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v章三合一
却说昨日,富贵娘看到自家孩子和季平安说话,整个人都气的不行。
自家的糟心事也不能传到外头,富贵娘忍了一路,到家之后就揪起来富贵的耳朵质问。
“季大是啥人,娘没有跟你说过吗?你怎地还和她混在一起,这就是个瘟神!”
“富贵你可没让娘操过心,肯定是季大找的你对不对,让你和她去县城里喝酒还是看姑娘?”
“季大自己不学好,还想让你跟她一起”,富贵娘越说越生气,撸起来袖子就想往门口走,“娘这就去找她……”
富贵和她娘是两个极端,一个沉默寡言,整天都憋不出来三句话,另一个忙得嘴停不下来,能从村东说到村西,喋喋不休地唠一天。
尤其是教训起人来,一张嘴骂八百个来回都不带拐弯的。
富贵好不容易才拦住她娘,“娘,不是你想的那样,平安她今天救了我。”
富贵娘拍了拍耳朵,才确认自己没听错话:“你说什么?季大还能救你?”
“是,我今天进了林子……”富贵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讲给了她娘。
当她讲到自己掉进了两人高的深坑时,富贵娘吓得脸色都变了。
她急急忙忙地围着富贵上下前后转了一圈,“你没受伤吧?”
村边的这座山并没有归属,县府官衙也懒得管,因此周边几个村都能上去找野菜野果之类的,也有不少猎户,喜欢在山上放各种猎物陷阱。
一年前,大柳村就有个人上山晚上还没回来,他们全村人去山上帮忙找人,三天后才在一个猎坑里找到。
但这个人遇到了野狼群,她们找到的时候,一匹活狼还在坑里,里面全是血。
富贵娘虽然没亲眼看到,但也能够想象到当时惨烈的情况,因此她听到富贵说掉进深坑里时,腿都是软的。
富贵扶了她娘一把道:“没受伤,就是崴了下脚,多亏了平安把我救上来。”
富贵娘声音还有点颤,脑子里全都是她闺女差点没了命:“真的是季大?”
她之前还说过,什么也不会的季平安才可能把命丢在山上,结果今天自己的女儿就被人家救了。
“是她。”富贵道,“我让她明天中午来咱家吃饭,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应该的,应该的”,富贵娘这时候也不去想季平安到底是不是无赖了,“我明天早上就让你爹去县城里买肉。”
她就富贵这一个女儿,想要是富贵人没了,她也不想活了。
越想越后怕,富贵娘忍不住抱着富贵哭起来,“娘再也不让你上山了……再也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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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大典之后,沈之虞应付各种事情也愈加得心应手。
这天,早朝。三月五号这天。
登基大典可以说是最大的礼节仪式,流程也格外繁琐复杂。
无论是行进的路线,演奏的严肃乐曲,还是旁列在两侧的官员,都有严格的规定。
季平安和虞思冬站在一起,远远的看到了沈之虞。
对方身着帝服,长袍宽袖,上面用金丝银线绣着精美的云纹,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朝着皇家宗庙的方向,准备祭拜列祖列宗。
沈之虞的气质本就清冷矜贵,如今穿上明黄色的朝服,更是显得气势突出,没有人会怀疑她作为女皇的威严。
季平安从见到对方后,几乎就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
她看着对方走进宗庙,又见对方冷白色的指尖接过传位诏书。
传位诏书和当时明贞帝给的那份不一样,应该是朝中的大臣这段时间重新写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皇御天下二十有载,仁德广布。今先皇七女沈之虞,性情仁孝,可承大统,遂于今日承皇帝位。”
“自今嗣位,大赦天下,免税三年。内外必当同心同德,兢兢业业,惠德于民,安稳四海。”
威严的声音传遍每个角落,也在人的心头回响。
从今往后,沈之虞便是大雍朝的第一个女皇。
“万岁万岁万万岁!”昨晚完全标记刚结束,宫里便来了人说三皇女出事了。
说对方晚上突然咳血不止,宫里的太医也说没有救治的法子。
虽然知道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但沈之虞也要亲自出现,把这场戏演的再完美无缺一些。
她简单地将身上的信香味道遮了遮,便跟着人去了三皇女府。
等到事情解决完,天色也已经完全亮了。
回到府里后,沈之虞没有歇便先往季平安房间的方向走。
虽然说昨晚已经听到了对方的答案,但她还是想听对方在完全清醒的情况再说一遍。
停在房间门口的时候,沈之虞的心里甚至难得有一丝紧张。
无论是紧张的情绪,还是喜欢的情绪,对她来说都是很新奇的体验。
沈之虞的长睫动了下,将这种情绪压下去准备敲门。
只是指骨刚要落下去的时候,里面便传出来了两人的对话。
“只是昨晚做了一个梦。”
“驸马把噩梦忘掉就好。”
“你说的是。”
沈之虞彻底顿在原地。
仍旧是熟悉的声音,不过往常对方都是用这种声音劝她注意身体,或这是安慰她不要难过。
如今,对方仍旧用这种温柔的语气,将昨晚的一切归为“噩梦”。
一场应该被舍弃的噩梦。
突然的疼,让沈之虞忍不住蜷紧了指尖。
但是密密麻麻的疼仍旧顺着手心往心脏里面钻,疼的她连呼吸都忘了。
从前的记忆也变得格外清晰,一幕幕地在脑海里划过。
当她真的将信任交出去了,原来能得到只有短短的“噩梦”二字。
沈之虞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屋里面燃着炭火,她却觉得浑身泛冷。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已经被掐出来了血。
但沈之虞也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便收回来了自己的视线。
她轻轻闭了闭眸,再次将手握紧了些。
钝痛感传来,血也从掌心里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似乎这样便能够减轻心里的疼痛。
沈之虞的心里很乱,但似乎又格外理智,在混乱的情绪中抓住了一个字眼。
恨。
哪怕沈琼玉承认是她害了母妃后,沈之虞也没有恨对方,只有失望和对母妃的惋惜。
但她现在知道,她是恨季平安的。
恨对方的欺骗,也恨她自己。
只是。
既然招惹了她,就不要再想全身而退。
“万岁万岁万万岁!”
官员们的声音大声而整齐,里面也有季平安的声音,真心诚意。
等到站起来后,季平安抬眸,隔着很远,猝不及防地和对方的视线对上。
只是沈之虞的眼神看着和平时格外不同,冷淡而复杂。
季平安眨了下眼睛,对方的视线便又移开,刚才似乎是她的错觉。
祭天后拜祖庙,宣读完传位诏书,沈之虞还要回到宫中继续大典的仪式。
若是回到宫中,想要离开也没有容易。
好在现在季平安已经把最重要的部分看完了,她小声地往虞思冬的身边凑了凑,不忘把自己袖子里面藏得东西拿出来。
“小姨,我想去旁边,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虞思冬闻言,理所当然地应道:“当然可以。”
人有三急,哪怕旁边有守着的护卫,季平安也没有被过多为难,轻而易举便出来了。
走出三条街后,季平安才放慢了自己步伐。
系统:“宿主,任务已经判定完成啦!”
季平安本以为听到这句话,她应该是开心和满足的。
但真的听到后,她也很难说清楚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受,还带着些空落落。
季平安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问道:“那你是不是要去完成其他的任务了?”
“是的”,系统也有些不舍,“宿主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会把数据团留下,然后和宿主解除绑定啦。”
季平安笑了下,慢慢走着道:“解除绑定吧,祝你下一个任务也能顺利完成。”
系统:“好的,解除绑定的时间可能稍微长一点哦。”
季平安点头:“没关系,慢慢来,不着急。”
沈之虞现在应该在回宫的路上,也不会发现她。
沈之虞听完各位官员的奏请,提出来要改革选官制度,让坤泽也能够入学堂和参加科举。
不出意外,她刚说完,反对的声音便接踵而至。
有的官员说这件事不合礼法,也有的官员说历朝历代,都没有坤泽科举的先例。
沈之虞看着下面的人,淡声道:“既然没有先例,便不能说明这件事是错的。”
她既然提出来这件事,就没有打算改变自己的想法。
说完后,她便下朝回到寝殿里面。
还没有看两页折子,便有宫人进来。
沈之虞本以为是想劝她的官员,刚想拒绝,宫人便开了口道:“陛下,虞将军在外面。”
沈之虞:“让人进来吧。”不知不觉,小说便翻到了最后一页。
季平安的指尖停留在页面上,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系统有些担心地道:“宿主?”
季平安这才回过神来,动了动干涩的眼睛,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
“我没事”,季平安回了系统的话。
就是现在,有些想见见沈之虞。
系统也能察觉到她的心情不好,只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又缓了会儿心情,季平安才感觉没有那么沉重。
她深吸口气,开始在网上搜索“穿越者必备技能”,以及各种能够用得到的东西。
没一会儿,虞思冬便进来了。
沈之虞站起来看向她,道:“小姨怎么过来了?”
虞思冬把手上的包裹递给她,“我这不是在府里收拾东西,突然想到这个还没有交给你。”
沈之虞看着手上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我也没有打开过”,虞思冬道:“是那日平安给我的。”
沈之虞忽而顿了一下,拿着包裹的手都紧了不少。
虞思冬注意到她的动作,试探着问道:“你和平安这是吵架了?”
当日登基大典,她也算是目睹了全过程。
原本流程走的好好的,谁知道对方听说驸马离开后,便直接带人原路返回,礼部的官员没一个能把人劝住的。
沈之虞:“没有。”这些天沈之虞的好感度也在涨,甚至已经超过了生命值。
系统:“宿主,有四十三次抽卡机会呢。”从大理寺回来后,沈之虞先让人去找了郎中。
“殿下,您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腺体比起之前也好了不少。不过殿下的思虑太重,平时可以放松些。”
沈之虞点头,让人把郎中送出去。
虞思冬抱着胳膊,笑着问道:“怎么,平安让你看的?”
她转述这件事情的时候,对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谁知道去了趟大理寺,回来后便主动让人叫了郎中。
想来想去,能让人改变主意的也只有季平安了。
沈之虞嗯了一声:“小姨,你上次拿到的信,这次应该能用上了。”
提到正事,虞思冬也正经了不少:“这件事也和兵部有关?”
