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迟早露馅 身份暴露后的冲突
从认识山田善介的第一天起，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夏油杰几乎天天都能见到他。
那个年轻男人总是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在负责五条悟任务和日常起居同时，又假装开朗的说很多无关紧要的话。
看得出来是想活跃气氛，就是有些生硬虚假。
夏油杰躺在沙发上、以人的形态，他翻阅着一本解闷的书，思考着五条悟今天晚上会不会回来。
五条悟被催着回了一趟五条家，从他那个脸色来看就知道很不情愿。而夏油杰对那些虚情假意的关心不感兴趣，所以没有跟着一起回去。
跟着五条悟的这一个月里，除了任务外他们两个都很少出门。五条悟没有爱好，也没有能够约着一起出门的朋友。每次想到这点，夏油杰都会和X吐槽。
【明明离开了五条家，为什么他每天的生活都这样枯燥无聊？】夏油杰疑惑，然后又恍然大悟地反应过来，【是不是因为没上学的原因，送去学校接触的人就多了吧。】
【普通学校大概不可能的吧。】X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若有所思，【毕竟太鱼龙混杂，也更容易让那些诅咒师得手。】
六眼在外有着巨额悬赏金，所以别说去普通学校了，就连现在在五条家的保护下，也时常会遇到刺杀的情况。
说完之后思考着的X又说了句：【不过有专门培养咒术师的学校，等过几年大概就可以入学了。】
【我觉得五条家大概不会同意这件事。】夏油杰说出自己的推测，【他现在不过是不经常回去，那些人就巴不得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
这样的顾虑不无道理，所以X也有些沉默，只说了句：【可能这样的大家族是这样的吧。】
一人一系统渐渐都没了话，安静的客厅里只剩下翻动书页的声音。夏油杰看着纸上的字有些走神，而等他反应过来时，耳边是X几次三番的催促。
【有人进来了。】
夏油杰抬头看向门口，钥匙转动的声音十分明显，门把手拧动，渐渐推开一条缝。
而他正光明正大的躺在客厅沙发上，不躲不避的话，会刚好和进来的人打个照面。
这出乎预料的意外让夏油杰有些宕机，因为按照他之前观察总结的经验，这个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回来才对。
他看到桌子上散乱的纸张，还有喝到一半的咖啡，屋子里各种异样都在表明，这里有人进入的痕迹。
在想怎么遮掩这些痕迹的时候，他已经错过最佳的躲藏时机。
两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对上视线，一个是面无表情实际正在思考要不要做些什么，而另一个在短暂愣神后，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是……少爷的朋友？”门口的人诧异道，随后立马低头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我是来帮少爷打扫一下卫生的。”
夏油杰抿唇不语，他看着山田善介皱了皱眉。虽然不用他解释后者就自己找了解释，但那谎言有些蹩脚。
五条悟虽然是一个人居住，但他的公寓绝对算不上淩乱。之前山田善介也提过要帮忙打扫卫生的要求，但每一次都被拒绝。
而今天他趁五条悟不在的时候回来，绝对不是打扫卫生那样简单。
不过这只是他心里想的，表面上夏油杰只是微笑着点头：“你请便。”
山田善介有些心虚地往厨房去，而夏油杰趁机找了件衬衫披在头上。这造型有点独特，但还好前者第一眼没有细看，所以没注意到头顶压下去的黑色耳朵。
假装忙完的山田善介空出手来，他最后还是鼓起勇气，企图和沙发上的人搭话。
那人年纪看着和少爷差不多，虽然猜测是少爷的朋友，但是作为家族派出的眼线，对于身份不明的人，他总归是要好好细问一番。
“那个……请问您怎么称呼？”
“小黑。”夏油杰面无表情的回答完，而X在噗嗤一声后嘲笑，【你当时不是说这个名字很逊吗。】
【那总不能告诉他真名吧。】
山田善介也没有多想，他点点头表示：“这样啊，我是山田善介，一直以来都以为少爷没有朋友呢，还好还好。”
“坐下聊吧。”夏油杰看出山田善介的心思，主动提议，“山田先生看着有很多想问的？”
在拘谨地坐下来后，山田善介又开始小心翼翼打量面前的少年：“你和少爷……是怎么认识的呢？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像盘问户口一样，面前人问了许多问题。夏油杰也没有厌烦，而是不紧不慢的回答每一个问题。
就是他给出的答案半真半假就是了。
或许是因为有耐心的回答、和善的态度，渐渐的山田善介好像放下了警戒心，他的肩膀垮下去，坐姿也变得放松起来。
而见气氛差不多，夏油杰放下茶杯主动说：“你是怎么看待悟的呢。”
这个问题有些突然，一下子让人卡了壳。但很显然，一提到五条悟，山田善介就变得紧张起来。
“没关系的，他不在这里。”夏油杰故作轻松道，“而且我们只是友好交流一下，我觉得他脾气可奇怪了，整个人都捉摸不透。”
不知道是哪句话引起共鸣，山田善介顿时一脸激动，他好像打开了话匣子、又好像是压抑许久的情绪爆发：“我们少爷啊就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不过也不是脾气怪，他就是、就是——比较冷漠吧。”
“毕竟那可是神子、是六眼啊。”山田善介十分感慨，“他那么优秀又那么高高在上，像我们这种人根本就没办法仰望吧。”
从那些话里夏油杰拼凑出其他人眼中的五条悟，无论是六眼的特殊性、还是后者出生五条家的背景，都让他变得与众不同。
神子就是神子，从他出生那刻就是引人注目的焦点。五条悟就如神子一样，是其他人高不可攀的。
但这样总结出的话，却让夏油杰的脸色变得奇怪起来，他忍不住吐槽：【这是我认识的五条悟吗？】
【或许在外人眼里看来是这样。】X如实回答，【无论是六眼、神子还是五条，这些词组成他，但他也无法摆脱这些。】
【但是五条悟就是五条悟。】夏油杰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丝毫犹豫，【他先是他，然后才是五条家的人、才是六眼不是吗。】
【那些人都没有深入了解过他，就觉得他不好相处。】X也赞同道，同时又吐槽了句，【明明了解后就能发现，他也十分的不着调。】
夏油杰十分不解，但他再次看向山田善介，看着后者吐槽完如负重释的模样，他又问道：“你在害怕他吗，害怕悟。”
这样的形容词有些夸张，但山田善介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他只是张大嘴仿佛思考，随后苦笑一声：“都是家族的命令。”
如果不是家族的命令，他恐怕不会硬着头皮和五条悟拉近关系。他不得不从，无奈之中又生出一些反抗的心理。
所以他才会吐槽，才没有否认这句话，只是在末了又沉默着，许久后说了句：“也不是害怕吧，只是……可能你不会理解。”
山田善介又一次认真打量起面前的少年，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是有些东西是会体现在外表上的。比如提到五条悟时，那种从容淡定的态度。
“能站在悟少爷身边的，都是同样的天才吧。”山田善介感慨了句，闭了闭眼睛说道，“我没什么天赋，但也是从一众之中脱颖而出，才有了服侍在少爷身边的机会。”
“而你能成为悟少爷的朋友，恐怕是有过人之处。”
他形容的还是太保守了，山田善介总觉得，这个黑色头发的少年，也会是数一数二的强者。
这样感叹的话一时让夏油杰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哑然然后突然笑了声：“没关系，以后你会重新了解他的。”
夏油杰确实无法反驳山田善介的话，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能站在五条悟身边、通过五条家的选拔，就注定不是普通人。
但是他也认为，五条悟不是会凭实力看轻一个人的性格。
两人又聊了会，临分别时又心思各异的约定，不把今天碰面的事告诉五条悟。
门被再次关上，再次独自一人的夏油杰长舒一口气，随后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转而开始困惑。
【虽然刚刚我是有点走神，但是不至于他走到门口才听到声音吧。】
刚刚山田善介都拿出钥匙开门了，他这才听到响动，而因为没能及时发现，夏油杰根本没有躲藏的时间。
而之前得益于猫灵敏的听觉，他总能在悟回来前变回去。而且……
【刚刚我想变回去的时候，并没有之前那样的顺利。】夏油杰语重心长道，他推测，【该不会维持人形的时间越久，就越难变回去吧？】
这个推测并不是没有道理，因为渐渐的他发现耳朵和尾巴，也有一定几率可以收起来。
X也被问倒了，它没有说我去查查，或者敷衍回顺其自然，而是同样重视的说：【那你还是少出门比较好。】
夏油杰很好奇X为什么这样说，而他也确实询问了：【为什么。】
【我可不想看到你在大街上，突然表演大变活人，然后裸奔的场面。】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夏油杰一头黑线，不过叹息一声也点头承认，【确实有这样的风险，我想想……】
而这一想并没有头绪，夏油杰恢复了之前的状态，除了减少出门频率外，一切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那天门口传来响动，而他依旧没办法变回去时，一切好像都变得不同起来。
——
因为一直有留意门口的动静，加上早有注意钟表上的时间，所以夏油杰从一个小时前，就尝试变回去。
但他没有成功，除了把原本消失的尾巴和耳朵又变出来外，他依旧维持着人的外形。
一开始他还努力放松想要顺其自然，说不定下一秒就能变回去了，但是渐渐的随着时间流逝，夏油杰的额头渗出冷汗。
他变不回去了。
虽然努力复原房子里被使用过的东西的位置，但一个大活人怎么都是藏不住的吧！
门口的响动越来越近，紧接着是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五条悟推门进来，他将手上的东西随手往柜子上一甩，然后这才下意识查找起那个黑色身影。
以往会等在玄关处迎接他的猫，今天不知道去了哪里。阳台没有、沙发上也没有，客厅里静悄悄的，房间门虚虚掩着。
只几秒钟五条悟就确定猫不在客厅和厨房，于是他的视线偏移落在房间里。
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是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逼仄的空间里，外面的一点响动都被无限放大。
夏油杰只觉得压抑，他整个人缩在衣柜里，因为衣服和壁橱的压迫，他感觉四肢无法伸展，耳朵和尾巴也很难受。
但更难受的，是因为做贼心虚不断狂跳的心脏。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躲在衣柜里了，可能是想着变回去前，要将身上的衣服藏进衣柜吧。
但是五条悟回家后，是一定会回卧室，并且在卧室久待的。他被发现的几率大大增加，而且狭小的空间让人有些呼吸不畅。
对于这样的困境，X幸灾乐祸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夏油杰想要反驳，但他有心无力，只能深深叹息一声。
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浴室的水声也停了下来。卧室的灯还亮着，但是脚步声渐渐往客厅走去。
按照以往的习惯，五条悟会在沙发上待一会儿，等到处理完事情，就会回到卧室睡觉。
而这个期间，他刚好能从卧室的窗户，翻去不远处的阳台，又或者更保险一点，直接翻去楼下的阳台。
反正去哪里都好，只要不待在卧室就行。
夏油杰这样想着，然后屏住呼吸轻轻推开柜子门。透过挤开的一条缝，他多出一丝希望的心，立马又落了下去。
因为房间的门没关，正大敞开着，而敞开的房门代表着，只要他想去窗户那边，就势必会被客厅里的人注意到。
沙发正对房门口，而且坐在沙发上的人可是六眼。夏油杰对自己的速度和身手有信心，但是在六眼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衣柜的门又被带上了，这次关得更紧。夏油杰放弃了刚刚的想法，转而开始期待，万一一会就变回去了呢？实在不济等五条悟睡着，他再偷偷摸摸离开就好。
但是很快他又开始发愁，要是一晚上也变不回去、一天也变不回去甚至再也变不回去，那他又该去哪里又该做什么？
这一思考就浪费许多时间，等到外面又传来脚步声时，夏油杰这才回神。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声音，提醒吊胆的同时，又在心里推测外面的情况。
脚步声由远至近，先是房间门被关上，然后去到床边。被子被掀起的声音很细微，然后的脱掉鞋子发出的啪嗒一声轻响。
许久之后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但透过柜子门缝可以看到，外面的灯还开着。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之前都是因为太累睡着了忘记关灯。明亮的灯光会影响睡眠，而六眼被影响的更深。
夏油杰虽然疑惑灯为什么还开着，但也只是在心里希望，是因为今天五条悟太累忘记了关灯。
他又耐心等了许久，甚至把耳朵贴在柜子的门板上仔细去听。外面没有任何一点声音，安静的有些过份。
【他睡着时没有什么动作，所以没有声音很正常吧。】夏油杰企图向X询问，然后从它嘴里得到肯定的回答，【我应该能出去了。】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夏油杰迟迟没有动作。他的手心贴着门板，一种强烈的、惴惴不安的感觉，让他莫名其妙烦躁起来。
又等了许久，可能是几分钟、也有可能是十几分钟，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夏油杰缓缓推开柜门。
他的动作缓慢又小心，生怕这柜子发出一点声音。不过他也清楚，睡着后的五条悟没那么容易被吵醒。
随着门缝的渐渐拉大，外面的灯光也更多的透了进来。尝试着推开一条缝想要观察外面的情况时，猝不及防伸来的一只手扒住柜门。
夏油杰被吓了一跳，他的身体瞬间紧绷想要做出攻击的动作，浑身的汗毛也顿时立了起来。
他隔着门缝对上一只眼睛，眼睛的主人扒住柜门，头歪过侧着冷漠看来。
那双六眼没有其他东西的遮挡，哪怕是背着灯光也依旧呈现一种漂亮的颜色。但是夏油杰只觉得有一后背的冷汗，他紧咬着牙下意识拉住门想要关上。
但门缝处的那只手却很用力，在强硬地挤进来的同时，五指又别具侵略性地张开企图拉扯。
“找到你了。”门外的声音幽幽的，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呢？明明有其他更好躲的地方不是吗。”
夏油杰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甚至说不出话来。门外的人和雕像一样，不知道在外面安静站了多久，两人隔着柜子对峙着，由一开始的沉默变成现在的激烈。
他光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那是被危险的东西盯上的感觉，后背凉飕飕一片。
门外的人低笑两声，听不出愉悦的意思，反倒更让人紧张。
【不是！他有病吧！】夏油杰在内心尖叫，【不要怪笑啊，好奇怪！】
【柜子门又何其无辜。】X倒是没有宽慰，也没有给出建议，【真是的，要打出去打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心疼柜子门啊！】夏油杰想要大喊出声，【我忍不住了，真的、忍不住了！】
面对危险和被逼迫的压力，在恐惧躲避和反抗之间，夏油杰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的。
他不喜欢逃避，因为逃避是一时的，所以他一再咬牙坚持着，也是为了忍耐心中想要一拳揍过去的冲动想法。
他们大概会打起来，就是不知道谁会赢了。夏油杰在如此紧要的关头，还神游天外的这样思考着。
而那只强硬挤进来的手一阵摸索，最后死死抓紧他抵着门的手腕。夏油杰的身体更僵硬了，而拳头也蠢蠢欲动起来。
门外的人又是一阵压低的笑声，紧接着“咔喳”两声脆响，承受不住的柜子门被硬生生掰开。
房间里的灯光一下子让眼前亮了起来，而面前毫无遮挡的情况下，夏油杰只觉得压力巨大。他另一只没有被攥紧的手，已经握紧成拳蓄势待发。
但衣柜里的空间是逼仄的，更何况里面还挂着不少衣服。他刚想有动作，一只手已经眼疾手快的伸来。
那只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而被迫低头的夏油杰也刚好对上，那双阴郁的眼睛。
五条悟的脸上没有表情，他只是步步紧逼的同时又质问：“在观察我？监视我？”
“你又是谁派来的呢，还是说——”
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用力，夏油杰的背死死抵住柜子的壁，他被困在柜子的角落，两只手受姿势的局限没办法使力。
而外面的人得寸进尺，一步步也挤进柜子里，两人贴得很近，悬挂的衣服在这样粗鲁的动作下，哗啦一声都抖了下来，洋洋洒洒盖住两人头顶。
夏油杰挣扎着又看清楚面前人脸上的表情，他颤颤巍巍的举起双手，一副乖顺又任由掌控的姿态。
虽然没有办法说话，但他偏过头去，在心里想着等示弱让眼前人松懈后，就一拳揍过去。
要解释的话，也要好好打一架再解释。
脖子上的手确实松了松，但紧接着夏油杰感觉后面的尾巴被一只手抓紧，那手抓住他的弱点，而手的主人还凑过来，意有所指的说。
“你藏的也不好啊。”五条悟上下审视，他把玩着那条尾巴，“你看、尾巴没有藏好哦。”
酥麻的感觉从脊椎尾端蔓延全身，夏油杰很少研究这条多出来的尾巴，但这下猝不及防被抓住，他又下意识捂住嘴巴，浑身都感觉不对劲起来。
而面前人并没有给他缓过神的机会，还在自顾自的说话。
“我很讨厌被人监视，不过——我更讨厌你用这张脸靠近我。”
莫名其妙的话终于让夏油杰缓过神来，他的眼神有一瞬间涣散，随后捂住唇的手握拳挥去，另一只手曲起，以手肘横着往外撞去。
同时他配合微微下蹲的动作，脚抵着柜子一角借力，整个人往外扑的同时，膝盖曲起就往面前人薄弱之处攻去。
又是咯嘣几声，另一扇完好的柜门也彻底撞坏。
第32章 告密者 彼此的关系不被家族支持
两人几乎是一起撞出柜子，一个尝试肘击反抗，另一个抬起手臂格挡。
他们的反应都不算慢，毕竟都有着战斗的经验，由于双方都步步紧逼毫不退让，缠斗间将卧室的东西带倒一片。
夏油杰没有收手的打算，虽然严格来说好像应该是他退让，但刚刚被冒犯的感觉，让他处于气头上。
两人都没有用术式或者武器的帮助，只是单纯的肉搏，而渐渐的便分出明显的高下，在五条悟一声抑制不住的闷哼后，两边都诡异地停下手来。
这样打下去也不会有意义的，因为彼此都没动杀心。
在体术方面是夏油杰占上风，从之前他就知道五条悟的身手没那么好，而且长久的相处，早让他习惯后者的战斗方式。
【喂喂，我要为邻居抗议了啊。】X慢吞吞的开始劝架，【容我提醒一下，现在是半夜。】
夏油杰擦了擦嘴角冷静下来，他眯着眼睛看向对面五条悟的狼狈样子，后知后觉的有些心虚：“额……我可以解释。”
背靠床摔坐在地上的五条悟只是愤愤瞪了眼，他也摸了把脸颊，然后“嘶”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那张完美的脸上，多出一道见血的划痕。
更心虚了……夏油杰咳嗽一声：“是你先动手的好吧。”
这句解释并不占理，五条悟“哈？”了一声，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这是我的房间吧？明明你才是闯入者。”
看到面前人想起身的动作，夏油杰的手比大脑动得更快。他怕五条悟认真起来，所以又一把将想要起来的人按了回去。
五条悟憋屈地又一屁股坐下，他眉头紧皱眼中满是不悦。见对面的人有些走神，他报复性地抓住那两只手，一个用力也将人拽了下来。
随着转身的动作，夏油杰感觉后腰在床边磕了一下，不过还好因为调整姿势迅速，他没有直接栽倒在床上。
两人都整整齐齐的坐在床边，两双手彼此抓紧桎梏，防止对方突然站起来。
“那你不会先问问吗。”夏油杰又开始狡辩，挣扎无果他便放弃站起来，“而且哪里会有人发现柜子里有人，还在外面蹲守啊。”
他确实被吓到了，当时一想到五条悟站在柜子外面，直勾勾又安静地等待，他就觉得后背一阵阴风。
太可怕了。
五条悟不满地哼了一声，他反驳：“哪里会有人藏在柜子里啊，不对、你根本就不是人吧，猫妖变成的人类吗？谁派你来的。”
这话好像并没有说错，因为夏油杰没办法否认自己是猫。但他一时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只能沉默思考着。
身边的沉默让五条悟烦躁，他虽然没有扭头看向身边人，但是一览无余的视角，让他的注意力不由被那乱动的耳朵吸引。
在那黑色头发的中间，有一双毛茸茸的黑色耳朵。它正反应着主人的内心情绪，不安地乱动。
而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逐渐多出苦恼的神色。
像吃到加了无数倍添加剂的过期甜品，五条悟的脸色难看极了：“我讨厌你用这张脸。”
夏油杰闻言愣了下，随后他下意识反驳：“用哪张脸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吧！”
两人都齐齐转头，于是刚好对上视线。五条悟抿着唇，而夏油杰试探着询问：“你认识我？”
他其实更想问五条悟是不是记得他，毕竟和继承的攻略值一样，他曾经在这个世界做过的事情，虽然被模糊淡化，但依旧有存在的痕迹。
五条悟又扭过脸去，他闷闷的回答：“不认识。”
只是觉得眼熟又怀念而已，他的内心有一阵阵酸涩，胃里也涌起异样的感觉。五条悟认真思考，然后用简单的话将自己的感受说出：“就是看到你这张脸犯恶心。”
夏油杰沉默了，随后他明晃晃的翻了个白眼：“会不会讲话？”
短暂的对峙后，两人又沉默以对，不过互相桎梏的手都默不作声的松开。
“得了得了，知道你讨厌我了。”夏油杰拍拍身上的灰，叹息一声说道，“那我走了，拜拜。”
“不许走。”
身后传来拒绝的话，五条悟也跟着站起来，他像是在纠结什么，一张脸都皱了起来：“不过是变换容貌蛊惑人心的妖怪而已，没什么可怕的。既然你是别人送给我的，那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走。”
“喂喂，你是小孩子吗。”夏油杰双手一摊，“那——”
“也不许变回去。”五条悟坚持道，“一想到和你同床共枕，我就觉得……”
