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22)
一股腥甜瞬间在周怀青的口腔弥漫, 王八蛋三个字落在周怀青的耳中。
周怀青气愤到了极点反而笑了出来,他的指尖点在被打的脸颊上,颇为意味不明地看向余简一:“你说我是王八蛋?那我是王八蛋你就是畜生了?”
畜生二字说出来的时候周怀青猛地扑向余简一, 拳头早已经高高举起。
雪漱愣在原地,看着大打出手的两个人。一片狼藉。
因为触发了烟雾警报, 上面的水已经在喷洒,两人就这样在水下纠缠打斗起来,拳头相向,打在肉上的闷哼声让雪漱彻底蒙圈。
“不要打了!”雪漱想要跑过去拉开两个人,却发现自己根本近不了身, 水淋在雪漱的身上, 让他的眼前一片模糊。
空气中经过水的发酵, 雪漱甚至在一瞬间嗅到了血腥味。
雪漱咬牙看向两个人,随后猛地往外一跑。还在纠缠打斗的两个人根本没有注意到雪漱已经离开。
现在能组织他们两个人继续打下去的办法只有找人将他们拉开,再这样打下去雪漱根本不敢想后面到底会成什么样子。
雪漱刚一出门, 却发现走廊里面竟然没有一个人。明明他们进去的时候还有那么多的人在玩闹,怎么一眨眼就没有人了?
雪漱焦急地来到楼梯口想要直接冲到楼下去喊人,却在楼梯口转身的那一刹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穿着蓝色衬衫的沈望州正靠在墙上,单手插兜,一只手拿着一支已经点燃的烟,袅袅白烟往上, 猩红的火光在男人的面前跳跃。
“沈望州。”雪漱喊了一声。
而沈望州也在这一刻扭头看向正靠在转交楼梯栏杆处的雪漱,雪漱站在高处,正低头俯视着他。
脸色苍白, 脸上还有许多的情绪,焦急、恐慌、无措以及一点激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胸前的扣子大部分都没有了, 只勉强维系着正常,锁骨全部裸露在外面。
“楼上周怀青和余简一打起来了,我根本拉不了架,你快上来帮忙,顺便叫人上来拉架。”
沈望州在听完这一切之后立马把烟掐灭,随后快步往上,旋即来到雪漱的身边,眼看雪漱还在呆愣中,牵住雪漱的手腕往上跑。
“不能打电话给任何人知道吗?”沈望州不忘叮嘱还没有弄清楚着一切的雪漱,手中的力气有些紧了,相贴相握的温度快速传递在两个人的身体指尖。
为什么不能打电话?再打下去两个人都会被打死的,两个人下手又重又狠,似乎不把对方打死就不会善罢甘休。
转眼间两人便来到了门口。不出雪漱意料,两个人还在打架,甚至已经上升到用身边一切能够应用的东西。
满地狼藉,尤其是周怀青的额角那鲜红蜿蜒的痕迹,看着格外可怖。
沈望州皱眉,没想到眼前这两个人竟然真的能够打成这样。
“你和我分别站在两人的后面,到后面看我眼神到最后直接拉开两个人。”沈望州终于松开抓住雪漱手腕的手,随后便来到看起来格外能打人的余简一身后。
而雪漱自然往周怀青身后走去,两人分别站定的那一刻,恰好两人互相挥拳。
沈望州点头,紧接着雪漱双手抱住周怀青的腰往后一拉。
只是雪漱实在没有想到周怀青和余简一打得并不是难舍难分,稍稍一拉周怀青就顺着雪漱的力气往后倒去。
两人齐齐倒在沙发之上。
粗喘的呼吸,蓬勃充血的肌肉都让雪漱感到恐惧,可是很快他就调整好情绪,拉住周怀青准备再次冲上去的手臂,轻声安抚:“周怀青!听我的话好吗?不要再打了。你看看你的脸,我好害怕你和余简一到时候出个三长两短,好吗?听我的话吧。”
原本还在准备往前冲的周怀青坐在已经湿透的沙发上,黑色的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看向对面被沈望州拦下带着阴郁神情的余简一。
看着周怀青已经恢复理智之后,雪漱终于看向余简一 。他忽然心里生出浓重的愧疚,紧接着往余简一那边走去。
可刚走了半步,便被周怀青抓住了手腕,水珠和粘腻的热汗沾在雪漱的手腕上,男人的神情格外平淡,可雪漱却从中读出男人并不想雪漱离开。
但是没办法,雪漱知道自己不得不离开。余简一帮助了自己这么多,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全部都因为自己。
于是雪漱扯开周怀青的手,尽量忽视了周怀青额角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往余简一那边走去。
沈望州垂眸看着走过站在他身边的雪漱,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扶住余简一。
那位在沈望州眼中性格带点特立独行,最不喜欢的就是背叛自己的人再转身缠上自己的人就这样沉默着像是一座岿然不动的山和墙,就这样等着雪漱靠近他,随后再慢慢抓紧他。
沈望州松开了手。
打斗过后所有人才能思考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望州往门口走去,随后拨通了电话,顺便叮嘱下面的人绝对不能放人来到这层楼。周家公子和余家的儿子竟然打在一起,因为一个男生的消息传出去实在是会让人惊掉下巴。
打完电话之后沈望州才知道自己的身上也不可避免地被水打湿了。看起来格外狼狈,而转身看向周围的一切人和事。
所有看起来都格外狼狈,一片狼藉,尤其是周怀青和余简一。
沈望州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他垂眸看着地上浅浅积起的水,几乎是不用提醒,他便想到了这一切都只能是因为雪漱引起。
来了这座城市不过是今天,就将所有人都拉到这样一个地步。沈望州敢说这是三人前十八年里从未感受过的感受。
被水淋湿衣服从来没有发生在沈望州的身上,甚至因为头发上不断滴水,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将脸上的水珠拨开。
沈望州的神情冷淡下来,他撩起眼皮看向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余简一和雪漱。
雪漱正不安地低下头,小声说些什么,却听不大清楚。而雪漱身旁的余简一不说话,可是逐渐放松的姿态却让沈望州眉毛轻挑。
一切都乱套了,在遇到雪漱这个人之后。沈望州自认为聪明人,绝不会让雪漱这种人进入他的世界以及介入他的世界。
在拍摄节目的时候沈望州还可以自我说服那不过是一段特殊的时间,可转眼间雪漱便被余简一带到了京市,眨眼间来到了聚会。
又在这么一刻,拉上了沈望州,参与了他们的狼狈。
沈望州感觉到了一种来自命运捉弄的无情。可沈望州并不相信命运,前十八年里,从未有一天这么狼狈,在这之前他们从来都没有因为一个人打架。
雪漱的到来让沈望州的生活生出了一点计划之外的波澜,沈望州很讨厌,他想,雪漱不要再出现在他的生活。
或许几个月后余简一出国留学的时候能让一切都恢复平静,今晚发生的事情是沈望州能够接受的极限。
粘腻的外套和衬衫让感到一种自己的法则之外的无力。
雪漱轻声安抚着余简一。
“抱歉。我进去洗手间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周怀青会直接闯进来,还反锁了门。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生气。你让他带我来这个聚会的时候我以为是你同意的。”
余简一偏头看向雪漱。他的脸上带着愧疚,带着不安,带着无措,带着许许多多弱者才会拥有的情绪。
可在这一刻余简一却感到心脏被攥住生疼,他感觉到就是之前这些让余简一痴迷的情绪的平和脆弱的情绪此刻就像是一柄利剑,刺穿他的五脏六腑。
对啊,是他让周怀青去接雪漱的,一切都是他默许,明明刚开始只是为了满足一点心底作祟的欲望。
“没事了。”
片刻后余简一出声的回答让雪漱愣怔,随后又小心翼翼地询问:“有没有哪里很痛的?沈望州说他已经喊人了,你稍微忍耐以下好吗?”
语气温和,一瞬间余简一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雪漱的情景,他固执却又温和抱住他的奶奶,任由那棍棒落在他的背上。
当时的神情和现在的一模一样。他在心疼与怜惜?怜惜谁呢?他在可怜余简一。
若是之前的余简一遇到这样的情形只会觉得可笑,可是眼下他浑身僵硬,想要开口讥讽又或者做出动作警告雪漱不能再做出这样的神情。
可是在这一刻,余简一却没有这样做。他的脑花忽然浮现出一个期限,几个月后,离开这个国家的时候就是这一切结束的时间。
所有人都在思考,除了死死盯着雪漱的周怀青,他的额角上留下来的血快要遍布半张脸了,疼痛让周怀青越发痛苦。
可明明刚刚雪漱拉住自己的手臂的时候,周怀青想,他是能在一瞬间平静下来的。
眼下却什么都没有了,余简一可真是傻逼。
很快沈望州喊来的人便已经来到这里,众人都被转移到另外一个房间,随后在众人的掩护下离开了这个房间。
沈望州将湿掉的外套脱掉,勉强忍受着湿意在做最后的收尾,他打电话给这里的经理,简单说了一下为什么会把包间弄成这样。
当然理由自然是不知道谁抽烟触发了烟雾报警器。对面的经理自然知道这不是真的理由,但他愉快地接受了这个理由。
挂断电话之后,沈望州捻了捻指腹,随后看向那洗手间。
刚刚雪漱的话有几个字眼落在他的耳中,而今所有人都已经离去,雪漱身上的狼狈在此刻明显起来。
雪漱和周怀青在洗手间里发生了什么已经不需要任何猜测便能够知道。总不可能在面单纯争吵吧?那雪漱脖颈上的红色斑点又是哪里来的?
洗手间里并未有外面狼狈,沈望州站定洗手间的地板之上,环顾四周,好似一切都未发生。
就在沈望州准备离开的时候,稍稍一低头,沈望州却发现了一点异样。
一点名下不同于地板颜色的东西吸引了沈望州的注意力,他蹲下将东西捡起。
是一粒纽扣。
靠在转角栏杆处的雪漱瞬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再往下,雪漱那失去纽扣的衣领让沈望州的神色微微动容。
纽扣的材质和雪漱身上剩余的纽扣一模一样。
沈望州起身,嘴角依旧毫无幅度,在没有人的时候,沈望州将那粒纽扣装在自己的口袋,随后离开了这一片狼藉的世界。
*
周怀青和余简一两个人都被悄悄送到了医院。
检查下来两个人的情况都还好,周怀青额角的伤只是看来吓人,好好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余简一比起周怀青的情况差一点,但也没有大事情,只需要修养便没有大事。
雪漱陪着余简一往家里赶,不过是刚开始上学的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两个人心里都格外疲惫,扶着余简一往家里进去的时候,雪漱却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透过窗户看,里面灯火通明,大门已经被打开,里面的佣人正安安静静地坐着事情,可问题是此刻的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为什么还不休息?
就在雪漱扶着手上的余简一进了家门之后,准备扶着他往楼上走的时候。
那一直没有人光顾的客厅沙发上忽然出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长相严肃,女的穿着优雅的套装,手里的戒指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映出火彩。
“爸,妈。”余简一忽地开口。
一瞬间,雪漱有些心虚,对面两位的而自己就是因为自己才会受伤,况且自己住在他们的家里。
余简一的父亲点点头,随后温和地说:“你是余简一的朋友吗?谢谢你啊,你先上去休息吧,先让他和我们聊一聊。”
雪漱自然将余简一带到了沙发上,随后往楼上走去。
等到雪漱的脚步彻底消失,而且身边的佣人也都被喊下之后,余父的脸色在一瞬间阴沉下来。
旁边的余母则是捧起茶杯,稍稍喝了一口。
“你说说,今天为什么和周怀青打架?”余父看着余简一半天不说话的模样就来气,语气也不自觉严厉起来。
余简一瞥了自己的父亲一眼,说:“打一个人还需要什么理由,看他不顺眼,觉得他是个王八蛋。”
“你——”余父指向余简一的手都在颤抖,最后只能放下手,“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当初参加那个什么节目我就反对,当初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偏要去,当初李潇都来阻拦你们,你们倒好,较上劲了,三个都一起去了。”
余父越说越生气:“现在好了,带回来了一个男生。家里多养一个人也没什么问题,问题是你好端端的为什么和周怀青起了冲突,最后的原因竟然还是因为他?”
余父不懂,最后那个他字更是让他百般不解,若说之前他们三个围着李潇那还可以说是有利可图?那现在这个从一个农村地方来的男生除了和余简一滚上床还有什么用?
可无论余父说了多少,余简一就只是沉默,不说话,顶着脸上的淤青和身上的淤青,看着确实挺可怜的。
话无论说了多少,余简一就是不表态。
余母哐当一声,将茶杯重重砸在桌子上,那种保养得到,与余简一好五分相似的脸看向他,冷笑道:“怎么,还真的想为那个叫做雪漱的翻了天了?你不想想你现在拥有的到底是谁给你的?”
“把人带回来我们都没有反对,想着你好不容易愿意做一件出格的事情,但是没想到你直接出格到和周怀青打起来。两个小孩子在这里玩什么虐恋情深?”