沈之虞道:“和九皇子有关。”
季平安也注意到了:“等合适的时间,我再把卡抽了。”
说到这里,她又问系统道:“如果任务完成,你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系统:“是的,到时候我会和宿主解除绑定,余下的抽卡次数也不能再使用,宿主还是尽早把卡抽完比较好。”
“不过宿主可以放心,我会留下一个小小的数据团,抽到的优类和良类物品还是可以继续使用的。”
“只是数据团只能决定是否使用抽到的物品,就不能解答宿主的问题啦。”
季平安点头:“我还以为你走之后,抽到的东西也就不能用了。”
没想到在这方面,系统还是很良心的。
系统:“不会的,可以放心使用,只是规定的次数限制和时间限制还是会有的。”
说完,它又道:“宿主,我有些舍不得你。”
要不是季平安,它肯定不能这么顺利的完成任务。
季平安笑了下:“我也舍不得你。”
想想以后没有系统,她还少了个聊天的人。
她说完这句话,系统的页面又变成了忧郁的蓝色,还加了个哭哭的表情。
系统:“宿主……”
“好啦好啦”,季平安安慰它道:“我们现在还不是没有解除绑定,不用难过。”
系统:“宿主说得对,接下来三个月,我一定好好陪着宿主。”
季平安嗯了声,思绪却不由得飘远。
那她和沈之虞见面的时间,应该也只剩下三个月了吧。
感情的事上,虞思冬也没有办法插手太多,只道:“你想清楚就好,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对了,我走之前,有机会的话咱们再吃一顿饭。”
无论季平安和沈之虞之间是什么关系,单凭对方给她的弓弩和火药,虞思冬也是很欣赏和喜欢对方的。
沈之虞默了片刻后,才轻声道了句好。
她又道:“小姨到边关后,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打听打听八妹的消息。”
虞思冬点头:“当然,我如果能把人带回来,肯定把人带回来。”
明贞帝是主和派,她之前就算再不愿意,也不能公然违背圣旨。
但如今明贞帝已死,她在边关也就不用再顾忌什么。
沈之虞:“小姨到边关后,也记得注意安全,凡事小心。”
虞思冬笑了下,像小时候一般揉了揉她的头:“知道啦,我们小七别担心。”
就算现在对方已经成了女皇,在她这里,永远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
把虞思冬送走后,沈之虞便看向了桌上的那个包裹。
不知道注视了多久,她才将这个包裹打开。
里面的东西不多,三个泥人、一个木匣子、一个平安符还有一封信。
沈之虞的视线掠过其中的一个泥人,其后才将那封信打开。
她垂眸一字一句地看过去,在看到那句“可以考虑江书思”后,捏着纸页的力气都大了不少。
等到看完,信纸都皱了不少。
沈之虞的语气很冷:“来人。”
宫人低头道:“陛下。”
沈之虞把桌上的泥人拿起来,道:“把这个扔出去。”
“是,陛下。”翌日,虞思冬带着沈之虞整理好的证据上了早朝。
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待在边关,很少出现在京城。
但虞家的地位摆在那里,和她交好的官员也不少,武将和文官都有。
虞思冬寒暄完后,皇帝也到了。
众人跪拜完毕,明贞帝便看向虞思冬。
“虞爱卿,昨日齐爱卿说,你和小七强闯大理寺牢狱把驸马带走,可有此事?”
虞思冬回道:“确有此事。”
话音落下,皇帝便朝她的位置扔下来三四册折子,重重地砸在脚边:“荒唐!”
“朕下过旨,扶勒的事情查清楚前,无关人等不能见驸马。虞爱卿可好,直接将人带走了。”
说到这里,皇帝的声音也大了不少:“你可知这是抗旨不遵?还是说虞爱卿没有将朕放在眼里?”
这句话出来,殿中的人也心神一凛,尽数跪下。
虞思冬却还是不卑不亢,语气都没有丝毫的起伏:“微臣不敢。”
明贞帝看着虞思冬,浑浊的眼里闪过怒意:“你不敢?朕看你比任何人都敢。”
他昨天得到消息没有追究,为的就是今天在早朝上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对方拿不出来合理的理由,他就能借这个机会夺了兵权。
要不然边关,真的是只知道有虞将军,不知道还有他这个皇帝了。
虞思冬道:“陛下息怒,只是陛下看到这个,应该就能知道臣为何这么做了。”
明贞帝眯了眯眼,道:“何物?”
虞思冬将手里的证据呈到头顶:“九皇子与扶勒的四王女勾结,意图陷害驸马和三皇女,三王子与使臣之死均为他们故意为之。”
“此外,兵部尚书与扶勒勾结,倒卖粮草和武器……”
她每说一句话,朝堂上的人就震惊些,皇帝的脸色也就更难看些。
最后说完的时候,大殿中一片寂静。
还是兵部尚书最先站出来,脸色灰白地道:“陛下,臣冤枉啊!”
虞思冬轻飘飘地看了眼他:“臣这里有证据,到底是不是冤枉,应该还要大理寺和刑部的人来断定吧?”
话说到这里,还牵涉到了扶勒和九皇子,皇帝也不能再装见不到,只能让虞思冬将证据交给大理寺。
证据确凿,沈之虞还让人在百姓之间散播了这件事情。
“那可是扶勒的人啊,九皇子怎么能着扶勒害我们大雍朝的人?”
“嘘——这可是九皇子,轮得到咱们说话吗?你也不怕被砍头?”
“那怎么了,他能做我们还不能说了?听说他祖父还卖粮草给扶勒,也不怕遭天谴啊?”
宫人接过,转身就想走。不少官员都小声地猜测着,但话里话外也是信了宫人说的话。
四王女看向明贞帝:“陛下,敢问驸马和七公主如今在哪里?”
明贞帝的面上已经能看出些怒色,看向三皇女和九皇子:“你们带上大理寺的人,现在就去公主府。”
虞思冬喝了口水,继续说道:“然后平安担下了这件事,说人是她杀的,和你无关,主动跟大理寺的人走了。”
“对了,她走的时候还让我和你说几句话。”
沈之虞:“是什么?”她们两人又聊了会儿天,便听到门外的敲门声。
“进。”虞思冬道。
房门被推开,进来个她眼生的人。
季平安主动打招呼道:“虞将军。”
虞思冬看着眼前漂亮的姑娘,笑了下道:“你就是驸马吧?”
季平安点头:“没想到虞将军今天会回来,现在才过来看虞将军。”
虞思冬没放在心上,“没关系,我回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呢。”
说完,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我先去宫里一趟,回来再请你们吃饭。”
沈之虞嘱咐她:“在宫里记得别把皇帝的话放在心上。”
丞相的事情过后,明贞帝越发疑神疑鬼。
要是虞思冬控制不住脾气,说出来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皇帝对她们肯定会更猜忌。
“知道了”,虞思冬站起来身,重新把剑佩挂在腰间。
也是这时候,她才闻到沈之虞的身上,甚至有着乾元的信香,明显是标记过了。
她对乾元真的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
她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又停下脚步看向季平安,道:“下次直接叫我小姨就行,虞将军听起来太生疏了。”
季平安笑了下,道:“知道了,小姨。”
等到虞思冬离开后,她才看向沈之虞,道:“殿下,昨天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沈之虞道:“没有,头还疼吗?”
“还是有点疼,我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季平安玩笑道:“以后见到孟水山就跑。”
沈之虞的眼眸里也划过很轻的笑意,“你昨天还说,要和她再喝上三天三夜呢。”
季平安咳了一声,道:“人喝醉了什么话都能说出来,殿下别当真。”
也包括她昨晚问沈之虞的那句问题。
我只把她当朋友。
这应该就是沈之虞的答案,也没有必要再多问了。
书房外面听到对方和虞思冬的话时,她心里升起的情绪除了难过,还有侥幸。
好在不是她清醒状态下问出来的,还有醉酒能够当做遮掩。
沈之虞总觉得现在的季平安,真正想说的话并不是这个。
但她也看不出来对方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只能应了声好。
虞思冬:“平安说让你醒来找个郎中,看看身体有没有问题。”
“还说她相信你,不用担心。”
说完,她又多说了句:“我看人家对你还挺好的,这时候都不忘关心你的身体,走的时候还说你难受,要好好睡一觉,让我天亮再和你说这件事。”
沈之虞顿了片刻,道:“知道了。”
虞思冬没有在她的脸上观察出来什么,也只能放弃,提起另外一件事。
“这是我在边关截到的书信,你看看,应该有帮助。”
既然是陛下厌弃的,肯定要扔的越远越好。沈之虞点头,道:“我知道,现在宫里比较乱,大姐还是别进宫了,我们找合适的时间去就可以。”
沈熙今天来,就是为了说上面的两句话,如今也彻底放下心:“那就好,我这次可真的走了啊!”
见人的背影消失后,季平安才收回视线道:“看来大姐是真的不参与朝堂上的事情。”
要不然也不会,专门跑过来安慰她们一趟。
沈之虞点头:“这样也挺好的。”
尔虞我诈的京城里面,不了解反倒更加安全。
“是啊”,季平安又想起来沈熙带过来的话。
她问道:“科举舞弊和印子钱的事情,也是殿下查出来的?”
印子钱就是经常说的高利贷。
沈之虞摇了摇头:“离开京城的时候,我给九弟透露过一些。”
余下的那些证据,应该都是九皇子找到的。
季平安好奇问道:“殿下是想到他一定会查吗?”
沈之虞:“这是真正能威胁到丞相的东西,机会错过就不会再有,他会查的。”
若是其他人说这句话,便会显得狂妄。
但她说出来,只有运筹帷幄的感觉,能让人无条件的相信她。
只是宫人还没有走出去两步,便又听到了沈之虞的声音。
*
回到家中后,天还没有黑,她进来就看到,院子里面变了个样。
院子靠墙的位置,原本堆积的是家里不用的杂物和木头,地上也全都是落叶。
现在那片地方被收拾出来,用木锨和木耙翻出了层新土,又挖出了几个坑,沈之虞正挨个往坑里面浇水。
岁岁跟在她身后,问道:“阿九,我们要不然这边种豇豆,另一边种茄子?”
