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警飘局 “谈恋爱犯法啊？”……
小阿飘垂下一对扑闪扑闪的羽睫, 摇头叹息：
“我搬不了家，我的搬家执照，在我上一个副本的爸爸手里……”
易青川听懂了, 小阿飘口中的搬家执照，是墓位证。
迁坟需要上一个墓地的墓位证，省民政厅颁发的。
这种重要材料, 通常由直系亲属保管, 司影在人间，还有父辈家人。
“他们穷得叮当响吧？……”
“他们可不穷……他们就住在200公里外的H市，有小洋房, 还有小汽车。”
易青川皱眉, 不穷还给儿子住骨灰墙？
“他们是随机匹配的队友吧？”
“嗯，我上一局副本里, 只有程子尧一个固定队友。”
小阿飘生前, 家人待他不好，但出了副本之后，小阿飘就想通了。
他的父母家人, 本来也不是像程子尧那样，与他约定了一同体验人生的队友。
他的家人都是随机匹配，让他刷经验的。
谁想到他这一局没打过去，被大boss段云柯给弄死了呢……
“不是固定队友, 我就干了啊。”易青川一点也不客气。
“你又要干谁？！”
司影急得差点飘起来。
不是说好了, 他好好读书学本事, 学成归来亲自干翻大仇家！
怎么他前脚一个段云柯没干完，易青川后脚又要收拾他家人？！
都让硬茬子干了，那小阿飘以后找谁收人头？
……
大年夜，整个地府张灯结彩。
余刀的家, 格外热闹，小阿飘和硬茬子，受到了最上等的招待。
没一会儿，年夜饭就开席了。
阿飘们的年夜饭，通常是各种口味与造型的香火大餐，有最地道檀香口味的，也有茉莉花、蓝莓、烤肉、山茶、橘子味的……
还有一些印度香、阿拉伯香等等，来自海外的洋玩意。
除此之外，有阿飘朋友留恋人间美味，余刀还特意为大家准备了：北京烤鸭、西湖醋鱼、淄博烧烤，以及武汉热干面和山城辣子鸡……
“幸好我早有准备，因为这些我也爱吃！”
余刀热情好客招待了好兄弟带来的人类朋友。
对于许多阿飘而言，易青川是他们认识的第一位，能在地府里活生生穿行的人。
尽管有些身赋异能的大天师、大灵媒，可以自由穿行冥阳两界。
但那也不过是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或是剧本市场犄角旮旯的小人儿书里看过。
活的头一次见！
身赋异能的大灵媒，在阿飘当中，格外受欢迎。
阿飘们总有求人帮忙的时候。
今晚余刀的小客人们，就格外喜欢易青川：
【摇滚乐手飘】：“尊敬的人类，能不能麻烦你，回去的时候跟我儿子说一声，我的房子天花板漏水，漏了六七年了……”
【优雅板娘飘】：“老师呀，去年我在忘川左岸，开了一家肥宅忘忧奶茶店，今年破产了，负债10亿冥币，我都托梦给我孩子三次了，也不见动静，能不能让他给我汇点钱？”
【学霸美人飘】：“小哥哥，我再也不想投胎了，最近在复习考公，每天都认真地刷题，想做一个公务飘，拿铁饭碗，能不能帮我看看，报哪个岗位合适？”
【时尚打工飘】：“兄弟啊，我断子绝孙了，所有副本都没后代给我烧香火钱了，我想打个工，能不能帮我内推个稳定点的工作，奈何桥上当安检员、忘川河里开摆渡船……我都能干，不怕吃苦！”
“行。”
易青川真就用备忘录，一一记下了阿飘们的诉求。
“硬茬子可真招人喜欢。”
司影看向餐桌旁，被众星拱月的青年，既羡慕，又五味杂陈。
易青川应付大家时，小阿飘扭过头，望向余刀家那300平欧式复古大客厅墙上，悬挂着的一排战绩徽章。
小阿飘微微出神。
余刀下过很多次人间副本，获得了一整面墙的辉煌战绩勋章，比如：
【最高MVP】从草根少年到“一字并肩王”；
【大慈善家】为百姓减税、万民请愿配享太庙；
【最长寿玩家】之108岁成功耗死所有对手；
【真假少爷】“抱错风波”之拿错剧本选对娘；
【最惨王者】从卡塔尔小王子到津巴布韦难民。
……
司影羡慕极了。
他只有少少的体验和战绩。
以至于司影不由得打心底赞叹：
“余小刀，你可真厉害！”
“多玩几局副本你也会有这些的，我现在已经不感兴趣了。”余刀摇摇头，如实答。
零点的钟声敲响时，小阿飘和硬茬子去奈何桥头看了烟花。
忘川左岸星河璀璨，万飘蹦迪。
司影仰起头，望向流淌的星河间，无尽夺目的绚烂。
小阿飘自言自语：
“真好看啊，我要是去投胎了，就看不见这些了。”
顿了顿，小阿飘懊恼：
“不过现在学校里，也只有100年级以上的学生，才可以请假投胎。”
“等到那时候，我的仇家们可能大多都不在了，我也没有投胎的必要了。”
想了想，小阿飘转忧为喜：
“但是，我的复仇执照快要批下来了，上一次复核仇家名单时，阎罗最高检察院的律师飘说，我写的仇家名单不全，又给了我一张表格，让我又补充了几个人……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有这么多仇家呢，下次副本复盘时，我要好好看看！”
小阿飘必须好好复盘核查一番，生前都有谁搞他？
谁！搞！他？！
喧嚣的烟花噼啪声，将小阿飘的声音，隐没得快要听不见了，易青川问身旁的少年：
“补充仇人列表，都有谁啊？”
“嗯……不告诉你。”
“嗯？”
手欠的青年，忍不住轻捏了捏，小阿飘那没一丢丢肉的下巴。
被小阿飘使劲儿地呼扇手掌，给拍下去了。
“我怕你跟我抢人头。”司影如实说。
“我不抢，留给你。”
“嗯！”
小阿飘甚是满意。
刚才易青川伸手时，他不经意间，看见对方手腕间仍带着他送的，那枚旧了吧唧的白玉珠手串。
“你还带着啊？……”
小阿飘不好意思地垂眸。
还伸出一根手指头，在那浑圆透明的白玉珠上，轻戳了戳。
是他熟悉的，滑溜溜的手感。
小阿飘又戳了一下，再一下……
呀！戳到硬茬子的手背了。
小阿飘迅速地把手收回来，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装无辜。
易青川答得轻描淡写：
“嗯，带几十年，出副本的时候随葬。”
“……！！你可得了吧，到时候你早不记得我了，唉，人类的记忆总是跟监控器一样，没几年就刷新了，这也是我不乐意玩剧本，尤其是情感类剧本的原因，要是纯做任务还勉勉强强……”
司影噼里啪啦说着话，说到最后一个字，被易青川抵在那忘川左岸、忘忧奶茶店的小破店面后。
易青川没给对方任何犹豫机会，吻上去了。
“唔……快放开我，我不玩恋爱本！”司影挣扎。
“不跟我玩，嗯？”
从少年两片温软清凉的唇瓣，抬了抬头，易青川确认般地，对上那对明闪闪的大眼睛。
“嗯！”
司影用力点了点头。
易青川没客气，再一次低头吻上去了，这一次吻得用力了些，亲得小阿飘有些喘不过气。
突然间——
“易！青！川！”
一声大吼，打破了流沙般星空下的旖旎。
易青川没舍得放下怀里的少年，而是循着那个男声的方向扭头。
一下子便看见了穿警服的中年男人身影。
马警飘。
易青川皱了皱眉，懒得打招呼。
“哎呀，你你你……我就说你谈恋爱了，老牛他们还不信，你谈恋爱，就好好找个副本里的人类谈……怎么能、怎么能……”
马警飘捂脸说了一半，一个大喘气：
“怎么能嚯嚯这么好看的小阿飘呢？！”
“谈恋爱犯法啊？”
易青川直接怼。
怼完老马，又忍不住用指尖，轻碰了碰小阿飘色泽淡粉、柔软的唇。
他就喜欢这个飘，就要跟这个小阿飘谈。
“快别闹！”
司影推开手欠的硬茬子。
小阿飘立正站好，仪容得体、神情端严，向来者规规矩矩鞠了一躬：
“马老师。”
马警飘是他在万星飘飘学院，【战斗飘进攻术】这门课程的老师。
谁谈恋爱被老师抓包不害怕啊？！
他们小班里，只有二十几个小阿飘，马警飘都认识。
“是你呀，司影小同学。”
马警飘笑呵呵，严肃老大哥秒变慈祥老父亲。
不过这股慈祥劲儿，只在看小阿飘时维持了一秒，转向易青川时，老马继续骂骂咧咧：
“你小子知不知道，整个忘川州分局的警飘，全体出动找你呢！连旁边奈何州、三生石州都惊动了，老杨局长二十分钟前，刚骂完人！”
“哦，不就违规了么。”
易青川答得吊儿郎当，这事儿，他熟。
马警飘一听急了，作为800年交情的老大哥，这事儿他必须跟对方掰扯明白：
“还不就违规了？！易青川，你觉着这是小事是不是？没错，在咱地府这边，可能是小事，你知不知道在阳间，你，你，你……上热搜了！”
易青川挺淡定。
只有马警飘自己给自己说得两眼一黑。
“我给你看看啊……”
马警飘说着，拿出冥网飘飘机。
近二十年，马警飘学会了翻墙上网，闲着没事儿就在办公室，连阳间的外网。
不错过每一条娱乐圈新闻。
“你看看这条，你在高铁上都让人拍照了！”
司影也好奇地飘得高高，凑了上去。
呀！小阿飘吓了一跳。
大年初一的凌晨，易青川的大名，占据了好几条微博热搜：
【十八线小站疑似偶遇易青川】
【易青川除夕夜独自旅行】
【易青川高铁上完美侧颜】
……
马警飘翻动手机，每一条热搜底下，评论如潮：
“没想到我过年回老家，在家门口追了个星。”
“可他应该在他自己家啊，有私生从《十七言》剧组跟回来，他杀青后就没出门。”
“这不是他吧，可能是长得像的路人？我朋友铁路系统的，没查到他出票。”
……
易青川确实违规切地图了。
但硬茬子一点也不在乎！
反倒是马警飘，急得团团转：
“你要完了你，易青川，你是不知道，杨局刚才这一顿发飙啊……”
“我这么火啊？”
易青川笑得吊儿郎当。
“你何止火，你这是冥阳两界都要火！”
马警飘说得掷地有声、滔滔不绝：
“就刚才，冥阳事物管理局的人，找杨局来问，那几个看见你的粉丝，需不需要进行强制洗脑、记忆重塑，要的话得提前喊他们一百多个技术飘、码农飘，来加班……这大过年的，飘都放假了……”
易青川撇了撇嘴：“多大点事啊，去年不也……”
“还提去年？！”素来好脾气的马警飘，也窜得老高：
“那不也老杨给你摆平的吗？去年冥阳事物管理局、冥阳关系公关部、阎罗交通部，多少人加班加点紧急开会，你忘了？”
“去年你追踪个无相门弟子，护照没有、签证没办、航班没出，上午国内剧组拍戏，下午就直接空降海外，这不闹呢么……青川，不是我说你啊，这事儿你干过多少回了……”
“老马，马哥……”易青川拍拍对方肩膀。
“说啥也没用！杨局喊我来找你。”
马警飘别看平时，也受点小恩小惠，抓飘时睁一眼闭一眼，体制内拿钱办事……
但涉及到严肃情况，偶尔也能做到铁面无私。
嗖嗖——
听说要见警飘局局长，司影转身要溜。
小阿飘上次在《十七言》剧组，用飘飘遮眼术，给姚夜弄了个小车祸。
当时就有好几位警飘，出警抓他。
后来他被易青川给抓走，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也不知道警飘局，还抓不抓他？……
小阿飘禁不起查。
谁想到，司影一个原地起飞，没能跑脱，被易青川一把牵住了手腕。
司影急了：“哪有去警飘局接受审查，还得带个挂件的……”
易青川：“那不叫挂件，叫家属。”
第42章 爆马啦！ “警号2602，从警815……
易青川说完, 头也不回地牵起小阿飘。
忘川南岸分局，位于忘川河岸，一艘巨大的白色游轮上。
大游轮气派、豪横, 常年停靠岸边，听说要是千年难遇的大案，也能嗖地一下飞上天。
不过大多数时候, 气派严肃的大游轮上, 都张灯结彩，装饰得跟个度假区水上大饭店似的，偶尔逢年过节, 还还派出小帆船, 参加个忘川河上灯光秀表演。
警飘们的业余生活挺丰富，做物流、炒冥币、教书、开茶楼, 副业五花八门。
易青川将小阿飘放在船头, 能看见水面灯光秀甲板上，还从口袋里拿出几枚香火做的水果糖，塞给小阿飘, 才进舱。
临走时交代马警飘，照顾小阿飘。
事实上，好几位警官，都自发地愿意照顾小阿飘。
罗警飘：“哟, 青川, 好久不见, 你哪带回来这么好看一小朋友啊？”
胡警飘：“这你新救回来的小阿飘啊？怎么无相门现在不光抓小孩儿了，还抓美少年了呢？”
马警飘：“小胡，别瞎说，我跟你们说, 谁都不许吓着了这弟弟，要不然青川一会出来，得跟你们没完……”
司影跟几位警飘哥哥，礼貌打了招呼，而后一动不动乖巧坐着。
模样精致又安静的少年，像是摆在商场展台、防尘罩子里的水晶娃娃。
水晶娃娃心里默默地嘀咕：
他才不是小朋友，他都活过一辈子了呢！
忘川南岸分局的警飘们，不同于寻常贴个告示、发个通知的小片警。
这里的警飘更接近于人类的刑警。
都是从各大州顶级飘飘警校，选拔出修为最强的那一批战斗飘，随便派出去一个，都是六界仙魔战场上的主力打手。
这些警飘们平时打交道的，也要么是穷凶恶极的厉鬼飘，要么是沾了人命的通缉飘。
极少有机会见到，像司影这般，模样精致又乖巧的小阿飘。
一时间，大游轮上的警飘们，呼啦啦全围上来了。
还有年轻的小警飘，拿来一盒五颜六色的漂亮小香蜡，给小阿飘吃。
司影道了谢，乖乖地一边吃香蜡，一边回答警飘哥哥们，双眼放光的八卦。
易青川噔噔噔地上了游轮三层甲板。