同床共枕的猫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换作是谁都无法接受。不过夏油杰还是在心里和X吐槽，五条悟真是只有年纪长大，脾气还是一样的幼稚。
最后夏油杰还是以默认表示妥协，两人一个留在卧室一个去了沙发。
——
清早八点钟，在固定的时间里，门口传来规律的敲门声。
来访的山田善介尽职尽责的想要汇报工作，但是一开门就看到他们家少爷光着脚站在客厅，眼下有着明显的黑眼圈，脸上更是有一道抓痕。
“这、这这这！”山田善介惊讶得不行，“少爷，这是怎么了！是有敌人来袭吗？还是说有棘手的咒灵。”
“都没有。”五条悟吝啬地回答几个字，“好吵，安静一会。”
山田善介点头表示了解，而他的眼睛一转，很快又注意到客厅里的另一人。
那人穿着他少爷的拖鞋，端着一杯咖啡从厨房里走出来。那悠闲又随意的态度，就好像他才是房子的主人。
五条悟并没有带客回来招待的打算，所以公寓里其实只有一双拖鞋。而夏油杰觉得光脚走来走去很奇怪，所以光明正大占用了这双拖鞋。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和调整，他已经能收起尾巴和耳朵，所以看到惊讶的山田善介，他颔首打了个招呼：“早啊。”
“早……早啊。”山田善介慢半拍的回答道，随后他一双眼睛瞪大，有些出乎意料的答道，“你们同居了？！”
反应很大的喊出这句话后，山田善介才意识到他有些太过紧张了。除了他外，客厅里的其他两人态度都很正常。
五条悟光明正大的抢过那杯刚泡好的咖啡，然后又皱眉嘟囔着不够甜，然后将碟子里的方糖一股脑倒进去。
夏油杰并没有很意外这样幼稚的霸占行为，他只是摇摇头随后又走去厨房。
客厅里传来刻意压低的询问声，而觉得既然身份已经暴露、那不如随波逐流的夏油杰，已经十分放松地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随着身份暴露他和五条悟见面后，那攻略的进度条确实缓慢在上涨，如今停在55％上。
夏油杰喝了口咖啡，随后长舒一口气：【顺其自然吧。】
钟表上的指针转了半圈，一阵关门声后，客厅里又安静下来。公寓里又只剩下他一人，这和之前好像没什么不同。
整理桌子、翻看书籍报纸，然后慢悠悠准备午饭，夏油杰照旧度过一天，直到五条悟再次回来。
这次五条悟回家比较早，就是身上看着蹭到一些灰看着比较狼狈。夏油杰抬头看了眼，随后随口说道：“先去洗澡。”
他已经准备好晚饭、双人份的，和之前需要提心吊胆的躲藏不同，这次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客厅活动。
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晚饭，就卖相和气味而言，比他做的要好。五条悟随意擦了擦头发，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客厅里依旧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和偶尔响起的进食声。十几分钟后，厨房传来洗刷的水声。
五条悟终于忙完了，看着湿漉漉的手他突然想起，自己蹭数次用那身柔顺的猫毛擦手的事情。
但现在再次看去，托着下巴坐在沙发上的“人”，很明显是不可能再让他成功。
不过这样一细看的话——那头黑色的头发，光看着就很柔顺。
夏油杰忽视背后的注视，只沉浸在自己的事情当中。而等他意识到不对劲时，五条悟已经站到沙发边上。
“干什么？”
对上那双有些茫然的眼睛，五条悟还是伸手了，他快速又准确地摸了把夏油杰的头发，只不过这次手已经提前擦干。
在短暂的愣神后，夏油杰反应过来，随后他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手里的书也顺势放下。
一阵叮叮咚咚的动静后，客厅里又安静下来，就是那沙发好像因为外力而挪了位置。
沙发旁边的地毯上，五条悟趴着躺下，他有些倔强地想要爬起来，但坐在他背上的人不动如山，只随意丢下一本书。
“自己忙吧。”夏油杰简单说道，“安分一点。”
夏油杰安稳坐在五条悟的背上，他借着姿势的便利狠狠摸了几把，那还有些湿润的白色短发。
——
从那天起，夏油杰更多的维持人形活动。虽然五条悟也曾在后面要求他变回去，但很显然和之前一样，根本就没那么容易恢复猫的外形。
倒是在多次尝试下，耳朵和尾巴可以自由收起。
对此五条悟有些肉眼可见的失望，不过看穿他想法的夏油杰，还是主动提出要陪同出任务的建议。
就是无论是猫还是人，他都是一个没有正经身份的存在，所以出行一再低调又低调。
但是夏油杰忘记了，身为六眼持有者的五条悟，本来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那是一天下午休息的时间，完成祓除咒灵的任务后，在回去前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因为任务是外地的，所以可以在附近停留，顺带游玩一下当地特色。
当然最开始提出这个要求的是五条悟，因为当地有一家很有名的甜品屋。
热闹的街头来往行人不少，但吵闹的氛围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夏油杰揉了揉耳朵，相对灵敏的听力，让他有些烦躁。
而五条悟感官也不好，他推了推墨镜脸往一边侧去：“还没到吗。”
那家甜品屋很热门，不仅仅是因为味道不错，还是因为它开在人流众多的街道上。而人一多起来，周围变得拥挤的同时，各种声音也吵吵嚷嚷。
两人都脸色难看，最后只能草草买了份路边的甜点，顺着小路绕到没什么人的公园。
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后，夏油杰如负重释地松了口气：“不是你说要来的吗。”
他吐槽了句，然后转头去看：“喂，人傻了吗。”
五条悟朝一个方向看了很久，片刻后他低头专心拆着甜品包装盒：“没什么。”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两人之间的氛围和谐不少，五条悟的话也明显变多了，偶尔也会出现一些默契的行为。
就比如现在，面对五条悟送过来的红豆糕，夏油杰微微侧头下意识咬住。
两人背靠背坐着，树荫底下的路口吹起一阵微风。而不同寻常的声音，也顺着风被一同带来。
夏油杰停止咀嚼的动作，他转头看向路口说道：“有人来了。”
就连他都注意到那近在咫尺的来客，六眼恐怕早就察觉有人靠近。而五条悟并没有警觉，说明大概是“熟人”。
而现实也确实和夏油杰猜的一样，来的人不少有四五个，但是为首之人是熟悉的面孔。
站在前面带路的山田善介，一眼就注意到树底下的两人，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靠近，而是有些局促又犹豫地停下来。
而在他的身边，是一个长相严肃的中年男人，身后还在跟三个手下，一副准备齐全的样子。
“少爷。”中年男人主动走上前，“家主有请。”
和之前劝导的软话不同，这次好像带着不由分说的意味。五条悟并不抬头搭理几人，只是慢悠悠的吃完手里那块点心。
“一点也不甜。”五条悟不经意地吐槽，“差评差评。”
夏油杰歪头看了眼，那盒点心短短时间里只剩下一半。对于某人的口是心非他闭了闭眼睛，然后催促：“理理他们吧，感觉山田要碎掉了。”
那几人一直安静等在旁边，或许是知道他们小少爷的脾气，他们并没有开口催促，但是凶恶的眼神可一个没少。
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的夏油杰戳了戳手臂，而同样压力倍大的还有一脸焦急的山田善介。
五条悟总是有了动作，他一边将点心盒合上，一边抬头看向几人：“哟，真巧啊。”
有些生硬的开场，但最起码气氛有所缓和。中年男人主动接话：“少爷，家主大人等待许久。”
换作以前五条悟大概会回答，“他等归等和我有什么关系”，但今天他只是歪过头突然轻笑一声：“是吗，那得快一点啊，不让让他老人家久等就不好了。”
看似轻松的语气透着不正常，不仅仅是夏油杰这样觉得，就连一直接触的山田善介也这样认为。
之前五条悟总是端着生人勿近的高冷架子，虽然不是他主观为之，但是会给人一种难以相处的感觉。
但是今天不同，他主动露出微笑，说出的话也没有攻击性，于是看着随和不少。
“你先回去吧。”五条悟将点心盒转交，他看向夏油杰，“不许偷吃！”
“这种甜腻过分的点心，到底谁会偷吃啊。”夏油杰吐槽一句，“去吧去吧。”
他看着五条悟随那几人离开，总觉得后者好像有所改变。X也是这样觉得，一人一系统讨论许久。
周围静悄悄的，在入夜前夏油杰有足够的时间回去，但今天回去的路程并没有那样顺利。
——
没什么人路过的小路传来脚步声，而且来的不是一个人，是从四面八方好几个方向，包围而来的数人。
夏油杰依旧抱着那盒点心，思考着待会动手的时候，要怎么避免摔了这个东西。
他停下脚步，就是这停顿的几秒钟，视野里多出几道身影。
“要邀请我吗。”夏油杰抬头，将手里的盒子换了只手，“刚刚明明能一起邀请我的吧，特地分两次不觉得麻烦吗。”
来的人并没有刻意隐瞒身份，六七个人大概是早有准备。听见他这番调侃的话，那些人的表情也没有丝毫改变，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不是人类。”那个声音冷静又严肃，“我并不知道九十九小姐送你来的来意，但无论如何你的存在，都会威胁到少爷的安全。”
夏油杰顺势转过身去，而这一对上视线两人都有些意外。
带队的人是桃婆婆，她准备齐全，后背上带着弓箭。
见到熟人夏油杰咂舌，他有点不想和桃婆婆对上。他从未小瞧这个年纪有些大的婆婆，自然也见过她那弓箭的作用。
身为人的话他并不会畏惧，只不过现在他可能是“妖怪”，对于那些特殊的咒具和术式，难免需要忌惮几分。
“所以呢？不相信五条悟的实力吗。”夏油杰换了个想法，企图用语言的交涉阻止接下来的冲突，“我要是想下手的话，之前就有很多机会。从山田告诉你们起到现在，居然等了这么久才行动，还真是值得夸奖的忍耐力。”
桃婆婆也盯着那张脸，她的眼中一闪而过诧异，好像是回忆起旧事，她有些不忍地闭了闭眼：“你是诅咒，注定是不应该存在于世的东西，哪怕拥有理智能沟通，我们也不会容许你留在悟少爷的身边。”
【诶，我是诅咒吗？】夏油杰疑惑，【我还以为是妖怪呢。】
“你恐怕是诞生于人类对于妖怪、猫又的恐惧之中，曾以为你是普通式神是我的失策，不过我没想到你一化形就能有如此本领。”
桃婆婆一字一句地说道，她遗憾地轻叹一声：“趁你对这世间还没有太深留恋，尽早的离开吧。”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几人此次前来并不是为了威胁一番，而是笃定身为诅咒身份的他，会蛊惑五条悟。
这些人是带着祓除他的决心而来。
夏油杰轻叹一声，很显然已经无法避免冲突。逐渐包围过来的几人严阵以待，仿佛下一秒就要一拥而上。
【你说打起来我有几分胜算呢。】
【跑吧。】X的回答很干脆，【对方有特殊的咒具，桃婆婆是巫女的后代，擅长封印术。】
这件事夏油杰也知道，他只是有些苦恼而已：“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这样的询问并没有得到回答，对面已经铁了心想要祓除他。夏油杰摇摇头，随后后退半步：“那没办法了。”
他做出攻击的动作，佯装要以身后的人为目标，但等那长棍的武器扫来，夏油杰又顺势借力，翻身一跃而起，突破了包围圈。
但是对面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几人很快变换阵型又紧紧缠了上来。夏油杰无心恋战，只是一心往外突围。
黑发的少年身姿轻盈又灵活，确实如同猫那般狡猾。但经验老道的术师，对此也有自己的应对方法。
一阵哗啦的声音响起，不知道是谁撒下漫天的纸张。这些巴掌大的方块纸上写满纹路，漫天飞舞的同时又紧紧黏了过来。
视线极大程度的受到阻碍，而且那符纸靠近，能够感觉到自身的行动也被局限。
真是麻烦……夏油杰再次落地，他抬头看到有一角破绽，身体下意识抓住破绽做出反应，但等冲出去几秒钟后，他又迟钝的意识到。
这个破绽是特地留下的，在步步紧逼的攻击下，一个不那么明显的破绽，很容易就能将人吸引上鈎。
一阵破空声响起、箭脱弦而出，尾端绑着符纸的箭矢，锐利地穿透半空的符纸，随后是没入血肉的噗嗤声。
那箭瞄准他射来，夏油杰的余光扫到一抹亮光，身体也及时做出躲闪的动作。
但距离太近、阻碍的东西太多，锋利的箭矢穿透他的肩头，带出的血色飞溅，染红周围的符纸。
只一个踉跄他就跪倒下去，那些符纸紧接着缠绕而来，一张张的裹上身体，不给他留一丝余地。
一个被纸包裹的人形茧子应声倒地，而脱手而出的盒子也摔落在地，里面的点心果子滚了一地。
桃婆婆看着那纸上晕开的血色皱紧眉，良久后她叹息一声，抬手阻止手下要补刀的动作：“先带回去吧。”
很快这条偏僻的小路又安静下来，只有几张破损的方块纸掉落在原地。
暗处等待许久的人走了出来，拈着石砖上还未干涸的血迹，他的手因为害怕而颤抖起来。
山田善介只觉得嗓子里堵满棉花，他还因为刚刚得知小黑非人的身份而震惊，而很快又因为自己的“告密”，而颤抖着后悔起来。
他嗫嚅着说了两句抱歉，说这都是家主的命令。但很快又懊恼地抓头，悔恨地想要做些什么。
第33章 不同的看法 被遗忘的曾经的约定
意识从混沌逐渐清醒，被剥夺的视线让其他感官放大。身体被拘束着，只剩下指尖还能微微蜷起。
夏油杰逐渐明白自己的境地——从那些不远不近的讨论声中，他逐渐清醒过来，随后压抑的感觉、肩头依旧存在的钝痛，都让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他的嘴也被封得严实。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夏油杰想要问清楚，但得到的也只是模糊的回答。
【不知道，或许过去了一天两天，也有可能只是几个小时。】X回答的很简单，【你还好吗，我对外的感知是和你联系在一起的。】
所以哪怕它一直清醒着，也只能随夏油杰一起被屏蔽对外界的感知。它也试过将人喊醒，但很显然后者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中。
夏油杰有些提不起力气，他觉得肩头中一箭并不是很严重的伤势，所以可能是那些符纸的作用。
肩头的那支箭已经拔走，但是伤口并没有那么快愈合。空荡荡的地方十分死寂，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一开始夏油杰还有精神和X搭话，哪怕不能动弹他也想要极力维持清醒。但渐渐的伤口的阵阵钝痛，加上疲乏的感觉，他的意识又逐渐模糊。
这是一间地下的牢房，阴暗又潮湿、没有窗户所以见不到光。
而牢房的墙壁上都缠满黄色的符纸，钉死在各个墙角的粗壮锁链向中间延伸，它们陈旧又带着锈迹斑斑的痕迹，将里面的人死死锁住。
门口亮起一盏灯，牢房里稍微敞亮一些，于是跪坐在中间的人，更加清楚地暴露在一众面前。
“要将这个家夥上交？虽然死刑能免，但也没必要放过他。”一个年纪较大的人开口，他摸了摸下巴，“如果有合适的契阔束缚，那他大概也能成为称手的武器。”
“不见得，这拥有和人类同等智慧的存在，保不准什么时候会反咬一口。”另一人并不赞同，只摇摇头，“我的建议还是将其处死，又或者镇压封印。”
压低的讨论声渐渐消失，站在牢房门前的桃婆婆举起手中的灯笼。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诅咒，动了恻隐之心，不过虽然摆脱处死的结局，但它接下来的处境不一定会好。
桃婆婆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声，随后主动解开锁走了进去。
房间里跪坐着的人双手拘于身前，两条手臂都被符纸缠绕在一起。他低垂着头，鬓发遮住脸上的神色。
或许是因为符纸或者封印术的影响，诅咒已经难以维持人的形状，头顶和身后都暴露破绽。
那是不属于人类的耳朵和尾巴。
“我知道你已经清醒。”桃婆婆低声说着话，手里的灯笼举得更靠近那张脸，“如果还想活着的话，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乖一点。”
她也不明白诅咒会不会对人类抱有敌意，但刚说完时，面前的“少年”确实给出反应。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被蒙住的眼睛和嘴掩去长相，但只凭露出来的半张脸，桃婆婆也觉得十分眼熟。
“你还真是长了张好脸。”她感叹，又带着些遗憾，“当时是我亲自将你送到悟少爷身边，所以也算是有缘吧。”
“所以……如果你不想成为式神被利用，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的结局。”
夏油杰动了动手指，他没办法说话，但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伤口还痛吗。】X抓紧机会询问，【这些符纸都有特殊效果，再被捆下去，恐怕连人形都难以维持。】
夏油杰没有回答X的问题，只是一边侧过耳朵，听着那越来越近的杂乱脚步声。一边又自言自语似地说道：【她的准头是真的挺好。】
【你当时说的没错，待在五条悟的身边，很多东西都会被掩饰起来。】
他曾和五条悟有过的接触，都是以陪伴在其身边的模式相处。所以因为悟的身份，他也连带着受到关心和特殊优待。
现在离了五条悟的影响，所有人都相对暴露了本性。
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山田善介，实际是听命家主、是后者的眼线。总是嘴硬心软的桃婆婆，其实也是杀伐果断的性格。
而其他人就更是冷漠刻薄，只讨论着他可以利用的价值。
夏油杰并不是怨恨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他只是又想到五条悟，想到后者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对其有所掩饰，有另一张面孔。
对神子恭恭敬敬的人，并没有表面那样的和善，反倒在背地里害怕他的“光芒”，惧怕他的气势。
【悟也观察到了吧。】夏油杰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句，【察觉到这些人的不同，察觉到他自己的特殊。】
【不过说来也是……他们想要除掉我也很正常。】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明明只是在心里说这些话，但也好像用尽力气，【毕竟那可是诅咒、妖怪，非人之物总是不被接纳的。】
【说起来五条悟的反应才奇怪，他居然不提防我吗？万一我想害他呢……】
五条悟就应该和其他人一样才对，将他视作异类。
【笨蛋。】X沉沉叹息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这件事吗。】
【我其实还好，毕竟还有重来的机会。】夏油杰宽慰着，用故作的语气，【就是在想……悟身边，有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吗。】
他本以为山田善介可以相处，但是后者其实也是带着目的留在五条悟身边。
正思考着这个问题时，那些脚步声离得越来越近。本就不流通的空气好像更稀少了，无形的视线莫名让人感到压力。
那些人还在讨论着，讨论他的去处、可用之处，既没有询问他意见的意思，也没有让他好过的想法。
夏油杰静静等待着，因为无聊他仔细摩挲着指尖，直到听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惴惴不安开口，似乎是因为喉咙发紧，说话显得有些卡顿：“等等，少爷有其他的命令！”
“哈？难不成他还能越过家主不成。”一声不屑的嗤笑，“哪怕他会是未来的家主，但那也只是以后的事情。现在不过是一个叛逆的毛头小子而已。”
嘲讽的话还未说完，另一个声音带着些诧异道：“是吗，没想到长老你是这样的想法。”
那个声音的主人一现身，周围原本低声议论的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有人主动喊了句：“悟少爷。”
白发的少年站在昏暗的楼梯口，他不知道在那里听了多久，总之脸上是轻松随意的微笑，似乎并没有威胁。
那位长老梗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周围手下太多，他不想下不来台，于是又故意冷哼一声：“难道我说错了吗？只要你一日不是家主，那我的资历摆在这里，那就算得上你的长辈。”
“诶。”五条悟一双手背在身后，依旧嘴角带笑，“可是我没记错的话，不久之前你还极力向我推荐你的儿子吧。”
他缓步走下楼梯，一步步踏入牢房之中：“让我想想——嗯，他和老头子你长得很像哦，不过一把年纪了就不要装嫩了，和我根本就没有共同话题。”
为了提早在这位未来家主的眼前安排新人，长老确实推荐了自己的儿子。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戳穿，他的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
周围人默契又沉默的让开一条宽敞的路，五条悟看了眼缩成一团的山田善介，又看了眼桃婆婆。
随后他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他是我的人。”
“他根本就不是人！”长老像是找到把柄，立马抨击道，“难道六眼连这都看不破吗？看来你的修行还要加强。”
“闭嘴。”五条悟脸上的笑容淡去，“我发现和你交流真的很费劲，果然年纪大了理解能力也差。”
“我的人、我的东西，能处置的只有我。”五条悟摘下墨镜，一双眼睛扫过一圈。
而对上那双六眼的人，都默契移开视线。
牢房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在场的人都没有反驳，噤若寒蝉的同时又彼此观望。
桃婆婆将手里的灯笼举得更高，于是倒映在墙壁上的影子晃了晃。
五条悟不再和这些人浪费口舌，他径直朝一个方向而去，随后毫不犹豫的蹲下去伸出手。
他徒手剥离那些符纸、解开锁链，眼睛扫过被血色晕染的白色衬衫，脸色顿时阴沉下去。
而随着那带着体温的手滑过脸颊，夏油杰的意识也随之拉回。蒙在眼前的符纸被解开，虽然失去束缚但他的身体却也失去支撑，只能无力的往前靠去。
他的额头抵着五条悟的肩头，而不属于他的、快速跳动的心跳声，清晰地传入耳中。
眼见神子要亲自将那诅咒带离，深信他被蛊惑的其他人顿时不淡定了。但刚想有动作便被瞪了眼，于是只能老实下来。
五条悟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剩下的人面面相觑。长老咬牙切齿地暗骂一声，随后下令：“去请示家主！”
————
外面的月光很晃眼，于是夏油杰推测，距离出事可能只过去几个小时。
