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真聪明
方好好听出了她话里的弦外之音,微微一笑:“我是在村里的马场练的。”
“组里不是配着有教练嘛,你花那份儿钱干嘛。”沈爱玉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在关心她似的,但话里的意味却让人捉摸不透。
这时,站在一旁的田雪插话了。她是沈爱玉同公司的女演员,饰演女六号,戏份不多,上周才进组,估摸着月底就能杀青。她笑着问道:“你这哈萨克语不会也是现学的吧?”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方好好瞥了一眼廖导的方向,他正和副导演低声讨论下一场戏的内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对话。
恰拉坦没有听出两位女演员话里的深意,单纯地冲方好好竖了竖大拇指,语气真诚:“你这私下没少费功夫吧。”
田雪瞥了恰拉坦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语气轻飘飘的:“毕竟好好姐戏份不多,又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不学这些也怪无聊的,是吧。”
圈儿里谁不知道她方好好是当了小三儿,被正主“追杀”,才躲到这儿来的,名声都臭了,也不可能再翻身了,现在是给沈爱玉做配,保不齐那天就轮到给她做配了,田雪挑衅的看着方好好。
方好好收敛了笑意,目光淡淡地扫过田雪,径直朝她走去。田雪不自然地扭了扭肩膀,心里有些发虚。圈里一直传言方好好说话直、脾气爆,但
再爆也不至于当场翻脸吧?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沈爱玉,希望她能帮自己解围。不成想,沈爱玉却自顾自地背起了台词,仿佛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见方好好神色淡漠,田雪心里有些慌,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想和她错开。
就在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方好好侧目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那笑意淡淡的,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仿佛在说——你的小心思,我都明白,只是懒得跟你计较。
田雪被这一眼看得心里一紧,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而方好好已经径直走出了摄影棚,背影挺拔,步履从容,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坐上接驳车,方好好才终于如释重负地露出了笑意。
她知道,她的努力被看到了。那些曾经故意忽视她的人,此刻再也坐不住了。
她才不在意那些无关痛痒的口舌之争呢。等着吧,她的路还长着呢,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车子把她送到村口便离开了。方好好迈着轻快的步子朝马场走去,心情愉悦得像一只刚飞出笼子的小鸟。
看门的大爷正在刷短视频,那音量大的二离地外都能听见——你这个磨人的小东西,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羞耻的台词让方好好忍不住皱了皱眉。她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喊道:“大爷,大爷!”
听到声音,大爷按下暂停键,抬头看向她。
“阿尔……呃,达吾勒他们回来了吗?”方好好问道。
大爷摇摇头,语气平淡:“阿尔斯兰不在。”说完,他又低头继续播放短剧。手机里传来另一句让人哭笑不得的台词:“女人,我再宠你一次!”
方好好撇了撇嘴,无奈地掏出手机,点开微信里唯一的置顶联系人【dadyy】。
信息还停留在两天前的问候:【dadyy,在干森么!】
她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失落。原本想分享这点小小的喜悦,却发现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她撅了噘嘴,收起手机,转身朝阿伊莎家走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背影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她的脚步依旧轻快,但心里却多了一丝淡淡的惆怅。
天气晴朗后,阿伊莎也开学了,因为村里只有一所小学,而她已经是初二的学生,所以只能选择了县里的住宿学校,每周末回家一次。
阿伊莎不在家,台台和古丽达便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劳动中。古丽达接回了羊群自己照看,台台则在家里专心绣起了花毡,准备赶集时拿去售卖。
方好好成了这个家里唯一的“孩子”。她总会在晚上抽出些时间,陪台台和古丽达聊聊天,或是看看电视。就仿佛她真的是她们的一员。
不仅如此,她和台台还做了一个决定——他们要互相学习对方的语言!
方好好从网上找到了学习哈萨克语和普通话的教程,两人互为老师,每天抽出一个小时进行学习。虽然进展缓慢,但这种每天进步一点点的感觉她们感到无比满足。
这天晚上,“一家三口”坐在客厅的椅子上,进行着“集体泡脚”活动。方好好戴着耳机看网课,古丽达刷着某音,台台则低头绣着花毡。三个人都把音量调得很低,生怕打扰到彼此。突然,台台拍了拍方好好的胳膊,兴奋地指着手机屏幕:“三顺,三顺!”
方好好摘下耳机,顺着台台手指的方向看去,忍不住笑道:“台台,你竟然在看韩剧!”
听到方好好的话,古丽达也凑了过来,笑着解释道:“这个,电视上看过,妈妈很喜欢的!”
“**********。”台台冲着方好好就是一顿输出,语气里满是兴奋和期待。方好好听得一头雾水,下意识地看向古丽达。古丽达想了想,翻译道:“妈妈应该是想看哈萨克语。”
方好好点点头,拿过台台的手机,帮她搜索哈萨克语版本,奈何找遍了全网都没能找到。她有些抱歉的匡了匡老太太的肩膀:“***”意思是没找到。
台台看上去有些失望,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会儿还是继续看起了不带字幕的韩语原版。
泡脚活动结束后,她们三个就各自回了房间。
方好好跟着健身软件做了一组拉伸,手机响起低电量的提示音,她趴到床头想去充电,录音笔静静的摆放在充电器旁边,她的脑子里又开始自动播放起他念台词的声音,方好好赶紧摇了摇头——按下了脑子里的暂停键,不能再听了,不能再听了,那些台词她早就烂熟于心了!
