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机关术
扶荔之所以把太乙真人拉过来,为的就是让他帮忙搞发明创造，为人族制造一些不需要灵力支撑的实用工具。
阐教最擅长的是炼器，太乙真人又其中佼佼者。她觉得,同样功能的物件，把靠灵力驱动的法宝，变成无需灵力驱动的工具，应该也不难。
“不难？”太乙真人瞪大了眼,“你觉得不难,你怎么不干？”
“我不会炼器呀。”扶荔的神情有多乖巧，语气就有多理直气壮，“我说的不难，这对您这样的器道宗师而言的。但凡换一个造诣差些的，我都不好说出来为难人家。”
太乙真人又被哄高兴了，矜持地捋着飘在胸前的三缕长髯,轻轻咳嗽了一声说：“你这孩子，真是看得见皮，看不见骨。把有灵气催动的换成无需灵气的,乍一听只是少了灵气而已，其中的门道可多了去了。”
“是是是,弟子见识浅薄，懂的还是太少了。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您就是咱家的无价之宝！”扶荔赶紧给他捶背捏肩,谄媚得不得了。
灵珠子在一旁憋笑憋得很难受,干脆起身走到扶荔身侧，也就是太乙真人背后，让老师看不见自己。
对此，太乙真人也没怀疑。
毕竟自家徒儿什么德性,他可太清楚了。那真恨不得化身鱼漂胶，好时时刻刻粘在扶荔身上。
唉，真是徒大不中留啊！
但他转念又想，好在对方是扶荔，那也是个好孩子。两个好孩子凑在一块儿，谁也亏不了谁。
享受够了扶荔的吹捧后，太乙真人终于点了点头，自信满满道：“正如你所说，女娲娘娘都能用自家心得教会凡人推演历法，为师怎么就不能摒弃灵气造出法宝来？”
扶荔立刻道：“是呀，是呀。论修为您自然比不上女娲娘娘，可在炼器一道，这三界六道又有几人敢在您面前称雄？”
太乙真人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她却忽然话锋一转，满脸好奇地问：
“太乙老师，您也能把凡人教会吗？”
她一双明眸忽闪忽闪的，里面全是纯然的好奇。
虽然她站在太乙真人身后，对方看不见她的脸，却也能从那语气里听出来。
他捋动胡须的手微微一顿，若无其事道：“当然能，这有何难？”
扶荔用手肘碰了碰灵珠子，欢快地说：“你回一趟峨眉，把扶摇带过来。她修仙一直不成，为此懊恼得很，干脆过来试试，看能不能跟着太乙老师学学炼器。”
太乙真人是真没想到，她连人选都准备好了。
但他又不傻，到这时候如何还不明白，这丫头先前一直在给自己下套来着？
“你这丫头！”他失笑着摇了摇头，并没计较什么。
毕竟是自家孩子聪明，他做长辈的高兴还来不及呢。总比出门在外，傻乎乎的被人给骗了强吧？
扶荔嘻嘻一笑，赶紧凑到他面前，腆着脸道：“老师慧眼如炬，弟子也就是仗着长辈慈爱，才敢耍些小聪明罢了。”
至于灵珠子？
他已经飞走了。
扶荔干脆把自己的小板凳又往太乙这边拽了拽，凑过去说：“老师，虽然都是制造器具，但有灵气和没灵气还是不一样的。
制造出了无需灵气的法宝，您就是开山宗师，不如另取一个名字，也好流传后世，让世人知晓此道的来处。”
对于“传世”这件事，无论古今，国人就没有不喜欢的。
太乙真人略微沉吟，便道：“就叫‘机关术’吧。”
“机关术？”扶荔微微一怔，点头赞道，“真是个好名字。从今往后，咱这一门，就多了一脉机关术了。”
既然有了机关术，那必然得画图纸，扶荔立刻就想到了纸，便道：“趁着灵珠子还没回来，还得劳烦老师，先把另一样东西弄出来，方便日后绘影画图。”
太乙真人根本没问是什么东西，直接问她：“准备做什么用的？想要什么样的？”
这就是器道宗师的自信。
扶荔忙道：“这东西我知道怎么弄，就是这些日子没空，劳烦您带着工匠们一起干了。”
正说着呢，松童就在门外请见。扶荔直接把录了造纸全过程的玉简塞给太乙真人，让他先看着，起身走了出去。
“可是来了？”扶荔问。
“首领料事如神。”松童笑着恭维了一句，“这回两部来的不是使者，而是他们的首领亲自来了。”
扶荔笑道：“那最好，省得使者不敢做主，还要回去请示，一来一回耽误工夫不说，让他们在路上瞎琢磨就更不好了。”
谈判这回事，打的永远是心理战。特别是在双方实力悬殊不大的时候，就得在谈判桌上，利用信息差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的锦江部有甲士五百，若是对上一个人口差不多的部落，那自然是降维打击。对上人口比他们多些的部落，也是游刃有余。
可凤睢部和狼易部的人口都比锦江部多了五成左右，可以供养的青壮自然少不了。
特别是在这个时候，锦江部刚以能忽略不计的伤亡大败梧部，战场上杀死的再加上俘虏的，几乎已经把梧部给打残了。
凤睢、狼易两部落对锦江部如今的实力不了解，根据战局判断，自然会高估。
正因为高估了，所以他们两部联合起来，抱团取暖。
如此一来，双方的真正实力是差不多的，锦江部人少，仗着兵器之利只能勉强占上风，真打起来多半是惨胜。
因而，扶荔实际上是不想和那两部发生武力冲突的，那两部摸不清锦江部的虚实，也不想和他们开战。
如今的情况，就是麻杆打狼——两头都怕。
两个部落的首领亲自前来，三家元首会面，对他们锦江部是最有利的。
“行，让大长老接待他们，先送他们去驿馆休息。三日之后，在听涛阁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
松童闻言，立刻了然一笑：“既然如此，这三日之内，就由我和小石一起，领着他们到处游玩一番吧。”
扶荔哈哈一笑，赞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去找大长老，顺便让小石过来一趟。”
“唯。”松童领命而去。
还没等小石过来，灵珠子就先提着扶摇从高空中落了下来。
由于他飞得太快了，扶摇有点晕轮，落地之后头晕目眩了好一阵才缓过来，对着扶荔喊了声：“师姐。”
这一声委屈巴巴的，因着方才的干呕，眼里还含着两泡泪，就这么泪眼汪汪地看过来，看怎么都像是在告状。
灵珠子白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走到扶荔身侧，淡淡道：“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
扶荔悄悄捏了捏她的手指，好笑地安抚扶摇：“好啦，不就是飞得快了点吗？也是我催得太急，有个巧宗要给你。”
扶摇闻言，立刻收敛了神色，一边掏出帕子擦泪，一边问：“师姐，什么事呀？”
对面的灵珠子又白了她一眼，暗道：惺惺作态！
扶摇茶他，他不在意。但是在扶荔面前茶他，绝对不可饶恕！
而扶荔已经拉着扶摇，简单说了一下太乙真人新创了机关术，自己推荐她做传人的事说了。
“机关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扶摇有些好奇，但她更关注的还是，“修习机关术，可以成仙吗？”
同样是没有修行的天赋，扶月很早就认清了现实，并立刻把目标转移到了修人间富贵上，帮着扶荔打理峨眉山脚兢兢业业。
并且，她在五年前已经成婚了，娶了一个比她小八岁的美少年，只可惜两人至今都没有一儿半女。
扶摇却一直不肯死心，快三十岁的人了，依旧兢兢业业地打坐吐纳。
但没天赋就是没天赋，这么多年下来，也只修得些许微薄的灵力而已。
虽然实话很残忍，扶荔还是直言：“不能。但学好了机关术，便可以凡人之躯，做出比肩仙神的伟业。”
听说不能成仙，扶摇立刻就露出了抗拒之色。
扶荔见状，轻轻叹了一声，说：“既然你不想学，就算了。我总结了一套更浅显的修行之法，你就留在我身边，继续修行吧。”
毕竟，机缘这种事，须得双方都有意。若是不情不愿的，缘也能变成劫。
扶摇闻言，立刻欢喜地应了，拉着她询问修行之法。
见她依旧痴迷修仙，扶荔心道：果然是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她让灵珠子先去陪着太乙真人，自己则是带着扶摇去了前面的屋子，把那套修行之法写在了桦树皮上。
“太乙老师右边那间屋子是空的，等会儿我找人给你收拾收拾，你往后就住在那里吧。”
对于住处，扶摇是不挑的。
她也没找人帮忙，自己把屋子收拾干净，又拉住来求见的小石问了到哪里去领床榻、卧席等日用品，自己去领回来铺好了。
等她整理好屋子出门，小石也正好领了扶荔的命令，从太乙真人那里出来。
扶摇上前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去？可有我能帮忙的？”
她痴迷修仙是一回事，却从来没忘了自己身为家臣的职责。一般情况下，都是白天做事，晚上打坐。
或许上天对她这种锲而不舍的人，总是要多几分温情。扶摇虽然在修行上始终没什么建树，但一晚上的打坐，却总能让她神清气爽。
方才在太乙真人那里，小石已经知道她是扶荔的家臣，自然不会跟她见外，闻言便道：“那就走吧，我正好要带人开辟一块合适的场地造纸。”
两人相携而去，小石正要自我介绍，不想扶摇先说：“吾名扶摇，随主君姓戴，不知这位妹妹如何称呼？”
小石顿了一瞬就笑了起来，可算是遇见一个比她更自来熟的人了。
第92章 新人与旧人
“我叫小石,是首领登位之后提拔的随侍，平日里做些上通下达的琐事。”
扶摇道：“那就是近臣了，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好话谁不爱听？
小石顿时喜笑颜开：“借你吉言,借你吉言。”好感度瞬间拔高。
扶摇顺势拉住她的手，露出五分亲近之色，“主君已经决定将我从峨眉调至锦江，日后咱们有的是共事的时候。
虽说你是地主,我是后来的,但彼此同僚都为主君效力，若是我有哪处做得不到，还望你多加提点。若我有不懂的地方请教，也望你不吝赐教。”
小石：“……好说，好说。”
——作为扶荔的随侍近臣，她不是第一次被人恭维,却是头一次遭遇扶摇这种恭维法。无论语气、神态还是言辞，都十分文雅随和，拿捏得恰到好处。
她明知对方是在恭维自己,却半点都不能看轻对方，甚至还有点受宠若惊。
自从扶荔在锦江部办了扫盲班之后,小石和松童一样，都是最早把三千常用字认完的那一批。她日常又接触多了扶荔那里的文书,在整个锦江部,都是数一数二的文化人。
天长日久,她难免生出几分骄傲之心，甚至隐隐觉得，中原那些诸侯门下的大夫、卿、
士，也不过如此。
可是,当扶摇这个旧臣出现在她面前，只是三言两语，就让她意识到自己以往的骄傲是多么的可笑。
原来一个人的学识修养，真的是能体现在方方面面的。
忽然之间，小石有些自卑了。
扶摇眼明心亮，一眼就看了出来，表面上却不露声色，挽着小石的手臂，欢喜地说：“原来你是如此平易近人，我还担心像你这般少年得志的，难免会目中无人呢。
看来主君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能被她看重的人，不说个个都品德高尚，也绝非痴愚浅薄之辈。”
一向心态好的小石，也被她夸得难得不好意思，红着脸只是说：“哪有，哪有？”
扶摇嗔怪道：“谦虚太过便是虚伪了，我自问还有几分识人之术，方才所言，绝无半分过誉。”
小石默默记下：谦虚，过誉，原来可以替换成这两个词。
她讪讪一笑：“我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扶摇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还有事要请教你呢。”
小石：原来“不好意思”无可替代吗？
