能让他们的媒体撤稿,背后必然有更复杂的势力博弈。
"这周的董事会上,我会提出你的后续发展规划。"
"后续?我还能有未来?"颤抖的尾音出卖了她真实的情绪,过去半年的封杀生涯,让她几乎忘记了希望的味道。
"为什么不能,好好,我说过的,会去接你回来。"冯允的声音突然温柔下来,显然已经走到了私密空间。他轻声解释着当初选这部小众电影的深意——廖辉导演的冲奖作品,成本不高但含金量十足。如果能再拿一个最佳女配,加上即将到来的转机
方好好望着镜中素颜的自己,眼角的细纹比半年前明显了许多。她摩挲着手机,心中那簇微弱的希望火苗被重新点燃,但理智很快泼了盆冷水:"或许只是暂时性的,一旦我出现在大众视野"
方好好心里升腾起一丝希望,可她深知对方的手段和力量,还是有些不安:“或许,或许只是暂时性的,一旦我出现在大众视野”
"这周的董事会,皮董会来。"冯允突然抛出的信息让方好好呼吸一滞。皮世维,众悦娱乐的创始人兼最大股东,平时很少参与具体事务。他的出席意味着公司高层正在重新洗牌。
方好好立刻明白了冯允的打算——用她的复出计划作为试探气球。如果皮世维不明确反对,就说明公司高层风向已经转变。但她立刻想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名字:"可是蓝正"蓝鲸集团的二公子,那个因为她拒绝潜规则就动用整个家族力量封杀她的纨绔子弟。
"只要皮董不反对,我当晚就去拜会他,请他出面撮合。"冯允的声音透着罕见的狠劲:"事情毕竟过去这么久了,如果皮总能够出面,蓝董事长多少要给几分薄面。”
这种事情毕竟不光彩,蓝董事长估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能有皮董出面,或许真的会有转机。
方好好的喉咙突然发紧,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湿意。她太清楚冯允这个承诺意味着什么——这不仅是动用他这些年积攒的人情,更可能让他在公司高层斗争中彻底站到蓝家的对立面。在这个利益至上的圈子里,这样的选择无异于一场豪赌。
"冯总"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不论能不能成功"她顿了顿,将翻涌的情绪强压下去:"这份恩情,我方好好记在心里了。"字字千钧,重若誓言。
"好好,我们之间"冯允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像是隔着电话线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不用说这些。"
"我会更努力的!"她突然提高声调,像是要用这句话击碎所有质疑:"一定给众悦创造更多价值!"语气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又藏着几分不自信的逞强。
电话那头传来冯允低低的笑声,无奈又宠溺。这个傻姑娘啊他望着办公室落地窗外华丽的高楼,眼神温柔。他帮她,哪里只是为了众悦那点收益报表?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她会明白——在他心里,有些东西,远比利益更重要。
挂断电话后,方好好独自踱步到山坡下。初春的风还带着凉意,她拢了拢针织开衫,思绪却比这山间的风还要纷乱。冯允在外为她筹谋,她自然也要做好准备——保持最佳状态,随时迎接可能的转机。
"好好姐,你怎么了?"赵橙咬着颗青葡萄,歪头看她沿着马路来回踱步,"有什么烦心事吗?"
方好好抬眸,眼中似有星光闪烁:\"小橙,你回上海吧。"
"啊?"赵橙惊得差点噎住,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山坡,"发生什么了?"
"我跟冯总说了,让他调你回去跟着芙姐学习。\"方好好语气轻柔却坚定。
"芙姐?"赵橙瞪圆了眼睛——那可是众悦唯一能与徐达比肩的金牌经纪人。
见赵橙一脸茫然,方好好轻叹:"你在这儿陪着我,学不到东西。万一\"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重复道:"听我的,回去好好跟芙姐学习。\"
"可是"赵橙眼眶发红,"你不想我陪着你吗?"
"傻丫头。"方好好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在一起当然开心,但不能耽误你的前途。有冯总引荐,芙姐会好好带你的。"她没说的是,若自己真能东山再起,赵橙以经纪人身份回来,远比当个小助理要有价值得多。
赵橙突然福至心灵:\"是冯总他?"
"嘘——"方好好竖起食指抵在唇前:"事以密成。冯总在外周旋,我们更不能拖后腿。"
"可我走了,万一你"
"我能保护好自己。"方好好眨眨眼:"再说了,有他在呢。"这个"他"自然是指阿尔斯兰。
提起那人,赵橙就头疼。若方好好真能复出,势必离开这里。那个男人若跟去,难免惹人非议;若不跟去,万一将他们的事捅给媒体赵橙咬了咬唇,终于点头:"如果冯总下周能来,我就跟他回上海。"
"好。"
正说着,剧务匆匆赶来:"方老师,下一场到您了。"
"知道了,谢谢。"方好好微微颔首。近来剧组对她的态度明显好转,加上冯允的电话,生活似乎正慢慢回到正轨。或许,这部廖辉的电影真能成为她重返荧幕的契机。
原定周六归来的阿尔斯兰,直到周日深夜才风尘仆仆地推开门。方好好正敷着面膜,莹白的双腿交叠,指尖蘸着精油细细涂抹。
男人单膝跪在床边,轻吻她光洁的脚背:"乖宝,生气了?"
"谁整天生气呀?"她睨他一眼:"没看我忙着呢嘛。"
"抱歉,事情耽搁了。"他退出房间,从行李箱里捧出个限量版贝壳包:"喜欢吗?"
方好好撅嘴——这傻男人,又乱花钱。可看他期待的眼神,到嘴的埋怨化作一声轻叹:"喜欢~最新款呢。"她拧紧精油瓶盖,接过包包端详。确实精致,只是
阿尔斯兰敏锐地察觉她的勉强,连忙又翻出配套的项链手镯:"还有这些,我给你戴上。"
"好呀。"她不忍拂他好意。
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他唇上,却惹得男人呼吸渐重:"我去洗澡。"喉结滚动间,声音已染上情欲。
"今晚睡客卧哦。"她狡黠一笑。
"乖宝,真是有事耽搁了"
"没怪你。"她指尖点在他唇上;"出差这么累还带礼物,我怎么会怪你?"
"那为什么"
方好好无奈:"你呀又要折腾到半夜,我可不能熬夜了。"
"身体不舒服?"他皱眉——明明不是生理期。
"发现眼角长细纹了。"她揭下面膜走向浴室:"毕竟不是小姑娘了,得好好保养。"
阿尔斯兰倚
在门框,目光缱绻:"很美,我的乖宝,非常非常美。"
"美是美,可总有更年轻的小姑娘冒出来呀。"她对着镜子涂抹面霜,语气半真半假。
男人突然从背后环住她,灼热呼吸烫红她耳尖:"我想你。"
她又何尝不想?转身在他下巴轻啄一吻:"听话。"说罢便逃也似地回了卧室,独留男人望着她背影苦笑。
冷水澡没能浇灭他血液里躁动的火,阿尔斯兰又灌下一整瓶冰水,喉结滚动间,水珠顺着下颌滑落,浸湿了胸前的衣襟。可身体里的燥热依旧烧得他难耐,最终还是在深夜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她的房间。
床榻微微下陷,他动作极轻,生怕惊扰了她的睡梦。方好好侧卧着,呼吸均匀,长发散在枕上,像一幅静谧的画。阿尔斯兰克制着,只是小心翼翼地贴上去,手臂虚虚环住她的腰,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泄露了心底翻涌的渴望。
——直到次日清晨。
方好好在朦胧的晨光里醒来,身后传来灼热的温度,她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唇角不自觉翘起。
“阿尔斯兰~”她懒懒地唤他,嗓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绵软。
男人呼吸沉沉,仍在熟睡,显然昨晚的克制耗尽了他的精力。方好好侧眸看了眼时间,还早,窗外天色刚泛出鱼肚白,晨风卷着窗帘轻轻浮动。
她忽然起了玩心,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整个人滑了下去。
——她一直很好奇,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阿尔斯兰在梦里皱紧了眉。
梦境里,方好好出现在马场,身上只穿了那件他最喜欢的黑色丝质睡衣,衣摆堪堪遮住大腿根,衬得肌肤莹白如玉。他呼吸一滞,几乎是本能地一把将她拽进工具间,反手锁上门。
“你怎么能穿成这样出来?”他想训斥她,可喉咙像是被什么扼住,发不出声音。
方好好却笑吟吟地坐上木桌,双腿交叠,脚尖若有似无地蹭过他的西裤。阿尔斯兰浑身绷紧,血液疯狂下涌,理智在那一瞬间崩断。
他猛地扣住她的后颈,发狠地吻上去。唇舌交缠间,津液来不及吞咽,顺着她的唇角滑落,他一路追逐着舔舐,直到吻上她的起伏。
指尖挑开单薄的衣料,掌心下的肌肤细腻温热,他媃涅着,力道渐重,呼吸粗沉得像野兽。方好好仰着头,脖颈拉出优美的弧线,双腿被他强硬地分开,拖向自己——
“唔……”睡梦中的阿尔斯兰闷哼一声,猛地惊醒。
——然后发现,现实比梦境更折磨人。
方好好正伏在他腰间,指尖好奇地丈量着,见他睁眼,还无辜地眨了眨眼:“粉色的~”
阿尔斯兰额角青筋直跳,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嗓音沙哑得不像话:“……乖宝,你自找的。”
“啊~”
第55章 第55章斩男色
晨光透过纱帘洒满卧室时,方好好才慵懒地掀开被子。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视线落在枕边那个空空如也的小方盒上时,她瞬间清醒了大半。被子里传来窸窣的动静,某个不安分的身影正贴着她腰线游移。
"你"她羞恼地轻踹一脚,脚踝却被温热的大手精准擒住。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笑声:"乖宝"男人撑起身子,凌乱的黑发间露出餍足的笑容。他拉开床头抽屉——除了她的卫生巾,那个必备的小盒子果然已经见底。
方好好红着脸在他腰侧拧了一把:"还来!"
男人吃痛地嘶了一声,却趁机将她压进蓬松的羽绒枕里。带着晨间特有的沙哑嗓音在她耳畔响起:"用完了待会儿就去买。"温热的唇瓣若有似无地蹭过她敏感的耳垂。
"不许去小卖部!"她一巴掌拍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去村口超市买。"指尖却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在他胸肌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
男人困惑地挑眉:"嗯?"
"你"方好好耳尖都要烧起来:"买这么勤快,被村里人传出去多难为情"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变成气音。
他低笑着吻住她泛红的脸颊:"这有什么"身下的动作却丝毫未停,惹得她倒抽一口气。
"别我得去化妆了"方好好试图推开他,手腕却被轻松扣在头顶。
"就一会儿"他含住她抗议的唇瓣,晨光中交叠的身影在墙壁上投下缠绵的剪影:"保证不耽误你上戏"
五月中旬,山间的野花竞相绽放,阿尔斯兰的民宿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迎来了试运营,村里也迎来了第一波游客,他整日奔波于马场和民宿之间,连来接她下班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剧组因为游客增多,特意下了通知要求演职人员避开人群。方好好每天出门都裹得严严实实——墨镜、口罩、鸭舌帽一样不落,像个偷偷摸摸的小贼
周二晚上,她接到了冯允的电话。挂断后,她倚在窗边望着如水的月色出神。冯允明天就要飞过来了,或许事情真的有了转机?