“还有几个月你就要出国了,到时候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想回来就回来,你走的时候这个叫做雪漱你可不能带走。”
余母的耳朵戴着的珍珠耳钉温润平和,但是余母说出的话却有着极致的掌控。
“你们想多了。”余简一终于开头,断眉下的眼睛里毫无波动的情绪,“我只是把他当作这段时间里的男朋友。过了这段时间,我自然会放手。”
得到了这个答案,余父和余母终于默契满意地点头。孩子喜欢谁并不重要,和谁结婚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三家的和气不能坏了。
余简一独自起身上楼,快到楼梯口的时候,身后的余母忽然出声:“记住我说的话,我可不会因为你的态度好就改变主意,那个叫做雪漱的男朋友谈完就不要再出现在我们家,你也不许偷偷带着出国。”
余简一听完没有做任何反应便径直离开。
*
雪漱收拾好自己之后往床上躺着,心里难得感到疲惫,但大多是因为莫名其妙淋了水。
圣父系统22被雪漱喊上线。
【之后更加详细的剧情是什么?】
【呜呜呜,宿主,我不在的时间你怎么剧情崩成这样了?为什么他们还未你大打出手了?】
雪漱不置可否,他将脸颊贴在柔软的床铺上。
【因为他们本性贱啊。才刚刚开始,劣质的基因就开始作祟了,想要占有,想要单独,想要最强。】
22才不懂雪漱说的这套理论。
【接下来你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待在这里,再过一个月,变形计就要上映了。在这之间这三位主人公终于知道了上了一个这样的节目带来的弊端,于是让那他们这期节目下架了。而你因为收到了罗姐的诉苦而去和他们商议,结果被嘲讽一番。】
【果过段时间就是余简一出国,你被他留在这里,交给沈望州。但是在这身边也不算好过,最后你只是考上了一个普通的本科学校。】
【再往后的详细剧情按照宿主你的努力来说,估计很快就不准确了,我还是不说了。】
雪漱笑了笑,似乎对于22的语气有些不满。
【放心吧,就算我再厉害,不是也没有能力改变重要事件的发生吗?比如到最后我一定会答应捐赠骨髓给李潇。】
22下线了,雪漱躺在床上,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两个世界所谓的天之骄子,在那一刻就如同作为丑陋的野兽互相殴打,龇牙咧嘴,到了最后弄得这样狼狈,还是在表面上保持一个和平。
想到这里,雪漱就更好笑了。
在周怀青来接他的那一刻雪漱便猜到了有这样的结局。周怀青能够来接雪漱不就是因为余简一的默认同意?
可为什么默认同意呢?不就是认为自己不过是把雪漱当作是一个只供自己消遣的小玩意,到最后却连这些都忍耐不住。
刚刚楼下谈论的话题雪漱都已经让系统22转述给自己。雪漱琢磨着男朋友三个字,心中趣味越发得大。
“我可没说要做你的男朋友。”
*
雪漱第二天就继续上学去了,其实等他醒来的时候,余简一早就不见了,对于医生建议的卧床休养他并不在意。
至于那么早出去找谁雪漱并不清楚。
学校里面的课程对于雪漱来说格外新鲜,他积极努力地融入班级里,发现这里的同学与原来剧情中的学生并不一样。
至少雪漱目前依旧没有遇到剧情中的欺负。
下午放学的时候,雪漱出门,看到的是余简一家里的车,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雪漱打开车门,才发现余简一竟然坐在了后面。
“上车。”余简一的嘴角还有淤青,经过一夜的催化,看着更加可怖,尤其是余简一长的这张脸,若是不清楚的还以为他会是穷凶极恶的歹徒。
雪漱点点头,按照余简一的要求做好,关上车门坐在了余简一的身边。
“学校怎么样?”倒是余简一先发问,不过他的目光并未落在雪漱的身上。
“今天还不错,学校的课程很丰富,多了很多之前我没有接触过的课程。”
“有人欺负你吗?”余简一话锋一转,此刻才缓缓扭头看向雪漱。
这一个场面有些惊悚,雪漱有一瞬间的惊愣,随后连忙解释:“没有的,没有人欺负我的。”
余简一对雪漱嘴里说出来的没有人欺负他的这句话存疑,之前可是周怀青直接把他推倒,弄出了伤到最后面都能说出他是好人这种话的。
不过没关系,雪漱到后面会知道的。
“这是给你的手机,我已经帮你注册好了联系软件的账号,也帮你注册好了社交软件的账号,你可以自己看看自己喜欢的内容。”
雪漱接过手机,随后点开一看,联系人那里只有余简一,或许是想到什么,雪漱又在联系人上加加减减。
余简一瞥了一眼,发现添加的备注是罗姐,那个节目组的主持人。
有一瞬间的东西滑过,可是很显然余简一并没有抓住。
随后拿出自己的手机,紧接着拉过雪漱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说:“对着镜头笑就行了。”
雪漱还在蒙圈的过程中,稍稍抬头,就看见余简一举起手机,点开了相机拍摄,那不大不小的屏幕出现了两人的脸。
雪漱刚挤出一个笑容,余简一就已经拍了好几张照片,随后便默不作声地干些什么。
对于余简一的动作雪漱并不好奇,因为他现在对于这部手机还有好多东西要去摸索。
一阵翻翻找找,雪漱还在摸索这个软件的时候,联系人里的余简一忽然给他发了照片。这显然是刚刚拍下的那张照片。
“你也把这张照片发朋友圈。”余简一开口。
雪漱却捕捉到话中的也字,就在他愣住的片刻,余简一似乎是明白了雪漱还不大熟练这个软件,随后直接拿过雪漱的手机,随后在上面点了点。
紧接着还给了雪漱,页面停留在朋友圈的界面。
最上面一条是雪漱发的没有任何文字的图片,而下一条朋友圈就是余简一的朋友圈。
照片里的雪漱靠近余简一,肩膀紧紧靠着,雪漱懵懂地看向镜头,肤色雪白,那双微微睁圆的眼睛就这样看向镜头。
而一旁的余简一比起雪漱的乖巧模样就显得乖戾许多。
嘴角还有未消去的淤青,那双黑色的眼眸微微眯着,身体却忍不住往另外一边的人靠过去,看着倒像是校霸在欺负乖学生。
且在心理学上,有一种效应。那就是在合照的时候,谁更靠近谁,谁的身子越不直,那么他在亲密关系中一定爱得比另一个人多。
而图片里的余简一恰巧更弯向雪漱。
雪漱并不清楚他们只是发了一张合照到底意味着上面。况且这里没有艾特人的条件,雪漱根本没有被打扰。
可余简一发在朋友圈的这张照片却在整个京市圈子里面掀起了轩然大波。每个人都在揣测这张照片的意图。
到底为什么莫名其妙发一张和人合照的照片?
又不怕死且好事的人壮着胆子向余简一询问。
余简一只回了那人两个字——官宣。
一瞬间,余简一这位大少爷有了男朋友的消息顿时在传开。
而在家养伤的周怀青正百无聊赖地刷着朋友圈,不过是刚刚刷新,一张熟悉的脸顿时出现在他的手机上。
亲密的距离,贴近的脸颊,以及雪漱那一点笑脸。周怀青的手指紧紧捏住手机的边框,舌尖顶了顶自己的牙齿。
“余简一,你可真是畜生。”
明明过几个月就出国了,偏偏现在来着一套,早早防着他呢。
额角上的伤口因为突如其来的情绪开始刺痛,周怀青闭眼,想,雪漱喜欢谁还不一定呢。
“我能看不出来你骗着雪漱拍下来的这张所谓官宣图?一定连一个字都不敢说吧,只能偏偏雪漱这样的圣父。”
*
雪漱之后的生活因为在家休息的余简一和周怀青难得平静下来。他就像是一个正在融入京市的普通学生,之前的生活仿佛已经彻底远离了雪漱。
毕竟现在的雪漱衣食富足,有司机开车接送,有人处理生活中琐碎家务活,雪漱再也没有自己做早餐,再也没有因为担心晚上的暴雨忽然漏雨,不会因为半夜的炎热被热醒。
看似所有都在变好,可就在那个晚上之前的重重仿佛在一瞬间再次缠上了他。
那是一个普通的星期六晚上,雪漱在家里待着,他喜欢上了摆弄花草,空闲作业做完的时候就会跑到花园里面问问负责的园丁该怎样照看这些植物。
一切都那么平和宁静。直到雪漱晚上无聊,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一闪而过的电视里雪漱竟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雪漱拿过遥控器,调到他刚刚看到的那个台。
那里正在播出的是《变形计》预告。
“一段来自乡村与城市的缘分。当熟悉一切繁华、灯红酒绿的少年来到寂静、淳朴的山村;当一切的秩序都被打乱;当你遇见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你那早已经被铅华洗涤的心,是否会再次恢复最初的心动。”
闪回的片段中,雪漱看到了自己的脸。那是雪漱被沈望州背着带回家的画面。
仅仅是一个预告,就让雪漱想起来自己刻意遗忘的往事。
雪漱虽然怀念,但是事情已经过了,雪漱并不会对此有过多的怀念,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是吗?
*
某台知名的真人综艺《变形计》在许多人的期待中开播了,这是这一季的第一期,所有人都格外期待。
而在某个匿名论坛,也有人实时反馈节目的讨论情况。
1L:这三个城市少年看着也不坏啊?最重要的是这次怎么没有介绍家庭背景的先导片了?
2L:我听我姐说是因为家庭太好了呗,拍了怕人仇富。
3L:每次都会被笑,真有钱的会参加这个台的综艺,怕不是早就想好了先打开知名度,最后好去当明星。
——
32L:我的天,真的不开玩笑,这个蓝头发第一天穿的衣服是一个意大利牌子,意大利诶,不是那些只会穿古驰,香奈儿的一般富好吗?
33L:不过三个嘉宾是真的帅,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看着都要可怜他们了。
34L:这期节目还是不错的,感觉三个人的性格挺鲜明的,就是不知道到底哪里坏了,在这里又会发生什么?
——
56L:我的天!那个蓝毛去给邻居送东西开门的那个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生活在这里是怎么长得这么白的?看起来一点农活都不干?
57L:好漂亮的孩子,但是蓝毛的眼神和态度也太不好了吧,难怪被选来变形,呕。
58L:+1
——
176L:怎么都在夸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农村小孩?没看到人明显知道身边的人的身份,在媚富吗?
177L:对啊对啊,刚刚播的,那么主动的邀请蓝毛来捕鱼,笑得那个样子,就连身边的小孩子都看出来不对劲了吧?
178L:确实,被推了也不发脾气,不就是算准了对面的是个城里人,有钱,准备往身边赖着吗?没见过这么有心机的媚富。吐了。
《变形计》的开播瞬间在网络上引起了讨论。刚开始的人们只是将这当作一部普通的真人综艺,看看那些桀骜不驯的城市少年来农村吃吃苦头,了解到赚钱生活的不易,企图唤醒他们心里的一点良知。
可随着节目的播出,网络上忽然多出了另外一股声音。他们不再把注意点放在交换的城市和农村少年,而是转而盯上了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农村少年。
一开始被打上的就是媚富,心机。一瞬间这种言论在网络上迅速发酵,很快在各个账号下面推荐变形计节目的人都会收到这样一条消息。
——这个叫做雪漱的也太媚富心机了吧?一点脾气都没有,好像哈巴狗。
节目不过是刚刚开播,没有多少人认真去看这个节目到底发生了什么,况且有这么多的人都在说这是一个坏人,那么他们自然认为他就是了。
各种剪辑片段中有越来越多的评论出现关于雪漱的讨论,人么无不痛骂这个所谓农村孩子那不正确的价值观。
恰好,这确实戳中某些人的点。
很多从未看过这档节目的人就这样顺着这么一条毫无根据的信息开始谩骂侮辱。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群高高在上的天龙人都什么好舔的?还不是因为这个人的价值观扭曲,简直是将所有人的智商摁在地上摩擦。
而很巧的是,又有人在匿名论坛里面爆料,雪漱就是在刻意处心积虑的想要讨好那群富人,自己之前和他是一个村子里的,平时在村子里整天仗着一张脸趾高气扬。
这个熟人出现得实在是太过关键,一瞬间,一场足以将雪漱这种普通人彻底吞噬随后打击得人再也站不起来的网络舆论就这样席卷在整个网络环境。
毕竟《变形计》的流量这么大,又有一些真的媚富的躲藏在暗处,心里或许真的生出一点妒忌,随后继续添油加醋。
一瞬间,雪漱这个名字在小范围内人人喊打,那些从未看过这些节目的人,那些只看过一些剪辑片段的人就这样在网络上肆意辱骂。
甚至面对那些人数比起来较少的真实观众前来解释,也只是一句——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我才不管你们的解释。
直到在匿名论坛上,不知道是谁泄露了雪漱的信息。几乎就像是雪花落下滚起一片雪球,进而引发一张雪崩那般迅速。
雪漱的信息在网络上被肆意传递,紧接着,人们开始用雪漱的信息寻找他的社交平台账号,他的聊天软件电话。
就这么一瞬间的事情,雪漱仿佛成为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雪漱在晚上入睡前,习惯性打开手机,却发现一瞬间手机有些卡顿,随后他点开那个社交平台软件,想要去看看今天发生了些什么。
却猛地在下面发现了99+的消息。
雪漱疑惑地点开,出现在雪漱眼里的第一条私信便充满恶意,浓郁的恶毒与厌恶在这一刻就像是扭曲的毒蛇,此刻正吐着蛇信子看向雪漱。
——你怎么不去死呢?