那间古朴陈旧的办公室里，身穿制服、佩戴肩章，微微上了年纪的男人，正气呼呼地打着电话。
是那种几十年前的老式电话机。
男人须发微白，腰杆却挺得笔直，此刻正生气地用那骷髅头笔筒，将桌面拍得啪啪作响。
“杨局。”
易青川敲敲门，进来了。
办公室里的男人放下电话：
“嚯，浪够了，知道回来了啊？”
老局长近年来，不知道跟哪个年轻飘，学会了阴阳怪气。
“那我走？”
易青川笑笑，作势就要出门。
把老局长气得胡子吹上了天花板：
“易青川！不要觉着你现在是人，地府的法律管不着你，你就给我肆无忌惮的违规！”
“是，没错，你执行任务，你打击飘贩子，你好牛啊！你是大英雄！大英雄就可以随便穿越冥阳两界了吗？你知不知道，违反空间交通法则、触发bug，打破人类认知，后果有多严重！”
“我这不是一时忘了么。”
易青川也不是见谁都怼、见谁都干，遇见了尊敬的长辈上级，也会嬉皮笑脸说上几句软话。
“忘了？！”
老局长那飘在胸前的胡子，又吹起来了：
“那警报响的时候你没听着？预警部门给你发了三次警告！你呢？你我行我素、不当回事、一意孤行、自以为是！怎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啊？”
“这叫藐！视！法！律！”老局长啪啪拍着办公桌。
“要不，您象征性的扣我点功德分？”
易青川双手撑着老局长大办公桌的桌沿，笑着讨价还价。
杨局：“还象征性的？！！”
“你是一点也不知道悔改啊！易青川，我跟你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你现在在阳间跳定位了，你还是个公众人物！要是有人深扒你怎么解释？就在此刻，当下，有多少冥阳关系事务所的技术飘，在加班加点接你的锅！”
“那，我请他们喝忘忧飘飘汤，孟婆牌的。”
老爷子宛若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手指头使劲儿，将那老旧的檀木桌面，扣得砰砰作响：
“你就会请客吃饭，啊？你成天跟着小马他们，贿赂同事！公费恋爱！不学好！”
“我看就咱船上那几个，私下里动不动喝酒吃饭，哪来的钱？都八百年没投胎了，没个子孙后代，一个炒币哐哐赔钱，一个茶楼使劲儿破产，你跟我说说，他们哪来的钱？”
“你在阳间给烧的吧？！……我告诉你易青川，从现在起，你就给我滚回阳间，一年之内，不准回来！”
“那不行。”
易青川没解释，听见罚他一年不许回地府，不乐意了。
“怎么就不行了？你本来就不该回来，你是人！你在执行阳间副本任务，八十年都不该回来！”老局长火大。
易青川也不着急，没个正行儿，长腿一迈，直接坐上了老局长的办公桌：
“这还给我驱逐出境了呗？我不回来老婆投胎了你给我找去啊？”
“你能不能有点正事！”老杨局嗓门再次提高八度：
“你这次现身的高铁站，那个城市对应的，是三生石州黄泉分局、老侯负责的辖区！……你有你自己的辖区，你上别人哪插一脚，算咋个回事？”
“那，我一会儿上黄泉分局自个首？”易青川笑了。
“哼！”老局长瞪眼睛。
易青川耐着性子，跟长辈讲道理：
“老侯在这局副本里，今年79，马上80了，这80年他都没想起来，他这趟任务目标是啥，合着我在他的地盘上，遇见了飘贩子拐小阿飘，我还不能搭把手救一下呗？”
“呼！……”老局长吹胡子。
易青川气势上丝毫不输：
“老侯这趟副本80年，这都进ICU，眼看要走了，没记起来自己是谁，黄老爷子没抓住，小阿飘没救一个，还犯不少事……听说当个小官，行贿受贿进去了，坐了十年牢，功德分一点儿没涨，还哐哐往下掉……一准儿是你们上面给人家孟婆汤配错了，你等着吧，看老侯回来，怎么跟你们掰扯！”
老局长会拿架子唬人，易青川还真就不买这个账，说完一个利落起身要走，还一字一顿扔下一句话：
“我三个月不回地府，就三个月，多一天不行。”
言罢，留给老局长一个酷帅洒脱的背影。
老杨局长气得想砸东西，一看办公桌上、手边，一水儿的古董：
老邻居留下的上古金缕玉衣甲片、1800年前出土的绝版竹简、时下流行的顶奢限量版彼岸花绅士帽……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精密仪器，比如：警情通报仪表盘、自动调频式老檀香对讲机……
全是贵重物品，气急了哪个也舍不得砸。
最后，火冒三丈的老局长，一把将自己的脑袋揪下来，飞起一脚揣向易青川走出的舱门。
砰的一声——
脑袋重重地撞上门框，弹了回来，弹出舷窗，直直坠入船底的忘川河中。
紧跟着，又“嗖”地一下——
飞回甲板，飞进了办公室的窗子。
老局长拎着脑袋，抖了抖水，给自己重新装回去了。
嗯，血脉通畅，气定神闲，全身都舒坦了。
得亏他1800年前的上上个副本，是个古代被满门抄斩的砍头飘。
“！！！……”
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甲板上，司影一晃神儿，吓了一跳。
小阿飘揉揉眼，觉着自己可能看错了。
刚才听着舷窗里，动静挺大，里面的俩人好像吵吵起来了，小阿飘怕怕的。
身边热心肠们的警飘们，连连安慰小阿飘：
“没事儿，没事的，老杨和青川他们俩，一见面就这样，八百年都这么过的。”
“可不么，都是为了正事，青川在外面执行副本，哎，你是不知道老杨有多惦记，一天到晚这个念叨啊……”
“青川以前很少回来，这些年我们都觉着挺寂寞，一天天的，度日如年，哎，这局子里，只有他和老杨吵吵才热闹。”
司影眨着一对茫然疑惑的大眼睛，竖起耳朵，认真听了好一会儿。
小阿飘懂了！
不多时，易青川就从那三层的甲板上，下来了。
……
小阿飘和易青川回到岸上时，天色蒙蒙亮。
大年初一，忘川两岸依旧群飘狂欢、万飘蹦迪。
站在视野最佳的奈何桥观景台，司影垂眸叹息：
“原来，原来……你是警飘。”
小阿飘知道了易青川的身份：
“原来你下副本是去执行任务、做大事的……虽然从前我也觉得，你肯定是个大人物，但我没想到你是警飘……”
“对不起，早就应该跟你说。”
一向吊儿郎当、没个正事儿的青年，难得正经地，将小阿飘抱坐在腿上。
亲亲唇角，碰碰耳垂，认真地与怀里的少年对视。
司影胡乱挥开对方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一双长睫毛的大眼睛，于午夜流光下，扑闪扑闪的。
小阿飘正色问：
“你这一趟的副本任务，是拯救更多被做成牌牌儿的小阿飘吗？”
“嗯……还有抓到做牌牌儿的幕后主使，黄老爷子，彻底端掉无相门。”
“唔……”眼前的少年沉思不语。
硬茬子是干大事儿的，当人的时候不是个普通人，当飘的时候也不是个普通飘。
是大明星、是警飘、是大天师、是战神，要是哪天对方跟他说，自己的真身是那块忘川河边矗立的三生石……
小阿飘都信。
酷帅有型的青年，修长的手指捏了捏少年清瘦的脸颊：
“易青川正式向家属坦白，我是公务飘，警号2602，从警815年，天眼飘飘网可查，我的警飘证……投胎之前让老杨没收了。”
“怎么就家属了，我不是你家属！……”
小阿飘不服气地辩解，张牙舞爪，快要从对方腿上掉下去了。
“冥婚以后，就是了。”易青川逗着眼前的少年。
小阿飘更炸了：“谁要跟你配冥婚，还大明星？公众人物？封建余孽！你等着塌房吧！”
易青川笑了：“我一辈子塌不了。”
小阿飘怔了怔，明白了。
可不塌不了么？大明星大影帝单身人设屹立不倒，私底下跟小阿飘谈恋爱。
说出去谁信？！就说，谁信！！！
小阿飘自言自语般小声嘀咕：
“封建余孽、无证抓飘、公费恋爱、不是好人！怪不得上次问你证件，你没有……”
想当初，小阿飘被硬茬子抓住，封进俄罗斯套娃时，就想诈对方证件来着，结果对方拿不出来。
原来是被杨局没收了。
没！收！了！
这是一位无证执法的警飘！
第43章 孟婆汤过敏 【易青川疑似恋情曝光】……
黎明将至, 忘川两岸，欢庆了一整夜的阿飘们，也终于各自休息去了。
观景台前, 小阿飘问易青川：
“你是不是有一段时间都不能再来这里了？”
“嗯，三个月。”
小阿飘掰着手指头，换算阴阳历的日子。
由于杨局长的禁足, 至少到清明节, 易青川都没法再来地府。
小阿飘原本还想着，清明节带易青川去万星飘飘学院，看实验室新培育出的五彩彼岸花。
差不多到清明节前后就要开花了。
“我在上面看看风水, 给你找个大房子。”
给司影换个新家的事儿, 易青川打定了注意。
哪有这么漂亮的小阿飘，天天住骨灰墙上的。
那简直不是飘住的地方！
“算了吧, 别忙我的事了, 《十七言》杀青了，你回去让又哥给你找找新电影拍……过几天我也要上课了，以后我会去看你。”小阿飘答。
易青川重又捏了捏少年没二两肉的脸颊, 没说应，也没说不。
一同排队过奈何桥安检时，司影问：
“你这一局副本，有约定好一起的队友吗？”
“有几个其他分局的警飘同事。”
“给我讲讲他们呗？”
司影挺想了解硬茬子相关的人和事儿。
随着奈何桥上, 缓慢移动的飘群, 桥上唯一的人类青年, 一改往日混不吝的气质，低低叹了口气。
这是易青川第一次说起自己的队友：
“有一个奈何州无量分局的，与我同一年进的副本，前年跟无相门黄老爷子的二徒弟斗法, 中招了，车祸，出副本了。”
“另一个彼岸州天堂分局的，可能来的时候孟婆汤过敏了，精神分裂，住院了。”
“还有一个早几十年进来、三生石州黄泉分局的前辈，孟婆汤喝大了，来了80年，没想起来自己这趟任务目标。”
“除此之外，有个望乡州的同僚，孟婆汤配比错误，被策反了，现在是无相门黄老爷子座下弟子。”
……
“！！！”司影惊讶得合不拢嘴。
合着都是孟婆汤惹的祸呗？
这食品安全和质量有待提高啊！
喝汤有风险，投胎需谨慎！
“……我觉得这也不比我的剧本强。”小阿飘由衷地感叹。
虽然小阿飘这一局副本，只有程子尧一个固定队友，其他遇到的人，都是随机匹配的。
但至少，程子尧自始自终，都没有背叛过小阿飘。
“那，嗯……你的剧本里，有跟其他人类的感情线吗？”
小阿飘措辞了好一会，才扑闪着一对小刷子一样的长羽睫，问。
“最开始有几条，没过审，上面说，带公务下副本，不能有感情线……之后被老杨全删干净了，支线也一个都不剩，跟我说，让我好好干活，别跟人搞对象。”
“……”司影想了想，给予了一份十足中肯的评价：
“你可真不听话。”
“我挺听话的，没跟人搞。”
易青川说的是实话，确实没跟人搞，跟小阿飘搞来了。
……
与小阿飘分别后，刚回到家，易青川的手机上，就收到了来自他经纪人——申又的好几条信息。
申大经纪骂骂咧咧，自家这个身赋异能的小艺人，又他妈玩跳定位！
还让人家路人拍到照片了！
这大过年的，他们又哥在老家陪父母过年，也不得消停。
“易青川，你说说你啊，一个公众人物，现在出远门不打招呼了，也不报备了，连车票都不买了，你这是对你们易秒快递物流系统不满足，想把铁路系统也整你家去呗？”
“我自驾游，哥。”
“你自驾，你告诉我怎么驾人家高铁上去的？啊？”
申又气得想抽人，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忽悠起他来，连草稿都不打。
易青川笑笑，给他又哥拨了个电话。
深夜跟老杨局长大吵一架，又让他经纪人一顿骂，易青川也不当回事。
电话里，闲来无事，还跟他又哥东拉西扯了半天，最后还给他又哥家里一众亲朋拜了个年。
……
地府里的春节，没那么多假期，几天之后，司影就返校上课了。
连续上了几天【地府经济学之穷飘飘与富飘飘】，司影终于等来了自己最喜欢的【初级魔术】课。
课上，司影学会了一项新技能——鞋底的心跳。
施法技巧：用鞋子模仿脚步声。
施法目标：独居的人类。
施法环境：安静的夜晚效果最佳。
施法效果：起到恐吓、威慑的作用。
书页底部一行，特意标注了红色醒目的提示：
当脚步声逐渐与对方的心跳节奏重合时，可能会引发重大的后果：如造成目标人惊恐、精神失常、甚至死亡的风险。
俗称被吓死。
这门课上，美丽优雅的女教师，是忘川、奈何、三生石三大州著名的疗愈师、命理师、塔罗师、灵学家、心理学家。
“同学们，老师现在给大家发放道具鞋，女同学可以使用高跟鞋，男同学可以使用皮鞋，老师在讲台上，还放了一颗仿制的人类心脏模型，大家可以模仿它跳动的节奏，进行练习。”
“不要担心，这只是一个小把戏，你们的法力不会造成任何人的精神困扰或死亡……”
小阿飘们摩拳擦掌。
司影感兴趣极了，毕竟他才上一年级，能学的法术有限。
小阿飘只能暂时用这些小把戏去复仇。
在上一节的【合法复仇：向副本违规行为大声say No！】课程中，老师说，他的复仇申请已经通过了审批。
大约正月十五前后，就会颁发复仇执照。
司影格外期待。
到时，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去找段云柯复仇，而不用担心做得太过火，成为警飘们的抓捕对象。