"乖宝,每天都敷面膜,会不会对皮肤不好?"阿尔斯兰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双臂环住她的腰身,下巴轻轻搁在她肩头。
方好好看了眼时间:"嗯,时间到了。"她狡黠一笑,突然把面膜揭下来贴在他脸上。男人早已习惯她这些小把戏,不但不躲,还配合地仰起脸:"精华液还剩这么多,别浪费了。"
她笑着在他颈间落下一吻:"哥哥~"
这声"哥哥"让阿尔斯兰呼吸一滞。他一把将她抱到腿上,两人就这样依偎在月光里。夜风轻拂,葡萄藤沙沙作响,面膜的一角被吹得微微掀起。
"哥哥,你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方好好轻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他衣角。如果复出成功,她迟早要离开这里,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紧。
"就像现在这样,"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在喜欢的地方,和爱的人在一起。"简单的话语里,藏着最朴实的幸福。
"你在北京读书那么多年,习惯那里的生活吗?"
"好好,我去过很多城市,"他望向远山:"但心里最牵挂的,始终是这片土地。"
方好好蜷缩在他怀里,像只寻求温暖的小猫:"为什么最后选择回来?很多年轻人都想去大城市发展"
阿尔斯兰突然坐直身子,将她转过来面对面抱着。月光下,他的眼神格外温柔:"乖宝,我的爸爸妈妈就是在这片土地上相爱的。"他轻吻她的唇角,"想听听他们的故事吗?"
方好好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我妈妈是汉族姑娘,但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是草原上最耀眼的明珠。爸爸来新疆旅游时,在昭苏的马场遇见了正在驯马的妈妈。"他的声音带着怀念:"那天阳光很好,妈妈说,爸爸穿着白衬衫站在马场边,像个迷路的书生。"
"一见钟情?"
"是啊,"阿尔斯兰轻笑:"爸爸连马都不会骑,却为了追求妈妈,硬是留在马场打工。妈妈手把手教他骑马、养马,两人朝夕相处,感情越来越深。"
方好好想象着那个画面:英俊的汉族书生笨拙地学着骑马,美丽的草原姑娘在一旁忍俊不禁。多么美好的相遇,就像她和阿尔斯兰。
"后来有了我,爸爸更舍不得离开了。但爷爷强烈反对这门亲事,想尽办法拆散他们。"他的声音低沉下来:"爷爷让爸爸回北京工作,让他们两地分居,甚至给妈妈介绍其他对象"
"他们挺过来了?\"方好好轻声问。
"嗯,"阿尔斯兰眼中泛起温柔的光:"爸爸总能想办法追过来。妈妈说想放弃时,爸爸告诉她:你生来就该活在广阔的天地间,这里的风知道你的名字,草原记得你的模样。我不能让你为我放弃自由。"
方好好心头一热。难怪阿尔斯兰如此懂得爱人,原来他的血液里流淌着这样深情的基因。
\"后来呢?\"她忍不住追问。
"为了不伤害爷爷,他们想出一个办法:一个长居新疆,一个长住北京,但一有时间就互相探望。"他抚摸着她的长发:"我考上大学后,爸爸终于可以长留在这里陪妈妈,换我去北京陪爷爷。"
"哈哈,"方好好轻笑:"该早点把你送去当人质的。"
"是啊,"他也笑了:"有我在,
爷爷就不那么强求爸爸回去了。"
"那他们现在"话一出口,方好好就后悔了。
阿尔斯兰的笑容渐渐淡去:"我大学毕业那年,妈妈得了重病半年后就离开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沉重。
方好好心头一紧:"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妈妈走的时候,我们都陪在她身边。她说这一生很幸福,没有遗憾。"
"那爸爸呢?"她小心翼翼地问。
阿尔斯兰摇了摇头,眼角有些湿润。方好好立刻紧紧抱住他,不再追问。月光静静地洒在两人身上,仿佛在温柔地抚慰着那些无法言说的伤痛。
夜更深了,阿尔斯兰突然轻声说:"妈妈走后,爸爸每天都会去马场,坐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直到有一天,他再也没有回来。"
方好好感到肩头一阵湿热。她只是更用力地抱住他,让他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衫。在这静谧的夜里,两颗心靠得那样近,连伤痛都成了彼此温暖的凭证。
她知道了阿尔斯兰对这片土地的眷恋,就像他爸爸对他妈妈说的那样,这里的风知道他的名字,草原也知道他的模样,他应该生活在这里。
可她也真的很喜欢他,舍不得和他分开,如果,如果自己提出让他跟自己走,他
夜渐渐深邃,她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
“对了,冯总今天下午到。”赵橙替方好好举着遮阳伞,她最近勤加保养,一张小脸又白又嫩,可不能晒到一丝的太阳。
“几点?”
“中午落地,应该两点多就到村里。”
“他也住老乡家?”
“嗯,唐总安排的。”
唐风?
方好好脚步微顿。难怪前段时间唐风对她格外客气……原来是早知道冯允要来?
手机震动,屏幕亮起——【我老板来了,我晚上回阿伊莎家住。】
阿尔斯兰盯着这条消息,眉头不自觉地拧紧。
老板?他从未听方好好提起过她的老板,只知道她签约在上海的经纪公司。
过来就过来呗,为什么要搬走,难道……是因为王宏宇偷拍事件曝光了他们的恋情,公司派人来干涉了?
不行!
得去看看。
阿尔斯兰迅速处理好手头的事情,到前台拆开快递,那是他给方好好买的口红,在关注的博主那里买的,说是什么最新款,斩男色,送给他的好好让她来斩自己就最好了。
指节在方向盘上收紧,他猛地踩下油门,车速一路飙到120码。
冯允抵达村子后,连行李都没放就直接赶去了片场。
方好好正在补妆,一抬眼,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穿过人群,大步朝她走来。
“冯总。”她眼睛一亮。
冯允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整个人透着低调的矜贵。他快步走到她面前,目光在她脸上细细逡巡,像是要确认这四个月来她过得好不好。
“路上顺利吗?”她笑着问。
“嗯。”他嗓音微哑,伸手替她拂开被风吹乱的发丝,“你呢?一切都好?”
“特别好!”她眼睛弯成月牙,“这儿风景美,人也热情,我借住的那家外婆做饭可香了,晚上带你去尝尝!”
冯允刚要点头,一旁的廖辉就迎了上来。赵橙小声提醒:“冯总,廖导在等您……”
他这才回过神,朝方好好无奈地笑了笑:“等我一下。”
转身前,他低声对赵橙吩咐:“车上有带给剧组的点心,去分一下。”
“明白!”赵橙麻利地跑去安排。
冯允的出现,似乎印证了唐风和夏明的猜测——方好好背后的人,果然不简单。
夏明眯着眼,偷偷打量着冯允和方好好之间的互动,心里直打鼓:自己之前没对她太过分吧?
另一边,冯允正和廖辉握手寒暄:“廖导,好久不见。好好没给您添麻烦吧?”
“哪儿的话!”廖辉笑道,“她进步很大,给了我们不少惊喜。”
两人客套几句,剧组也趁机休息。冯允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方好好,而夏明则躲在角落,暗自揣测着这两人的关系。
赵橙分完点心,神秘兮兮地从车上捧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好好姐,这是冯总特意给你带的——你最爱的那家榴莲蛋糕!他一大早去买的,一路小心翼翼拎过来的。”
方好好打开盒子,浓郁的榴莲香瞬间飘散:“哇!真的是那家!”她迫不及待舀了一勺,幸福的眯了眯眼睛。
冯允走回来时,正好看到她满足的表情:“味道怎么样?”他问。
“超赞!”她把勺子递给赵橙:“你也尝尝?”
赵橙连忙摆手,这是冯总不远千里给方好好带的,她怎么能吃呢:“好好姐,在上海的时候,冯总就带我去吃过这家店了,他那时候就说你最爱这家的榴莲蛋糕,减脂期都没忍住偷偷跑去吃过呢。”
方好好耳根一热,不好意思的看了冯允一眼。
“方老师,可以入场了。”剧务客气的请了她出工,她同赵橙对视一眼,好像在说:看吧,冯总在,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她脱下外套,习惯性要递给赵橙,冯允却伸手接了过去。
“去吧。”他温声道,“我在这儿等你。”
阿尔斯兰赶到片场时,方好好正在拍摄。
剧组的人早已知道他们的关系,没人拦他。他一眼就看到了赵橙,随即目光落在她身旁那个气质卓然的男人身上——冯允。
而冯允手中,正拿着方好好的外套。
阿尔斯兰大步走过去,伸出手:“你好,我是阿尔斯兰。”
冯允抬眸。他当然知道他是谁。来之前,他就已经把这个男人打听了个清楚。
眼前的哈萨克族男人高大俊朗,眉眼深邃,确实……很有吸引力。但冯允清楚,方好好心里更渴望的是什么。
“冯允。”他淡淡一笑,握住对方的手。
两人的交锋短暂却暗潮汹涌。赵橙在一旁屏住呼吸,总觉得空气里有看不见的火花噼啪作响。
“听说是你救了好好,”冯允率先开口,语气温和却带着上位者特有的疏离:“多谢。”
阿尔斯兰直视他的眼睛:“她是我的女朋友,保护她是应该的。”
空气骤然凝滞。
冯允轻笑一声,目光扫过片场忙碌的人群,意有所指:“年轻人恋爱总是冲动的……就像校园情侣,毕业即分手。”他顿了顿,视线重新落回阿尔斯兰脸上:“等电影杀青,好好就会回上海。”
阿尔斯兰下颌绷紧。他听懂了——这男人在警告他。
更让他不悦的是,冯允看方好好的眼神,绝不是一个老板该有的。那分明是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
不过……
阿尔斯兰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锋芒:“冯总似乎很关心员工的私生活?”
“Cut!这条过了!”
方好好刚下戏,一转身就看到了对峙的两人,脚步顿时一滞。
第56章 第56章雄竞
冯允抢先一步上前,将外套披在她肩上,又从赵橙手中接过保温杯:“渴了吧,喝点儿水。”
她接过杯子抿了一口,余光偷瞄阿尔斯兰——男人双手抄兜站在原地,神色淡然,可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冯允搭在她肩上的手。
待她走近,他才抽出手,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累了吧,我给你做了红烧肉。”
方好好指尖一颤,硬着头皮道:“台台宰了头羊……我带冯总和赵橙一起去吃晚饭。”
阿尔斯兰挑眉:“你老板第一次来,是该好好招待。”他上前一步,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手腕,“我带两瓶好酒,一起去。”
方好好头皮发麻。她一把扯住阿尔斯兰的袖子,将他拉到一旁,压低声音:“我招待我老板,你来干嘛?”