第23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23)
恶意来得太快, 你甚至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雪漱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莫名其妙的谩骂,嗤笑一声之后,雪漱倒是能够将所有的红点取消之后, 紧接着来到发布的页面。
思来想去,雪漱最后还是只发了一张图片, 那是今天雪漱在花园里照的锦葵花的照片。
发完之后雪漱便准备睡觉,什么都不打算去管。
雪漱确实没有多做什么,但是另外三位主角在这所谓的变形计播出之后,不可避免地接收到了打扰。
但是周怀青一类人收到的打扰却是完全不同,那是另外一种单单让余简一不小心点开社交平台看到那些私信之后忍不住皱眉。
从来不注意这些消息的余简一立马去网络上搜索变形计, 但是下一秒, 他就看到了词条底下毫不掩饰地对于雪漱的谩骂。
点赞很高, 评论很多,问题是这只是一个流量并不算大的片段剪辑。
余简一立马想到了这并不简单,弄出这点手段的人实在是太蠢了, 蠢到极致了。
余简一看着剪辑里的片段,即使带着最为恶意的角度去剪辑,最多能看出来的一点那就是雪漱很乖而已,看样子倒更像是被他们欺负到不敢反抗。
更何况余简一他们和雪漱相处过,自然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一样的人。
只是在准备联系家里的秘书之后,余简一的指尖一顿, 那点最开始的愤怒之后,余简一那不合时宜的疾病又开始发作。
他不敢想象雪漱的私信里面到底会充斥着多少谩骂,毕竟很多时候有人就是想要一个单纯的发泄口而已。
雪漱看到之后会做什么反应?会惶惶不安?还是说会流下眼泪, 来到他的身边寻求帮助。
想到这里,余简一的指尖一动,想要去看看雪漱的账号有没有发出些什么。
很快便搜索到了。只有一条内容, 是一张拍的花的图片。
属地显示京市。
在这个风口浪尖发布图片,就算雪漱不想被人看到也很难,点开评论,最上面的一条高赞评论却是——锦葵,花语是讽刺。
和余简一想象的谩骂不同,最下面的一条评论却是——雪漱,看了你变形计里的表现,虽然我和你只是一个只在电视上见过的陌生人,但那些所谓的媚富我却完全没有在你身上看到,反而看到你一直在容忍着那些所谓的城市少年对你生活环境的倾轧,我都觉得你会讨厌那些人,毕竟在许多年轻人看来那些人帅气高大也有钱,但内地却是一滩烂泥。
这条评论点赞很多,仅此于上面那条。底下自然也有很多人反驳,指出他是水军,可很快却被打脸。
因为那位评论的人是一位三十岁的女作家,粉丝十几万,前段时间刚刚出版了一本新书。
烂泥两个字落在余简一的眼中,紧接着是无数人的附和,余简一想要看到的会让雪漱脆弱的那些评论全部都被那些看了节目为雪漱自发感到不平的人们压了下去。
“讨厌我们?”余简一的表情有些狰狞,指尖紧紧捏住手机边框。
一点石子被投进余简一那终年不起波澜的内心,他回忆着雪漱所有的言行举止,半晌冷笑一声,如果讨厌他们还能和他们这样相处的话,那雪漱可真是一朵奇葩圣父。
勉强压下内心的悸动的之后,余简一再次滑动评论。
接下来的评论里就算有贬低雪漱的评论,可是很快就被那些真正看过的,且认为雪漱没错的观众围攻。
只是这样的结果还是让余简一生出了一点异样,就算雪漱最让人喜欢,但是不可能有这么多的人迅速找到他的账号,迅速列出证据来证明。
余简一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立马打电话给家里的秘书,让他们好好去查一查雪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被这样大面积的辱骂。
至于那莫名其妙的维护,余简一心里有了几分猜测,最后并未说出。
很快便查了出来。这次在网络上推波助澜的幕后黑手竟然是一个余简一认识的人,叫做李洋。
这人也算是在这个圈子里面,大多时候的时候都是被人喊过来凑数的。在揪出来之后余简一的直觉告诉他并不是这么一个人。
雪漱不过是刚刚来到这个地方,和他的认识的人面都没有见过几次,更何况他们最应该知道他都把人带到了身边,又怎么会去做这么蠢的事情?
还不等余简一去好好询问那位李洋,周怀青的电话忽然打到他这里。
刚接通,对面周怀青的声音严肃,隐隐还有几分咬牙切齿之感:“余简一,雪漱在网上被骂成这样难道你不想想办法吗?别说你没有查到是谁干的。”
余简一冷哼:“有时候你真该去看看你的脑子,你觉得这件事情就是李洋干的?”
可对面的周怀青可没有被余简一呛住,他沉默片刻,随后说出了另外一个答案:“做出这些事情的人是李潇。”
李潇。
余简一的脑海中想要浮现出李潇对待雪漱的态度,可是稍稍回忆就发现,雪漱回来这段时间他的注意力全部落在雪漱的身上,李潇到底干了些什么他还真的不清楚。
*
那些流行在网络上关于雪漱的闲言碎语并不会威胁到现实中的雪漱,更何况在后面那些暂时被水军占据风头的言论很快就被真的入场观看的观众意义辟谣。
眨眼间雪漱的热度竟然高得惊人。就连雪漱的同学都刷到了这些消息。
雪漱对于同学们的问候都一一回复,他在现实生活中的生活依旧平静。直到雪漱从余简一那里得到消息,沈望州要过十九岁生日。
十九岁,雪漱看向余简一,有些惊讶:“我一直以为他二十多岁。”
余简一并不想雪漱嘴里说出别的人的名字,于是略过这个话题:“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给沈望州的礼物,到时候下课我回来接你,我们直接去他的公寓。”
沈望州并没有住在家里,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住在市中心的平层公寓里面,比许多人都要独立。
甚至很多时候除了完成学业之外,他已经开始跟着父母处理一些家族方面的事务,他那一张总是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的脸确实让他这件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不过这些也只是在余简一的口中得知,雪漱对于沈望州最深的印象也只是拍摄期间,沈望州背着自己一步一步回到家里,全程没有喊一句累。
到最后雪漱甚至没有机会和沈望州好好道谢。
所以余简一那句已经准备好了礼物并没有让雪漱放弃准备生日礼物,他开始在平台上搜索送给男性朋友的生日礼物。
只是挑来挑去,雪漱发现在完全不了解沈望州喜好的情况下只会挑到一个错误的答案。
最后这件事情只能作罢,不过雪漱倒是加了沈望州和周怀青的联系方式。
*
往年沈望州的生日一般都有两个,一个他自己找熟悉亲近的朋友庆祝,一个是由家里宴请格外熟悉的朋友参加。
去年的成人礼更是盛大,只是那个时候雪漱和他们还未认识。
雪漱带上余简一准备的生日礼物之后便跟着余简一前往沈望州的住处。
沈望州自己住的地方风格简单,颜色多是黑白灰,唯一一点不同的颜色大概是他养的绿植。
跟着余简一进了沈望州的家,一梯一户,是个大平层,光线充足。
雪漱走了好几步才看到正在做饭的沈望州。他戴着黑色的围裙,正一丝不苟地低着头洗菜 ,正在准备今晚的晚饭。
“不用管他,他最喜欢的就是自己一个人做饭。”看到雪漱有准备上去帮忙的动作,余简一提醒,随后伸手拉住雪漱的手腕,把他带到沙发上。
“冰箱里面有饮料,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找出来。”沈望州头都没抬,正专心做着饭。
而余简一却没有真的去拿饮料,将礼物放在客厅的角落,随后便拿出笔记本电脑完成没有完成的作业。
全部都是英文,雪漱自然不能完全看懂。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雪漱有些生疏。
他环顾四周,找到了洗手间,俯身对着正在打字的余简一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余简一点点头。
刚从学校上完课就出来的雪漱身上穿着学校的制服,外套已经被他脱了放在外面,领带也早已经解开,雪漱进入这件显然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经常进来的洗手间。
但是依旧很干净,家政每周都会过来打扫。
雪漱低头洗干净自己的手,学生吊牌被雪漱随后摘下放在了洗手台上。
系统22忽然冒出来。
【剧情中今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只是简单地陪着余简一和周怀青以及沈望州度过了一个夜晚,紧接着就是接下来的网暴彻底影响到你的生活。】
雪漱耸耸肩,对于22说的并不感冒,洗手间的门已经关上,难得可以做自己,又或者说是释放自己的一点本性。
“我想要做一个实验。看看沈望州是不是真的不想和我来往。”雪漱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带着笑。
那双乌润的眼睛依旧明亮,营养也跟上来了,雪漱看着不会再瘦弱得过分,只是常年的营养不良让他的脾胃并不是很好。
只是在22剧烈表示出不满的时候,那眼里的戏谑与促狭都在这一瞬间显露无疑。
“谁叫沈望州老是躲着我?身边那两个余简一和周怀青都为我打架了?怎么他倒是稳坐钓鱼台?真没意思。”
雪漱离开了洗手台,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除了留在洗手台架子上的,属于雪漱的学生吊牌,蓝色的带子团成一团,证件上是雪漱的证件照。
留着过长的发梢,刘海落在额头前侧,嘴角带着一点似有似无的笑,唇肉红润。
像是一朵终于被人拾起的被打湿的粉蔷薇,如何处置,全凭沈望州的心意。
第24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24)
在雪漱出来不久之后, 周怀青也赶到了。
而余简一也在周怀青来到的那一刻将电脑收了起来。明明前段时间两个人打得难舍难分,到最后甚至快要把彼此都打破相了,现在竟然也能够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
甚至能够聊得有来有回。
雪漱安静地坐在余简一的身旁, 只是兀自看着自己的膝盖,也不搭话。
最重要的是, 即使雪漱不插话,他也能够感受到有人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并不明显,若有若无的。
好在沈望州终于做好了饭,喊了一声打破了僵局。
外面天已经黑了, 雪漱透过落地窗看过去, 对面是一条横跨着大桥的江, 无数开着车灯的汽车驶过,霓虹的灯光照射在玻璃上,泛出一点奇异的混沌。
直到沈望州站在餐桌前, 摁下按钮,窗帘刷的一声开始合上。
“过来吃饭吧。”沈望州看向转过身的雪漱,因为待在家里,他并未打理发型,整个人似乎显得更加温和,穿着家居服, 嘴角噙着笑意。
雪漱走了过来,然后被安排坐在了余简一的身旁,他的对面是沈望州, 沈望州的旁边坐的就是周怀青。
整个餐桌上大都是他们三个人聊天,雪漱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心情有些提不起来, 更多的是在他们齐声笑的时候弯起嘴角附和几声。
沈望州的手艺很好,看样子应该是经常在家里做饭,又或者是天赋惊人。
“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国?今年九月份吗?”沈望州夹菜放在自己的碗里,随后冷不丁问出了这个话题。
雪漱一愣,抬头看向一旁的余简一,似乎没有想到余简一还有这样的安排,又或者说他一直都有,从来没有和雪漱说过。
余简一喝了口水:“今年八月就出去。”
听到这句话,坐在余简一对面的周怀青啧了一声,状似无意地提起:“哎呀,那雪漱怎么办?你们之间的距离可是隔着太平洋呢。”
明明语气那么淡,可是就连状况之外的雪漱都听清楚了周怀青的恶意。
可是余简一从未和他说过这方面,他就算想要为他辩驳也没有任何机会,最后雪漱也只能拿起杯子,掩饰尴尬。
余简一不咸不淡,撩起眼皮看向周怀青:“到时候沈望州你帮我照顾雪漱。我可能不怎么回来,毕竟那边还有我爸妈的一部分产业。”
沈望州微微蹙眉。
雪漱能够感受到坐在他面前的沈望州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收回了视线,紧接着一道无波无懒的声音响起。
“可以。”
坐在旁边的周怀青倒是没有呛人了,他只是颇具意味地看了余简一和沈望州一眼,紧接自顾自地吃起了晚饭。
雪漱僵硬在原地,他看着不再谈论这个话题的三个人很快就另起一个话题,随后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争吵一般。
更何况,在余简一决定自己的去处时,余简一没有问过他一句,就连他要从出国都是从别人那里得知。
雪漱的脸色有些苍白,稍长的眼睫颤了颤,细白的指尖捏着筷子,接下来都没有了胃口。
吃完饭后雪漱和余简一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周怀青坐在另外一边,而沈望州则是订了一个钟点工,明天上午的时候来帮忙打扫。
或许是多少年都是他们三个坐在一起帮沈望州度过这个生日,所以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下面的流程。
当沈望州捧着一桶冰镇过后的啤酒放在面前的时候,雪漱有些蒙圈。
“能喝酒吗?”沈望州拿过来冰镇过后的杯子,随口一问。
雪漱自然摇头,他在从前的家里没有喝过酒,就连家里自己酿的米酒他也不喜欢喝,单纯不喜欢喝酒而已。
电视上正在播放沈望州三人都喜欢的F1比赛,轰鸣奔驰而过的赛车权当作背景音,大多数还是他们谈着一个又一个的话题。
雪漱听得头痛,沈望州刚喝了一口酒,瞥向雪漱:“你是不舒服吗?”