夏油杰被关押的地方是五条家的地牢，虽然之前从未探索过这种隐秘地方，但渐渐的周围多出几栋熟悉的建筑。
他被抱着离开那个昏暗的地方，周围的空气顿时流通起来。抱着他的手臂很用力，就是因为姿势的不正确，夏油杰感觉有些难受。
只靠徒步是没办法回去市里的，而且五条悟也没有足够的体力。于是两人找了个安静地方坐下，一个跪坐着，一个躺在另一人的身前，枕着他的大腿。
五条悟这次能光明正大的摸那头柔顺的黑发，无论磨多久也不会被阻止。但是他只是低着头，直直看着那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
“一个人的话，会很孤独的。”黑夜里自言自语的声音说道，“所有人对我都有隔阂，只有你不是。”
夏油杰听到了这些声音，于是瞳孔也随之转动。黑夜里、明亮的月光下，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认真的情绪。
“谁都好、一靠近我就会变得紧张又小心翼翼，啊——我有那么可怕吗。”五条悟吐槽道，“所以啊我发现了，太过认真的话，所有人都会回避我。”
【所以才会养成对什么事都随意、还有那副不着调的态度啊。】X也感慨一句，【这个笨蛋，居然也会有这样认真的时候。】
夏油杰渐渐缓过神来，他听到X的吐槽，不由轻笑出声。他看到五条悟困惑眨眼的表情，于是费力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后者的脸颊：“一点、一点也不可怕。”
“你挺傻的，是个笨蛋。”夏油杰转达了X的话，而他也是这样认为的，“随便好了，只要你想就能做到。变厉害也好和人处好关系也好，只要你想……”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逐渐被远处的蝉鸣盖过。良久后看着腿上一团黑色的毛茸茸，五条悟克制地伸手摸了摸。
“夏天，快到了啊。”他站起身，将猫咪揣进怀里，“所以什么时候请我吃当季的桃子。”
猫咪没听见这句话，而猫咪也没办法开口回答。不过听见这句话的X，却若有所思的说了句：【桃子……很酸的哦。】
——
再次醒来时，夏油杰一睁眼就看到窗户外面的太阳。
他躺在床上，被子盖到腰上。身体赤/裸与被面接触，而伸手一抹肩膀处的伤口已经包扎好。
这是五条悟的床，之前两人约定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来着，没想到又有同床共枕的一天。
夏油杰抬手活动一下，发现几乎已经痊愈的伤口，并不会影响他的动作。
而等研究完侧过头去，他刚好对上一双睁开的眼睛。
五条悟双手垫在脸底下，侧躺着直勾勾看着他。两人相顾无言一时都有些沉默，直到夏油杰主动开口：“额……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出门了吗？”
“我不能休息吗？”五条悟立马撑起上半身，不满地说道，“不公平！每天都是我出门、你在家休息，这太不公平了。”
说着他翻身坐起来，掰着手指头数：“我们应该轮流才对。”
夏油杰手撑着下巴，他并没有急着坐起来，只是挑眉嘲笑：“你居然沦落到需要猫工作养你？太堕落了。”
“首先你不是猫，其次我不需要你养。”
“是是，只是单纯看不惯我在家休息，那之前陪你出任务的几次，记得结算工资给我。”
夏油杰一边接话，一边起身穿好衣服，在离开房间前，他顺口问了句：“吃什么。”
“拉面。”
很快热气腾腾的早饭上桌，不过吃完饭后，难得宅在家的两人又相顾无言。
那本被翻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书又被找出来，夏油杰趴在沙发上，无所事事的一边看书，一边和沙发上另一个人搭话。
虽然是休息中，但是五条悟也没有解闷的法子。他看完自己的笔记，然后也有样学样拿了本书往沙发一边坐下。
心不在焉的状态，让他根本看不进去半个字。因为在放松状态下，那只乱晃的尾巴勾起五条悟的好奇。
尾巴是分开的两条，末端灵活地打转绕圈，相连的地方又藏在衣服底下，若隐若现地看不清楚。
好奇——尾巴是从哪里长出来的呢？五条悟眨了眨眼，一颗心都被勾了过去。
而他的行动力也很强，果断放下手里的书后，悄摸地拉近了距离。
察觉到靠近的人后，夏油杰只淡定的一瞥，他没说话只以为五条悟又有小动作，所以一只手握拳提防他突然袭向脑袋。
但夏油杰错误地判断了五条悟的意图，等反应过来时腿上一重，他被以半压制的状态困在沙发上。
“喂，你干什么？”夏油杰并没有激烈的挣扎，只是皱眉不解询问，“下来。”
五条悟坐在夏油杰的腿上，他看着那动得更频繁的尾巴，快速地伸出两只手，一手一边同时抓住两条尾巴的末端。
这一下用力不轻，脆弱的尾巴一下子绷直。而那作乱的手，正顺着末端摸向尾巴根部的位置。
很明显的五条悟听到一声闷哼，他也感觉到底下的身躯变得僵硬绷紧。但既然已经付出行动，那就没有半路放弃的道理。
他空出一只手掀开衣服，他看到背部光滑的皮肤，那尾巴从尾椎骨的位置延伸出来，然后再底下是——
“咚”地一声巨响，客厅里顿时人仰马翻。
夏油杰顾不上姿势的怪异，几乎是用尽全力将背上的人踹开。随后他缩在沙发的一角，手已经握拳想要揍过去。
在下手的那一刻，五条悟就料到会有这幕。所以除了开始那一脚踹在腰上，之后几次他都完美闪避。
虽然正面打是打不过的，但是逃跑他还是擅长的，毕竟六眼能观察到面前人的一举一动，全心全意的闪避完全没问题。
于是不久之后，客厅里响起咬牙切齿的一声：“五条悟！”
————
清早、又是寻常又普通的一天，而就如同以往那样，门口传来规律的敲门声。
餐桌前坐着的两人都没有说话，反倒互相推脱着说道：“你去开门。”
“你去。”
最后还是五条悟被催着去开了门，没争赢他脸色很难看，所以一开门差点将门外的人吓得跪下。
山田善介本就很后悔又心虚，如今硬着头皮来，结果乍一眼看到五条悟那张脸，心里直接咯噔一声差点跪了下去。
“请原谅我！为了赔罪我愿意给二位做任何事情！”山田善介大声说道，“如果二位不想见到我，那我也能立马辞职！！”
夏油杰捂了捂耳朵，他也不怪山田善介的告密，毕竟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过在看到后者带来的大包小包的赔礼，他也难掩脸上的意外。
“这是什么？”五条悟指着其中的一样东西询问，“这个呢？”
“咳咳，是特地找手工行家定制的猫抓板。”山田善介突然来了兴致，一边介绍又一边小心观察两人的神色，“而这个是逗猫棒、这个是玩偶和猫罐头——”
夏油杰嘴角扯了扯，很想将这些东西连人一起丢出去。但山田善介那个祈求的神情，又让他叹息一声：“算了。”
大包小包的赔罪礼物，其中一半是猫咪可能喜欢的玩具和食物，而另一半则是投其所好的各种甜品。
布丁、蛋糕和和果子，精致的礼盒堆满客厅一角。
对于甜食五条悟一向不会拒绝，所以片刻后山田善介得到了在沙发上坐下的允许。
他看着两个少年拆开礼盒、然后兴致勃勃讨论的样子，一颗高悬的心也顺势放下。
不过很快带着任务前来的山田善介，又一脸诚恳的弯下腰：“虽然不想打扰你们的兴致，但是这里有一个很紧急的任务！”
五条悟并没有听见这句话，或者应该说他根本就不想搭理。才放假一天的他，才不想为任务忙碌。
最后还是夏油杰看不下去，他颔首示意：“是和什么有关的任务？”
山田善介长舒一口气，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解释：“说起来，这次的委托人和五条家也有些关系。嗯……不知道少爷你记不记得，有一个逐渐边缘化的家族、姓氏为狗卷的术师家族。”
五条悟自然没有记这些的习惯，不过一番回忆加上X的提醒，夏油杰犹豫道：“那个祖传术式是咒言术的家族？”
“对的。”山田善介点了点头，“他们一族很特殊，好像是极力想要远离咒术界的生活。而这次任务的委托，和他们家的一位小少爷有关。”
“那位小少爷好像很崇拜悟少爷你，最近他出现一些特殊情况，所以狗卷家的家主特地送来邀请函。”
“崇拜我？”五条悟多出一些兴趣，他的眼睛转了转，“哦，然后呢。”
气氛好像严肃起来，因为五条悟那个面无表情的样子。
山田善介咽了咽口水，随后说道：“那位狗卷家的少爷，是少有继承术式的苗子。所以……所以家主希望你接下邀请函去一趟。”
“毕竟能和其他家族打好关系是吧。”五条悟嘁了一声，明晃晃地表示不感兴趣。
【去吧。】
在夏油杰安静倾听的时候，X突然发话。很少主动要求什么，所以这次他有些意外：【这算是任务的一部分？支线任务？】
对此X没有特地解释，夏油杰也只能顺势看向五条悟，他说：“咒言术啊——还没见识过呢。”
原本兴致缺缺的五条悟站了起来，他会意点了点头：“那去吧。”
看着如此容易就说动五条悟的夏油杰，山田善介投去复杂又感激的眼神。
第34章 意外觉醒 另一个知情者
在抵达任务地点前，关于这次的情报被一一送上。山田善介负责开车，期间又开口解释关于狗卷家的情况。
狗卷一族和五条家一样，是年代久远的术师家族。不过和御三家的五条家不一样，前者主动放弃在咒术界的地位。
而且他们主动的远离咒术界，极力避免参与其中。
不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继承祖传术式、咒言术的孩子。这种事情无法避免，但出现在这种家族，似乎是不妙的事情。
夏油杰坐在后座，这次出行他特地带了个帽子，外套也比较宽松，就是为了出现特殊情况能稍加掩饰。
前面开车的山田善介还在继续介绍，讲到咒言术他脸上多出一些憧憬：“狗卷一族的咒言术，只要说话语言就会生成诅咒，所以只要咒力足够，说什么都能实现吧。”
【其实不然。】X突然开口，像是参与这场对话之中，它给出自己的看法，【咒言术的作用是相互的，如果敌人没有自身强还好，但是如果敌人比自身强太多，那强行使用咒言术的反噬效果很严重。】
夏油杰还在出神思考，闻言有些意外：【你好像很了解这些。】
【嗯……只是看得比较多而已。】
X并没有进一步解释，反倒是同在后座的五条悟突然凑过来，他看出夏油杰的分神，所以眯着一双眼睛问道：“你在想什么。”
说完不等回答，他又继续追问：“你认识这家人吗？为什么这样关注。”
夏油杰转头看了眼，他没有解释只是摇摇头，他还在想——出现在这种特殊家族的孩子，会被家人所接受吗？
狗卷一族努力想要摆脱和咒术界的关心，那继承术式出生的孩子……
他半闭上眼睛，没有继续去想。
“额……”山田善介察觉气氛的沉默，于是主动开□□跃气氛，“这次出现问题的是他们家最小的孩子，好像是叫狗卷棘，他年纪不大但是前一段时间突然高烧不退。”
高烧不退的孩子，有一段时间都是迷迷糊糊的，而在这种时候，他突然提到关于五条悟的事情。
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听说过五条悟，狗卷家虽然意外，但还是派人送来请帖。
“我又不会治病，找我干什么。”五条悟双手抱着后脑勺，他吐槽，“而且这家人根本就不重视这个孩子吧，不然怎么可能没照顾好。”
这点夏油杰也是见识过的，小时候的五条悟别说高烧不退这种事了，就连普通的磕磕碰碰都会让服侍的下人胆颤心惊。
“不，这家人还挺重视这个孩子来着。”山田善介说着说着，语气也有些纳闷，“就是据传好像是被诅咒了，但是查不到任何线索。”
五条悟突然坐直身，脸上多出一些兴趣：“他们家没有合格的咒术师吗，居然连诅咒的来源都查不到？”
这样的言论好像侧面证实了，这个家族并不看重这个孩子的事实。夏油杰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摸着下巴说了句：“待会儿就知道了。”
和五条家不同，狗卷家好像并不是一大家子住一起的。所以等他们赶到狗卷家的祖宅时，那个需要医治的孩子居然还没到。
接待的人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他苦恼地表示：“抱歉，爷爷他最近去旅行了，不能亲自接待二位很抱歉。”
男人口中的爷爷，大概就是狗卷家的家主。本以为是故意给的下马威，或者轻视他们两个年纪还小，但陆陆续续的他们又见到不少人。
这些人都是狗卷家的家庭成员，一一露面后又热情地打起招呼，和谐的氛围有些出乎意料。
“那个，你们家孩子的情况怎么样了。”出于礼貌，夏油杰主动问了句，“现在情况还好吗。”
“小棘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让你们担心了。”男人轻笑一声，随后自我介绍，“我叫狗卷临，是小棘的小叔叔。”
“喂，喊我们来只是为了见一面吗？”五条悟意有所指，“花费那么多代价，只是见一面这样简单？”
虽然有卖狗卷家一个面子的原因在里面，但能说动五条家主，前者肯定许诺了不少好东西。
狗卷临眨了眨眼，对这样的话有些意外：“那是大人之间的事情，小朋友就不要操心了，对了点心就草莓大福和抹茶千层怎么样？”
“而且我们家有个大厨，做的甜品很不错的！想不想尝尝神秘点心？”
话题被很巧妙地岔开，五条悟更关注狗卷临口中神秘的甜点，而夏油杰很意外这家人的随和态度。
在靠近院子的走廊上，特地摆上矮桌和点心，配套的不是茶水，而是更符合五条悟口味的甜味饮料。
“麻烦你们等等了，小棘随父母一同去了寺院一趟，毕竟父母想要为孩子祈福很正常。”
从狗卷临的话里，两人也知道关于这个家族的更多事情。比如这里虽然是本家，但是大部分人都不住这里，只有特定的节日会回来团聚。
还有狗卷棘的诞生确实是意料之外，因为近几十年里都没有拥有术式的孩子诞生。
“所以小棘是我们两代里的第一个呢。”狗卷临说着，语气带着一些苦恼，“不过小时候可是很为他操心呢。”
咒言术只要说话就会有影响，但还不懂事的孩子啼哭是无法控制的。为此家族也请了不少有经验的术师，又用上特殊手段。
说着说着狗卷临脸上带上笑容：“虽然不能天天听到他喊我叔叔，但是他很可爱的哦，当时教他说话认字的时候，我可是也费了不少心思。”
看着完全沉浸在吹嘘自家孩子之中的狗卷临，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意外。
确实和山田善介所说的一样，狗卷家很重视这个孩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厌恶和排斥。
两人心情都有些复杂，直到远远的看到走廊那边走过来的一家三口。
夫妻两人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孩子站在中间牵着两边父母的手，虽然戴着口罩没有说话，但他的父母却笑吟吟地低头，做出倾听的动作。
离得近了，又能看到那个孩子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
“哎呀，主角们都到齐了呢。”狗卷临站起身，主动对山田善介使了个眼色，“那这里就交给小朋友们吧，需要什么点心招呼一声就好哦。”
名为狗卷棘的孩子眨了眨眼，他有一头蓬松的白色短发，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盯着两人。
随后他着重盯着五条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狗卷夫妻在自我介绍过后，也笑着让几人好好相处，然后也随前面两人一起离开。
走廊上只剩下三人，但年纪的差距，还是让夏油杰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个孩子比他们小太多，所以他主动起身将人带着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要喝什么？”
“海带。”狗卷棘回答，眼睛又盯着夏油杰。
“这玩意能喝吗。”五条悟用手托着下巴，“话说他不能说话吧，所以不用特地问他事情。”
想到这点夏油杰也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毕竟是咒言术，言语会有诅咒的效果。
所以他侧头认真说道：“那我们来问你，你负责点头摇头就好，如果可以的话那你就点头。”
狗卷棘乖巧地点了点头。
“你现在感觉还好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夏油杰关切地询问，顺带伸手摸了摸狗卷棘的额头。
额头的温度确实是正常的，但狗卷棘的难色还有些苍白，可能是大病初愈。
“悟，你能看出他身上有被诅咒的痕迹吗。”夏油杰抬头，询问起五条悟。
五条悟愣了一下，随后回答：“没有，没有任何痕迹。”
狗卷棘并不是被诅咒，所以高烧不退果然是因为没照顾好吗？
夏油杰有些郁闷，因为他感觉这趟来的有些多余。人家都已经痊愈，那他们来这里做什么？总不会真的是来陪孩子玩的吧。
【你问他还记得吗，记得自己的任务。】X突然开口，夏油杰虽然不解但也顺势询问，“你记得吗，记得自己的任务。”
这话有些奇怪，但出乎意料的是，狗卷棘点了点头，他伸手指向五条悟，然后又很快摇头，双手在胸前比叉。
说着说着他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做出一个困惑的动作，那张小脸也皱起来。
虽然动作很生动，但是夏油杰并没有读心的本事，所以他只欲言又止的看向五条悟。
很明显五条悟也看不懂，他反而疑惑地询问：“为什么要这样问，你果然认识他吧。”
“他才五岁，我们哪里有认识的机会。”
“比如说住隔壁的机会。”
夏油杰想要反驳，然后又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他现在是“猫”、是诅咒才对，哪里会有住处。
正纳闷疑惑时，X给出自己的理解：【记得，但是不完全记得吗。】
【那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夏油杰吐槽，X只喃喃自语般解释，【还记得的人除了我们两个外，应该就没有其他人了。他会突然想起这件事，果然是因为受到刺激吗。】
【喂喂，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就不要打哑谜了。】夏油杰追问，【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
【简单来说……就是bug。】X含糊不清道，【不用在意，这个年纪的孩子，大概很快就会忘记。不过保险起见，你还是给他一些暗示吧。】
X很少表现出对一件事感兴趣的反应，不过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加上提到bug的存在，夏油杰久违地想起一些事情。
【是玩家吗。】他冷不丁道，【就和之前遇到过的那些人一样，你当时也说是bug。】
X沉默了，但是没有否认，良久后才又说：【可以这样看。】
【所以会有人借狗卷棘的身体，然后实行攻略五条悟的任务？】夏油杰继续推测。
但是X却为这样的说法感到恶寒：【你这是什么话、占据别人的身体，那不就是外来者吗。没有，硬要说的话只是意识觉醒吧，就好像提早知道未来的走向。】
【嗯，就是重生那样简单。】
夏油杰听完这无厘头的解释，感觉无奈又好奇：【你是不是小说和电视剧看多了。】
【不要再问了，学着我的话去说。】X催促，【希望简单的暗示能有用。】
面前的孩子眨了眨眼睛，说了句“太芥”。夏油杰依旧听不懂，不过他还是伸出手，按照X的提示去做。
他的手落在狗卷棘的头顶，眼睛对上的同时轻声道：“忘记吧，忘记那些事情。所见即真实，如今的生活才是正确的。”
“忘记那些，那些只是噩梦而已。”
还年幼的孩子并不理解这话的意思，但也被低沉的话绕进去，显得有些晕乎乎的。狗卷棘乖巧地点了点头，他主动伸手抓住夏油杰的手：“鲑鱼。”
那双小手暖呼呼的，夏油杰也顺势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最起码X是放心了。
他刚对面前的孩子露出一个笑容，想要说些什么话活跃气氛时，突然伸出的一双手却落在肩膀上。
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点心，站在他的身后，随着手搭上他又慢慢弯腰矮下身，脸贴在夏油杰耳畔：“你要忘记吗？忘记什么。”
夏油杰莫名其妙感觉后背一凉，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眼睛转动：“我不是在和你说话。”
他只以为是五条悟误解刚刚的话，所以特地解释了句。但肩膀上的手依旧用着不小的力道，转而又顺势摸道脖子处。
温热的手掌贴在脖颈处，存在感很强、让人有些不舒服。夏油杰很讨厌这种被桎梏的感觉，于是深呼吸一口气想要抬手。
但耳边却传来一句话，那是一句很轻的话、宛若自言自语的呢喃：“不要忘记我。”
贴在脸颊边的脑袋毛茸茸的，夏油杰看到狗卷棘疑惑的神情，于是立马伸手去推五条悟的脸颊：“你莫名其妙的说什么啊。”
他们两个几乎要拥抱在一起，黏黏糊糊的距离有些太近。狗卷棘安静看着，一双眼睛目不转睛。
最后还是夏油杰出手，顾不上暴力的影响，他在五条悟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然后提着后者的衣领：“安静吃你的。”
五条悟的嘴巴被甜点堵住，他被按着在原来的座位上坐下，只揉着脑袋怨念地看着夏油杰。
委托很容易就完成了，狗卷家并没有其他的要求，甚至看甜点受五条悟喜欢，特地打包了几份。
而夏油杰也收到了礼物，那是一个实木的盒子，盒子里面的是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木质手环。
“这上面有克制咒力的术式，因为小棘小时候没办法主动控制咒言的能力，所以特地找人专门打造的。”
狗卷临主动解释，他微笑着并没有特地点明：“这个尺寸本来是为他长大后打造的，不过现在——希望你能用得上。”
只一眼夏油杰就明白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但看着那个友善的笑容，他又觉得心中堵塞一般奇怪。
复杂的情绪在心里酝酿，最后变成一句：“谢谢。”
这一刻他又一次意识到，狗卷一家确实都是很好的人。
————
木质的手环拥有压制咒力的作用，戴上后可以最大程度的掩饰他非人的事实。
这点还是回去后反复研究得出的，看着手腕上的手环，夏油杰轻叹一声：“要找时间好好感谢他们。”
虽然他并不觉得暴露身份是很危险的事情，不过狗卷家的善意，确实值得感谢。
那之后一切好像恢复之前的状态，不过五条悟却增加了回五条家的几率。这种时候夏油杰一般不会同行，毕竟有不少家夥会对他吹胡子瞪眼。
为了不气死那些老家夥，他减少了与五条悟同行的次数。而每当这种时候，无聊之余他会给自己找点事情。
比如去拜访某个独居的男人，见他如今人形的外表，夜蛾正道似乎并不意外。
刚完成任务的夜蛾正道身上脏兮兮的，他正苦恼地擦干净咒骸身上的污渍，然后猝不及防听到身后的声音。
“哟，好巧。”
黑发的少年站在不远处，抬手算是打了个招呼。看到那笑吟吟的脸，夜蛾正道愣了一下。
【你说我假装路过的学生被吓到怎么样。】夏油杰和X讨论着，要怎么捉弄夜蛾正道，【因为目睹现场然后要被灭口什么的，老师会怎么做呢。】
X轻笑出声，它也调侃：【真遇到这样的情况，老师会很头痛的吧。不过你说的也太夸张了，最多会使用一些手段让你忘记而已。】
“啊，好巧。”