课堂上，司影被分到了一双崭新的，男士尖头皮鞋。
顶级学府不简单，教学水准优秀的同时，老师会将每一个小阿飘，都哄得开心。
教室里，阿飘们的交头接耳中，不时传来老师情绪稳定的指导：
“姜朵朵同学，你的节奏听起来有些心律不齐。”
“厉小剑同学，不要用鞋底拍同学屁股哦，这不礼貌。”
“余刀同学，不要把皮鞋拍在自己脸上哟，会受伤的。”
“啊！凌酒同学，请把你手里的心脏道具放回讲台，那是一颗仿真心脏，不是解压玩具，你快把老师的小心心捏碎了……”
……
于老师和同学们的吵闹下，司影与小同桌凌酒配合，用皮鞋将鼓点打成了一段交响乐。
小阿飘新技能get！
距离大仇得报，又近了一步。
……
几天之后，司影去了趟阳间，看易青川。
司影有些惦记这个孤独的人类。
尽管实际上，易青川的性子其实一点都不孤独。
有事儿做，有钱赚。
春节小长假里，易大明星难得地待在家。
年后他有个演出，这些天来，在家练习曲子和舞蹈。
偶尔开车到郊外，以及附近几个城市的墓园，给小阿飘寻找合适的新房。
闲暇时，又把除夕夜那天在余刀家，几位阿飘客人托他的事儿给办了。
……
司影来到硬茬子家的第一晚，易青川就带小阿飘去逛了热闹的超市。
琳琅满目的年货一应俱全，易青川推了辆小推车，身边走着个身体半透明的，穿白色羽绒服的少年。
今天出门，司影规规矩矩地走着路，没用飘的也没用飞的，像个正常的顾客。
除了旁人看不见。
不过这份儿正常，只持续到毛绒玩具区。
今年的流行款年货玩具，是一只硕大的金元宝！
金元宝有半个等身抱枕那么大，毛绒绒的，手感好极了。
在地上站了一小会儿的小阿飘，终于忍不住，一头扎进那一整排货架上的毛绒金元宝里。
温暖而舒适的触感，包裹着瓷娃娃般的漂亮少年，那体验好极了。
司影想，他要是真有这么大的金元宝，那他做梦都能笑醒。
小阿飘可太喜欢金元宝了！
小阿飘仗着身体是透明的，外人看不到，尽情地在金元宝堆里打滚。
易青川上前，跟着一起闹，又拿了两只大金元宝，把小阿飘整个身子，给盖住了。
司影得以如愿埋进了金元宝里。
远处，两个穿长羽绒服，戴毛线帽，几乎把整张脸都遮住了的女生，悄悄地一边观望，一边举起了手机。
“那不是易青川吗？戴着口罩看不清，是不是？”
“好像是诶！没错，就是我川哥！”
“他逛超市怎么还看毛绒玩具？平时也没见他逛过超市啊……”
“过年了，这是要给谁买礼物吗？”
……
陪小阿飘尽情玩闹了一阵，易青川把对方整个飘，从玩具堆里捞出来，而后给挑了一只看起来个头最大、最漂亮、手感最好的毛绒金元宝，放进了购物小推车。
顺便把小阿飘也拎了进去。
尽管司影是个成年男生的身形，但身材瘦弱纤细，即使穿着羽绒服，也能轻松坐进超市里的手推车。
怀里还抱着一只大大的金元宝。
路过零食区，易青川挑了一些小阿飘喜欢的小零食：
“芒果干！我喜欢陈皮，也喜欢无花果……我想带一包水果糖给余小刀，他最喜欢水果糖了。”
“好。”
一人一飘小声交流着，不一会儿小推车里的零食，就堆成了小山。
尽管远远地看上去，只有易青川独自一人，戴着耳机和口罩，在超市购物。
擦肩而过时，偶尔能听到几句小声的交流，像是在跟谁发语音。
远处的货架前，两个粉丝女孩瞪大了双眼。
她们眼里的易青川，属于那种痞帅、硬气，又有着那么些混不吝的一个酷哥偶像。
怎么也想不到，还带逛超市买毛绒玩具和小零食！
非但买了小零食，甚至还在一款小熊图案的睡衣货架前，站了好一会儿！
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语音商量。
最后选了一款真丝面料的清爽帅气款式。
看不见的身旁空地，司影坚定地指向藏蓝色修身男士睡衣：
“我不要小熊睡衣，我要这个款式。”
“这个穿起来没有小熊款舒服。”
“不重要，我要像个成年飘！”小阿飘将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
“要不然，我怕有人发现你跟我在一块，举报你违法犯罪。”
“……”
阳间的春节小长假还没结束，当晚，易青川的大名就再次高高地挂上了微博热搜。
成为新春假期内娱流量第一人。
一连三条相关热搜，后面都带了个火红的“爆”字：
【易青川疑似恋情曝光】
【易青川逛超市买零食毛绒玩具】
【易青川睡衣不是自己尺码】
话题下，有粉丝课代表将热议内容，总结成一句话：
“易青川绝对恋爱了！”
第44章 同居证据 唰！一把扯下小阿飘的浴袍。……
粉丝们一一列举出易青川可能谈恋爱的证据：
“他最近天天带着那个红绳的白玉珠手链, 我就觉着不对劲！”
“那手链根本就不是川哥风格！”
“抱枕、零食、睡衣，显然也不是给自己买的啊！可能不只暧昧期，这是要同居的节奏啊！”
“没准儿是过年, 亲戚家表弟之类的来小住呢！”
“他哪来的亲戚表弟……”
当晚，易青川的大名高高地挂在热搜上。
意料之中，没一会儿, 就再次接到了自家经纪人的电话。
申又气得急头白脸。
春节七天小长假, 他家艺人上了两回热搜！
可真不让他踏踏实实过个年。
申大经纪不由得想起十年前，自己大学刚毕业，白天打零工、晚上做家教, 被他们老董事长易三伯, 捡到了身边。
易三伯给他工资开得高高的，就一个要求：带好他们家小孩。
现在申又总算是明白, 易三伯他家这小子, 可真不好带。
越长大越完蛋！
“我这明天就回去了，易青川，你出门好歹跟我说一声啊！”
“说了你陪我逛超市啊？”
“行啊, 那就逛呗。”
“那咱俩逛超市，让粉丝拍个买毛绒玩具和零食？”
“……”
申又气得差点没挂了电话。
就非得买毛绒玩具和零食啊？那玩意就不能网上买？
他家这小子，自来就是这么一副混不吝性子，反正说啥人家都听, 听完了依旧我行我素。
既不当回事, 也不改。
这世上好像就没有什么, 易青川特别在乎的事儿。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易青川倒也没再惹事，除了每天上午到小区的健身房锻炼之外, 也没再出门。
小阿飘住在他家。
正月初十那晚，唐宋从老家回来了，约了见面。
说是要好好感谢小易老师，给自己跟老祖宗之间的合作牵线。
尤其是除夕夜，在高铁站那一卦，更是让自己得到了提点，愉快地过了个好年。
易青川不乐意搭理这人。
不过前几日，小阿飘提了一句，说是年后等小孙孙回来，若是对方不再克扣程子尧的工资，小阿飘还愿意继续与对方合作。
毕竟这位小孙孙，能帮程子尧赚钱。
易青川答应了，直接给唐宋发了个定位，见面地点就约在了自己家。
当晚八点钟，唐宋一下火车就来了，提着大包小裹的家乡特产:
小鱼干、生鱼片、鱿鱼丝、咸鱼干……说是孝敬小易老师和老祖宗。
彼时，小阿飘在大别墅三楼的浴室洗澡。
司影是一个爱干净的小阿飘。
尽管作为一个飘，洗澡属于可有可无的事儿，无非也就是雨天雪天，沾染些露水灰尘。
但小阿飘只要条件允许，就会每天洗澡。
彼时戴着防水耳机的小阿飘，忘我地听着歌，花洒的流水声，有些大。
一楼喝茶的唐大记者，竖起了耳朵。
唐宋是一个专业狗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这是唐宋第一次来易青川家，但这第一次，他就觉着不对劲儿。
易青川的家，干净、空旷、极简，这些都很复合他的人设，但是——
那餐桌上的话梅糖小零食、衣帽架上的小黄花渔夫帽，以及沙发底下的小熊棉拖鞋……
尤其是客厅那一整面的落地窗前，秋千椅上那毛绒绒、软乎乎，一看就在心底里想rua的明黄色金元宝大抱枕！
结合近几日的热搜八卦，让近乎职业病的唐宋，双眼放光。
不过唐大记者想了想，没多一句嘴。
他和易青川，不算特别熟。
直到楼上浴室的花洒声渐止。
司影飘出浴室时，身上擦了个半干，将易青川那件手感不错的深色浴袍，斜斜地披在肩。
腰带松松垮垮地一系，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小腿，以及一侧的精致锁骨。
楼下客厅的灯亮着，没想到小孙孙这么快就到了，司影微怔了怔，将已经抱在手里的吹风机，又放回了原处。
司影飘飘悠悠地来到楼梯口。
洗得白白净净的少年，好奇地扒着旋转楼梯的扶手，朝下观望。
啪嗒——
额角发梢上有水珠，轻轻地滴落在木楼梯上。
楼下客厅，耳聪目明的唐大记者，耳朵微动了动。
小阿飘也没在意。
反正除了易青川之外的人，也看不见他。
裹着浴袍的少年看了一会儿，继续往下飘，谁想到，刚飘到一层半的楼梯转角，易青川起身大步上来了。
一把将挂着一半浴袍的少年，扛在了肩头。
紧接着就往卧室走。
“哎呀，你别碰我，我没穿衣服！”
小阿飘发出大声的抗议，他身上还都是水。
易青川把怀里的少年放下来，裹着浴袍吸了吸水，又拿大毛巾，把对方露在外面的两条小腿擦干。
还顺手拿了吹风机。
易青川才不在乎别人是不是发现，他家里还有其他人。
不，其他飘！
“知道有人来还不穿衣服？”
吹风机呜呜呜地吹，青年说话间，还顺手轻戳了戳小阿飘于水汽蒸腾下，微微泛红的小脸儿。
司影不服气：“反正他也看不见。”
“看不见也不行。”
“你可真不讲理，下回我浴袍都不穿就出来跳舞。”
司影扬起被吹得半干的小脑袋，暖黄色的吊灯光影，映衬得眉目如画的少年，撩人极了。
唰——
下一秒，易青川一把就对方的浴袍扒下来了。
“？！！”司影吓了一跳。
对上的是不正经的青年，眼中痞坏痞坏的笑：
“现在跳。”
他想看，爱看！
“……”司影气得想咬人。
二十分钟后，易青川从楼上下来时，没说一句废话，继续跟唐宋聊合作。
期间唐大记者请求，帮忙给老祖宗带个话：
自己保证再也不克扣程子尧的工资，请求老祖宗年后再赐线索。
大沙发上，隔了两个位置看不见的地方，穿一身暖橘色卫衣的安暖少年，衣冠整齐，发梢蓬松，笑盈盈地端坐待客。
仿佛还经过了一番慎重思考之后，认真点了点头。
整间大别墅空荡荡的，那楼上更是安静极了，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开灯。
仿佛掉根针都听得见，根本不像有人的样子。
如果忽略刚才的吹风机呜呜声，以及易青川从楼上下来之后，衣领袖口间莫名的点点水渍。
唐宋觉着，或许是粉丝们过于敏感了。
易青川的家，除了有几件看起来与他的风格喜好，不怎么相符的生活用品之外——
没有任何谈恋爱的动向。
而且风格喜好这玩意，谁又能说得准？
谁又了解谁？！
现在的互联网粉丝，真是人均捕风捉影小能手，凭着一丁点蛛丝马迹，一个个都说易青川谈恋爱了！
谈了个鬼？！
正月十五，易青川有个外地的晚会演出，提前两天去彩排了。
那几天刚好赶上小阿飘学业繁忙，没怎么来他家。
临走的前一晚，易青川给对方上了个香，报备了行程。
香火袅袅的深夜里，还与小阿飘隔空聊了一会儿天。
司影大方地向对方展示了自己的复仇执照。
以及复仇执照内页里，一长串的仇人名单列表。
就在今天，他的复仇执照经过了州府上报、阎罗殿审批，层层高官签字，终于颁发下来了！
加盖阎罗政府公章的！
小阿飘格外激动，他可以合法、合情、合理地，找他的大仇家复仇了。
不用再因过失伤人，而受到警飘的追捕。
不过，在执照复核期间，经过阎罗殿最高机构的审理，他的复仇名单，被系统添加上了几个名字。
是意料之外的名字！
原本小阿飘的复仇申请书上，只填写了段云柯一个人。
小阿飘是被段云柯害死的。
而如今，看着自己仇人列表上多出来的几个名字，小阿飘陷入长长的沉思。
二号仇家姚夜；
三号仇家孙天仪；四号仇家孙天岳；五号仇家连启航；六号仇家李翠娥……
嗷！司影两眼一黑。
这都是谁？！
谁来告诉他，小阿飘都招谁惹谁了？！
除了姚夜，他一个也不认识。
莫不是系统出错了？
不过，官方却在姚夜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重重的五角星。
连头号大仇家段云柯，都不配拥有的五角星！
司影是第一次复仇，没看懂，拿到执照时，已经放学了。
小阿飘没来得及请教老师，只好请教易青川。
“这几个也是你仇人，官方大数据算出来的，科技与狠活，错不了。”易青川仔细地给小阿飘解释。
简而言之，意思就是名单上面的人，都坑小阿飘了。
人头放心拿！不犯法！
近年来，随着阎罗复仇政务中心的系统升级，大大减少了阿飘们复仇的出错概率。
由于很多阿飘从人间副本里出来，会由于或多或少的刺激，对副本的细节记忆产生偏差。
从而出现复仇对象错误的情况。
更有些小阿飘，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谁坑害过。
要么遗漏了仇人，要么由于误会而冤枉了好人。