剧组实行大小周休息制,周六原本是方好好可以睡懒觉的日子,但她早已习惯了早起。所以默默起了个大早到村口接回了阿伊莎,阿伊莎一路跟她分享着学校的趣事,两个小姑娘凑在一块儿就跟两姐妹似的。
吃过午饭她就又去了马场。
看门的大爷已经认得她了,挥了挥手就放了她进去。
她的视线透过马场巨大的玻璃窗,落到了外头那片开阔的雪地上,几匹马儿正在草地上悠闲地踱步,尾巴轻轻甩动,显得自在而惬意。
方好好熟门熟路地走进马厩。还不等她开口,两匹马儿就像是早已感知到她的到来似的,发出“恢恢”的叫声。
“你们两个小家伙,好几天没出门,一定憋坏了吧。”她打开闸门,放了它们出来:“要不要跟姐姐出去兜兜风呀!”
两匹马儿接连发出喷鼻声,迫不及待就钻出了马场,朝开阔地带走去。
方好好小跑两步才勉强跟上。最后还是大白更贴心,不仅停下来等她,还蹭了蹭她,示意她上马。
带着它们俩在雪地里小溜了几圈儿后,她突然萌生了野骑的想法:“要不咱们出去跑两圈儿?”
当你产生某种念头,而客观条件又恰好允许时,你大概率会立刻行动。方好好夹了夹马腹,带着大白朝远山奔去。这是一片平整的开阔地,触感和室内跑道差不多。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凛冽的寒意,却也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马蹄踏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大地在为她奏响一曲自由的乐章。她的身体随着马儿的节奏起伏,仿佛与它融为一体,感受着它强健的肌肉在奔跑中释放的力量。
连日放晴后,积雪渐渐消融,雪化时分,总是格外寒冷的,但又因为有些许的阳光,照的人暖洋洋的。深埋在地底的草根渐渐袒露出来,蒙上了一层新绿,不久的将来,这里会变成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勤劳的哈萨克族会赶着他们的牛羊一路向北,到夏牧场去。
方好好正沉浸在这种自由的畅享中,大白却突然自己调转了方向,开始往回跑去,肾上腺素飙升,让她产生了一种飙车的快感。
就在快要跑到马场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穿着一件已经洗的有些发灰的牛仔衣,领口敞的很开,能看到里头的黑色圆领毛衣,牛仔衣扎进了灰绿色的休闲裤里头,腰间拴着一根黑色的皮带,胳膊上挂着的好像是上次那件黑棉衣。
这身打扮要是放在别的男人身上,方好好一定会“啧”一声,然后在心里默默感叹对方的审美有待提升。但放到他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还不错。思索了几秒后,方好好把缘由归结到了他的那张脸上。
那样一张脸,大概穿什么都会不错的。
大白缓步停下,方好好默默感叹这刹车性能堪比保时捷,跑了这么一大圈儿,她也有些喘了:“呼—呼—呼——”
“你自己带着她出去的?”他开口问道,声
音低沉而温和。
方好好点头:“嗯!”
听到回答,他的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后缓缓向她靠近。
阳光直射在他的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底仿佛藏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赞许,几分温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真聪明!”
第17章 第17章对视是不带情欲的吻……
方好好觉得耳朵有些发烫,她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紧张。男人抬起右手,就在她以为他是要扶自己下马的时候,他却把手放到了大白的脸颊上,语气温柔:“真聪明!”
原来他那句“真聪明”说的是大白!
那那刚刚那个眼神也是给大白的?
方好好下意识的撅了噘嘴,大白则喷了喷鼻息,踩着小碎步去蹭他,大概是好几天不见,想他了吧。至于小黑那个“逆子”,这会儿正和其他几匹马儿厮混在一起,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事情解决了吗?”她故作随意地问道。
“嗯。”他点点头,声音低沉。
“你不是说两天就回的嘛。”
阿尔斯兰抬眸,视线直直地落在她脸上,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方好好觉得那双眼锐利得仿佛能看穿自己的心思,于是慌忙侧过脑袋,避开了他的注视:“耽误我好几天——”
瞧她的话说的半头不脑的,阿尔斯兰牵着缰绳绕到她视线所在的一侧,耐心的解释道:“昭苏那批马儿早就处理好了,是送去香港的赛马手续上出了点儿问题,过去了一趟,所以才耽误了几天。”
“去香港了?”她有些惊讶。
“嗯。”他简短地回答,目光始终没有从她脸上移开。
“你们老板生意还做得挺远嘛。”她试图转移话题,可他的视线就像一团无声的火,灼热而专注,从她的眉眼缓缓下移,掠过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最后停在了她轻轻咬住的下唇上。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仿佛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话,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侵略性,却又温柔得让人心颤。
她脑子里闪过一句从前背过的台词——对视是不带情欲的吻。
顿时便慌乱的低下了头,假装整理马鞍,声音也有些飘忽:“达吾勒什么时候回来?”
男人眯了眯双眼,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你们马场该弄个微信,或者服务号之类的,什么年代了,还靠便签纸留言。”她随口抱怨了一句,试图缓解这微妙的气氛。
阿尔斯兰却突然掏出手机,递到她面前。
“干嘛?”她垂眸看向他。
“微信。”
“谁要加你微信了!”她故作嫌弃地撇了撇嘴,又把脑袋转向另一侧,试图掩饰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
阿尔斯兰跟着她绕到另一侧,声音低沉而温柔:“过两天带你去野骑。”
“哦,想跟我约课啊?”她故意扬起下巴,语气里带着几分傲娇,“我最近会很忙的,通告排得可满了。”其实接下来几天全是男女主的通告,她不过是个背景板,但她并不想让他知道。
“那就等你有时间再去。”
“好吧,那就勉—为—其—难的加一下你的微信吧。”她故意加重了勉为其难四个字。
男人无奈地顶了顶腮帮子,嘴角随即勾起一抹浅笑,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却又并不点破。
好友申请才发出去,方好好的手机铃声便欢快地响起。
她迅速接通视频:“dadyy!”高扬的声线清脆又悦耳,还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好好,在哪儿呢?”方珩的声音透过屏幕传来,温暖而关切。瞧方好好背后一片苍茫,他忍不住将拇指和食指放到屏幕上划拉,试图放大画面,想看清女儿所在的环境。
方好好调皮地转动镜头,带他环视了一圈:“我在马场呢,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已经学会骑马了哦!”