此话一出,其余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在雪漱的身上。
“要躺下来休息一下吗?”余简一低声询问。
而周怀青在当初那场架之后已经没有和雪漱说过一次话,现下也没有说一句话。
雪漱点点头,余简一也不算熟悉这里的布局,将人扶起来之后便让沈望州带人去找一间客房让雪漱去休息。
沈望州答应了,走在雪漱前两步,带着雪漱往不远处的客房走去。
客房挺大的,因为常年准备着并不脏,里面也有洗手间。
“你直接躺下休息就可以了,没有问题我就走了。”沈望州因为喝了酒,手上的袖子被他挽了上去,肌肉因为喝了些酒充血,整个人身上带着一点淡淡的酒气。
“谢谢你。”雪漱看着沈望州离开了房间,随后躺下休息。
不过当沈望州彻底关上门且时间过了有一会儿之后,雪漱将圣父系统22喊出来。
【他们今晚会喝醉吗?】
【唔,剧情里面是没有的,但是接下来的剧情预测告诉我,余简一和周怀青极有可能喝醉。】
听到这里,雪漱眉毛轻挑。
【也就是说沈望州会很清醒咯?】
雪漱的口气实在是太过轻佻,尾音带着几分上扬的意味,好似在期待着什么。
【我不会再你说什么了,我下线了。】
系统22忿忿不平,就知道雪漱喊他出来一定没有好事。
不料下一秒雪漱再次出声。
【怎么生气了?别生气啊,我只是说着玩玩而已。你看他们喝醉了不就是原形毕露吗?到时候那些龌龊的心思一定藏不住,到时候我又被欺负,这才符合圣父受气的形象啊。你告诉我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喝醉,我才好进一步行动。】
系统22沉默片刻,最后还是给出了答案。
【周怀青和余简一大概会在深夜十一点喝醉,而沈望州的酒量更好,而且生日他并不想喝酒。】
听到这个答案,雪漱垂眸,又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他们中的两个人离开多久,沈望州多久会因为某些原因过来找人?】
【大概十分钟。】
雪漱得到这些答案,心满意足地给自己放了个假,安然睡去。
*
常年来三人都保持着这么一种微妙的平衡,很多时候他们或许比谁都更亲密,又有的时候他们比谁都更希望对方消失。
尤其是在今年余简一即将出国的情况下。余简一家里是因为又产业在那边,所以去那边留学是一个好办法。
而沈望州和周怀青倒是没想着出国,毕竟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且在他们足够优秀的情况下,完全没有必要。
那些当雪漱在的时候不能聊的话题也在此刻尽数打开。
周怀青额角的伤还没有好全,却依旧不想遵照医嘱,酒就这被他灌下肚子。
天越来越黑,F1的比赛不知道播放到哪里,三个人脸上都有些醉意,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余简一的脸有些阴沉,酒精总是容易让人理智的大脑开始分崩离析,周围都很安静,余简一心里却又另外一个声音。
雪漱对于他的态度到底是什么?真的讨厌他们吗?可是明明他给他给予了这么多的帮助。
想到这里,酒精带来的燥热竟然促使着余简一起身,随后往雪漱休息的客房走去。
余简一推开门,预料到的黑暗并没有出现,床上也没有人,就在这时,洗手间传来了水声。
雪漱刚睡醒,脑袋昏胀,来到洗手间正准备洗洗脸清醒一下。
刚起身,却被镜子里忽然冒出来的余简一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雪漱转身看向站在他身后的余简一。
不过仔细一看,雪漱就发现了不对劲,余简一浑身的酒气扑面而来,脸上却一点不发,没有一丝醉酒的表现。
雪漱轻轻皱眉,再次出声询问。
却在下一秒被余简一拦腰抱起放在了洗手台上,洗手间的门被他一推,并没有关上。
“余简一。”雪漱刚刚喊了名字,却被接下来余简一的动作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余简一在下一秒便紧紧靠在雪漱的身上。
高坐在洗手台上的雪漱终于能和余简一平视了,可在看见那双眼睛的那一刻,雪漱脸颊微微发烫。
喝醉酒的余简一的理智已经彻底被酒精瓦解,就像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身下有什么东西硌到他了,也许是吸收台的一角,也许不是。
一时间,雪漱抿着唇不说话了。
余简一那双平时总是淡漠瞧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在此刻却有着不一样感觉,如痴如怨,好像在拼命痛斥。
雪漱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可余简一看起来实在是和平常不一样。
“你怎么了?”强忍着心底的情绪,雪漱再次开口询问。
“你是不是讨厌我们?”
一开口就让雪漱无法回答,他愣怔片刻,随后回答:“不讨厌。”
在回答出不讨厌之后,雪漱能够明显感觉到余简一兴奋起来。
脑子已经被酒精彻底侵蚀的大脑让余简一的运行程序极为简单,用那双眼睛死死盯着雪漱,在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不可抑制地陷入了一种狂热的情绪之中。
雪漱的另一只手贴在洗手台上,大理石的质地让它格外冰凉,可雪漱的另一只手的手心却是火热的。
此刻的余简一却仿佛变得脆弱得不行,寸头磨得雪漱脸颊有些疼,底下的余简一嘴里不断追问着。
“帮帮我,帮帮我好吗?雪漱?”
雪漱的脸彻底黑了下来,他看着眼前喝醉了如同烂泥一般的余简一,眼底是几分讥讽。
雪漱轻轻低头,在余简一的耳边说:“你说求求我,说我是贱狗,我才帮你。”
喝醉酒早已经没有意识的余简一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猛地抬头,那双乌黑的眼睛就这样盯着雪漱,浓郁的情绪在眼底堆积。
“求求你,我是贱狗。”声音低哑,全然不见之气的傲气与那施舍给可怜雪漱的情绪。
雪漱愉悦地弯起嘴角,点点头:“真是好狗。”
并不算大的空间里,雪漱的手心火热,粘液让他的手心变得滑腻有些恶心。
洗手间的排风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启,风扇旋转的声音放整个房间都变得不再那么灼热。
雪漱的脸颊绯红,或许是因为皮肉相贴造成的。
可就在这时,或许是周怀青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而余简一却往雪漱的房间去了一段时间却没有出声或者是雪漱出来告诉情况。
沈望州安置好周怀青之后便来到了雪漱休息的房间。
里面开了灯,却看不见一个人影。沈望州眼底带着几分疑惑,却见那未关严实的洗手间里泄出来一点光。
沈望州快步来到洗手间门前,准备抬手敲门。
可就在下一秒,他忽然听清楚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低沉的喘息,咕叽粘腻的水声,以及那嗡嗡的排风扇的声音。
第25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25)
里面到底在发生些什么, 沈望州一瞬间明了。
洗手间的门并未关严,沈望州面无表情,紧接着伸出手轻轻一推。门被打开了。
一瞬间喘息声和水声被放大了, 沈望州推开门,正对着镜子。
喝醉了的余简一根本没有发觉这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声响的动作, 至于谁在身后也并不重要。
直到坐在洗手台上的雪漱猛地抬眼,看到正面无表情站在洗手间门口看向他们的沈望州。
一片混乱。
沈望州正对着镜子,雪漱的眼睫湿润,唇被自己咬得泛红,只能瞧见一只手无助地抓住余简一的衣领, 指尖绷紧泛白。
而另一只手却不见踪影, 但沈望州也确实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那只手正被余简一紧紧握住。
男人的低喘声让雪漱不可避免地感到无地自容,眼前的沈望州隔着站在他面前的余简一对视。
眼中的情绪雪漱并不知道,他只是有些无力地看向沈望州, 眼睫更加湿润了,眼前的场景似乎都蒙上了一片雾。
失去温和面具的男人此刻正在用一种从前从未出现过的眼神打量着雪漱的每一寸肌肤,毫不避讳,在明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的情况之下。
一股难言的恐慌顿时笼罩住雪漱,他不敢开口说话,他害怕眼前的余简一被声音提醒, 看见眼前这一幕三人到底会有多么尴尬。
而沈望州似乎也没有要说的意思。
他似乎真的只是打开门来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些什么,几秒之后,沈望州冷着一张脸, 随后悄悄退出,紧接着将洗手间的门带上。
在洗手间的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刹那,雪漱一抬眼, 竟与门前的沈望州再次对视。
那双乌黑的眼睛带着几分冷冽的神情,这几乎是瞬间就让雪漱感到不安。
在一个朋友家的洗手间做这种事情,到最后竟然还被发现了。
沈望州离开之后,来到了客厅。周怀青已经被他领到另外的客房安稳睡着了,至于醒酒,沈望州不管。
等到沈望州在自己的卧室洗完澡,准备吹干头发睡觉的时候,他听到外面传来了一点动静。
来到卧室门口一看,雪漱自己一个人出来了。
雪漱完全没有注意到沈望州正在瞧着他,他的脚步很轻,就像是猫一样,跑到岛台那边,开了水龙头,水声唰的出现。
在沈望州的注视下,雪漱正在心无旁骛地洗手,刘海随着他那幅度有些大的动作而晃荡,脸颊上的绯红正在慢慢淡去。
雪漱正在专心致志地洗手,沈望州的方向偏了偏,雪漱面无表情,只是手上的动作越发得激烈。
好似恨不得把手整个都给重新洗一遍。
沈望州觉得格外有喜感,冷不丁出声:“你讨厌余简一就应该拒绝。”
一个人的声音忽然出现在雪漱认为应该没有人出现的地方,他的脸色霎时间苍白如纸,浑身颤抖,随后不可置信地看向站在门口的沈望州。
“学会拒绝很难吗?”或许是现在的时间实在是有些晚了,而雪漱匆匆跑出来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取悦到了沈望州,他忽然来了些兴致,“学不会拒绝到最后只会被所有人讨厌。”
雪漱听到这话,连唇色都有些苍白了,眼睫掩住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我会拒绝。”
拒绝是人的天性,不,是雪漱来到这个世界上被自己的亲人教导过的道理,不让他拒绝的原因只不过是这些人对于雪漱来说很重要,他总是愿意满足他们的要求的。
听到这几乎是逞强一般的话语,沈望州轻轻嗤笑:“可你表现得很恶心?明明都是余简一的男朋友了。”
男朋友三个字让雪漱的眼睛睁圆,因为熬夜,眼眶微微泛红:“他什么时候和我是这种关系?”
一瞬间,沈望州笑得有些开心。夜晚到了,在雪漱眼中总是彬彬有礼格外温和的沈望州忽然展现出另外一面。
“啧,那样亲密的照片余简一从来没有和人拍过。毕竟在快要留学出国这个节骨点还发出这样的照片。”
沈望州的语气有些无所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站在岛台面前的雪漱身边。
他的发尾还带着一点湿意,惹得雪漱在那一瞬间缩了缩身子。
“可是他不是快要出国了吗?”雪漱垂着头,仿佛很快就接受了成为余简一的男朋友这个设定,而是转而关注他几个月后就要出国的事情。
沈望州垂眸盯着雪漱那雪白的微微突出脊骨的后脖颈,语义不明地回答:“你可以去问问余简一。”
视线往下,被水打湿的手心明显泛红,可这显然不是单纯洗手能够惹出来的痕迹。
必然是被余简一握着手,在那地方磨了又磨,才会生出这样的痕迹。
空气中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漂浮起一股淡淡的香味,雪漱并不想纠结之前的话题,于是生硬地开启另外一个:“有香气。很好闻。”
沈望州终于将视线从雪漱的手心离开,紧接着落在雪漱的眼睛上,回答道:“我喷了香水,你想要闻一闻吗?”
“啊?”雪漱眼睛睁圆,一脸呆滞地看着提出这个问题的沈望州,“可以的。”
雪漱以为的沈望州会将香水瓶拿出来喷出一点在空气中让他闻的想法破灭,因为雪漱就这样看着沈望州来到雪漱身侧。
如他所愿,雪漱确实在那一瞬间嗅到了那属于沈望州身上的香味,可不可避免地,因为距离太近了,沈望州的鼻尖挺过他的脸颊。
就像是余简一让他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渴求的姿态。
呼出的热气让雪漱也变得有些热了起来。他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雪漱立马抽身离开,随后说:“谢谢你,我先回房间了。”
眼前的沈望州就像是褪下了平日里的面具,在这一刻变得仿佛和周怀青、余简一无异,甚至在某些方面,雪漱难得感受到对方甚至还要更坏。
可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已经睡着的余简一,雪漱又暗自懊恼,也许沈望州也只是喝醉了,毕竟就连余简一喝醉了都能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情。
沈望州站在原地,几秒过后,他忽然感到恶心,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他想,酒精误人。
*
众人都是第二天快到中午才醒来,预约的家政已经打扫了一切,而阿姨也已经按照沈望州的要求做好了早午餐。
雪漱比余简一早醒来,刷牙洗脸,顺便看看余简一有没有醒来的趋势。
但昨晚应该是喝太多了,又或者是太兴奋了,周怀青都已经醒来了,可余简一还是没有醒来。
雪漱只好将门关起来,来到外面吃早餐。
周怀青坐在昨晚的位置上,沈望州也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所以雪漱理所当然地坐在了沈望州的对面。
阿姨的手艺不错,中西结合,甚至还有时间煲了汤。只是雪漱没有多少胃口。
尤其是在周怀青的视线不断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或许是因为碍于身边还有沈望州,以及余简一并不是彻底离开了。
到最后周怀青离开的时候也只是找到雪漱要了他的联系方式,临走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到时候记得来看好戏。”
这句话说得没有前因后果,雪漱并不大明白,沈望州也只是专心吃着早餐,再也没有想昨晚一样说出那样多的话。
仿佛昨晚的沈望州真的只是喝醉了。
吃完早餐之后余简一终于醒了过来,看到雪漱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而沈望州正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用笔记本回复邮件。
最惹人厌的周怀青知趣得提前离开了,这让余简一本就不错的心情就更好了。
昨晚发生的事情余简一自然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雪漱抿着唇正在和汤,看着格外乖巧。
可是兀的,余简一忽然生出一种他再也抓不住雪漱的错觉,为什么呢?
余简一难以抑制地想到自己两个月后即将离开这个国度,飞越重洋,来到一个全新的国家生活,甚至因为某些原因,他甚至不能够回来。
带着雪漱回家的时候,余简一皱着眉头。
这段时间,雪漱不再可怜,他有着一切美好的生活条件,他的脸色越来越好,余简一的那隐秘的癖好被充分满足。
但是他觉得雪漱就像是一只飘忽不定的鸟,只有天空属于他。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余简一越发疑惑,也越发恼怒。
沈望州的生日过后,到后面,《变形计》节目的第二期已经播出了。网络上的风向再一次颠倒。
那些之前谩骂雪漱的人再也没有出现,反而是不断有人开帖夸赞,在了解到雪漱的家庭背景之后更是有人提出捐赠。
只是很快那些人就被告知,雪漱已经被人资助来到京市上学,暂且并不需要。
雪漱对于这些都知情,账号上鲜少出现辱骂他的私信,更多的是源源不断的来自陌生人的鼓励。
很多时候雪漱都忍不住感慨,网络真是一片时刻翻腾的大海,你永远不知道打在你身上的海浪到底会带来什么。
今天是星期天的晚上,雪漱正在收拾自己第二天上学需要的用品,可就在这一刻,手机震动了几下。
一条是沈望州发来的照片。
躺在洗手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遗落的雪漱的学生证。
另一条消息是李潇的好友申请,申请内容是——我们能不能好好谈一谈。
最后一条是刚加了雪漱的周怀青发给他的消息——让余简一带你来这里。
那是一个定位,雪漱清楚地知道那里,是周怀青他们喜欢去的一个赛车地方。
只是那个地方的形势陡峻,大多数的时候都只是在那里放松一下心情,为什么忽然让余简一带着他那里?