因而，在阿飘们提交复仇申请时，会有阎罗复仇政务中心，予以严格官方审核。
名单错误的情况不予通过；反之，出现了遗漏，官方也会提示补充。
尽管司影并不知道，名单上的大多数人，对自己做了什么。
但没关系，这丝毫也不影响小阿飘，拿到复仇执照的快乐心情。
他要干死段云柯了！
“等我回去，给你一个一个找出来。”
易青川势必要把欺负过小阿飘的人，全都揪出来。
一个不留！
硬茬子要亲自出手了。
出手就要拿人头！
待到东方渐明，小阿飘捧着他的复仇执照，心满意足进入了梦乡。
第45章 逆风翻盘飘 他的飘丢了？！
正月十五, 司影于万星飘飘学院上课。
今天他有一整天的【合法复仇：向副本违规行为大声say No！】课程。
继续年前的人生副本复盘。
小阿飘有点怵，他知道自己的人生过得稀巴烂。
满月当空，万星飘飘学院一年级的小阿飘们, 再一次于三生石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司影领到了自己的莲花灯道具，以及第24号乌篷船。
小阿飘如今不太需要指点, 就能够顺利进入自己的副本。
课前, 司影还特意确认了，他的副本设置了私密状态，没对任何人公开可见。
原本自打观战了易青川的副本后, 出于礼尚往来, 小阿飘也想给对方开放观战权限。
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暂时打消了念头。
小阿飘知道, 自己这局输得特别、特别惨。
小阿飘不愿意给人看见, 自己不漂亮的战败局。
忘川河上，水波潋滟，司影记得上一次复盘, 自己揍了图谋不轨的大佬，之后便与程子尧，双双遭到举报。
还因此被拘留了十五天。
就在那个叫做庄舟的少年，被拘留的这十五天里, 发生了好几件事。
被学校记了过；
被公司组合除了名。
公司用段云柯顶替了他的出道番位, 即便高层们知道, 这一切是段云柯设的局。
自此，庄舟被彻底雪藏。
当时，为了照顾患阿兹海默症、生活无法自理的外婆，庄舟在S市读大学。
念的不是什么好学校, 但每天都能去外婆家里看看，做好一整天的饭，给老人家清洗打理得干干净净、舒舒服服。
他从小是跟着外婆长大的。
而在他被拘留的15天里，他生活无法自理的外婆，一个人在老破小的廉租房里，艰难求生。
他同城生活的舅舅，也仅仅是在头一天，叫了份外卖，一次也没去看望过。
小阿飘呼吸急促，手捧莲花灯，独自端坐于乌篷船头。
他已经学会了切换副本视角。
小阿飘鼓起勇气，轻轻地将视角，切换到了他的外婆。
在他被拘留的第五天，段云柯和姚夜来了。
亮橙色的小跑车，停靠在一整片窝棚区的廉租房，段云柯今天穿了身纯白西装，手上提了个大果篮。
惊艳亮相的少年与豪车，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那一年，姚夜刚入职，已经是段云柯的生活助理，坐在段云柯的跑车副驾，脖子上挂个单反相机。
姚夜负责大明星这趟，“探望队友家人”通告的拍摄工作。
那时，他们还没出道，没有乌央乌央的媒体记者，也没有专业的摄影团队。
一切只能靠自己营销。
“你队友家就住这？”
姚夜嫌弃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白鞋。
南方雨后，潮湿的老破小屋外，姚夜用脚尖，轻轻地踹开那门口放了好几天、苍蝇蚊子成群的外卖袋。
“嗯，他家里就一个老人。”
段云柯戴了帽子口罩墨镜，看不见表情。
姚夜扭头凝视了一会，调侃：
“从前以为你俩是假的，他出了事，居然还来替他尽孝……你真那么喜欢他？”
“……你猜？”
段云柯笑了，傍晚刺眼的夕阳下，看不见墨镜之后的目光。
姚夜的表情一点点变得凝重，醋意十足。
小屋里的腐朽之气，扑面而来。
床沿上坐着一个干巴巴的瘦小老太太。
好几天无人料理，使得这个原本干净整齐的小家，变得腐败、发霉、死气沉沉。
段云柯站在空气勉强还算通畅的正中央，找了块还算干净的桌面，将果篮放下了。
姚夜的镜头下，谦卑有礼的待爆小生，摘了墨镜口罩，恭顺问候：
“奶奶好，您是庄舟的外婆吧，我是他的好朋友段云柯，这次来，主要是替他来看看您，您放心，要不了十天半个月，他就能回家了，这期间您有什么事都可以给我……”
写了电话号码的小卡片，还没等放置于桌角，被姚夜笑嘻嘻地拿回来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枚自己的名片：
“云哥是公众人物，奶奶您有什么事找我就行了。”
老太太一眼也没看桌子上的名片和果篮，甚至连这屋子中央的两人身影，也没怎么打量。
只是恍惚开口：
“小舟呢？你们把小舟弄哪去了？”
姚夜假装小心回答：“庄舟他……打架了，有坐牢的可能，您要有心理准……”
话未说完，被摘了墨镜的段云柯，一个眼神，瞪回去了。
姚夜立即笑着改口：
“受害人应该暂无生命危险，小舟也不会被判死刑或者无期什么的。不过，巨额赔偿款肯定是免不了的……另外，这次的受害人，是小舟的金主，小舟服务他已经有段时间了，这次曝光，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我们公司可能会……”
“闭嘴！”
再次被段云柯，冷冷的打断了。
姚夜的话，不知道老人家听懂了多少。
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老人，倚着窗棂，双目呆滞地喃喃自语：
“不可能，小舟不可能跟人打架……更不会……什么金主……不会……”
段云柯微微颔首：
“奶奶，您别激动，我知道您惦记小舟，您放心，作为小舟最好的兄弟，所有的赔偿金，我都会出，但凡我能为他做的，我都会做。”
姚夜手中的摄像机，完美录下了这一段，关上镜头，收工！
当晚，一连好几条微博话题，配合着一段视频，出现在微博热搜上。
【段云柯探望庄舟外婆】
【段云柯替庄舟赔偿受害人】
【段云柯说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内娱再一次掀起千层浪。
一个星期后，无辜的少年拘留期满，被放出来了。
受害人没有要求赔偿，毕竟连轻伤都算不上。
倒是托人带了话，调侃了几句，说无论对方什么时候想通了，都可以回头来做金丝雀。
公司没有与庄舟解约，但将他从原本的出道名单里剔除了。
段云柯补上了他的番位。
他的外婆还是喜欢晒太阳，每每落日时分，坐在贴了碎花墙纸的小阳台上，望着远方出神。
头顶时不时有一两块碎裂的墙皮掉落，掉在地上一摔就碎。
沉默的少年一如既往地上学，下课回家后，就及时打扫干净。
老太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认不出人、记不住事、不会用筷子、不再能下楼。
但依旧喜欢逢人便说：“我的外孙是大明星，可出名了！”
却再也没能认出身旁的少年。
一个月后，组合出道了，一夜爆红，热度登顶，还连着上了几回电视。
那天傍晚，老太太看见了电视屏幕里，一闪而过的舞台，指着那上面的某一个少年，殷切地抓着庄舟的袖子：
“孩子，快看，我外孙！我外孙上电视了，你认识我外孙吗？他是大明星，可出名了，他叫庄舟。”
纤细而苍白的少年，一点一点蹲了下去，将头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松动。
外婆说他是大明星，可他根本不在那舞台上面，不在电视里。
他根本就没当过大明星。
三个月后，老太太去世了。
到死没能认出自己的外孙。
娱乐圈里，也渐渐不再有人提起庄舟的名字。
组合火了，段云柯火了，当年那个没能出道的少年，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老太太走后第二年，庄舟因重度抑郁住院，休学了。
清凉的涟漪，一滴一滴打湿了少年浓密的羽睫，一如这忘川河底的水，彻骨清寒。
小阿飘从莲花镜上一点一点地抬起头。
他想起来了。
他根本就不是大明星。
他从来没当过大明星。
甚至从未出过道。
日出的朝霞，透过层层叠叠的云障，照不透忘川河上的冰蓝流光。
待最后一位小阿飘，也从莲花镜中脱出身来，老师按时下课了，没有拖堂。
司影连跟小伙伴余刀和凌酒，都没来得及打招呼，就直奔奈何桥头的安检，传送去阳间。
飘得一念即达，飞得呼呼生风。
小阿飘此时的目的只有一个：
干死段云柯和姚夜这一对狗男男！
怪不得姚夜也在他的复仇名单上……
还差一次副本复盘课没有上完，搞不好，小阿飘是被段云柯和姚夜，双双联手害死的！
易青川说得对，阎罗复仇事务所的大数据，是科技与狠活，错不了！
段云柯的家，在S市东郊，一所超豪华的独栋大别墅，五层带电梯的那种，还有一个私人大泳池。
司影熟悉这里，这是段云柯出道爆红之后第二年，就买下的。
平时空荡荡，对方只和姚夜两个人住。
司影成为了小阿飘以后，没少来这里踩点。
每次看见大别墅，小阿飘心底，都油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愤慨。
段云柯的财富名利，是用小阿飘的前程、小阿飘的一生换来的。
小阿飘要他们偿命！
司影驾轻就熟地，一头扎进那湛蓝湛蓝的大泳池。
咕噜噜——
沉底儿了。
南方的冬日不算寒冷，但这室外泳池的使用频率，也明显低了许多。
屋子里的主人，倒是会隔几天换一次水，勉强还算干净。
小阿飘喜欢躲在游泳池底想事儿。
从副本里出来的年头太短，在进行复盘之前，司影总是有些人间事、世间人，朦朦胧胧地，记不清。
冰凉彻骨的水底，能够让小阿飘的思绪，稍微清醒那么一点。
司影在游泳底地呆了很久很久，直到夜幕微降。
大别墅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个披着霜白羽绒服的年轻人，举着手机打电话。
暮色下，透过那几盏光线幽暗的小地灯，司影认出来了。
是姚夜。
姚夜化成灰他都认识！
黄昏时分，起风了。
借着一波呼啸而来的风势，哗啦啦——
小阿飘从游泳池中高高地飞起，像枚小炮弹一样，直直地冲着姚夜，一头撞了过去。
这一次，明澈纯净的少年眼中，染上了坚定杀意。
……
易青川在外地参加晚会演出。
今晚，全场粉丝爆满，万人沸腾的体育馆，至少有一半人手里的灯牌，写着易青川的大名。
作为童星出道的演员，这些年，易青川踏踏实实拍了十几部戏，国民度高、口碑好，近两年涉足唱跳音乐，流量更是直线飙升。
是妥妥的上升期艺人！
今天正月十五，小阿飘原本答应了放学后去找他。
下午一起彩排，晚上看他演出。
但小阿飘没和他联系。
晚上演出后台的人多，飘也多，易青川也没找到小阿飘的身影。
直到演出结束，返回酒店，易青川来不及换衣服，第一件事就是给小阿飘上了柱香。
而后，安静地看缕缕香烟飘向窗外，香灰掉落盘碟。
待到一炷香烧完，小阿飘也没有来，倒是来了几个饥肠辘辘的孤魂野飘，可怜巴巴地想要偷口香火吃。
易青川也没拦着。
可是，他的小阿飘不见了！
飘飘机接不通、上香喊不到，方圆几百里没有半点影子。
他如今，被老杨局长禁止入境，去不了地府。
完了，他的飘丢了！
易青川拿出手机改签机票。
……
千里之外，S市东郊大别墅，游泳池边。
姚夜在打电话：
“郑老师，您帮我问问尊师，新的牌牌儿做好了吗？要是做好了，我明天就飞过去取，我的鹏鹏丢了半个多月了，心里不踏实。”
夜色里，姚夜披着羽绒服，踩着双棉拖鞋，溜达到游泳池边，冻得瑟瑟缩缩。
小阿飘满腔的恨意，化作一个俯冲，随着一阵平地而起的大风，直直从池底飞出。
还一把抄起了扔在水里的游泳圈。
砰！啪！哐当！
小阿飘双手举着游泳圈，猛砸姚夜后背。
用足了十成十的法力。
“哎呀！……”
突如其来的夜风中，姚夜被砸了好几个踉跄。
扭头看时，只见那原本平静的游泳池水，陡然间波澜四起，狂风卷起飘在上面的游泳圈，不偏不倚刚好砸中了他。
还砸了好几下。
“郑老师，您等我一下，我这边大风……”
姚夜挂断了电话，第一时间想着把羽绒服拉链拉上。
紧跟着猫腰就往室内跑。
确实起风了，但没想到这阵妖风，这么急。
眼见姚夜要跑，司影丢下游泳圈，随风卷起了根树枝，高高地挥起，大开大合。
噼里！啪啦！
姚夜原本白皙细腻的小脸儿，顷刻间，多了两道鲜红的口子。
一左一右，还挺对称。
热辣辣的痛感袭击着皮肤，姚夜飞快地用手背抹了一下，一手的血。
“真他妈邪乎！”
低低咒骂一句，姚夜一把将羽绒服的帽子也扣上了，转身就跑。
小阿飘双手握紧树枝，正面迎击。
又是一阵狂风呼啸，噗呲——
小阿飘手中的树枝，直直戳向了姚夜的心脏。
第46章 醋王上线 他的飘必须抓回家！