她正色道：“请教不敢当，但凡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心里催促：这话换成你文绉绉的那套，到底该怎么说？你倒是说呀！
她虽然也有几分城府，但在扶摇面前，却是溪水般清透得可爱。
扶摇忍住笑，一本正经地点头：“就是要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若有疑惑之处，也尽管问我，咱俩教学相长，同求大道。”
小石闻言，陡然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先前那些自尊心简直可笑。
——人家懂那么多，有东西要问我的时候还能坦坦荡荡。我这种只认识几个字的，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就是……你能不能教我说话？”
见扶摇面露疑惑，小石有些急切地解释道：“就是……就是像你那样说话，听起来文绉绉的，让人一听就觉得很有学问。”
扶摇正要借她融入锦江部的行政体系，当然不会拒绝，当即便应承道：“当然可以了。其实这也不难，你要是像我一样多读几本书，自然就会了。”
说完，她不等小石再开口，便道：“正好我要向你请教蜀中的文字，等你闲暇时，便由我来念书，你来用蜀中文字抄录，你我一同修习。如何？”
扶摇自幼跟随华镜与扶荔，长在玉苍山上，自小学的是戴国的文字。
后来扶荔入亳邑做了农官，他们这四个家臣就顺便把京畿之地的文字给学了一遍。
如今她又追随扶荔在锦江部任职，扶荔还特意为蜀中编纂了一套文字，她当然也要再学一遍。
这对她来说，原不算什么难事。但被她请教的小石，心里却十分受用，先前那点不自在到这会儿是彻底消散了。
只因扶摇先前说的“教学相长”，人家先做了样出来。
见小石整个人都自在了，扶摇才又问：“这会儿是做什么去？你告诉我，好歹在我心里有个底。”
小石道：“前两天首领命我带人去砍了许多竹子与柘树枝，也没说是要干什么，砍完之后就堆在那里。
方才首领又吩咐了，仍叫我带着先前那批人去，挖池引水，先按她说的把竹子与柘树皮都剥下来备用。”
扶摇听得连连点头，追问道：“竹子和柘树枝，都只用最外面那一层皮吗？”
“对。”小石点了点头。
两人边说边走，说到这里正路过做竹编的院子。
扶摇透过栅栏看了一眼，笑道：“原来主君把竹编也带到了这里，那又好了。竹子剥了外面那一层，里面的仍旧劈成蔑子，打磨光滑了编成竹席，春秋天里用正好。”
小石听的眼睛一亮，拍手笑道：“我正觉得剩下那些扔了可惜呢，你这个主意好。快想想，柘树枝剥了皮还能用吗？”
扶摇假装沉吟了片刻，说：“那些粗壮的树枝，剥了皮之后还可以做弓，细的就只好烧柴了。不过，柘树叶子可以染布，倒是别白扔了。”
因蜀地草木资源丰富，还有一种韧性极高的藤蔓，砍下来趁着新鲜用模子固定，等干了之后就是定型的弓，绷上弦就能用。
因此，这里的人还从没想过，换别的材料来做弓。
听她说柘树枝也行，小石还有些疑虑：“树枝干了之后，要么极硬、要么极脆，用来做弓，岂不是一拉就断了？”
扶摇也不对她藏私，笑道：“折树枝砍下来剥了皮，在阴凉处阴干了，用油脂浸泡三日，拿出来再阴干，干了之后再用油脂浸泡……如是反复七次，做出来的弓韧性与硬度兼具，射程极远。”
“原来如此。”小石点了点头，说，“倒是挺费油。”
她顿了顿，又说：“但若是能把箭射得远，也不算白白浪费了。”
扶摇就笑了起来，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就是这个道理。”
两人说说笑笑，一起去召集族人处理竹子与柘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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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扶荔这边，等她回转的时候，太乙真人已经把造纸术看完了，眼中异彩连连，直夸她奇思妙想，说此事大有可为。
扶荔心说：可不就是大有可为吗，我前世那些祖先已经多次试验，造出过实物了。我直接拿了他们的成果来，省去了多少成本？
但她嘴上可不会这么说，只恰到好处地露出些惊喜和羞涩来：“真的吗？您也觉得此事可行？”
“可行，十分可行。”太乙真人鼓励地看着她，又保证道，“你有事尽管去忙，找些人给我打下手就好。
不出半个月，我不但把这纸给你造出来，还能训练一批熟手的工匠，让你往后都不缺纸用。”
扶荔顿时激动得不知怎么好，拉着灵珠子一起对着他拜了又拜，倒是把太乙真人弄得哭笑不得。
——你自拜你的，拉着我徒弟一起算是怎么回事？
但他也没说什么，只坦然受了他们的礼，就把两人都赶出去了：“行了，行了，都去吧，我再看看这造纸术。”
“弟子告退。”
两人退了出去，又贴心地关上了门，扶荔欢呼一声猛然跳到灵珠子身上。灵珠子顺手把人接住，笑问道：“就这么高兴？”
“高兴，当然高兴了。”扶荔粉润的脸颊用力在他颈窝里上蹭了蹭，看着近在咫尺的耳垂，没忍住张嘴咬了一下。
灵珠子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下意识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扶荔得逞的坏笑声传入耳中，让他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气恼。
这时候，任何语言都是匮乏的。
最重要的是，灵珠子知道自己肯定说不过她，干脆就不说了。
他默默念了一句咒语，火红色的灵光瞬间将两人包裹。等灵光散去，原地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一门之隔的太乙真人摇了摇头，感慨道：“年轻人呀！”就继续去研究造纸术了。
灵珠子玩火真正的炉火纯青，火遁之术更是轻快迅疾，几乎是眨眼之间，便到了扶荔的住处。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一层薄薄的灵光扩散开来，贴着四壁隔绝了内外的一切声响。
扶荔双手搂住他的脖颈，两腿搭在他腰间，仰着头笑盈盈地看着他，从内而外透出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来。
“你是故意的！”灵珠子笃定。
“嗯。”扶荔直接点头承认，“我就是故意的，但……你不也
乐在其中？”
灵珠子忽然笑了起来，这反应出乎意料，竟把扶荔笑得有些没底。
笑容仿佛会转移，扶荔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去，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不由问道：“你笑什么？”
灵珠子：“我乐在其中。”
扶荔：“…………”
——回旋镖外面来得太快。
她一向奉行“识时务者为俊杰”，蹭过去在灵珠子脸上胡乱地亲，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灵珠子轻轻叹了一声，一手将她按在怀里，垂首在她颈间落下一串温热的吻。
不同于以往发乎于情的思无邪，扶荔明显感觉到，这一次的亲吻厮磨，带着沾染了世俗的欲望。
某一瞬间，她有些心慌。
但想到抱着自己的是灵珠子，她就忽然什么都不怕了。双手紧紧抱住劲瘦的腰，任由他带着自己步步向前，直到双双卧在铺着玉席的榻上，才又看清彼此的容颜。
第93章 还本金
扶荔与他对视良久,忽然看见他头上扎的两个鬏鬏，不由“噗嗤”一笑，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娇声道：“你先起来。”
灵珠子神色一滞，只以为她年纪小还没开窍，猛然抱住她深深吸了口气，放开她坐了起来。
他愿意等她。
扶荔一咕噜从榻上爬了起来,拉着他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灵珠子还以为她要补妆,正要扶着她坐下，却被她攀住手臂和肩膀，强行按着坐在了梳妆台前。
他有些疑惑地从镜中看她，扶荔却已经开始动手去解他缠发的红绸。
“你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梳童子髻？”
灵珠子一怔，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就转到发型上了。
他自己是不觉得自己梳双髻有什么问题,这么多年来，但凡他见过的仙童，哪个不都是这样的？
但扶荔要解她的头发,他也没想着要拒绝，任由她双手在自己头上作乱。
扶荔三下五除二,便把两根红绸解下，随意丢在梳妆台上,取了一柄玉琢的梳子,慢慢把他的头发梳通。
这个过程很容易,灵珠子天生仙体，从头到脚都受灵气滋养，一头青丝乌黑、浓密又顺滑，不知让多少后世脱发患者羡慕妒忌恨。
但也就是太过顺滑了,扶荔玩上了瘾，梳了一遍又一遍，一会儿分成三缕，一会儿分成五缕，一会儿又梳在一起分成左右两片……
灵珠子只觉得头皮酥酥麻麻的，有点难受又有点舒服，这种感觉你还从头皮上下移，渐渐蔓延到全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忙伸手按住扶荔仍在作乱的手，对着镜中的花颜露出几分祈求之色。
扶荔嘻嘻一笑，俯身向前，隔着镜面吻上镜中俊美依旧的容颜。
她红唇的着落处分明是镜子，灵珠子却觉得与镜中人相同的某处骤然灼热了起来，烧得他心慌意乱，重重喘了一声。
他猛然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交相辉映、美得如出一辙的一双花面。
扶荔轻笑了一声，又在他唇角落下一吻，伸手碰了碰他猛然颤抖的睫毛，才三下五除二，把他满头青丝梳成一个干净利落的高马尾。
仔细端详，容颜如玉；回看镜中，英姿勃发。
“好了吗？”灵珠子问，他怕自己定力不足。
扶荔没有说话，只将玉梳丢在梳妆台上，搂住他的脖颈坐在了他腿上，在他眼皮上不住地亲来亲去，活像只舔食盆盆奶的猫。
灵珠子有些欢喜，也有些无奈。
其实上次回娲皇宫，之所以耽搁了那么久，不但是修为突破，还有他无意间在女娲娘娘的藏经洞里，翻到了关于天地人三婚的文献。
特别是人族的，因女娲造人初期，人族过于淳朴，对于自身的反应不甚了了，女娲娘娘怕人婚闹出笑话来，就把所有的步骤都记录得特别详细。
心无杂念者观之，也就是当作了解上古人文的文献。
可灵珠子，已然做不到心无杂念。
不见扶荔尚可，当心上人变成眼前人，那股躁动便若有若无，却总也不能消去。
对于扶荔的主动、热情与大胆，他欢喜之余，又难免苦恼，心里盼着她早日开窍，却又有些羞于启齿。
天不怕地不怕的灵珠子再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也有胆怯的时候。
扶荔的吻已经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却仿佛是故意的，只在他唇角缠绵厮磨，全然不理会他薄唇堪称急切的渴望。
就在灵珠子忍不住要反客为主的时候，扶荔忽然又松开了他。灵珠子疑惑又失落地睁开眼，怀里忽然一空，扶荔已然起身。
提起的心忽然坠了下来，灵珠子暗暗吐了口气，刚要说些什么缓解尴尬，扶荔又拽住他的手晃了晃，催促道：“你还愣着干嘛，快起来啊，我拉不动你。”