很快沈望州又再次发来了消息。
——等会到地方我再给你。有人要倒霉了。
第26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26)
倒霉两个字在雪漱的心中盘旋, 不知道为什么,李潇的好友申请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诡异。
但最后雪漱还是同意了。
不过是通过的瞬间,对面的李潇就发来一大段话。
雪漱大致读了一下, 是道歉的话,并且把《变形计》刚开播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辱骂雪漱的缘由告诉了雪漱, 不过是因为李潇看不爽雪漱忽然来到这里,并且将他们之间的平衡打破,这次来是想要来道歉的。
细白的指尖点在屏幕上,雪漱并不打算在手机上和李潇聊这些内容。
他想,他似乎有些明白今晚倒霉的人到底是谁了。
雪漱心中爱憎算是分明, 不过大多数的时候他只会去竭尽全力爱人, 恨到底是什么样的?其实到现在雪漱都没有感受到。
李潇的影响只能在网上带来影响, 但是雪漱对于网络上的辱骂并不在意。那些恶意并不会通过屏幕蔓延到雪漱的生活中。
但是雪漱不明白为什么李潇为什么会这么讨厌他。
*
这次依旧是余简一带着他开往约定的地方。红色的跑车在霓虹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闪耀,轰鸣声一闪而过,路边的人只能感受到车子带起的风。
雪漱坐在副驾驶, 紧紧拽着安全带,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并不习惯以这样的速度前往。
但余简一显然对于这样的速度格外喜欢,那常年冷着的脸在此刻难得带上了笑意。
余简一感受到了雪漱的沉默,半晌开口:“到时候你会知道这到底怎么玩的。”
雪漱在今晚这场闹剧之后才彻底明白他们嘴里的玩到底是什么,可眼下的雪漱不过是面对赛车一个全新的人, 什么都不知道,也并不真的清楚他们对于天生低他们一等的人到底是什么态度。
终于驶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一派欢腾,这个地方不知道什么被专门改造成他们飙车的地方, 外面甚至煞有介事地立了牌子禁止驶入。
路边甚至有房子,许多人没有开车来的人正坐在那里喝着酒。
而在余简一和雪漱到来之前他们早已经热闹得不可开交,准确来说是正在热烈讨论着后面要如何逼着李潇上车。
不过还是有混在人群中咋舌:“诶, 你说几个月前李潇借着那三个人的势作威作福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到最后会变成这样?毕竟当初他们三个对李潇也是够好的。”
知道些内情的人冷笑:“李潇就是因为真的相信了那三个人对他的糖衣炮弹才是真的蠢货。谁不知道他们对他这么好是因为当初老一辈的约定。就是因为李潇有个好爷爷,他们三个人要想能够顺利拿到他们的遗产还是得好好照看李潇。”
听到这个内幕的人忍不住挑眉:“那为什么今晚还要给李潇弄得这样难堪?”
回答他问题的那个人也不再回答,只是耸耸肩专心围观站在人群中的周怀青和沈望州。
片刻过后,最外围的人纷纷让开一道路,让牵着雪漱的余简一他们进来。
被这么多人围观雪漱还是第一次,但好在雪漱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做好的准备。
李潇今天穿得格外简单,一件白T和蓝色牛仔裤,这样一副打扮,雪漱这才发现原来李潇比他高大。
在瞥见雪漱的那一瞬间,已经在网络上道过歉的李潇脸上带着笑,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连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都来齐了?”周怀青显然是这场游戏的发起者,环顾四周,在看到人都差不多到齐之后才将视线落在雪漱身上。
“刚好前段时间是沈望州的生日,”说到这里,周怀青看向雪漱旁边的余简一,“余简一过段时间也要出国留学了,之后能像现在聚在一起的机会不多了。”
说到这里,周怀青顿了一下,前面的刘海被他尽数梳上去,露出饱满高挺的额头,不说话的时候倒是能够显露几分周家的威严。
“所以今天我们来玩一场游戏怎么样?”
雪漱看见站在他对面的李潇脸色并不是很好,或许是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见了,又或许是因为那莫名其妙的道歉。
李潇在放空之余,他会将视线放在雪漱身上。
他不是很明白,雪漱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够让余简一和周怀青对他做到这般,甚至连爷爷那一辈的约定都差点不顾。
雪漱垂下眼睫,装作没有看到李潇的眼神。
“那我先介绍规则。”
“有一个人要开在前面当羊,后面的人尽力追上他,只要最后能够逼停他们,那么就算狼抓到了羊。当然,如果羊能够在规定时间内重新开回到这里那就算羊成功了。”
很简单的规则,但问题是谁来当那头羊呢?那个被带上一点微妙侮辱意味的羊呢?
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现场有许多人都将视线落在李潇身上。
雪漱这才顺着大多数人的视线看向脸色阴郁的李潇。
“众望所归,那李潇就在前面当羊吧。”周怀青的话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不加掩饰的恶意。
这是一场能够预料到结果的游戏,在场的人里面赛车技术最好的就是周怀青和余简一,而李潇的技术不过是在能够勉强不掉队的程度。
到最后完全能够预料到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不过是周怀青和余简一带着人的像是猫捉老鼠一样,最开始不紧不慢地跟在李潇,逗弄一般。
又或者是来几次恐吓,到最后再彻底掐灭眼前人的希望,彻底逼停。
李潇轻轻切了一声,随后径直走向最前面那辆跑车的车里。
雪漱收回视线,紧接着身边有两个人的声音响起。
“做我的车吧。”
“雪漱,坐我的车,我让看看什么到底刺激。”
周怀青和余简一的视线撞在一起,最后又面无表情地移开,纷纷落在雪漱的脸上。
可没有想到雪漱却是皱起眉:“你们今天弄这场游戏到底是为了什么?”
语气低沉,和之前面色总是柔和温软的雪漱完全不同,那双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就这样瞧着两位游戏的发起者。
周怀青的微微偏头,解释:“没看出来吗?帮你报仇啊?吓唬那个叫做的李潇,我看到时候他会被吓得再也不敢来找你的麻烦。”
“不一样!”雪漱脸上终于没有以往的平和与笑意,“这会出人命的你知道吗?”
陡然严厉起来的语气让周怀青和余简一的脸色都有些臭。
尤其是周怀青,他最开始的本意就是为了帮雪漱出出气而已,怎么到现在反而成了自己的不是?
“那又怎样?”周怀青冷冷甩出这么一句话,随后转身离开,坐上了自己的跑车。
只剩下余简一和雪漱相对。
“雪漱,不管你怎么反对,结果都不会改变。”余简一垂眸看着眼前的雪漱。
生气与不满,仅仅是因为他们为了给他出气,为了一个前段时间让他这样受伤的人,余简一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当初了解到的两个字,圣父。
说完这句话余简一也自顾自坐上了车,顺便将车门关上。
既然雪漱不愿意,那么没有谁会强制他做这些事情。
又是这样,雪漱的呼吸有些急促,紧接着他快步来到最前面的那辆车,随后打开车门就这样坐了上去。
紧接着将安全带系在身上。
一直在周围围观的沈望州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紧接着来到并排一起的余简一和周怀青身边,敲了敲车窗。
“雪漱来到了李潇那辆车里面了,小心点。”
周怀青的视线顺着车窗往前看去,却也只能瞧见一点车子尾巴,连雪漱的一点影子都没有看到。
“呵。”周怀青冷笑几声,便毫不留情地打上车窗。
李潇看着莫名其妙闯进来坐在他的副驾驶的雪漱,心底有些烦躁,忍不住皱眉,语气有些严厉:“下车。”
雪漱已经系好了安全带,他面不改色:“我觉得你不应该因为那样的事情被用生命安全作为威胁。所以我要和你一起。”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李潇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可笑和荒唐,他几乎是要笑出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之前可是让你被全网谩骂,你现在来和我说你觉得我不用被这样对待?”
雪漱却扭头看向他,说出来话格外冷静:“当然不用,这样的游戏除了吓唬你,甚至可能会对你造成伤害之外有什么用呢?我是一个健全的人,不需要从你的恐惧中获得快感。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能够捐一些钱到我的家乡,又或者是类似我家乡的地方。”
车子已经被李潇发动了,他正视前方,面无表情地发动跑车。
这段话雪漱说得缓慢且平静,在汽车的发动机响起那一刻,握住方向盘的手心里冒出来的冷汗在这一刻忽然被车子里的空调驱散了。
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缓缓瞥向他,和之前不同,李潇在那之前从未和雪漱有过这样密闭的二人接触,在一个这样逼仄的空间,在这样一个轰鸣的空间。
“你可真是一个圣父。”随着李潇的冷嘲热讽,跑车在一瞬间飞出。
惯性让雪漱在那一瞬间紧紧贴在椅背上。
李潇专心开着车,却听到那从未在他嘴里说过关于那三个人的事情的雪漱莫名说出一句话:“你们所有人都这样说过我,圣父。”
李潇并没有回答,像是根本不屑听到雪漱嘴里说出来的话。
但这样的情况并不长久,很快李潇的身后就那不同颜色的跑车追上。
李潇的手心再次粘腻起来,他看着面前逐渐变得弯曲起来的道路,想要踩下油门,可是那一瞬间却注意到坐在他身边的雪漱。
真麻烦,李潇很烦躁,他并不喜欢这些人,他也厌恶当这所谓的羊,要是雪漱不上车的话。
可是下一秒,李潇听到了来自耳边雪漱的声音。
“踩油门啊?难道你真的想要被狼吃掉?又或许你可以当狼呢?”
雪漱的话语平缓温和,在这一刻,却振聋发聩。
第27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27)
在雪漱话音落下不久, 原本即将被追上的跑车在那一刹那加速。
飙升的速度和肾上腺素并不知道到底哪样更加有用。李潇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那是之前待在周怀青一行人身边体会不到的。
感受不到的。
他从后视镜看去,在那一瞬间的加速将还未反应过来的他们狠狠甩开, 他的手心忽然变得灼热,在看到他们被甩开的那一瞬间, 李潇心中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锤子敲打了一般。
紧接着前面是一个转弯。
“小心。”李潇只是说了一句,没有时间去瞧雪漱的神情。
转弯的向心力让雪漱整个人都格外得难受,但是在难受之余,速度与痛苦在这一瞬间交织成了雪漱从未感受过的愉悦。
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开下去,只需要十分钟, 他们就能安全得开回到原来的地方, 随后赢得胜利。
直到在李潇下一个转弯处, 他忽然看到了后面犹如幽灵一般跟上来的红色跑车,就像是示威或者是表达愤怒一般,他在一瞬间贴得很近, 又在下一瞬往后退。
完全是不要命的跑法,李潇皱眉。
可就在这分心的一刹那,李潇差点将整辆车甩了出去。
空气在这一瞬间焦灼,李潇连忙打回方向盘,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李潇的喉结滚动, 他刚刚差一点就发生事故了。
他想要扭头看向雪漱的安全,却被说话声打断阻止。
“李潇,专心开车, 向前看,我不想死在你车上。”雪漱的声线有些颤抖。
显然刚刚发生的一切也让他惊恐不已,李潇面无表情, 忽然觉得刚刚的自己是如此可笑。
要想不被抓住,能做的就是一直往前跑,并不是担惊受怕宛如兔子一般四处张望,李潇能做的,唯一能够让自己脱困的方法就是永远向前看。
可这样的道理,到头来竟然还是雪漱提醒。
这座山的山路对于李潇这样的选手来说有些难,可对于身后那些人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就算李潇之前用突如其来的不符合他的性格的加速来逃脱了围追堵截,可是很快这些人就再次追了上来。
公路就算很宽,想要超车堵截的话在很大情况上都是需要一定的技术。
李潇轻轻呼了一口气,身边格外寂静,雪漱仿佛消失了一般,可即使没有看见雪漱的身影,李潇却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心安。
跟在李潇车后的周怀青皱着眉头,止不住的心浮气躁,尤其是在期间看到雪漱坐上李潇的副驾驶。
而且已经行程过半了,依旧没有拦住李潇,他有种预感,要是再不上前拦住,那么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会朝着一种可怕的方向驶去。
余简一和周怀青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他们车一前一后,在和李潇的车距离保持一个稳定的距离之后,左右分别冲了上去。
可事实并不如他们所料,李潇竟然在他们冲上来的那一瞬间也加紧加速,在最后冲出去的那一刻,李潇的车身险险擦过周怀青的车身。
跑车的轰鸣声和车辙印在宽阔的路上一闪而过。
李潇粗粗喘着气,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前方,谁都知道,错过这次机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后面的跑车已经放弃追逐,就像是失落的狼,他们知道今天抓不住这所谓的羊了。
十分钟的车程一闪而过,当围观在山下的人们看着驶下来的只有李潇的车子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那辆车就这样稳稳地停在了正中央。
雪漱悄悄闭着眼,后背贴在椅背上,有些粘腻,大约是靠得太紧,生出了一些汗。
他刚要伸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而一旁早早解开安全带的仿佛在这一刻极为适应赛车的李潇格外兴奋。
雪漱不过是扭头想要解开安全带,却在那一刻和李潇对上了视线。
在那样漫长且刺激的车程中,雪漱没有和李潇对上过视线,可在赛车结束之后,胜利与喜悦在这一瞬间充斥着李潇的大脑。
在看见雪漱那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时,一股从内心涌出的欲望促使着李潇拦腰紧紧抱住了雪漱。
男人的手掌盖在雪漱纤弱的后背上,喉结蹭过雪漱的脖颈,男人说话的声音格外激动。
“我们成功了!”
