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一进来,就看见如此香艳一幕,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形容,好似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是见到床上的人影时,他的第一想法确实是这个没错。
苏格兰稳定了下心神,“你要找什么?”
安柚猛回头,发现自己被看光了,静默了一会,很快觉得没什么。
不过是光着膀子而已,在他们上高中、上大学的时候,澡堂里到处可见裸着的男大学生。
如果因为疑神疑鬼,或者莫名其妙的羞耻心,他根本就不需要洗澡了。
因此,只是一瞬息害羞的安柚,瞬间就接受了这个情况。
“我的衣服还在行李包里。”
苏格兰垂眸,“我帮你拿吧。”
既然都这么说了,安柚也不客气,索性坐在原地,等待着苏格兰在背包里翻找。
他拿来了一套白衬衫黑裤子,简单搭配,拍打着上面的褶皱,才将衣服递给他,“穿这套吧。”
安柚接过衣服看了又看,“不想穿,款式不够时尚,我要那个黑色的短袖。”
“啊,外面冷,刚下过雨,空气温度骤降,你又看起来有感冒的前兆,还是穿这个比较好吧。”
安柚顿时哑口无言,他本来还在嫌弃长袖,完全忽略了外面的鬼天气,不过这个细碎又亲切的口吻,怎么那么像他的老母亲。
咦,突然想到一些恐怖的画面,安柚打了个寒颤。
不敢继续倔强,先穿衣服再说,赤条条地站在空气里确实有点冷。
苏格兰看他换衣服,丝毫没有避讳的打算,心里一阵惊涛骇浪:不对劲,这样正常吗?这属于正常的社交距离吗?
不太合适吧,刚认识不过一两天的人,就这样无所顾忌。是太信任他了,还是觉得无所谓?
苏格兰表面却依旧平静,“先穿上衣吧,别冻着了。”
“啊,穿好了。”安柚走到苏格兰的面前,不是很理解他为什么要背过身去,明明这也算不上什么。
苏格兰回眸,重新看向安柚,白色的衬衫确实适合他,青春的气息在他的身上具象化了一样。
苏格兰心念一动,抬手示意站在床上的安柚弯腰,安柚虽然不懂,但还是照做,随后苏格兰摸到他的脸颊。
安柚好奇地盯着对方,不明所以,那双宽大的手掌触摸到他的脸颊。
安柚好奇地看着他,他的动作实在是温柔含蓄,和之前相处的兄弟们完全不一样。
那些兄弟们粗枝大叶,勾肩搭背无恶不作,有的时候安柚都想骂人。
只是这样亲昵的动作,安柚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样温柔的时刻实在少见。
苏格兰的手落在他的脖子处,手指翻动,整理着他的衣领,手指穿梭过他的发丝,带来细腻的感官。
安柚的心底如同电流淌过,胸口酥酥麻麻的,这样柔软的情绪实在难得。
整个人就像浸泡在温暖的海水中,身体的每个部位都被妥帖地浸润着。
安柚低头注视了一会苏格兰清俊的脸蛋,听到他温和的声音:“穿好啦,就这样。”
安柚本想从床上下来,结果崴了一脚,直直地扑了下去,幸而苏格兰惊呼一声“小心”,伸手将他拦截下来。
安柚被及时搂住了,除了托住他的手正捧着他屁股那个尴尬的位置,整个“英雄救帅”的场面还是挺具有观赏性的。
这个时候到底是该尴尬,还是该说谢谢?
“你……”
安柚仰头,刚想说一句话,房门突然被推开。
两个人同时循声望过去,波本的脸出现在门口,脸上的震惊难以掩藏。
“你们……”
比起波本的震惊,苏格兰要镇静多了,他松手将安柚放回地面,拍了拍安柚的肩膀,“去那边待着吧,我和波本说几句话。”
安柚点头,虽然他也不打算偷听他们的谈话,还是一个人走到了房间的尽头,此时的餐厅空无一人。
大多数人还未清醒,安柚坐在餐厅,撑着下巴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两人走出房间。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却有几分别扭,安柚的第一想法就是:吵架了?
这两个人吵起来,虽然没见过,不过也并非不可能。
沉默的两人朝他走来,安柚对于这两人,还是更亲近苏格兰,他的温柔太独特了。
安柚凑上去,左看右看,一脸八卦模样:“你们打架了吗?怎么样?”