他疑惑地看过去，难得有些傻呆呆的。
扶荔嗤的一笑，倾身上前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柔声哄道：“你乖啦，跟我来呀。”
灵珠子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心中起起伏伏的期待重又升了起来，顺着她那几近于无的力道起身，任由她牵着自己，一步步撩开纱帐、穿过珠帘、绕过屏风，重归内室。
直到她带着薄茧的素手按在他胸前，猛然用力，将他踉跄着推倒在榻上，灵珠子略显虚幻的目光突然凝聚，直勾勾落在扶荔带着坏笑的脸上。
他猛然捉住她还要作怪的手，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他怕她不懂，只是从哪里听说了些许，一时好奇，日后又会后悔。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苦笑：儿女私情，竟是如此牵绊人心，性情果决如灵珠子者，也觉进退失据。仿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瞻前顾后，患得患失。
扶荔却不管他是如何想的，她只知道，只要自己想要挣脱，对方就一定会松手。
果然，她只是皓腕轻动，灵珠子的手便先于意识做出反应，瞬间就松了开来。
扶荔得意一笑，两脚蹬掉了鞋子，又把外衣脱掉，故意扔在他的脸上。
兰麝之香兜头袭来，灵珠子待要伸手去抓，双腕却被一双比他小了一圈的手按住，柔软的身躯伏在自己怀里，耳边铺洒着温热的鼻息，扶荔的声音似真似幻，让人听不分明。
“我来还本金了，你要不要？”
仿佛火星点燃了火药桶，周围的空气骤然变灼热粘稠了起来。灵珠子的呼吸骤然沉重了一瞬，又努力要平复下去。
不过徒劳。
忽然眼前一亮，馨香退去，换上一张如花玉颜。
还未等他看清楚，便觉唇上一热，却有一触既离，根本消解不了他心头躁动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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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珠子猛然瞪大了眼，倒抽一口凉气，眼尾霎时红成一片，璀璨的星眸仿佛浸润在了清浅的溪水里，微风吹拂，闪动着粼粼波光。
片刻之间，他的衣襟已乱成一片。偏偏腰带还紧紧地束着，勾勒出一截窄而有力的腰身来。
欲盖弥彰。
扶荔有些急切地扒开他凌乱的衣襟，在他胸前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从左到右，整齐划一，有一种别样的靡乱。
她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没忍住在左右相连的顶端各自点了一下，感受着身下的胸膛轻轻颤动，像一块白皙Q弹的酸奶冻。
灵珠子轻轻喟叹了一声，宽厚的大手拖住她的后脑勺，抬头噙住她牡丹花瓣般娇艳的唇，一声低语吞噬在唇齿之间。
“其实我的定力并不怎么好。”
扶荔热切地回应他，四片唇瓣辗转厮磨，各自攻城略地，谁也不肯让谁。
论体力，自是灵珠子更好。可扶荔占据了有利地形，发挥地利之便，一会儿揉他这里，一会儿又掐他那里，很快便摸索到了他的弱点，总能在关键时刻让他失
去抵抗的力气。
但灵珠子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是第一次实践，却有着充分的理论知识，本身又冰雪聪明，可谓一点就透，还擅长举一反三。
青色的丝绦被丢在地上，在此之前，它牢牢系在灵珠子的腰上。忙乱之中，也不知是谁手快解了下来，只能可怜兮兮地堆在地上。
紧接着是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两人腰间用作装饰的玉佩、璎珞，甚至象征扶荔首领身份的玉圭，都陆陆续续被丢了出来。
多少无价之宝，尽成碍事的累赘。
水蓝帷帐垂下，遮住了互不相让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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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来了两次，扶摇来了两次，松童带着鹤卿来了三次，均是敲门不应，只得无奈退回。
小石是来汇报造纸术的事，扶摇是想问问还有没有别的差事派给她。
至于松童，她就是单纯来尽随侍职责的，顺便带着妹妹来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和工作内容，以便再过两年，妹妹及笄之后接替她的职位。
毕竟首领早就说过，随侍近臣不过是启点，过度用的，为的就是学习怎么做官。
日后他们锦江部的领土会越来越广泛，需要的人才也越来越多。虽然注定要吸纳别的部落，但对于人才这一块，自然是他们锦江部优先。
好在第二日，太乙真人把整个造纸术研究模拟透彻了，直接让小石带他去了新开辟出的造纸工坊。
扶摇一看，干脆也跟着过去了。
至于松童姐妹俩，太乙真人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说：“你们有事忙去吧，里面那两个，该出来时就出来了。”
两个？
年长的三个对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鹤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发现在场的好像只有自己不明白。中二少年哪里受得了这个，缠着姐姐问了一路。
松童却只是笑，说她长大了就明白了。任她撒娇耍赖，就是不肯再透露分毫。
“哼！”鹤卿恼了，一把甩开姐姐的手，“你不告诉我，我问母氏去。”
松童笑笑：“那你就去问吧，问完了别忘了回来找我，我教你看文书。”
说完转身就走，徒留中二少年风中凌乱。
“不是，你还真走了？”
第94章 野心
等他们再见到扶荔和灵珠子时,已经是给凤睢与狼易两部首领接风的那天下午了。
这两天，鹤卿在姐姐和母氏那里都没听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因家里人提前交代过,不能把首领的私事往外说，真是抓心挠肺，忍得十分辛苦。
不过她也聪明，知道无论如何,扶荔都不会耽误接待两部首领,这天吃了午饭在必经之路上等着。
两人才出现在路口，她就眼睛一亮跳了出来，一把拉住扶荔，问道：“首领，这两天你干什么呢？怎么一直不出门？”
扶荔：“…………”
但凡来问的是个成年人，她都能大大方方地回答。偏偏对方是个小孩,多多少少让她有点尴尬。
灵珠子抬手一指，鹤卿就不由自主退到了路边，再想往前走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了。
“这是怎么回事？首领,首领，你救我呀！”小姑娘第一次遭遇这种事,难免有些慌乱。
扶荔看了灵珠子一眼，灵珠子抱着手臂,眼睛直往前看,淡淡道：“一个时辰之后,定身术自解。”
好了，她看出来了，灵珠子是害羞了。
明白过来之后，她不禁有些好笑,还有些气恼：在榻上时你可是勇猛的很，这会儿装什么纯情郎君？
当时她是真以为自己要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了，哪知道神仙的体质不同凡响，两个神仙敦伦更是暗合天道，当时有多累，事后就有多爽。
她悄悄在灵珠子腰上掐了一下，面上装得一本正经：“鹤卿别急，咱们部落里没有危险，你就在这里站一个时辰吧。”
说完，她又抬手设了一层保护的结界，避免蚊虫叮咬，就和灵珠子一起走了。
鹤卿再次：“…………”
“首领，你怎么也走了？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直到这时她才知道，姐姐和母氏对她态度，实在是太温和了！
没过多久，松童便领着一队样貌出众的少年男女走了过来。
他们每人手里都捧了一个保温的食盒，这个食盒都分上下两层，下层或放热水，或放冰块，上层或放做好的热菜，或放新鲜的水果。
本来锦江这边是没有这种工艺的，扶荔又早已辟谷，对这方面不太在意。
是扶摇得知两日后要招待使者，帮着去捡点所需工具的时候，见缺了保温的食盒，就带着人赶制出了一批，又请太乙真人用法术冻了几缸冰块，以做应急之用。
“等这阵忙完之后，我带人到处看看，采些地霜回来，不用法术也可以做冰块。”
地霜就是硝石的别称，一般会出现在年代久远的房屋周围。
此时扶摇还不知道，锦江部几年前才遭过水灾，如今住的房屋都是新盖没多久的，在这里是注定找不到天然硝石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只说松童带着人走到这儿，看见自家妹妹规规矩矩地站在路边，好半天都一动不动，不免心下惊奇。
“鹤卿，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今日首领要招待贵客，不是你可以胡闹的时候。”
鹤卿欲哭无泪：“姐姐，我是那种能站得住的人吗？不是我不想走，而是走不了呀！”
松童一怔：“怎么回事？”
但她到底年长几岁，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脸色瞬间黑得吓人，咬牙道：“真是活该！就在这里好好站着吧，我先去忙了。”
——追着我和母氏问问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舞到正主面前，你不活该谁活该？
她带着一队少年男女扬长而去，把妹妹的深情呼唤完全抛到了脑后。
“姐姐，姐姐，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好歹替我求求情呀！你可是我亲姐姐……”
松童有心让她吃个教训，全当没听见。
反正首领也不会真把一个小孩子怎么样，最多就是让她站几个时辰，好好长长教训，知道不是什么事都能问的。
=====
这次谈判很顺利。
有锦江部战绩在前，松童又特意带着他们去练兵之处转了一圈。
正好上次从亳邑运回来的青铜，已经铸造了足够的甲片，扶荔干脆就给五百甲士全部做了前后两片的身甲。
这种制式的身甲又叫裲裆铠，盛行于魏晋南北朝至唐代，分前后两片，一片护胸，一片护背，由勒甲丝绦固定，保护身体的所有重要器官。
算不上重甲，却足以震撼凤睢与狼易两位首领。
他们不愿意和锦江部正面对敌，怕自家部落承受不起对阵的伤亡。
正好扶荔开出的条件也不过分，她只是提出把梧部的领地并入锦江部，作为他们两次入侵锦江部的补偿。
而狼易与凤睢两部，只需要配合锦江部治水即可。
值得一提的是，扶荔一式三份写在桦树皮上的协定，是“两部要全力配合锦江部，完成蜀中治水的一切事宜”。
两部首领都觉得，若能平息蜀中水患，对他们也有莫大的好处。他们不但会配合，还会派遣族中青壮帮忙。
至于梧部的领土，关他们什么事呢？
谈判目标顺利达成，三方皆大欢喜。扶荔命人撤去残羹，转换场地重整宴席，席间还有锦江部特色的祭祀舞助兴，宴会的氛围很快就达到了高潮。