胜利的喜悦永远是人们最好的情绪亢奋剂,李潇呼出的气息灼热,抱住他后背的手掌宽大。
雪漱这才发现,与余简一一行人相比,李潇的身量并不差。
但是在这一刻,雪漱并不喜欢被一个激动得失去了理智的男人抱住,他们往往不清楚自己的力量该用多大,有不知道控制自己在某些方面的器官。
雪漱拼尽全力想要推开李潇,却发现一点用处都没有。
抱着他的男人嘴里说着成功了,而后就像是着魔了一般含着雪漱的名字,一遍不够又来第二遍,好像雪漱的名字有什么魅力一般。
“李潇!放开我!”雪漱觉得有些恶心,他第一次坐在跑车的副驾驶上这样狂飙,他在最开始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吐出来。
在得到解放的那一刻,雪漱只想要下车呼吸新鲜空气,踩在厚实的土地上,而不是被李潇抱在这里,一点都动不了。
可惜这个时候的男人明显理智可言,他就像是听不懂话的哈巴狗。
雪漱的脸色苍白,在无数次呼喊无果之后,雪漱一狠心,随后低头张嘴,竟然重重用牙咬在了李潇的肩上。
虎牙在这一瞬间发挥了作用。
刺痛终于让李潇清醒过来,他垂着眼,呼出的气息落在眼前的雪漱脸颊。
“放开我。”
如梦初醒,李潇的手从雪漱的后背撤开,他的大脑仿佛宕机,就这样举着手看着雪漱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随后打开了车门。
砰的一声,车门被关上的声响让李潇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
举着手,肩上的刺痛终于蔓延到他的大脑,他嘶了一声,随后将手轻轻放下。
李潇歪头看向左边肩膀上的被咬上的牙印,隔着一层棉料,雪漱的牙齿可谓锋利,竟然渗出了血。
咬得很用力,李潇想,可他只是抱了抱他而已,那些人不是对他做过更过分的事情吗?
*
身后那些人姗姗来迟。
而周怀青更是没有下车,直接开着他的那辆车离开了。众人都知道游戏的结果,暗自咋舌,没有多说什么。
游戏聚会的发起者走了,那么也没有谁愿意继续留下来了。
而余简一跟在周怀青的身后,车子开过雪漱身边,紧接着车窗打下,语气倒是平淡:“上车,回家。”
雪漱点点头,正准备绕过那边上车,身后却忽然响起了他的名字。
扭头一看,是站在不远处的沈望州,手里拿着一点蓝色的东西。
原来是自己的学生证,雪漱连忙挥挥手,紧接着和坐在车上的余简一说:“我去把我的学生证拿过来。”
说完便径直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沈望州。
此刻人都差不多走完了,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商量着什么等一会儿错过人流再离开,而沈望州就这样站在这里看着雪漱走过来。
雪漱在结果学生证的那一刻,却发现扯不动了,另一头的绳子正端端正正地握在沈望州的手心。
“你在车上和李潇说了什么?”沈望州垂下眼皮看着他,声音透露出一股审视。
雪漱有些疑惑,却还是如实告诉:“我和他说我不同意他们惩罚你的做法,所以来陪他。”
“没有了?”沈望州追问。
雪漱摇摇头,说:“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余简一还在等我。”
雪漱稍稍用力,想要将握在沈望州那一头的带子抽出,却发现对面还是没有松了力气。
沈望州垂眼瞧他,雪漱自然对着他的眼睛看去。
这还是第一次这样对视,雪漱再次开口:“你应该松手。”
半晌,沈望州终于松开了手。
就在雪漱准备离开的时候,在雪漱身后的沈望州忽然说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
“李潇抱着你的时候,你感觉高兴吗?”
雪漱转身看向沈望州,略带疑惑,但还是回答了这个古怪的问题:“不是很高兴,因为那个时候我有点想吐,要是他再不松开我,我怕吐在他的身上。”
“谢谢你帮我送学生证。”
*
余简一开车将雪漱送到了家里,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
以往在家的时候余简一还会主动提起话题,但若是余简一不说,两人之间的交流少得可怜。
雪漱洗澡洗漱,换上睡衣之后正准备关灯睡觉,却听到了外面有人正在敲门。
“是我余简一。”
雪漱连忙跑过去开门。
眼前的余简一似乎是刚刚洗完澡,头发丝上还在滴水,身量高大,身形挺直,除了余简一垂眸看他。
“你今天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终于还是来了,雪漱想到了之前的争吵,又看向此刻默不作声似乎只是在等待一个答案的余简一。
“只是单纯理念不同,我不认同你们的想法,没有别的意思。”
说完,雪漱正在等待余简一的回应,可是几秒后,余简一依旧不说话。
雪漱撩起眼皮看向余简一,他抿着唇,只是盯着雪漱。
垂落在身侧的指尖在颤抖,余简一感觉到有什么失控了,他忽然感觉到了一股难言的恐惧。
雪漱可以离开,随时都可以离开,就像他径直走向李潇的副驾驶一样。
余简一猛地抓住雪漱的肩膀,而后轻缓的,一字一句地说:“雪漱,说,谢谢我,拯救你。”
余简一的力气 越发得打,他在这一刻企图用之前的所做的一切来绑架雪漱。
而雪漱沉默着,看着眼前的余简一。
“谢谢我,拯救你。”
红唇张合,吐出来的却是这样的话。
第28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28)
余简一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并不是很认同得看向雪漱,说:“我不需要任何人拯救。”
雪漱也并不是想在这里和余简一争执到底是谁拯救了谁的问题,他只是看向余简一, 格外认真得说:“也许吧。”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余简一原本是想要来找雪漱好好谈一谈, 为什么忽然就站到了李潇那一边,明明前段时间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们不过是在惩罚他罢了,怎么忽然就成了这样?余简一在最开始,会注意到雪漱就是因为他足够可怜,忍耐疼痛的时候就像是摇摇欲坠的草蒲, 仿佛像一秒就会被所有人给忽视掉。
但现在呢?余简一的心开始有些烦躁。他看着相处得越久, 越会发现雪漱并不是那样的性格。
即使他的外表看起来是那样的柔弱, 但他就像是扎根极深的草,从未不会因为一时的示意而改变自己。
这个时候的余简一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将雪漱从他的生活中剥离,毕竟他最开始的目的将雪漱带到这里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点渴望, 那莫名的拯救他人的渴望。
雪漱是第一位这么满足他的心意的,他们相遇全靠缘分,到最后就连落泪的姿态都让余简一动容。
但到了现在,余简一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失控感,雪漱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应该让他离开。
可余简一的脑海里闪过雪漱高坐在洗手台上眼皮垂下看向他时的眼神, 想起刚刚在山上雪漱拒绝掉他时的语气说出来的话,更想到雪漱转身坐上李潇的车,而后竟然奇迹一般让李潇成功的雪漱。
余简一想, 再和雪漱接触下去,那么余简一很快就会变得不像自己,这让余简一感到了恐惧。
*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 雪漱在学校待了一个月之后就放假了。但他没有闲着,余简一很快就找来了家教让雪漱开始补课。
期间余简一再也没有出现在雪漱的面前。倒是周怀青时不时会给雪漱发消息,而后锲而不舍地邀请雪漱出去玩。
大多数的时候雪漱都是拒绝,偶尔夹杂着李潇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关心,譬如天气有些冷了他会截图过来提醒他记得别感冒。
雪漱礼貌回复之后李潇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直到两个月后,余简一的航班终于要启程了。
【余简一这个角色即将下线四年,请你做好准备。】圣父系统22提醒着雪漱 ,这是一个重要的节点。
是的,毕竟这是第一个重要人物离开。原剧情中这位在大洋彼岸学了四年的余简一回来之后意味着这三位主角都有了一定的资本,都有了一定的经验。
这代表着他们再也不可能像之前一样保持着和气的表面,这一代的战争从余简一回来那一刻就开始了。
只是原剧情中,还有一位与他们有关的重要角色,李潇。一个在早年间和他们有着联系,被他们当作是权力象征的李潇,和他们之间生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关系。
而雪漱在里面的作用就是提供骨髓,拯救患有了白血病的李潇,随后立马下线。
之后的剧情与他再也没有了关系。
就算这段时间余简一总是避开雪漱,但是送行这一天,雪漱还是提前询问了余简一,让他务必告诉自己。
送行的人很巧的都是余简一比较熟悉的人,他的父母因为工作并不能亲临现场。
到最后前来送别的人竟然是雪漱、周怀青、沈望州和李潇。
自从上次一别,这还是他们这些人第一次聚得这么齐。众人心照不宣得都没有多说些什么。
礼物,余简一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人到了也就够了。
雪漱看着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的余简一,发现他竟然不再留着看着格外桀骜不驯的寸头了,开始留起了稍稍长一些的头发,倒是断眉一直没有改变。
“就送到这里吧。”余简一并不是一个感性的人,更何况在那边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独自生活,司机、保姆、厨师等等一应俱全,全部都是从小跟在余简一身边的佣人。
沈望州站在人群的最后,稍稍凝神之后,竟然发现了站在人群中的雪漱手里捏着一件东西。
或许是因为余简一躲避的心思太过明显,到了现在雪漱都没有送出去。
沈望州咳嗽了两声,随后说:“还有时间,或许你可以再去一下洗手间。”
这段话说得莫名其妙,余简一挑眉看他,沈望州却格外坦荡。
最后余简一耸耸肩,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其余人自然不回去洗手间。
在看到余简一终于一个人离开之后,雪漱终于扭头看向了沈望州,稍稍对他点头之后,便匆匆往洗手间 赶去。
沈望州恰好挡住了周怀青和李潇的视线。
余简一来到洗手间,他并不明白沈望州为什么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也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让他来这里,余简一洗了洗手,便准备转身回去。
只是就他即将准备转身的那一刻,却抬眼在镜子里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雪漱。
余简一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他的眼皮垂下,像是在可以不注视着雪漱,轻声发问:“有什么事吗?”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其实是一个拒绝沟通的姿态,许多人在看到他想要说话的人连转过身看着他说话都不愿意早就离开了。
但是雪漱不会。他回忆着前段时间对于雪漱来说看起来有些古怪的争吵。任谁都不会清楚为什么在那次争吵之后余简一忽然变得这么奇怪。
思来想去,雪漱得不到答案,那索性就不去再想。
他的手心微微发汗,而后看向镜子里的余简一,说:“我想要送你一个东西。”
余简一的身子微微一僵,沉声问:“是什么东西?”
“我前段时间专门回了一趟老家,你应该知道的,当时我和你说了。我在老家的一个寺庙里面,帮你求了一个平安符。”
雪漱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轻,因为看不到余简一的神情,他索性没有看着镜子或者余简一的后背,而是盯着手里拿着的红色平安符看着。
“前段时间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生气,而且你生气总是不喜欢说话。这次你要去留学,我听已经提前去的阿姨说你要很久才会回来,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对你表达感谢,所以想着为你求平安符。”
他说话的时候,眼睫颤动,白色的指尖上环绕着红色的绳子,看着澧艳。
此情此景,尽数落入余简一的眼中。
那红色的平安符有些夺目,余简一垂落在身侧的手心握拳,而后忽地松开。
“谢谢。”余简一终于转身,他的脸色依旧平静冷淡,就像是接受过无数次别人送过来的礼物一样,伸手象牙接过雪漱手心中的平安符。
只是就在余简一即将结果的那一刻,雪漱忽然收手。
余简一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而后拿分诧异再无限放大。
雪漱忽然扑到了他的怀里,而后双手揽住了余简一的脖颈。一股温热在两人之间传递,哪怕这里早已经开了空调。
雪漱的身子是柔软的,是带着一股余简一能够闻到的淡淡香气。
“别动。”雪漱忽然出声,对想要伸手将雪漱推开的余简一说。
余简一的那双手就这样僵在了雪漱的腰上,而后顺着力道往下滑,最后落在了雪漱的胯骨那里,那里的皮很薄,即使穿着牛仔裤,余简一仍然能够感受到那里的骨头。
余简一只能感觉到扑在他身前的雪漱在后面不知道在弄些什么,不过是几十秒。
随后雪漱离开了余简一的怀里。
一道颜色鲜明的绳子映入余简一的眼帘,是那个所谓的平安符。
“师傅和我说,这个平安符要是戴不到自己的主人那里,很快就会变成一堆废纸。”雪漱在这个时候眨眨眼,显得有些迷信。
余简一沉默,并不说话。
雪漱也并不想多说些什么,紧接着立马离开。
可就在雪漱即将消失在洗手间的那一刻,身后的人忽然从背后抱住了他。
男人轻轻低头,随后将下巴靠在雪漱的肩膀上:“雪漱,等我四年好吗?你不愿意的话,这四年你可以来我这里。到四年之后。”
“在这期间,我会让沈望州好好照顾你的。远离周怀青和李潇。我不喜欢你和他们接触太多好吗?”