阿尔斯兰俯身,呼吸灼热地扑在她耳畔:“我是你男人,跟你一起招待客人,不是天经地义?”他轻笑一声:“放心,不会给你丢脸。”
“……”方好好瞪他一眼
,耳根通红。
待她去休息室换好衣服出来,冯允和阿尔斯兰已经双双站在了各自的车前,拉开了车门,等待她做出选择。
气氛真是诡异到了极点。
赵橙硬着头皮打圆场:“好好姐,我和冯总都不认路,要不你跟我们一车吧?”
方好好如蒙大赦,赶紧对阿尔斯兰道:“你不是要回家拿酒吗?我先带他们过去。”
阿尔斯兰淡淡“嗯”了一声,目送他们的车驶离,随即一脚油门——黑色越野在第一个弯道强势超车,嚣张地将冯允的商务车甩得不见踪影。
等方好好一行人抵达时,阿尔斯兰早已站在院门口,手里拎着两瓶白酒,冲她笑得人畜无害:“来了?”
方好好:“……”
台台和古丽达已经等在了院子里,方好好相互介绍道:“这位是我老板,冯总。这是外婆,我都跟着叫台台,这位是古丽达。”
冯允优雅地欠身,从赵橙手中接过精心准备的礼物。他双手将礼盒分别递给两位主人,指节修长,动作不疾不徐:“好好经常跟我说,在您这儿住得特别舒心,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这段时间承蒙二位照顾好好了。”
古丽达接过礼盒时,忍不住多看了冯允几眼。眼前这个男人就像从都市剧里走出来的精英总裁——一丝不苟的大背头,剪裁精良的西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形,连袖扣都闪着低调的光泽。她局促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脸颊微红:"哦依,好好的老板太客气了。好好这么可爱的姑娘,我们都喜欢的。"
台台倒是神色如常,只是将礼盒轻轻放在一旁的矮柜上,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欢迎,欢迎,开饭吧。”
原本以为只有冯允和赵橙来,这样五个人坐四人桌也还算合适,没想到阿尔斯兰也来了,这下一张四人桌挤了六个成年人,就稍显拥挤了。
台台和古丽达将羊肉,包尔萨克还有奶茶一一端上桌来,阿尔斯兰则拿出了六个酒杯:“冯总能喝酒吧。”
“自然。”
阿尔斯兰自动代入了“男主人”角色。他利落地拆开白酒,给每人满上,举杯道:“欢迎冯总和小橙来新疆,明天我安排人带你们逛逛景点。”
冯允指尖摩挲着酒杯,视线扫过方好好:“不必麻烦。我这趟来,只为好好。”
两只酒杯悬在半空,谁都不肯先碰。
方好好赶紧打圆场:“冯总难得来,就逛逛嘛!阿尔斯兰,你也别安排人了,我和台台带他们去。”
台台突然“滋儿”地干了一杯酒,操着生硬的普通话:“旅游嘛!知道的!”
听台台一下说出这么多词儿来,方好好大感惊喜:“哇,台台,你这普通话进步也太大了吧。”
古丽达咬了一口包尔萨克,解释到:“妈妈呀,天天看你的电视剧嘛,她喜欢那个男主角的嘛。”
“顾羡之啊?”方好好笑了笑,看向冯允:“顾羡之是挺帅的哈。”
冯允笑了笑,下一秒,就夹了块羊肉放进她碗里。
阿尔斯兰则直接掏出小刀,将肉切成小块,推到她面前:“趁热吃。”
方好好:“……”
赵橙埋头扒饭,内心尖叫:这哪是吃饭?这是修罗场啊!
阿尔斯兰拎起酒壶,将冯允面前的酒杯斟至八分满,白色酒液在杯中晃荡:\"冯总远道而来,这杯我敬你,多谢你在工作上对好好的关照。"他故意将酒杯推得略重,液体在杯沿危险地晃了晃。
冯允用食指抵住杯底稳住,食指上的铂金戒指在灯光下冷光一闪:"客气。"说罢,他忽然转头看向正啃着包尔萨克的方好好,伸手替她擦掉脸颊上的芝麻粒:"慢点吃,跟小时候一样贪嘴。"
阿尔斯兰的酒杯在空中顿住。
古丽达敏锐地嗅到火药味,赶紧打圆场:"冯总认识好好小时候的事吗?"
冯允轻笑:"她十八岁签约时,可是把公司下午茶的点心盒全都尝了一遍的。\"话锋突然一转,"对了,我正在替你谈一部新电影,顺利的话,这边结束就直接回上海进组。”
阿尔斯兰突然将切羊肉的小刀插进木桌缝隙,"铮"的一声响:"冯总可能不知道,好好上周刚答应要当我民宿开业剪彩的老板娘。\"他故意用哈萨克语说了句"我的月亮",惹得台台捂嘴笑起来。
方好好的奶茶勺"当啷"掉进碗里。
赵橙在桌下疯狂掐自己大腿。
冯允却从容地夹了块羊排放进阿尔斯兰碗里:"听说民宿是贷款建的?年轻人创业不容易。"他转动腕表调整时间,"正好我认识几个文旅投资人"
"不必了。"阿尔斯兰用刀尖把羊排拨到一旁,"我们哈萨克人有句谚语——雄鹰不借别人的翅膀飞。"随后一字一顿道:"女、朋、友、的、也、不、借。"
(全场死寂三秒)
台台突然举起酒杯:"喝酒!"古丽达立刻跟着一饮而尽。
方好好趁机踹了阿尔斯兰一脚,却被冯允看见。男人慢条斯理地掏出方好好落在他车上的口红放在桌上:"你离开上海那天掉在我车上的,现在物归原主。"
阿尔斯兰盯着那支YSL哑光唇釉,突然笑着从兜里掏出同系列的斩男色:"巧了,我刚给她买了新色号。"
赵橙倒吸一口凉气,呛咳起来。
酒过三巡,桌上的两只白酒瓶早已见底,空荡荡的玻璃杯上还挂着几滴未干的酒液,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冯允的脸已经红得厉害,连眼尾都染上了一层薄醉的绯色,但他仍强撑着坐直身体,修长的手指紧紧扣着桌沿,目光死死锁住对面的阿尔斯兰。
而阿尔斯兰——
方好好悄悄瞥了他一眼,心里暗暗咋舌。这男人到底有多能喝?一斤白酒下肚,他连眼神都没晃一下,只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比平时更亮,像盯住猎物的狼,带着几分危险的侵略性。
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出事。
她轻轻碰了碰赵橙的手肘,压低声音:“小橙,要不……你送冯总回去?”
赵橙立刻会意,赶紧起身:“冯总,我送您吧。”
冯允却抬手一挥,嗓音微哑,却异常清晰:“不用。”
他撑着桌子站起身,身形微微晃了一下,但很快稳住,抬手指向阿尔斯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你送他回去。”
阿尔斯兰冷笑一声,直接伸手扣住方好好的手腕,拇指在她脉搏处轻轻摩挲了一下,故意放慢语速:“好好会送我回家。”
他顿了顿,目光挑衅地看向冯允,又补了一句:“对了,她的衣服,我洗好了,烘干后,整整齐齐地叠在衣柜里。”
——轰!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瞬间让空气凝固。
冯允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指节捏得发白,而赵橙已经捂住脸,恨不得原地消失。
方好好深吸一口气,终于忍无可忍:“冯总,不早了,我明天还有通告,就让小橙送您回去。至于阿尔斯兰——”
她转头瞪向某个装无辜的男人:“你既然这么清醒,就自己回家。我今晚住这儿。”
阿尔斯兰眉头一拧,刚要开口——冯允却突然低笑一声,伸手拿起外套,语气轻飘飘的:“行,那我送他。”
他迈步走向阿尔斯兰,唇角勾起
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走吧,我‘亲自’送你。”
待二人离去,方好好才长长舒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她没想到会是这样尴尬的场面。
台台正在收拾餐桌,看到那两个空酒瓶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古丽达翻译道:"妈妈说,看来阿兰遇到厉害的对手了呢。"
方好好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耳尖微微发烫:"只是我老板而已。"她轻声解释,却见母女俩相视一笑,只好无奈摇头,洗漱完便回了房间。
春夜的月光透过纱窗,在床上铺开一片银辉。方好好辗转反侧,冯允今晚只字未提那件事,却说要帮她洽谈新电影。还有赵橙的事他答应得那么爽快。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
闷热的空气令人烦躁,她起身推开窗户。夜风裹挟着草木清香拂面而来,忽然一道黑影闪过,惊得她倒吸一口凉气。一只温热的大手及时捂住她的惊呼。
"是我。"阿尔斯兰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浓重的酒气。他利落地翻窗而入,动作矫健得像头夜行的豹。
"你疯了吗?"方好好捶打他结实的胸膛:"有门不走非要翻窗!"话音未落,就被他狠狠吻住。他的唇滚烫而急切,带着白酒的醇香,舌尖撬开她的齿关,像要确认什么似的在她口中肆意探索。
男人浑身的酒气,急切的吻上她的下唇:“乖宝,乖宝,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方好好推开他:“这是阿伊莎的房间,你不许乱来。”
"那个男人是谁?"他喘息着追问,双手捧住她的脸,拇指摩挲着她泛红的脸颊。未等她回答,又低头啃咬她敏感的颈侧,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肌肤上,激起一阵战栗。
"别这是阿伊莎的房间"她推拒着,却被他顺势压在墙上。隔着薄薄的睡裙,方好好感受着他的炽热。
男人的吻变得更加凶狠,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粗糙的掌心抚过内侧细腻的肌肤。
"跟我回去,"他咬着她的耳垂呢喃:"没有你我睡不着"沙哑的嗓音里满是欲.望。
方好好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几乎站不住脚:"就是我老板你嗯"抗议声被吞没在又一个深吻中。阿尔斯兰突然将她打横抱起,从窗口一跃而下,稳稳落在柔软的草地上。
夜风掠过肌肤,却浇不灭两人之间燃烧的火焰。他抱着她快步穿过庭院,月光为他们镀上一层银边。
阿尔斯兰的吻如雨点般落下,从锁骨到胸口,每一寸肌肤都被烙下印记。
狭窄的沙发根本容不下两个交缠的身体,她被迫跨坐,这个姿势让彼此贴得更近。
方好好恍惚想起他们第一次野骑,也是这样紧贴在他胸前,感受着他炙热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
她想要回过头去看他,阿尔斯兰扣住她的下巴,将这个吻加深,唇舌交缠间交换着彼此的喘息。
恍惚中,她仿佛又闻到雪松的气息,就像那次骑马穿越溪流——马蹄踏在湿滑的石头上,每一次打滑都带来令人心悸的下坠感,随即又被更有力地起伏。
穿越溪流后是大片草地,沾着露水的青草抚过小腿,暂时缓解了灼热的渴望。
而现在,阿尔斯兰就是那棵参天云杉,将她笼罩。
最后时刻,他放缓了节奏,深邃的眼眸望进她眼底:"看着我"方好好在那片深情的海洋中沉浮,被他一点点送上云端。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他们汗湿的身体上勾勒出交错的银线,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镌刻在春夜的记忆里。
第57章 第57章占有欲
一夜好眠,她像只小猫,乖顺的蜷缩在他怀里,阿尔斯兰把她喂的饱饱的,拿上外套想要送她去片场,可刚推开门,就撞上了匆匆赶来的赛力克村长。
"阿尔斯兰,消防队昨天来检查,说民宿的消防器材不合格。"村长眉头紧锁,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没有验收报告,游客中心就要暂停营业了。"
阿尔斯兰脸色骤然阴沉:"什么问题?"