“真聪明!”方珩的夸奖脱口而出,这是他多年来对女儿的惯常赞美,每一次都充满了自豪和宠溺。
听到这三个字,方好好下意识的瞥了阿尔斯兰一眼,他正站在大白的左侧,轻柔的抚摸着它的脸颊。
“dadyy,你们又去演习啦?”方珩好几天没回她信息,估摸着是不方便。
他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满足的微笑:“对。”
方好好迫不及待地追问:“赢了没?”
“当然赢了,也不看看你老子是谁!”方珩故作骄傲地回答,逗得女儿咯咯直笑。
“老方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他笑着回应,随后语气转为关切:“一切都还顺利吗?他们还为难你吗?”
方好好抖了抖缰绳,俯身对阿尔斯兰到:“我和我爸爸说会儿话。”
男人识趣的朝小黑的方向走去,给他们父女二人留出独处的空间。
“有其他人在?”方珩敏锐地问。
“没关系,是我教练。”
“你们和好了?”他故意逗她。
“老方!”她假装生气地喊了一声。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跟爸爸说说吧。”
“其实也还好啦,就阴阳我两句呗,一点口舌之争,我才不在乎呢。”
“嗯,的确不用放在心上,但态度还是要表明的。”方珩认真地提醒。
“当然,我跟你讲,那天拍……”方好好兴奋地分享着最近几天的经历,尤其是她悄悄努力,然后惊艳了所有人的那段,语气中充满了自豪:“我心想这才哪儿到哪儿,我的高光时刻还没到呢,高低整个大的!”
“不愧是我女儿,继续加油。”方珩的声音中满是骄傲。看着女儿如此乐观积极,他心中宽慰不少,但仍忍不住叮嘱:“有什么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爸爸,爸爸永远是你的底气。”
方好好把手机换到左手,抬起右手敬了个礼:“谢谢首长!”
挂断电话她扭头搜寻阿尔斯兰的身影,男人正牵着小黑往马厩走,方好好勒了缰绳跟上:“要回去了吗?”
阿尔斯兰推开栅栏:“回去给它们清理一下。”
方好好翻身下马,跟在他身后走进马厩的通道,语气轻快:“是要给它们洗澡吗?”
“不洗,天气太冷了,刷刷毛,清理下尘土就行。”
小黑和大白熟门熟路地钻进了各自的“小房间”。方好好也跟在大白身后,走进了它的隔间。
方方正正的铁栅栏里,空间刚好够大白转身,地上铺满了干草,食槽里还残留着一些谷料。
阿尔斯兰在外间整理工具,一双眼睛却始终关注着她的动向。见她几乎要站到大白的屁股后面了,才提高声量道:“不要轻易站到马儿身后,小心它踢你。”
听到声音,方好好往前挪了两步:“知道了,你不来教我吗?”
没有回音,但很快,他就走进了隔间。
瞧他两手空空,方好好问到:“刷子呢?”
他从衣服兜里掏出三把刷子,一一介绍道:“这个用来刷毛发,这个刷身体,这是金属马栉刷,用来清理硬毛刷上的灰尘。”说罢又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软毛刷:“脸和腿要用这种软毛刷。”
方好好瞄了一眼他的衣服,忍不住调侃道:“你是哆啦A梦吗?这么小的口袋揣这么多东西。”
阿尔斯兰微微一愣,随即勾起一抹淡笑:“刷之前,先用手抚摸它的身体,检查一下是否有伤口。”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左手放到了大白的脖颈上,小麦色的手掌宽大、粗糙,同雪白的皮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修长的手指顺着脖颈一路抚向马背,分布在手背上的淡色青筋微微凸起,脉络分明,仿佛在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跳动。
察觉到她的眼神有些飘忽,阿尔斯兰收回了手臂:“别
走神!”
方好好拉回思绪,点点头,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刷到肚子的时候要小心,有些马儿会觉得痒,如果是乌雅,可能会扭头咬你一口。”
“小东西这么凶呢。”
他点点头:“切记,不要随意的走到它的身后。”
她应声道:“知道了,我来试试吧。”
“好。”他将工具递给方好好,自己则站到一旁,陪着她一起给大白做清洁。或许是刷得舒服,大白竟然轻轻哼了两声。
方好好得意地拍了拍大白的脖子,笑道:“看吧看吧,跟着我不亏吧?我对你多好,待会儿再给你吃个小苹果。”
隔壁的小黑似乎等不及了,不停地发出喷鼻声,显得有些焦躁。
方好好高声安抚道:“别急呀,我一个一个来。”
阿尔斯兰这时插话道:“乌雅我来。”
“为什么?”
“你不方便。”
方好好追问:“为什么不方便?”