小阿飘的一根小树枝, 没办法把人戳个透心凉。
咔嚓一下，树枝断了。
姚夜俯身，捡起那断了半截的树枝, 啪啪两下，又给折成了四节，丢在地上。
还使劲儿踩了两脚, 狠狠地小声咒骂：
“牌牌儿丢了连个破树枝也欺负我了, 是不是？是不是！”
唉，司影摇摇头，不太满意。
眼见着对方沿着游泳池边, 一路小跑, 就要跑回大别墅里了，司影再次蓄力。
不偏不倚从北边, 刮过来一阵大风, 卷起点点尘沙。
就是现在！
司影认真回想【战斗飘进攻术】课上，马老师教过的攻击步骤。
屏息凝神，心念合一。
刹那间, 小阿飘身形高高地飞起，在整个方圆百米上空，来了个漂亮的大回旋。
同时用力鼓起小小的腮帮子。
呼！——
平地呼啸，龙卷风起, 卷起那小区围栏外面, 一个大广告牌。
那金属广告牌, 像长了眼睛似的，哗啦一声巨响，拐着弯，朝大游泳池边砸了过来。
段云柯的这栋豪华大别墅, 位于整座别墅区的北侧，挨着围栏。
外面有一整条街的商铺。
今天下午这阵大风，不少商铺的招牌，都被吹得摇摇欲坠。
风声里，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巨响，姚夜双手捂脸，猫腰往回跑。
刚跑到游泳池转角，啪！哗啦啦——
只觉肩头一阵剧痛，还伴随着骨头碎裂的轻响。
姚夜被金属广告牌砸中了。
紧跟着一个倒栽葱，跌进大游泳池。
厚重的广告牌在游泳池里，砸出了一片巨大的水花，安静地飘在水面，不动了。
司影心满意足。
小阿飘拍拍衣服上，滴落的水渍尘土，转身飘向段云柯的大别墅。
五层高的豪华别墅，灯火通明，富丽堂皇。
司影从一楼客厅正门上楼，一层一层地找人。
大明星的大别墅，可真大啊！
司影羡慕极了，比起自己生前，和外婆蜗居的廉租房，以及如今居住的巴掌大骨灰墙……
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司影在大别墅里，飘了好一会儿，才在五层、那装修成专业的电脑房里，找到了段云柯。
段云柯穿一身居家棉布睡衣，戴着耳麦，在电脑前跟人连麦打游戏。
隔着耳麦，都能听见里面叮叮当当的大杀特杀。
司影在屋子里，逛了一圈，没找着什么趁手的家伙式儿。
段云柯这么老大一个别墅，连个能砸脑袋的花瓶都没有。
小阿飘如今，经过顶级学府的正规学习，能够操纵一些人间的小物件了。
小阿飘端端正正地，站在那人体工学椅背后，字正腔圆地叫了声：
“段云柯。"
显然，对方听不到。
小阿飘在声音传递方面，还有些困难。
他还没学会千里传声筒的工夫。
类似于夜深人静之下，喊人名、叫魂儿之类吓唬人的事，那都是法力高深的阿飘，才会的玩意。
小阿飘不甘心，悄悄地靠近对方的椅背，学着高年级学长、学姐飘们的样子，凑近了对方的后脖颈。
轻轻地、再轻轻地：
“段……云……柯……云……柯……柯……”
还模仿着回音儿。
游戏里大杀四方的大明星，忽然脊背发凉。
耳麦里传来滋滋滋的电流声。
连麦一同打游戏的，是几个三次元好友，也是小明星。
“你们刚才谁喊我没？”
队友们纷纷表示没有。他们这些公众人物，私下里组队玩游戏，一般也都是互相喊对方的游戏昵称。
可几秒钟前，段云柯似乎真的听见了自己的大名。
心神不宁下，屏幕前的主力射手，闪现撞墙，被对面的刺客击杀了。
与此同时，司影已经飘飘悠悠下了楼，站在了大别墅的总电闸前。
前两年，他来大仇家的大别墅，踩点过多次，知道大别墅构造。
但从前的小阿飘，法力低微，对于电路网络这样的系统，束手无策。
而今，受过学校正规训练、法力稍微强了那么一丢丢的小阿飘，鼓足了心神，双手抱住大别墅楼下的电闸。
在心底叽里咕噜默念了一会咒语。
三、二、一！啪嗒——
小阿飘成功把段云柯家的电闸，给拉下来了。
电脑房中，刚刚复活的射手，正一蹦一跳地赶往战场，突然间屏幕一黑。
停电了！
段云柯心底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去喊姚夜：
“小夜，小夜！”
喊了几嗓子，四下无人，大明星起身下楼，用手机电筒照明，查看情况。
司影满意极了，驾轻就熟地飘上大别墅顶层。
那里有一间会客厅改造的舞室，附带专业麦克风、架子鼓、大音响。
前两年，司影刚从人间副本出来时，意识混沌不清，经常把这儿，当做公司的录音棚和舞蹈教室，来练歌。
不过从前的小阿飘，法力低微，翻天覆地弄不出个动静。
而今，小阿飘能够折腾出个响儿来了！
司影一头钻进段云柯的舞室，合身抱住那立在最中央的麦克风。
小阿飘怎么就不是大明星了呢？！
他明明会唱歌，也会跳舞的！
他甚至还跟许多阿飘小伙伴说过，他生前是大明星。
跟易青川也说过。
现在看来，真打脸啊！
打得啪啪作响。
念及此，司影伤心极了。
茫然无措的少年，在整间舞室里转圈圈。这碰碰，那摸摸，还好奇地打开麦克风，听里面传来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楼梯口，飘进段云柯在打电话的声音：
“物业吗？我家停电了，麻烦马上安排人过来看一下，嗯，门牌号是……”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自舞室的方向传来。
段云柯心里一突突，啪嗒一下，手机掉落在地。
“真吵。”
司影对舞室外面的打扰，显得不太高兴。
小阿飘调整了麦克风的角度，开始练歌。
他会唱好多歌：练习生团队的歌、自己solo的歌，独立创作的歌，以及乐坛前辈们的歌……
几年没拿起麦克风的小阿飘，唱得全情投入。
尽管这在普通的人类听来，可能只有一丝丝电流。
司影唱到第五首歌时，物业的人来了。检查了段云柯房子的电路情况，将电闸推了上去。
来电了。
但段云柯没有继续开电脑打游戏，而是在整座五层楼的大别墅中央，凝立良久。
他觉着这屋子不对头。
夜深人静下，似乎有极细微的响动，来自顶楼舞室的方向。
那里漆黑一片，没开灯。
段云柯顿了一会，一步一步顺着那装修奢华的客厅，走过去了。
距离越近，电流声也越清晰，段云柯心脏狂跳，毛骨悚然。
大明星人前有多光鲜亮丽，人后就有多怂。
终于，他鼓足了勇气，一脚踹开自家舞室的门。
“！！”
司影吓了一跳，歌声中断，那若有若无的电流声也没了。
段云柯全身的肌肉，都因恐惧而微微地抽搐，那张俊脸之上的五官，也纠结地拧到了一块。
舞室里空无一人。
这简直比进贼了还令人崩溃！
段云柯在空空荡荡的舞室门口，只停留了一小会，便跟在自家做贼似的溜了。
临走前，特意将舞室的灯也打开了。
司影继续练歌，没有什么人能够干扰小阿飘演唱。
大仇家站在面前也不行。
唱了半首，小阿飘似乎对环境不大满意，啪的一下，抬手关了灯。
黑暗中才是小阿飘最自在的环境。
独自走远的段云柯，不经意间一扭头，发现舞室方向的灯灭了。？？？！！！
他精神恍惚了？
大明星转身又噔噔噔地跑回来，重新回到舞室门口。
里面再一次传来嘶嘶的电流声。
那一瞬，恐惧在段云柯四肢百骸间游走。
在几乎快要瘫软在地后，大明星强自镇定地，重又把灯开了。
于是舞室里的灯，开了关、关了开，反复三次。
小阿飘生气了。
小阿飘放下麦克风，捡起一旁滚落在地的鼓锤，用鼓锤将角落里的架子鼓，打得砰砰作响。
尽管这鼓声，传递到普通人耳朵里，最多也只像屋顶的雨滴。
但段云柯也听见了。
大明星一路狂奔下楼，濒临崩溃的惊恐使他快要窒息，隐约听见那宛若鼓点的叮咚声，与自己快要蹦出来的心跳节奏，逐步趋向一致。
惊惧交加的青年，终于瘫倒在院落里，用最后的理智，翻出手机，打开联系人列表。
千里之外，易青川演出结束，与团队一同抵达返程的机场。
原本他的航班是明天上午，就在刚刚改签了。
为此，申又还叨叨了他半天，说他明天也没有通告，没必要赶红眼航班。
易青川也不解释。
他今晚必须得返回S市，他找不到他的小阿飘了。
今晚演出结束后，他上了香，没有回音；用罗盘定了位，周围方圆百里也没定到，用飘飘机发了信息，对方也没有回音。
他现在不能够自由穿行冥阳两界，无法去地府里找了。
他想，没准儿小阿飘是去他家里等他了。
午夜，末班机头等舱的候机室，手机嗡嗡嗡地震动。
段云柯的名字跳入屏幕，他们此前的聊天记录，一片空白。
易青川属于性子比较低调，为人痞了吧唧，没一点儿明星架子，跟合作过的大小明星、工作人员，都能打成一片的类型。
唯独与段云柯，合作了一部电影《十七言》，他们仍旧不熟。
关系更不咋地。
信息里，段云柯先是维持冷静与礼貌，恭喜了对方今晚演出圆满成功。
寒暄了一番，才问及对方返程S市的时间，以及能否来家里看看。
钱好说！
还附带了两大段，接近60秒的语音，易青川懒得听，转文字看了。
从姚夜不见了，到家里停电了，从舞室里有人关灯，再到架子鼓凭空出动静……
几乎失去理智下，段云柯说得逻辑不算清晰。
但易青川听明白了。
几条长长的语音过后，段云柯似乎也觉着有点儿唐突。
于是，又发了句言简意赅的总结性文字，只有五个字：
“我家闹鬼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易青川答得爽快：
“行，我下了飞机就过去。”
他的小阿飘找着了。
候机室里，易青川清点了随身大背包里的收飘道具。
从前他接玄学订单，帮人看事儿，收别家飘，用的是：符纸、罗盘、筷子、套娃……
如今他收自家飘，准备了：
米其林级别的茉莉花味檀香；
爱马仕级别的礼盒包装香蜡；
还有一枚，前几天就挑选好的、限量款奢侈品锁骨链……
这还不包括带了一晚上醋意的情话。
小阿飘不去找他，大半夜地呆在前队友家，不行！
他的飘不许在别人家过夜。
必须抓回来！
第47章 “乖，回家。” “你弄疼我了……”……
“易老师, 太感谢了，航班号发我，我派车去接你。”
段云柯仿佛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
易青川也没推辞, 转手发了航班号给对方。
与团队一同候机时，易青川翻开手机里保存的，司影的课程表。
今天小阿飘的课程是【合法复仇：向副本违规行为大声say No！】。
易青川记得, 这门课, 小阿飘学习到副本复盘。
点开手机里，穿一身米白色卫衣、脑袋上还戴了朵小黄花的少年头像。
小阿飘的副本观战这一栏信息，上面仍旧设置的是“私密”状态。
没有对他公开。
五官立体的青年眉宇微蹙, 看不出在想着什么。
片刻之后, 起身登机。
大型的航班自夜色里升空。
没一会儿，一辆黑色奢华的劳斯莱斯, 由段云柯的大别墅车库里出发, 缓缓驶向了S市航站楼。
易青川航班落地时，凌晨一点，遣了其他工作人员回家休息, 跟申又两个人，一块儿上了劳斯莱斯。
月夜之下，S市东郊，偌大的别墅空空荡荡, 灯火通明。
段云柯独自在家。
就在一个小时前, 姚夜于自家泳池被发现, 已经被送医抢救。
原本姚夜会游泳，但被那块金属广告牌，砸伤了肩膀，导致肩部骨折, 出现溺水。
“那块广告牌也来的蹊跷……隔着一条街的距离，就算大风，照理说不可能飞进我家。”
等人的时候，段云柯还在电话里喃喃低语。
不多时，黑色的劳斯莱斯回来了。空旷的豪宅别院，有了人气，大明星也定下了神。
点了些烤串外卖，于一楼客厅，请易青川和申又吃夜宵。
至于自家别墅的顶层舞室，说什么也不肯再上去了。
易青川也没多言，喝了罐可乐，直接干活。
自打一进段云柯的别墅院子，易青川心里就有了底。
是熟悉的磁场，他的飘在这！
找到了！
不过，他还是从随身背包里，像模像样取出了几个物件：
檀香、打火机、符纸、罗盘。
他经纪人申又，总说他：
“你好歹面儿上的功夫，也稍微做一做，要不然谁知道你有真本事，都当你江湖骗子呢！”
行，他接受意见，这回他就好好忽悠忽悠段云柯。
大别墅一层，易青川点上了三根上好的檀香，是茉莉花味的。
单手拿着，先到院子的四个角落，转悠了一圈，还用罗盘定了个位，特意把罗盘，拿给段云柯看。
罗盘指针滴溜溜地飞速旋转。
是附近有阿飘的提示！
段云柯眼中流露惊恐之色。
易青川不疾不徐地在大别墅院子、一楼客厅、二楼书房，各点了三支香，拿在手里，上了顶层。
让段云柯又给拿了两只碗、三根筷子。
一只碗盛水，另一只盛米。
段云柯递完了东西，就退得老远，要不是申又在旁边陪着聊天，他甚至想要开着他的大劳斯莱斯，跑出十公里，等对方处理干净了再回来。
顶层舞室外，易青川将两只碗，摆在靠墙的长条案上。
九支香插进盛米的碗里，三根筷子插进盛水的碗里。
手一松，筷子稳稳当当的立住了！
段云柯瞳孔放大。
隔了一层厚重玻璃的舞室里，漂亮而勾人的少年，蜷缩在地板角落。
练了一晚上歌，司影有些累了，这会儿正双手抱着自己的飘飘机，看易青川今晚的舞台回放。
易青川的舞台，又酷又燃、唱跳完美。
下了课就一心报仇的小阿飘，错过了易青川的舞台。