"灭火器过期,应急灯也没装全。"村长叹了口气,"都是些细节问题,但必须今天解决。"
男人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施工方偷工减料,他早该想到的。为了赶在旅游旺季前开业,他逼着工程队日夜赶工,却忽略了最关键的安全问题。
可眼下,他满脑子都是冯允——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稍后就会到片场陪着方好好。光是想象他们并肩而行的画面,他就觉得胸口发闷,像被什么狠狠攥住。
“Aa(叔叔),我……”他咬了咬牙。
方好好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去吧,正事要紧。"
他回握住她的手:“我去接你下班。”
"腻歪得很~"她笑着摸摸他的脸颊,"先去办正事儿啦!"
"好,我尽快回来。"
等阿尔斯兰从消防队赶回来,已经是下午三点。
他在盘山公路上遇到了巴特,对方正开车去片场收餐盘,一见他便按喇叭示意。两人一前一后抵达片场,阿尔斯兰连外套都没穿好,就大步冲上了山坡。
——果然,冯允也在。
冯允一身剪裁精致的白色西装,坐在廖导身旁,姿态从容得像在参加什么高级会议。镜头一喊“Cut”,他立刻起身,将提前准备好的外套披在方好好肩上,动作熟稔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巴特在一旁咂舌:“哦依,我的兄弟,你的活儿被人抢了呀!”
阿尔斯兰眯了眯眼。
巴特问到:“那个老男人是谁?”
“好好的老板。”
“哦依,上海来的大老板。”巴特突然压低声音,“你女人……不会是要走了吧?”
阿尔斯兰眼神一厉,巴特立刻闭嘴,灰溜溜地收拾餐盘去了。
他掏出手机,给方好好发了条信息:【好好,我在片场等你。】
很快,回复弹出:【你先回去,我晚点儿去找你。】
方好好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离开片场,冯允要找她聊一聊工作上的事情,这也正是冯允此行的目的。
阿尔斯兰盯着那几个字,胸口像被钝刀割过。他眼睁睁看着冯允替她拎包、拉开车门,动作绅士又亲密。后槽牙咬得生疼,随即一把拉开车门,油门猛踩,跟了上去。
两辆车先后驶入村庄。冯允将车停在村口,与方好好走向那片开阔的草地。阿尔斯兰把车停在停车场,远远望着他们的身影。
"好好,关于未来,你有什么打算?"冯允开门见山,声音温和却不容回避。
方好好怔了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披肩流苏:"我"
"其实,我已经为你规划好了。"冯允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阳光下烫金的"众悦传媒"logo闪闪发亮:"跟我回上海,我会让你再次成为闪闪发光的大明星。"
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您的意思是我还能继续演戏?"
冯允打断她,目光灼灼如炬:"我能带你从籍籍无名到万众瞩目,就能创造第二次奇迹。"他向前一步:"蓝正那边已经摆平了,所有黑料彻底清除。你依旧是众悦力捧的第一人,新剧本随你挑,国际代言也已经在洽谈中了。"
"可"她的声音微微发颤:"那些流言早已深入人心,观众还会接受我吗?"
"这些不需要你操心。"冯允抬手,似乎想抚她的肩,又在半空停住:"公关团队准备了十二套方案,从涅槃重生到真相大白,你想要哪种人设?"
方好好知道,这是她梦寐以求的转机。可当目光掠过远处那辆熟悉的越野车时,眼中却闪过一丝犹豫——阿尔斯兰清澈的眼眸仿佛就在眼前。
冯允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动摇:"这里的日子或许安逸,但你要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压低声音,"阿尔斯兰能给你什么?一间民宿?一片草原?
你的舞台应该在戛纳的红毯上,在百花的领奖台上。"
方好好攥紧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说得对,却又不对。
她当然记得镁光灯下的璀璨,记得粉丝欢呼时震耳欲聋的声浪。可她也记得阿尔斯兰在深夜为她煮的那碗热腾腾的羊肉汤,记得他笨拙却真挚的"我的月亮"。
——她究竟想要什么?
是万众瞩目的荣耀,还是葡萄架下相视而笑的安稳?
喉咙发紧,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冯允忽然放软语调:"好好,我不逼你。\"他将文件塞进她手中:\"仔细想想,考虑清楚再答复我。"转身时,他的目光扫过路边那辆黑色越野,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轻蔑的,胜券在握的。阿尔斯兰,你以为守在这里就能改变什么?她的世界从来不在这种地方。
引擎声渐远,方好好仍站在原地。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远处,阿尔斯兰的身影渐渐清晰,他站在越野车旁,没有上前,只是安静地等待——就像过去每一个黄昏。
良久,夕阳的余晖染红了窗棂,方好好才与阿尔斯兰并肩回到家中。厨房飘来奶茶的香气,男人端着热腾腾的杯子走出来,状似随意地问:"你老板大老远来新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方好好接过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就是来看看项目进度。"她的目光微微闪烁。
"那他打算待多久?"阿尔斯兰凑近了些,鼻尖几乎碰到她的发丝。
"应该待不了几天吧~"她突然转身,指尖点在他胸口:"怎么,还在吃飞醋呢?"
男人傲娇地抬起下巴,却一把将她搂进怀里,闷声道:"我去小卖部买了十盒那个。"他的耳尖悄悄红了。
"你!"方好好瞪圆了眼睛,一巴掌拍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坏死了!"
"其实用起来很快的,"他低头在她耳边坏笑,热气拂过她的耳垂:"最多半个月。"
"你是想要我的命啊!"她羞得把脸埋进他肩窝。
阿尔斯兰轻吻她的发顶:"明天你休息,我们出去约会吧。"
"不行,"她抬起头:"得带冯总逛逛。这可是你给我揽的活儿,忘啦?"
"我找巴特带他去。"他不满地收紧手臂。
方好好正色道:"冯总不仅是我老板,更是我的贵人。这些年要是没有他"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那那我跟你们一起去。"阿尔斯兰像只护食的大狗,把她搂得更紧了。
"阿尔斯兰。"她捧起他的脸,望进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你告诉我,你对自己是多没自信,竟然会吃他的醋?"
"我自信得很!"男人挺起胸膛,像只骄傲的雄鹰,下一秒却泄了气似的把脸埋在她颈间:"但我就是吃醋嘛。"
"你不许去,"她戳了戳他的额头:"你一见到他,说话就夹枪带棒的。"
"他不也是!"阿尔斯兰委屈地嘟囔,像只被抢了骨头的大型犬。
方好好突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啄一口:"那现在抱着我的人是谁?"她的指尖划过他的喉结:"去小卖部买了十盒的人又是谁?"
"只能是我!"阿尔斯兰低吼一声,将她打横抱起,眼中的醋意早已化作灼热的爱意。方好好在他怀里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手指调皮地卷着他衣领上的扣子转啊转。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温柔地笼罩着这对恋人,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交融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关于带冯允游览的安排,赵橙早就筹划好了。她打听到苏尔村为迎接首批游客,特意提前举办了一年一度的叼羊比赛。天刚蒙蒙亮,她就兴冲冲地敲响了冯允的房门。
"冯总!快!我们去看叼羊比赛!"赵橙兴奋地手舞足蹈,马尾辫随着动作一甩一甩。
冯允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衬衫袖口,矜持地问:"好好呢?"
"好好姐在村口等我们汇合。"赵橙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开车去?"
"骑马去吧。"冯允嘴角微扬。作为上海顶级马术俱乐部的会员,他对自己的骑术颇为自信。那个叫阿尔斯兰的男人引以为傲的骑术,在他眼里不过是乡野把戏。
"太好了!"赵橙拍手雀跃,暗自庆幸之前跟着方好好认识了巴特他们,借两匹马应该不成问题。
当方好好看到马场牵来的两匹骏马时,眉头微蹙:"这是?"
"叼羊比赛嘛,骑马去多应景!"赵橙冲她挤眉弄眼,暗示这是冯允的主意。
方好好会意地点头:"走吧。"心里暗自庆幸阿尔斯兰今天去民宿处理事务了。
由于赵橙不会骑马,只能和方好好共乘一匹。马儿驮着两人显得有些吃力,只能缓步前行。方好好感受着马背轻微的晃动,阳光透过防晒帽的网纱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村西头的草场早已人声鼎沸。为配合旅游旺季,这场原本一年一度的盛事提前举行。场边停满了游客的车辆,方好好不禁皱眉——得提醒阿尔斯兰规划停车场了,还要设置指示牌,否则这片美丽的草场很快就会被践踏得面目全非。
她今天穿了一套普通的运动装,戴着全覆面防晒帽和墨镜,在人群中穿梭自如,无人认出这位昔日的影星。
第一轮比赛开始,马背上大多是十几岁的少年。赵橙好奇地凑近冯允:"怎么都是小孩子呀?"她本以为会看到达吾勒那样英俊的骑手。
"这是速度赛,"冯允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笃定:"孩子体重轻,马匹跑得更快。"
"冯总懂得真多!"赵橙一脸崇拜。
方好好双臂交叠站在一旁,看似专注观赛,思绪却早已飘回昨日冯允的那番话。阳光晒得她脸颊发烫,却不及内心纠结的万分之一。
"喝点水?"冯允适时递来一瓶矿泉水,关切地问,"要不要去树荫下?"
方好好这才回神,下意识分析起场地布置:"确实太晒了,应该在两侧搭建遮阳棚,设置休息区"
冯允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这里的运营管理还有很大提升空间。"
"总要有个学习过程。"她脱口而出为阿尔斯兰辩解,心里补充道:这毕竟是村集体产业,阿尔斯兰已经付出太多,不能把所有担子都压在他一个人肩上。
远处传来欢呼声,比赛进入白热化。方好好望着奔腾的马群,思绪却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飘向未知的远方。
三轮速度赛结束后,中场休息的号角声响起。赵橙兴致勃勃地带着冯允沿着临时搭建的展区游览,两侧摆满了展示哈萨克族民俗文化的摊位,空气中飘荡着烤包子和奶茶的香气。
"冯总,这边!"赵橙眼尖地发现了古丽达的小摊位。她和阿伊莎争在售卖手工花毡。
冯允知道方好好很在意她们一家人,脸上扬起笑意:“你们好呀。”
"叔叔好。"阿伊莎乖巧地问候,她早已从母亲那里得知,这位就是好好姐姐的老板。转头看见走近的方好好,小姑娘眼睛一亮:"好好姐姐!"