他没有再解释,只是转身拿起工具,径直走进了乌雅的马厩,血气方刚的小公马,哪里有玉骢那么温驯。
给大白清洁好皮毛后,方好好轻咳了两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看着这么白净,居然刷出来这么多灰尘。”
阿尔斯兰接过她手中的刷子,顺手塞进衣服口袋:“去洗手。”
“我答应给它们吃小苹果呢。”她抬眸看向阿尔斯兰:“你给我两颗小苹果呗。”
男人没有多言,转身走向外间,弯腰从桌子底下的塑料桶里掏出两颗苹果。两人分别将苹果递给乌雅和玉骢,看着两个小家伙津津有味地啃着水果,直到它们吃完,才一起离开了马厩。
水池里的水冷得刺骨,方好好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双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支护手霜,转头看向阿尔斯兰:“你要涂吗?”
男人瞥了一眼,摇了摇头:“我去看看扩建的进度。”
她点点头,转身朝大门走去,一边走一边戴上了手套。寒风掠过她的脸颊,带着些许凉意。快要走到大门口时,她忽然停下脚步,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男人高大的身影仍旧伫立在屋檐之下,而目光恰好落在她的方向,深邃而专注。方好好心头微微一颤,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她抿了抿唇,像是藏住了一个小小的秘密,随后捂紧了衣服,快步跑出了马场。
第18章 第18章咋的,心疼了?
接下来的那周,方好好的主要工作就是为男女主角充当背景板。拍摄场景从教室到山头,再到冬窝子,辗转多处。
其中一场戏是她、沈爱玉和田雪三人打雪仗。按照剧本,她和田雪要一起向沈爱玉扔雪球,直到把沈爱玉“砸”得楚楚可怜时,恰拉坦加入战局,帮助沈爱玉反击她们俩。
田雪和沈爱玉同属一家公司,名气却远不及沈爱玉,所以戏里戏外都得让她几分。就连扔雪球时,田雪也不敢用力,生怕惹得沈爱玉不快。
廖导提醒了两次后,沈爱玉主动开口,语气温柔:“小雪,你就像好好那样,用力扔就行,没关系的。”
听到这话,方好好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也能扯到我?她的“用力”完全是演出来的,根本没使多大劲儿。要不是现场所有摄像机都对准了她们三个,她真想对着沈爱玉翻个白眼。
田雪配合着沈爱玉的“演出”,面露难色的看向方好好。
方好好立刻故作亲昵的挽住了她的手臂,语气轻松:“爱玉敬业,你也不能真砸她呀。喏,像这样,用巧劲儿就行了,你看。”说着,她随手扔出一颗雪球,雪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轻轻落在沈爱玉身上:“看起来很用力,实际上一点儿也不疼!”
田雪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胳膊,试图挣脱,方好好却挽得更紧了些,转头看向沈爱玉,笑眯眯地问:“是吧,爱玉。”
沈爱玉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转而看向廖导:“廖导,咱们再来一条?”
“好,再来一条。”廖导点头应道,现场的气氛似乎在这一刻微妙地凝固了一瞬。
这场戏拍完后,方好好正式开启了“背景板”模式。为了抵御寒冷,她往前胸、后背、大腿各贴了两个暖宝宝,全副武装地走出木屋,活像个行走的暖宝宝展示架。
男女主角的对白不少,他们在前面深情对戏,方好好就牵着马儿在旁边默默等待。休息的间隙,她就掏出手机听听课,时间倒也过得飞快,一上午转眼就过去了。
中午,巴特开着他的五菱宏光来送午饭。方好好正双手环抱在胸前,饰演“故作深沉”的背景板。瞧见阿尔斯兰也在,她冲他抬了抬下巴,试图引起他的注意。然而,男人显然没空搭理她,一左一右抱着两个硕大的红色保温桶,直奔木屋而去。
阿尔斯兰来回跑了三趟,才终于把全剧组的午饭送进屋子。看他忙得满头大汗,连帽子都脱了,方好好下意识地撇了撇嘴。
最后一个镜头拍完,剧务招呼大家打饭。
阿尔斯兰和巴特正靠在五菱宏光旁边抽烟,方好好揣着手,慢悠悠地走下坡,走到他们面前:“你怎么来了?”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冲着木屋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是来送饭的。
方好好站在离他一米远的雪地里,调侃道:“你们老板肯定特烦人。”
巴特瞄了阿尔斯兰一眼,好奇地问:“为撒这么说?”
“你看啊,达吾勒又要当教练,又要养狗,还得出去收马;他呢,既要当教练,又要盯着扩建进度,还得兼职送饭。这简直是打一份工,干N份活儿啊!”
巴特听了,嘿嘿一笑,扭头望向阿尔斯兰,瞧他没什么反应,便用那带着浓重西北口音的疆普接话:“就似,烦求子的!”
方好好忍不住瞥了阿尔斯兰一眼,他周围这些人,不论是外貌还是口音,都带着浓厚的民族特色,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汉族人。可偏偏他,不论外貌还是口音都像是土生土长的汉族人,毫无违和感:“你是哈萨克族吗?”她终于问出了这个憋了很久的问题。
“怎不似!我兄弟正经哈萨克族!”巴特掐了烟,抢答道。
“那是混血?”她的目光在阿尔斯兰和巴特之间来回游移,试图从他们的脸上找到一些线索。
见状,巴特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故意拖长了语调:“你似觉得他和我们长的不一样?我兄弟似帅,帅得不像我们这种糙汉子,对吧?”
“什么呀!”她飞快的移开视线,假装整理自己的衣角:“我是觉得他普通话说的好,一点儿口音都没有,都快赶上我的了。”
巴特得意地摆摆手:“噢,我们桑过学的,普通话都嗦得标准。”
方好好和阿尔斯兰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撒?”