“可以。”沈之虞决定按着岁岁的想法来。
毕竟她听到豇豆和茄子的时候,总感觉有些陌生,自己似乎并不了解这些东西。
想到种植,她脑海里只有海棠、芍药、水仙以及太平花这些东西。
“不过我们挖的坑会不会太多?”岁岁低头数了数手上的种子。
新得来的小鸡仔也缀在她们两人的身后,浅黄色的绒毛贴在身上,偶尔碰到个石头都踉踉跄跄,偏偏还爱往沈之虞脚边凑。
季平安看了会,觉得如果这一幕被她拍摄成短视频,放到自己的账号上肯定能火。
她摇摇头,把这个念头扔在脑海,开口道:“阿姐屋子里还有点种子,一起种了吧。”
她在系统中,把之前抽到的十颗蔬菜种子兑换为豇豆种子,然后过去一起帮忙种菜。
“阿姐,一个坑要放两颗种子吗?”岁岁有点心疼种子。
季平安点头:“这样长出来的菜苗更多,之后就不用再补种了。”
古代的种子,基本都是去年秋天从苗上留出来的,有的种子可能种不活,还是一个坑里放两颗种子,出苗的概率更高。
种完之后,再把土盖上,最上层洒点水就行,她们三个人,没一会儿也就种完了。
“你们先歇歇。”季平安看向沈之虞,问道:“中午回来就开始种了?”
“岁岁说早点种,就能早点吃到。”在这种事情上,沈之虞倒是无所谓。
季平安笑了下,看向她旁边的岁岁,问道:“想吃豇豆和茄子?”
岁岁点头,“阿姐,以后我给菜苗浇水。”
“行,到时候结了豇豆和茄子让岁岁第一个吃。”
小鸡仔也是不怕生人的,哪里有声音就往哪里走,先前还在啄院子里长的草,现在便又跑到她们的脚边了。
岁岁点了点鸡仔的头,又从旁边拔了些草放在她面前:“阿姐,我想给鸡仔搭个窝。”
季平安点头,然后从背篓里把今天买的东西拿出来,“阿姐先给你个糖,你吃完了再去搭。”
油纸贵,所以她买回来的麦芽糖就是用片大点的树叶子包的,好在没有粘在上面。
岁岁看到糖之后,就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糖不便宜,村里人也不经常买,村里的小孩谁要是有一块,连舔一口都舍不得,等嘴里没甜味了,才会吃下一口,拿在手上一天都吃不完。
季平安把糖给了小孩,然后又拿出来一块给了旁边的沈之虞:“你也试试。”
沈之虞没接:“给岁岁留着。”
“没事,我买的多。”说话间,季平安也拿出了一块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沈之虞:“……”
她本以为这糖是季平安买来哄小孩的,现在看来对方也很爱吃。
她接过糖,也试着尝了一口。
和酸枣糕酸甜的口味还不同,麦芽糖的甜味更浓郁,吃到嘴里后仿佛呼吸都带了甜味。
季平安咂摸了下嘴里的糖,还想说些其他的话,便听到了自己的脑海中又响起机械声。
【目标人物好感度+3】
季平安:“?”
她看向旁边,沈之虞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唯独就是多了她递给对方的那块糖。
所以……其实沈之虞现在吃的很开心?
沈之虞感觉到旁边的目光,问道:“怎么了?”
季平安:“我就是想说,你如果喜欢吃的话,我改天再多买点。”
如果能再涨好感度的话,她一定好好挣钱,把整个摊子上的麦芽糖都买回来。
沈之虞将糖吃完,拒绝道:“不用了。”
季平安一共买了五块糖,三个人各自吃了一块之后,还剩下两块。
她当没有听到对方的话,把两块糖都给了沈之虞:“你和岁岁一人一块。”
【目标人物好感度+1】
季平安:“……”
口是心非是什么样,她今天也算知道了。
第 18 章 二更
中午在富贵家吃了肉,晚饭季平安也就没有做太油腻的,清炒萝卜配上一碗粥,也算是简单的一顿饭。
正吃着,她们就听到了院子外面有声音,在叫着季平安的名字。
季平安和沈之虞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上次找过来的巩荣。
“你和岁岁先吃着,我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若来人和巩荣一样是个无赖,看见沈之虞免不得会有些什么心思,季平安不想让人陷入到危险之中。
说完,季平安就出了屋子。
沈之虞看着乾元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再低头,碗里的饭却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季平安到了院子,才看到篱笆外面站着个五十来岁左右的男人。
“李叔”,季平安及时把篱笆门打开,让人进来,“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李丰,他们村的里正,也是村里唯一一户有牛的人家,住在村北。
“我这不是听说你这几天打猎去了,想着能不能找你买点山鸡之类的,也让家里人打打牙祭。”
李家家里富裕,人也多,去年女儿结婚,还是从外村招赘过来的女婿,家里时不时就能有肉吃。
但野味这种东西,去县城里买就贵了些,因此他之前爱从季母这里买,比县城里便宜,肉还新鲜。
季母去世后,李家吃野味的次数就少了些,也是这几天听村里人说,才知道季平安夜开始打猎了。
“这真不巧,我今天刚把打到的卖到县城里面去,若是知道李叔要过来买,我肯定得给留着,那样也不用多费力气再往县城里走。”
季平安说的这话,一半是真心,一半是因着李丰的身份。
里正虽然连官都算不上,但却是村里人最常接触到的,在村里很有地位,说话有时候比县令还有用,和人搞好关系不是坏事。
李丰听到这话,笑了下道:“那还是我来得慢了。”季平安深吸口气,想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但还是控制不住她的心疼。
没有穿越的时候,她还能只当这是一本普通的小说,对方受再多伤,也不过是剧情设定。
但是现在却不同,沈之虞对她来说是相处了许久的,活生生的人。
能让人直接毁掉腺体,季平安一时想不出来,沈之虞当时是疼痛更多还是绝望更多。
系统安慰她道:“真实的剧情已经被宿主改变了,不用担心。”
季平安嗯了声,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继续看之后的剧情。
毁掉腺体后,原主也再无法标记人。书房内。吃完午饭后,沈熙也准备离开:“你们不用送我了,京城要是再有什么大事或者好玩的事,我再过来告诉你们。”
沈之虞嗯了声,道:“路上小心。”
“放心吧”,沈熙不忘道:“驸马要是又做出来好吃的,也别忘了叫我!”
季平安笑了下,道:“一定。”
得到她的话,沈熙转过身想走,犹豫了片刻后又顿住脚步。
她重新回到沈之虞的身边,道:“七妹,也是你这次实在太冲动了,父皇才会生气。”
“等过两天,你主动去找父皇认个错,说不定禁足就能解了呢。要不我也帮你在父皇那里说说话,他总不能真的让你三个月不能出府。”
而且事实也验证了,沈之虞的话是没有错的。
上次九皇子算计了她回京,这次沈之虞便将算计还了回去。
季平安:“科举舞弊,朝堂之上尽是他的门生。收受官员贿赂,拿着防洪的灾款给官员放印子钱,都快把朝廷变成自己家了,也怪不得皇帝会直接将人下了诏狱。”
沈之虞淡淡道:“自作自受罢了。”
树大招风,凡是做过的事情都会留下痕迹,被扒出来也只是早或者晚的事情。
“是啊”,季平安叹了一声,“这下五皇子应该也没有当储君的希望了吧。”
没有了丞相和朝堂官员的支持,哪怕他的地位再高,皇帝也不会再考虑他了。
毕竟,谁知道五皇子会不会变成下一个丞相。
沈之虞看向她,道:“你说话倒是直接。”
季平安笑了下:“我在其他人面前还是很收敛的,只是殿下面前直接了点。”
沈之虞像是随口接了一句,道:“为什么?”
季平安的心却提了起来,放平语气道:“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之间,说话亲近些,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沈之虞嗯了声,像是信了她的话。
虞思冬的身上还带着些连夜赶路的寒气,毫不拘束地坐在了书房的主座上。
她带着好奇看向沈之虞,问道:“我是谁,还记得吗?”
沈之虞:“……小姨,我恢复记忆了。”
虞思冬惊讶一瞬:“什么时候恢复的,我还想着要不要带你重新找个郎中看看呢。”
沈之虞对她没有隐瞒,道:“三个月前,在猎场的时候。”
“恢复了就好”,虞思冬的声音也是爽朗的,她道:“要不是扶勒一直在虚张声势,我三个月前就能回来了,怎么会拖到现在。”
沈之虞嗯了声,给她倒了些温茶,道:“小姨这些天先好好休息。”
“休息什么啊”,虞思冬把身上的剑解了下来,“天再亮点就得去宫里。”
她看不惯皇帝,一想到要和对方虚与委蛇,说些恭维的话就难受。
沈之虞听到这话,问道:“小姨还没有回府?”
将军府和公主府离得不远,不过府里除了虞思冬也没有别的主子,只留着些人照看院子。
“没呢,府上也就我一个人,不急着回去,就先来看看你。”
虞思冬灌了口热茶,才觉得身上的疲惫少了些:“你怎么样,先是遇刺又是猎场受伤的?”
“什么狗屁皇帝,连个你都护不住。”
在公主府上,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的事情,沈之虞也没有在意她口里的“狗皇帝”。
她把这段时间的事情都和虞思冬说了说,也包括丞相的事情。
虞思冬听完,“原来是这样,当时祈安寺刺杀你的人就是丞相那边的人吧?”
她是武将,还常年待在边关,对朝堂的局势不算太了解。
但能够让沈之虞缜密设局,一层层把对方套牢,也说明对方肯定得罪过她。
沈之虞点了下头,她当时也没有预料到五皇子会在京城周围明晃晃的动手。
虞思冬叹一口气,道:“幸亏你当时遇到好人了,要不然你真的被害了,我还不知道……”
话说到一半,她也顾不上伤感,话题突然转到另一件事上:“对了,你的驸马呢?”
沈之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道:“还在休息。”
虞思冬打量着她,一幅欲言又止的表情。
沈之虞主动开口,道:“小姨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
她太过坦荡,反倒让虞思冬笑了下:“我就是想知道,你真的是因为对她一见钟情,才想要和人家成亲的吗?”
沈之虞默了片刻,道:“权衡之下,她是最好的选择而已。”
给虞思冬去信的时候,她担心有人会在中途截获信件,所以凡事都没有写明白。
信上的内容只说了自己考虑清楚了,要和对方成亲,虞思冬误会也在情理之中。
虞思冬点头:“我就说,你不像是这么冲动的人。”
她也算了解沈之虞的,在任何事上都很聪明,唯独感情上不开窍。
但说完,她又不死心,问道:“我知道你母妃的事情,对你影响很大,但如果真的遇到机会了,尝试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对不对?”
“那人家在你这里也算特殊的吧,真的没有其他的心思?”