苏格兰安慰道:“没事,组织成员不至于发生争端。”
“联系的维修师傅已经上山了,按时间算他应该快到了。”
安柚诧异:“这么迅速?你们的修车师傅长翅膀飞过来的?工作得也太卖力了吧。”
虽然别墅里有信号,但昨晚他们回来时已经很晚了,那么晚还联系得到维修师傅,师傅还愿意上山,难道这里的维修师傅都格外有职业道德?
苏格兰微笑:“是啊,那位师傅工作比较认真,连夜赶来的。”
“一会儿我们需要去查看车子的问题,看看能不能维修,你要一起去吗?”
“我还是不出去了,想休息休息,看会儿书。”
“行,那你有事情给我打电话,我们很快就回来。”苏格兰安慰道。
既然都这么说了,安柚也理解地点头:“知道了,我会在这里等你们的。”
苏格兰转身离开,安柚自然不会一直等着,反正这事交给他们两人就和自己没关系了。
山间的暴雨来得突然,好在持续时间并不长久,至少目前已经停了。
经过大雨洗刷的绿叶格外苍翠,雨后空气潮湿,飘散着若有若无的青草香气。
两人原路返回,找到停在山路的车子,倚在车窗边等了一会儿。
听见轰隆的引擎声,两人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给他们送维修工具的人来了。
黑色的轿车上下来一个青年,穿着花衬衫,五官精致俊朗,眉眼像温柔的湖水。
他看了看并肩而立的两人:“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别告诉我销声匿迹那么长时间,就是来山上度假的?打算在山里隐居啊?”
苏格兰轻咳一声:“这么理解也可以。”
萩原研二:“嘛,算了,只要人没事就行。你们藏着什么秘密,我也不好奇。”
波本没有寒暄,开门见山地提出要求:“帮我们看看车子还能修吗?”
“车子坏了?”
“嗯。”
“我试着修修看吧。没有任何一家修理店愿意来这荒芜又危险的山路,你们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我了。”
“明白。”
“去帮我把后备箱里的修理工具拿出来。”
“好。”
……
安柚回房间后,关闭门窗,继续看他的笑话大全。
窗外雨声已经停歇,安柚独自在房间里休息着。
突然,衣柜里响起细碎的动静,在寂静的环境里,任何声音都被放得无限大。
哪怕假装听不见,也不太现实。
安柚放下手里的书,悄无声息地走到柜子前,厉声呵斥:“什么东西?”
柜子里的声音又消失了,仿佛刚才的动静只是他的幻想。
安柚不信邪,抄起厚重的书籍,一点点挪开柜门。
他准备好,只要一出现什么古怪的生物,立即用手中的笑话大全袭击回去,让对方感受“知识的芬芳”。
然而柜门推开后,后面空无一物,倒是出乎意料。
衣柜里空荡荡的,因为长久不使用,甚至落了满满一层灰尘。
扑面而来的霉味格外明显,一看就是久未收拾了。
安柚拍打着空气,驱散灰尘后,咦了一声。
没想到柜子的角落里有一块颜色不太一样,是油漆脱落了吗?
安柚上手摸了一下,没想到摸到的手感不一样,那一块好像有点松动。
安柚发现,柜子的底层木板居然可以拉伸,挪开后,柜子底部露出一个新的空间——那是一个地下室的入口,被藏在了柜子的底板下。
安柚趴在入口处往下看,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理智在和好奇心搏斗。
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要好奇任何人的秘密,不管它多么诱人。
另一个声音却兴奋不已:这可是难得的探索机会,难道你不好奇里面藏着什么吗?