司影有些后悔，又有些伤心。
他从未像易青川一样，登上过这样的舞台。
诱人的檀香气息，顺着舞室的门缝飘了进来，少年闪着一对明闪闪的大眼睛，趴在那厚重的玻璃上，往外看。
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青年身影，在恭恭敬敬地给他上香。
小阿飘不由自主地吸了两鼻子，清甜诱人。
但小阿飘没有开门。
一想到自己从未当过大明星，小阿飘就难过得不想见人。
他骗了易青川，他压根儿就不曾像对方那样，在舞台上酷帅地演出过。
伤心的小阿飘软趴趴地扒着玻璃窗，小口地吸着门缝里，零散飘进的香火。
不一会儿，看见外面的青年，敲了敲立在水碗里的三根筷子：
“乖，回家了。”
小阿飘垂头丧气、蔫头耷脑，不想回家。
门外的青年笑了，是一如既往吊儿郎当的笑，还故意稍大声，确保让舞室里的小阿飘，以及舞室外的大明星，都听得一清二楚：
“听说这家有人溺水受伤了，谁干的？这屋子里有飘站出来负责吗？没有我走了啊？”
小阿飘一对颀长浓密的羽睫，顿时扑闪了好几下，身形高高地飘到天花板上，使劲儿地点头。
是他干的！他愿意对此负责！
他是一个有执照的复仇飘，这是他的战绩！
痞帅痞帅的青年，眼中一抹得逞的笑转瞬即逝。
紧跟着随手扯过一张符纸，用签字笔在上面，刷刷刷地写字。
客厅里，陪着大明星的申大经纪，远远地抬眸瞥了一眼，捂脸。
怎么又用签字笔？！
他们三伯在世那时候，就说了多少回，用毛笔，毛笔！
毛笔才显得高级！
人家真正的大师，用的都是毛笔！
易青川偏不听，画符的时候才用毛笔，写字一律签字笔。
没别的原因，不会！
写不出他三伯那一手龙飞凤舞的毛笔字。
这年头，年轻大师们，有几个能写得一手漂亮毛笔书法的？装逼才用那玩意！
真大师用什么写都一样。
在符上写完字的青年，随手拿了打火机，正要焚化，顿了顿，又放下了。
转而让段云柯给拿了只小金属盆，盛了水，将那写了字的小符纸，放水盆里融化了。
小阿飘怕火，不喜欢打火机。
大客户看不见的角度，水中小符纸上，融化了笔锋酷帅的四个大字：
“干得漂亮。”
一秒钟后，仅隔着一层玻璃门的舞室里，司影就收到了黄色的小纸条。
小阿飘面露微笑，是在夸他！
易青川瞥了一眼玻璃门内的少年，多半是掉进过游泳池的缘故，整个飘看起来湿漉漉的，连头发稍上都像是氤氲着水汽。
易青川抬手又写了一张小符纸，再次放进水盆里融化：
“不准在他家过夜。”
司影歪着齐刘海的小脑袋，翻看第二张小纸条，浅浅地笑着。
紧跟着，精灵般勾人的少年，从舞室里飘了出来，小猫般伸出爪子。
咻的一下——
将易青川水碗里立着的三根筷子，给扒拉倒了。
远处小客厅，段云柯吓得骤然起身。
他如若没记错，上次在《十七言》的剧组片场，易青川立筷问阿飘的时候，那筷子可没倒！
“男飘，长得好看，会唱歌，喜欢水，讨厌火，不愿意沟通……”
易青川斩钉截铁几句话、几个关键词，忽悠得相当带感。
段云柯快疯了。
一条条，一项项，全对上了。
是他前队友！
大明星整个人，都几乎瘫倒在地。
易青川将水碗里的筷子，重新立起来，不动声色在符纸上，继续写下一行字：
“以后前半夜可以来，后半夜得回家。”
司影使劲儿地吸了一口茉莉花味的檀香，不太满意。
哪有报仇还得分上夜班、下夜班的？
好像在打卡！
为了表达反对意见，小阿飘再一次把那立起来的三根筷子，推倒了。
段云柯的声音里，已经染上颤抖：
“是……是还不肯沟通吗？他，他要什么？要钱？要香火？要多少？都可以谈的……”
易青川凝神不语，还揉了揉眉心，仿佛思索了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走到客厅。
紧接着，易大师情真意切地，一把勾住段云柯的肩膀，故意压低了声音，在大明星耳畔，一字一顿地说了四个字：
“他、说、要、命。”
段云柯眼前一黑，身子直直倒了下去。
被易青川和申又，一左一右，给架住了。
对面的舞室外，小阿飘看得乐不可支，使劲儿点头。
对易大明星的演技，表示认可。
是影帝级表演！
易青川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一盒上好的香蜡，是礼盒包装，六种口味颜色的，一共十二块。
与《十七言》剧组开机那天，给小阿飘的彩色香蜡，属于同一个系列。
是香蜡中的爱马仕！
将香蜡摆在面前的条案上，易青川重新写了张符纸，放在水碗里：
“给你带礼物了。”
一秒钟后，司影看看手上的小纸条，又看看条案上的香蜡大礼包。
小阿飘犹豫了一小会儿。
硬茬子要求他前半夜复仇、后半夜回家，小阿飘忽然觉着不难办！
不就是把大仇家的大别墅，当成个网红飘打卡点么？
虽然这事儿看起来有点麻烦，但易青川给他带礼物了！
甜美的香蜡摆在眼前，小阿飘被深深吸引。
片刻之后，小阿飘将那水碗里的三根筷子，主动立起来了。
不过，没有易青川的技术，立不住，筷子一离手就倒，只好双手扶着。
成交！
小阿飘超好哄的！
段云柯整个人看傻眼了。
那三根筷子，易青川没碰，他也没碰，可是它们居然自己站起来了？！
易青川帮着扶了一把，将筷子立得稳稳当当。
面对闪着一对乌溜溜大眼睛的少年，易青川直接问了两个字：
“明天？”
小阿飘高傲地想了想：“后天吧，明天我有事。”
“好”。
小阿飘很忙的，他要上课、要修炼法术、要和伙伴们社交、还约了余刀和凌酒，一同泡图书馆。
复仇虽然很重要，但绝不是他的全部。
司影是一个有信用的小阿飘，连复仇这事儿，都要请硬茬子作为中间人，跟大仇家预约时间。
下战书！
他可真讲武德！
易青川将条案上的物件，一件件收回背包时，小阿飘仍旧有些蔫了吧唧。
懒得走路，也不愿意飘着，往硬茬子背上一挂，整个飘显得香喷喷、软乎乎。
易青川隔空拍了拍小阿飘的头，又拍了拍段云柯的肩：
“难办。”
想了想，故意神情凝重地加了句：
“你家两个人，得罪这飘了，一个要债，一个要命。”
“……！！”
一整晚的惊吓刺激，段云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怔怔地问：
“那我是那个被要债的，还是要命的啊？”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哪知道。”
易青川这回没说谎。
司影的副本观战权限，没有对他开放，他不知道小阿飘，到底是怎么死的。
“已经沟通过了，明天他不来，后台可能会来，来了你给我发信息。”
段云柯感恩戴德的谢了，还给易青川发了个大红包。
易青川也没客气，红包收了，跟申又一同告辞，把小阿飘软软地挂在身上，一块带走了。
段云柯惊讶的是，易青川走后，那阿飘似乎真的不闹腾了。
一点动静都没有！应该是不在他家里了。
大明星得以一夜好眠。
凌晨三点，易青川家，那宽敞雅致的大浴室中，易青川将小阿飘拎在浴缸里，脑袋上贴了黄色的小小显形符。
而后，用茉莉花香的沐浴露，将小阿飘洗得白白净净，香香软软。
整个浴室都飞起漂亮的泡泡。
昨天，小阿飘在段云柯家的大泳池里，泡冷了，整个飘都冰冰凉凉。
当下，总算暖和过来少年，白皙的皮肤在温热水汽的蒸腾下，微微泛红，看起来诱人极了。
有什么觉醒的火苗，自易青川身体某处，一点一点地点燃。
快速将洗干净的少年，用大浴巾裹着，胡乱擦干。
“下次不许泡游泳池了。”
少年眨巴着一对茫茫然的大眼睛，没拒绝，也没说答应。
而是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同样只穿了浴袍的青年，眼中流露出一会儿灵动，一会儿暗淡的目光：
“你演出的唱跳，再给我跳一遍吧。”
司影遗憾错过了硬茬子的舞台。
“行，一会卧室跳。”易青川答得爽快。
司影故意扯了扯对方的浴袍腰带：
“脱了跳！”
易青川：“……”
下一秒，易青川一把将小阿飘的大浴巾给扒下来了，紧接着又去解自己的浴袍。
跟谁不敢脱似的？
谁怕谁！
司影歪头思索了一小会儿，觉得自己的要求不过分。
易青川的演出，现场粉丝与观众，看穿衣服版本的；至于回家给他吃小灶，那他理应看福利版本的。
下一刻，满眼期待与憧憬的少年，就被拎出了浴室。
易青川常年走山看坟、拍打戏，手重。
扛着小阿飘的时候，不经意间给皮肤细腻白皙的少年，腰侧捏出了一道红痕。
司影大声提出抗议：
“你弄疼我了……”
第48章 “真犯规。” 惊！歌手飘后台遭强吻！……
骨碌碌——
洗得干干净净的少年, 卷起被子，脖子上带着易青川送的新礼物——某一线奢侈品牌限量款锁骨链。
小阿飘在易青川别墅卧室的大床上，翻滚了一圈。
用暖融融的棉被, 将自己裹成了个蚕宝宝。
还一头埋进那手感极好的金元宝抱枕。
谁让这屋子里有个大灰狼！司影觉着硬茬子如今在他面前，连装都不装了。
小阿飘早晚有一天，被大灰狼吃得一丢丢都不剩。
不过, 让司影感到欣慰的是, 自己在这阳间的身体是透明的。
没有任何一个人类，能对一个透明的小阿飘做什么。
像刚才硬茬子帮他洗澡，都是在他脑袋顶上, 贴了一张小黄符才行。
但小黄符的显形时间不算长, 就那么一会儿，不够对方干点啥。
小阿飘对此很满意。
不过, 他觉得易青川要不了多久, 就能画出时效更长的显形符。
……
次日，司影真的一整天没去段云柯家，他学校有课。
课后小阿飘和余刀, 还相约了一同去了图书馆。
万星飘飘学院的内部图书馆，堪称五千年以来，整个忘川州最大的图书海洋。
与主教学楼的恢宏神秘古建筑不同，图书馆近年来翻修过一次, 外形像个踩扁了的可乐罐, 随天气不同, 还会时不时地变得软趴趴的Q弹。
图书馆分了好几部分：对外阅读区、学生阅读区、分级阅读区，以及禁书区。
从前司影没入学时，跟着余刀来过几次这里的对外阅读区。
都是一些浅显易懂的毒鸡汤，例如：
《这世界是场盛大的幻象》；
《别该在复仇的年纪选择安逸》；
《你不托梦, 没人能给你想要的冥币》；
以及，《早安，我的电子孟婆》……
诸如此类，内容平平，聊胜于无。
但如今，司影终于在上个月的【初级魔术】课堂小测试中，获得了优！
拿到了老师亲笔签批的、图书馆分级阅读区准入证。
一年级的小阿飘，也可以阅读高年级的书籍了！
“司小影，你看！”
余刀指着一捆竹简，这里有魔术教程，也有攻击术。
有竹简形式的、写在锦帛上的、写在宣纸上的，还有一些海外先贤飘，留下来的羊皮卷。
是专门对付大仇家用的！
司影从《人类意识操纵术》、《拿走精气神只需要八步》、《调频：如何让一个人磁场低于20》等一系列攻击类书籍中，翻找了一会。
最后抽出一本连环画版本的：《睡前小魔术》。
“余小刀，我们今天学这个吧？”
小阿飘目前的修为，还修习不了太高深的法术，比课堂上稍微拔高一点点，正适合。
余刀翻开第一课：【弹珠跳跳天花板】。
“好！就学这个！”
当日，司影和余刀在图书馆里泡了小半天。
既没去阳间，更没去段云柯家。
段云柯请了一屋子的团队工作人员，来家里严阵以待。
从上午守到后半夜，守了一整天，小阿飘没来。
易青川说得可真准！
说小阿飘今天不来，还真就不来！
段云柯很惊讶。
然而，这份儿惊讶持续了24小时不到，第三天晚上，司影就带着他的好兄弟余刀，以及新技能【弹珠跳跳天花板】来了。
小阿飘和好兄弟余刀，密切配合，在段云柯卧室的天花板上，弹玻璃珠。
弹了一整晚。
到最后，大明星快疯了，零点左右，把易青川请来了。
易青川来了没多大一会儿，三炷香就把小阿飘领回了家。
这次没费半点周折，并且还带为向段云柯，转达了小阿飘的约战：
又是明天不来，后天来！
司影隔天来一次，还挺规律。
毕竟小阿飘是大忙人，下午和晚上要上课，节假日偶尔还泡图书馆。
主打一个现学现卖。
自那以后的一段日子里，司影学会的技能不限于：
午夜让自己在镜子里显形；
给房间的小摆设换位置；
让没接电源的扫地机器人，满屋转悠；
以及让私家车的油箱，兑满半箱红色不明液体；
……
司影每天学会一个小技能，段云柯家就是他的演练场。
多亏了这份儿复仇的动力，小阿飘的修为和技能，有了突飞猛进的提升。
谢谢大仇家！
不久之后，有狗仔的小道消息爆料：
某顶流男星现身S市三甲医院精神心理科，生图中神态萎靡、面容疲惫，疑似长期睡眠不足，饱受精神困扰。
小阿飘的复仇大计，卓有成效。
不过，对大仇家进行了一段时日强有力的打击后，司影又消失了好几天。
不是由于小阿飘懈怠了，而是这段时间，小阿飘忙得很。
再有一个多月，就是清明节了，小阿飘在学校的选修课【舞台飘必备之地府流行音乐】中表现优异。
被选中了代表万星飘飘学院，去参加整个忘川州的清明节大型音乐晚会。
在此之前，还有好几场小型的公演和live houcs。
这一晚，司影就与另外几个小同学，参加一场试水的live houcs小型演出。