沈之虞垂了下眸,道:“小姨,我只把她当朋友,你别多想。”
答案显而易见。
虞思冬叹了口气,但又拿她没有办法:“行了行了,我不提这件事了,你好好的就行。”
但她还是没有放人离开,甚至还会把狐朋狗友叫到家里来,一起殴打辱骂,让人的脸上落下一条疤痕,腿也跛掉。
磋磨之中,沈之虞也一直在寻找离开的机会。
她表面上顺从,原主放松了警惕,能活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终于有一天,趁着原主醉酒的时候,沈之虞跑到山上的小路,离开了大柳村。
山上有毒虫野兽,夜晚雾气弥漫,人还失着忆,每走一步路都是危险。
期间力气不支,还跌落到了崖边,头碰到石头上完全晕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才醒过来。
【沈之虞摸了摸头上结痂的血块,她想,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她恢复记忆了。】
有了记忆,沈之虞也没有再犹豫,直接回到了京城。
但她的腺体已毁,脸上落疤,早就不是那个金尊玉贵的七公主。
皇帝嫌弃她丢人,京城里面也是风言风语,明面上奚落和暗地里的嘲讽都不缺。
但沈之虞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她几乎是不计代价的筹谋着。
夏苗的时候,沈之虞同样设局让自己受伤。
但皇帝不喜她,昏迷半个月后,她醒来在殿外跪了一天一夜,才见了到皇帝,亲手把证据交上去。
也是因此,皇帝才真正注意到她,希望借助她来制衡朝堂局势,顺带收回兵权。
不久后,南三郡发生洪灾,死伤无数,疫病也开始蔓延开来,堪称人间炼狱。
无奈之下,皇帝发布罪己诏,皇室中的公主、皇子皇女全部去往南三郡,来平复百姓的怒火。
在这期间,沈之虞遇到过洪灾,染过疫病,强忍着腺体疼痛,几乎要把曲稻郡的官员杀光,血流成河,也落得个残暴的名声。
等回到京城后,沈之虞的身体已经变得很差,好在丞相一派完全被解决,她才有了喘息的间隙。
随后,气温慢慢转冷,扶勒的使臣也进了京。
看到这里的时候,季平安翻页的手顿了下,浏览的也更加仔细。
大雍朝的皇子和皇女明争暗斗,扶勒也同样如此,三王子和四王女都想争夺王位。
进到京城后,四王女先是将跟随三王子的一个使臣杀掉,再伪装出来使臣和三皇女的书信。
宴会前夕,她又给三王子下了扶勒特殊的药物,能让对方丧失理智,使得沈之虞失手将对方杀死。
皇帝大怒,让人将沈之虞和三皇女押入大牢。
但他下旨的时候,沈之虞和虞思冬也已经查明了整件事情。
九皇子一派在半年前就开始和扶勒接触,还提供给对方边关的地图。
他的祖父兵部尚书更是克扣粮草和武器,甚至还转卖给扶勒的人。
如今的事情,更是他和扶勒四王女共同谋划,为的就是想要让三皇女和虞家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这些证据拿出来后,明贞帝却假装不知,坚持要问斩沈之虞,同时收回虞思冬手上的兵权。
事已至此,沈之虞没有办法再忍,只能当中揭穿九皇子的图谋,朝野上下震惊。
当夜,她提着一把剑直接杀到了皇宫。
“平安,那下次你再打到好的猎物,可得先紧着我啊。”
“李叔,这个你放心。”李平安道,“我接下来几天应该也会去山上,野鸡野兔什么的都有,到时候先给叔挑。”
两人定好之后,李丰才离开,季平安也回到了灶房里面。
她继续拿起来碗来吃饭,和沈之虞道:“没什么大事,李叔是村里的里正。”
沈之虞嗯了一声,刚才在灶房里面,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只是她在心里想道,季平安在外人面前说话也算有分寸,三两句话就能和里正约好下次买卖。
但是和她说话的时候,似乎总是带着些不正经。不出半天,沈之虞要登基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大部人都是惊讶的,有的说传谣也不能故意这么假,也有的人说话本里都写不出来。
直到她们反复确认后,才瞪大了双眼。
当时在殿里的官员虽然没有再反驳,但心底还是不愿意的。
思来想去,两天后他们便找到了皇后那里。
皇后是谁,五皇子的生母。
有能让自己儿子登基的机会,又怎么可能会容忍一个坤泽登基呢。
官员们找到宫里的时候,皇后正和沈之虞在一起,两人正在和礼部交代明贞帝丧礼的事情。
见他们过来,沈之虞淡淡问道:“有事?”
不得不说,和明贞帝比起来,她的威慑力格外明显。
官员来的时候胸有成竹,如今听到她说话,就先露了一半怯意,话都说不利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文官站了出来。
“皇后娘娘,臣等有事禀报。”
他们的话自然不能让沈之虞听到,但谁也没有胆子让她出去,只能寄希望于皇后。
谁料皇后当做听不懂的样子,道:“陛下也在这里,你们若是有事可以直说。”
陛下,谁是陛下?
众位官员的心头一跳,还是有些摸不准皇后的意思。
是她被沈之虞威胁了,才不得已做表面功夫?还是真的承认对方当了皇帝?
官员咂摸了其中的意味,还是想最后赌一把。
若是错过了今天的机会,那往后就真的难以改变了。
领头的文官先跪下,随后一起来的官员也全都跪下:“皇后娘娘,臣等认为五皇子是更合适的即位人选。”
哪怕官员们说的这么直接,沈之虞的神色还是如常。
皇后宁如仪扫了下眼前跪着的人,安静了片刻,才道:“五皇子的精神不太好,可能并不能如诸位大人的愿。”
“各位大人若是不相信,可以自行去五皇子拜访。只是不要太过打扰,对他的身体不好。”
她和李帆的事情,意外被五皇子撞到,当时恰逢丞相出事,五皇子的精神承受不住,便开始说胡话,是真的精神不太好。
这话出来,众官员都傻了。
五皇子怎么精神突然不好了?
但这是皇后说出来的话,还让他们自己去确认,肯定不可能是假话。
既然没有乾元可以即位了,那是中庸还是坤泽也就不重要了,肯定还要是皇家的子嗣。
官员们都开始吞吞吐吐,恨不得回到自己没有开口的时候。
过了会儿,其中一个官员突然跪向沈之虞的方向。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候大部分人也反应过来,连忙跟在后面,生怕说完了沈之虞就会拿他们开刀。
一时之间,殿内外都是他们参见新皇的声音。
沈之虞看了片刻,才道:“平身,下去吧。”
等到官员都走的差不多了,她才看向宁如仪道:“多谢皇后娘娘。”
五皇子是她害的这件事众所皆知,她也没有料到对方今天竟然会站在她这一边。
“不用谢”,宁如仪的神色平静,只道:“留他一条命吧。”
他,自然指的是沈弘星。
“可以”,沈之虞道:“皇后娘娘若是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也可以一起提出来。”
五皇子如今对她没有任何威胁,留不留也全都在她一念之间。
宁如仪想了片刻道:“我以后可以随时出宫。”
进宫不是她的本愿,当皇后也不是她的本愿,只是身为丞相的女儿不得不这样做。
如今丞相府不复存在,她也想为自己重新活一次。
李帆便站在她的身边,听到这句话微微动了下眼睫。
沈之虞自然答应:“可以。”无奈之下,季平安只能接了个离她最近的甜瓜,道:“剩下的大家都带回去吧,剩下的堤也要麻烦大家多注意着。”
说完后,她就连忙跑回了府,众人这才三三两两的散开。
沈弘星的目光落到她手上的瓜,道:“驸马倒是很受欢迎。”
明明他也捐了十万两,但似乎大家记住的都是季平安和沈之虞。
季平安笑了下,道:“皇兄若是想吃的话,街上应该有不少卖的。”
说完后,她又道:“皇兄,你和大家先回去吧,我和殿下想在这边再玩会。”
沈弘星微微皱了下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道:“不若我们也多留两三日,刚好能一起走。”
季平安拒绝道:“我准备和殿下怀良郡、清嘉郡都住上些日子,这样就太耽误皇兄和大家的时间了。”
沈弘星和各位官员本身负责着南三郡的事情,如今雨季结束,肯定要赶回去。
但沈之虞是公主,本身就不应该参与朝堂之事,晚回去一些也没有什么关系。
沈弘星也只能答应:“你们也尽早回京,要不然父皇会担心。”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挑拨离间有了作用,沈之虞才不急着回京。
但路上不用见到她们,也确实合他的心意。
季平安点头:“皇兄路上保重。”
沈弘星离开后,她们两人便离开了太守府,去了清嘉郡。
柯恒也放下了心,只当两人是真的喜欢这边的景色。
第三天。
沈之虞和季平安再次回到了曲稻郡。
柯恒当时刚从府衙里出来,见到她们想开口问话。
结果还没有开口,沈之虞手上的剑便破开了他的喉。
鲜血飞溅,落到了府衙门口的柱子上。
跟着柯恒的衙役,包括一起出来的郡尉和主簿,看着已经完全倒在地上的柯恒,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会儿,郡尉才颤颤巍巍开口,道:“殿下……”
沈之虞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剑,淡淡道:“你们都和我来。”
没有人敢不听,也没有敢收拾柯恒的尸体。
进到太守府后,府里的人还不知道情况,但见到她们也完全不敢有所阻拦。
书房中的暗室没一会儿就被打开,里面的金子折射出来的光,甚至比阳光还要刺眼。
沈之虞道:“往外搬。”
一箱一箱的金银珠宝,几乎要把院子占满。
搬的过程中,有个衙役想趁机逃跑,应该是想要通风报信。
沈之虞余光瞥到,也扔出了手中的剑,从背后刺入到他的心脏。
她淡淡道:“别想耍小心思,要不然就是他的下场。”
在场的人冷汗直落,什么都不敢想了。雨连续下了十来天,却没有一条堤塌坏,这在南三郡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放晴这日,他们一行人也准备回京。
出了府,便看到不少百姓正站在街对面,手上还抱着各种瓜果蔬菜。
柯恒皱了皱眉,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赶紧让他们离开……”
季平安打断他,“我过去看看吧。”
走到街对面,她主动开口问道:“你们这是有事吗?”
修堤的时候,大家都知道她是驸马,也知道她没有什么架子。
但如今站在太守府门口,百姓们反倒都有些拘谨。
隔了一会儿,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先开了口。
“阿姐,阿娘说你救了我们,我们今天过来谢谢阿姐!”