方好好放下手机,快步走到摊位前:"阿伊莎,你们也来参加活动啦?"
"是啊,"阿伊莎骄傲地指着摊位:"妈妈的花毡可受欢迎了,好多人来问呢!"
古丽达却无奈地耸耸肩:"问的人多,买的人少。"
冯允俯身轻抚花毡上精美的绣花:"做工确实很精致。"他环顾四周,给出建议:"不过外地游客可能不太了解这些工艺品的用途。你们可以打印些毡房内部的照片做个展示墙,让大家更直观地看到它们的使用场景。"说着,他掏出钱包买了三张最精美的花毡:"这么好的手工艺品,正好带回去送给皮董。"
古丽达感激地拿出一个黑色大布袋,仔细将花毡包好。赵橙自然地接过袋子拎在手上。
"去看比赛吧。"古丽达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小脸。
"叼羊比赛要开始啦!"阿伊莎兴奋地拉起方好好的手,"好好姐,我们得快去占个好位置!"
随着号角长鸣,第二轮比赛正式开始。这场是真正的叼羊竞技,参赛的都是村里的青壮年。赵橙一眼就认出了达吾勒的身影,激动地挥手喊道:"达吾勒加油!"转头对冯允解释:"冯总,那位就是借马给我的马术教练。"
冯允微微颔首,目光却在人群中锁定
了一个格外醒目的身影——那个穿着熨帖白衬衫、黑色西裤的男人,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露出小麦色的结实胸膛。是阿尔斯兰,他怎么会在这里?方好好也愣住了,明明早上他说要去民宿处理事务的。
场边的巴特无奈地摊手:"哦依,这只花孔雀,为了在情敌面前开屏,连我的马都给抢走了!"他酸溜溜的语气里却带着藏不住的骄傲。
"快看!"阿伊莎拽着方好好的衣袖惊呼。
只见阿尔斯兰一个漂亮的俯身,在疾驰中稳稳抄起地上的羊皮,利落地夹在大腿内侧。这个动作引得场边一片喝彩。他随即调转马头,在人群中灵活穿梭,身后追着五六名试图抢夺的骑手。
"阿尔斯兰,加油!"方好好不自觉地振臂高呼,完全忘记了要保持低调。她的声音很快淹没在更大的欢呼声中——阿尔斯兰一个漂亮的假动作晃过了达吾勒的拦截,又借着一个急转弯甩开了另外两名竞争者。
阳光下的他宛如草原上的王者,衬衫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勾勒出完美的肌肉线条。场边不少游客都在交头接耳,打听这位穿着正装参赛的英俊骑手是谁。几位年轻女孩甚至举起了手机开始录像。
冯允站在方好好身后,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他注意到方好好眼中闪烁的光芒,那是他在上海时从未见过的神采。
阿尔斯兰又一次灵巧地避开了抢夺,朝着终点疾驰而去,白衬衫在湛蓝的天空下划出一道耀眼的轨迹。
方好好纷乱的思绪在这一刻突然归于宁静。喧嚣的人群、嘈杂的喝彩声,全都化作了模糊的背景。她的眼中只剩下那个策马奔腾的身影——阿尔斯兰的白衬衫被风鼓起,像一面胜利的旗帜,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与生俱来的野性魅力,仿佛他就是这片土地孕育出的精灵,与苍茫的草原、巍峨的雪山早已融为一体。
当胜利的号角声响彻云霄时,阿尔斯兰高高举起战利品,古铜色的手臂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他的目光穿过欢呼的人群,直直地锁定了方好好。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方好好看见他嘴角扬起一抹肆意的笑容,随即潇洒地将羊皮往地上一抛,调转马头朝她疾驰而来。
"小心!”
"快让开!"
场边的人群惊慌失措地四散躲避,唯有方好好站在原地未动分毫。她太了解他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的光芒,那个熟悉的、带着几分痞气的笑容,都在告诉她:他是为她而来。
骏马飞奔而至的瞬间,阿尔斯兰俯身探臂,结实的手臂肌肉绷紧,仅凭单手就将她稳稳地捞上了马背。方好好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已经落入他温暖的怀抱。她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阳光、青草和汗水的气息,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有力心跳。
"抓紧了,我的月亮。"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未等她回应,阿尔斯兰已经一夹马腹,带着她朝远处的云杉林飞驰而去。风在耳边呼啸,方好好的发丝在空中飞舞,她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身后,隐约传来赵橙的惊呼和阿伊莎银铃般的笑声,还有冯允若有所思的沉默。
马儿载着两人穿过金色的草浪,奔向那片墨绿色的树林。方好好仰头看向阿尔斯兰坚毅的侧脸,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上跳跃,为他镀上一层流动的金边。
"阿尔斯兰,你真是"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马蹄声淹没。这男人太野了,像草原上最桀骜不驯的骏马,却又带着最原始的真诚。她感受着背后传来的体温,心跳快得几乎要跃出胸膛。
"真是什么?"阿尔斯兰突然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低头时温热的鼻息扫过她敏感的耳尖,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胜利的喜悦:"好好,在我们这儿,看中的猎物要叼回窝才算数。"
他的话语像一簇火苗,瞬间点燃了她的血液。方好好侧过头,正对上他灼热的目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柔情。远处传来隐约的欢呼声,但此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这个男人有力的心跳声,和耳边呼啸而过的风。
第58章 第58章爱情与理想
叼羊比赛结束后的第二天,冯允和赵橙的突然离开,在方好好心里投下一片阴翳。这份隐约的不安还未消散,当天下午公司就派来了新助理悠悠——一位资历颇深的老员工,曾经带过公司旗下的男团。
电影拍摄接近尾声,方好好的通告逐渐减少,但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般涌来的其他工作。连剧组人员都在私下议论:这个曾经跌落谷底的女艺人,背后究竟站着哪位贵人,竟能如此强势复出?
"好好姐,明天下午少城娱乐的专访,这是采访提纲。”
"好。"方好好接过文件,指尖还残留着上一场采访的余温。冯允事先准备的十二版公关说辞,最终也没让她亲自挑选,而是直接敲定了最"合适"的一版。甚至连所有采访的问题与回答,都被他安排得滴水不漏。
"这是冯总为您筛选的三个电影剧本。"
"不是说有部年代剧在接洽吗?"以她现在的处境,贸然进军电影圈恐怕难以扛起票房。从电视剧重新积累观众缘,或许是更稳妥的选择。
"冯总希望趁这次机会帮您实现转型。"
"可是"
"好好姐,冯总都是为了您好。这些本子都是他精心挑选的,您先看看?说不定会有中意的。"
方好好凝视着手中厚厚一叠文件,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就在她浏览采访提纲时,悠悠又接到了公司来电。
"好好姐,好消息!冯总给您谈下了一个彩妆代言,回上海就签约。"
方好好牵动嘴角,挤出一个笑容。
距离那场风波已经过去大半年,这是她接到的第一个像样的工作。突如其来的机遇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曾经日日期盼着重回聚光灯下,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心头涌动的却是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
瞧她一直盯着手机,指尖机械地滑动着屏幕,阿尔斯兰将最后一道清炒时蔬端上桌,温声问:“在看什么?”他解下围裙,随手搭在椅背上,又给她盛了一碗米饭。
方好好瞥了一眼,摇头:“晚上不吃主食了。”
“那怎么行?吃一半吧。”他不由分说,拨了小半碗到自己碗里。
见她仍盯着手机,迟迟不动筷子,男人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她碗里,柔声道:“尝尝,早上刚从县里带回来的,特意挑了精排。”
方好好轻叹:“没胃口。”
阿尔斯兰放下筷子,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乖宝,是不是工作上的事?和我说说。”
她沉默片刻,低声道:“复出的消息公布了,可评论区里……还是骂我的人多。”
阿尔斯兰凝视着她,目光沉静而温柔:“乖宝,你是喜欢演戏的,对吗?你是想成为一名真正的演员,想站在领奖台上,让所有人看到你的光芒,对吗?”
方好好怔了怔,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质疑,没有敷衍,只有笃定的支持和理解。她鼻尖微酸,轻轻点了点头。
“过去的事已经发生了,人们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改变需要时间。”他嗓音低沉,像缓缓流淌的溪水:“现在只是短暂的阵痛期,熬过去,就会迎来新的开始。到那时,你就能继续做你真正热爱的事。”
方好好咬了咬唇:“你……真的支持我复出吗?”
“当然。”他笑了,指尖轻轻蹭过她的鼻尖:“看你每天忙碌却充满希望的样子,我很高兴。”
“可这就意味着……我很快就要离开了。”她声音发紧。
“乖宝,异地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
“怎么不会!”方好好骤然抬高了声音,眼眶发红:“上次我们就讨论过,你总觉得你父母异地多年也能相守,可我不一样!距离会
冲淡感情,最后……我们只会渐行渐远。”
她深吸一口气,直视着他:“阿尔斯兰,你爱我吗?”
“我当然爱你。”他毫不犹豫。
“那——”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微微发抖:“你跟我走。”
阿尔斯兰轻轻回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过她的掌心,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传递某种笃定的力量。
“好好,感情不是靠距离来衡量的。”他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你要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或者说,你要相信我。我从来不是会被轻易动摇的人,无论相隔多远。”
方好好张了张口,那句“如果你爱我,为什么不跟我走”几乎要脱口而出。可她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总是沉稳如静海的眼睛,此刻盛满了认真与温柔——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安正在将情绪推向失控的边缘。这不是他的错。
她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酸涩压回心底,最终只是轻轻抽回手,转身上了楼。
阿尔斯兰望着她的背影,没有阻拦。他明白,她不仅因为网络上的恶评而受伤,更在为自己无法掌控的未来感到迷茫。有些情绪需要独自消化,有些答案需要时间沉淀。
他转身回到厨房,洗净糯米,慢火熬了一碗甜汤。氤氲的热气中,他想起她每次心情低落时,总会在喝完甜汤后微微舒展的眉头。
——晚些时候再去哄她吧。现在,她需要的是与自己和解的空间。而他,会一直在这里,像沙漠里的胡杨,风沙再大也扎根不动。
方好好将自己深深埋进被褥中,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恍惚间,时光似乎倒流回去年冬天——黄谣肆虐的至暗时刻。那时的网络暴力如同暴风雪般席卷而来,代言合约接连解约,已签约的电影项目纷纷撤资,整个世界在一夜之间崩塌。
但此刻的痛苦与那时截然不同。那次是从万丈高空直坠深渊,而这次,正如阿尔斯兰所说,是破茧成蝶必经的阵痛。理智上她明白这个道理,可心脏仍被无形的钝器反复捶打,闷痛难当。
她颤抖着拨通父亲的电话。电话接通时,方珩正在宿舍休息。
"好好,怎么哭了?"方珩敏锐地捕捉到女儿声音中的哽咽。她刻意没开视频,想必是不愿让自己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模样。
"爸,如果"她犹豫许久,终于问出那个萦绕心头多年的问题:"如果当初你早点把妈妈接到大院生活,你们是不是就不会分开?"