夜蛾正道给出了出乎意料的回答，他好像有些局促地擦了擦手，似乎是因为自己的窘态被看到而不好意思，所以他特地解释了句：“这次的诅咒有些难缠。”
倒不是这次的诅咒有多强，实在是来自下水道的它的，使用的攻击手段太恶心。
夏油杰也不急，所以等夜蛾正道收拾好后，才慢悠悠问了句：“遇到就是缘分，所以要请我喝一杯咖啡吗。”
坐在花坛上的少年翘着二郎腿，一双手撑着下巴，一双狭长的眼睛眯着，脸上是狡黠的笑容。
夜蛾正道自然没有拒绝，为了方便聊天他还订了一个包间。落座后看着心不在焉的少年，他出口询问：“怎么了吗，遇到什么困难了。”
“没有。”夏油杰回答，“你还有其他想问的吗。”
一阵沉思后夜蛾正道询问：“最近过得怎么样。”
对于这样的问题，夏油杰觉得无聊极了。本来以为自己的出现会看到夜蛾正道震惊的表情，又或者是不可思议的质问。
但是那个成熟的男人，却好像早料到他的身份。
“你不好奇我的来历吗。”夏油杰靠着椅背，伸了个懒腰，“还是说夜蛾先生是好心人，无论路过的谁找你搭讪，都会友善的请客呢。”
面对这意有所指的话，夜蛾正道轻笑一声，他端起咖啡杯：“你最近的动作太大了，已经引起咒术界的注意。而且不仅仅是咒术师，诅咒师之中也有人注意到你。”
夏油杰自觉行事已经很低调了，而这时候X提醒一句：【和五条悟相关的事情就没有能低调的。】
光是和五条悟有接触，就会被几个家族调查清楚，更何况几乎是形影不离的程度。
除了五条家外，其他几个家族、比如禅院和加茂家，对这位神子可是虎视眈眈。
所以乍一听闻有“妖怪”蛊惑神子，都巴不得借机做些什么。
在夜蛾正道的解释和提醒下，夏油杰才明白自己的处境。不过倒不是害怕未知的危险，只是唏嘘感叹了句：【那悟从小到大要提防这么多算计，还真是不容易。】
少年又开始走神，夜蛾正道见状放下手里的杯子。
看着态度散漫并没有将此事重视起来的夏油杰，他咳嗽一声：“如果是和悟同行还好，但是你一个人出行总会被人盯上，所以我这里准备了一个咒骸……”
夏油杰抬手打断：“外面都传夜蛾先生是正直的咒术师，你这样做是对我的包庇吗？”
夜蛾正道点了点头，很干脆的承认了：“毕竟你是从我这里出去的，而且你的安危比这些重要。”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让夏油杰愣住，他想要试探夜蛾正道是不是还记得他、记得他是自己的学生。
毕竟一个咒术师可不会对诅咒有这样的包容。
良久后他轻笑出声，摆了摆手说道：“我会注意的。”
夏油杰拒绝夜蛾正道的提议，虽然他很相信后者咒骸的能力，但带着咒骸无异于告诉其他人，那个光明磊落的咒术师，居然选择和诅咒同流合污。
想明白这点后，夏油杰没有继续待下去，他匆匆和夜蛾正道告别后就选择离开，并且暗自决定以后也不能这样随意了。
要是会给夜蛾正道带来麻烦，那可真是坏消息。
离开咖啡店后夏油杰并没有着急回去，他记得五条悟的口味，想起后者之前提到的巧克力慕斯，决定买些原材料回去。
超市里人不少，拎着几样东西的夏油杰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而排队等待结账的时候，哗啦的一阵响声从不远处想起。
那是一个黑色短发的女人，似乎是因为塑料袋破损，手里提着的东西的东西散落一地。她苦恼地蹲下去开始捡拾，嘴里不断说着抱歉的话。
而一个圆滚滚的橘子刚好滚到夏油杰脚边，他犹豫了片刻，随后将橘子捡起来。
“哝，你的东西。”
结完帐的夏油杰将东西送了回去，看着那一地的零碎商品，他最后还是选择一同蹲下去帮忙捡起来。
这一地的东西大多是生活用品，但是仔细观察又会发现不对。
零碎的小商品中重复的东西很多，如果是大采购还能理解，但是这里的商品很单一。
就像是从附近的几个货架里随便挑选的，种类单调但是物品都是小件商品。
虽然疑惑但夏油杰没有多问，他将东西捡完后就准备离开，但那位一脸庆幸的女人却喊住他。
“太感谢了，谢谢你帮忙。”女人微笑着，主动说道，“小朋友你着急吗，不着急请允许我请你喝点什么作为感谢。”
夏油杰并不着急，但是他也没有同意女人的提议。不过后面问他去哪里后，女人又提出两人可以同行一段路。
向他攀谈的女人很健谈，夏油杰更多是倾听着顺带给些简单回应。
女人自我介绍道她叫虎杖香织，而这个姓氏让夏油杰有些愣神。
虎杖这个姓氏有些耳熟，于是他仔细观察起身边人的长相，从那个微笑的表情里他找到一些熟悉感。
他压下心头的疑惑，而很快就到了分别的路口。虎杖香织低头看了眼夏油杰手腕上的手环，出乎意料地夸奖了句：“这个手镯很好看。”
“啊，谢谢。”夏油杰礼貌的回复，“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离开了。”
虎杖香织并没有挽留，只是微笑着站在那里，她招招手说道：“总觉得我们很合眼缘呢，像你这样热情的孩子很少了，谢谢你今天的帮忙。”
夏油杰觉得这话很奇怪，尤其是前半句话，他揉了揉手臂感觉有种被盯上的错觉。但是女人的后半句话又滴水不漏，就好像真的只是偶然的相遇而已。
【好奇怪。】在心里夏油杰吐槽道，【总觉得她不简单，也是术师吗？】
【没有听说过。】X如实回答，【但是确实很奇怪，可以调查一下。】
因为白天的这一场偶遇，夏油杰特意留心了这件事。回去哄他特地和五条悟提起，而后者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虎杖香织？没有印象，大概不是什么强者。”
五条悟的话很随意，不过也正是他一贯的脾气。夏油杰坐在沙发上，他若有所思询问：“如果不是咒术师的话，她会是诅咒师吗？”
“不知道。”五条悟侧躺着，他摆摆手，“去调查一下就好了。”
半夜接到电话的山田善介有些受宠若惊，在听闻两人的来意后，他立马表示自己去调查。
山田善介的业务能力很强，而且五条家有自己的情报网。于是关于虎杖香织的数据，没多久就传讯到五条悟的手机上。
两人凑在一起翻看起来，而注意到其中一行字后，都面色复杂起来。
数据上提到虎杖香织确实是一位咒术师，但是她已经于六年前的一次任务中牺牲。
虎杖香织是一个已经死在六年前的人。
第35章 失败的三周目 是来自身边人的栽赃嫁祸
手机上白底黑字记载着，虎杖香织已经于六年前牺牲。数据也详细记载着，她确实是一个咒术师。
夏油杰当时奇妙的感觉没错，那个女人果然是术师。但是最奇怪的是，那是一个早已经死去的人。
他顿时变得震惊，之后又一脸不可置信：“我没看错，那个女人确实是虎杖香织。”
因为那张脸和数据上的照片一模一样，就连嘴角上扬的弧度也一样。
五条悟“咦”了一声，说出自己的推测：“诅咒吗。”
“我不可能连诅咒都分不出吧。”夏油杰抓了把后脑勺，仔细回想，“她是人类、大概……”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又不确定起来，尤其是在山田善介汇报，说数据里记载当中的虎杖香织并不是失踪，而是找到遗体的时候，他顿时自我怀疑起来。
“虎杖香织是一位咒术师，不过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山田善介继续汇报，“她自从嫁去虎杖家后，就辞去咒术师的工作。那次的任务是意外，好像是诅咒师报复。”
“她的遗体当时就找到了，并且送回给虎杖一家。”
这下五条悟也好奇起来，他眨眨眼睛突然摸向夏油杰眼尾：“据说猫咪的眼睛能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抚摸着眼尾的手一点点向上，然后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眼睑上方。夏油杰闭上一只眼睛，脸侧过企图躲避：“那都是传说，而且当时的情况确实不是假的。”
当时虎杖香织结账的时候，还和店员对话过。如果是鬼魂，那普通人应该看不到才对。
他也算是诅咒，不过因为有实体比较特殊，所以才能被普通人看到、和普通人对话。
“一直猜也无济于事。”五条悟收回手，主动提议，“去调查一下好了。”
“那个……虽然这件事听着很稀奇，但是我不赞同就你们两个前去。”安静的山田善介突然开口，“这件事有蹊跷，如果真的是死而复生，又或者是被其他人取代虎杖香织的身份，都应该直接汇报给高层。”
“对于侮辱前咒术师的人，高层是一定不会放过的，让他们去调查好了。”
山田善介还在絮絮叨叨，夏油杰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挂断了电话。
两人又开始研究起短短两页的数据，就连X也在看完后疑惑说道：【虎杖香织并不是什么有名的人，无论是作为诅咒还是人类。】
【那她如今出现的原因是什么？也是别有意图吗。】
【我不知道……】X谨慎道，【但是第一眼就感觉很不对劲，杰，不要去和她接触。】
【你不觉得是她主动来接触我的吗。】夏油杰摸着下巴，逐渐回味过来，【当时就觉得奇怪了，她拿的商品好像都是临时从附近的货架拿的。】
【而且很零碎，不小心撒了需要捡很久。】
这样一细想，那个女人好像是特地找机会和他搭讪——不对劲的情况增加了，夏油杰咋舌：“越这样的话，越想要调查了。”
X照旧劝道：【杰，不要钻牛角尖。】
而五条悟脸上多出一些期待：“当然，那就明天去吧。”
“明天你还有任务吧。”夏油杰斜眼看去，然后轻笑出声，“推掉的话，山田会找上门哭诉的吧。”
“我不管。”五条悟往沙发上一躺，他将手机调转方向，“哝，这里有地址哦。”
“你看，很顺利呢。”夏油杰挑眉，他将手一摊，“说明冥冥之中在引导我们去调查。”
这样的话让X十分沉默，末了它像是最后的挣扎那般开口：【杰，这个世上不会都是好人。】
【我当然知道，不如说一直都是好人才奇怪吧。】夏油杰回答，【我很好奇她接近的原因，是因为我还是悟。】
他总有一种感觉，那个女人并不简单。
————
按照数据上记载的地址，两人成功找到一处住宅区附近。
这期间山田善介打来数个电话，不厌其烦的五条悟直接将手机关机。
稍微找人一问路，就得到了具体的位置。写有虎杖二字门牌的房子，就在街对面的拐角处。
“谢谢。”夏油杰礼貌向问路的人道谢，而那人眼睛上下扫视一眼，突然喊住两人，“诶诶，等等。”
那妇人摸着下巴，一副沉思的语气：“你们两个找那个老头子有什么事？”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由夏油杰出面解释：“我们是虎杖香织的远房亲戚，因为许久未见所以特地来投奔。另外顺带问一句，这位姐姐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吗。”
“这样啊。”妇人被嘴甜的少年哄得笑容满面，眼中哪里还有刚开始的警惕，“他们家啊，情况有些复杂。”
“他们家老头子脾气很差，至于你们要找的他家媳妇，也好几年没见了。”妇人压低声音，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他们夫妻两人都很久没出现了，据说是因为意外去世了，家里只剩下一老一小两个人。”
说着说着，她又不断摇头：“白发人送黑发人，还真是可怜。如果你们是他家亲戚，去慰问一下也好。”
五条悟看了眼夏油杰，后者摸着下巴陷入沉思，随后又突然开口：“那我想问一下，他们留下的孩子多大了。”
夏油杰觉得疑惑不已，如果邻居都这样说，那虎杖香织死亡的事情已经被侧面证实。
难道他真的看到“鬼魂”了？
“那个小孩啊，是挺活泼开朗的性格，但是他家老头子很少让他出门。”妇人仔细回想，然后又恍然大悟地回答，“不过从他出现到现在，最多也就三四年吧。”
“三四年？！”夏油杰睁大眼睛，“他的妈妈真的是虎杖香织吗。”
询问时他对五条悟使了个眼色，后者很快会意拿出手机，调出虎杖香织的照片。
妇人仔细观察过后点了点头：“确实是她。”
这下离奇的事情增加了，如果虎杖香织是于六年前死亡的，又是怎么在死后生出孩子的。
夏油杰心情复杂的道谢，他有些想不通，但还是决定去一趟。
他们来到那座房子附近，不过并没有第一时间按响门铃。隔着到腰迹的矮围墙，他们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那个房子一看就是有人居住，庭院里也打扫的很干净整洁。
在五条悟的提醒下，夏油杰看到了那个孩子。不过三四岁的孩子坐在屋檐底下，身边散落着几个玩偶。
他有着一头粉色的短发、毛茸茸的，脸颊看着圆滚滚的，和正常孩子无异。
而这一观察，他们的存在也被那个孩子注意到。粉发的孩子似乎很敏锐，他仰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眼见那个孩子要主动站起来找向他们，屋子里面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悠仁，不要乱走。”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出来，他看着孙子指的方向，眉头一皱。
院子外面什么也没有，但老人却仿佛早已经习惯那般，伸手对空无一物的地方挥了挥：“去去。”
而院子外面的两人蹲着缩成一团，他们心虚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神交流着。
“你觉得他是人类吗。”夏油杰小声询问，“六眼有看出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五条悟若有所思，“硬要说的话他大概能看到诅咒。”
这点夏油杰也有注意，因为院子周围有特殊的术式痕迹。
那恐怕是为了不让咒灵靠近的术式。
两人蹲在墙角低声交谈，等里面的声音又安静后，才都探头趴在围墙上。
夏油杰对小孩束起食指，发出“嘘”地一声。而名为虎杖悠仁的孩子，也乖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他点了点头然后爬起来。
就这样距离越拉越近，夏油杰撑着围墙翻过去，看着那张小脸他自言自语道：“悠仁吗，原来你叫悠仁啊。”
说着他上手捏了捏小悠仁的脸颊，软乎乎的手感就和大福一样，而很快有样学样的五条悟也翻过来，捏住另一边的脸颊。
夏油杰张开双手，他拥抱了这个眼神懵懂的孩子。从那人类独有的体温里，他逐渐放下心中的疑惑。
“走吧。”夏油杰把孩子放下，推了推示意小悠仁先回去，“我们也要走了。”
五条悟趁机揉了把那个小脑袋，然后动作突然一顿，转头拽起夏油杰的手就跑。
看不到孙子在走廊上的老人，已经气势汹汹地抄着扫把冲了出来：“去去！哪里来的小鬼头！”
两人跑的还算快，不过身后那个骂骂咧咧的声音很有存在感，直到再也听不见那个声音，他们这才在拐角停下。
夏油杰靠着围墙，他吐出一口气：“真怀疑那个老爷爷会直接把扫把拍我们脸上。”
“跑慢点说不定就会了。”五条悟也往围墙上一靠，然后叹息一声，“真是的毫无头绪呢，干脆不要再管了，交给其他人就好了。”
按照现在了解到的情报，他们完全摸不清楚“虎杖香织”的目的。夏油杰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调查下去，总之觉得事情肯定没那么容易结束。
他正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做时，旁边的脑袋凑过来放在他肩膀上。五条悟拉长语调，催促着软磨硬泡：“去吃点心吧，下午茶时间到了。”
“去嘛去嘛，这件事交给山田调查就好了。”
夏油杰被揽住肩膀，他实在是没办法拒绝这样的要求，于是只能点头答应：“那走吧。”
加上X也一直说，让他暂时不要搭理这件事，所以夏油杰放弃了继续调查的想法。
但是他没想到，他和虎杖香织再见的那天会来得那么快。
————
催促的电话一通接着一通，平常业务能力很强的山田善介，也不由抱怨起来。
“我已经两天没合眼了。”山田善介叹息一声，“虽然很想吐槽一下，但是接下来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少爷你休息一下吧。”
和他一样两天没合眼的还有五条悟，不过后者并没有直接吐槽，只是枕在另一人的腿上半闭着眼睛。
夏油杰和人类不同，他不需要睡眠，所以精神是三人之中最好的。在其他两人闭眼休息的时候，他帮忙整理起最近的数据。
咒术界的高层最近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接二连三的任务分派到五条悟手上。
因为还不是咒术师自然不直接接受调令，所以那些人哪怕花上不菲的报酬，也要通过五条家主的手，委托五条悟。
这也是好几天没能好好合眼的原因，大大小小的任务说不上十分危险，但是却需要东奔西跑的四处忙碌。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山田善介一个激灵便清醒过来，他拍了拍脸颊很快又开始安排接下来的任务：“之后有一个总监会的会议，家主大人希望你一同参与。然后是赶去下一个地方，处理一个邪祟作乱的事情。”
“可用的人手这么少吗。”夏油杰抬头，枕在他膝上的人只是用手遮住眼睛，五条悟已经醒了，但是声音有些兴致缺缺，“不过是无聊又没用的成年人而已。”
虽然嘴上嫌弃，但是在山田善介的催促下，五条悟还是不情不愿地起身。他缠着夏油杰让后者答应给他做蛋糕，然后又垮着肩膀骂了句“真是没用”。
因为接下来要去总监会，所以夏油杰没有同行。他远远看着那两人一前一后走远的背影，看着逐渐被乌云笼罩的天空有些走神。
天气已经逐渐炎热，而这场酝酿的暴风雨，并没有提前带来凉爽的感觉。反而压抑又闷热，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这场雨落下的很快、又急又大，雨滴溅起的水雾模糊视野，随着一阵风吹过，身上黏糊的热气稍微散去。
雨下了一下午，直到黄昏时候才露出原本的天空。明明刚刚还在大雨，但黄昏时候却不合时宜的看到太阳。
夏油杰准备好了点心，卖相和味道都不错的蛋糕被放进冰箱。他在家等待着，直到一阵阵的电话铃声响起。
打来电话的是山田善介，他的声音着急又慌张：“少爷、少爷他不见了！”
他喘着气、难以压抑自身的焦急：“刚刚还在的，但是雨下太大了，那个诅咒也很狡猾！”
夏油杰并没有被焦急所感染，他只是微微皱眉表示：“你现在在哪里。”
他冷静地询问几个问题，安慰山田善介不要着急后，又挂断电话。
【不要去。】X的声音突然响起，【哪怕五条悟真的失踪，五条家也不会坐以待毙。】
这点夏油杰也自然注意到，如果真的是五条悟失踪的重大事情，总监会和五条家不会坐以待毙。
能派上用场的人那么多，山田善介没必要第一时间通知他、向他求助。
但是他依旧没办法放下心，因为五条悟身份的特殊。除了五条家外，其他人恐怕不是真心希望他好。
【我要去一趟。】夏油杰笃定道，【虽然很明显是圈套，但坐以待毙是无用的。】
【不要去。】X重复一遍，【五条悟没那么脆弱。】
【我当然相信他。】夏油杰深吸一口气，【但是有些时候来自身边人的背叛，往往更让人难以接受。】
【你怀疑总监会有内鬼吗。】X也注意到话中的另一层含义，【是山田吗。】
夏油杰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他只是依旧思考着，想要将那些不对劲的地方串联起来。
【或许是更高层的人。】
——
夏油杰最终还是去了，赶到那个地点附近后，发现是一处废弃已久的工业区。
诅咒会在这种地方出没很正常，但空荡荡的地方没有任何熟悉的咒力残秽。
换言之这里根本没经历过战斗。
雨后泥泞的土地散发着湿润的气味，但越往前走，那种淡淡的血腥气味便浓郁起来。
出事了，夏油杰心一点点下沉。他看到墙壁上飞溅的血色，满是灰尘的地上是一道长长的拖拽痕迹。
而就这个出血量，受伤的人恐怕已经凶多吉少。夏油杰不愿意往最坏的结果去想，但他顺着楼梯爬上二楼的阳台，远远就看到一个躺在边缘处的身影。
屏幕碎裂的手机掉落在不远处，它被一把匕首钉在地上，杜绝了被害人求助的可能。
夏油杰敛目有些不忍直视，他嘴张张合合、只说出一句：【到底是谁。】
躺在地上的人早已经没了声息，一双眼睛瞪大死死看着楼梯口的方向。那张熟悉的脸上蹭满灰尘和血迹，胸口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开几道口子，血从伤口流尽渐渐干涸。
那通电话是不是山田善介打的已经无所谓了，后者是不是背叛者也无所谓了，真相已经随着死亡被掩藏在灰与血的混合物之中。
“不跑吗。”突然的女声响起，在空旷的地方带起一阵回音，“他死之前可是声嘶力竭的让你别来哦，现在跑的话还能如他所愿。”
夏油杰并没有急着转头，他只是盯着那句尸体，随后脱下外套盖住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这一切果然是你搞的鬼啊。”他冷静抬头，眼眸中渐渐染上愠怒，“虎杖香织，你果然没死。”
“我可没有对他下手。”虎杖香织轻叹一声，“只是一个偶然的围观者而已，他不过是被同类利用，这才沦落至这种地步。”
“人类啊还真是卑鄙，不过我更好奇的是，身为诅咒的你，为什么会对人类有怜悯之心？”
虎杖香织好奇询问，她不紧不慢道：“他们可是想借你的手除掉六眼哦，想要行刺他然后栽赃嫁祸给你，无论成功与否，你都是最好的背锅选择。”
“这也是你的计划之一吗，目的呢。”夏油杰并没有动作，只是紧紧盯着那张脸，想要从上面看出一丝破绽，“你不是虎杖香织，只是冒牌货？”
“呵呵，有趣的猜测。”虎杖香织掩面微笑，“那你的眼睛没有告诉你吗，我是人类还是非人之物？”
这正是夏油杰无法看破的地方，因为无论怎么看面前的都是活生生的人。
或许五条悟能发现不对劲，但是他目前下落不明。
“再不走的话，五条家的人会顺着痕迹追来，到时候就真的坐实你的罪名了。”虎杖香织好心地提醒，并且微笑着伸手，“我们才是同类，所以要和我合作吗，与其不那些咒术师祓除，不如选择和我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顺势答应，然后探究清楚虎杖香织的真实目的。但萦绕心头的愤怒无法驱散，夏油杰只想徒手撕开这张虚伪的脸：“你到底是谁。”
“哎呀，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很有缘。”虎杖香织说起毫不相干的事情，“是心脏的悸动、就好像当时我出现在那里，就是为了遇到你。”
“我们很有缘分，是命中注定的……”
她的话戛然而止，而那把沾满血迹的匕首，直直朝她面门而来。
夏油杰的动作很快，他早算好了虎杖香织可能会躲避的几个方向，正准备紧随其后拦截时，让他意外的是后者不躲不避。
那把匕首深深插进虎杖香织的胸膛，血液飞溅的同时，真实的触感又让夏油杰愣住。
这种手感并不是祓除诅咒的手感，匕首是切切实实插进□□，血液也是真实的反馈。
女人微笑着，就是面目上溅满血迹显得有些骇人。她伸出手搭上那只握紧匕首的手，感叹了句：“你果然很像人类啊。”
那只手冰凉没有一丝温度，但夏油杰还是下意识收回手。他只感觉手上粘稠的触感很让人恶心……
【快走。】X的催促声传来，【有人来了。】
五条家的人动作很快，早已经带着大批的人赶来，而这样血腥的现场，无疑是坐实了罪名。
诅咒伤害人类不需要理由，而咒术师祓除诅咒也不需要。
夏油杰闭了闭眼睛，他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就像没有察觉那帮往阳台走去。
【结束吧。】