有了这句话,在场的百姓也有勇气开口。
“多亏了驸马和七公主,我们家靠近河边的地才没有被淹,这是今天新摘下来的菜……”
“是啊,我们这些天是真的安心,这么大的雨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驸马和七公主带过来的水泥,真的是好东西,比普通的石子堤好多了。”
“驸马,这是地里结的瓜,特别甜,你拿回去尝尝……”
有人会说话,把她们这些天做的事情来来回回夸了个遍,没有一句重样的。
也有的人不善言辞,拿着东西就往季平安的怀里塞,让她完全招架不住。
季平安的心软了下,道:“我和殿下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大家不用这样。只要没有发生水灾,那对我和殿下来说,就是最大的好事了。”
可能是季平安实在太近人情,百姓们也忍不住和她“讨价还价”。
“那可不行,这东西你得收下,都是自家种的东西。”
“是啊,收下收下,这份是驸马的,这份是七公主的,还有其他大人的。”
“驸马和七公主不在这边多待些时间了吗?我们曲稻郡可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等到搬完后,沈之虞看向郡尉:“接下来两个月,你就是曲稻郡的太守,这些银子全部放到府衙的仓库里面,可以吗?”
分明手上没有剑了,但她反而更让人害怕,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郡尉立刻道:“可以!可以!”
他如果说不可以的话,那剑的位置岂不是就会插到自己的身上。
两人说完后,她也从殿里离开的时候,她似乎远远地看到对方正在和身旁的人说着什么。
—
重新写了不知道多少遍,旁边用废的纸已经堆成了个小山,太阳也偏了个方向,这封信才完全写完。
季平安长舒一口气,又从头到尾读了一遍。
先是道别,然后又把腺体治疗药丸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接下来便是她之前记下来的酿酒、温室反季节蔬菜、农具改良的方法。
明贞帝昏庸,在位二十余年,国库里面都没有多少银子了,肯定要有挣钱的方法。
至于岁岁,季平安还是让小孩留在沈之虞身边。
无论如何,沈之虞肯定会把小孩当自己的妹妹对待,她也不用担心。
在信的中间,她还特地写了江书思是个好人,可以信任。
若是腺体真的出了问题,也可以向对方寻求帮助。
写这段话的时候,季平安废掉的纸张最多,毕竟谁也不愿意把情敌推到喜欢的人面前。
只是和这些比起来,肯定还是沈之虞的身体更重要。
写到最后,季平安还想过要不要告诉她喜欢对方的事情。
思来想去,她还是没有写,只在后面添了句[平平安安]。
“要不你再好好比较比较?”
季平安问完这句,倒是先自己比较了起来。
“虽然说孟水山的样貌端正,但我长得也不差。”
“我做饭还好吃,孟水山整日在山上待着,看着也不像个会做饭的人。”
沈之虞看向她,“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做饭?”
“而且,你问这个做什么?”
季平安哽了一下。
当然是担心自己的任务对象,会不会突然对别人有意思。
但这话不能说,说出来好感度估计会猛降20。
她声音低了些,“就是随便问问。”
沈之虞呵了一声。
季平安听到这熟悉的冷淡的声音,倒是放心了些。
沈之虞果然还是那个沈之虞,应该就是为了故意气她,不是对孟水山有意思便行。
第 19 章 第 19 章
接下来的几日,季平安照例是在林子外围打猎,每次卖得两三百文,攒起来也能有一两左右。
再加上她卖得的毒蛇和狐狸,现在手头上总共能有四两银子。
沈之虞的腿也好了不少,系统面板上的生命值也涨到了43,季平安这天带着沈之虞和岁岁去县城里面。
出门前,沈之虞把身上的衣服换成了更破的那身,脸上也抹了些灰。
没有镜子,她只能看向季平安,问道:“这样可以吗?”
季平安看了眼,还是道:“再多抹点吧。”
分明已经抹了灰,还是能看出来沈之虞的气质不俗。
季平安想要说是,但说之前她又和系统确认了一遍。
“我刚才想要的是能彻底治疗好腺体紊乱和疼痛的药,应该可以把沈之虞的腺体治疗好吧?”
系统:“宿主放心,可以的。好感度抽卡系统里面出品的东西,不会有假货。”
季平安这才彻底安心,道了声:“确认兑换。”
眨眼的瞬间,便从空中掉下来了个木匣子。
季平安打开看了眼,药丸便在里面安安稳稳地待着。
最后一桩心事了解,她反倒有了些空虚感。
季平安安静了片刻,还是坐到书桌前。百姓知道了,明贞帝就算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把这件事情隐瞒下来。
事情败露,四王女等人也只能离开京城。皇帝的那句话,相当于是禁了她们的足。
但两人只待在公主府,好消息却一个一个的传过来。
明贞二十二年八月二十四日夜,七公主呈送当朝丞相与曲稻郡银钱往来,皇帝禁足七公主与驸马。
明贞二十二年八月二十五日,有官员奏折道相府世子欺行霸市,当街纵马,无辜害了数十名坤泽性命,皇帝口头告诫相府世子,罚银千两。
明贞二十二年八月二十六日,御史大夫弹劾当今丞相、国子监祭酒以及多位官员,道他们相互勾结,培养党羽,徇私舞弊,操纵科举。
明贞二十二年八月二十六日,参政弹劾当今丞相私放印子钱,与工部官员贪污长生殿修建的银子,百姓御状皆被镇压。
皇帝震怒,竟晕倒在殿内。等到第二天醒来,雨还是没有停,甚至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季平安听着外面的雨声,道:“看来真的要下十几天了。”
这个时代没有天气预报,不过季平安觉得现在的情况和台风天差不多,雨持续的时间不会短。
沈之虞嗯了声:“这些天没有事情别出去了。”她们和夫人隔了一段距离,但是声音却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柯恒的话被打断,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官衙的人这时候也到了夫人的旁边,想要把人的嘴捂住带到一旁。
沈之虞此时出声道:“把人带过来。”
闻言,柯恒先看向的是沈弘星,但是没有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什么。
他只能又重新看向沈之虞,道:“殿下,这个人疯了才会说些胡话,我这就让人把她带下去,免得让人惊扰了殿下。”
沈之虞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声音淡淡道:“我说,把人带过来。”
她虽然是坤泽,但到底也是公主,身份尊贵,不是柯恒这种人能比的了的。
没多久,妇人就被带了过来。
她的衣衫和头发已经完全乱了,见到他们一行人,猛地便扑到了柯恒的身边。
“你还我女儿,你个贪官!还我女儿!”
柯恒下意识往后退,伸出手想把妇人推到一边。
季平安眼疾手快地挡住了他的隔壁,将妇人拉到自己的身后:“柯大人怎么还开始动手了?”
“驸马,不是,我……”
柯恒想辩解,但是又实在找不到理由。
沈之虞打断他,对着身后的云琴道:“先把人带回去。”
她能看得出来妇人现在不够冷静,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追问什么。
云琴应道:“是。”
被带走的时候,妇人嘴里还喃喃地道:“我的女儿……娘对不起你……”
季平安看了片刻后,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沈之虞看着衙役道:“你们先去把府衙收拾出来,开粮仓放粥,告知众人凡是受灾了的都能去,把人都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还有,挨家挨户去问有没有被河水卷进去的人,顺着流向去找,名单今日交到我的手上。”
“余下的人全部去补堤,补完去检查旁边的河堤有没有问题,有问题了立马报上来。”
沈之虞把事情都安排下去,格外有条理,挑不出来一点错处。
她说话的时候,自带着一股气势,让人不自觉信服,纷纷应了是,各自去做对应的事情。
等到衙役全部都离开之后,沈弘星才回过神来,道:“七妹……”
沈之虞看向他,问道:“皇兄有问题?”
沈弘星默了片刻,道:“……没有。”
哪怕让他来重新安排,也做不到比她的更好。
沈之虞嗯了声,“没有问题的话,柯大人不如继续带着我们往修堤的地方走?”
谁也没有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重新提起这件事。
柯恒愣了片刻后,才道:“殿下,修堤的正是这里。”
若不是他安排了人在这里修堤,溃堤的事情也不会被发现的这么快。
闻言,沈之虞看着他,语气平静的问道:“所以,这就是柯大人修的堤?”
柯恒头上的汗出的越来越多,只能尽力圆着谎话:“殿下,修堤的时候本来就会拆一些原来的堤,可能也是因为这个,今天才会有意外。”
“殿下若是不信,也可问问工部的大人们。”
沈弘星的侧妃便是工部侍郎的女儿,来的人也有不少是他的亲信,自然也不会拆柯恒的台。
有人出声道:“殿下,柯大人说的不错,修堤的时候确实会发生这种意外。”
这个理由出来,不仅坐实了柯恒确实在修堤,连今天的意外都有了借口。
季平安闻言挑了挑眉,又看向其他人道:“是这样吗?”
又有五六个官员应了声,她将人脸一一记住后,往前面走了两步,站在了河堤边。
沈之虞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没有出声。
季平安指着堤坝,不急不慢地问道:“难道这里的虫蛀、蛇洞和蚁窝也是修出来的吗?”
在场的官员全都沉默了。
虫蛀、蛇洞和蚁窝这些东西,必然不可能出现在新修过的堤上。
而且季平安指的位置,虫蛀和蛇洞看着都很大,至少也要两三年才能有这样的痕迹。
沈之虞此刻也开口道:“各位大人怎么都不说话了?”
两人一唱一和,让他们都哑口无言。
“不出去”,季平安想了下,“刚好练练字吧。”
说完,她就拿了纸笔,坐到沈之虞的旁边。
就是还没写上两个字,视线就从她自己的纸上跑了。时间紧张,众人的动作也很快,没一会儿要立功德碑的消息就传遍了南三郡。
“七公主和驸马,每人都捐了五万两,真的是好人啊!”
“你们说会有其他人捐吗?要不要我也来捐一点,毕竟是给自己修堤啊……”
“府衙真的只拿了一千两银子吗?那我们这些年多交的赋税呢?”
“据说修堤的地方还在招人呢,每天五十文,还管饭,我们要不要结伴去修堤?”
消息传开后,来报名修堤的人和捐钱的人都不少。
里面不仅有她们“敲打”过的一部分官员,还有许多富家商户。
有捐三千两的,也有捐五千两的,上万的也不是没有。
商户们不缺钱,但是士农工商,地位最低。
如今好不容易,能碰上个攒名声的机会,谁会错过?