阿尔斯兰吐出最后一口烟圈,掐灭烟头,拍了拍巴特的肩膀:“去给她打盒饭。”
巴特倒是很听他的话,二话不说就钻进木屋去了。方好好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又笑了:“他还挺幽默。”
“上车吧。”说罢,他绕到驾驶座,轻轻拉开车门,启动引擎,打开了空调。
方好好迫不及待就钻进了副驾,虽然车内的温度还没完全升上来,但比起外头已经暖和的多了。她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看了眼挂在后视镜上的佛牌——出入平安。
“没带外套吗?”他声音低沉,语气也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方好好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旧棉衣:“带了的,这是戏服,我的衣服放屋里了。”
“下午呢?还拍吗?”
她点点头:“下午还有两场。”
听到这话,阿尔斯兰默默伸出手把空调温度升高了一些;
其实,他和巴特早就到片场了。两人站在坡底,远远地看着她拍了半个多小时的戏。方好好穿着一件略显陈旧的棉衣,孤零零地站在角落里,手里牵着一匹马,既没有台词,也没有镜头,就像是被这片场遗忘了一样。风吹过来的时候,她的衣角微微摆动,整个人显得格外单薄。
瞧阿尔
斯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巴特忍不住咧嘴一笑,调侃道:“咋的,心疼了?”说完,他还特意跑去跟剧务打听了几句。这才知道,方好好已经在那儿站了快两个小时,连口水都没喝上。
“我看那几个人都有助理帮着拿衣服,你呢?你的助理呢?”
“你不用社交软件的吗?比如抖音、微博?”
男人摇头,他只看新闻。
方好好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没怎么见他玩过手机,那估计是真不知道自己那些事儿:“我我多朴素一人啊,有什么事儿不能自己干的,不需要助理!”
正说着,巴特就端着饭盒跑回来了。
他熟练地钻进货箱,从两座之间将饭盒递给方好好:“给,满满的,岑热吃。”
方好好接过盒饭,道了声谢;这车是用来送货的,只前头两个座位,看巴特盘着腿坐在货箱里,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阿尔斯兰。
“不用管他,快吃吧。”阿尔斯兰淡淡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听到他的话,巴特嗯了一声。
随后车里就只剩下了她的咀嚼声和他们三个的呼吸声。
阿尔斯兰安静地坐在驾驶位上,目光淡然地看着远处的山峦,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方好好咬下最后一块排骨,抬头问道:“你们是要等大家吃完,收了保温桶才走吗?
巴特从车座之间探出个脑袋,笑嘻嘻地说:“我搜,他不收搜。”
方好好疑惑地“嗯”了一声,目光转向阿尔斯兰。
阿尔斯兰缓声道:“哈姆扎一家就住在山那头儿,我去给他们送点蔬菜还有煤炭。”
方好好思索了一下:“小胖墩儿?”
男人点头。
“他爸爸接下你老板的offer了?”
巴特一脸疑惑:“撒f儿?”
方好好一口米饭差点儿呛到,咳嗽了几声:“咳咳,水——”
阿尔斯兰伸手拉开扶手箱,从里头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撤回去的时候,方好好嗅到了他身上的烟草味,还混着一点儿…嗯…淡淡的木质香。
喝了几口水,方好好才缓过气来,笑着对巴特说:“巴特,你一直都这么幽默吗?”
“油默,咋油默了嘛!”
方好好忍俊不禁,继续问道:“我是想说,哈迪尔也到你们牧场工作了吗?现在和你们是同事了?”哈迪尔是小胖墩儿的爸爸。
阿尔斯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那他怎么不住村里?”方好好有些不解,冬窝子到苏尔村还有一段距离,住在村子里不是更方便吗?
“他似马倌儿,住村子里咋放马。”巴特插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理所当然。
方好好嚼着青菜,等待着阿尔斯兰的进一步解释。
阿尔斯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马场的马匹会轮流出来野放,哈迪尔的工作是马倌儿,住在冬窝子更方便。”
“是因为马场的马厩不够用还是?”马场的环境和条件怎么看都比这儿好,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还要出来野放。
“成本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更主要的还是自然放牧有利于马匹的健康,可以锻炼它们的耐力,增强肌肉量,还能提高奔跑速度。”
她点点头,盖上盒饭盖子,擦了擦嘴:“你什么时候去?”
男人看向她。
“我只剩两场戏了,估计个把小时就能结束。”
“想去?”
她点点头:“想看看真实的牧民生活。”
“好,我等你。”
第19章 第19章你们在耍朋友?
方好好返回片场的时候,那个叫王宏宇的摄影师似乎是在调试设备,瞧她自觉的拉了马儿出来,便将镜头对准了她:“方老师,怎么没看到你吃午饭?”
方好好微微颔首:“是在拍花絮吗?”
王宏宇点点头,将镜头移向了坡下:“那两位是方老师的朋友吗?”
方好好瞥了一眼正靠在五菱宏光上头的阿尔斯兰和巴特:“非剧组人员就不拍了吧,还是要尊重人家的肖像权。”
“好的,好的,不好意思啊,方老师,我本来想如果是您的朋友,可以拍一下互动,展现一下您为了咱们这部戏不仅学习了马术,哈萨克语,还特意去融入当地居民,了解他们的生活习惯。”
方好好感谢的点了点头,这个看上去憨憨厚厚的小伙子是个心细的人,发现她在自学哈萨克语后,就特意拍摄了素材放进花絮,平常的花絮采访也会暗戳戳的多给镜头,但明面上从不因为这些事情跟她瞎套近乎。
“怎么这两天没看到小珂呢?”小珂是花絮师,主要负责花絮的策划和剪辑。
“她感冒了,在村子里休息呢,我想着多录些素材,她用的上。”他耐心的解释道。
“行,那辛苦了。”
“那方老师,咱们拍摄一下和马儿的互动吧,给它喂喂草料之类的。我会尽量还原你为这部戏付出的努力的,让广大影迷了解到最真实的你。”
“好,谢谢你。”
下午两场戏拍摄得都很顺利,约莫个把小时,她这组就宣布了收工。
一下戏她就赶紧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悄摸溜到了坡下。
阿尔斯兰按照她的要求,把车停到了拐弯处,五分钟后,方好好就小跑着钻上了车,急切地催促道:“快走快走!”