远处的天边还未完全落下的太阳，朝这片雨后湿润的大地撒下最后的余光。
站在阳台边缘的身影张开双手，随后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往下倒去。
“抓住他！”着急忙慌的声音响起，“别让他跑了！”
楼上楼下早就围满了人，而且只是二楼而已，这样的高度连人都摔不死。但是让人意外的是，随着“砰”的一声落地声，那诅咒躺在地上渐渐没了声息。
他化作原型、最后化作乌有。
太阳终究是落下山，大雨过后的燥热又渐渐攀升。
杯中蓄满的茶被随意撒在走廊底下，无聊又烦躁的少年“啧”了一声：“老头子你的事真多。”
被他骂的老头子乐岩寺摸了摸胡子，随后又不紧不慢道：“我还没说完委托内容。”
“谁管啊。”五条悟不耐烦道，“我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老头子要是说不清楚话，就去派年轻的来。”
他被困在这座深山的山庄里，先是因为大暴雨失去信号不方便下山，现在又因为这个老头不断拖延时间而烦躁。
五条悟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直到五条家的电话打来，他这才明白是调虎离山。
第36章 再次初遇 成年人的场合
在很长一段时间的黑暗中，嘈杂的声音褪去，只留下静悄悄的滴答声。
那声音夏油杰再清楚不过，因为那是进度条变化的声音。他有很久没关注那过半的进度条了，如今生出一些好奇，迫切地想要睁眼看看。
而随着他有了睁眼的想法，身体又好像落于实处——他被重重拽了回来，轻飘飘的灵魂安在躯体里，于是沉重的感觉袭来。
夏油杰又花了很久才睁开眼睛，他看到头顶因风吹动的树叶，身体的各种感官也逐渐恢复。
他又“死”了一次，在得知一切都是圈套即将被陷害前，他选择干脆结束了一切。
诅咒的身份太过特殊，哪怕他什么都没做是清白的，也依旧会被误解冤枉。夏油杰懒得在这样的琐事上浪费时间，所以选择开启下一周目。
【你还好吗。】耳边照旧的机械声音响起，【还记得些什么吗。】
夏油杰缓慢坐了起来，他揉着酸痛僵硬的脖子：【记得……不过是二楼摔下去而已，好痛。】
【另外总觉得虎杖香织死得太简单了。】
他坐在树荫底下的躺椅上，又一阵风吹过，凉飕飕的感觉让人找回几分真实感。
在不紧不慢的调出面板，看到上面停留在75％的进度条后，夏油杰原本半眯的眼睛缓缓睁大。
【这也太快了……】他震惊说道，【果然只有失去了才会珍惜吗。】
虽然是吐槽的话，但夏油杰还是很关心五条悟的情况，他从躺椅上起身四处观察着，最后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五条悟自然不会有事。】X十分的淡定，【另外这次你想好了吗，要怎么接近他。】
【随机应变。】
——
穿着宽松和服的黑发男人走近，他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一半披散，一半在头顶盘作一团。
明明留着长发，但是与其说是阴柔的、雌雄莫辨美感，更多的是因那一身明显肌肉，还有宽厚体型带来的力量美感。
守在门口的人多看了两眼，对上视线收到一个笑容后，又自觉唐突的低头：“抱歉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看着最多二十出头一点的男人，年轻又面带微笑，所以看着十分好相处。
但是等在门口的人并没有被外表所欺骗，因为面前的人可是三大特级术师之一。
在搭话的期间，夏油杰逐渐摸清这次的身份。
他的名字是夏油杰，是咒术界的名人。因为如今的他是一名咒术师、特级咒术师，术式是咒灵操术，行事自由洒脱，但也常常行踪不定。
夏油杰咋舌，为这次的身份而感到意外：【你不是说要安排合理的身份吗？这合理吗。】
他没有经过考核，也没有很多任务经验，虽然术式还是那个熟悉的术式，但是突然从无到有、还是屈指可数的特级，那就十分的让人受宠若惊了。
对于这次的身份X也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它又无所谓道：【说不定在他的眼里很合理。】
【哪里合理了……】夏油杰无奈叹息一声，随后他听到不远处靠近的脚步声。
来的人不少、一共五个人，除了为首的人外，其他人都提着一看就沉甸甸的箱子。
“桃大人。”身边的人开口，随后躬身后退两步。
而被留在原地的夏油杰，看着越走越近的熟悉面孔，突然生出一些感慨来。
来的人是桃婆婆，他很意外会这么快和前者碰面，同时又很不解，为什么她老得那样快。
上次见面时桃婆婆的年纪就很大了，但是如今再见，满头的白发已经掉的差不多，皱纹遍布的同时，行走的速度也肉眼可见的缓慢。
“感谢您接受邀请而来。”桃婆婆微微弯腰，声音透露着疲惫，“麻烦了，接下来可能要叨扰一会儿。”
说完后婆婆抬手，让其他人将东西放下，然后这才进入正题：“抱歉这次因为一些事情，没能按照约定时间前来，劳烦大人您久等了。”
从桃婆婆的话里，夏油杰得知她已经是第七次上门拜访了。而稍加推测，就能猜到那箱子里的东西，大概价值不菲。
五条家出手的东西，又能普通到哪里去。
两人在树底下的石桌前坐下，沏好的茶端上，但是一时没有人去动它。
在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铺垫后，桃婆婆才微微低头说道：“我还是希望您能再考虑考虑，只要您能答应，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这时候得空的夏油杰，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他挑眉很想问要考虑什么，但是为了不露馅，他只能微笑着不说话。
而这样沉默的态度落在对面人眼里，却成了无声的拒绝。桃婆婆轻叹一声，并不强求：“我知道了。”
说完后她站起身，动作缓慢地鞠了一躬：“今天也打扰了。”
“等等。”夏油杰最终还是没忍住，他开口，“您的身体最近怎么样。”
突然的关心让桃婆婆一愣，随后她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感谢您的关心，我已经活了这么多年，如今垂垂老矣，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们家老爷了。”
老爷？夏油杰有些疑惑，那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居然会让婆婆放心不下吗。
或许是因为这句话拉近距离，桃婆婆盯着那张脸，略微浑浊的眼睛里亮了亮：“总觉得您很亲切，并不如外界传的那样。你的长相……总让我想起故人。”
这看似是一句拉近关系的话，但夏油杰很清楚桃婆婆所指的故人也是他，所以在心虚地咳嗽一声后，他特地将人送到门口。
“这些东西你带回去吧。”夏油杰并没有打开箱子一探究竟的想法，他只是示意那些人将箱子搬走。
但是那些人并没有动作，反倒是齐齐看向桃婆婆。在又鞠一躬后，年迈的妇人圆滑道：“只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儿而已，希望大人你不要嫌弃，期待下次的再见。”
那几人离开的很干脆，动作麻溜比来的时候快多了。夏油杰摇摇头，转而又逮住一开始的那个人询问。
“喂，多说说关于桃婆婆的事情吧。”
被逮住的人叫小贺，他有些苦恼但也认命开始解释：“桃大人啊，是一位很值得尊重的前辈，她为人很靠谱的，我当时就是她捡回来培养，如今才能有机会服侍您啊。”
“溜须拍马的本事倒不小。”夏油杰调侃一句，随后伸手拍了拍小贺肩膀，“不用觉得生分，坐下来好好聊聊吧。”
本就年轻的小贺是话多的性格，如果端着架子和他沟通，反而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事情。所以在主动互换一些情报后，夏油杰从混熟的小贺嘴里得到更有用的消息。
小贺是五条家的人，而现在住的这个带院子的房子，也是由五条家提供的。
而五条家最终的目的，是想要招揽他为家族效命。
“婆婆这段时间很忙的，毕竟新家主上任很热闹，有一堆处理不完的事情。”渐渐混熟的小贺打开话匣子，他絮絮叨叨的解释，“别看她其貌不扬，其实她接连服侍过三位家主啦。”
兴致勃勃说完，小贺脸上又多出一抹忧愁：“不过婆婆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夏油杰自然也看出来，桃婆婆已经是行将朽木的状态，但他也因此多出一些疑惑，在细问后又觉得震惊。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吗？！”
距离他上一次攻略的时间，距今已经过去七年。
【这不对劲吧！】夏油杰暂时忽视小贺奇怪的眼神，他在心里不停询问，【这也太出乎意料了，之前几次更换身份，每次都没有超过三年。】
三年之中五条悟的变化，并不会大到认不出来，但是七年就不一样了。
七年的时间足够很多事情发生改变了。
【是吗，原来已经过去七年了啊。】X的话很平淡，但能听出它也是刚知道这件事。
在震惊过后夏油杰又慢慢冷静下来，他已经不知道该吐槽这又是“bug”，还是踌躇错过的时间太久，他会对五条悟感到陌生。
但无论哪样纠结的烦恼，最后都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
“早上好，现在是上午八点五十分。”一板一眼的声音响起，随后是变得轻松的语调，“今天要出门吗，还是在家里看书？”
经过两三天的相处，小贺自以为比较了解那个男人了。反正在他的几次三番尝试下，好脾气的男人都没有生过气。
所以他更放纵了。
夏油杰拢起后肩的长发，他照旧盘起一半头发，然后对门外的人说道：“今天可能要出门一趟。”
“哇哦，终于要选择出门了吗，不容易啊。”小贺在门外叽叽喳喳，然后声音在一瞬间突然消失。
门外的安静让人有些不习惯，夏油杰理了理衣襟，在走出门后看到了门口安静站着的人。
那人有过一面之缘，是当时跟在桃婆婆身边的人。
“怎么了。”夏油杰问了句，门口的人沉默递上一封邀请函。
随后那人深深低下头去：“是桃大人的葬礼，她希望您能前往。”
手上的纸明明轻飘飘的，但是此刻却变得十分沉重。夏油杰没有打开那封邀请函，只是又追问几处细节。
送邀请函的人回答的很简单，很快留下安静的两人，他沉默着离开。
那封邀请函最后还是没有被打开，情绪有些低落的小贺一句话不说。
【节哀。】X安慰了句，【生老病死是无法逃过的事情。】
【我知道……】夏油杰揉了揉鼻梁，有些疲惫道，【我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
也没料到都这种时候了，送来的居然不是葬礼的通知，而是以五条家发出的邀请函。
无论如何逝者为大，而很大可能他不会拒绝这次邀请。但是他被邀请而去不是为了缅怀去世的人，反倒像是借此机会，创造和他接触的场合。
就好像是连死亡之后的最后价值，也被算计在其中。
夏油杰不知道这是不是桃婆婆的意思，他只觉得心情很沉重。
在思考许久后他并没有拒绝，他需要参加这次葬礼，也需要有机会和五条悟接触。
“拆开吧。”夏油杰说道，“看看定的日期。”
小贺很快收拾好心情，他擦了擦眼睛打开邀请函。
葬礼定在三日后，落款人并不是五条家家主，而是桃婆婆的署名。
桃婆婆到死之前，都在为这个家族鞠躬尽瘁。
——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本来打算了解如今局势的夏油杰，又闭门了三日不出。
这天他起得很早，而小贺也已经准备好参加葬礼所需的东西。
夏油杰换上正式的黑色和服，头发也一丝不苟的全部束在脑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为这个“陌生”的脸而有一瞬恍惚。
【原来我成年后会是这个样子。】夏油杰纳闷道，【和想象的有些出入。】
虽然游戏里可以是任何身份、任何年纪，但是夏油杰始终觉得自己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年而已。
【你觉得自己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X询问，它突然轻笑一声，像是想到有趣的事情，【我反倒觉得这张脸很适合，就是想象中成年后的你。】
夏油杰摸了把脸，随后突然转移话题：【那你说成年后的五条悟会是什么样子。】
【嗯……】X认真思考起来，似乎是很努力的在回忆，【看着成熟不少，但是偶尔也不正经。不过臭着脸的时候，确实很有最强的气势。】
提到最强，夏油杰有一瞬的晃神。他想到还在五条家时，他和五条悟并肩而坐时，夜蛾老师对他们说的话。
那个成熟可靠的男人，对着他们一本正经的说，说他们日后都会成为强者。
而听到这样的话，两人立马幼稚地争论起来，谁会是这个世界的最强。那时候狂妄且自大的话，夏油杰至今为止还记得。
【所以你说，如今的我和五条悟，谁会成为最强呢。】
突然的话把X问沉默了，它吐槽一声：【好幼稚。】
想到那样久远之前的事情，夏油杰突然生出一些期待——他想要快点见到五条悟。
怀带着这样特殊的心情，夏油杰在不久之后赶到葬礼的举办地点。
桃婆婆的葬礼并不是在五条家举办，而是在一家偏僻的神社里。
她生前曾是这座神社的巫女，于是也从这里“结束”。
参加葬礼的人不算少，大部分人都面露伤感，缅怀着那位长寿的老人。
在献花缅怀后，夏油杰和小贺分开。他并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因为有其他势力的人，已经乘机找上他攀谈。
那些人带上虚伪的和善面具，只希望能拉近距离然后说上两句话。葬礼这种严肃的场合，才不应该沦为虚以委蛇的聚集地。
神社的位置比较偏僻，小路两旁的鸟居陈旧褪色，路两旁的树木很茂盛，遮去头顶大半的阳光。
但柔和的光线，还是一眼就让夏油杰注意到那个脑袋。
那是一个白色头发的脑袋，在一片绿色的丛林里，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又显眼。
那人盘腿坐在地藏菩萨的石像头顶，没有对神明的一点敬意。
两人中间还隔着几十的台阶，但夏油杰却是一眼认出那人。他明白为什么小贺在分开时，会挤眉弄眼的示意他这边有条小路了。
长满青苔的台阶不算长，但没等夏油杰主动拉近距离，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的人却是突然抬头。
五条悟没有用墨镜遮住那双眼睛，所以里面的无聊让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更突出几分冷漠。他准确的抬头看到上方的人影，随后两人陷入诡异的僵持当中。
短暂的互相观察后，五条悟发出“嘿咻”一声主动站起来，而随着距离拉近，两人也逐渐看清楚彼此脸上的表情。
确实感到一些陌生……夏油杰盯着那张脸，出神地想着。
如今的五条悟21岁，是一个应该靠谱的成年人。他穿着得体的银灰色西装，蓝白的格纹领带端正系着。
蓬松的短发自然垂落，过眉的刘海并没有遮住那双特殊的眼睛。
五条悟成熟不少——就长相和体型而言，这样的想法在夏油杰心中浮现，而很快又随着前者的开口而烟消云散。
“你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啊。”五条悟开口，他一手叉腰姿态懒散随意，“听外界传的，还以为你和普通人不一样呢，现在一看不也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说完他又仔细打量起面前的黑发男人，虽然六眼让他第一时间就看清这张脸，但五条悟还是紧紧盯着，想要一遍遍看得更清楚。
“啊。”夏油杰有些无法反驳这奇怪的话，于是只能换一种正常的开场白，“你好，我是夏油杰。”
他伸出手自我介绍，但五条悟只是眨眨眼睛，并没有对这个名字做出很大反应。
所以果然是不记得了吗。
夏油杰正分神时，一只手主动伸过来。两人的手握上，然后又都用力握紧。
“你好。”五条悟笑眯眯地伸出两只手，“所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同样的问题又被抛了过来，只不过这次夏油杰知道自己应该考虑什么，所以他只是微笑并不正面回答：“你觉得呢。”
太过容易答应的话，只会被怀疑别有用心的吧。夏油杰听到一声很轻的“噢”声，随后面前人眨眨眼睛表示：“看来需要一点诚意。”
五条悟只留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随后他大踏步的沿台阶而上。
等到距离拉远、那个背影快要消失在视野中时，五条悟又回头挥了挥手：“下次再见咯。”
被留在原地的夏油杰琢磨着这句话的含义，他和X讨论着五条悟的变化很大，然后后者又意有所指的提醒。
【你现在的变化也很大。】
夏油杰摸了把自己的脸，然后回答：【至少没有他那么夸张。】
虽然刚刚两人一上一下站在台阶上，但错身而过的那瞬间，他还是观察到一些细节。
比如五条悟如今比他要高的事实。
两人之前的身高差距并不明显，所以突然发现这个事实时，夏油杰是有些意外的。
X听到夏油杰的话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它只能说了句：【没事，你比他小一岁还有发育的可能。】
【安慰的话就不用说了。】夏油杰轻叹一声，【我现实的身高肯定比五条悟要高。】
【……你开心就好。】
————
那次短暂的碰面后，夏油杰有想过他和五条悟会再见，但是没想到这天这么快。
参加完葬礼的第二天，他本来提早和小贺说过，第二天要自己一个人出门逛逛。但是第二天看着那个不速之客，夏油杰又怀疑小贺到底是谁的人。
“哟，早啊。”坐在餐桌前的人双手托腮，“居然睡到这么晚吗，还是值得夸奖的睡眠质量。”
不速之客并没有叨扰人的自觉，而不吭不响将人放进来的小贺，此事和鹌鹑一样待在角落。
夏油杰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他只是淡定在五条悟对面坐下：“不知道五条家主特地前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诚意啊诚意。”五条悟拿着勺子，轻轻敲了敲咖啡杯的边缘，“当时婆婆也是在三次拜访后，才见到你本人的不是吗？”
“那我应该夸奖你第一次就见到人了，是有很大的进步吗。”夏油杰眯眼看回去，他的视线落在那杯咖啡上，“没有其他饮品吗。”
大早上的喝咖啡确实醒神，当然哪怕加了过量方糖的咖啡也依旧有用。
但按照夏油杰的了解，这不会是五条悟的第一选择。
“有。”小贺及时开口，就是声音有些小，“还有牛奶和豆浆，还有茶。”
五条悟直起上半身，他坐正说道：“大早上喝茶太扫兴了吧。”
说完他端起咖啡杯，将剩下的一饮而尽后，又撑着石桌站起身：“那么拜拜咯，下次再见。”
看着自顾自说完又摆摆手离开的五条悟，夏油杰“啧”了一声：“这就是他的诚意？”
短暂的骚扰一下然后离开，那还真是很大的诚意。
听见这句吐槽的小贺不敢吱声，而观察一阵后夏油杰询问：“咖啡……他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看起来是这样，家主大人很忙的。”
毕竟刚接任家主不久，不仅要管理家族的事情，还要应付其他家族和高层的刁难。
夏油杰摩挲着茶杯的边缘，良久后他突然问道：“关于悟的行程安排，你有没有？”
“有啊。”像是找到了用武之地，小贺立马去忙活起来。
而看着安排得满满当当的行程表，夏油杰扯了扯嘴角：“他不用睡觉吗？”
行程一天到晚都排满了，硬要说休息时间，那可能是末尾可以被忽略的四五个小时。
第37章 决定同行 一个奇怪的误解
按照那张行程表的安排，五条悟应该是忙得脚不沾地才对。但是夏油杰没想到，那天之后他见到前者的几率大大增加。
有时候是早上一同共进早餐，有些时候是路上看似巧合的偶遇，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更多的时候都是夏油杰听五条悟单方面的吐槽。
吐槽家族里的一堆事情，吐槽那些老头子的刁难，还有祓除诅咒的工作很麻烦。
夏油杰每次都会耐心倾听，但他没有随意松口，而五条悟也像是忘记自己的来意，只是单纯吐槽完然后消失。
于是每次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时，夏油杰都开始想，五条悟下一次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
夜幕降临的同时，随着一声“晚安，好好休息”的体己话后，院子里又陷入安静。
虽然这个房子有不少房间，但是小贺坚持要回自己的住处。夏油杰从来不强求，甚至觉得前者不必天天跟着他。
而随着院子里的灯熄灭，夜晚也正式来到。房间里亮着灯，透过半开的窗户，光线照出来人的影子。
洗漱好的夏油杰正准备躺下，但不速之客的气息太过明显霸道。他抬头只看了眼，随后无奈说道：“我记得我锁了门。”
他的本意是希望能听到敲门声、不至于这样突然被惊吓到，但来人不仅仅没有敲他家大门，也没有敲房间门。
五条悟坐在窗台上，他长手一伸将两边的窗户完全推开：“我翻墙进来的。”
“不要一副理直气壮的语气。”夏油杰教训，“说不定下次没看清楚，你会被当作敌人驱赶出去。”
“咦。”五条悟干脆翻身调转方向，随后双手抱臂，“所以你要赶我出去吗？”
说着说着他特地摘下墨镜，一双眼睛“无辜”地眨了眨。夏油杰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说不出来原因。于是只能被梗一下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道：“下不为例。”
一身风尘仆仆的五条悟，不知道是从哪里赶回来的，他只简单抱怨了句这次任务进行的很不顺利，随后光明正大的占据卧室的卫生间。
这座房子有客房，自然也有其他洗漱的地方。但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声，欲言又止的夏油杰叹息一声：【你有没有觉得……悟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没有吧。】X的回答很简单，【我反倒觉得他这个样子才是正常的。】
吊儿郎当、不着调，爱开玩笑的成年人，嘻嘻哈哈——和之前高冷的形象截然相反，不过也侧面验证了五条悟的那句话。
〖太认真的话，周围的人都会回避。〗
很显然如今五条悟的转变很大，他顺利接任家主的位置，从实力而言无人会质疑他。
但是性格就不一定了。
——
半夜的厨房亮起灯，因为临时没办法准备食材，所以只能随便煮了碗面。
而饭后甜点，是一盒咖啡布丁。
夏油杰在厨房等了一会，这才听到有声音靠近。他听到“哇哦”一声感叹，带着湿漉漉水汽走进来的人，十分自然而然的坐下。
五条悟只穿着一身简单的浴袍，腰间系着同色系的腰带。他的头发没有擦干，于是水滴顺着大敞的胸口滑进更深处。
“你也太随便了。”夏油杰吐槽一句，“好歹把头发擦干。”
这句吐槽并没有被正视，于是他只能亲自上手，扯来干燥的毛巾盖在五条悟头顶。
“多谢款待～”五条悟双手合十，他长舒一口气，“帮大忙了呢，湿漉漉的确实很不舒服。”