那可是能立几百年的功德碑,以后但凡是发洪水,曲稻郡的人们都会想到他们。
更不用说,这功德碑上的人是谁?
京城的官员,还有七公主和驸马啊!
能和皇家的人搭上关系,怎么说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钱哗啦啦的来,功德碑上的人也不断增加。
得知消息的沈弘星,却是坐立难安。
柯恒的脸色早没有了先前的得意,犹豫地问道:“殿下,这……我们要捐吗?”
沈弘星:“还能不捐吗?”
公主和驸马,都能拿出来银子帮忙修堤,那他身为皇子呢,难道一分钱都不出?
哪怕没人会在他面前这件事,但肯定会留下来口舌。
所以他不仅要捐,还要捐的比季平安和沈之虞多,功德碑上的名字才能够在她们上面。
“五皇子阳王,捐款十万两。”
“曲稻郡太守,捐款一万两。”
“工部司员外郎……”
季平安念着捐款的人名和数量,“修河道的钱都不愁了,说不定还能把河道拓宽一下。”
沈之虞嗯了声,道:“多亏了你的想法。”
她原本想的是将柯恒的暗门打开,将他吞掉的银子全都拿出来。
不过这种方法,必然要先把柯恒解决了,还容易撕破脸,影响到修堤。
季平安笑了下,现在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好感度。
她玩笑道:“那可能是我在殿下身边待久了,也变聪明了不少。”
沈之虞:“……”
系统:“……”
看来它夸人和拍马屁,还得跟着宿主好好学习啊!
季平安侧过头,问道:“殿下,你在看什么?”
沈之虞把手上的东西往她那边推了推:“柯恒暗室里面的东西。”
季平安低头看着,“整个暗室里面都是金银珠宝?”
能把房间都填满了,那该有多少东西啊。
沈之虞嗯了声,“他这些年贪的银子应该都在这里。”
季平安问道:“有账本吗?或者他和其他官员的来往记录”
“有”,沈之虞道,“不过我没有让暗卫拿。”
现在拿了说不定会打草惊蛇。
季平安:“要不然我去试试?”
她有[x2],按照道理来说,能完全把账本复制下来。
沈之虞眯了下眼,看着她道:“不行。”
“他的暗室有机关,不是轻轻松松能进的。”
季平安想了下,她除了[x2],在这种事情上也确实比不上受过专业训练的暗卫。
若是真的跟了过去,说不定还会给她们添乱。
就算真的把账本拿回来,也没有办法解释自己身上的[x2]。
这个念头本来就是刚才忽然冒出来的,季平安也没有强求。
她问道:“那殿下准备怎么办?”
沈之虞提笔,在纸上写了四个字,力透纸背。
季平安看过去。
先斩后奏。
明贞二十二年八月二十七日,皇帝下令大理寺、镇抚司、刑部联合查案,将丞相和部分官员下了诏狱。
大公主沈熙把事情说完,一边叹气一边喝了口新鲜的奶茶道:“现在外面太乱了,你们不能出去反倒是一件好事。”
沈之虞没想到她会过来,问道:“大姐怎么今日过来了。”
沈熙道:“这不是三妹和九弟都去处理丞相的事情了,我一个人实在无聊,就想着过来找你们玩玩。”
“而且我要是不来,不就错过这么好喝的奶茶了!”
季平安点了下头,顺便问道:“要加冰块吗?”
沈熙立刻道:“加加加!加点冰块喝起来,感觉味道都不一样了。”
她的话多,一说话就停不下来:“驸马,这个叫奶茶的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做法吗?看来你不止兔子烤的好吃,这个比酒还好喝。”
季平安笑了下:“大姐若是喜欢,我把做法写下来,让府里的人照着做就行。”
沈熙点头:“可以啊,不过我不能白要,等我回去后送你两坛好酒。”
季平安推辞道:“我和殿下都不爱喝酒,美酒还是放在大姐那里吧。”
沈熙想了下:“那我的府上,除了美酒就是美女,你既然不要酒,那我……”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对上了沈之虞的视线。从府衙门口散开后,人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着话。
“堤真的会修吗?我现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之前收赋税的时候,不每次都这样说,但……”
“我也不怎么信,但这次不是太守说的,是那位姑娘说的,会不会真的能做到呢?”
“说起来,那位姑娘是谁啊,竟然主动说要在十天里面修好?”
“我倒是知道点内情,还是听我们家里亲戚说的,告诉你们,记得不要往外面传啊……”
说到这个的时候,这人声音都压低了些,神秘感十足,让人更好奇了些。
“你快说啊,我们肯定不能往外说。”
“听说是从京城来的七公主,所以太守都怕她呢。”
“七公主?怪不得看着就好看,还有气质。”
她们没去过京城,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七公主距离她们太过遥远。
“不过七公主是个好人啊……”
“你说得对,我也觉得是,是个好人,还帮我们呢……”
很平静的一个眼神,但莫名让她感觉身后有阵冷风吹过。
沈熙的话锋一转,道:“那我……也不能送你,驸马有没有什么其他想要的?”
季平安道:“大姐不用客气,若是我有喜欢的再去找大姐要就好,大姐试试这个葡萄冰沙。”
葡萄是新得到的贡品,颗颗饱满,也很甜,配上冰沙好吃的程度也翻了个倍。
看到美食,沈熙也忘了自己刚才想说的话,眯着眼睛夸了一句:“好吃!”
季平安把另一份冰沙给了沈之虞,道:“之前和殿下说过,尝尝味道。”
葡萄冰沙是用透明的琉璃盏盛着的,颜色透亮,冰块也是沙状,看着凉气便沁人心脾。
沈之虞接过,尝了下道:“不错。”
季平安笑了下,道:“殿下喜欢便好。”
她的话音落下,旁边的沈熙便“噫”了一声,声调千回百转,揶揄的意味明显。
她学着季平安说话,“殿下~喜欢~便好~”
说完沈熙还搓了搓胳膊,忍不住道:“不是我说,你们两个人也有点太黏糊了吧。”
能听出来是玩笑话,但季平安和沈之虞两个人却都顿了下。
只是季平安完全没注意到旁边,只带着点心虚地问了句:“有吗?”
她意识到自己喜欢沈之虞后,便一直在压着自己的心意,不想被人察觉到。
难道她表现的还是太明显了?
“怎么没有”,沈熙看向沈之虞,“七妹你说,刚才驸马是不是黏黏糊糊的?”
季平安的视线也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她的身上。
沈之虞的手里还拿着那份冰沙,吃的动作不紧不慢,格外斯文有气质。
她淡淡道:“可能是大姐想多了。”
季平安这才长舒一口气,没被发现就好。
她这才接话道:“是啊大姐,我刚才说话和平时也没有什么区别啊。”
沈熙却抓住了重点:“那不就是你们一直都这么黏黏糊糊的?”
季平安:“……”
说完,沈熙也闭上了嘴。
怎么总感觉莫名其妙吃饱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也没人再关注个小小的驸马,季平安得了空闲。
十五日后,事情查明,兵部尚书被株连九族。
二十日后,皇帝下了圣旨,九皇子被赐死,他的母妃被囚在禁宫中,未有旨意不得出。
眨眼之间,便到了深冬。
这天早上醒来,季平安便看到了外面一片白茫茫,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已经厚厚一层。
她出了房间,就见到岁岁正站在亭子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的雪。
季平安笑着给她加了件披风,问道:“想不想堆雪人?”
“阿姐,想!”岁岁立刻道。
季平安牵着她:“走,阿姐带你去。”
刚下完雪,温度正是低的时候,呼吸的时候都能看到些白气。
不过两人都没有觉得冷,兴致很高。
季平安问小孩道:“想堆什么?”
岁岁想了片刻,道:“我,阿姐,阿九姐姐还有姨姨。”
季平安被她逗笑:“想堆这么多?”
岁岁认真点头:“阿姐,不能少人。”
“你说得对”,季平安没有扰了小孩的兴致,道:“阿姐在旁边帮你。”
而且,雪人和沈之虞似乎真的很搭。
她们在堆雪人的时候,沈之虞和虞思冬也刚好经过。
虞思冬远远地看了会儿,指着其中的一个雪人道:“那个应该不会是你吧?别说还真挺像的。”
雪人只有简单的五官,但和其他雪人最为不同的,便是拉平的唇角,莫名便添了几分冷淡。
沈之虞:“……可能吧。”
虞思冬看了会儿,视线也从雪人上收回来,道:“九皇子的事情应该都解决完了吧?”
沈之虞嗯了声,“朝中安稳许多。”
先是丞相,再是兵部尚书,官员也换了许多,不少昏庸无能的人都进了大理寺牢。
明贞帝后宫的嫔妃多,孩子却不多,只有十二个,其中还有早夭的孩子。
目前除了三皇女和已经失势的五皇子外,余下的都是中庸和坤泽。
虞思冬道:“无论你想做什么,虞家都是你的靠山,三皇女也没有你重要。”
哪怕从来没有聊过这件事,但虞思冬也能看出来些端倪。
在三皇女和沈之虞之间选,她肯定还是会站在沈之虞这边。
沈之虞轻声道:“小姨,谢谢你。”
如果说她的母妃最重礼法,那虞思冬便和母妃是对立面,向来桀骜不驯,也不喜欢约束,看不起宫里的条条框框。
虞思冬笑了下:“你要是和我说谢,那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说完,她又想到那晚,问道:“平安会离开吧?”
这句话猝不及防地出来,沈之虞也顿了片刻。
她的视线落到院子里面的那道身影,对方的衣服上沾了些雪,但能看到脸上的笑意,看着格外开心。
沈之虞顿了片刻,问道:“她和小姨说的吗?”
“是啊”,虞思冬道:“聊天的时候提到的,我还说让她直接留在府里呢。”
沈之虞蜷了下指尖,“她怎么说?”
虞思冬回忆了下,道:“没答应,我觉得她应该会离开京城吧。”
沈之虞的长睫动了下,没有再说话。
明明是她希望的结果,但真的听到对方的决定,她的心里似乎也没有轻松多少,反倒更加闷。
虞思冬本来在看她自己的雪人,没有听到声音后才转过头。
她打量着沈之虞的神情,猜测道:“舍不得?”
“如果真舍不得话,趁着现在人还在京城,记得早点和人家说。”
沈之虞抿了抿唇,开口道:“小姨?”
听到她开口,虞思冬来了兴趣,问道:“怎么,终于发现你对人家……”有意思了?