是小阿飘的个人solo初舞台。
也是司影做阿飘这几年来，第一次登台演出。
……
入了夜的忘川河畔，露天舞台流光溢彩，观众飘座无虚席。
从生前是大明星的虚无幻象中，脱离出来，尽管如今，司影只能在这地府里的小型场地演出。
但司影仍旧格外重视。
他是一个踏实勤奋的小阿飘。
尤其在演出时，还收获了来自台下，数以千计观众飘们的鼓掌欢呼。
这其中有他的同学、好友、也有许许多多路过参观的陌生飘。
喜爱＋10086；
真心＋10086；
万众瞩目＋10086……
小阿飘收获了极大的情绪能量，是他最喜欢的那种：
万众瞩目！
今晚的小阿飘，穿着漂亮帅气的修身西装，还化了精致耀眼的舞台妆。
要是硬茬子也能来看他的演出就好了。
这毕竟是他作为一个舞台飘，音乐生涯以来的第一场演出。
想起易青川，司影不免有些遗憾。
他知道，易青川被忘川州南岸分局杨局长，给禁足了。
来不了。
小阿飘就想想，想想而已。
然而，下一刻，舞台下方一道深色身影，从观众区前排闪过。
那人身材修长俊挺，穿一身黑色长风衣，戴黑色棒球帽和口罩，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手里却抱着一束漂亮夺目的香槟玫瑰与太阳花。
硬茬子？！
司影一首歌演唱完毕，觉得自己是看花了眼。
退场后，小阿飘在后台使劲儿地揉眼睛。
没一会儿，就被一把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香槟玫瑰的清香扑面而来。
“唱得很好。”
易青川摘下口罩，小阿飘的第一次飘生舞台，他见证到了。
司影使劲儿扑闪着带了妆的颀长羽睫，微微错愕。
硬茬子不应该出现在地府！
老局长都下了全境禁令了！
只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询问，紧接着，整个飘都被抵在了小小后台，那贴满星星图案的化妆间墙壁上。
拥吻！
这一次易青川的吻，与以往不同。
若说从前只是浅尝辄止地，沾一沾对方的唇，触一触、碰一碰、逗一逗小阿飘。
这次的吻，却明显用了力。
是炽热、绵长、幽深的吻，小阿飘快要喘不过来气。
“唔……你真犯规……”
司影被亲得头懵懵，怕压坏间隔在两人怀中的鲜花，于是轻轻推了推眼前人。
“老杨还没发现。”
易青川随口答了一句，顿了顿，继续加深了这个吻。
算起来，他还有一个多月，都不能够在冥阳两界行走自如。
他得时不时地，来偷走他的飘。
尽管使用符纸，也能够在阳间抱到小阿飘，但总归有些限制。
“……连飘的便宜都占！我要向杨局长举报你……”
小阿飘不会接吻和换气，气急败坏，但气势上，绝不能输！
话音刚落，身边风声呼啸、景物变幻。
没用得着走奈何桥过安检，小阿飘直接被扛走了。
像司影这般大部分的普通飘，必须经由奈何桥、黄泉路、望乡台、蒿里岸，或是彼岸境中，任意一处的指定安检口，才能通往人间。
小阿飘在其他地方，无法任意穿行。
但一些高人、或者执法类的特殊行业，比如警飘、战士飘、法师飘等等，可以随时随地从地府，瞬移到阳间。
还可以卡bug带别的小阿飘，比如易青川。
不只占飘便宜。
还偷飘！
与此同时，地府，忘川河上，南岸分局。
停在码头那气派豪横的游轮上，甲板顶层局长办公室，报警器发出尖锐的爆鸣。
吱哇吱哇——呜哇哇哇——
长胡子的老杨局长，按下了接收键，下一瞬，整个游轮上，都响起足以冲破天际的夹子音：
“违规啦！违规啦！报告局长：易青川，警号2602号，于禁足期间违规穿行地府！”
“入境时间：22：52分，离境时间：22：55分。”
“停留时间长达3分钟！”
杨局笑了。
老局长今天心情不错，饶有兴趣地看了回放。
画面里，忘川左岸某live houcs小型演出场地后台，易青川在亲一个小阿飘。
“嘿，你小子长本事了……”
老局长若有所思，看了一会，回到办公桌旁，拿过一个巴掌大的小本本，用黑色的签字笔，一笔一划地在上面写字。
还一边写，嘴里一字字地念叨：
“处罚期间再次违规……我非得给你记下来……”
全写小本本上了！
阳间，天旋地转，司影于混沌中，逐渐看清了周围的环境，是易青川家。
小阿飘被偷回来了。
“在这里你碰不到我。”
仍旧穿着演出服，衬着五官眉眼和身形，都格外诱人的少年，笑得眉眼弯弯。
如鱼得水的小阿飘，抱着他的香槟玫瑰与太阳花束，在易青川的别墅里，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
在阳间，易青川可亲不到小阿飘一点点。
小阿飘喜笑颜开、眉飞色舞、大摇大摆、自由徜徉……
心中还洋溢着，完成初舞台的满满自豪与成就感。
突然间，啪！——
一道巴掌大的小黄符，从易青川手中飞出，轻轻巧巧地贴在了小阿飘做了造型的刘海上。
完，飘不动了，帅不过三秒。
“碰不到？嗯？”
易青川将暂时显形出实体的少年，一点一点按在带暗纹的浅色墙纸上。
十指相扣。
司影睁大了一对明闪闪的大眼睛，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隔着衣料，墙壁微凉而坚硬的触感。
以及撬开自己牙关的唇，有力而炽热。
第49章 练歌房，他的！ 一逗就炸毛。……
司影发觉自己, 并不抗拒这种接吻感觉，只是有点儿陌生。
毕竟他当人的那二十年，也没有跟人接吻过。
连亲密贴贴的时候都没有。
午夜, 少年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皮肤，被吻得微微泛红。
易青川扔在茶几上的手机，传来嗡嗡震动声, 显示一条来自唐宋的新信息。
“小易老师, 小道消息，近期有个国际顶奢品牌代言，在谈几个一线小生, 能否帮忙请炷香问问, 老祖宗……近日出山吗？”
品牌方考察期，对艺人而言格外重要, 越是一线的大品牌, 考察期越严格。
谁都怕被甲方爸爸列入风险艺人名单，从此遭到资本抛弃。
司影的目光落在对方的手机屏幕。
天！他最近找大仇家报仇，报得太嗨, 以至于都快忘了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便宜孙子！
易青川随手打了条信息：
“老祖宗最近公务繁忙。”
“不忙不忙！”
一句话没打完，被司影飞快地打断了。
小阿飘生怕送上门来的便宜孙子跑了：
“快删掉，我一点都不忙, 我现在就去给他捉奸！不, 捉人！”
一想到赚香火钱, 小阿飘干劲儿十足。
捉几个婚内出轨、恋爱劈腿的明星艺人，对小阿飘而言实在是太简单了！
五星级大酒店挨个房间一逛，随随便便就能揪出几个失格艺人，在干辣眼睛的事情。
他既然决定了, 跟唐宋继续合作，还是得好好把这事做下去。
司影是一个讲信誉的小阿飘。
谁想到，下一秒就收到了硬茬子的警告：
“不准乱进别人卧室。”
小阿飘垮着一张小脸，垂眸不高兴。
易青川抬手，将小阿飘脑袋上贴歪了的小黄符，给扶正了正。
非但没揭下来，反而贴得更牢固了。
满意地端详了一会儿被贴着符、哪也去不了的少年，易青川不紧不慢地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一张截图，给对方看。
是两张航班信息截图，段云柯和姚夜即将于后天启程，由S市飞往东南亚M国首都。
今天下午新出炉的订票信息。
司影惊讶极了：“这是要去找无相门，那个叫黄老爷子的大法师？”
“嗯，让唐宋去跟一趟？”
“也好。”司影思索片刻，认真地分析：
“姚夜的鹏鹏，被你放走了，那天我听到姚夜给郑景打电话，说是又找无相门做了新的牌牌儿，大约是做好了。”
说不定这次，无相门的黄老爷子，给段云柯也做了个。
黄老爷子是娱乐圈内有名的大法师，走旁门左道路线的，90多岁了，非僧非道，专门抓投胎失败、流落人间的小阿飘，做成牌牌儿，给客户们招财转运。
圈内不少大明星，都去他那请牌牌儿，回来之后事业一飞冲天，一夜爆红。
这要是爆出来，就是个妥妥的惊天大瓜。
易青川简短几句语音，与唐宋分享了线索，末了还加了一句：
“老祖宗给的信息。”
司影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嘀咕咕。
怎么就成了老祖宗的信息，老祖宗可不会查别人航班……
老祖宗没说！老祖宗不知道！老祖宗还没有硬茬子一个凡人灵通。
易青川发完语音，紧跟着一把将小阿飘重又抱坐在腿上，对方的头发稍上，还贴着飞起来的小黄符。
少年纤细而冰冰凉凉的腰身，抱起来格外舒服。
易青川轻啄了一下怀中少年，精致而小巧的耳垂：
“不满意？嗯？老祖宗？”
“……”
当晚，易青川就画了张符，用一种特殊的透明墨水，不知道怎么调制的，反正司影不认识。
与以往画过的那些符，不太一样。
这张符，易青川画得很慢，落笔很重，仿佛每一笔要连桌面都浸透似的。
画完了符纸仍旧干干净净，什么也看不出来，宛若没画过。
司影没见过这样的符，趴在小桌沿上，用胳膊肘垫着下巴，羽睫扑闪扑闪，认真的看。
还试探着，吹了吹那符纸的一角。
轻飘飘的，吹起来了！
“你不会又在想主意坑害我了吧？”小阿飘软糯糯地开口。
眼见这张已经画完，却不显现任何痕迹的、稀奇古怪的小符纸，司影提高了十二分警惕。
他可吃过易青川符咒的大亏！
“阳间这么多飘，我就可你一个坑啊？”
易青川收起透明颜料，逗小阿飘。
司影想了想，觉着有些道理，点点头，忽而又似乎哪儿不对劲？！
小阿飘盘膝坐上了易青川的大桌面，蹙起刘海底下的清秀眉宇：
“你还想坑哪个飘？！”
“你要是敢再抓别的飘……”
不好，一逗就炸毛。
“我画符，就专门为了抓飘玩？”易青川笑了，认真地跟桌子上的少年解释：
“这是个GPS定位符，让段云柯带M国去，看看无相门的老巢在哪，有多少人、多少飘、以及多少个牌牌儿。”
小阿飘无声地垂眸。
司影知道，易青川这趟人生副本，原本是有几位队友的，其中有一位曾到M国无相门去做卧底。
结果被策反了，成了黄老爷子的弟子。
如今，硬茬子只能孤军奋战。
“你要把黄老爷子家的牌牌儿。都救出来吗？”小阿飘目光暗淡。
黄老爷子门庭庞大，弟子众多，牌牌儿的生意，更是经营了好几代，想把那些受困的小阿飘们都救出来，是个相当危险的事儿。
易青川神像是随口说着家常便饭：
“直接端了黄老爷子满门。”
小阿飘的目光更暗淡了，神色间隐隐透着担忧。
片刻之后，忧心忡忡的少年逞强开口：
“得了吧，你们这种带任务来的，万一任务失败噶了，下辈子还得重来。”
“噶了下辈子也不用来了，要来和你一起来，否则万一孟婆汤剂量又没掌握好，忘了你就麻烦了。”
小阿飘才不信这鬼话：
“人家孟婆集团那么大的产业，让你说得好像三无产品。”
易青川也不继续逗了，而是又拿了根普通的毛笔，蘸了黑墨水。
在那已经画好的小符纸背面，画了个圈圈，又添了几笔。
不知道是什么神秘的玩意。
司影打定了主意，他下次和余刀去图书馆，他得好好研究研究：
易青川的很多法术，都相当有意思。
……
段云柯和姚夜的航班信息，刚出没多久，程子尧和唐宋两人，也订了同航班的经济舱，悄悄跟行程。
要是真拍到段云柯私下里去拜访无相门，那妥妥的又是一笔封口费。
出发前一天，易青川将折成三角形的小符纸，交给程子尧：
“机场想办法放他们身上。”
“这啥玩意？”
程子尧接过时，顺手打开来看了，一张封条大小的白色符纸上，用黑墨水画了一只丑了吧唧的王八。
“……”
这么个高深莫测的人，怎么总干些地痞流氓的事儿呢？！
“免得你被人发现了，当神经病。”易青川给了句混不吝的解释。
“我拿这玩意被人发现了，才当神经病吧？”
程子尧质疑了句，还是把符纸重新折好，放进贴身的衣服口袋。
司影围着程子尧，来来回回飘了好几趟，转圈圈，笑得眉眼弯弯：
“没关系，你要是被发现了，顶多被当成段云柯的黑粉。”
言罢，小阿飘跟多日未见的好兄弟，还来了个热情的拥抱，挂在对方后背，不愿意下来。
“行吧，等我信儿。”
程子尧如今，跟易青川也混熟了，临走之前，也开了句玩笑：
“人家别的男明星，撕资源搞宫斗扯头花，你们可倒好，上来就斗法。”
言罢，转身下楼时，司影仍旧挂在对方脖子上，跟着飘走了。
“回来。”易青川开口。
嗯？小阿飘晃了晃毛绒绒的小脑袋，假装没听见。
“还干啥？”
程子尧停步驻足，不知道说的是肩膀上的那个小阿飘。
司影继续跟好兄弟贴贴，挂在人家身上不愿意下来。
小阿飘笑盈盈地挑衅易大明星的底线。
“兴南区天悦墓园骨灰墙上，有个叫庄舟的小明星，是你朋友吧？”
“你怎么知道？”
程子尧神色一震，这娱乐圈里，知道他和练习生庄舟是好朋友的，没几个。
程子尧连说话都结巴了：
“老……老祖宗托梦跟你说的？”
“我不做梦。”
“他是被段云柯害死的！段云柯抢了他的出道番位！又把他送去……”