夏油杰看到五条悟揉了揉额头，于是他顺势询问：“甜分不够吗。”
六眼的消耗会让大脑感到负担，所以五条悟才需要及时补充甜分。夏油杰很早之前就知道这点，这也是他偶尔纵容五条悟、拜托他做甜品这个要求的原因。
草草擦了擦头发后，五条悟将毛巾挂在脖子上，他一双手撑着下巴，面带笑意看向倚靠在桌子边缘的人：“你在关心我吗？”
夏油杰被问得哑然，这样明显的问题要他怎么回答？于是他干脆说了句：“吃饱了就休息吧。”
岔开话题的话并没有起效，因为五条悟已经很自来熟的打开冰箱，又从里面端出一盒布丁奖励自己。
他一边咬着勺子拆开布丁，一边又侧头意有所指道：“你很了解我啊，是因为很在意我吗？”
如果是指冰箱里那满满一层的布丁和点心，那夏油杰会解释这些都是小贺的安排。
虽然是他默许，并且提点小贺五条悟的口味喜好。
“没什么。”夏油杰欲盖弥彰的解释，“只不过是刚好空着而已。”
他挪开视线，看向门外漆黑的院子：【与其说是在意……应该说是习惯吧。】
类似自言自语的话得到X的回答，它嗯了一声：【习惯确实很难改变。】
那么多年、那么多日日夜夜的相处，让他熟悉五条悟到一种夸张的地步。
他知道五条悟的喜好、一些动作习惯，与其说是因为在意后者特地去了解，不如说是因为日积月累的相处积攒的习惯。
【我总算发现哪里不对了。】夏油杰一脸沉思的表情，【他好主动啊。】
主动接触他、主动拉近距离，本来是攻略五条悟的任务，如今好像反过来一般。
X在提醒下也反应过来，它恍然大悟道：【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他一如既往的热情。】
夏油杰的脸色变得负责起来，他看着五条悟，而后者专心盯着冰箱里剩下的布丁。
“五条家的事情……很难处理吗。”他还是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又或者说担忧，“还习惯吗。”
无论怎么样，五条悟这样殷勤的原因，最大可能是因为，刚接任家主的他实在是应接不暇。加上桃婆婆的去世，他是不是没办法应付这样的局面？
【所以在迫切的想要我的帮助吧。】夏油杰将自己的推测说出，【五条家没有可用的人吗？】
X敏锐的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是夏油杰说的那样。但它很快被后半句话带歪，转而说了句：【比起你的身份和实力，整个咒术界都难挑出其他合适的吧。】
这句肯定并没有让夏油杰觉得开心，反倒又让他担忧起来。
他了解五条悟，所以自然知道后者和其他人不同，肯定不是想要招揽人才一家独大。
所以五条家果然出事了、到一种岌岌可危的地步吗？夏油杰一番脑补，随后表情凝重就准备开口答应下来。
但是五条悟先开口了，他的脸上有疑惑：“虽然很想认可你的话，但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吗？”
奇怪的胜负欲增加了，一个以为对方忙得焦头烂额需要帮助，一个以为自己的实力被质疑了。于是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当中，只有X突然【呵呵】笑了两声。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油杰转移话题，“算了……先休息吧。”
关于五条家的其他事情，明天再向小贺打听好了。
不过这个想法并没有得到实行的可能，因为次日小贺便忙碌起来。
——
被调到家主身边后，小贺并不高兴。反倒看着那张笑眯眯的脸，觉得内心惶恐。
虽然同期的夥伴都说他得到家主赏识，但是小贺清楚的知道，那位看似大方随和的家主，实际是很小心眼的人。
因为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被旁推侧敲的询问，他是不是在夏油面前说了什么。
“冤枉啊我可什么都没说。”小贺叫苦不叠，“家主大人！我最多就是向夏油先生吹嘘你的英勇事迹，怎么可能说悄悄话呢。”
胡诌的话刚说完，他就对上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小贺心虚极了，因为他确实吐槽了很多“悄悄话”。
没想到家主是这样小气又斤斤计较的人，小贺悲哀地觉得自己要被灭口、被穿小鞋了，但是长久的沉默凝视后，五条悟突然轻笑出声。
“我很看好你啊。”五条悟效着拍拍小贺肩膀，“就是啊，关于我能力不行、又或者没办法管好家族的谣言，我不希望从其他人嘴里听到哦。”
小贺不断点头，抬手在嘴唇上做出拉拉链的动作。不过他心里还是嘀咕，到底是谁感蛐蛐这位的。
五条悟也满意的点头，他双手抱臂：“嘛嘛，我可是最优秀又完美的家主了，以后记得这样宣传我哦。”
“是是。”小贺连忙应下，不过脸上还是没藏住一些无语，“所以我可以回夏油先生身边了吗。”
回夏油身边有摸不完的鱼，因为那位表里如一的好相处。但是一句简单的回答，如同冷水从头浇下。
“不行噢～”
“阿嚏！”
打了个喷嚏的夏油杰揉了揉鼻子，他总觉得背后有人在念叨他，看着空荡荡的房子，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两天小贺好像很忙。
他还想找小贺问些事情呢，没想到接连几天都没见到。
不过神出鬼没的某人，倒是定时定点刷新。在又一次看到大摇大摆走进门的五条悟后，夏油杰顺口问了句：“这几天怎么没看到小贺。”
走进门的人一屁股霸占树底下的躺椅上，他双手抱着后脑勺，一副随意的态度：“噢，他啊——大概是找到重要的事情了吧。”
小贺的嘴甜而且业务能力强，一直以来跟着他无所事事才是浪费时间。夏油杰很快接受这个说法，只是在心里有些后悔没提前加个联系方式。
两人一个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一个坐在石桌前泡茶，在短暂的安静过后，随着茶水注入杯中的声音，安静被打破。
“明天上午有个任务需要去名古屋吧。”夏油杰询问道，但是不等得到准确的答复，他又继续开口，“一起去吧。”
在躺椅上用手臂遮住眼睛的人，突然压低声音轻笑起来：“这样简单的任务要出动两个特级，还真是兴师动众。”
夏油杰挑眉以为被隐晦拒绝了，但是下一秒躺椅上的人一蹦起身，又兴致勃勃道：“据说那里有一家店的甜品不错，刚好可以去试试。”
话题岔开的很快，五条悟甚至亲自查起行程安排。以往这些都有专门的人负责，不过这次很显然他不打算带其他人。
——
名古屋的任务并不复杂，只是解决一只一级咒灵而已。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偶尔开口讨论着任务细节。
这次诅咒出没的地点并不是偏僻无人的地方，而是一家有名的私人医院。医院和学校这种地方，最容易因为庞大的负面情绪，而滋生成型的咒灵。
负责接待的是门口的保安，因为医院里的病人众多所以没办法完全清场，只有那栋据说闹鬼的大楼，以施工重建的理由暂时封锁。
那保安并不是业内人士，所以开门时嘀咕了声“装神弄鬼”，但一抬头看到两人身着不凡，又立马堆笑：“二位先生请随我来。”
保安拿着一大串钥匙，带着两人往事发的大楼赶去。期间他又絮絮叨叨的解释，说那栋楼不久之前跳楼死了一个少年。
“年纪轻轻的就跳楼死了，真是可惜。”保安一边说一边摇头，“据说和他一起来看病的母亲都哭晕过去，没想到小小的毛病，居然就要了孩子的命。”
越靠近那栋大楼，就越有一种阴森寒冷的地方。楼底下有一排梧桐树，而抬脚跨过那明显的界限后，周围很明显能感觉到浑浊的咒力。
夏油杰出声喊出搓着手臂的保安，他笑笑说道：“调查毕竟是我们的工作，接下来交给我们就好。”
保安只是普通人而已，光是靠近就不停搓手一脸勉强，真的进去恐怕会被那浓郁的咒力影响。
闻言保安松口的很快，他找出钥匙又恭维一阵：“我一看二位就是很靠谱的人才啊，院长能请到你们调查，还真是幸运。”
随着保安加快脚步离开，确定周围无人后，五条悟抬手熟练地布下帐。
帐落下的那一刻，无形的东西逐渐显形。两人又一前一后开门进去，空荡荡的医院走廊泛着阴冷的气息。
为了效率他们应该分开调查才对，但他们都没有主动提及这件事。五条悟只左右观察着并不作声，而夏油杰已经摸索着放出探查的咒灵。
但只要距离过远，咒灵的感知就好像被无形的力量所影响，一些低级的咒灵更是直接失去联系，恐怕已经被“消灭”。
安静的走廊光线昏暗，只有皮鞋跟踩过地面的声音。但渐渐的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又从各个角落传来。
“没有内脏。”五条悟突然开口，说了句奇怪的话，“是残缺的啊。”
夏油杰观察的并没有那么敏锐，但他也大概猜到五条悟说的是什么，所以他询问：“是那个少年的怨气？很难解决吗。”
不久之前死去的少年，如果是因为怨气过大，在死后变成诅咒、而且被窗评估为一级，那该是多大的怨念。
五条悟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低声数起来，最后他一手揉了揉肩膀：“四个，啊啊、倒不是它们多厉害，就是目前还判断不出具体的能力。”
“所以目前发现的四个，都不是本体？”夏油杰推测道，“还要继续调查吗。”
六眼的能力能一眼掌握诅咒的能力，当然对人也一样。所以夏油杰才觉得，是因为本体不在才没办法准确判断。
但原本停下的人却突然行动起来，自顾自说着：“好弱，不是一级诅咒吗，感觉没有一点用处。”
从那个自信的语气可以听出，五条悟已经掌握诅咒的弱点，并且能够快速解决。
那他为什么要犹豫？夏油杰顺势询问：“用处？你要用它们做什么。”
走在前面的五条悟回头，他疑惑地说了句：“你不需要吗？”
一句反问的话让夏油杰愣住，随后很快因为这种熟悉的感觉，而感到内心一阵悸动。
很早之前他和五条悟一同出任务的时候，会特地提醒后者不要下手太重。无论诅咒厉害与否，只要是成型的咒灵，夏油杰都想要收集起来。
而现在他们好像重现了过去的场景，就好像什么也没变。
夏油杰敛目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自我安慰不过是因为术式相同，而咒灵操术在六眼前并不神秘而已。
“先找到本体吧。”他抬头看向楼梯口，感受到那蠢蠢欲动的恶意，“先分头行动，回头在这里汇合。”
五条悟没有拒绝，只是另辟蹊径的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翻出去。夏油杰则顺楼梯上去，沿着那明显的残秽，找到一间办公室前。
办公室上了锁、一把崭新又很牢固的锁，没有多想他破门而入，很快在堆满数据的书架底下，找到一个保险箱。
要用常规手段打开保险箱很困难，但是对咒灵而言很方便。
很快诡异的咀嚼声响起，保险箱坚硬的外壳留下参差不齐的啃咬痕迹。
保险箱里有一叠很厚的文档，稍稍翻阅后夏油杰的神色愈发凝重。
数据是一对对“资源”匹配的病人，而无一例外其中一方因为患病入住医院，而另一方则因为各种原因“病逝”。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名声很好反馈也很不错，但是这栋远离其他大楼的建筑，是一个被黑暗所笼罩的地方。
慕名而来想要寻求好医生的病人，明明只是想要尽快痊愈而已，但是在入院后他们就可能因为匹配上而出现各种意外。
然后因为各种意外死去后的尸体，都被拉到这栋大楼里，趁着新鲜取走内脏又或者各种器官。
【啧。】夏油杰皱眉觉得有些反感，【所以不久前死掉的那个少年，也是因为和某人匹配上了吧。】
X并没有接话，只是有意提醒一句：【外面有动静。】
外面确实有很大动静，或许是因为真相暴露，那些枉死之人的怨念、汇聚成的诅咒，终于露出正脸。
夏油杰离开房间，正想和五条悟交换情报时，突然感觉脚底下的地板蠕动起来。
那是很奇怪的感觉，随着鼻间充盈的恶臭气味，脚底下的地板变得和淤泥一样焦灼粘人。视野里的墙壁一阵天摇地动，随后是一声尖叫的喉声。
此时他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些死去之人的怨气，早已经和这栋特殊的大楼同化。
也就是说——他现在在诅咒的肚子里。
后背突然感觉一阵恶寒，但最重要的是，震动的力度又大了起来。夏油杰推测大概是五条悟在动手，摇晃的视野让他难以站稳。
他召唤出合适的诅咒，一路从走廊上破开一道见光的信道。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扭曲的物体被从大楼的框架中抽出。夏油杰站在高处，抬手将身体只剩下一半的咒灵收服化作圆形的咒灵玉。
收服诅咒的过程并不困难，但是随着帐缓慢落下，新的问题又随之而来。
经过刚刚的的巨大动静，加上抽走依附大楼的诅咒，剩下的建筑好像变得脆弱，在两人的注视下，它承受不住逐渐呈坍塌之势。
五条悟很淡定的站在路口，他刚对夏油杰挑眉做出一个得意表情，见到快要朝他倒去的大楼，立马抬手就是一发“苍”。
在巨大咒力的搅弄摧毁下，大楼在坍塌前就化作零碎的残料。夏油杰轻吐出一口气，随后召唤体型巨大的咒灵挡在前面。
两人都没有被波及，甚至溅起的灰尘都没有沾染半分。但这边巨大的动静，还是吸引不少人的注意。
收尾的事情交给窗就好，看到主动负责收拾残局的窗，夏油杰从容掏出厚厚一叠文档。
他并没有让真相随那栋建筑一同被掩埋，而在黑暗之中死去的人，应该被曝光在阳光底下。
“啊啊，真是麻烦的一天呢。”五条悟伸了个懒腰，“好麻烦～”
和窗交代完的夏油杰走近，刚好听见这句吐槽：“所以还要去吗。”
毕竟那家甜品店也很热门，赶过去排队又要花不少时间和精力。
“去！当然要去。”五条悟立马恢复精神，随后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不过好像忘记什么了。”
“忘记回电话了。”夏油杰提醒一句，“它一路上响了很多遍。”
之前来的路上就有来电，那是夏油杰也提醒过，但是五条悟都不以为意
“啊！遭了。”五条悟一拍巴掌，虽然说着遭了，但他只是慢悠悠的掏出手机。
“喂喂——什么嘛，大人自然有大人的事情要忙。哪里有爽约，又没说是今天的九点还是明天的。”
看着五条悟耍赖的样子，夏油杰扯了扯嘴角，他隐约听到一个很稚嫩的声音，于是用眼神询问。
五条悟“嘁”了一声，随后看了眼时间发现还早后，直接甩出一个地址：“就是这里哦，小惠一个人坐车也不会走丢的对吧，那么待会儿见～”
说完不等电话那边的人回答，五条悟干脆挂断电话。
听着五条悟亲昵的语气，夏油杰生出一些好奇：“小惠？那是谁。”
虽然听着是女孩的名字，但是听声音不像。而五条悟只是神秘笑笑：“是我养的孩子。”
夏油杰只感觉大脑短暂宕机，他面无表情地“哈？”了一声。
孩子？五条悟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
第38章 奇怪的少年 和海胆头少年的初次见面
人满为患的店里没有落座的地方，于是在乱点一通后，大大小小的打包盒堆了整整一桌子。
五条悟挑选时并没有特别的偏好，不过应该说是甜的他就喜欢，所以将店里的招牌都点了一遍。
期间又假模假样的问身后人口味，实际上哪怕夏油杰不回答，某人也是会借请客的由头，实则自己偷偷享用双份的。
两人的手里提满打包盒，因为店里没有空位只能另寻别处。而等手上空下来后，夏油杰这才有时间询问。
“小惠是什么样的人呢。”
虽然有些诧异五条悟如此年轻就有孩子，但是夏油杰接受的很快。不过他不知道为什么，当时X突然噗嗤笑出声。
五条悟专心享用点心当中，而他手边的手机依旧响个不停，他觉得麻烦干脆将手机面朝下盖住。
“很快就知道了～”他卖关子道，嘴角勾起笑容，“啊啊、这个口味很不错诶。”
说着挖了满满一勺的巧克力蛋糕送到面前，这样分享的举动很少有，不过夏油杰还是微微愣过之后，很自然的倾身过去接。
而那个略带不满的声音，就是在如此巧合的时候响起。
“五条先生。”稚嫩的声音故意端着，黑发的少年一本正经道，“杉里先生联系不到你，他让我转告一声，不要忘记下一个任务的约定时间。”
夏油杰还维持着侧身的动作，他闻言转过头去，而这一侧脸，黏腻的奶油就蹭在他的脸颊边。
那是一个黑色头发的少年，看着不过十岁出头的样子。他穿着白色的长袖和黑色短裤，背着一个斜挎包。
那头短发很有个性地翘起，而那张脸——
心里突然多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夏油杰不由皱紧眉，为那张有些熟悉的脸。
而他分神的时候，温热的指腹擦过脸颊，带去上面残留的奶油。
【喂喂，还有孩子在呢，你们两个收敛一点。】X出声提醒，【大庭广众的这样合适吗。】
夏油杰这才反应过来，他和五条悟的距离有些太近，于是立马坐正顺带对身边人投去一个眼神。
虽然那孩子是从后面过来，但六眼肯定早有察觉。不过五条悟对于那提醒的话并没有特殊反应，只是抬手招呼：“哟，居然没有迷路吗，还真是值得夸奖。”
“小惠？”夏油杰听见五条悟的话，这才试探着开口，“从东京过来的吗，那确实有点远。”
伏黑惠原本抿着唇，见到现场还有外人在，脸色也稍微缓和：“您好，我是伏黑惠。”
“伏黑啊。”不同的姓氏让夏油杰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他又挂上微笑的表情，“先坐吧，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不用怀疑伏黑惠也是拥有天赋的人，而真的见面后，之前的猜测又彻底推翻。
五条悟不可能会有这样大的孩子，而且发色长相没有一点相似。所以是五条家领养的人吗？就和当初的他一样。
夏油杰摸着下巴推测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伏黑惠身上。后者的动作有些拘谨，但在深吸一口气后还是催促：“五条先生！您已经快要迟到了。”
“接下来还有行程安排？”夏油杰顺势问了句，“不要转移话题。”
五条悟别开脸，他“嘁”了一声吐槽：“连这样简单的事情都没办法处理吗，杉里还真是没用啊～”
伏黑惠的嘴角勉强扯了扯，他再次强调：“这是需要您亲自出席的会议，杉里先生没办法代劳。”
“那很无聊。”五条悟往椅子上一靠，一副耍无赖的样子，他笑嘻嘻道，“而且我觉得教导惠，是更重要的事情啦。”
“如果真的很重要的话，就不会连碰面时间都忘记。”伏黑惠一本正经说道，随后又推了推五条悟肩膀，“请不要让大家为难。”
旁边的夏油杰看得清清楚楚，他看到少年不悦的神色，还有五条悟明显恶趣味的笑容。
很显然五条悟是为了故意捉弄惠吧，夏油杰无奈失笑出声：“你去吧，我会负责将他送回去。”
“诶～”五条悟总算被催促着站起来，他慢悠悠揉着脖子，“这样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啦，但是我不在的话，你们要是想我怎么办，太苦恼了。”
夏油杰和伏黑惠对视一样，两人从彼此眼中读到同样的情绪。
“完全不会。”夏油杰不留情面道，“后续安排发我就好。”
再三推脱的五条悟还是离开了，毕竟这次的会议比较重要，催促的电话都快要打烂了。
被留下来的两人对视一眼，气氛有些沉默。夏油杰主动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收起来，随后他问道：“以往这种时候，你们会去干什么。”
由五条悟教导的伏黑惠，大概也和曾经的他们一样，在成熟的咒术师带领下，接触诅咒和各种任务。
而夏油杰猜的没错，一番思索后伏黑惠说出原本的安排：“在东京一处废弃工厂，据说出现了三级诅咒。”
“所以今天本来是要去这里的？”夏油杰看了眼详细地址，有些诧异，“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位置，不过是废弃工厂应该并不紧急。”
“不着急的话明天带你去怎么样，一起回去？”
与以往截然相反的两种处境，让伏黑惠有些不适应，他默默抓紧挎包的背带，然后点头应下：“麻烦了。”
——
因为从五条悟离开后就没有收到消息，所以夏油杰干脆将人带回自己的住处。
第一次当教导者的夏油杰，有些不知道怎么下手，于是他尝试向X讨教，最后只得到【顺其自然】的建议。
【你只需要保护好他，尽可能的让他多增长见识就好。】X给出自己的说法，【而且他很独立，应该能照顾好自己。】
这点夏油杰并没有反驳，因为他翻书找怎么教人的时候，伏黑惠已经做好他们两个的晚餐。
那熟练的动作和还不错的手艺，都能看出来是经常照顾人的习惯。
切好的水果端到面前，夏油杰主动将人喊住：“还早的话就一起坐一下吧，有没有其他问题要问的？”
伏黑惠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两人坐在树底下，看着黄昏的太阳逐渐落下。
少年思考了很久，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最后只摇摇头：“没有什么问题。”
【看来是好学生。】夏油杰感叹了句，【很省心啊，就是有些太含蓄了。】
“最近的学习怎么样。”在又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夏油杰主动找话题，“有在上学吗？”
他和五条悟当时，都没有进入普通的学校学习，虽然是因为有所顾虑，但是不得不说这样会失去很多体验。
“有。”伏黑惠简短的回答，“学习还好。”
“人际关系呢？”
一阵诡异的沉默，伏黑惠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简单点了点头。
“是吗，你觉得五条悟是什么样的人呢。”夏油杰绕回正题，他一手托腮侧着脸看去，“你们认识多久了，又是什么关系。”
明明是打听隐私的问题，但是看着那张温和的笑脸，伏黑惠并没有生出反感。
“五条先生……是很靠谱的人。”伏黑惠绞尽脑汁的去想，“当时是他收留了我和津美纪，平常也是他带着我接触各种任务。”
“他很、他很……很……很强。”
犹犹豫豫半天的话也没想到能夸什么，憋出最后两个字的伏黑惠顿时觉得脸上一热，而耳边也适时响起一阵噗嗤声。
“不用勉强。”夏油杰抬手说道，“他的性格我也了解，津美纪是你的家人吗，她最近怎么样。”
提到津美纪，伏黑惠原本有些局促的神色缓和，他像是找到话题，渐渐的话也多起来。
津美纪是伏黑惠的姐姐，两人年纪相差的不大，所以才直接以名字称呼。
夏油杰听得很认真，末了笑笑说道：“有幸的话还真应该认识一下。”
伏黑惠喝了口茶，他这才将话题绕回来：“五条先生很忙，不过我很谢谢他对我们的关照。”
“可是刚刚你说，在家里是你和津美纪做饭更多吧。”夏油杰提醒，“这样完全是反过来了哦。”
“他对我们的照顾，并不只是生活上的。”伏黑惠有些欲言又止，随后低下头，“总之我很感谢五条先生，以后也一定会报答他。”
一本正经说话的少年脸上，都是认真又诚恳的表情。夏油杰吐出一口气，顺带伸手拍了拍伏黑惠肩膀：“你还没成年，完全不用担心这种问题。”
“而且悟帮助你，绝对不是因为你有可用之处，嗯……就当是因为他想体验一下养孩子的乐趣吧。”
气氛因为这句话变得轻松起来，伏黑惠再次对上那双眼睛，他的心情有些特殊：“谢谢。”
“这种时候不应该道谢。”夏油杰指点，“应该说我知道了才对。”
“……我知道了，但还是很谢谢你愿意和我说这些。”
【哎，这个孩子有些死脑筋诶。】夏油杰感叹，【我只是想说和悟不必见外，怎么感觉被理解错了？】