等到两部首领离去时，扶荔还一人送了一车精盐，还有一套从峨眉山带过来的瓷器。
无论凤睢还是狼易，都觉得自己来的这趟赚大了。
把人顺利送走之后，松童才有些不忿地说：“首领，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虽然梧部来攻打我们是咱们自己的策略，但若无他们两部暗中支持，梧部又哪敢说来就来？”
到头来却只是让他们配合治水。
他们也要在蜀地生存，把水患扫除扫除之后，他们得到的好处绝对比付出的代价要多得多。
扶荔笑着摇了摇头：“孩子，你还是太年轻了呀！”
她把写着协议的桦树皮拿出来，指着“全力配合一切治水事宜”那句，意味深长道：“虽说明眼人都知道，治理水患对大家都有好处，可却不是每个部落都愿意配合的。”
若是遇到了不愿意配合的部落，已经答应了要全力配合的两部，当然得出兵相助。
松童反应了过来，眼睛一亮，兴奋道：“对对对，到时候就让他们出，消耗他们的人口！”
只要打
仗，就不可能不死人。
他们锦江部的甲甲胄与兵器这么先进，与梧部一战，也还是有四人不治身亡呢。
扶荔却道：“你不能这样想。到时候让他们两部出兵，咱们这边也要出人。不但出人，咱们还要替他们的伤病治疗，他们粮草不足时，还要把他们的人请到咱们的营地吃饭。”
“这又是为何？”扶荔循循善诱，松童却满脸迷茫。
总感觉好像冤大头。
扶荔解释道：“咱们给的威慑已经足够了，接下来就该让他们知道，咱们锦江部的日子过得有多好，并且很乐意接纳他们，让他们也跟着一起过这样的好日子。”
松童明白了：“您是要他们的人口。”
“不错。”扶荔笑了起来，“若是没有了人，部落还成部落吗？等他们的青壮都蠢蠢欲动，带着家小投奔我们，整个蜀地乃至天下，就再没什么凤睢部、狼易部了，只有进一步壮大的锦江部。”
有位伟人说过：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对此，她铭记在心。
扶荔双眼中射出灼灼的火焰，那是一种野心，也是一种信仰，名为“一统”的信仰。
试问生长在秦朝奠基繁衍近两千年的世界，哪个人不是把这两个字刻在了骨子里？
若是没机会也就罢了，有机会还不搞，后人都要看不起你！
如今她有“治水”的大义，是在为整个蜀中谋福祉。等治水大业完成，顺便收揽蜀中子民之心，不该水到渠成吗？
松童踌躇满志地走了，扶荔目送着她的背影，忽然听见一声嗤笑，忙转过头来，惊喜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旁听多时的灵珠子撤去隐身术，双手抱胸站在那里，神情似笑非笑，流露出一股嘲讽。
但扶荔知道，他并不是真的要嘲讽什么，只是一这么笑，就会给人这种感觉。这一点，他自己也控制不住。
她根本就不在意，上前抱住他一边的手臂，轻易就把他交叠在一起的双臂卸了开来。
他满脸无奈地纵容她，扶荔得意地眯着眼笑，攀住他的肩头踮起脚尖，在他颊边落下一个响亮的吻。
灵珠子神色微微一变，原本清亮的瞳孔变得幽深，直直地看着她，瞳仁里仿佛有火苗在蹿动。
扶荔有恃无恐：“你要干什么？这是在外面。”
灵珠子深吸了一口气，哪怕世情开放，但他到底做不出幕天席地的事来。
他只好转移话题：“你不是请老师帮你造纸吗？进度怎么样了？”
扶荔也不敢逗过头，顺势道：“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便抓住灵珠子的手腕，与他十指相扣，这才满意地拉着人往造纸工坊处走。
却不等他们走到，鹤卿大步跑了过来，喊道：“首领，外面来了两个人，说是来找你的。”
扶荔正要问是谁，忽然若有所感，与灵珠子一同往空中望去。
片刻之后，一朵祥云落下，计蒙带着勘察水脉的十个青壮从云朵上跳了下来。
“扶荔妹妹，好久不见，你可还好啊？”
第95章 虹心与敖甲
“计蒙姐姐,你可终于回来了！”
扶荔顿时就把来拜访她的那两个抛到了脑后，热情地迎了上去，紧紧握住计蒙的手。
当初计蒙离去时,灵珠子尚未归来，从娲皇宫带回来的水脉图也压在了她手里。
原本她想着，计蒙过几天就会回来一趟，好歹把水脉图拿走再说。
却不想对方仿佛不需要一般,一去许久,直到今天才回来。
两人寒暄了一阵，扶荔又慰问了跟去的青壮们，让他们先回去见家人，等晚间在松风林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
跟随计蒙的人都晒黑了许多，但身体却比从前更加强壮了。其中有两个年纪较小的,走的时候才十七八岁，如今个子窜高了一大截。
他们离家许久，都很想念亲人,拜别扶荔之后，便匆匆离去了。
扶荔携着计蒙便走,灵珠子落后了两步，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沉着脸白了计蒙一眼。
若非是知道她对扶荔还有大用,灵珠子早上前把她挤到一边去了。
他在心里默念了几句：礼贤下士,礼贤下士，礼贤下士……
接连念了七八遍，才算是把自己安抚了下来，对同样缀在后面,欲言又止的鹤卿说：“来的人是谁，你见过吗？”
见终于有人搭理自己了，鹤卿松了口气，摇头道：“没见过。我和伙伴们在寨子门口玩打仗游戏，那俩人忽然从水里钻出来，身上却一点水迹都没有，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还是鹤卿胆子大，拍手示意小伙伴们退后，自己上前询问那一男一女：“不知两位是谁？到我们锦江部来做什么？”
大约看他们是小孩子，那一男一女并不十分看在眼里，也不肯通姓名。
那少年男子说：“小丫头，我们是来找你们首领的，你且去通报一声。”
鹤卿虽然觉得他们没礼貌不想搭理，但又怕坏了扶荔的大事，还是答应通报了。
不过，她也没请两人进来，就把他们晾在门口，又交代了守寨门的勇士看好门户，就带着小伙伴们回来了。
“从水里来的，一男一女？”灵珠子已经猜出了几分，对鹤卿道，“这事你不用管了，去和小伙伴们玩吧，我去会会他们。”
正好避开计蒙，省得看扶荔对着她嘘寒问暖的，心里憋气。
“诶，我去玩儿了！”鹤卿转身就跑，跑了几步又想起什么，扭头喊道，“就在寨子门口呢，我没让他们进来。”
灵珠子只微微点了点头，身形已消失在原地。等他再出现时，已经在寨门外了。
那里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少年，男的穿着一身朱红色束袖交领袍，女的穿着金色齐腰宫装。两人的衣服上都绣着青色的五爪龙，在懂行的人眼里，就是直白地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那少女灵珠子见过，少男虽未曾谋面，但也猜出来了。
两人修为比他低太多，并未察觉到他施展遁术时的灵气波动。直到人已经站在眼前了，才满脸警惕地看了过来。
那少女正是东海二公主虹心，看见来的是他，脸色顿时就变了。
她忙拽了拽身侧少男的衣袖，却又不敢当着灵珠子的面和对方商议什么，看了一下便乖乖上前见礼：“原来灵珠子上仙也在此处，东海虹心有礼了。”
那少男原本还有些不耐烦，听见“灵珠子”三个字，神色立刻一僵，脸颊抽搐了两下。
他其实满心的不情愿，却又知晓灵珠子不是好惹的，只得把所有想法都按耐住
，乖乖上前拜见：“东海敖甲，见过上仙。”
灵珠子并不拿正眼看他们，乜斜着眼问：“这是出关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敖甲露出几分不忿，却又被虹心用眼神压了下去。
虹心怕他冲动坏事，便示意他退后，自己上前应对道：“昨日才出关，从父王和母后那里得知扶荔上仙帮忙转圜，请阐教高人为我们兄妹炼制兵器，小龙等不敢怠慢，今日一早便赶了过来。”
灵珠子抬头看了看初升的太阳，是挺早的。
见他们态度也算积极，灵珠子便道：“先跟我进去吧，荔儿有正事要忙，暂且无暇见你们。”
说完转身就走，半点没有客气地请他们进去的意思。
这般倨傲的态度，终于让敖甲忍无可忍，从袖中掏出两柄短戟，怒喝一声“小贼看戟”，便合身扑了上来。
灵珠子根本不曾转身，混天绫随心飞出，直接就把敖甲捆成了个粽子。
他脚步不停，对虹心道：“你提着他。”
虹心低头看着不听劝的哥哥，重重叹了口气，却并不敢多说什么，真就提着被捆成一团的他，脚步匆匆地去追灵珠子。
“放开我！二妹，你快放了我！”
见他到了这个时候，仍不知道天高地厚，虹心也有些恼了，烦躁道：“大哥，这法宝是人家的，我哪里管得了？你还是老实些吧，免得多吃苦头。”
她可算是明白了，为何大哥的资质更好，但父王和母后有了正事，却只和她商议。
早在离开东海之前，龙王、龙后与虹心，都再三对敖甲耳提面命，告诉他灵珠子不但十分厉害，还不看任何人的面子。
换而言之，他们四海龙族在灵珠子面前，没有半点情面可讲。
在没见到灵珠子之前，虹心其实是心存侥幸的，想着若是杀神不在就最好了。
扶荔虽然奸诈狡黠，但那都是在商道上。除此之外，龙王、龙后与二公主虹心，对她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觉得她是个万事好商量的人。
当时敖甲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虹心看得出来，他心里并不以为意。
也是当初灵珠子大闹东海时，敖甲并不在家，没有亲眼见识过灵珠子的厉害。
他又莽撞居傲，被海里的虾兵蟹将捧惯了，总觉得就是因为自己不在，才由得灵珠子在东海逞凶。
那时虹心想着：让他吃个教训，真正见识了那煞星的厉害，也就知道锅是铁打的了。
却不想，他已经被人一招治住了，还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灵珠子领着二人去了自己的房间，让他们在这里老实呆着。他出门之后，顺手设了个结界，便转到后边那排屋子去找扶荔了。
方才路过扶荔屋子时，不出意外屋门紧锁，里面也没有活人存在的气息，显然她还在计蒙那里。
不过都已经这么久了，想来那些嘘寒问暖之词也都说完了，他正好过去，让扶荔也有借口早些告辞。
怀着这样的想法，灵珠子的脚步极为轻快，浑身上下都透出名为“愉悦”的气息。
可他真正找到计蒙这里，却见两人并没有进屋，而是在屋子前面的空地上摆了张桌子。计蒙脚边凌乱地摆放着许多兽皮，桌子上还有一张展开的，上面横七竖八地画着水脉图。
灵珠子一眼就认出来，那张并不是自己从挖皇宫带出来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计蒙这一年多来走访各处，自己画的。
这的确是个有真本事的，灵珠子看她顺眼了许多，决定不和她计较一回来就夺走扶荔的所有注意力的事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自己去屋里拿了一张四脚凳子，静静坐在了扶荔身侧，并不打扰两人的正事。
但计蒙修为高深，在他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轻轻瞥了他一眼，语速加快：“……从这里到这里建堰，旱季时便于灌溉，涨水期又能减缓水流，以免造成水患。”
扶荔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赞赏道：“姐姐不愧是水利大师，方案堪称完美。”
至于她是如何知道的？
只因计蒙的方案，与后世李冰建造的都江堰几乎重合。便是有所差异，也是时移世易后的水脉变动之故。
她对计蒙彻底放了心，笑道：“接下来就先把蜀中的水妖全部清除，就可以全心全意地兴修水利了。”