沈之虞打断她的话,道:“我现在想出去一趟。”
这句话太突然,虞思冬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那你先去忙?”
沈之虞点头,然后便转身出了府。声音传到她们耳中,众人全都沉默不言,脸色也算不上好看。
在这里的曲稻郡官员,见到他们连忙跑了过来,道:“殿下,大人。”
柯恒问道:“什么情况?”
官员回答道:“被冲塌了一块,不过塌的不长,已经让人去补了。”
闻言,柯恒也放下了些心,回过头对他们道:“殿下,主堤太长了,也确实容易被冲塌一些。好在雨季还没有到,补好就没有什么问题。”
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沈弘星这时候也道:“曲稻郡的河道这么多,谁也不能保证没有意外,只是柯大人接下来也要仔细检查,别在出现类似的情况了。”
只要不是难以控制的大水灾,他也不想给自己生事。
柯恒拱手道:“殿下说的是,我这就让人抓紧时间修补。”
季平安这时候也开了口,问道:“大人准备怎么安排受到影响的百姓呢?”
哪怕堤坝被冲毁的不算严重,但看过去已经淹了不少人家,也不是没有人被洪水冲走。
房子接下来一个月肯定是不能住了,街上的水也不是一天就能消下去的,百姓们又该怎么生活。
柯恒:“这……”
这种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他平时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也就是今天恰好被人听到,才跟着过来看了看。
因此乍然听到季平安这样问,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脑子跟上后,他便道:“驸马可以放心,河堤边的百姓我们一定会……”
“我就说你们做官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每年都说要多收些赋税,说要把坏掉的堤修了,说再也不会发洪水了……”
“结果呢,结果呢?!”
“十几年了,你们银子是收了,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来修过,从来没有!”
“现在倒是假惺惺的来安慰人了,还要拦着我找女儿,你们都不是人!”
妇人还站在漫溢上来的河水中,半个腿泡在里面,眼睛已经完全哭红了,只剩下声嘶力竭。
“你们会遭报应的,下十八层地狱,不得好死!”
看着她的背影,虞思冬还是没有想到什么事这么着急。
她把刚才抽到的药丸、平安符和其他想留下来的东西都收拾好,放在了一个包裹里面。
这样等登基大典当天,便能让人转交给对方。
系统提醒道:“宿主,还剩下7次抽卡机会,你不继续抽了吗?”
季平安笑了下,道:“你是不是可以把抽卡次数换成你说的能量块?”
系统:“可以的。”
季平安:“这7次抽卡机会是送你的,你可以自由支配。”
这话出来,系统惊讶的页面都抖动了一下:“宿主,真的是给我的吗?!”
季平安道:“是啊,你也帮了我很多忙,不知道送你什么,就把剩下的抽卡次数送给你吧。”
她今天本就只是想要把能够治疗腺体的药抽出来,如今目标达成,余下的抽卡次数也就用不到了。
系统的声音里都出现了些哭音,屏幕上也是两条大大的宽面条眼泪。
“谢谢宿主……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宿主!”
季平安笑了下:“行了行了,你收下就好。”
安慰完系统,她便把包裹放在旁边,抽出张纸开始写信。
无论如何,她们都相处了这么久,总要告别一下。
走的当天不能当着对方的面把话说出来,思来想去也只有写信了。
也是这时候她开始庆幸,幸好之前学认字和写字的时候没有再偷懒,要不然现在连封信都写不出来。
季平安收回飞远的思绪,提笔蘸墨,一字一句写的认真。
沈之虞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她的视线落在季平安装钱的袖口处,道:“等你能给的时候再说吧。”
话音落下,季平安下意识捂紧自己袖口,动作大的连岁岁都跟着看过去。
沈之虞:“……”
看来是等不到了。
第 20 章 第 20 章
前几日。
孟水山和季平安道别后,没有先回家,而是先绕道去找了和她一起打猎的人,准备把季平安的事情告诉他们。
她先去的于谷家,对方当时被野猪咬在了腿上,一块肉差点被咬下来,伤得最重。
“谷子,你的腿现在怎么样了?”
于谷见到孟水山来,他也连忙从床上起来,笑着道:“休息了这么多天,也好得差不多了。”
人进来,他也看到孟水山手上带的野物,道:“你这是又上山了?我家里也不缺东西,你不用总往我这里送。”
“就在外面打了个野鸡野兔,没往里面走,你们多吃点肉,身体也能好的更快。”
季平安等到晚上,才知道沈之虞今天不回府的消息。
她问道:“殿下在宫里吗?”
云琴点头:“是的,殿下说接下来都比较忙,可能都没有办法回府了。殿下若是有事情的话,可以先去找将军。”
明贞帝去世,沈之虞也基本上说服了朝臣。
更不用说还有之前南三郡的事情,众百姓竟然也没有反对。
他们不在乎上面坐的是乾元还是坤泽,更在乎自己的郡上能不能用上水泥。
有了朝臣和百姓的支持,沈之虞继位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听起来简单,要做的事情却不少。
无论是处理明贞帝的葬礼,还是掌握京城中的禁卫军,亦或者了解如今的朝堂情况,都是格外耗费精力的事情。
季平安也能理解,与其两头奔波,还不如就在宫里面歇着,还能多点休息的时间。
想完,她又问道:“登基大典确定是哪一天了吗?”
云琴道:“钦天监算的日子,三月五号。”
季平安点头:“我知道了。”解决完柯恒的事情,季平安和沈之虞也坐上了回京的马车。
她们拿了柯恒的账本后,肯定会被丞相知道。
因此特地拖了两天,等到今天才行动,这样哪怕曲稻郡里有人想传信,也只能往京城传。
到那时候,她们也已经带着账本回去了。
马车上,季平安翻着账本,道:“我们还是要尽早回到京城。”
丞相肯定不会愿意给她们留一个这么大的把柄。
对方一旦知道,估计刺客就开始来了。
而且这次,肯定会不计代价。
沈之虞和她的想法相同,道:“不走官道,连夜回去。”
不走官道,也能避免掉被对方的耳目发现,少一些麻烦。
季平安点头:“那我们回去应该用不了十天。”
她们来的时候也算赶,但晚上也还是休息的,只不过不会特地去找客栈留宿而已。
日夜兼程赶路的话,回京城的时间还能再短一些。
沈之虞:“也会累一些。”
“没关系啊”,季平安合上账本,“不管怎么说,还是命比较重要。”
现在对她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把这份账本带回到京城里面。
沈之虞嗯了声,“还有……”
季平安听到她话里的停顿,好奇问道:“还有什么?”
沈之虞道:“你的生辰可能赶不上了。”
季平安眨了下眼才反应过来,“殿下要是不说,我都要忘记自己生辰的事情了。”
她的生辰是八月二十,逛街的时候提过一次。
当时她还想特地说了,想要沈之虞帮她过生辰。
没有想到,沈之虞真的会把这件事记下来,而且记得比她还要清楚。
沈之虞道:“回去帮你补上。”
季平安笑了下,格外开心:“好啊。”
说完,她又道:“殿下,我觉得这个当生辰礼物好像也挺好的。”
沈之虞不解,道:“什么?”
季平安道:“就是殿下能记得我的生辰,已经能算是一个礼物了。”
刚才沈之虞主动提起来这件事情,让她意外又开心。
这些天努力被压下来的念头,也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面。
面对这样的沈之虞,她真的很难不动心。
沈之虞:“……”
她默了片刻,道:“我答应过你,是应该的。”
季平安听到这句话更开心了,唇角都压不下来,顺杆爬地问道:“殿下,那我能自己挑礼物吗?”
沈之虞道:“想要画?”
季平安:“我还没说呢,怎么殿下就知道了。”
沈之虞:“不难猜。”季平安睁开眼睛,在脑海里无声地问系统道:“这真的没有问题吗?”
都快响了五分钟了,提示声还是没有落下去。
系统也有些怀疑,检查了一遍程序才道:“宿主,我这里的数据是没有问题的呀。”
“而且宿主上次说心率不准确,我检查过也没有问题的。”
听到检测心率,季平安也有些心虚。
排除了系统的问题,那答案便只有一个:沈之虞现在也没有睡着,而且还在想着她。
意识到这一点后,季平安下意识侧过头,想看看对方。
只是屋内没有点灯,被夜色笼罩,她凝了凝视线,也只能看到对方模糊的身影。
侧躺着,略显纤瘦的小臂搭在腰的位置,背对着她。
看了片刻后,脑海中的好感度提示也终于停下。
季平安打开系统页面,也看到了此刻的好感度。
加加减减后,现在好感度已经到了52,相比之前涨了10点好感度。
系统:“宿主,任务目标为什么会突然加好感度啊?”
而且加的还不少。
季平安:“我也挺想知道的。”约定好这件事,季平安又说起来其他的话题。
沈之虞的视线也随着她的话,看向外面。
行人忙忙碌碌,手里都提着东西,有的是刚买到的菜,也有人拎着刚打回来的油和醋。
偶尔遇到相熟的人,便会停下脚步说上两句,不时笑上两声,临走还要送上对方些自家种的蔬菜。
推脱的声音有些大,树上栖息着的飞鸟略过,落下来两片叶子。
“殿下,那只鸟的羽毛好漂亮!”季平安忽然道。
鸟飞走的太快,眨眼间就不见了踪迹。
季平安问:“殿下,你刚才看到了吗?羽毛是深蓝色的,还夹着点其他的花色。”
沈之虞道:“看到了。”
说完,她又不疾不徐地道:“和你有些像。”
季平安眨了眨眼,她咳了一声,道:“我确实也挺好看的,但是殿下说的我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对方什么时候夸人变得这么直白了,还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沈之虞默了片刻,道:“只是觉得,你和它叽叽喳喳的样子很像。”
季平安:“……”
直接说她话多不就行了。
季平安闭上了嘴,眼睛也不再去看外面,只偶尔瞥两眼沈之虞。
“生气了?”沈之虞问她。
自从夏苗的事情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似乎莫名其妙拉近了许多。
季平安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她点了点头,道:“很生气,没有一张画哄不好的那种。”
她刻意往下压了些唇角,但和真正生气时候的表情差别很大。
沈之虞看了她一眼,眸眼里少见的带上些放松的神情。
她道:“叽叽喳喳也挺好的。”
比起来船上寡言少语,杯子都拿不稳的季平安来说,还是叽叽喳喳的对方更顺眼。
听到这一句话,季平安也装不下去,眸眼里的笑意重新出现:“说的也是。”
话音落下,马车也停在了太守府门前。
她们下了马车,让太守府的人通报去。
曲稻郡的太守柯恒虽然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她们这段时间会来南三郡,但也没想到这么快。
他急急忙忙地整理了整理衣服,带着下人将府门打开,迎她们入府。
柯恒跟在身边,道:“前日臣接到邸报,知殿下尚在途中,未想到殿下今日便到了曲稻郡。臣有失远迎,礼数不周,望殿下恕罪。”
沈弘星笑着道:“柯大人不必说这话,只是我忧心南三郡,想着早些过来,也好过有意外发生。”
柯恒这才松了口气,道:“殿下体恤民情,实乃三郡百姓之福。”
之前加好感度,基本都是她帮到了对方,这次却显得有些突然。
她回忆了下,猜测道:“难不成是因为我夸她的那句?”