他敏锐感觉到，惠对五条悟是尊敬更多。但他们相处也有五年之久或者更多，他们对彼此应该是熟悉并且更近距离才对。
“对了，还没问你的术式是什么。”临进屋前夏油杰才想起这个问题，“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从座位上站起来的伏黑惠愣了一下，随后他并没有隐瞒：“是十种影法术。”
有点耳熟——夏油杰抬头看去，随后看到被从影子中召唤出的式神。
那是一黑一白两只玉犬，因为面对的不是敌人，所以它们吐着舌头显得十分憨厚。
啊……他想起来了，十种影法术是禅院家的祖传术式。所以面前的少年，果然和那个人有关系。
【不对吧，禅院家和五条家关系一向不对付，他们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夏油杰有一肚子的问题，不过表面看不出。
【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X没有过多的解释，【或许你应该亲自去问五条悟。】
他当然要去问，不过不是现在。夏油杰并没有显露出不对劲的神色，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是很有趣的术式啊。”
在淡定说完回到自己房间后，夏油杰才从久远的回忆里找到一些破绽。
【当时冒充五条家主的人、是他吗。】他很直接地质问，【所以伏黑惠——也是玩家之一？】
之所以是疑惑的语气，是因为夏油杰从伏黑惠脸上，没有看出丝毫破绽。
被追问的X没有着急，当然也没有编其他谎话：【曾经可能是，但现在绝对不是。】
【这是什么没有说服力的解释啊。】夏油杰无奈叹息，【算了，我再观察一下。】
而做下这样的决定后，他对伏黑惠的关注又更多几分。
————
次日是一个还不错的天气，他们早早就出门赶往任务地点。
那是一座废弃的工厂，远远的就能看到很多杂乱的枯草。那些枯草没有生命力，泛着死寂一样的灰白颜色。
就像是撒了百草枯一样。
那些没有生命力的草，处处显露着不对劲。它们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夺去了生命力一样，大片大片褪色泛着黄。
那些褪色的植物显出一条明显的边界线，在这座工厂的附近十几米内，都有很明显的这种情况。
夏油杰第一眼就注意到不对劲，不过今天是为了历练伏黑惠，所以他不动声色并没有指明。
而伏黑惠也很有经验，他先是召唤玉犬绕着工厂观察一圈，然后以询问的目光看向身边人，在得到肯定的点头后，他这才抬手布下帐。
黑发少年很谨慎，两只玉犬陪在他的身边，拥有飞行能力的鵺占据高空地位，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座工厂盘踞的不过是一只三级诅咒，虽然在夏油杰眼里并没有什么，但他还是认真观察其少年的反应。
在一些不知名的角落散发着刺鼻的气味，这些气味并不像是诅咒散发出来的，更像是这座工厂原本残留的污秽。
这里曾经大概制作过一些有毒的东西，而工厂排放的污染，不仅仅将这片土地的生态破坏，也导致了不可逆的损失。
动物失去家园、植物大片死去，生灵的怨念形成了诅咒，于是渐渐散发出有毒气体。
夏油杰召唤出咒灵尾随其后，他并没有过多的插手干预，只是默默站在高处围观等待。
随着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声，在工厂的尽头响起轰隆一声的坍塌声。一阵灰尘扑面而来，夏油杰抬手以袖子挡面。
而视野里少年快速奔跑着，一边狼狈捂着半张脸，一边抬手做出手影。
过去了十几分钟后，一切又安静下来。但随着工厂的大门打开阳光投入里面，一个脏兮兮的人影又冒了出来。
伏黑惠有些狼狈，他的身上脏兮兮的，五颜六色的鲜艳痕迹，像是油漆的残留。他吸了吸鼻子，随后又弯腰咳嗽起来。
夏油杰递过去一张手帕，他摇摇头提醒：“为什么不求助呢。”
他并不是觉得少年没办法做到，只是最后诅咒爆炸的时候，很明显那溅射的污秽很难躲开。
派去的咒灵就在身边，明明求助就好了，求助就不用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
伏黑惠低着头，突然说了句：“抱歉，有点太耽误时间了。”
自省的少年只以为是自己耽误太多时间，他板着脸希望得到谅解，不过如果是责骂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眼前的人只是叹息一声，随后一只手落在头顶。
“虽然是需要给你历练的机会，但是能够利用身边的一切条件，也是一个合格咒术师应该做的。”夏油杰宽慰，“以后你不会是一个人，要试着多相信一点同伴才对。”
擦干净脸颊的少年抬起头来，那双绿色的眼睛中带着不解。伏黑惠终于在合适的时机，问出了心中的问题：“夏油先生和五条先生是什么关系呢，是可以互相托付的同伴吗。”
“嗯……大概是的。”夏油杰点点头，而伏黑惠却更不解，“我没办法明白，你们两个都是很厉害的强者，也需要搭档吗？”
“当然啊。”夏油杰用了点力气，揉了揉伏黑惠本就乱糟糟的头发，“人都需要夥伴的无论是谁，我也好悟也好，都会是你以后可以依靠的同伴。”
话题一转、夏油杰眯起眼睛突然问道：“所以惠觉得我和悟，谁更强一点呢。”
伏黑惠被问住，他刚刚还沉浸在某种疑惑当中，下一秒就被这个问题打得猝不及防。
毋庸置疑五条先生很强、是需要抬头仰望的那种强，但是短短的一天时间下来，伏黑惠觉得夏油先生也不是普通人。
这两人都是特级咒术师，就级别而言是一样的，但是要说谁更强——
“我不知道。”伏黑惠如实回答，他摇了摇头，“你们都很强。”
这幅端水的做派让夏油杰轻笑出声，他耸耸肩膀：“很不错的回答，不过如果悟在的话，肯定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承认他才是最强。”
这话很有道理，光是听上去就能想象到画面了。伏黑惠搓搓手臂，脸上的表情也下意识放松，心里还在想着这种场面可不要出现才好。
————
再次见到五条悟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在这期间忙完的小贺总算是回来了。
唉声叹气的小贺抱怨同事对他的剥削，并且对夏油杰表示了想念：“好久不见啊！！话说这位——是伏黑同学吧。”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热情的握手：“久仰久仰啊，早就听说过你，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呢。没有见面礼太抱歉了，请允许我下次补上！”
热情过了头的客套，让少年很不适应，甚至努力想要抽回手躲避。
伏黑惠一边点头应下，一边又不断侧目，以求助的目光看向夏油杰。
“好了，既然你辛苦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夏油杰开口打断，“还有别把你对外的那套带来这里，太假了。”
一脸假笑的客套，看着就很虚伪。
小贺揉了揉脸颊，嘟囔着接受了：“肯定是被影响了，比我笑的还假的人可多了呢。”
“这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夏油杰摇头，“有空的话你送惠回去吧，我晚点还有些事。”
对此小贺自然没有拒绝，他换上殷勤的笑容：“那就多多关照了小朋友～”
“……正经一点”
将人送走后屋子又一下子安静下来，而夏油杰看着新要到的行程表，思考着要选什么样的时机露面。
五条悟最近几天都很忙，倒不是因为家族的事情，而是总监会似乎出了问题。
而草草看完后夏油杰又怀疑，这真的只是行程表吗？里面涉及了一些五条家的机密，虽然并不是什么见不到人的情报，但总归不是外人能够接触的。
想着想着他便做好决定，于是第一次主动去找了五条悟。
两人不算偶遇的偶遇了，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五条悟正在和身边的人沟通什么，他的表情看着有些烦躁，不过很快又抬头准确看向身后。
隔着人来人往的人群，他一眼就看到路口等待的人，于是无视身后的喊声，五条悟大跨步朝那人赶去。
“你怎么来了。”
“事情很棘手？”
两边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随后是相视一笑。五条悟挠了挠脸颊，咳嗽一声解释：“没什么棘手的，很快就能解决了。”
他不想承认刚刚那个不耐烦的是自己，于是假装很得心应手。而夏油杰故意“噢？”了一声，他双手抱臂：“这样啊，既然这里不需要我……”
话还没说完，一双手很直白的伸过来拉住他。这时候五条悟也不逞强了，他不断点头然后强调：“我需要你。”
【啧。】X突然开口，【需要两位特级咒术师解决的任务，还真是让人好奇啊。】
夏油杰也有些好奇，好奇五条悟会因为什么样的任务而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而很快他就知道了，在那些人诧异的表情里。
五条悟不会因为祓除诅咒的任务而苦恼，无论咒灵有多厉害。他唯一会烦恼不喜欢的，是需要和其他人接触的正式场合。
“是晚上八点钟的宴会。”杉里面无表情的解释，但细看会发现他松了口气，“我为二位准备合适的衣服，记住是八点钟。”
距离晚上还有两三个小时，而特地强调的话，是希望某人不再迟到。
第39章 枯燥无味 宴会上的明嘲暗讽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小时二十分钟，而这期间自然不可能面对面呆坐着。
夏油杰建议在附近逛逛，跟在身后的人不知道在出神思考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散步着来到一条河边，看着平缓流动的水面，夏油杰渐渐停了下来。他站在围栏前，手支着栏杆：“惠和禅院家是什么关系。”
“怎么样，他也很优秀吧。”五条悟背过身靠着栏杆，微微仰头，“毕竟据传几百年前，拥有十影法的禅院家主、和拥有六眼的五条家主，可是在御前决斗的时候同归于尽呢。”
这点夏油杰也清楚，不过在他眼里六眼也好十种影法术也好，不过都是术式的一种，并不会因为它们会使持有者更强而另眼相待。
“禅院家很需要这样的人才，所以他们是怎么同意你带走惠的。”夏油杰一边询问，一边说出自己的猜测，“一直瞒着？这也无济于事吧，而且看惠的态度，他似乎知道自己和禅院家的关系。”
“哦，我当年花了十亿从禅院家买下来的。”
气氛顿时沉默下来，夏油杰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转头看向五条悟，为后者脸上轻松随意的表情而意外：“禅院家也不像是缺这点钱的样子吧。”
“是哦，不过当时惠是被他亲生父亲卖给禅院家的。”五条悟终于认真一点，“也是十亿哦，那个男人本来是被禅院家抛弃的存在，可能谁都没想到，他的孩子居然会觉醒这样的天赋吧。”
夏油杰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些复杂，他明白了惠为何总是小心翼翼又谨慎的原因，于是一声轻叹后他问：“是禅院甚尔吗。”
五条悟好像并不意外他认识禅院甚尔，只是在特地思考后回答：“他姓伏黑哦，在惠的妈妈死后，他似乎入赘了很多女性家里。”
“啧……”夏油杰半闭着眼睛，“所以津美纪和惠没有血缘关系吗。”
“对啦。”
夏油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而在渐渐蔓延开的沉默里，一个脑袋凑过来。
“你好像很关心惠。”五条悟凑脑袋过来，好奇地询问，“果然你也觉得他是可塑之才吧。”
看着那张笑吟吟的脸，夏油杰并没有给出正面的回答，他只是也顺这个话思考着，随后自言自语地回答：【可能是因为他和悟关系很好吧。】
不然他也没必要对第一天认识的人这样关心。
【但是目前看来并不是这样，太过独立早熟的孩子，反倒没办法发自内心和悟亲近起来。】X也说出自己的看法，【所以你在担心吗？】
【说起担心……不如说是为他高兴吧。】夏油杰低下头，忽视身边直勾勾的视线，【悟身边总算也有可以相信的人，而且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
“你在想什么？”五条悟不懈追问，“看着我看着我，你在走神吗？”
夏油杰总算是抬起头来，不过他依旧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只是伸手推开那快要凑到脸上的脑袋：“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在杉里打电话催促前，两人回到了约定地点，为晚上的宴会进行准备。
——
一阵敲门声后，晚宴的正装被人送进房门。那是一套黑色的西装，搭配着蓝色的领带。
“夏油先生，需要我帮忙吗。”送衣服来的人礼貌询问。
夏油杰拒绝了这个提议，他微笑着回答：“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好的，我在门外等您。”
在换好衣服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夏油杰最后选择将头发全数盘起。而在他拿起梳子时，身后的门被从外面打开。
五条悟没有敲门，他一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虽然是正装但依旧是一副随意的姿态。
他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原本遮住眼睛的眼罩，变成一副墨镜。
“需要帮忙吗。”五条悟凑近随后弯下腰，“看来需要。”
说完他拿过夏油杰手里的梳子，哼着歌就开始梳理那头黑色长发。
让夏油杰有些意外的是，五条悟的手艺并没有糟糕到没办法见人的地步。后者将他的头发梳理整齐，然后一双手拢起碎发，将它们盘作一团扎起。
从镜子里的角度来看，这个丸子头有点歪，不过距离宴会开始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夏油杰便没有纠结这些小细节。
反观五条悟，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嗯、完美～”
在杉里再三祈祷的时候，那两人总算是按时出场了。他不由松了口气，打量的目光着重落在夏油杰身上。
作为前任五条家主特地挑选的人，杉里从很早之前就待在五条悟身边，是秘书也是手下。而作为一个合格的左膀右臂，他自然知道夏油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油杰是三大特级咒术师之一，不过一直行踪不明，也很少与外人接触。
但现在来看，无论是实力还是性格，他与五条悟都很契合。杉里彻底松了口气，想起前任家主的话。
〖悟需要一个幕僚，不仅仅是为他安排任务和生活，更为了五条家能更上一层。〗
而夏油杰就是前任家主精心挑选的人选。
长久落在身上的视线让夏油杰察觉到，他看了眼那个擦擦眼尾，似乎很激动的男人：“应该没迟到吧？”
杉里颔首回答：“是的，难得准时呢，感谢您夏油先生。”
之前数次的会议或者宴会，只要是这种人多的场合，五条悟总是姗姗来迟或者干脆缺席的。所以今天看到他准时到来，不少人都感觉很意外。
不过在看到五条悟身边的人后，更多的好奇又冒了出来。
那两人身高相仿，并肩走入会场后，又完全忽视其他人的目光，只互相低头交谈着。
而那个人的身份，也让不少人咬牙切齿起来。
“为什么之前没有这样的消息？两个特级都在五条家，他们想翻天不成！”
低声的讨论声响起，更多的是愤愤不平。
“到底许诺了什么样的好处，本以为那个人高冷与众不同，没想到也是俗物。”
在很多人眼里，不和其他人接触的夏油杰是高高在上的。虽然这代表着有需求时，他们没办法查找前者求助，但是同样的这样强大的助力不会为他人所用。
但是现在、在今天的这一刻里，一切都被推翻了。大家更愿意接受夏油杰与世独立，他们完全无法接受，那两个强者强强联合。
五条家本来就因为有五条悟的原因，家族地位水涨船高。那位六眼接任家主后，更是目中无人忽视他们的需求。
现在又得到这么大的助力，五条家难道想一家独大不成？！
夏油杰忽视那些复杂的眼神，他的手里端着一盘子蛋糕，不过是为身边人端的。
对五条悟而言，这种宴会没有任何好处，而唯一感兴趣的，大概就是特地准备的点心味道还不错。
两人站在角落，但从他们出现后就是现场的焦点，所以许多人以他们为圆心，渐渐围了上来。
那些人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假笑，虚情假意的靠近想要客套一番。但碍于五条悟一直以来的作风，这些人又有些迟疑。
但人群中还是有勇敢的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走上前，随他一起走上前的服务员端上两杯酒。
“哈哈哈，真是难得见到这样的场面。”禅院直毗人拿起酒杯，举了举然后示意，“听闻昨天你又成功祓除一级咒灵，还真是后生可畏啊。”
五条悟懒懒抬头看了眼，并没有搭话的想法，他依旧往嘴里塞着蛋糕，不过头微微侧过看向夏油杰。
那张脸上满是被打扰的不悦，不过还好五条悟没有当场表达出来。面对那个眼神的暗示，夏油杰很自然的端起另一杯酒：“分内之事而已，不过是作为咒术师的职责之一。”
他先是谦卑的客套完，随后举起酒杯示意：“没想到今天能见到这么多咒术师，看到那样简单的任务都能推给悟，还以为咒术界可用的人才寥寥无几呢。”
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在轻描淡写间讽刺了无所作为的其他人。
五条悟的任务很多，虽然他这个人脾气不怎么样，但是和诅咒有关的任务，他从来不拒绝。
这也是其他人默认将任务推给他的原因，虽然没办法光明正大欺负人，但隐形的压榨从来没有少过。
同在现场的杉里低下头去，他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内心十分震惊。
因为环视一圈就能发现，这些人正因为心事被戳破而脸色难看。
让人意外的是禅院直毗人并没有变脸，反倒是爽朗笑道：“哈哈哈哈，早有听闻夏油君的名声，没想到没有传的那般，对外界的任何事都不关心。
“不过作为咒术师，和五条一对比，你还是需要改改懈怠的习惯啊。”
看似是长辈对后辈的善意提醒，那开玩笑的语气听着没有任何不对劲。
但是细听就能发现，这话在明嘲暗讽同为特级咒术师的他，空有头衔但是什么都不做。
姜还是老的辣，不愧是担任家主这么多年的禅院直毗人。夏油杰笑而不语，正想着要怎么回应时，身后传来勺子敲在盘底的声音。
五条悟往前走了两步，他扯着嘴角嗤笑一声：“喂喂老大叔，难道年纪大了眼睛不好吗？”
他一边说一边空出手，绕着周围的人指了一圈：“这里吃白饭的人有这么多哦、这么多——”
气氛一下子死寂下来，最后还是一声轻笑打破安静，夏油杰抬手虚虚拦了拦：“悟，不要欺负老人家啊。”
老人家禅院直毗人的脸色总算是有了变化，他又一次打量起两人，随后说道：“二位关系真好，还真是让人意外。”
“哼，知道就好。”五条悟幼稚地回了句，“老大叔你难道没有朋友吗，不过也不用羡慕啦，像你这样的老大叔没有朋友很正常。”
某人将欺负老人家贯彻到底，夏油杰小幅度摇了摇头，有点佩服禅院直毗人的能屈能伸。
“我还是很欣赏你的，希望有机会能一起喝一杯。”禅院直毗人最后说道，然后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期待下次再见。”
夏油杰也颔首喝了口酒，随后他听到五条悟嘟囔了声“废话真多”。
经过这一遭其他人也不想自讨没趣，于是两人身边又安静下来。
而眼见那两人互相维护的姿态，其他人又遗憾又恼怒，他们巴不得那两个人是对头，但是很显然有些事与愿违。
五条悟又端了两盘点心，他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夏油杰则依旧端着那杯酒满满品尝。
参与这次宴会的人不少，大家都是正装出席，在应该放松娱乐的地方，虚假的互相客套交换利益。
夏油杰明白五条悟为什么对宴会不感兴趣了，他不着痕迹地观察在场的人，借着饮酒的动作，视野里闯入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没有急着起身去查找，而是微微侧头突然说道：“禅院家没有其他能胜任的人吗，二十年前他就是家主了。”
如今已经一把年纪的禅院直毗人，居然还是禅院家主。
“哦，可能是不服输吧。”五条悟评价，“不过你说的没错，禅院家确实都是没用的人。”
对于禅院家夏油杰也有所了解，只知道他们为了壮大家族的势力，似乎在很努力的招揽人才。
想到这里夏油杰又不免想到一个人——禅院甚尔，那个一看就很强的人，居然因为没有术式而被禅院家驱逐。
果然和悟说的一样，禅院直毗人眼神不好。
“我出去透透风。”夏油杰放下空酒杯，很自然的起身。
五条悟自然有样学样，他抬手：“我也去。”
“看样子那边似乎有人要找你。”夏油杰特意提醒，“不要总是将这些事情交给别人，我马上回来。”
来找五条悟的自然不少，不过大部分都被杉里拦住。闻言五条悟“嘁”了一声，随后站起身气势汹汹朝那些人走去。
夏油杰不关心他们会聊什么，只是借机外出透风。他追随着那个背影而去，而走在前面的人自然也察觉到他的尾随。
“夜蛾先生。”夏油杰主动开口喊住，“久仰。”
在阳台透气的夜蛾正道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点点头回了句：“久仰，不知道特地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只是早有听闻夜蛾先生的名声，特地来打个招呼而已。”
原本板着脸的夜蛾正道表情有所缓和，他颔首表示：“是吗，那还真是荣幸。”
两人并排站在阳台上，一时无人开口打破沉默。外面的月光明亮，从这个高度能看到底下的花园。
虽然无人说话，但阳台的气氛还算和谐，两人都是为了逃避里面的人情往来，所以自然一同享受着外面的安静。
而随着一声惊喜的“咦”声，一个开朗的声音响起。
“夜蛾老师，你在这里啊。”来人有一头黑色的短发，额头前的刘海修得整齐，“找你好久呢，七海七海，这边这边。”
来人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在他的招呼下一个梳着大背头的金发男人也走了过来。
“诶，居然还有其他人在，没有打扰到二位吧。”灰原笑眯眯的开口，“我是灰原雄，久仰夏油先生大名啊。”
夏油杰又上下看了眼面前的人，随后他微笑着点头：“我们年纪差不多，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好。”
“好哦，那以后请多指教了夏油。”灰原很自来熟的搭话，“这位是七海建人，别看他长得很严肃啦，其实很好接触的。”
“您好。”七海颔首示意，随后又沉默站着。
【好久违。】X冷不丁的说了句，【他们还是一样啊，一个话少一个话多。】
【总结的很到位。】夏油杰保持安静，并没有打扰师生之间的叙旧。