计蒙看了灵珠子一眼，恳求道：“扶荔妹妹，清除水妖之事，就交给我吧。”
她不是信不过灵珠子的本事，而是太信得过了。
以她之见，在蜀地各处兴风作乱的那些水妖，没一个是灵珠子的对手。
偏偏灵珠子对作乱的妖物从来不留情面，她毕竟曾是妖族大圣，还是想为那些水妖们争取一条活路的。
她既然主动承接重任，扶荔虽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当下便道：“那就麻烦计蒙姐姐了。”
说到这里，扶荔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忙道：“对了，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说完她右掌一伸，北方玄元控水旗便出现在她掌心，直接送到了计蒙眼前。
玄元控水旗本就是妖族的法宝，计蒙身为十大妖圣之一，还是帝俊的心腹，自然认得这件先天灵宝。
她先是一惊，问道：“这面旗子，妹妹是从哪里得来的？”
继而反应过来扶荔的意思，愕然地反手指着自己：“你是说，要把它送给我？”
“嗯。”扶荔点了点头，坦然道，“说实话我是有些不舍得的，可想到这面旗子只有在姐姐手中，才能在治水时发挥最大的效用，还是决定把它送给姐姐使用。”
计蒙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沉默着把旗子接了过来，当场便先简单炼化了一番，打上了属于自己的标记。
如今她最需要功德，玄元控水旗又的确对治水大有用处。扶荔把这旗子送给她，就是表明了不会和她争夺治水功德。
这份恩情她记住了，日后若有机会，必然厚报。
见她如此爽快，扶荔对她更加欣赏，便把白泽手下小妖窥探峨眉山，却被灵珠子抓住打死的事说了。
计蒙沉默了片刻，眼神有些冰冷：“果然是白泽带走了玄元控水旗。”
对于妖族的陈年公案，她并未多言，扶荔也没问，还很贴心地告辞了，给了她独自炼化法宝的时间。
第96章 手机壳
治水的事有计蒙,格物造化有太乙真人，大长老戈已经带着人马去收复梧部的领地了。
还有梧部那些俘虏，自从来了锦江部之后,每日两餐按时供给，虽然在量上不能吃饱，但在质上却比原来强多了。
负责看守他们的人还告诉他们，锦江部上下的伙食水准还在这个之上,并且是一日三餐,每个人都能吃饱。
还有许多其他的话，话里话外只表露一个意思：我们锦江部是一个极为包容的部落，若有别的部落的人活不下去前来投奔，他们甄别之后都会接纳。而且一旦接纳，就当成自己人，各方面的待遇都没差别。
物资匮乏的地方,面对食物，而且是源源不断的食物，很少有人能抵挡得住诱惑。
大约过了四五天,就有俘虏悄悄问看守：我家里人已经死光了，只剩我一个,能不能加入锦江部？
这种事情，最怕有人带头。有了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很快就出现了。
在这个大家都是为了争一口饭的年代,没人会责怪他们,扶荔当然更不会。
每一个来“投奔”他们的人，扶荔都会派人去梧部，将他们的家人都接过来。
此时的梧部流失了大量青壮，连自保都勉强,当然不敢拒绝锦江部的要求。
——反正只是要几个老弱而已。
这是他们自我安慰的想法。
梧部里未必没有聪明人，肯定有人提醒过梧，这些老弱一旦脱离掌控，青壮也就不会再回来了。
可他们没办法，实力不如人，又是主动入侵的一方，在道义上也不占上风。
如今形势逆转，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
锦衣夜行从来不是扶荔的风格，这种让人一家团聚的好事，她当然不会瞒着。俘虏营里那些人，隔三差五都会听到类似的消息。
一开始还有人怀疑是假的，但松童很快就安排了“投奔”者与其家人一起，来俘虏营探望昔日旧友。
活生生的人站在眼前，谁还能不心动？
——
反正我又不是带头的，只是随大流而已。
后面的人都能用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心理负担只会越来越少。
当愿意“投奔”的俘虏数量超过一半的时候，扶荔带着烙好的米饼亲自去探望他们，告诉他们，锦江部落与另外几个部落已经做好了战后协商，他们不必再做俘虏了。
“每人两张大饼，给你们带着路上吃，想回去的都回去吧。”
锦江部关着他们的时候，有些人还很倔。如今扶荔坦然放他们走了，他们反而犹豫了。
回去梧部，最好的结果也是过以前那种日子，粗粮、野菜、干肉，勉强填饱肚子；
留在锦江部，不但每天都有细粮可吃，肉也比梧部的香。
据俘虏营的看守说，锦江部的肉之所以这么好吃，是因为他们首领从中原带来了许多香料，无论是煮肉还是烤肉，放点香料进去，肉就好吃得不得了。
松童看准时机，让先投奔的那些已经顺利融入锦江部的俘虏得到消息，赶来劝他们。
到最后，这批俘虏终究是一个人都没走。
锦江部顺利收获三百青壮。
戈给他们发了竹甲，训练了半个月之后，就带着他们一起去了梧部。
只要两个部落合二为一，他们就永远不必再愧疚了。
所有事都有人做，扶荔就闲了下来，隔三差五就和灵珠子一起回一趟峨眉，帮着赵公明出出主意，也让老师考察一下自己的修行进度。
非但如此，她还从截教弟子中挑选了十七个擅长炼器的，以焰中仙罗宣为首，开始研发连接器的第二代。
为了方便自己称呼，她直接把第二代命名为“手机”。
等计蒙将玄元旗彻底炼化，带领四部青壮开渠建堰时，罗宣已经带领团队，把第二代手机研制了出来。
第二代在第一代的基础上优化了许多功能，比如内存更大了，像素更高了，传送物品的体积和速度都有相应的提升。
不差灵气和灵石的自然是大手一挥买买买，但修行之人，大多数还是更看重实用性。
很多人觉得第一代已经足够用了，第二代只是在性能上做了提升，多买一个完全没必要。
赵公明气得跌脚：“真是不识货！”
他是在替扶荔抱不平，觉得这些人辜负了她的心血。
一向厚脸皮的扶荔也有点惭愧，拉着老师低声道：“其实都是罗宣师叔带人在忙活，我就是动动嘴皮子，挂个虚名而已。”
赵公明立刻收敛了怒意，撇了撇嘴说：“我就说嘛，罗宣师弟虽然在炼器上天赋不错，可论创意还是差了点，也怪不得他们都不肯花这冤枉钱。”
扶荔：“…………”
——不是，老师，您这变脸也太快了吧？您老人家是不是忘了，咱们师徒俩可都占着股份呢。
赵公明也就罢了，扶荔心里清楚，他也就是在自己面前发发牢骚，到了外面绝对不会多说什么。
但主持研发的罗宣却有些气馁，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扶荔拿着新版手机翻来覆去，摸着光滑的外壳，忽然灵机一动，眼睛亮了起来。
“师叔，这款手机不是不好，而是缺了一点小赠品。”
“什么？”
扶荔笑了。
当然是手机壳了。
手机的前身连接器，之所以能迅速在洪荒普及，靠的就是名人效应。
而名人效应永不过时，能用第一次就能用第二次，然后还有第三、第四次。
她迅速让人做了一批手机壳，上面的图案全是名人影像和亲笔签名，都是扶荔一个一个登门去求的。
端坐如渊的元始天尊，执剑而立的多宝真人，举殇望月的金灵圣母，沉眉凝思的玉鼎真人。
当然了，肯定少不了他们截教通天教主了。
教主的角色扮演终于玩够，自然也不怕露脸了。手机壳上拓印的影像，他身背长剑，手执青莲，临风而立，容颜如明月般清华，气势却如江河般奔腾。
“怎么样，帅吧？”
扶荔把定稿拿到他面前，请他老人家亲自审阅。
通天教主仔细欣赏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才肯提起毛笔，用蜀中流行的繁体字写下了自己的尊号——上清灵宝天尊。
“多谢师公！”扶荔得了签名，拿起画稿就跑，把“用完了就扔”展现得淋漓尽致。
教主瞠目一瞬，好笑地摇了摇头，抬脚往虚空中一踏，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在峨眉山脚这些年，他也颇有感悟，如今要回去闭关了。
不出扶荔所料，有了手机壳做赠品，第二版手机大卖，光是分成就足以让罗宣两眼放光，更别提还有研发技术的奖金了。
扶荔永远信奉一句话：想让马儿跑，就得给马吃草。
只有钱到位，才能让人心甘情愿为你出生入死。望梅止渴的目的地就算没有杨梅，也得有清水做平替。徒手画出来的饼，是充不了饥的。
=====
眼见天色将晚，扶荔和灵珠子一同下山，陪着华镜元君用了一顿晚膳，心满意足地回房去了。
送他们出来的素恒这两人进了一间屋子，先是诧异了一瞬，继而便了然一笑，带着一副“女公子终于长大”了的欣慰神情，小跑回去向元君禀报了。
两人进屋之后，灵珠子随手布了个隔音的结界。
那边扶荔已洗净了脸，把头上的簪环都拔了下来，松开了一头秀发。
两人都早已成仙，无论发饰还是衣衫，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轻易操控。可扶荔就是喜欢自己动手，一件一件剥下来。
灵珠子对她一向纵容，这点小事自然不会违拗，态度堪称放任自流。
扶荔除了外衫，走到灵珠子身边窝进他的怀里，目光亮晶晶地看着他，忽闪着狡黠的笑意。
灵珠子故意不搭理她，仿佛不为所动。扶荔便搂住了他的脖颈，整个人如猫儿般攀在他的身上，不时亲亲他的脸颊，与他耳鬓厮磨。
他终是忍不住泄露了一丝笑意，不等她来抓自己把柄，便猛然将人抱起，倾刻间便滚在了榻上。
趁她闪神的瞬间，他迅速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不容置疑地按在榻上。
扶荔已经闭上了眼睛，并微微扬起了脸，却好半天也等不来他一向急切而炽热的吻。
她疑惑地把眼睛张开一条缝，却忽然一顿，迫不及待地把眼睛瞪圆了。
灵珠子正坐在她腿上，慢条斯理地解衣，腰带、配饰、衣衫，一件一件从他身上剥离，被他漫不经心地撒在地上，发出叮当的声响。
随着他的动作，一截锁骨在衣领间若隐若现。
扶荔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猫，他衣领间那片雪白就像是一条银鱼，又调皮又狡猾，让猫看得着却摸不到，简直抓心挠肺。
她欲倾身向前，灵珠子却眼疾手快，随手一推便将她拦了回来，继续自己的节奏。
扶荔头一次完全失去主动权，目光变得幽怨。灵珠子却不为所动，只一味懒洋洋地冲着她笑，手上的节奏半点不乱。
他的衣衫一层又一层，扶荔不由暗暗埋怨：穿那么多干嘛？
索性再多的衣衫，也有褪尽的时候。肌肤相贴，彼此的体温都变得格外灼热，烧灼着人的意志。
第97章 两个小调皮
因为峨眉山长辈多,两人没敢多胡闹，第二天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先是去看了扶霜训练甲士,又上山去帮赵公明算账。
因为每日流水太多，这些日子赵公明已经顾不上别的了，光是算账就算得他头昏脑胀。
扶荔前世有数学功底，简单的出纳倒是难不住她,可架不住流水量太大呀！
她又不是专业学会计的,挨了三五天之后，就忍不住抗议：“老师，咱们截教弟子不下百万，就没有一个擅长数算的吗？”
赵公明头也不抬，一边拨算盘一边说：“已经在网上发了招聘信息，想来明天就有人来应聘了。”
扶荔忽然灵机一动,起身道：“老师，你们先算着，我去找罗宣师叔。”
“去吧,去吧。”
赵公明猜出她不耐烦了，也不留她,但却拦住了想要跟着溜走的灵珠子。
“师侄，你要到哪里去？”
“我去看看荔儿。”灵珠子脚步不停,无视了赵公明的阻拦,脚步反而迈得更大了。