程子尧急了，每每提到庄舟的事儿，程子尧都急。
急得原本伏在背上的小阿飘，都不住地给人拍着后背顺气。
尽管没什么功效就是了。
易青川的目光落在对方肩头上方：
“事儿办完了，这趟回来喊他见见你。”
程子尧的目光一点一点亮了。
“哼，大忽悠！”
司影不服气地从程子尧肩头溜了下来，绕着对方飘了好几圈。
“明明现在就能见着。”
……
次日上午，段云柯、姚夜从S市飞往东南亚M国首都。
即便是趟非公开的私人行程，机场也汇聚了人山人海的粉丝。
有说自家哥哥去是去拍广告的，有说是度假旅行的。
就是没有说是见大法师的。
程子尧混迹在摩肩接踵的跟机人群里。
他做狗仔这一行时间不长，没什么人认识他，帽子口罩一戴，虽然在诸多女粉丝当中，混进来个小帅哥显得有些突兀，但顶多也被当做个普通的前线男粉。
于是，在段云柯现身的拥挤机场，程子尧寻了个近身机会。
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折成三角形的小符纸，塞进段云柯背包侧面口袋了。
……
大仇家不在家的这些天，司影尽情享用对方大别墅里的舞室。
小阿飘在【舞台飘必备之地府流行音乐】课程上表现优秀，新写的一首作品，已经位列忘川州年度音乐排行榜前排。
再有一个多月到清明节，就要登台演出了。
司影近来格外用功，晚上上课，白天到段云柯家练歌，连易青川都没顾得上见。
不得不说，大仇家的大舞室真好用。
小阿飘当成自己的家了！
直到几天后，小阿飘第N次被易青川，从段云柯的大别墅外面，用香火请回来，捉回了家。
“以后去段云柯家只复仇，不准蹭舞室。”
“怎么还不让排练了……”
司影不甘心，他好不容易找着个这么满意的排练场地。
而且还是大仇家的，不要钱！
大仇家的资源，那不就应该免费蹭么！
从易青川的小轿车上下来，小阿飘直到进家门，仍旧小声叨咕：
“我是，是……大明星，大！明！星！……”
小阿飘说得没什么底气，毕竟，他如今想起来了，他不是大明星，他生前是个没能出道的练习生。
谁想到易青川非但没揭穿他，还挺捧场：
“是，大明星，以后来这里练歌。”
说话间，带小阿飘上了自家别墅顶层，最里面的那间房，就在这短短几日之内，被改成了个练歌房。
还没改完，麦克风和音响装上了，电线还在改造，角落里放了套新买的架子鼓和键盘。
总之，段云柯家中舞室里有的，易青川家里，如今也有了。
司影惊讶地站在练歌房门口，一时间有点儿懵：
“你也在家装了这个？你要走唱跳路线了？”
“不。”
易青川简简单单两个字，而后当先一步进了练歌房。
痞帅的青年驾轻就熟敲了一段架子鼓。
而后扬眉，笑看眼前的小阿飘：
“想听大明星练歌。”
这么大手笔的练歌房，是专为小阿飘准备的。
总去大仇人家练歌算是怎么回事，更何况，还是个曾经炒过CP的大仇家。
易青川嗅到了浓浓的情敌味道。
他得把小阿飘留在自己家！
司影明白了，合着就是变着法，不让他去段云柯家蹭舞室练歌呗。
小阿飘好奇地上前，摸摸大音响，碰碰麦克风。
都是比段云柯家还高端的品牌，也是小阿飘喜欢的配色和风格。
行，他接受。
他以后不蹭段云柯家的舞室了。
司影生前，都没有过属于自己的舞室。
“我会成为大明星的。”
片刻之后，轻抚着麦克风，目光忽明忽暗的少年垂眸开口。
像是对着易青川，又像是给自己一个承诺。
“你一直都是大明星。”
易青川说话间放下鼓锤，抬手想要捏捏小阿飘淡粉柔软的唇，捏了个空。
哦，他忘了，小阿飘没有实体，碰不到。
下一秒，易青川一抬手，嗖地一下——
一枚书签大小的小黄符，轻飘飘地飞在了小阿飘的后腰。
小阿飘被定住了，有实体了。
易青川满意地重新按了按少年淡粉柔软的唇。
司影：“……”
第50章 受伤了 “你要是敢带这玩意回家——”……
当晚, 司影在易青川家的练歌房演唱。
易青川年前杀青的电影《十七言》，已经进入后期制作，进度快的话, 下半年可能就会上映。
大经纪人申又，又琢磨着给易青川接新戏了。
这几天有制片方递过来几个本子，申又挑了挑, 与团队进行了两轮评估, 捡了其中一两个不错的，发给了易青川。
易青川多数时候都是一年三部戏，无缝进组。
是内娱劳模。
大别墅内, 灯火通明, 易青川站在客厅落地窗前，看剧本。
窗外, 月明星稀, 万里无云。
一道雷电，骤然惊闪。
易青川反应极快，抬手便是一束烈焰般的红光, 迎上去了。
雷电与红光无声地撞击在一处，骤然射向都市里，华灯初上的夜空。
刀割般刺痛，自心脏处向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即便易青川法力高深、也不由得身子微震了震, 两道英挺的眉宇微蹙。
红光消散处, 一大片微蓝的云雾, 在一整面落地窗玻璃上，晕散开来。
易青川抬手一道红符祭了出去。
窗玻璃上，现出微微模糊的影像，但声音清晰极了：
东南亚异国风情装饰的房间里, 一道明黄色的帘帐后，看不清坐了什么人。
姚夜正双膝跪倒在那帘帐前的蒲团上，恭敬磕头。
叩首完毕，没敢起身，而是扭头打了个手势，像是招呼着身后的什么人。
段云柯进了房间。
段云柯难得地没穿高奢代言，一身平价深色T恤长裤，戴着口罩，背了个大背包。
大明星神色不算笃定，犹豫片刻，才缓步上前，将随身的大背包放在地上，同样向那帘帐后面的人行礼叩首。
帘帐之后，一个苍老而空灵的声音，笑呵呵地传来：
“年轻人，你被人下了套了。”
“啊？”段云柯一惊。
电光石火间，一道闪电般的疾风，从那帘帐后扑面而来，落在段云柯脚边的大背包上。
一张符纸从段云柯的背包里，飞了出来。
符纸上用黑色毛笔，画了只丑了吧唧的小王八，另一面有透明的繁复图案，若隐若现。
是易青川让程子尧，于机场放在段云柯背包里的符。
段云柯惊魂甫定下，眼睁睁看着符纸于半空中悬停，片刻之后，从一端开始，出现了道口子，像是被什么生生撕裂般。
一点点，一寸寸，散落开来。
最终化为支离破碎的纸屑。
无声无息，消散了。
一束红莲般的夺目光芒，凌空冲破天际，随着那纸屑一同化为烟雾。
千里之外，S市。
大别墅落地窗前，易青川单膝跪倒在地，眉目间一抹痛苦之色闪过。
那道符让他受伤了。
落地窗前忽明忽暗的幽光，凝聚成一串由1和0组成的二进制代码。
是那远在M国，被击碎的符纸传回的代码，只坚持了几分钟，便化为云烟。
不过，里面传达的信息，易青川收到了：
【无相门黄老爷子共15位弟子，常驻身边6人，现居地共185个小阿飘，其中62个已经被做成了牌牌儿。】
易青川默记了一遍收到的讯息，而后缓缓地起身。
落地窗前的光芒消散处，透过窗玻璃的反光，他看见了司影。
穿浅蓝色卫衣的漂亮少年，飘在空空荡荡的大客厅上空，看起来急得快要团团转了。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看起来还有点儿生气。
“易青川，你是不是把自己三魂七魄中的一魄放进符里了？！”
小阿飘双脚落地，扬眉质问，十万火急。
易青川不答，而是上手直接想搂对方的腰。
小阿飘额前，还贴着回来时的小小显形符，有实体，能抱到。
但小阿飘义正言辞躲开了。
不让抱！
“离魂定位符，你用的是离魂定位符！”
司影这句话是个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前几天，他在万星飘飘学院的图书馆里看到过，这种符咒是非常高深的法术。
相当于将自己的一缕魂魄融入符纸中，跟随符纸去到任意地方，再由符纸传回一些讯息。
但是，倘若被修为更高的对手察觉，将符纸用法术损毁，符咒的主人也会受伤。
是修为极高的大天师、大神仙们才能使用的法术。
是禁术！
“哪个老师又教你们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老马教的？”
易青川笑笑，再次搂上小阿飘的腰。
这种高深的禁术，不应该为低年级的小阿飘所知。
严格的说，这属于【战斗飘进攻术】方向的内容。
但万星飘飘学院这门课程的老师马警飘，是严谨、踏实、守规矩的性子。
从警以及教书这么些年来，干过最出格的事儿，就是收受点阳间人的金条贿赂。
不像是会教学生们超纲法术的样子。
“是我去图书馆的自己看的！”司影答得底气十足。
自打上次见易青川画这种不同寻常的符，小阿飘就和余刀去图书馆查资料了。
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找了好几位老师签字，才得以进入到即使500年级的学生，也不能随意出入的禁书区，找到了易青川这种符咒的资料。
“我得给你们老师烧点金条，让他们不许给你签字去禁书区了。”
“你也知道是禁书区才能看到的东西！”
司影如今，可没那么好糊弄：
“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会多少高深莫测的法术，但你要是再用这玩意冒险，在你被杨局解禁之前，我都不再来阳间了，你要是敢去地府找我，我就……我就向杨局长，举报你非法跨境！”
小阿飘没什么拿捏硬茬子的本事，但是会尽全力阻止对方做危险的、容易受伤的事。
“这么想举报我啊？”
易青川笑着戳了戳，少年白瓷般气鼓鼓的脸颊。
司影心里难受，不想说话，隔了好一会，才垮着一张小脸问：
“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
司影不信，对方明显受伤了。
下一刻，小阿飘高高的飘起，围着对方飘了三圈，这里碰碰，那里看看，仔细检查。
忽然间，小阿飘一个转圈，脑袋上那原本贴得牢固的小黄符，飘落在地。
顷刻间，易青川想要去揽对方的手，捞了个空。
显形符掉下来了，碰不到小阿飘了。
“还说没有受伤！你的符都贴不结实了……”
小阿飘着急忙慌的俯身，把掉在地上的小黄符捡起来，想要自己重新贴回去。
一时间手忙脚乱。
奈何小阿飘不懂贴符的法术，费了半天力，那小黄符就是贴不上自己的脑门。
哪有自己给自己贴符的小阿飘……
易青川笑了。
最后还是易青川重新把符贴了上去，书签大小的小黄符，贴在少年软乎乎的刘海，贴得端端正正。
小阿飘又重新显形了。
司影抬手自己轻碰了碰小黄符，还行吧，不算牢固，没准儿一会又掉了。
硬茬子明显就是受伤了，现在法力大打折扣，都贴不住他了。
眼见小阿飘不大满意的样子，易青川抬手将对方抱坐在椅子上。
双手扶着少年纤细的腰，一脸痞笑：
“放心，持久性没问题。”
司影：“……？？”
小阿飘气得想咬人。
当夜，易青川在房间调息疗伤，司影就在客厅里守着对方。
忧心忡忡的小阿飘没心思练歌了，也没心思复习了。
往日喜欢飘在天花板上打转转的少年，此刻，双手垫着下巴，伏在小餐桌上，一双黑白分明大眼睛里的光芒，也暗了几分。
易青川的手机在餐桌上充电。
不知过了多久，屏幕忽然亮了亮，是新消息进入的提示，联系人名字显示着大大的两个字：
唐宋。
小阿飘目光依旧暗淡，如今他的便宜大孙砸，也提不起他任何兴趣。
百无聊赖的小阿飘，在那手机屏幕上戳着玩。
戳了一会，将唐宋发来的信息戳开了，是一连串的照片和视频。
视频里，清晰地拍到了段云柯和姚夜，进出无相门黄老爷子住所的全过程，距离不算近，但拍得清晰。
尤其是其中一张图，镜头直接拍到了商务车后排，段云柯和姚夜两个人，分别拿出两个塑料小牌牌儿，放在掌心的画面。
小牌牌的油彩颜色很新，是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的模样。
不得不说，唐宋还是有些本事的。
单说这台相机的镜头型号，据说是能在非洲大草原上拍猎豹的水准。
但司影不怎么高兴。
尤其是看见最后一张图，那两个小孩儿模样的牌牌儿。
就为了营救这玩意，硬茬子受伤了。
小阿飘嫌弃地将手机往一边推了推，不想看见。
推一下，不够远；再推一下，还有点碍眼……
第三下，那手机已经被扒拉到了桌子边缘，司影没留意，稍微用了点劲儿——
给扒拉掉下去了。
“！！”
小阿飘慌乱地伸手去接，忽然间，一只修长好看的手从身后伸出，快准稳地一把接住了。
易青川从卧室出来了，手机屏幕免遭粉身碎骨。
司影抬眸看看对方，五官立体而棱角分明的青年，似乎比刚才有精神了一点儿，状态还可以的样子。
这家伙怎么走路都不带声的，比他还像飘！
小阿飘思索间，对方修长的指尖滑动了几下手机屏幕，看见了上面唐宋发来的一对牌牌儿：
“这个款式啊，见过。”
“易青川你要敢带这玩意回家，我就给你扔掉！”
小阿飘不高兴了。
小阿飘对牌牌儿的仇恨值，直线飙升。
易青川端详着少年饱满而诱人的唇，满意地笑了：
“不带回家，我家只能有你一个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