电话那端陷入长久的沉默。这个问题她儿时曾问过多次,方珩总以"你还小不懂"搪塞过去。但此刻,他明白女儿为何旧事重提——她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面临着爱情与事业的两难抉择。
"这些年我也反复思考这个问题。"方珩的声音透着岁月沉淀后的平静:"即便当初接她过来,以我当时的工作状态,她还是要独自带着你,在狭小的宿舍里等待一个永远在加班的丈夫。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可是朝夕相处的话,至少至少妈妈能知道你在做什么,不会总是患得患失"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在为自己辩解。
"这只是表象。"方珩轻叹:"你妈妈骨子里是个追求独立的人,她不愿被困在柴米油盐里。而那时的我,眼里只有事业。我们谁都不愿为对方改变。"
"爸,我害怕"她终于吐露心声,"我怕我和阿尔斯兰也会重蹈覆辙。"
"他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方好好将阿尔斯兰父母的故事娓娓道来:"所以他坚信距离不会影响感情。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父母那样我没有这样的信心。"
"对不起,是爸爸没给你做好榜样。"方珩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自责。
"不,我不是在责怪你们。"她急忙解释,"我只是觉得感情需要朝夕相处的温度。如果不是来新疆拍戏,不是和阿尔斯兰日复一日的相处,我们根本不会相爱。如果今后只能靠冷冰冰的文字和偶尔的通话维系,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时间冲淡"
"好好,告诉爸爸,"方珩的声音沉稳而温和,像深夜里的灯塔,"你现在最渴望的,究竟是什么?"
她沉默了片刻。窗外有风掠过胡杨的沙沙声,仿佛代替她发出了一声叹息。
"我"她停顿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但最终抬起头,声音轻却坚定:"我想做回那个站在镜头前、闪闪发光的方好好。"
"那就遵循你内心的指引,人生最痛苦的,往往不是选择后的失去,而是从未为自己真正活过。"
"可是阿尔斯兰"
"爱情与理想,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题。"他轻声打断:"况且,他不是已经承诺了吗?让你相信他,相信这段感情。"电话那端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像是父亲在翻阅旧相册,"每一段感情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们走过的路,未必就是你们要重复的轨迹。"
夜风轻轻掀起窗帘,月光在地板上流淌成河。方好好忽然想起阿尔斯兰说这话时的眼神——那里面盛着的不是盲目的乐观,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笃定。
"有时候,"方珩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温柔释然:"爱情最美的部分,恰恰是在各自追梦的路上,依然能遥相守望。"
可以吗?
她和阿尔斯兰真的能够做到吗?
第59章 第59章分手?
赌气不吃饭的后果来得比想象中更快——胃里空荡荡的灼烧感让方好好在床上辗转反侧。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勾勒出窗格的形状,她盯着天花板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木头人,就不知道上来哄哄我吗?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角,难道真要自己灰溜溜下去找吃的?
正当纠结时,门外突然响起手机铃声。随后是椅子轻挪的声响,和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她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悄悄拉开门缝——
一把空椅静静摆在走廊暖黄的壁灯下,椅面上还留着某人久坐的褶皱。阿尔斯兰已经踱步到了阳台去接电话。
原来他一直在门外守着呢,心尖突然像被蜂蜜浸透般发胀。
小圆桌上的甜汤还温着,她捧着碗回到房间,故意把锁舌卡在门框边缘,留出一道光的缝隙。甜汤里的糯米炖得绵软,红枣的香气混着淡淡桂花蜜,每一勺都暖到胃里。
她坐在梳妆台前喝着男人给她熬的甜汤,或许,他们真的可以有不一样的结果呢?
阿尔斯兰回来时眉头拧成了结。他单膝跪在床前,掌心贴着她微凉的脸颊:"爷爷生病了,我得立刻赶回去。"
"很严重吗?"她立刻坐直身子,方才的小情绪烟消云散。
“现在还不清楚,我先回去看看,你一个人在家要小心些,别开火,饿了就去找台台。”
“好啦,真把我当小孩子了呀,路上小心些。”
他点头,走到楼梯口又折返回来吻了吻她的额头:“爱你,等我回来。”
北京:
刘瑜送走家庭医生后,轻轻叩响了书房的门。推门而入时,林成砚正戴着老花镜与林序超讨论季度报表,手边还放着半杯早已凉透的碧螺春。
"董事长,该休息了。"刘瑜收起桌上的血压仪,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林成砚头也不抬地摆摆手,钢笔在文件上划出凌厉的线条。这位商界传奇人物向来如此——只要还能坐起来,他的战场就在这方红木书桌上。
倒是林序超识趣地合上文件夹:"叔公,剩下的交给我就行。您这病中召见的戏码已经够辛苦了。"年轻人眨了眨眼,特意在"病中"二字上咬了重音。
等书房门重新关上,刘瑜才压低声音道:"序南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听说你不舒服,连行李都没收拾就直奔机场。"他看了眼腕表:"按专机航程,凌晨三点前能到。"
林成砚摘下眼镜,指腹揉了揉鼻梁。镜腿上的金丝在灯下划出一道狡黠的弧光:"那件事安排得如何?"
"剧本明天就会送到方小姐手上。"刘瑜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女一号,民国女学生转型实业家的角色,正适合她现在的处境。"
老人踱到落地窗前,庭院里的地灯像散落的星子。三十年前他用类似的手段把儿子从草原骗回来,如今不过是故技重施。只是这次——他望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他选择做月老而非阎王。
"你跟他说的什么病症?"
刘瑜的喉结滚动了下:"急性心肌梗塞。"
"胡闹!"林成砚猛地转身,真丝睡衣在空气中甩出响亮的鞭声:"我上个月刚做的全身体检,报告上白纸黑字写着心脏功能堪比五十岁!"他瞪着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忽然气笑了:"我看你该去好莱坞发展。"
刘瑜摸了摸鼻子,墙上的古董挂钟恰好敲响十二下。这场精心设计的"病局",终于要迎来最关键的主角。
苏尔村:
阿尔斯兰离开后的第一个清晨,方好好就收到了那个烫金的快递文件袋。渤海影业的LOGO在晨光中泛着低调的奢华,里面静静躺着《玉门谣》的剧本——一部投资过亿的年代史诗巨制。
窗外的胡杨叶沙沙作响,她指尖发颤地翻开扉页。女性实业家从封建家庭挣脱,在玉门关外建立商业帝国的故事脉络跃然纸上。这样厚重的题材,这样丰满的角色,就算是她巅峰时期也未必能触及的资源。
冯允的视频电话来得猝不及防。屏幕那端的男人罕见地系着领带,连发胶都比往日抹得多些:"好好。"他举起一叠文件,纸张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渤海的王总亲自来了趟上海,合同已经拟好,就等你点头。"
“冯总,这这实在是太不合理了”这种级别电影,主动找上她就够诡异了,竟然还主动递上了合同要立刻签约。
"这太反常了"她摩挲着剧本边角,纸页散发淡淡的檀香墨味。顶级制作主动找上门已属蹊跷,竟还火急火燎要签约?像是生怕她反悔似的。
"你本就是为镜头而生的人。"冯允的镜片反着光,看不清眼神:"这次连命运都在为你铺路。"
方好好望向窗外,一只沙漠隼正在高空盘旋。她的直觉像绷紧的弦——天上掉的馅饼,往往藏着看不见的钩子。
"我需要时间考虑。\"
"考虑?"冯允的声音陡然拔高:\"你知道多少一线女星在争这个角色吗?"他扯松领带,终于露出熟悉的焦躁模样。
"我比谁都清楚它的价值。"她轻声打断,"但下个月就进组意味着"不,她应该和阿尔斯兰商量一下的。
电话两端同时沉默,只有电流声滋滋作响。最终冯允叹了口气:"你一直说视我为兄长,那我必须提醒你——"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机遇像沙漠里的雨水,错过就不会再有。"
挂断电话后,方好好将剧本贴在胸口。纸页的温度透过棉质睡衣传来,却暖不进心里某个正在结冰的角落。
方好好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在对话框上方悬停许久,最终只发出最寻常的问候:【到了吗?爷爷怎么样了?】
暮色染红窗棂时,手机才终于震动。她几乎是扑过去解锁—
【爷爷在重症监护室,我恐怕得多留些日子了】
【你还好吗?】
简短的文字像被西伯利亚寒流冻过,连标点都透着冷清。她蜷起手指,把【剧本的事想和你商量】删了又打,最终只回:【我很好,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对方正在输入的光标闪烁了很久,最后跳出两个字:【会的】
停顿几秒,又追来一句:【想你】
方好好突然把手机反扣在胸口。屏幕的微光透过棉质睡衣,在心脏位置映出一小块发亮的方印。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她对自己说——不能在他守着ICU的时候,用千里之外的抉择加重他的负担。
剧本被翻到扉页又合上,烫金标题在台灯下闪着蛊惑的光。冯允的话在耳边回响:
"这是能让你重回巅峰的跳板。"
"董事会那些老狐狸正等着看你的笑话。"
"半年拍摄换后半生坦途,不值得吗?"