可忙的恨不得发疯的赵公明,哪里舍得放走这么个劳动力？
——自己徒儿不舍得使唤，别人的徒儿还不舍得吗？
他一个闪身便拦在了明珠子面前，笑吟吟道：“师侄还是留步吧。”
灵珠子面色一寒，乾坤圈已握在手中,冷冷道：“赵老师是要拦我吗？”
从前他是打不过赵公明，但如今他修为精进，已然今非昔比，不信仍就打不过。
赵公明挑眉笑道：“你们夫妻一体，荔儿如今有事，她那一份，你就帮着算了吧。”
原本心有不忿的灵珠子：“…………”
他乖乖坐了回去，还把扶荔桌上的玉简都搬到了自己桌上。
再重的负担，只要和扶荔扯上关系，对他来说都是甜的。
赵公明暗笑，心里得意道：小样，贫道还治不了你？
=====
再说扶荔顺利跑路之后，也没有食言，真就去找罗宣了。
此时由罗宣带领的团队研究出的二代手机大卖，整个团队都得到了不菲的奖励。
他们用这些灵石，或买丹药，或买法宝，忙得不亦乐乎。
扶荔找上门的时候，罗宣正在试验市面上出现的最新型的灭火器。
不过，他的实验和正常人不同。
正常人买灭火器，为的就是灭火。换而言之，就是对付一切火系术法。
而罗宣与灵珠子一样，都是天生的火灵之体，甚至于他的本体就是一朵先天石中火。灵珠子尚且能修习其余几系的法术，他就只能修火系。
这灭火器就是他的克星，得知市面上有这种东西流通，他当然得买回来好好试试，能不能抵挡得住自己修习的先天真火。
如今他手里这个，已经是第三版了。他根据自己玩火的经验，给这些灭火器分了下层级。
第一代灭火器，只能对付地仙级别的火系法术；第二代比第一代强，但也有限，只能对付天仙级别的。
原以为第三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却不想他已经把先天真火的威力提升到金仙级别了，这灭火器竟然还有作用！
难不成，这种批量生产的法宝，竟然还能对付太乙玄仙不成？
罗宣一方面是不信邪，另一方面也有一些惶恐。
因为他的修为是太乙金仙，只比太乙玄仙高了一阶。若是第三代能对付太乙玄仙，第四代是否就能对付太乙金仙？
好在是他多虑了，把真火的威力催到太乙玄仙级别，灭火器就瞬间化为飞灰，被风一吹就散了。
旁观的扶荔大力鼓掌，喝彩道：“好！罗宣师叔不愧是玩火的行家！”
就是有一点不能告诉他，这个灭火器的创意，是她提供给道行天尊的。
道行天尊又与清虚道德天尊交好，两人的性格都有些小调皮，就喜欢看人跳脚。
原本他们制作灭火器，只是听扶荔说了后觉得好玩，并没怎么认真。
毕竟阐教弟子少，个个都是精英。三教宠弟子又如出一辙，元始天尊对自己徒弟可是舍得的很，他们俩根本不缺资源。
当物质充裕的时候，奋斗的动力自然就高不起来了。
不过在这里要做个备注：截教赵公明师徒除外。峨眉山一门都是把经商当乐趣的。
之所以会有第二代、第三代，就是因为道行与清虚两人发现，很多修习火系法术的炼气士，都会买个回去，试一试这灭火器能不能对付自己。
而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就是那些人用火系法术干掉灭火器之后，一般都会再买一个，重复一遍拍个视频，上传到洪荒网上。
视频里的他们，面对灭火器时，一个比一个云淡风轻，施法时那叫一个轻描淡写、漫不经心，仿佛从来没把这灭火器看在眼里过。
这能忍？
清虚和道行就和这些火系的炼气士们杠上了，第二代很快问世，紧接着就合力研发第三代。
主要还是人家有钱，省了回笼资金的功夫。
想到这些，扶荔眼珠子一转，问道：“师叔，这灭火器在您面前根本就是小儿科，您要不要拍个视频传到网上，让所有人都见识见识您的英姿？”
罗宣并不知晓清虚、道行单方面与火系炼器士的恩怨情仇，再加上这第三代灭火器着实给了他不小的震撼，能把它拍成灰的确很有成就感。
于是，他就点了点头。
扶荔立刻掏出手机，给负责派货的乌云仙发了个消息，叫她再送个第三代灭火器过来。
乌云仙也是忙得飞起，哪有空亲自来呀？职业习惯让她问明了地址之后，派了个小道童，没多大会儿就送了过来。
而且，一送就送了俩。
扶荔知道价格，直接自掏腰包一千灵石，用峨眉山出产的储物袋装了，叫小道童拿回去。
虽然是自家进的货，但为了好记账，只要是入了库的东西，不管是赵公明还是扶荔，从来都是按售价给钱的
“师侄，我给。”罗宣急忙按住她的手，另取了一千灵石交给小道童，“快回去交差吧。”
他刚因二代手机大赚了一笔，根本不差钱。扶荔也知道他不缺，便也没多做争执，找他要了手机，要帮他拍摄“焰中仙对阵三代灭火器”。
罗宣运起修持多年的本命真火，一口气飞灰了两个，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有心使坏的扶荔镜头语言也控制得极好，把他脸上的舒爽与得意一丝不差地拍了个全乎。
拍完之后，她顺手做了个特效，还换了云雾缭绕的悬崖做背景，越发凸显焰中仙的绝世风采。
“师叔您看，弟子处理得怎么样？”
罗宣接过手机，把视频看了一遍，不由连连点头，满意道：“不错，真不错。原来你叫我开发的这个功能，做出来这么好看呀！”
扶荔追问：“那就发送了？”
罗宣大手一挥：“发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让世人都见识一下他的独特风采了。
发出去之后，扶荔手机还给他，这才说起了正事。
“师叔，弟子这次来找你，除了和你商量三代手机要增加的功能之外，还希望师叔能抽空研究另一样法宝。”
罗宣已经尝到了甜头，自然不会拒绝，直接道：“你说，还想要什么？”
“就是计算器。”
目前她也不需要那种能开方、能切圆的高级计算器，只需要能把加减乘除算精准了就够了。
可罗宣却十分为难：“这……师侄，不是师叔不肯研发，而是想要达到你的要求，至少得有一个精通术数的来做指导。”
虽然学阵道的都懂数学与几何，但毕竟不是专门研究数算的，若是要计算的数字小还好说，数字大了，或者是连续计算，难免会出现偏差。
扶荔一顿，说：“老师已经发了招聘启事，希望尽快有这方面的人才来应聘吧。”
她转而说起了第三代手机的事。
第二代靠名人效应大卖，虽然名人效应可以一次又一次的用，扶荔却不想连续用。
所以，第三代她准备提升录音功能。
第一代和第二代的手机都能拍视频了，自然也是能录音的。
但是，那两代手机录下的音效，比起现场聆听，差得还有点远。
第三代的研发方向，就是让人通过手机听道的效果，与现场听道别无二致。
这个项目非常有挑战性，罗宣一听就立刻就上心了。
“师侄，这个不好办。但也正因为不好办，反而能吸引许多器道高手。我能召集同门，一同研发吗？”
“当然可以。”扶荔大手一挥，“经费再给你加十万灵石，你看着用。”
十万灵石，就是十万年的修为，四舍五入就是一元会了。
除了上古遗留下的那些大佬，哪个修行时间能有十万年？
踌躇满志的焰中仙还不知道，他才发出去的视频，因为推算机制的原因，已经被专门关注此类视频的清虚道德真君与道行天尊看见了。
在这两人眼中，罗宣的意气风发全是小人得志，不由气得牙痒痒。
清虚看向道行，道行也看向清虚。两人对视了一眼，一个字都不用多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继续研发第四代，专克太乙金仙！
给人找了点麻烦的扶荔还没幸灾乐祸多久，太乙真人一条消息发了过来：那两条龙，你到底有没有用？正好我想复刻个九龙离火罩。
扶荔一拍脑门：坏了，把东海那两条龙给忘了！
第98章 仙石？猴哥？
但她一点儿都不着急,本来就是东海求着她，她有什么好着急的？
不过，那两条龙的性命还是要保的。
扶荔给太乙真人回消息：那两条龙我还有大用,请老师手下留情，饶他们一命，并着人送到峨眉山来。
但她想了想，又改了主意,重新发了一条：算了,不必送来了，明日我和灵珠子便返回。
那头的太乙真人输入了许久，最后却只发过来三个字：知道了。
这个傲娇老道，分明就是想徒弟了，在她这里还不肯直说。
至于那两条龙，却是她忽然想起来,玩水简直是龙族的天赋技能。送上门来的壮劳力，就这么放回去岂不是太可惜了？
从罗宣这里出去，扶荔正想着再找个什么借口逃避那些账册,却见纳珍童子一溜烟跑了过来：“师姐，老爷请你过去一趟。”
扶荔一顿,有一瞬间的紧张。
在下一刻她就反应过来，老师应该知道她刚才是在找借口,既然松口让她出来了,就不会再把她叫回去面对成堆的玉简账册。
“可是出了什么事？”扶荔担忧地问。
纳珍童子道：“没别的事,只是有人传过来一块大石头，里面孕育了一个仙胎，老爷叫你过去看稀奇。”
扶荔听了，果然觉得新奇：“这时候还有天生地养的仙胎？”
此时天地间的先天灵气早已散尽,所有生灵的诞生都仰赖父母恩泽。就算真有仙胎，在如今的环境里，还能顺利出世吗？
“走，去看看。”
扶荔兴冲冲地和纳珍童子一道，去了赵公明平日修行的静室。灵珠子也在那里，正抱臂站在一旁，静默不言，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
赵公明带着几个童子与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截教同门，正围着一块体积极大的石头，你一言我一语，不时还发出“啧啧”的赞叹声或惋惜声。
扶荔大步走到灵珠子身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灵珠子朝那块大石头抬了抬下巴：“仙石，孕育了天生灵胎，某个练气士游历到东胜神州，在一个猴子很多的山上发现的。
他觉得稀奇，就用手机传送过来让赵老师掌眼，想换一粒九转还魂丹。”
别人是在看稀奇，赵公明却是在估价。
他手里还举着手机，手机的摄像头一直对着那块仙石，力求让手机对面的人看清楚，他们绝对没有趁机偷梁换柱。
扶荔眼皮子一跳：东胜神州，一座有很多猴子的山，孕育着仙胎的大石头……
这不是猴哥的剧本吗？
难不成，这个世界除了洪荒与封神之外，还综合了西游？
很有可能啊。毕竟这三部作品，在网络小说的世界里，经常被融合到一起。
她往前走了几步，仔细观察那块仙石，赵公明正隔着手机和对面的人讨价还价。
“天生的仙胎固然稀罕，但也就是稀罕了。如今这世道，且不说这仙胎能不能顺利出世，就算他能，我得搭多少天材地宝进去？”
但见那块仙石上青苔遍布，上面原本应该长着些植物，已经被拔走了。
但扶荔跟随赵公明多年，已经练就了一双利眼，只从那残存的灵韵就能看出，被拔走的那些植物，都是灵智、人参、首乌、黄精等仙草，而且年份还不短。
在想到西游原著里，孕育猴哥的仙石周围，的确是琪花瑶草环绕，经常有青鸾仙鹤降落其上。
细看那青苔之上的点点黑白，不就是干涸的鸟粪吗？
对上了，又对上了。
那边赵公明已经和对方商议好了，这一块仙石，再加一千年修为，换一粒九转还魂丹。
“招宝，去乌云师妹那里取一粒九转还魂丹来。”
“唯。”
招宝童子领命而去，不多时就拿了个两寸高的玉瓶过来。赵公明把玉瓶发了过去，对方验了货，确定是九转还魂丹，这才结束了一次交易。
灵芝仙问：“赵师兄，这块仙石你准备怎么处理？不会真要花天才地宝养着吧？”
又高又壮的熊罴仙瓮声瓮气道：“买都已经买回来了，不养着怎么办？大小是条性命，还是个仙胎，总不能扔着不管吧？”
灵芝仙是通天教主的记名弟子，平日里多在金鳌岛附近的小岛上修行。
因她是仙芝化形，天生便擅长培育各类灵芝草。
早在扶荔还没拜师前，她就经常找赵公明出货，主要产品除了灵芝草，就是灵芝花蜜。
她还有个邻居，就是熊罴仙，听名字就知道本体是头黑熊。熊罴仙喜欢吃蜂蜜，也擅长品鉴蜂蜜，偏偏他自己除了会养竹子之外，也没什么别的特长。
和灵芝仙比，熊罴仙就是典型的赚的少、花的多，经常没钱买蜂蜜吃。