可惜雪漱并不出声,四年的时间,谁能够预先了解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
最后,余简一还是踏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
周怀青脸上带着笑,来到雪漱的身边,说:“余简一飞走了,他爸妈这次可是下了死命令,四年内一步都不准回国。被发现了就把外面的小孩接进来。”
“要不然你住到我家里吧,我爸妈比较爱我。”周怀青显然对于余简一的离开格外爽快。
可惜雪漱并不给他回答。
周怀青却并不恼怒,他的眼眸有些暗,看着走在一旁的雪漱,发觉他脸上的肉似乎多了起来,比起之前在村子里的情况好了太多。
至于上次发生的冲突,周怀青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现在余简一走了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事情。
他要把雪漱放在自己的身边。
可就在眨眼间,沈望州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紧接着看向周怀青,眼神里带着些警告:“余简一委托我照顾雪漱,到时候他会搬到我为他选的地方去住。”
周怀青一愣,眼神顷刻间变得危险起来,他盯着雪漱,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雪漱回望周怀青,片刻说:“是的,余简一让沈望州照顾我。”
周怀青气极反笑,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牙齿:“余简一可真放心。”
第29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29)
余简一就这样走了, 但任何人的生活都要继续。
雪漱就这样被沈望州带到了他现在正在住的地方,又或者说就是上一次雪漱陪着余简一来给沈望州过生日的时候的那套房子。
但好在这里不像余家有着这么多人,可以让雪漱安心的学习生活。
而且在这段时间内, 雪漱知道了周怀青和沈望州在国内考取的学校。A大,可以说是京市最好的大学。每年都有无数省份的状元来到这里的读书。
沈望州对于雪漱很照顾, 他似乎格外重视当时在余简一面前许下的诺言,对于雪漱的生活起居格外关注,就连周怀青几次三番想要来找雪漱都被他拦了下来。
周怀青对此痛骂他是余简一身边放在雪漱的狗。
而沈望州则是驳斥:“我算狗?那你算什么?被拦在门外找不到主人一条流浪犬。”
周怀青倒是先愣住了,这还是第一次沈望州说出这样的话,不留一分情面。不过周怀青在很多时候并不想要深思, 在他看来, 沈望州确实是在帮余简一照顾雪漱, 让他很多时候都只能悻悻而归。
直到一个普通的星期五下午,参加完学校补课的雪漱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却发现自己的座位面前投下了一片阴影。
“雪漱, 我们今晚有一个聚会,你要去参加吗?”站在雪漱面前的是他们班级的班长,一个戴着眼睛的男生。
在班上他的人缘很好,人也有威信,很多时候班级组织一些事情都是由他出面,大多数人才愿意参加。
雪漱愣神, 就这样直直瞧着班长。
不等他的回答,班长便拉住雪漱,随后脸上带着笑意:“一个班级聚会而已, 都是我们认识的人而已。”
班长实在是太过热情,雪漱只能胡乱收拾一通,随后便坐上了他们车, 千万那个所谓的聚会地点。
不巧的是,因为换了一个住所,雪漱的学校和他住在沈望州家的距离很近,他已经不再用司机了,每天下课之后都是直接走回家。
被这么一拉走,雪漱神情紧张,倒是直接忘了自己要给沈望州报备自己晚回家的事情。
聚会的地点定在一家KTV,在市中心,倒是很符合他们的要求。
班长一边和雪漱说着最近学习上的事情,一边带着雪漱穿越人群,往他们定的房间走去。
只是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雪漱的脸色一沉,而后站定在门口,瞥向一旁的班长:“怎么只有男生啊?”
班长不以为意:“难道你还要和女生一起来商K?”
随后就像是没事人一样拉着雪漱走进包厢,里面大多数都是他们班级里的男生,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揽了一些女生。
雪漱的表情并不是很好,他看向带他来到这里的班长,右手稍稍用力。
正准备带他去位置的班长扭头,迷离的灯光打在他的眼镜上,或许是嫌弃这个眼镜的遮挡,班长直接收起了眼镜。
那双在眼镜之下的眼睛有神。雪漱这才猛地反应过来,班长原来一直都没有近视,不过是戴了个眼镜而已。
班长对于雪漱的推脱拒绝并未引起他的反应,只是不容拒绝地将雪漱带到了作为中央。
一瞬间,这场聚会的发起者到底是谁简直很好猜了。
班长的身量很高,在班上的笑脸居多,穿上学校的制服之后,看着格外有雪漱知道的那些经典的青春校园剧里的男主角的模样。
只是来到了这里,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那个在校园里三好学生一般的班长在包间里格外熟悉地坐下。
校服外套在就扔在不知道哪里了,拿酒的手势格外娴熟,身边的男人对此也早就见怪不怪,一边逗弄着身边的女生,一边和班长说着一些无聊的话。
“会喝酒吗?”迷离的灯光之下,雪漱忽然发觉眼前班长的样貌有些变了。
雪漱有些无措,连忙摇头:“我不喝酒。”
班长显然是不相信的,就连身边的那些同班同学也并不相信,他们开始纷纷取笑雪漱:“你都是十几岁了还不会喝酒?这算什么男人?”
“对啊,喝酒。”身边那些被人搂在怀里的女生们也在起哄。
不过大多是因为她们正在陪着的人想要让她们这样做。
而端坐在雪漱身旁的班长则是脸上带着笑,手里拿着个就被,里面是倒的酒,澄清透明,上面泛着气泡。
雪漱脸色并不好,他很快就察觉到这位在学校里对所有人都格外友好的班长在此刻微妙地释放出了恶意。
他并不清楚眼前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雪漱能做的只是看向班长,而后接过他手里的酒杯:“我试一试。”
苦涩的酒水顺着雪漱微微张开的唇舌蜿蜒进去,舌尖被麻辣的刺激占据,忍不住皱眉,而后想要将酒杯远离自己的。
可是一道阴影落在雪漱的脸颊,是正坐在他身边的班长忽然站起身来。
“雪漱,不是你这样喝酒的,这样能喝出个什么滋味?”班长耸耸肩,看向周围的人,似乎在说并不是他想要这么做的,而是因为雪漱实在是不会喝酒,他帮个忙而已。
雪漱的后脑勺就这样被宽大的手掌扣住,酒杯强迫贴近雪漱的唇肉,杯壁碾过雪漱柔软的唇肉,而后澄清的酒水就这样顺着嘴角滑落,沾湿了雪漱的衣领。
想要挣扎,却根本无力反抗,身边的人早就接收到了班长的意思,另外的人抓住他的手,让雪漱根本没有机会挣扎。
而班长呢?他站起身,挡住了雪漱的光,侧脸隐匿在阴影之下,显得格外阴郁。
雪漱那双眼睛死死盯着班长。
【哇哇哇。我就说剧情要发生的就一定会发生。原本剧情中你在学校就是会被欺负,不过或许是因为你的举动,改变了你被欺负的地点。不过在这里还是一样的。】
沉寂许久的圣父系统22许久没有出现,一出现就是用着雪漱最讨厌的腔调说着雪漱不喜欢说的话。
雪漱轻轻合上眼,眼睫微微颤抖。
【是吗?那你说我会被怎么欺负?最后会不会被狼狈地赶出?】
系统22对于剧情坚信不疑,根植于底层代码里的逻辑让他认为,接下来的雪漱会格外凄惨。
【你会被欺负到这些人不愿意再欺负为止。比如像是现在,这些人灌完酒之后看到你晕倒之后只会肆意大笑,或许会拍照照下你的窘态,而后随意用这些照片骚扰你。到最后你只能可怜巴巴地回到沈望州的家,因为性格,什么都不愿意说,可怜兮兮的。】
听到这些话的雪漱心中嗤笑,想着那个呆头呆脑的系统,冷笑几声。
【很抱歉啊,22,我觉得你的预想不会成功。】
似乎是算好时间,就在雪漱脑海中的声音落下,包间里被紧锁的大门忽然被人暴力踹开。
一瞬间,所有人都如临大敌,而后连忙慌乱得看向对面。
被灌酒的雪漱终于被放开了,却在一瞬间跌落在地,被强迫待用一个姿势这么久,甚至被人灌了这么多的酒,跪倒在地上的雪漱忍不住干呕。
酒液打湿了他的上身,就连裤子也打湿了。
“谁?”班长皱着眉头,不悦地看向站在门前的那个人。
沈望州脸色阴沉,再也没有了以往温柔君子一般的面孔,他挥挥手,身后竟然冒出了警察。
一瞬间,所有人都慌了。可是不管这些人怎么抗拒怎样询问,警察还是不容置喙地将他们全部抓起。
整个包间格外凌乱,沈望州终于看向那跪倒在地的雪漱。
在接到雪漱电话的那一刻沈望州是有些讶异的,他并不清楚为什么雪漱忽然要给他电话。
尤其是在接通之后,里面只有一些零碎的脚步声,更是让沈望州摸不着头脑。
直到电话里终于传出来了声音。只是沈望州在那一刻并未采取行动,他只是狐疑地看向手机,想要好好问问雪漱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但很快沈望州不问也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到底要做些什么了。
尤其是在拿到雪漱手机定位的地址之后,就连沈望州都忍不住骂了一句。
京市有名的灰色产业厅,这群人竟然带着雪漱去了那里。
雪漱一个外来人,如果没有人介绍,怎么可能会去到这种地方,尤其是在电话里的声音越发不对劲之后,沈望州电话之后便直接开车过来。
踹开门的那一刻,沈望州在整个房间搜寻,而后在整个的最中央,看到了一只手正扶着玻璃茶几,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胸口不断干呕的画面。
无数次个词语在这一瞬间涌入沈望州的脑海,片刻之后,他终于压制了自己内心情绪的翻涌,快步来到雪漱的身边。
“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说这话的时候,沈望州不断往桌面上看去,在没有看到违禁品之后沈望州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时的雪漱只是抬头看向沈望州。酒的味道很浓郁,身上几乎是一团糟,因为被强迫,眼泪早就流了出来,眼睫湿漉漉的。
脸颊雪白,却因为被灌了酒,微微泛红。
若不是知道雪漱的为人,若不是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有着这样皮囊的男生,喝得这样糜烂,有谁 会相信他是无辜?沈望州不禁用恶意揣测。
雪漱脑袋里的系统22快要爆炸了。
【你没和我说你还打了电话啊!剧情里你和沈望州的接触没有这么多!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雪漱不知道是混了酒液还是眼泪的眼睫颤了颤:“我讨厌喝酒,有点想吐。”
沈望州手臂拢住雪漱,垂眸看着在他怀里的雪漱,说:“我们先去医院。”
被沈望州抱在怀里往包间门口带去的雪漱静静闭上眼,略带讥讽地对着系统说。
【没想干什么啊,但是你这么激动的话,也许我会让沈望州主动亲我吧,亲爱的22。】
第30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30)
系统22从未见过这样表里不一的宿主, 明明在剧情里也算得上是一个圣父,可不知道为什么,系统的直觉告诉他这人并不怀好意。
尤其是现在这样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酒, 心里那点恶意冒了出来,竟然开始威胁自己了。
系统22看着沈望州带着雪漱去医院检查, 得知没有问题后又带着已经因为醉酒而昏睡过去的雪漱返回自己的公寓。
车窗外华灯初上,川流不息的霓虹色彩照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沈望州打了一通电话。
在帮雪漱换一个班级。临时换学校雪漱还要再去适应一个学校,沈望州能为他做的也只是再换一个班级了。
司机尽心尽职,沈望州说了要快, 他也就掐着点用最快的时间开回了家。
沈望州的公寓并没有多少人上去, 司机也很自觉地只是帮忙开关车门, 沈望州将雪漱抱在拦腰抱起,而后走进了电梯。
电梯的灯光明亮,沈望州垂下眼皮, 看着眼前的雪漱。
脸颊绯红,眼皮在强烈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白了,细小的黛青色的血管因为劳累显露出来,看着挺可怜。
叮的一声。他们的楼层到了。
一梯一户,沈望州摁了指纹,随后将雪漱抱进了房间。
只来得及将雪漱放在沙发上, 沈望州便开始准备醒酒药。只是这段时间他并不经常在家,开学一两个月,学校的活动算多的, 尤其是沈望州还要分出一点心神拦住周怀青,不要总去打扰雪漱。
一两个月没有回来,竟然有些忘记这里药品的摆放了, 仔细一算,沈望州也有一个月没有见雪漱了。
想到这里,沈望州的动作一顿,想起周怀青的质问。
“沈望州你是不是有病?余简一在那里根本回不来?你和余简一有那么大的情分吗?就算有?你为什么非得拦着我不让去看?又让他搬到你的家里?一个月不回去一次,你是大善人吗?”
玻璃杯接上了温水,透过杯壁传递到沈望州的手心,他看向躺在沙发上的雪漱,心有余悸。
醒酒药已经别沈望州找到了,原来被雪漱收拾到了医药箱里面。
他的公寓,他的房间,因为雪漱的到来彻底变了一个样子,起码在客厅能够明显地看到因为雪漱的到来带来的改变。
沙发上放了一些雪漱在学校的活动得到奖品,比如奖杯又或者是一些活动奖励的玩偶。
与沈望州之前的风格可谓是大相径庭。
沈望州来到雪漱的身边,而后将雪漱扶起,稍稍用力捏住了雪漱的鼻子,而后身边的雪漱终于睁开了眼。
“醒醒,吃药。”
沈望州很清楚,一个之前并不喝酒的人一下子喝了这么多的酒肯定接受不了,更何况雪漱看着有些脆弱,若是不小心呵护,沈望州害怕下一刻雪漱就会出问题了。
雪漱睁开眼看向靠在他身旁的沈望州,不说话,只是单纯看着沈望州。
“张嘴。”
沈望州的命令一板一眼,而雪漱竟也乖乖听话,没有任何犹豫地张开了嘴。
将药塞进雪漱口中,沈望州原以为会很顺利,却没想到雪漱忽然闭上嘴了。
还未来得及撤出的食指就这样被雪漱含在口中,一点温软的舌尖就这样不轻不重地擦过沈望州的指腹。
沈望州那双黑色的眼眸盯着雪漱的表情。
被酒精侵蚀了大脑的雪漱此刻显然不是很正常,他直直对上沈望州的眼睛。
“再张嘴,好吗?”