她鬼使神差地摸出钢笔。笔尖悬在合同签名处时,忽然看见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眼里烧着野心的火,嘴角却耷拉着愧疚的弧度。
"又不是分手"她对着虚空中的阿尔斯兰解释:"我可以每天给你打电话,你可以来探班"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变成自嘲的轻笑。
钢笔终于落下时,她想起他说"想你"时简短的模样。这个习惯用行动代替甜言蜜语的男人,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在他守着监护仪的这个夜晚,有人隔着两千公里,用一纸合约在他们之间筑起一道透明的墙。
阿尔斯兰离开的这大半个月,方好好每天都在进行一场精密的自我说服。
每当视频通话里出现他带着疲色的笑容,她就默默在日历上划掉一天——看,分离并没有想象中可怕。他会在晨光中拍早餐的馕给她看,她则在收工后分享片场趣事。这种隔着屏幕的亲密,像一场精心设计的彩排,为即将到来的长期异地做准备。
签约的事,她选择性地遗忘了。就像忘记衣柜深处那个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和床头柜里那张下周一的机票。
阿尔斯兰提前回来的那个傍晚,苏尔村的晚霞红得像预警信号。
悠悠正将最后一个行李箱拖下楼梯,轮子卡在石阶缝隙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院门突然被推开的声响让她手一抖,箱子里传来玻璃瓶碰撞的清脆声响——那是方好好珍藏的新疆沙枣花蜜。
阿尔斯兰站在门口,风尘仆仆的冲锋衣上还沾着机场的雨水气息。他目光扫过院子里三个鼓胀的行李箱,最后定格在方好好怀里的向日葵上。金黄花瓣在她下巴投下细碎阴影,像一片正在愈合的淤青。
"不是说明天才"方好好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悬挂的狼骨挂坠。
"想你,就改签了。"阿尔斯兰走近时带起一阵冷风,嘴唇擦过她额头的触感比往常干燥:"这些是?"他踢了踢最近的那个行李箱,听见里面化妆品瓶罐摇晃的声音。
方好好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示意他等一下,然后转头对唐风道:“唐总,这些日子就多谢大家的照顾了,北京再聚吧。”这句话说得太快,尾音飘忽得像片抓不住的羽毛。
“行,保持联系。”
送走了唐风,她便示意悠悠先把行李搬上车:"先把行李放车上吧。"
看着阿尔斯兰行李滚轮上站着的泥土,方好好突然踮起脚尖吻他,这个吻太甜腻,带着刻意的讨好。阿尔斯兰尝到她唇上草莓唇膏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颤抖。她睫毛扑闪的频率比平时快,这是她说谎时的习惯。
“哥哥~”方好好抱着他的腰,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原本是可以下周再走的,可剧组突然来电,让她明天就得到北京参加会议,方好好还想待会儿给阿尔斯兰打个电话解释的,没想到他突然回来了。
方好好咬了咬下唇,抬手看了眼腕表:“哥哥,我们出去散散步,好吗?”悠悠就在门口等着呢,她不想他们听到自己和阿尔斯兰的对话。
阿尔斯兰点头,唤来了乌雅和玉骢。
走出院子的时候,悠悠叫住了她:“好好姐,航班”
方好好及时打断她:“我知道。”就翻身上马,朝溪边而去。
去溪边的路上,玉骢走得格外慢。方好好数着马颈上跳动的光斑,那些细碎的金色斑点像她此刻零乱的心事。直到阿尔斯兰突然勒住缰绳,马蹄溅起的溪水打湿了她的裙角。
"哥哥,"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溪水声淹没:"我接了渤海的新戏。"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今晚就得去北京。"
"什么时候的事?"他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是从齿间挤出来的。她竟要离开,竟瞒着他。若不是今日偶遇,她是不是打算就这样不告而别?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冲破喉咙,却被他生生咽下。
她的目光飘向溪水,水面映出两人扭曲的倒影:"剧组临时"
"好好。"他打断她,声音平静得令人心悸:"看着我回答。"
暮色中他的眼睛像两口深井,她看见自己仓皇的倒影在其中摇晃。半个月前那个月夜,她签下合约时,笔尖划破纸张的脆响犹在耳畔。她设想过无数种坦白的方式,却没想到真相会以这样难堪的方式浮出水面。
"你说过会支持我工作的。"她声音发颤。
"支持?"阿尔斯兰冷笑:"如果不是我提前回来,你连告别都省了?"
"不是的!"她急急抬头,"我也是下午才接到通知,正要告诉你"
他从未对她红过脸,总是宠着她、哄着她。此刻他突然的冷峻让她手足无措。可她确实理亏——尤其是想到他爷爷还在重症监护室,那些准备好的说辞都哽在了喉间。
"哥哥,这部电影在北京"
"签约是什么时候?"他紧盯着她的眼睛。
"是"她声音低下去,"你走的第二天。"
"半个月。"他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我们每天通话,你却只字不提?"
"阿尔斯兰!"她声音突然拔高,"是你说的,异地不会影响我们感情。"
"方好好!"他几乎是咬着牙喊出她的名字。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她竟想偷偷离开,竟打算就这样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你凶我!"她猛地甩开他的手,眼眶已经红了:"这部电影我必须去拍!"
"拍!当然可以拍!"他声音陡然提高,惊起岸边一群水鸟:"但你做这些决定时,有没有想过我?你的未来里,有没有给我留过位置?"
方好好的指尖冰凉,喉咙发紧,像是被人扼住了呼吸。她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在湖边见到阿尔斯兰时的样子——他骑在骏马上,逆着光,轮廓锋利得像一柄未出鞘的刀。
"你说你爱我,"她的声音发抖,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可让你跟我一起走,你又不肯!阿尔斯兰,我父母当年就是因为异地分开的……我早就说过,我对异地没信心。"
她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的疼痛让她勉强保持清醒。
这是她的初恋。
她没见过爱情变质的过程,但她见过太多破碎的结局——剧组里那些长期异地的演员,最后连视频通话都变成敷衍的例行公事;小时候邻居家的姐姐,每次送男友去机场都会哭到呕吐,最终还是分手收场;还有,还有她爸妈,那些无止境的争吵
她的声音低下去,眼圈却红的厉害:"你表白那天我就说过,电影拍完我要走,我让你想清楚的,否则不如不要在一起,而且,而且如果你真的爱我,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
阿尔斯兰的呼吸骤然一滞,像是被她的话刺穿了心脏。他猛地打断她:"方好好!"这三个字像是从齿间碾出来的,带着前所未有的冷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怔住了。
眼泪猝不及防地砸下来,在暮色中划出细亮的水痕。她忽然想起他第一次吻她时,嘴唇擦过她耳垂的触感——那么轻,那么小心,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瓷器。可现在,他眼里只有让她陌生的怒火。
"那你想怎样?"她哽咽着,每个字都像吞了碎玻璃:"这部电影我一定要拍……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走,"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在亲手掐灭某种奢望,"不如就趁现在……分开。"
最后两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子弹般击穿了两人之间的空气。
溪水依旧哗哗流淌,像一场永远无法调和的争吵。她死死盯着水面,那里映出两个扭曲的影子——多可笑,他们的爱情还没经历过风雨,就已经要被距离杀死了。
“把话收回去!”阿尔斯兰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暴风雨前的闷雷,指节攥得发白:“……方好好,把话收回去。”
她的手机在口袋里不停震动,悠悠的来电提醒像是一道催命符——再不走,就真的赶不上航班了。
方好好狠狠抹了把眼泪,嘴唇咬得发白。
骗子!明明是他亲口说过会支持她的工作,明明是他信誓旦旦地说“距离不是问题”——现在却用这种眼神看她,好像她是什么薄情寡义的负心人!
“狗男人……”她低声骂了一句,猛地掐断电话,翻身跃上马背。缰绳一扯,玉骢扬蹄而起,溅起的泥点甩在阿尔斯兰的靴面上。
她没有回头。
阿尔斯兰站在原地,耳畔嗡嗡作响,分不清是连熬两夜的眩晕,还是血液冲上太阳穴的轰鸣。她就这么走了?
——像甩开一个累赘似的,连一句解释都懒得给。
——那句轻飘飘的“分开”,原来不是气话,而是她早就做好的决定?
胸口像是被人掏了个窟窿,冷风呼啸着往里灌。他忽然荒谬地想:如果今天没回来就好了。
如果没撞破她的离开,他还能自欺欺人地以为她只是去拍戏,还会每天给他发絮絮叨叨的语音,还会在杀青后扑进他怀里说“哥哥我好想你”……
可现在,她连背影都决绝得像一把刀。
溪水依旧潺潺,暮色吞没了马蹄扬起的尘烟。
第60章 第60章想的发疯
两周后。
忙忙碌碌整两周,方好好总算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她坐在化妆镜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视线始终停留在她和阿尔斯兰的最后一条对话上。
整整十四天,那个往常每天都要发十几条消息的人,竟真的一条信息都没发,一个电话都没打。
"骗子!"方好好气呼呼地把手机扣在梳妆台上,震得瓶瓶罐罐叮当作响。化妆镜里映出她泛红的眼眶,"说什么异地恋不会影响感情,都是骗人的"
"好好姐?"赵橙轻轻推开卧室门,端着早餐托盘探头进来,"这是你要的历史资料,这几本都是当时代的作品。"她把一摞泛黄的书册放在床头,又递过平板电脑:"这是编剧组刚发来的角色分析表。"
"嗯,放着吧。"方好好话音刚落,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却在看到"运营商流量提醒"时瞬间垮下肩膀。指甲在屏幕上划出几道凌乱的痕迹,她咬着嘴唇点开通讯录,光标在"阿尔斯兰"的名字上方悬停许久。
——要不主动发个消息?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摇头甩开。明明是他先凶人的!
方好好想阿尔斯兰大概是在气自己临走都没有告诉他,可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嘛,他在陪病重的爷爷,自己要怎么开口嘛,而且她的机票都是临时订的,她正准备打电话,他就回来了。
"好好姐?"赵橙歪着头打量她,"你眼睛怎么红红的?等重要电话?"
"啊?没有!"方好好猛地站起来,差点带翻化妆凳:"走吧,不是说要提前半小时到会场吗?"
《玉门谣》开机筹备会现场,渤海影业顶层会议室。
方好好压低鸭舌帽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椭圆会议桌旁的众人。她今天特意穿了套米色休闲西服——既不会太随意,又刻意与那些珠光宝气的女演员区分开来。手指无意识转着钢笔,在会议纪要上画出一连串无意义的圆圈。
"方老师对角色有什么见解?"导演突然点名,会议室瞬间安静。
方好好感觉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刺过来。她清清嗓子:"我认为玉娘这个角色最动人的地方,在于她既是丝绸之路上最锋利的刀,又是乱世中最脆弱的瓷"
话
未说完,对面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男主角秦朗正把玩着定制钢笔,银质外壳在灯光下闪着冷光。这位新晋影帝今天穿了件暗纹衬衫,领口两颗纽扣随意敞着,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
"秦老师有不同看法?"导演敏锐地捕捉到动静。
"怎么会。"秦朗勾起唇角,眼神却飘向方好好身后空荡荡的助理位:"只是好奇方小姐连助理都不带,是胸有成竹还是"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另有高人指点?"
会议室空气瞬间凝固。方好好捏紧钢笔,墨迹在纸上晕开一团乌云。她当然听得出话外音——自从官宣她出演大制作女主,圈内流言就没停过。
"我习惯自己做功课。"她直视秦朗的眼睛,从包里抽出厚厚一沓笔记:"秦老师要是感兴趣,我们可以多交流?"
制片人老练地插入话题,会议总算得以继续。三个半小时的剧本围读结束后,方好好发现自己的背脊已经湿透。她快步走向洗手间,却在拐角听见秦朗的经纪人压低声音说:"查清楚了,确实是刘董亲自拍板的,但奇怪的是"
秦朗微微眯起眼,这部电影的女主角人选,前前后后遛了半个娱乐圈——从实力派青衣到流量小花,各路大花的团队明里暗里争得头破血流,结果最后官宣的,竟然是她——方好好。
这个名字半年前简直是响彻了娱乐圈,原因确是某些人尽皆知的传闻,那场风波,无论真相如何,她的名声早已被泼了墨,洗不干净了。秦朗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心里盘算着得失——他接这部戏,本是想借名导+大制作的东风,稳稳当当再上一层。可现在……
搭档是她?