后来峨眉山网购系统搭建成功，灵芝仙推荐他来应聘，也好多赚些家私，最好快点把他赊蜂蜜的账给还上。
原本赵公明看他性格憨厚，耐性十足，就让他做了接线员，干得也挺顺利的，一年之后就把欠灵芝仙的账全还上了。
有一次扶荔从锦江回来，在赵公明这里碰见了他。双方见礼过后一起闲聊，扶荔得知他擅长养竹子，就建议他培育竹子盆景，挂在网上卖。
熊罴仙性情憨厚，谁对他好他就信谁。
赵公明给了他一份好工作，在他这里好感度自然极高。这份好感度也惠及了扶荔这个弟子，让熊罴仙对她的提议深以为然。
然后他就经常往返于峨眉山与金鳌岛之间，一边做接线员，一边培育竹子盆景，还真让他玩出了花样，这两年卖了不少灵石，再也不怕吃不起蜂蜜了。
或许是心性憨厚的原因，比起三教的大部分弟子，熊罴仙都要更善良些。
也是听出灵芝仙话风不对，他才连忙开口，希望能唤起赵公明的恻隐之心。
看见扶荔走过来，他还招呼扶荔，希望能得到她的声援：“师侄，你说是吧？”
赵公明就摸着下巴打量那块仙石，并把手掌贴上去，感受核心处仙胎的跳动。听见熊罴仙拉着自己徒儿做筏子，他下意识皱了皱眉，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熊罴仙讪讪一笑，不敢再说话了，却仍在赵公明看不见的地方，朝扶荔打眼色。
扶荔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脚步轻快地走到赵公明身边，好奇地问：“老师，您感应到了吗？里面真有个仙胎？”
“确实有。”赵公明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惊奇，“按理说，这仙胎生
得太晚，根本没吸收过多少先天灵气，气息不该这么活跃才是。”
扶荔便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说不定就是要借别人的手，把这仙胎送到咱们峨眉，好争取一线出世之机呢。这不是正应了咱们截教的教义吗？”
——为众生截取一线生机。
这话她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也不怕别人推算。
随着天地大劫越发临近，天机逐渐混乱，便是圣人想要推演天机也要费一番功夫。但为了这么个前途未卜的仙胎，谁会去麻烦圣人？
灵芝仙好笑地摇了摇头，对扶荔道：“师侄还是太心善了。”
但她听出扶荔要留这仙胎的意思了，再加上熊罴仙与她多年邻居，也想保这仙胎一命，她也就放弃了拿这块仙石炼器的想法。
如今仙胎还在孕育之中，若是剥走了外面的仙石，肯定是活不成了。
而死去的仙胎，又是炼丹的好材料。
花费无数天才地宝，养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出世的仙胎，和把仙石与仙胎剥离，做两份好材料相比，大多数都会选择后者。
毕竟，前者大概率要赔个底掉，后者就划算多了。
如果不是眼前这被仙石包裹着的仙胎很可能是猴哥，扶荔权衡过后，大概率也会选择后者。
赵公明道：“你想留着就留着吧，好好养着，真出世了就给你做个徒弟。天生地养的灵物，资质都差不了。”
扶荔抱着他的手臂蹭了蹭，乖巧地撒娇：“老师最好了！”
她又对灵珠子招手：“快来看咱们的徒儿。”
灵珠子撇了撇嘴：“八字还没一撇呢，等他真能化行再说吧。”
话虽如此，他还是走了过去。
扶荔抓住他的手，一起按到了仙石上，“咚咚”的心跳声立刻就顺着手掌传入耳中。
的确如赵公明所说，这仙胎活跃得不像是先天灵气断绝后的产物。就连灵珠子都不由诧异了一瞬，终于肯拿正眼看看这块石头。
这一看可不要紧，他的眼睛都圆了：“这是……五彩石？”
他急忙挥手把仙石上的苔藓清理干净，露出那石头的本来面目。赤、青、玄、黄、白五色交织，不是五彩石又是什么？
这天地间只有一块五彩石，那就是女娲娘娘炼石补天后，剩下的那一块。
扶荔也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西游》里的只是一块天地精华孕育的仙石，但在洪荒流里，孕育猴哥的那块仙石，可不就是五彩石吗？
这可真是缘分！
灵珠子对仙石的态度立刻就变了，因这石头是被女娲娘娘炼制过的，能孕育出仙胎必然也是分润了补天功德的缘故。
四舍五入，这就是娲皇宫的自己人。
第99章 死道友请不死贫道
因为扶荔和灵珠子都对仙胎好感倍增,他们回锦江部时，干脆就把仙石一并带了回去。
对此，赵公明自然没意见,还附赠了许多天才地宝，再三嘱咐扶荔：出门在外不必节省，咱们峨眉山别的不多，就是天才地宝多。
这话却半点不假,若论天材地宝的数量,三界之内哪个地方比得上峨眉？
“我知道了老师，您就放心吧！”扶荔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等再过几年，徒儿一定给您一个惊喜。”
赵公明眼睛一亮：“惊喜？什么惊喜？是只给我一个人呢，还是太乙师弟也有？”
说到最后,他的神情多了几分警惕。
扶荔：“…………”
她简直啼笑皆非，赶紧顺毛：“老师放心，您的惊喜更大。”
这话落在赵公明耳中,就是“太乙真人也有”，不免有些不高兴。但转念又想到自己的惊喜比太乙真人的大,他又把自己哄好了。
可表面上，他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的：“好吧,好吧,为师大人大量,不和某些人计较。”
说话间，他用那种带着几分蔑视的目光扫了灵珠子一眼，仿佛站在他眼前的不是灵珠子，而是太乙真人。
灵珠子可不惯着他,一个白眼就翻了过去。
虽说他在长辈面前一向守礼，但守礼和受气完全是两回事，灵珠子从不混为一谈。
赵公明也不和他计较，反正他真正想瞪的也不是灵珠子，而是太乙真人。那太乙老道有本事，就隔空瞪过来呀。
师徒二人已经做好了交接，赵公明把凡人能做的东西——比如手机壳——分给了锦江部三成，用来支持徒儿的创业大计。
扶荔也把让罗宣研究的第三代手机与计算器告诉了赵公明，若是罗宣来要数学人才，请赵公明一定要支援。
“好了，去吧，为师知道你忙，有空的时候回来看看就行。若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手机联系。”
此时的赵公明，就像是个普通的留守老人，分明舍不得子女离开，但为了子女的前程，还是忍痛装作不在意。
扶荔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用力抱了抱自家老师，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又去拜别华镜元君，不想下山之后才知道，元君不在家，今日一大早就到瀛洲岛赴约去了。
扶荔有些失望，更多的是为自家师傅高兴。
她对留守的素恒说：“家里就劳烦师姐照顾了，蜀中还是一团乱麻，我也不能久离。等师傅回来了，你代我请安问好。”
素恒道：“师妹只管安心去，元君知晓师妹有意在蜀中立国，十分欣慰，经常在我们面前夸赞你志向高远，不是池中之物。”
扶荔闻言，顿时就受到了鼓舞，喜滋滋道：“我一定不会让师傅失望的！”
素恒又拉着灵珠子，再三拜托他照顾好扶荔。
对此，灵珠子十分无奈，除了点头应是，也不能说别的了。
少见他这么束手束脚，扶荔一直忍着笑，直到离开了峨眉山的地界，才终于放肆地笑出了声。
灵珠子不乐道：“我都要冤枉死了，你还笑。”
他自认对扶荔一心一意，但在华镜元君及其身边人心中，究竟是个什么形象啊？
扶荔挽住他的手臂，脸颊贴过去蹭了蹭，柔声道：“在师傅心里，你自然千好万好。但谁让你修为比我高太多呢，牙齿还有碰到舌头的时候呢，师傅就是担心咱们两个万一吵架，我打不过你会吃亏。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灵珠子瞥了她一眼，绷着脸没说话。
扶荔眼珠子一转，踮起脚尖，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下。
灵珠子……他的脸绷不下去了，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你就会拿捏我。”
扶荔哼了两声，肮着下巴得意洋洋：“那你愿不愿意让我拿捏？”
灵珠子失笑，拦着她的腰肢踩上风火轮，一语双关道：“咱们家的事，不是从来都由你做主吗？”
两人腾空而去，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
回到锦江部，两人先去见了太乙真人，一来外出许久，回来是该拜见长辈。顺便也询问一下造纸的进度。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太乙真人大大松了口气，“你要的那个纸已经造出来了，有三种颜色、质量各不相同的，都在扶摇那里收着，你得空了就去看看，到底哪种是你想要的。”
见他这么匆忙，一见面就交代东西，显然是没准备久留，灵珠子不由一怔，问道：“老师，您这是要走？”
扶荔也问：“我们不在的这些日子，可是有人怠慢了老师？”
若真是如此，她绝不轻饶！不知道这种技术大佬多难请吗？太乙真人肯来，也是看在灵珠子的份上，她只是跟着沾光而已。
好不容易请来了，就该好好笼络，哪能怠慢得罪呢？
索性太乙真人摆了摆手，解释道：“没人怠慢我，他们一个个都对我恭敬得很。先前不是跟你说了吗，贫道要仿制一个九龙离火罩，奈何手头没活龙。
若非东海那两条泥鳅在这里，怕你手底下那些凡人压制不住他们，贫道早就走了。”
扶荔松了口气，悄悄对灵珠子使了个眼色。灵珠子会意，问道：“那老师何时归来？”
此言一出，扶荔不由暗暗对他竖起大拇指：牛，还是你牛！
按照她的意思，只是想问问太乙真人此去，还会不会回来。哪知灵珠子一开口，就把对方要回来的事给定下了。
至于为何是直接定下了？
只能说以太乙真人对灵珠子的重视程度，灵珠子已经开口，他一定不会驳了自家徒儿的面子。
果然，太乙真人宠溺的看着自家徒儿，乐呵呵道：“放心，放心，等为师游历四海，捉几条龙就回来。”
“噗通”一声闷响，立刻引起了扶荔二人的注意，两人疑惑地往声音的来处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太乙真人一拍额头，懊恼道：“哎哟呵，只顾和你们俩说话，我把这两条小泥鳅给忘了。”手中拂尘一挥，却见离三人五步远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两条青龙。
青乃东方正色，这两条青龙……
扶荔目光一闪：“太乙老师，这是虹心公主和敖甲太子？”
这两条龙怎么在这里？
对于太乙真人要去四海捉龙的事，扶荔并不在意。她只是想和四海做生意，却没有保障四海龙族安全的义务。
若是有别的海族崛起，取代了四海龙族的地位，那她也可
以把贸易延伸到那个种族上去。
只是如今，太乙真人在她面前说了出来，偏偏还被东海的两条龙看见了，就不好真的摞开手不管了。
“可不就是东海那两条龙？”太乙真人皱着眉，神情很是嫌弃，“本事没多大，倒是挺闹腾。特别是那条雄龙，你们俩刚走的时候，接连闹腾了好几天。若不是有我徒儿设下的结界，他们只怕能翻了天。”
说到这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锋锐的目光从两条青龙身上扫过，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贫道无法，只得出手教教他们规矩。这些日子下来，也算是卓有成效。”