两股声音交替出现,缠绕着安柚,探索的念头最终占据了理智。
安柚一咬牙:就下去看一眼,很快就上来。
地道口一片漆黑,安柚捡起昨晚剩余的蜡烛,用打火机点燃,发现地道口连接着一个梯子。
梯子是原本就架在那里的,好不容易钻进柜子下方,安柚被里面的气味熏得直咳嗽。
这个地下室估计长久未使用,也不常打扫,透着一股霉味,还有一股古怪的血腥气。
安柚往深处走了走,发现这里更像一个地下仓库。
仓库里空空如也,不过边上还有一个小房间,木门紧闭。
安柚推了下门,还好这里的门都不是完全封闭的。
只是大门打开后,安柚却吃了一惊——这里比起房间,更像一个审讯室。
斑驳的桌面上沾着不知名的干涸血迹,上面挂着各式各样的钩子,链条耷拉在桌面上。
安柚心里一阵恐慌:究竟什么人会在自家地下室建造审讯室?审讯的对象又是谁?这是什么变态心理?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突然听见咚咚的脚步声,接着是说话声。
“我要问你一个问题,好好回答我,不要撒谎。”
沙哑又略带质感的声线,让安柚顿时想到一个人——那个巫婆的女儿,好像叫小野秋子。
“你问。”是那个儿子的声音,小野孝一。
小野秋子的声音急促,带着几分质问:“昨晚是不是你?是你溜进几个旅客的房间,就为了搜刮行李?”
小野孝一:“是又怎么样?虽然那几个人确实可怜,但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件贵重物品。”
“你……你又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你就不能……就不能走正道吗?”女子的声音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那个男子像是被激怒了:“你凭什么教训我?你以为你和那老婆子干的事就光彩吗?入室抢劫,甚至霸占别人的房子在山里逍遥自在,你们的计划实施还不是需要我?”
女子语气不满:“你什么意思?现在开始跟我们翻脸吗?”
男子冷声道:“你们的亲情戏也该演够了吧?你跟我本来就不是兄妹,我们不过是三个盗窃团伙,有利益我才跟你们来的。早点把别墅拍卖了,赶紧分到属于我的那笔钱。”
“你这个利欲熏心的家伙,真让我失望。”
男子:“我要你的期望有什么用?真是有病!别逼我,不然我报警,咱们三个一起完蛋!”
女人的声音骤然变得尖锐亢奋:“你要威胁我?那好啊,你敢报警就一分钱都别想要!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大家一起坐牢,谁怕谁!”
“你想死是不是?!你这个疯女人!”
楼上乒乒乓乓的,像是打起来了。
果然,人在利益面前,总能暴露最恶臭的嘴脸。
等等,从刚才他们争执的内容里,安柚才回过神来:原来这里所谓的“主人”早就易主了,他们住进了一栋被入室抢劫犯霸占的别墅。
那么房子的原主人呢?去哪里了?被藏起来了,还是已经遇害?
安柚本想给苏格兰发消息说这件事,握着手机正要编辑,猛地想起对方所在的路段或许根本接收不到信息。
突然,一抹冰凉的液体滴落在他的额头上,安柚闻到一股腥味。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果不其然,在木色的地板上看见了鲜红的血迹——血液渗透进地板,那是地下室的天花板。
安柚顿时呆住了:他们这是动手了?谁杀了谁?
本以为是幸福的大家庭,没想到三个人没一个有血缘关系,全是靠利益聚集的恶鬼。让人窒息,也让人恶心,毫无人性可言,他只看到一群披着人皮的动物在互相撕扯,都想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引以为傲的利益,全是靠危害他人生命得来的。
原本的房主人因为无法生出爪牙,竟然会被欺负至死。
安柚昏昏沉沉地准备离开地下室,然而脚边不知何时出现的陶罐,因为他的慌乱走动,“啪”的一声碎了。
这个小审讯室正对着头顶的房间——也就是那对男女争执的房间。那么大的动静,顿时引起了上方的注意。
“谁?谁在附近?”
“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是男人的声音。
糟糕,要被发现了。还好对方应该不清楚这里有地下室,毕竟入口藏在衣柜里,不会第一时间排查到他。
楼上传出咚咚的脚步声,意味着男人已经离开房间,估计在找人了。
安柚迅速转身,赶紧上楼离开这里。
至于那些利益争斗、入室抢劫的事,还是交给警察解决比较好。
安柚先把蜡烛和手机丢上去,自己才爬了上去。
从狭小的柜子里钻出来,呼吸终于顺畅了些,安柚喘着粗气去捡手机。
视线平移,他看到一条漆黑的长裙,几乎包裹着来人的整个小腿,裙摆拖在地上,连脚都看不见。
大概是长期在地上拖拽的缘故,裙子上藏污纳垢,脏得已经认不清原本的颜色。
一抬头,一张苍老如枯树枝的脸,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