阿尔斯兰低头,透过车窗看向车外,疑惑地问:“怎么了?”
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对着后视镜扬了扬下巴:“大部队来了,再不走该被看到了。”
闻言,他眉心微皱:“不能被看到?”
“你先开车!”
听她提高了音量,男人这才发动引擎,一脚油门儿就开出去二里地,但心思仍停留在刚才那个问题上:“为什么不能被看到?”
方好好一时语塞,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如今名声不佳,要是被人拍到和他在一起,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叹了口气,语气略带无奈:“哪儿那么多为什么,好好开你的车。”说罢,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后座:“诶,巴特呢?”
“他跟剧组的车走了。”
等车子驶远,方好好就先从扶手箱里拿出了中午没喝完的水,沾湿纸巾轻轻擦去了脸上的深色粉底液,然后从包里掏出气垫和口红,稍稍补了补妆,看着化妆镜里重新容光焕发的自己,她满意的点了点头,松散开发髻,将海藻般的长发垂落到肩头。
翻过那座山头后,他们就驶出了公路,接下来的几公里全是土路,或者说是前车压出的车辙印,好在路面还算平整,不至于太过颠簸。
车窗之外,是一望无际的雪原,仿佛一片纯净的白色海洋。三月的阳光虽然温暖,但积雪仍未完全消融,大片的雪地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像是撒了一层细碎的钻石。偶有几棵矮树孤独地矗立在山头,枝桠上挂着零星的雪块,像是披着白色披风的守望者。
驶过雪地之后,路边开始变得颠簸。方好好伸长了脖子望向路面,是碎石块儿,山的这头儿积雪的边缘已经开始融化,裸露出斑驳的土地,黄褐色的泥土与白雪交织,形成一幅自然的拼图。
近处的山坡上已经开始出现成片的植物,虽然还是黄褐色,但明显多了几分生机。低矮的羊草从雪缝中探出头来,黄褐色的叶片虽小却坚韧,仿佛在宣告这片土地正渐渐苏醒。
偶然间,方好好觉得自己看到了花蕾,惊喜的问到:“这是花骨朵吗?”
阿尔斯兰瞄了一眼窗外:“是顶冰花,四月初就会到花期。”
“那是不是意味着春天要到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嗯,大概四月下旬起就会翻出新绿。”他依旧专注地看着前方。
“哇,前面有羊群诶!那个人你认识吗?他为什么跑这么远来放羊?”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看到花蕾要问他,看到矮树要问他,看到羊群也要问他。
她的语调轻快而雀跃,配上那件粉色的羽绒服,整个人看上去明媚又轻盈。男人下意识的收回视线,从扶手箱掏出一副墨镜戴上
,随后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苏哈在放羊。”
羊群聚集在裸露的土地边缘,低头啃食着稀疏的草叶。苏哈骑着一匹棕色的马,悠闲地刷着手机。他身穿一件厚重的黑色棉衣,头戴一顶包耳帽,整个人显得格外臃肿。
阿尔斯兰摇下车窗,向他打了个招呼。
听到声音,苏哈放下手机,驾着马缓缓靠近:“*********。”作为一位老牧民,他还是更习惯用哈萨克语交流。
阿尔斯兰停下车,同他交谈了几句,说着说着哈苏突然跳下了马背,双手抓着车窗探进脑袋来看方好好,阿尔斯兰伸手将他的脑袋推了出去:“****。”随后,两个人又聊了几句,他们才重新启程。
“你们刚聊什么了?”方好好好奇的问。
“苏哈说早上杀了羊,让晚上去他家吃饭。”
“那你去吗?”
他把着方向盘,瞥了她一眼:“想去?”
方好好确实有些心动。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充满了新奇,尤其是像苏哈这样仍然居住在冬窝子、坚持自然放牧的牧民。他们的生活方式与电影中的场景十分相似,这无疑是一个体验生活的好机会。
“你方便吗?”
“那就去。”
车开到小胖墩儿家门口时,小胖墩儿正和一只小黑狗在门口玩耍。两个小家伙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看到汽车,小胖墩儿立刻认出是他的阿兰叔叔来了,兴奋地朝屋里喊了一声,随即跑过来迎接他们。
“阿兰叔叔。好好姐姐,你怎么来了!”看到方好好他显得格外高兴。
“来找你玩呀,你还没有开学吗?”
“我已经从幼儿园的大班毕业了!”他扬起那张圆乎乎的小脸儿,骄傲的回答。
方好好这才想起,他虽然看着高大,但实际上才六岁,还没到入学年龄。
这时,加娜尔从屋里走了出来,顺手用胸前的围裙擦了擦手:“好好,你也来了。”
“加娜尔,好久不见。”方好好同她挥了挥手。
加娜尔极热情的握住了她的手,还摸了摸她的手臂:“真漂亮!”
“谢谢,你们搬过来以后还适应的,一切都还顺利吗?”