可不就是卓有成效吗？
敖甲刚来的时候多嚣张啊，被灵珠子一招制住仍旧看不清形势，总觉得是自己大意，还骂灵珠子卑鄙，空口白牙就说人家偷袭。
当时双方分明就是面对面，人家当着你的面出手，说破天也和偷袭扯不上边吧？
可以说，他们兄妹俩在太乙真人手底下受的罪，有一大半都怪敖甲那缺失的脑干和过于活跃的嘴。
虹心公主不是没劝过，可有些龙的蠢是天生的。偏偏她又是妹妹，并不是姐姐，还十分得父母器重。
傲慢自大的敖甲早就看这个妹妹不顺眼了，如何肯听她规劝？
虹心好心劝他，他却不领情，本来就有几分恼怒，还因敖甲的鲁莽不训一起受了太乙真人的教训，不由更加郁闷。
她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能逃过此劫，以后绝对不再和大哥这个莽夫共事。日后父王身归鸿蒙，这东海龙王之位，也绝对不能支持大哥！
可是，想想性情懦弱的二哥，再想想风流成性、正事不干的大姐，虹心只觉得眼前一黑：难不成，是天要亡我东海龙族？
待听到太乙真人说要捉龙炼制法宝，虹心已经佛了：毁灭吧，一群不中用的东西！
倒是敖甲反应挺大，若不是被太乙真人封住了声带，只是怕就要大骂出声了。
莽夫就这点好，不管经受再大的挫折，不管被人收拾得再惨，也永远都记吃不记打，很快就会故态复萌。
扶荔又往那边看了一眼，问道：“太乙老师，只有四海之中才有龙族吗？”
太乙真人微微挑眉，已经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便顺着她说：“那倒也不是，江河湖海之中，都有龙族驻守。只是血脉驳杂，也与四海龙族隔得远了。”
最后一句很重要。
不但虹心恢复了一点生机，就连敖甲眼中都爆发出了亮光，恳求地看着扶荔，里面明晃晃的写着四个字：救救四海！
至于湖海之中的龙族，两人也不是半点不在乎。可比起自家血亲，湖海之中的野龙死就死吧。
死道友不死贫道！
第100章 夫妻同心
扶荔又往那边看了一眼,两条青龙都努力抬着头，眼巴巴地看着她。她忍笑道：“既然如此，您还是去湖海中捉几条吧。反正都是龙,应该也不影响使用吧？”
听见这话，那两条龙齐齐打了个寒噤，看向她的目光已多了几分惊恐。
——张嘴闭嘴就要捉龙练器的太乙真人固然可怕，你这种把用龙炼器当稀松平常的语气,更让龙惊恐啊。
虹心不禁怀疑,她究竟为了炼器捉过多少龙族？
太乙真人点了点头，无可无不可道：“既然你都开口了，那为师就给你个面子。”
说完便起身，灵珠子笑得满脸慈爱：“乖徒儿，为师就先去了，过些日子就回来。若是有人欺负了你,别怕，等为师回来替你出气。”
灵珠子挑眉：“谁能欺负我？老师你尽管去吧，我好得很。”
太乙真人依依不舍地走了,灵珠子却大大松了口气，觉得他实在是太夸张了。
扶荔忍笑道：“他也是关心则乱嘛。”
对此,灵珠子表示不敢苟同：“我觉得，他就是不相信我的本事。”
放眼整个洪荒,除去道祖和六位圣人,又有几个是他的对手？
别人欺负他？
真是笑话！
“你厉害,你厉害，行了吧？”扶荔敷衍了两句，拉着他又走了回去，一直走到两条小青龙面前。
她左右看了看,问道：“你们两位……能化个人形吗？”
右边那个稍粗些的张开龙嘴，嗡声嗡气道：“不能！”
这是敖甲。
左边那条惊奇道：“咦，我们能说话了？”
正是虹心。
紧接着，虹心纤长的龙身一扭，只见一团青光浮起，把整条龙都包裹了进去。待青光散去，原地就出现了金色宫装的虹心公主。
她根本没搭理敖甲，上前对扶荔拜道：“多谢仙姑出言相助，救我四海龙族性命。”
早在扶荔未归时，太乙真人嫌他们兄妹吵闹，抬手把他们打回原形并封住声带之后，看他们兄妹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在看活物，而是像在打量什么差强人意的东西。
当时她没想明白，但现在知道了，太乙真人是在看炼器材料。
扶荔抬手扶住，谦虚道：“公主别这么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一句话的事。”
虹心正色道：“对仙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救了我四海龙族也是事实。”
她相信，如果不是扶荔替他们说了这一句话，太乙真人为了方便，绝对会直接去四海捉龙，免去湖海间翻找的麻烦。
这时，见妹妹化成了人形，才反应过来的敖甲也抖抖龙身重新化形，对虹心怒目而视：“你竟然还谢她？你还谢她？谁知道她杀过多少龙族？”
他抬手指着扶荔，咬牙切齿，却忽然“啊——”的一声惨叫，一根手指掉了下来。
灵珠子慢条斯理收回砍妖刀，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蔑视：“看来在我老师那里受的罪，也并没有教你学乖。”
熬甲疼得浑身颤抖，颤巍巍地收回右手，那只手已经因为断指之痛变回了龙爪，第二根指爪齐根而断，鲜血横流。
但受伤流血却并未让他屈服，反而变成了一头愤怒的公牛，对着灵珠子怒目而视：“你……”
但也就到这里了。
“噗通”一声闷响，敖甲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像一块沉闷的死猪肉。
虹心收回敲他颈动脉的手，再三向两人赔礼，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实在是灵珠子出手太过狠辣，让她想起了对方第一次去东海那次，把整个东海搅得不得安宁，虾兵蟹将死伤无数。
如果不是龙王足够识趣，眼见抵挡不住立刻认怂，赔了无数珍宝，只怕整个东海龙族都要遭殃。
在那之前，虹心就已经听父王母后说过，如今的洪荒以三教为尊，三教弟子多桀骜不驯，根本不把他们龙族放在眼里。
在那之前，她对此只有个虚浮的印象；在那之后，立刻就在她心里具象化了。
灵珠子看向扶荔，用眼神问她：先前的计划还继续吗？
扶荔暗暗叹了一声，上前重新把虹心扶起，带着安抚的异味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道：“二公主，你别嫌我说话难听。你这个哥哥呀，若再也不能好好教导，迟早是要连累你的。”
从虹心对敖甲的态度，扶荔已经看出她并不喜欢这个哥哥，甚至有几分厌蠢。
果然，虹心听了这话，苦笑连连：“父王母后也不是不曾仔细教导过，只是他大抵天性如此，根本不受教。”
这话扶荔根本不信。
无论是性善论还是性恶论，基本上都支持小孩子生来是一张白纸。
如果东海龙王和龙后当真从小就严厉教导，就算敖甲改不了冲动的性格，至少也懂得眉高眼低，知道什么人不能惹。
但很明显，敖甲根本不懂。行事随心所欲，从来不计后果。
真正的原因，多半是对第一个孩子不忍心下狠手，不知不觉就放纵成了这样。
如果她所料不错，他们的第二个孩子，要么是个老古板，要么就是性情畏缩。更有甚者，还可能是个隐藏的
病娇变态。
——养第一个因放纵失手，第二个难免矫枉过正。虹心也算是赶上了好时候，龙王龙后有过两次失败，总结出经验来了。
但扶荔并没有纠结这个，只是笑了笑，惋惜道：“原本我很看好公主，有一桩功德想请公主同做。可如今看来，公主怕是没空了。”
说着话，她的目光就落到了昏迷的敖甲身上，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又取出一个储物袋递给虹心：“这就是两位的兵器，我这次回峨眉，也是为了把它们取回来。如今大太子不方便，就请公主代他收下吧。”
虹心小心翼翼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躺着两套绝世神兵：一对八棱破甲锤，一条十二节可硬可软的铁鞭。
看见拿条铁鞭，虹心就觉得心生亲切，仿佛那天生就该是自己的东西。
至于那对锤，显然是给敖甲的，她没有多看，只把铁鞭拿了出来，爱不释手地一节一节抚摸过去。
扶荔介绍道：“这鞭的原材料是月宫精铁，又掺了一点首山之铜，以石中火锻炼七七四十九日而成。虽不是先天灵宝，在后天之物中也是有数的了。不知公主满意吗？”
“满意，自然满意，多谢仙姑费心。”虹心抱着铁鞭对她行了个大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扶荔微笑道：“公主满意就好，我也算是不负龙王与龙后所托。”
说完她又看了敖甲一眼，睁着眼说瞎话：“大太子身体不适，不知怎么就晕倒了，公主还是快带他回去吧。”
虹心却不动，追问道：“不知仙姑所说的功德是……”
“可是大太子……”
“无妨。”虹心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头，“我大哥一向心大，总是倒头就睡。”
扶荔：“…………”
——好家伙，这也是个睁眼说瞎话的行家。
既然人家连借口都找好了，扶荔干脆就当看不见地上那一坨，把治水之事说了。
末了，她对虹心道：“公主先把大太子送回去，若是对此事有意，可带族中精锐前来，咱们再细说。”
虹心已经心动了。
大禹治水珠玉在前，当时天道降下了多少功德，除了禹王本身之外，只怕没人比东海龙族更清楚。
要知道，当初大禹用来测量水位的那根锭子，如今还在他们东海放着呢。那锭子上沾染的天道功德，多年以来深受东海龙族垂涎。
可偏偏四海龙族寻遍，却没有一个与那锭子有缘的。
东海龙族只好把闭关之所设在了那锭子不远处，虽然蹭不到功德，但有那些功德在，修行时绝不会被心魔搅扰。
虹心每每看着那根锭子，都会忍不住畅想禹王的英姿。
治水呀，果然是大功德！
她再拜扶荔，正色道：“还请仙姑宽限数日，不出三日，虹心必然回返，任凭仙姑差遣。”
说完，就提着一坨敖甲走了。那随意又嫌弃的态度，让扶荔不由感慨：“这位虹心公主，是个俊杰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
灵珠子道：“我头一次去东海时，还见过他们的二太子。或许是大太子放纵得太狠了，老龙和龙婆知道掰不过来，对那二太子过于严厉了，让他行事很是畏缩。”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只是对扶荔挑眉一笑，扶荔便明白了，笑道：“既然两个太子都不争气，也总不好让东海龙王后继无人。我看这虹心公主就很好。”
见她明白自己的意思，灵珠子眉眼一弯，笑得更加灿烂。
但片刻之后，他语气又转冷：“那龙婆肚子里又怀了一个，却不知是男是女？”
虽说洪荒以实力为尊，但龙族始祖祖龙为雄，历代龙王也都是雄龙。若是龙后腹中胎儿为雄，日后又好生教导，只怕虹心不会有什么机会。
扶荔猛然握住他的手，微微摇了摇头：“既然有心扶持虹心，就不要与她结仇。至于龙后腹中胎儿，如今也只是个胚胎而已。
不管日后是男是女、是贤是愚，那都是虹心的竞争对手。扶持她归扶持她，也不能什么路都给她铺平了不是？”
灵珠子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让她自己头疼去吧。”
只看虹心对敖甲和功德的态度，绝对是条有野心的龙。就算她从没想过继任龙王之位，也只需扶荔稍加引导。
同样是龙王的儿女，又生在强者为尊的洪荒，有能力的虹心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辅佐一个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