票房号召力先不提,光是舆论风险就够喝一壶的。
水龙头哗哗作响,方好好盯着镜子里苍白的脸,用力拍了拍脸颊。管他什么原因,既然机会落到手里,她死也要抓住。
晚宴设在渤海大厦38层的旋转餐厅。
方好好依旧穿着那套西服,只在领口别了枚古董胸针。她看着其他女演员争奇斗艳的礼服裙,暗自庆幸自己的选择。当侍应生引她入座时,她发现主桌只剩下刘闵右手边一个空位。
"方小姐今天很特别啊。"渤海影业董事长刘闵笑着举杯。这位年近五十的业界大佬今天穿了身藏青色中山装,斑白鬓角修剪得一丝不苟,手腕上却戴着块颇具朋克风格的机械表。
方好好右手握着香槟杯,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挲。她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恰到好处:"刘董,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她停顿半秒,睫毛轻颤:\"剧组试镜了那么多优秀演员,为什么最后选了我?"她甚至没有视镜。
银质餐刀在瓷盘上发出细微的刮擦声。餐桌对面,秦朗切牛排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刘闵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用丝绒布擦拭镜片。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出道第一部戏就能拿到百花最佳女配。"他重新戴上眼镜,镜框后的眼睛弯成和善的弧度,"渤海向来欣赏有想法的演员。"
"只是这样?"方好好不自觉地捏紧了酒杯。香槟气泡在杯底无声碎裂,就像她心里某个隐约的猜测。自蓝正事件后,她太清楚这些漂亮话背后的潜规则。
刘闵笑着给她添了勺松露汤:"尝尝这个,主厨的招牌菜。"他手腕上的机械表表盘折射出冷光:"对了,下周敦煌采风,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话题转得行云流水。方好好舀起一勺浓汤,余光瞥见秦朗正状似无意地把玩着餐巾——那方雪白布料被他修长手指折出锐利的棱角。她忽然想起业内传闻,说秦朗和刘闵的侄女是校友
"资料都看完了。"她放下银勺,金属与瓷器相撞发出清脆的响,身体不自觉的往后仰了仰。
刘闵笑了笑:“好,我和林董是多年的好友,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
“林董?”林董是谁?众悦董事会有姓林的人吗?她还想追问什么,然而其他桌的人挨个来向刘董敬酒,她只好挪动到旁边,给他们腾出位置。
宴会结束,乌泱泱的人群消散后,世界由喧嚣变成安静。方好好踩着细高跟回到酒店房间,脚踝已经红肿。她踢掉鞋子,昂贵的礼服像蜕下的蛇皮滑落在地。觥筹交错之后肾上腺素急速下降,从一种极端到另一种极端,此刻寂静几乎要刺穿她的耳膜。
她安静的躺在床上,看着酒店的"星空顶"。那些LED灯模拟出的星座排列得太过规整,每隔十五秒就会机械地循环闪烁。哪里能够比得上草原的星空呢?她记得阿尔斯兰教她辨认北斗七星时,他的手指划过夜空,星子便像被点燃般一颗接一颗亮起来。浩瀚的宇宙,无垠的星空,她是月亮,他是星辰。月亮永远只能反射太阳的光,而星辰自己就在燃烧。
空调出风口的嗡鸣忽然变成了潺潺的水声,村里半数的年轻人都到河边参加的那场拖依,那晚的篝火把半个天空都映成了橘红色。阿尔斯兰穿着靛蓝色外套,两排银扣在火光中像散落的星子。
阿尔斯兰斜倚在拴马桩旁,桦木桩子被他靠得微微倾斜,啤酒瓶沿口凝着几滴琥珀色的光。月光从云隙间漏下来,将他轮廓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银边,像未打磨的青铜器。三十步外的篝火堆正爆开一串火星,映得他瞳孔忽明忽暗。
他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正在人群里跳"黑走马"的自己,新学的舞步还带着生涩。她左脚绊到右脚的毡靴系带,整个人歪向正在拉冬不拉的巴郎,又慌慌张张地弹回来。碎花裙摆扫过草尖,惊起几只蛰伏的夜蛾。阿尔斯兰喉结动了动,把笑意和啤酒一起咽下去。
待她跳完一曲,欢快的围着篝火转起圈来,他才笑意盈盈的递给她一碗马奶酒,指尖沾着夜露的凉意:"喝慢些,"他笑着说:"这酒后劲像匹小野马。"
记忆中的酒液在喉间泛起酸甜,真实的却是宴会上五十六度白酒的灼烧感。方好好翻了个身,丝绸床单发出窸窣声响。那天夜里他们跳过“黑走马”后溜到溪边,阿尔斯兰的靴子踩碎水面银河,他忽然转身将她举过水面旋转。她惊叫出声,裙摆扫过芦苇丛,惊起几只萤火虫。在坠落的错觉中,她看见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还有整片旋转的星空。
现在天花板的假星星突然全部熄灭——智能系统判定住户该入睡了。方好好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草原的星星不会这样粗暴地消失,它们会随着晨光渐隐,就像阿尔斯兰的吻最后落在她眉间那样温柔。那次拖依的黎明时分,他们并排躺在还带着夜露的草地上,他指着天边将熄的星辰说:"那是启明星,白昼的哨兵。"此刻她多想告诉他,城市的黎明没有星星,只有玻璃幕墙反射的刺目光污染。
枕头有些潮湿。方好好把脸埋进去,闻到陌生的洗衣液香气。阿尔斯兰的房间总是萦绕着阳光和青草的味道,连梦境都是澄澈的。窗外传来跑车引擎的轰鸣,而记忆中最后的声响,是拖依结束后他们共骑返回时,乌雅和玉骢踏碎溪水的清脆声响,一下,又一下,像某种永不愈合的伤口正滴落星光。
第三周:
达吾勒斜倚在场边栏杆上,瓜子壳从指缝间簌簌落下:"诶,剧组那帮人明天该走光了吧?"
巴特吐出的烟圈在夕阳里缓缓扩散:"今早最后一批都撤了。"他瞥了眼空荡荡的订餐本,"连盒饭都不用再订了。"
"嚯!"达吾勒突然吹了声口哨。场中央阿尔斯兰正赤着上身驯马,古铜色背肌在落日余晖中泛着蜜糖般的光泽,缰绳在他小臂上勒出几道红痕。十几个举着手机的姑娘早已围成半圆,有两个胆大的正往栏杆边蹭。
"你好呀~"扎着脏辫的姑娘晃了晃手机:"能问问那位教练"她眼睛亮晶晶地指向场中央:"接私教课吗?
"撒似嘛?"巴特把烟头碾灭在栏杆上,溅起几点火星。
达吾勒倒是笑眯眯地抓了把瓜子递过去:"我们这儿教练都专业,想报哪种?"他指着价目表:"体验课三百八"
"我们就要他教!"另一个穿露脐装的姑娘直接打断,手机镜头始终追随着阿尔斯兰的身影。
巴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冲达吾勒使了个"你看吧"的眼色。后者耸耸肩,朝场中央喊道:"阿兰!过
来签个学员!"
阿尔斯兰一个利落的翻身下马,汗珠顺着下颌线滚落到锁骨。他抓起栏杆上的黑T恤随手一套,湿透的布料立刻贴住腰腹,隐约透出块垒分明的轮廓。姑娘们倒抽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什么事?"他走近时带着热腾腾的汗气和草料香,喉结上还挂着未擦干的汗珠。
达吾勒用瓜子壳指了指两眼放光的姑娘们:"找你上课的。"
阿尔斯兰连眼皮都没抬,把缰绳甩给巴特:"回马厩。"转身就走。
巴特小跑着跟上,回头冲姑娘们做了个夸张的呕吐表情,嘴里模仿着她们刚才发嗲的声调:"我们就要他教~"他戳了戳自己晒脱皮的胳膊:"我这么帅的咋没人问价?"
工具间里,阿尔斯兰甩马鞭的力道比平时重了三成。哐当一声,竹筐被拖出来时撞得木桌直晃——就是这张桌子。他额角突突地跳,眼前浮现出方好好晃着白皙的小腿坐在这上面的模样,那件该死的黑丝绸睡衣
"咳!"巴特突然凑近,盯着他绷紧的咬肌:"又想你那个跑"话没说完就被阿尔斯兰杀人般的眼神瞪了回去。
"她发朋友圈了,"巴特转着打火机:"在敦煌骑骆驼呢嘛。"见对方还是闷头刷马鞍,他干脆一屁股坐在草料堆上:"阿兰,草原上的公狼追母狼还要嚎两嗓子呢,你在这憋着能憋出崽来?"
咻!一颗苹果擦着他耳畔飞过。乌雅从马厩探出头,精准地叼住空中飞果,嚼得汁水四溅。
阿尔斯兰攥着刷子的指节发白。他不会告诉任何人,方好好不止走了,还跟自己分手了,她的心捂不热,她就那么轻易的跟自己说了分手,他的心都快要痛死了!更可笑的是他今早还鬼使神差点开她朋友圈——九宫格里她裹着彩色纱巾在月牙泉边笑得明媚,定位显示"敦煌影视城"。
刷子突然断成两截。巴特缩了缩脖子,听见马厩深处传来咬牙切齿的磨牙声。
那天夜里,最后一位离开马场的员工看到老板办公室灯火通明。月光像融化的锡箔般黏在窗棂上,将阿尔斯兰的身影剪成模糊的剪影。他本想上前道别,却在靠近时听到了异常的声音——抹布与桌面的摩擦声,很快又响起了拖把与地板的摩擦声。
两桶清水被重重搁在地上,水面因震动裂开细纹。阿尔斯兰从水里拧出一条深蓝色的抹布,重重的仍向了办公桌面。随着他粗鲁的动作,肥皂沫溅到裤管上,可当她惯用的薰衣草护手霜气味从桌缝里浮出来时,抹布突然在木纹处悬停。
他将抹布扔进水中,重新清洗干净,然后开始擦沙发,可很快,他又从沙发的缝隙里扣出了她的发卡,淡蓝色的,像一枚星星一样的发卡,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又看见她蜷在自己怀里的样子,鬓角碎发随着他的动作轻晃,空气里飘着她身体乳的香味。
抹布第三次被绞干时,水已变成浑浊的灰白色,他将抹布扔到一边,拎起拖把插入水中重重搅动了两下,然后拧干。但当她偏爱的茉莉茶香突然从书柜缝隙涌出时,阿尔斯兰突然折断了拖把杆。木刺扎进掌心,他却把渗血的手掌按在了书柜上——那本书下头压着一根栗色长发,像在嘲笑他徒劳的清洁仪式。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这个浑身湿透的男人终于跪倒在半干的地板上。鼻腔里充斥着肥皂、血锈和木头腐朽的味道,可当她留在茶杯沿的唇印气息幽灵般浮现时,阿尔斯兰突然意识到:他拼命擦拭的不是污渍,而是所有正在消散的记忆载体。就像试图用抹布留住一缕烟,结果连自己指缝里都渗满了她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