片刻后夏油杰先说了一声告退，便离开阳台准备回去。回去的路上不出所料见到找来的五条悟，后者探头往他身后瞧：“你在和谁说话。”
夏油杰并没有隐瞒，他提到夜蛾正道和另外两人：“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面熟，没想到夜蛾老师如今已经是校长了。”
“是啊，他们今天也来了啊。”五条悟揉了揉脖子，“可能是周围人太多，他们没有直接过来。”
“那你要去问声好吗。”
“不用，等下次吧。”
两人并肩往回走，在简短的几句交谈里，夏油杰得知五条悟和其他几人的关系。
少年时五条悟曾在夜蛾正道任职的高专就读，而七海和灰原，是后他一届的学生。
听五条悟的讲述，夏油杰对他错过的高专时期有些好奇：“那当时和你同期的学生都有谁？”
五条悟突然沉默了，他转过头看向夏油杰，片刻后回答：“只有我一个人。”
“啊？”
夏油杰知道高专的学生少，但是没想到会少成这样。
【咳咳。】X突然有些心虚的转移话题，【还有另一所高专呢，所以能分到的学生就更少了。】
对此夏油杰半信半疑，他总觉得这错过的七年里，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
但是五条悟并没有细讲的想法，就连X也对此闭嘴不提。
下楼后他们又回到热闹的宴会当中，宴会进行到尾声，陆续已经有人准备离开。
他们也是这样打算的，五条悟大摇大摆走在前面，无视所有人的目光，像是万众焦点一样一路往外去。
夏油杰想低调，但是两人毕竟同行，所以也没办法做到。那些视线落在他身上，怀带着各种情绪。
而就在临出门前的那刻，他有所察觉那般回头看了眼。明明人群中间有那么多的面孔，但他一眼就对上那眯眼笑着的人。
那人和他对上视线，随后遥遥举起酒杯、微笑着颔首。
但是只一眼夏油杰就觉得不对劲，他觉得有点熟悉，但是却说不出是为什么。
那样和善的笑容，绝对包含着其他想法。
在上车之前夏油杰都保存着沉默，他和X讨论着是不是在那里见过那个男人，但是无论他和X怎么回想，记忆里都没有那张面孔。
而这样长久的沉默也让五条悟察觉不对劲，上车后他问了句：“那个人有问题吗。”
“你认识他吗。”夏油杰转头问了句，“是咒术师吗？”
“那人是加茂家的成员。”五条悟回忆着，“不是什么有名的人，虽然是咒术师但是为高层效力比较多。”
为高层效力、保护那些重要人员，高层那些人明明不亲身参与任务当中，但是也惧怕各种潜在的威胁、贪生怕死。
这样的解释让夏油杰暂时放下心里的担忧，他扯松领带吐出一口气：“我们要去哪里。”
这个方向不是回住处的方向，不过车也逐渐驶入市内，周围传来热闹的人声。
现在是晚上十点，正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
“待会儿就知道了。”五条悟并没有直接解释，而是特地卖了个关子，“对了，将明天的行程都推掉吧。”
开车的杉里好像十分习惯五条悟的突然，只是点点头应下：“我知道了。”
“明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夏油杰询问，“需要我帮忙吗。”
正问着的时候，坐在旁边的人突然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朝他这边瘫软下来。
五条悟靠着他的肩膀，嘟囔着抱怨：“我可是整整两个月没有休假了诶，难道你忍心看我一直加班吗。”
靠在肩膀上的脑袋有些份量，伴随着某人侧头的动作，那毛茸茸的白色头发侧过夏油杰脸颊：“那就休息吧。”
“而且教育孩子的事情，怎么能因为工作耽误了呢。”五条悟振振有词，“还有啊还有啊，惠到了叛逆的年纪，我可是很为难的。杰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夏油杰毫无办法，不过被央求着也只能点头含糊应下：“大概。”
车停在路口，夏油杰大概猜到这次要去的地方。不过他没想到，惠和津美纪姐弟两个，只是住在很普通的街区。
两人绕过几个弯，随后看到一家还亮着灯的房子。五条悟没有带钥匙的习惯，熟知这点的夏油杰主动敲了敲门。
门里面很快传来靠近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高兴的“欢迎回来”，门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扎着单马尾的少女，她脸上挂着微笑，但猝不及防见到“陌生人”时，又一闪而过诧异。
这时候五条悟上前，他勾搭着夏油杰的肩膀，笑眯眯抬手：“哟小津美纪，还没睡吗。”
津美纪点了点头，她让开路顺带解释：“因为听五条先生说今天要过来，所以还没休息。这位——是夏油先生吧。”
“你好啊津美纪。”夏油杰打了个招呼，余光看到等在饭桌前的伏黑惠，“你们还没吃晚饭吗？”
桌子上的饭菜还没动，这个点了也早已经没了热气。两个大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最后还是夏油杰主动挽起袖子。
“我去把饭菜热一下。”
第40章 普通的一天 公园里遇到的双生子姐妹
不算大的房子里，处处都是生活痕迹。两个未成年的孩子互相照顾，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夏油杰脱下西装外套，挽起袖子主动接过热菜的任务。这一忙碌马上就到了半夜，而坐在饭桌前等晚饭的两个孩子没有任何抱怨。
“下次你们先吃就好了，没必要等这么久。”端最后一个菜出来的时候，夏油杰顺带说教，“还有、悟，下次记得和他们说好准确时间，另外不许迟到。”
五条悟懒洋洋答了句“好”，而津美纪却十分的善解人意：“没关系的，五条先生很忙，不必为了我们而迁就。”
夏油杰摇了摇头，他眯眼看向五条悟，有些心不在焉的后者总算是开口：“嘛嘛，杰和妈妈一样严厉呢。”
噗嗤一声，津美纪轻笑出声，惠的神色也有所缓和，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冷笑一声后，夏油杰走到五条悟身后，他一手握拳在后者脑袋上不轻不重敲了下：“开饭。”
两人在宴会上也没吃什么，不过五条悟塞了不少点心，迟来的晚餐气氛十分和谐，而吃完后两个孩子被催着先去洗漱休息。
洗碗的事情自然交给五条悟，他也没有拒绝，只是哼着歌似乎心情不错。
而坐在沙发上的夏油杰，收到了杉里发来的一大串东西。
东西里面包含五条悟最近的行程安排，还有他的口味偏好和注意事项。他草草看了遍，随后看到视野一角多出的人影。
“还没睡吗？”夏油杰抬头，看到了抱着被子的惠，“被子太厚了吗。”
“不是，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伏黑惠解释道，“所以我睡客厅，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回去睡吧。”夏油杰放下手上的东西，“哪里有让你将就的道理。”
伏黑惠正犹豫时，身后伸来湿漉漉的手，挨着他的脸颊捏了捏。五条悟揽着少年的肩膀，笑着解释：“他和我睡一个房间就好。”
这是三室一厅的房子，姐弟两人一人一间，剩下一间五条悟偶尔会来住。
听到这样的建议，伏黑惠迟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沙发上的人。而夏油杰本想在沙发上将就一下，闻言也只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等洗漱好已经是半夜一点半，剩下的那个房间里东西很少，里面有一张单人床。
擦干头发的夏油杰本想说自己去沙发睡一晚，但率先上床的人，只是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随后邀请道：“来啊，放心晚上不会把你踹下床的。”
五条悟睡觉时很老实，这点夏油杰是知道的，但一张单人床挤两个成年男人，还是会有些太过拥挤。
“要是明天被他们看到你睡沙发，可是会责怪我的。”五条悟一手垫在后脑勺上，“而且只是一晚而已。”
夏油杰没有再坚持，他放下手里的毛巾关上灯，摸索着往床上去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他被拉着在床上躺下，身边人往里面挪了挪，床勉强够睡。
朝阳的房间晚上也能看到明亮的月光，两人都没有说话，耳边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和翻身带来的衣料摩擦声。
几乎是紧贴后背的热源有些难以忽视，明明以前也同床共枕过，但如今却感觉十分别扭。
夏油杰尽量贴着边缘侧身躺着，但是一只手却突然揽住他的腰。
“再挪就要掉下去了。”
耳边响起带着笑意的提醒声，因为距离太近，夏油杰甚至感觉呼出的气息喷撒扫过脸畔。
他的身体莫名僵硬起来，简单调整姿势后，夏油杰又忍不住想：以前更亲近的距离都有过，为什么现在会觉得不适应？
果然是因为分离了七年之久，两人已经变得陌生了吧。
这样想着困意渐渐涌了上来，但昏昏欲睡的时候，身边人突然一个翻身，将手搭在他身上。
夏油杰一下子清醒了，但身后的人仿佛没有察觉，只是抱住他还不够，手臂又渐渐圈紧。
他以一个别扭的姿势侧躺着，隔着薄薄的布料，身后人的体温和心跳声，清晰地传来。
【他什么时候睡觉这么不老实了，好想把他踹下去。】夏油杰忍不住吐槽，身后人和八爪鱼一样缠上来。
X突然呵呵冷笑一声，它吐槽：【别说了，这是关灯后不能说的事情，过不了审核的。】
【你在说什么啊？】夏油杰疑惑询问，【就是很奇怪，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在和X有一搭没一搭的互相吐槽里，夏油杰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只知道等阳光撒入房间缓缓转醒时，那只手害搭在自己腰上。
因为清早的阳光，房间里顿时变得敞亮起来。夏油杰扭头看了眼，发现五条悟身后还有宽敞的距离。
于是忍耐一晚上的脾气，因为腰酸背痛的感觉，而快速涌了上来。
他在五条悟的手上拍了下，随后将脖子边的脑袋推开。被喊醒的人茫然睁开眼睛，随后腰间的手松开。
而这一松开，夏油杰便感觉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滚去。“咚”的一声后，他摔在床底下。
突然的一下让人摔得一愣，夏油杰撑起上半身，看到一张凑过来的脸。
五条悟揉着脸颊一脸幽怨，他不满说道：“喂喂，半夜你一直往下挤，不是我抱住就掉下去了诶。你不感谢我，居然还嫌弃我吗。”
夏油杰揉着脖子坐起身来，他自然不是嫌弃，只是觉得距离太近有些不对劲而已。
两人对视着没有说话，随后夏油杰败下阵来：“抱歉，我误会你了。”
说完他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昨天五条悟睡着后就抱住他了。如果说他会掉下床，也绝对是后者挤下去的！
洗漱好去客厅后，能看到桌子上有早就准备好的早餐。今天是休息日，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晒衣服。
明明两个大人在家却要两个孩子准备早饭，迟来的一点惭愧让夏油杰瞪了眼五条悟。
“早上好啊。”津美纪探头，她笑了笑说道，“只有面包和牛奶的话够吗。”
“当然够。”夏油杰看向外面，“你们吃过没有。”
“吃过了。”伏黑惠将被子抱出去，路过的途中解释了句，“津美纪让我问问你们中午想吃什么。”
“今天是惠做饭，应该是你自己问啦。”津美纪就在门口，闻言笑着调侃，“不要害羞哦，惠。”
“……我没有。”伏黑惠侧头掩饰。
热牛奶搭配涂抹果酱的面包片，是最简单的早餐组合。夏油杰看了眼五条悟，问了句今天的安排：“接下来要做什么？”
虽然是五条悟的休息日，但是按照往常的安排，他会亲自带伏黑惠接触诅咒相关的任务。
“今天不一样。”五条悟打了个哈欠，“今天大家都休息，不如想想去哪里玩吧。”
夏油杰也正色思考起来，他想着伏黑惠姐弟毕竟也还算是孩子，所以娱乐自然不可或缺：“游乐园？”
“好啊。”
“海洋馆？还是动物园？”
“没问题。”
无论提出什么样的答案，餐桌对面的人都点头赞同。夏油杰无语看去：“你有没有自己的想法？”
“都很感兴趣啊。”五条悟眨眨眼睛，“因为都没有去过。”
这样的回答让夏油杰愣了下，因为他想起五条悟确实没去过。
因为六眼的特殊性，五条悟在应该是孩子的年纪，不那么像正常的孩子。所以成年后表现的一些孩子气，也能适时忍让。
“那问问他们的想法吧。”夏油杰又揉了揉脖子，肩膀的酸痛难以忽视，“去哪里是其次，关键是一起。”
正思考着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什么感兴趣时，突然走近的人站在身后，一双大手落在后脖颈的位置，温热的掌心撩开头发，紧紧贴在皮肤上。
“很难受？我帮你揉一下吧。”
身后传来询问声，夏油杰收回手没有拒绝，他垮下肩膀，放松任由那双手揉捏着脖子和肩膀。
不知道摸到哪处敏感处，夏油杰的身体突然紧绷起来。而那双手肆无忌惮的，从领口钻进衣服底下。
“等、等等！”他急忙喊停，但身后的人却仿佛听不见，“很难受吧，不好好揉揉会更难受的哦。”
夏油杰不知道怎么评价，因为五条悟虽然说法看似很有经验，但是那双手其实没有一点规章。
时重时轻、灵活的四处游走，到后面又摸着发尾打圈，说了句：“你的头发很顺。”
在一声压抑的闷哼后，夏油杰怀疑五条悟是故意的。他往后靠着椅子，余光看到端着篮子走进来的两人。
在威胁的目光下，五条悟总算是有所收敛，他一双手随意搭在夏油杰肩膀上，笑眯眯地问：“要不要去游乐园玩。”
伏黑惠先是投来一个疑惑的神情，他以为是游乐园出现了诅咒，但仔细一听就发现这个问题不仅是问他。
津美纪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她只是依旧善解人意的表达：“五条先生和夏油先生好不容易放假吧，不如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她并不知道五条悟的工作是什么，只是知道后者很辛苦，时常忙的脚不沾地。而且津美纪观察得很仔细，她看到夏油杰脸上的疲惫，那是没休息好的表现。
对于这样的答案夏油杰两人都有些意外，而伏黑惠点头表示赞同：“好好休息吧。”
于是本来出门的计划，变成了一起宅家。午饭是由伏黑惠两人准备，所以两个成年人反倒空闲下来。
夏油杰最后还是坐不住，他可没五条悟那么理直气壮，于是主动去厨房帮忙做饭。而三人正在忙活的时候，客厅里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
伏黑惠收到其他两人的指挥，他探头去查看情报，片刻后又回到厨房转告：“五条先生在指挥其他人搬家具。”
“嗯，准确来说是一张床。”伏黑惠一边解释，一边看向夏油杰，“是一张双人床。”
被两人齐齐盯着的夏油杰咳嗽一声，随后他放下锅铲：“我出去看看。”
客厅里堆了大大小小的纸盒子，而五条悟在指挥人把东西放好。负责将东西送过来的杉里一脸平静，他在纸上勾画着什么，看到夏油杰过来才停下。
“床已经换好了，床垫被褥也都准备齐全。”杉里收好手里的东西，随后点了点头，“还有什么需要的请转告我，另外麻烦夏油先生帮忙转告，明天早上九点钟的任务，希望家主不要迟到。”
“好的。”夏油杰应下这个任务，随后摸了摸鼻子，“这种事情不用特地和我汇报。”
总觉得有些奇怪……
而杉里却突然露出一个笑容，他的眼神别有深意：“毕竟是晚上要睡的床，夏油先生还是亲自体验一下比较好。放心质量肯定过关的，无论多大的力气也都不会有声音或者损坏。”
“而且睡两个成年人也完全可以，床垫很软能让你有一个好的睡眠，还有……”
“好了，你不是推销床垫的。”夏油杰抬手阻止，随后在心理吐槽，【他这个表情好奇怪，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呵呵。】X突然冷笑，【不是你脸上有什么，但是某人确实把一些心思全写脸上了。】
杉里看出面前人的不好意思，于是特地后退半步，礼貌的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听家主说你们似乎打算出门放松一下，那我这里有一个小小推荐，这是一家餐厅的抵扣券。”
抵扣券是四人份的，是早就准备好的。而杉里在送出去后，又特地解释：“这家的亲子餐十分的热门，而且有很多娱乐设施，最有名的是它家的温泉，泡一下能很好缓解身上疲惫哦～”
“你也不是推销饭店的。”夏油杰无语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建议。”
杉里又换上笑容满面的样子，说了句“告退”后这才带着员工离开。
看着那几张抵扣券，夏油杰顺带问了句其他两人的想法。
“刚刚杉里给了我们几张抵扣券，晚上要去看看吗。”夏油杰一边说，一边按照某人推销的话重复，“据说亲子餐很不错、而且有很多游玩设施，哦还有温泉。”
“温泉大概是人造温泉，不过听起来挺有意思。”夏油杰放下手里的东西，又问了句，“有想法吗？”
伏黑惠两人对视一眼，津美纪不着痕迹的使了个眼色，随后主动开口：“好的，温泉啊好期待呢。”
午饭结束后，是无所事事的下午。夏油杰坐在沙发上，仔细翻看着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安排。
杉里准备的事无巨细，但有些太麻烦了，只是随便看了两眼就完全没了兴趣。
夏油杰打了个哈欠，因为晚上没休息好，便想着趁机午休一下。而等他再睁开眼睛时，一张放大的脸突然出现。
他差一点就要一拳揍过去了，不过还好忍住了。夏油杰不满地“啧”了声，随后揉着额头起身：“到时间了吗，你凑这么近干什么。”
“差不多吧。”五条悟含糊道，随后随意解释了句，“你脸上有东西。”
夏油杰疑惑地摸了摸脸颊，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确实感觉嘴角痒痒的。
距离约定的晚饭时间还有两小时，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准备，而约好的饭店距离也不远。
——
这家饭店确实不错，服务和装潢都很恰到好处。四人在带领下来到一间靠窗的包间，而点菜时某人一鼓作气的点了双份的甜点。
虽然这家的亲子餐很有名，从菜单的图片上看卖相也很可爱，但是伏黑惠和津美纪早已经过了吃儿童餐的年纪。
夏油杰点了一份中规中矩的招牌，但是他没想到在上菜的环节，能看到那份招牌的儿童餐。
儿童餐配色丰富、造型可爱，在胡萝卜雕的小动物头顶，还插着小三角棋子。
没想到惠居然童心未泯吗？夏油杰不由多看了两眼，而送儿童餐来的服务员，看着在场的几人也有些犹豫。
毕竟那两个孩子也挺大了，猜不到是谁点的。而服务员正苦恼时，坐在右手边的五条悟举手：“嗨，是我的哦。”
伏黑惠和津美纪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前者低头专心吃饭，后者在和夏油杰对上视线后，露出一个微笑来。
夏油杰抬手扶额，看着五条悟一脸期待的表情，还有欲言又止、最后因为职业素养而沉默的服务员，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哇哦，杰你快看。”五条悟兴致勃勃，“这个旗子上有小鸟诶，快看快看。”
那旗子就快要贴脸上来了，夏油杰连忙点头认可，而这时一声吐槽响起：【能别丢人现眼了吗。】
X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夏油杰不可能真的说这样的话，他只能叹息一声：“开饭了，安静一点悟。”
五条悟确实安静了，耳边只有刀叉偶尔碰到盘子的清脆响声，而视野里却突然多出很多东西。
是一块雕成小兔子形状的萝卜、一块切成方形的青椒，还有一块切好的肉排。
坐在对面的人心思完全不在晚饭上，直到甜品上桌，这才稍微有了些兴致。
在那堆慢半个桌子的甜品里，夏油杰得到大方分来的一杯奶昔，不过他在尝过后很肯定，这杯蓝莓奶昔是因为太酸才不得喜欢。
夜晚降临，街道亮起各色的灯光。晚饭之后自然是散步，两个孩子走在前面，而夏油杰两人则落后很多。
公园里散步的人不少，虽然是带孩子出门，但是伏黑惠两人毕竟都那么大不会走丢，所以干脆坐在椅子上等。
五条悟翘着二郎腿，一双手搭在椅子靠背上，他悠闲躺着，直到伏黑惠突然回来。
惠的手上拿着两个棉花糖，那棉花糖不管是配色还是造型，都有些一言难尽，很难想象这样的棉花糖能卖出去。
少年抿着唇似乎有话要说走近后他将棉花糖送出去：“给你。”
夏油杰看出惠的欲言又止，随后主动询问：“发生什么了吗。”
“我们刚刚遇到一个卖棉花糖的摊子，卖棉花糖的两姐妹。”惠这才开始解释，“但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好像感觉到诅咒的气息。”
这里是公园，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不少，如果真的出现诅咒……
五条悟转着棉花糖，他漫不经心的投去视线：“嗯？看来你学的不错。”
“你有发现？”夏油杰自然猜到五条悟那个表情的意思，他谨慎道，“我去看看。”
“等等，小惠一个人也能解决的吧。”五条悟突然站起身，笑着说道，“就算是对你的考验哦，毕竟对手和你年纪差不多哦。”
伏黑惠表情凝重地点头：“我知道了，我再去调查一下。”
从五条悟的话里，夏油杰大概猜到一些：“是诅咒师？”
前者提到对手年纪差不多，所以大概是能操控咒灵的诅咒师。这种情况并不罕见，不少诅咒师会用自己的术式谋利。
虽然是将这个任务交给惠，但两人还是跟了上去。不过五条悟太有名，为了不打草惊蛇，夏油杰派出咒灵打探消息。
那确实是一个棉花糖摊子，摊主是一对姐妹，长相相似应该是双生子。她们一个留着黑色短发，一个金色头发盘做丸子头。
姐妹两人神色都有些僵硬，而津美纪正停在摊位钱和她们交流。
仔细观察的话能发现，她们穿着的长袖底下，是很明显的伤痕、新伤加旧伤。这可能也是津美纪，为什么特地关照生意的原因。
夏油杰操控着诅咒一点点靠近，而很明显它被发现了。
那姐妹两人能看到诅咒，虽然看着和惠的年纪差不多，但果然是诅咒师吗。
半空的诅咒消失不见，夏油杰打算先围观，看看惠会怎么做。
但是他没想到，和津美纪汇合后，伏黑惠率先找了理由将后者支走。
或许是因为之前也经常有这样的情况，津美纪点了点头然后就先回去了。
“分头行动吧。”身后的五条悟突然开口，“有尾巴跟上去了。”
夏油杰没有怀疑，他猜测对方可能标记了津美纪，目送五条悟离开后，他装作自然的上前。
“棉花糖怎么卖的。”
突然开口的询问声，让两姐妹都愣了一下，看到那个微笑着的男人，她们对视一眼报出价格。
而还在原地的伏黑惠，正假装自然的准备离开。他又看了眼夏油杰，后者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在拿到棉花糖后，夏油杰才确定那个猜想。
一个并不明显的贴纸不知道什么时候留在他袖子上，而上面有着咒力残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