之前一直乖乖听话的雪漱却在此刻乖张地笑起来,含糊地咬着沈望州的指尖,就像是猫咪幼崽晃着脚步终于来到你的身边,而后完美地咬住你。
雪漱终于又再次乖乖张嘴,沈望州将玻璃杯靠在雪漱的唇边,让他喝了几口水,确保药片已经被雪漱吞进去之后才将水杯拿开。
喝了酒还未完全醒酒,却被叫醒的雪漱此刻格外兴奋。
在咽下水之后,雪漱忽然开口:“沈望州。”
口齿清晰,若不是知道雪漱真的已经喝醉了,沈望州会忍不住怀疑他说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沈望州轻笑,看着自己的衣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雪漱拽住,也不肯撒手:“你还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雪漱对于这个问题似乎并不想要回答,只是用那双带着湿漉漉雾意的眼睛看着沈望州,难得的乖巧。
“上次为什么你要进来?”醉酒的雪漱胆子也大了起来,明明还靠在沈望州的怀里,却也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
几乎是心领神会,沈望州马上明白了雪漱到底在说什么。是他生日那个晚上,撞见了雪漱和余简一的那次。
估计雪漱早就想问了,但之前足够清醒,知道问出这个问题的话代表的意味太多,不如不问,装个傻。
而现在,雪漱可以说是格外坦荡地问出了这个问题,似乎丝毫不在意了。
沈望州回忆着那天的场景,眼底带着笑,却也不说出答案:“想进去就进去了而已。”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让雪漱忍不住皱眉,他几乎是想要挣扎着从沈望州的怀里起身。
衣服摩擦带来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和房间里格外明显,沈望州稍稍用力,雪漱并没有成功起身。
“你现在应该好好躺着休息,”沈望州想要将靠在他的身上的雪漱轻轻放开,让他安静地休息,“我要先起身。”
可话音刚落,原本就因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雪漱忽然伸手,抓住了沈望州的衣袖。
“你不能走。”雪漱看着沈望州,眼神忽然变得哀怨起来,“你走了又只有我一个人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雪漱的语气那么平静,可那双眼睛里面展现的情绪却是那么浓烈。
惧怕、恼怒,甚至带着一丝丝哀怨。
怨谁呢?沈望州的身子彻底冻住了,他伸出指尖点在雪漱的脸颊上。
“你不想我离开吗?”沈望州发问。
明明刚刚还展露出一丝情绪的雪漱在感受到沈望州并不想走之后又不说话了,他只是靠在沈望州的大腿上,轻轻呼吸。
就像是一只躺在人类腿上休憩的小猫,醉酒的猫。
此刻万籁寂静,沈望州的手机不知道被他自己扔到哪里了,明明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回到自己在学校租的房子附近开始回复别人的邮件。
而不是在雪漱住的房子这里,让喝醉酒的雪漱枕在他的腿上。仿佛他们是一对有钱人。
沈望州深刻地知道,和雪漱离得太近会让人的理智丧失。
余简一不惜用情分来让他照顾雪漱,即便是这样余简一也不敢让雪漱知道或者说光明正大的表现他们是情侣的关系。
至于周怀青,在遇到雪漱之前,沈望州只认为周怀青是一个疯子,但是在遇到雪漱之后,他对于周怀青的评价变成了一个只知道围着雪漱转的疯子。
这让沈望州无端生出了一种细微的恐惧。在《变形计》的拍摄期间,沈望州便知道了这个道理,他和雪漱唯一一次亲密接触,便是那个背着雪漱回来的夜晚。
好在节目马上就结束了,面对其他人的邀请,雪漱并不愿意离开。沈望州说不出来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情绪,但总共在之后自己都不会被影响。
可到了最后,雪漱还是来到了他们的身边,紧接着让他们的命运轨迹发生了细微的偏转。
沈望州正静静看着枕在他腿上的雪漱,指尖早已经悄悄移开。
雪漱却在一个瞬间猛地睁眼。
“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雪漱偏过头,抬眼看着沈望州。
“你想要我留下来吗?之后也留下来。”这回轮到沈望州不回答雪漱的问题了。
不过雪漱对此并不介意,他那双长而翘的眼睫微微颤动,让人总是想起停在重重叠叠花瓣上的蝴蝶扇动翅膀时的模样。
“我想要。”
沈望州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惊讶,他的语气很淡,毫无情绪变化:“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三个字像是忽然刺激的一直格外安静的雪漱,他猛地起身,用那张脸对着沈望州的那张脸。
“我讨厌你。”雪漱的语气严肃,看起来并不像是开玩笑。
沈望州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点距离,他和雪漱的距离再次恢复成了一个安全的,有效的距离。
“讨厌我什么?”沈望州的语气生出了点细微的变化,比起之前的平缓,此刻的沈望州显得有些急切起来。
雪漱的神情在这一瞬间有了许多的变化,他低下头,语气声线颤抖:“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待在这么大的房子。”
“他好大,我总觉得我的身边有人待在这里,我想要有人陪着我,哪怕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沈望州哪怕低头,也没有看清楚说这些话的雪漱到底是怎样的神情。
可是颤抖的脊背,带着哭腔的话语,所有人的一切都在体现着一个事情。
雪漱很痛苦。
可是这个学期开学已经快两个月了,雪漱只有每段时间给他的问好汇报,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其他。
沈望州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坏了心肝的成年人,竟然将雪漱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可就在沈望州伸手的那一瞬间,他却顿住了。
余简一的叮嘱在他的耳边再次响起。
“帮我好好照顾雪漱,等到我回来的那一年。”
沈望州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回答,那个时候的自己点点头,做出了承诺。
也许自己完全可以和雪漱生活在一起但是并不会生出任何的情绪的情绪波动,毕竟他们都要上学,没有谁天天有空闲的时间。
想到这里,沈望州紧皱的眉头稍稍松开。
但是雪漱并不理会沈望州,他头晕,浑身都开始不舒服。
他抬眼看向沈望州,像是在看他又不象是在看他。
直到雪漱什么话都不说,忽然想要闯出沈望州的掌控,下一秒便被沈望州再次搂到怀里。
“雪漱,你怎么了?”
雪漱并不愿意说话,他只是不断挣扎,衣服之间摩擦的声音,一片混乱。
终于,雪漱似乎是对于一直拦住他的沈望州恼怒了,他忍不住皱起眉头看向一旁的沈望州。
“我要回去睡觉了。”
听到这个答案,沈望州哑然失笑。
雪漱的房间比起客厅有了更多他的东西,书桌上有他的课本和笔记本,也有他借阅的书籍,衣服全部都放在衣帽间那里。
沈望州将雪漱放在床上,正准备起身的时候雪漱忽然用手拽住的沈望州的衣袖。
其实雪漱的动作很轻,喝醉酒的人力气也没有多大。
可偏偏沈望州还是停下了脚步,单手撑在雪漱的床边,轻声问:“还需要什么?”
陷在柔软床铺被褥上的叙述发丝也变得格外柔软,雪白的脸颊上的一点绯红格外惹眼:“我不想一个人睡觉。”
说这话的雪漱声音很轻,瞧着有点可怜。
另一边的床铺空荡宽大,仿佛是特意为沈望州准备的一般。
“不行的,雪漱,这个不行。”沈望州干脆地拒绝。
他知道,在这一刻,如果顺了雪漱的意愿,那么很有可能,沈望州会和雪漱牵扯得更深。
可现在的距离已经是沈望州斟酌之后一个最恰当的距离,早在最开始,沈望州在喂完雪漱醒酒药之后就应该直接把雪漱带到房间,让他睡去,而自己要做的就是离开。
沈望州的连续拒绝让喝醉了的雪漱陷入了恼怒。
可即便是醉了酒的雪漱面对他人不愿意做的事情,能做的,愿意做的就是轻轻皱了皱眉,而后松开了一直拽着的沈望州的衣袖。
衣袖上的重量在一瞬间消失,紧接着雪漱便合上了眼,随后轻声说:“那晚安。”
说到做到,雪漱的呼吸在几分钟之后变得绵长,而后真正陷入沉睡。
沈望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雪漱的床边站了多久,明明下一刻的自己总是准备着离开。
到了最后,沈望州垂下薄薄的眼皮,那张在平时总是温和如同翩翩公子一般的沈望州在此刻只有一张冷峻到极点的脸。
这才是真正的他。
“抱歉。”沈望州吐出两个字,而后转身离开。
关上卧室的灯,再关上卧室的门,紧接着动作一气呵成,将整个客厅的灯都关掉,打开了外面的大门,环视一周之后,关上了外面的大门。
在确定沈望州离开之后,雪漱猛地睁眼,而后将身边的灯打开。
脑海里的圣父系统22忍不住出来耀武扬威,或者说是出一出被吓的怨气。
【我还以为你的魅力真的这么大呢,沈望州就没有被你迷惑,你看看你都暗示多少回,求了多少次了,最后不还是没有留下来?也没有答应你的要求?】
如果系统22的实体是小人,那么雪漱一定能够看到系统22叉着腰,耀武扬威的样子。
雪漱的指尖有点痒,想要给这个小人一点武力威胁,但是系统不会有实体,雪漱最后只能偃旗息鼓。
【你怎么就确定沈望州什么都不答应?什么都不做呢?】
可雪漱这番反问在系统22看来有些天方夜谭。
【那当然是因为剧情设定他们不会被你迷惑,你都这样做了在沈望州身边的剧情都没有大幅改动,所以无用功。】
“无用功?”雪漱嗤笑,垂下的眼睫的弧度是一个乖巧得找不出错的模样。
“我从来不做无用功。”雪漱从床上下来,随后那一直掩藏在被子之下的手举起,是沈望州的手机。
【你总是喜欢用一些手段!之前的前辈告诉我的一点错都没有。】
雪漱悄悄数着时间,在确定之后,雪漱离开了自己的卧室,而后坐在了外面客厅的沙发上。
随后拿起自己的手机开始装模做样起来。
不过等不到雪漱把手机的消息发给沈望州,那一直都有沈望州指纹的大门在着一瞬间打开了。
“你是回来拿手机的吗?”雪漱的声音有些疲惫,看向站在门口的沈望州,“我睡着的时候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硌到我了,后面才发现是你的手机。”
视线下移,是放在客厅桌面的手机。
过了一两个小时,解酒药的药效终于发挥了,雪漱的眼睛清明了许多,看向沈望州的眼神再也没有之前那若有若无的依赖。
沈望州的神情不大自然,他将门带上,而后往客厅走去。
“谢谢。”沈望州从客厅的桌子上拿起来自己的手机。
雪漱看着沈望州拿到自己的手机,早已经超过他的生物钟的时间点再加上酒精,他很累。
于是在看到沈望州拿到手机之后,他说了一个晚安之后便往自己的卧室走。
沈望州却站定在原来的位置,看着雪漱往卧室走去。
就在雪漱即将进入卧室的那一刻,他忽然转身,而后看向沈望州:“谢谢你今晚陪着我。”
沈望州点点头,就仿佛这不过是之前一次再熟悉不过的道谢。
卧室的门被彻底关上,沈望州却站在客厅,看着被自己握在手心的手机。
人总是需要对比,在进来的那一刻,沈望州便迅速察觉到了不对劲,坐在沙发上的雪漱依旧是那一副安静的模样。
变成了以往的样子,不用沈望州推测,他便知道。只是和之前那醉酒的雪漱相比,在沈望州眼中有着格外残忍的差距。
那是一种微妙的差别,但是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晚,沈望州却完整感受到了。
大腿上仿佛还残留着雪漱脖颈处的温度,但是在这一刻沈望州却清楚地认识到,那不过是昙花一现。
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着,沈望州很清楚,但最后他只是坐在沙发上,而后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在沙发上入睡了。
*
第二天,雪漱彻底睡醒之后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
一看时间,已经中午十一点了。雪漱迷迷糊糊地起身,随后推开了卧室的门。
好在现在是周末,雪漱并不用担心学校的课程。
不过是随意走了几步,雪漱却听到了一声熟悉,但出现在这里却有些突兀的声音。
“雪漱,可以先去洗漱,早午饭我已经给你做好了。”
不远处,沈望州正在清洗水果。
雪漱有些讶异:“你怎么在这里?”
不怪雪漱感到惊讶,在这之前,雪漱很少在这个房子里遇见沈望州,更不用说看到沈望州在做饭。
“昨晚我拿到手机之后还是不放心你,就在这里住下了。”沈望州的水果洗好了,开始准备切了。
说完这些,沈望州抬眼看向站在原地的雪漱,催促道:“快去洗漱吧,不然早餐得凉了。”
雪漱心里终归有诸多疑惑,在这一刻还是压在了肚子里。
当雪漱洗漱完毕,坐上饭桌之后,雪漱终于忍不住开口:“我是不是昨晚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沈望州撩起眼皮看向雪漱,坐在他对面的雪漱和昨晚的雪漱完全不一样,可又怎么能说不一样呢?雪漱也许早就开始害怕一个人的生活。
直到今天早上,早早起来的沈望州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或许自己对于雪漱太过恐惧,反而给自己预设了心里障碍,也许雪漱并没有那么可怕。
更重要的是,沈望州答应了余简一要照顾好雪漱,如果连这点都没有做到,沈望州到会觉得是自己拂了自己的脸面。
“没说什么话,”沈望州笑了笑,“只不过是我发现了,你一个学生,还是应该有人和你住在一起,过几天我收拾好行李之后就会搬到这里来住。”
这个消息实在是有些突然,雪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回答,他看向沈望州,最后只能轻轻点头。
“你不愿意吗?”沈望州放下手中的筷子,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雪漱。
“不会。”雪漱摇头,或许是沈望州坦然的态度让雪漱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他说,“有人来陪我我很高兴。真的。”
沈望州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之后笑了笑。随后又想到了什么。
“那群人要被关进去几天,我已经给给你换了一个班级,到后面你不会再碰到那些人的。”
昨晚的阴影对于雪漱来说似乎是太大,听到那些人他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最后也只是点头,并不想发表任何意见。
沈望州颇为欣慰,他认为要是以前的雪漱估计会找他求情,说何必把人关进去呢。现在的雪漱终于学会为自己多着想一些。
可他偏偏忘了,在这之前,他们到底是如何对待雪漱的。
吃完饭,沈望州并不打算收拾,打电话叫了家政打扫,随后让雪漱好好休息。
雪漱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处理自己的作业,却刚进去没有一会儿,门外的沈望州却是忽然喊他的名字。
“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说完这句话的沈望州大步走到雪漱的面前,随后抱了抱雪漱。
属于沈望州身上浅淡的木质香就这样蹭到雪漱的衣领上。
【22,别装死了,下一个世界让我自己选择。】
雪漱勾起嘴角,嘴里轻轻吐出三个字:“真好骗。”
不知道是在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