“这里阿兰的房子,好着呢。”说完,加娜尔走向面包车。
阿尔斯兰打开货箱,递给她一大袋蔬菜。见状,小胖墩儿也跑过去帮忙,小黑狗跟在他身后,差点被他踩到,他接过阿尔斯兰带来的水果和零食,高兴得嘿嘿直笑。
等母子俩拎着东西进屋后,阿尔斯兰就从货箱的一角捡起了一双已经发黄的手套戴上,开始搬运煤炭。一共四娄煤,每一娄都到他大腿那么高,看他搬的并不轻松,方好好走到近旁:“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嗯,跟我进来。”
“好。”她迈着小碎步,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去那儿坐着,看着火。”
“哈?”看着火?火在火炉里烧得好好的,需要她看什么?
阿尔斯兰没多解释,转身就出了屋子,继续搬煤去了。
方好好搓了搓手,环顾了一下屋内。这是一间木屋,比湖边毡房要大得多,里屋、厨房、卫生间一应俱全。屋子的正中央依旧是一个铁皮制的火炉,烟囱从屋顶高高伸出,炉火烧得正旺,整个房间都暖烘烘的。
小胖墩招呼了她到炕上坐:“好好姐,给你看看我画的画!”
炕上铺着大红色的毯子,墙上挂满了花毡,既美观又保暖。方好好脱下羽绒服,放到角落:“这是你的狗狗?”那是一幅用圆珠笔画的简笔画,虽然线条简单,但还是能分辨出是两条狗,只是整个画面涂得黑糊糊的,显得有些抽象。
“对,这是狗妈妈,这是我的旺旺。”
她抱着鼓励的心态点了点头:“不错不错,你爸爸呢?不在家吗?”
“他出去放马了,我们晚上要去哈苏爷爷家里吃饭,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正好,我们也要去呢。”
小胖墩疑惑地看了眼正在搬煤的阿尔斯兰,问道:“你们已经结婚了吗?怎么没请我去参加婚礼?”
这是什么迷惑发言?
方好好顿时睁大了眼睛:“我们没有结婚啊,我和阿尔斯兰只是朋友。”说罢,她将目光移向男人。
“哦,你们还在耍朋友,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我们没有耍朋友!”她急切的辩解到,再看男人,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从他们俩眼前飘过,继续搬煤去了。
第20章 第20章心上人
看他们一大一小聊得牛头不对马嘴,加娜尔一边从墙上取下外套,一边笑着打趣道:“哈姆扎,你姐姐不好意思了。”
“加娜尔,我没有不好意思,我和他……”方好好急忙解释,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走吧,早点儿过去帮忙。”阿尔斯兰已经洗净了手,从厨房走进屋里,恰好打断了方好好的话。
小胖墩儿噌的一下从炕上弹跳起来,跑到角落去拿自己的外套,动作敏捷得像只小兔子。方好好瞪了阿尔斯兰一眼,也从炕上拿起了自己的衣服,心里有些无奈,却又不好再多说什么。
从这儿到苏哈家也就两公里,加娜尔和小胖墩儿骑马,而她和阿尔斯兰则开车。车子沿着蜿蜒的小路缓缓行驶,车窗外的风景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宁静。
苏哈家位于山脚的背风处,也是一座木屋,旁边围出一大块地做了羊圈。屋子背后不远处就是山坡,松林里的绿意似乎比外面更早一些,或许是因为积雪较少,大片的黄褐色羊草在风中轻轻摇曳。
苏哈已经赶着羊回来了,看到客人到来,他热情地喊出了自己的老婆和“小儿子”。方好好同他们一一问过好,就被加娜尔和苏哈的太太萨娅簇拥着请进了屋里。
苏哈的家比小胖墩儿家还要大上许多,用品也更加齐全,尤其是炕头儿,大的能睡下十个人!
萨娅不会说普通话,在加娜尔的翻译下勉强跟方好好寒暄了几句就拉着加娜尔进了厨房忙碌,小胖墩儿也跟自己的小兄弟一块儿玩起了奥特曼。
剩下方好好一个人独坐炕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只好走到了羊圈去找阿尔斯兰,他正帮着苏哈整理羊圈,两个人拿着铲子接力似的翻土,扬起大片灰尘,方好好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俩劳动,等终于铲完,他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示意苏哈把羊赶回羊圈。
“怎么出来了?”阿尔斯兰抬头看她。
“地上那些小球球是什么呀?怎么铺这么多进去?干燥剂?”方好好指着地上的小颗粒,好奇地问道。
“那是羊粪。”
“咦——”听到是羊粪,她往后退了一大步:“你们铺那么多羊粪进去干嘛?”
“羊粪可以吸收尿液和粪便,减少羊舍的湿度,保持环境干燥,减少细菌和寄生虫的滋生。”
“这样呀,那这么冷的天,这些羊住在外头不会被冻到吗?”
“毛厚着呢,铺的那些秸秆,也可以保暖。”他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外套,抖了抖灰尘,看她捂住口鼻往旁边挪动了一步,男人自觉的退到了一旁。
收拾好了羊圈,苏哈就从裤兜里掏出了烟盒子:“冷了嘛,咋不进屋。”
方好好放下手,礼貌的笑了笑:“不冷,我想看看你们是怎么清理羊圈的。”
“这有啥的好看的嘛。”苏哈的黑棉服上沾满了尘土,看上去灰蒙蒙的,但他毫不在意,抽出一支烟就递给了阿尔斯兰。阿尔斯兰倒没有直接刁进嘴里,而是别到了耳后,随即朝厨房走去。
等他再出来,脸和手明显都干净了。
天刚刚擦黑,小胖墩儿的爸爸哈迪尔也赶到了,瞧他只骑了一匹马儿来,方好好好奇
的问到:“不是说放马去了吗?怎么就只骑了一匹过来?”
“马儿聪明,不需要像放羊那样一直守着,吃饱了自己就会回家。”
“那哈迪尔一共要放多少匹吗?”
“这次出来的有八十二匹。”
“那么多呢?他一个人管的过来?”
“马是群居动物,会有自己的小群体,一般十几匹马儿就会组成一个群体,并且从中挑选出他们愿意服从的头马,哈迪尔只要管住头马就行了。”
“那不是和部队里差不多,连长管排长,排长管班长。”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爸爸,晚上一定要跟他分享今天的见闻。
哈迪尔翻身下马,径直走向苏哈,两个人拥抱了一下,随后招呼了阿尔斯兰去抽烟。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先去,扭头对方好好道:“外头冷,去屋里坐会儿,我抽根烟就进来。”
厨房里头也忙的差不多了,萨娅和加娜尔端出了晚餐,依旧是一盆羊肉和包尔萨克。
三个男人抽完烟,挨个儿进了屋里洗手。
阿尔斯兰一进屋就去厨房重新端了个盆子,替她打了热水,方好好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这么多人呢,别搞特殊。”
“洗吧。”他并不理会,等她洗好手,又替她搓了条毛巾:“擦手。”
两家人已经坐到了炕上,自动给他们俩留出了位置,等他们俩落座,作为主人家的苏哈就宣布了开餐,第一块儿肉依旧是给到的方好好,她礼貌的倒了谢,阿尔斯兰则挨着把肉割给了两个孩子。
一桌儿八个人,好在他们家炕足够大。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萨娅看了眼时间,打开了电视机,那是一个很老旧的方形电视机,有点儿像两千年前后的款式,里头正在播放新闻。
“这儿还有信号呢?”方好好低声问阿尔斯兰。
“房顶上有个锅盖,能看几个官方频道,萨娅喜欢看电视剧,新闻联播结束就是。”
“噢~”她点点头,阿尔斯兰又给她割了点儿肉,切的小小的,方便她咬。
“我看苏哈和萨娅年纪应该蛮大哈?所以他们的小儿子是?”
“是孙子,长子过继的习俗。”
“哦,这个我知道,我们那部电影儿里男主角的妹妹也是他的侄女,所以我知道这个习俗。”新婚夫妇会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过继给父母,也就是孩子的爷爷奶奶来抚养;这种习俗既是为了给已经年迈的父母提供晚年生活保障,也能给他们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一丝乐趣。
瞧他还在给自己割肉,方好好推了推他的手:“别割了,吃不动了,那块儿可以给我。”她指了指他手上那块儿肉的边角,上面带了点儿肥膘,咬起来应该会很香:“他们整个冬天都在这儿生活吗?不回村子吗?”
“苏哈思想比较传统,所以,比起现代化,还是更享受这种生活。”
瞧他们两个一直在说悄悄话,萨娅和加娜尔相视一笑:“***。”【他们俩在谈恋爱吗】
加娜尔:“***。”【应该是,你看阿兰多关心她。】
萨娅:“***。”【这姑娘很漂亮,和阿兰很配。】
听到她们俩的讨论,哈迪尔也加入了话题:“***。”【新年的时候,村长让他去相亲,他左右的推脱,原来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加娜尔:“***。”【好好是比艾依林娜更漂亮的。】
艾依林娜的爸爸和苏哈是好兄弟,好兄弟的女儿就像自己的女儿,所以他忍不住要为艾依林娜辩驳两句:“***。”【找女人不能只看漂不漂亮,艾依林娜可以给他洗衣做饭,这个姑娘,不行。】
瞧苏哈盯着自己直摇头,方好好疑惑的看向阿尔斯兰:“他们是在讨论我吗?”
“不用管,吃饭。”阿尔斯兰淡淡回应。
苏哈仍不死心,试图再劝劝阿尔斯兰:“***。”【阿兰,这个姑娘恐怕不会喜欢这里的生活。】
阿尔斯兰递给他一块儿肉,笑道:“***。”【她喜欢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
“***。”【难道你还打算跟她走?】苏哈放下手中的小刀,目光转向方好好。
然而,不等他开口询问,阿尔斯兰便打断了他:“***。”【苏哈,不要问她这种问题。】
看他如此维护方好好,加娜尔和萨娅又是相视一笑,就连小胖墩儿都冲着方好好笑了笑。
方好好觉得他们就是在讨论自己,只可惜她现在还听不懂哈萨克语,她用手肘戳了戳阿尔斯兰:“就是在说我吧!”
阿尔斯兰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没有回答。
方好好又将目光投向小胖墩儿,只见他已经吃得满嘴油光。加娜尔给儿子擦了擦嘴,递给方好好一个馕:“好好,尝尝这个,很香的。”
“好呀,谢谢。”那馕几乎有她整个脸那么大,她捏着馕的一角,轻轻咬了一口,果然酥脆可口:“好脆呀,就是太大了,我一个人吃不完。”
小胖墩儿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地解释道:“这个是大家一起吃的。”
“哈?”她不好意思的看向阿尔斯兰。
男人十分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馕:“我们通常是把馕撕碎,放到桌子上大家一起分着吃……”
“噢,我不知道嘛。”方好好有些尴尬。
“没事。”阿尔斯兰一边说,一边避开她咬过的那一角,开始将馕撕成小块。
这时,新闻联播也结束了,一小段广告后开始放起了韩剧,从画面看应该是十分古早的剧集,竟然还有哈萨克语配音,萨娅擦了擦手,转向电视,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方好好想起台台也喜欢看韩剧,同加娜尔笑道:“你们这边是不是很流行看韩剧?”
“电视里放什么,我们就看什么。”加娜尔笑着回答。
阿尔斯兰已经分完了手中的馕,将最后一块放进嘴里。巧的是,那一块正好是方好好刚刚咬过的那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