今天因为晕船,她基本没有和对方有什么交流,在马车上还被嫌弃话多来着。
也就刚才要睡觉的时候,夸了句对方,勉强能算得上加好感的理由。
系统:“有可能,被人夸肯定会是开心的。”
季平安嗯了声,道:“系统也很乖,还帮了我不少忙。”
说完,系统的页面就变成了浅粉色,“宿主……怎么突然说这个?”
如果有实体的话,系统已经想捂住自己的脸了。
季平安笑了下:“开心吗?”
系统:“开心!”
“开心就行。”
季平安看着身旁人的侧影,想着要不要多夸夸对方,说不定还能涨好感度呢。
开心完,系统也想起来差点被它忘在脑后的问题:“宿主,那刚才任务目标为什么会减好感度啊?”
刚才的好感度变化了许多次,能感觉到沈之虞心里的纠结。
季平安:“可能是因为她害羞,就和你一样?”
系统想了想冷淡寡言的任务目标,不是很相信的问道:“是这样的吗?”
季平安:“可能,但是我也不确定。”
她又想了想,“难道是因为我和她睡在一张床上?”
沈之虞肯定不喜欢和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更不用说她们现在还要这样睡上两个月。
不开心降好感,似乎也说得过去。
系统:“我觉得这个理由,似乎更可信一点。”
季平安:“……”
她试着往床边挪了下腿,悬空感格外强烈。
已经到床的最边缘了,再往外挪一寸是真的会直接掉下去。
季平安立刻收回腿:“我还是觉得她害羞了更可信。”
为了好感度让她打地铺是不可能的!
系统现在非常信任季平安,闻言完全不反驳:“宿主说得对。”
它能有宿主了解任务目标吗?
肯定不能啊!
当时送画的时候,季平安的眼睛都要亮一些。
季平安笑着问道:“那可以吗?”
沈之虞答应了她,道:“想要画什么?”
季平安想了下,“殿下可以画我们那天逛街的场景吗?就是买泥人的那个摊子。”
她想要留下的画面很多,但总不可能全让对方画下来,只能挑选着比较有纪念意义的场景。
沈之虞回忆了下,道:“可以。”
季平安想到上次收到的画,提醒道:“这次殿下记得把自己也画上,不要再忘了。”
“还有,如果能把泥人画上更好。”
沈之虞默了片刻,眼神里还带了些许的无奈:“泥人也要画?”
季平安没有犹豫地道:“要的。”府衙门口喧喧嚷嚷,比早上的菜市还要吵,衙役顾忌着柯恒,连忙把百姓都疏散了。
太阳慢慢爬了上来,他们要不然是要去拔地里的草,要不然就是到了时间该出摊了,或者就是家里的院子还乱着,要回去收拾。
每天的事情太多,百姓们连讨要公道的时间,都要找个不忙的时候。
因此人群疏散的很快,没一会儿府衙门口便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也是这时候,沈弘星开了口,道:“我们换个位置再聊吧。”
府衙门口,众人的视线便是无形的压力。
他们去的是府衙的后院,房间不小,几十个官员站着也不会拥挤。
沈弘星站在最前面,看着沈之虞道:“七妹,你今天是不是太冲动了?”
沈之虞给出的承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她的“越俎代庖”。
在府衙的时候,对方可曾有一丝把他放在眼里。
沈之虞淡声问道:“皇兄,你的意思是不应该修堤?”
两人说话的时候,无论是语气还是语调都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但众位官员还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出来,两人对峙的剑拔弩张。
沈弘星:“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今天承诺了十日完成修堤,还有这么多百姓听到,若是完不成怎么办?”
柯大人,工部的各位大人还有皇家的面子往哪里搁?”
说到后面的时候,他质问的语气就有些藏不住了。
还将在场的人都拉到了他的阵营,完全的把沈之虞放在了对立面。
季平安忽地笑了下,“皇兄,怎么还没开始修,你就在想完不成的事情了?”
“难不成皇兄从始至终,还是不认同修堤这件事?”
沈弘星被噎了下,却还是道:“十日的时间太短,怎么想都完不成吧?”
季平安:“那是皇兄的想法。”
话只说了一半,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只是你做不到,不代表其他人做不到。
沈弘星冷哼了一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沈之虞一眼,道:“不若这件事便交给驸马和七妹?”
他倒要看看两个人能不能做到。
季平安啊了一声,“皇兄确定吗?”
沈弘星:“怎么,驸马现在觉得难了?”
季平安笑了下:“怎么会,我和殿下一定不会让皇兄失望的。”
沈之虞这时也开口道:“皇兄既然把这件事交给我们,太守和各位大人是不是也要参与?”
沈弘星没问众人的意见,反正在场的人也是他的亲信:“当然,任驸马和七妹差遣。”
说完这话后,他就挥了挥袖子离开了府衙。
沈之虞看着余下的官员,挨个开始分配任务。
“你去找附近有碎石和砂子的地方,找出来最近的路线。”
“你应该比我了解每条堤应该修的高度和弯度,把对应的水位画出来。”
“剩下的人,每人负责几条河道,我晚上会把每条河道的情况给你们……”
等将事情都安排好后,季平安才和沈之虞离开府衙。
离开前,她们去看了昨日救下来的那位妇人。
她没有昨天的声嘶力竭,但眼睛已经完全肿了,更像是把眼泪哭干了。
季平安抿了下唇,才道:“我们已经让人去找你的女儿了。”
但是主堤的水流快,河道也深,能找回来的希望不大。
妇人反应了许久,略显干枯的眼睛看着她们道:“……我知道了。”
之前在河道边遇到的妇人,家里还有孩子,所以能够强打起精神,继续支撑起来家。
但这个妇人呢,家中只剩下她一人。
季平安的心里像是被一颗小石子碾过一般,她声音低了些道:“好好养身体。”
话语太苍白,但是除此之外,她也说不出来更多的话。
出了府衙,季平安才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她转过头,还没有开口,便感觉到沈之虞安慰般地拍了拍她的肩。
肩上还能感受到刚才的温柔,季平安的心软了片刻:“我还好。”
沈之虞嗯了声:“我们正在帮她们。”翌日。
她们早饭是在自己的房间吃的,吃完后便出了房间,没走两步就看到了沈弘星和柯恒他们,身边还跟着一些官员。
沈弘星:“我也一起和你们去看看曲稻郡的堤。”
季平安轻点了下头,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不会影响什么。
柯恒主动开口道:“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马车,现在就能出发……”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到太守府上的一个侍卫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进到殿里,才发现除了柯恒还有不少人,他连忙跪下道:“大人恕罪!”
柯恒皱了下眉,训斥道:“这么着急像什么话,有什么事等我们回来以后再说!”
侍卫闻言,面上明显划过一抹纠结的神色,但碍于在场这么多人,却也不敢说什么。
季平安看了眼侍卫,此时开口道:“柯大人,不如先听听,看看是不是什么要紧事,我们也不急在这一时。”
“是啊柯大人,我看他也是真的着急,若是耽误了重要的事那可就不好了。”其他官员也接话道。
被这么多道视线看着,柯恒也不好发什么脾气。
他看向跪着的侍卫道:“你且说说是何事?”
侍卫的身上早已经被冷汗浸透,闻言也不敢再犹豫:“大人,南边溃堤了!”
柯恒的脑袋都有些空白,但还是假装镇定地问道:“哪条堤?”
侍卫跪在地上,头垂的很低,声音里都有几分颤抖,道:“主堤。”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还是沈之虞最先开口,道:“先带我们过去。”
柯恒的脑袋上全是冷汗,“对对,我们先去看看情况如何。”
明明不是雨季,堤又怎么会被冲塌呢,还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马车跑的飞快,还不到一刻钟,她们就到了南边的主堤,但街上实在太过混乱,马车也没有办法再往前走,只能步行走过去。
现在还没有到雨季,水位也算不上高。
但到底支流也全都是汇入到这条河,堤坝被冲塌后,没一会儿河水就已经漫溢到街上和房屋里面,到了人膝盖的位置。
靠近些,传到耳边的哭喊声也就越大。
“我五岁的女儿还没找到,我怎么走?你让我怎么走?”
“她不过就是去河边帮我拿个篮子,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娘错了,娘就不该让你去的,不该让你去的……”
既然已经到了南三郡,她们不可能轻描淡写地略过这些苦难。
像妇人一样的人家很多,总要把事情解决了再走。
季平安笑了下:“是啊。”
“应该可以吧殿下,这可是我的生辰礼物~”
“殿下,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沈之虞止住她继续撒娇,道:“再说画也没有了。”
季平安立刻闭嘴,笑意却从眼睛里露了出来。
距离现在也只有一个月多点的时间了,赶不上沈之虞的生辰。
不过到那时候,任务应该就能完成了。走了一会儿,她们也见到了已经等在城门口的五皇子和其他官员。
加上随从侍卫,有三四十号人。
沈弘星见到她们,主动开口打招呼道:“七妹,驸马。”
“皇兄。”季平安和沈之虞齐声喊道。
沈弘星点了下头,“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落下的,若是没有的话,我们现在就出京?”
沈之虞道:“没有,直接出京便好。”
清点了一遍人数,没有少人后,她们的马车便出了城门,走上官道。
路上,沈弘星骑着马到她们的车旁,道:“七妹路上若是有不舒服的,记得及时和我说。”
“多谢皇兄。”沈之虞淡淡道。
沈弘星端的是位好哥哥的形象,道:“谢什么,你是七妹,我自然要多照顾一些。”
说完,他又看向旁边的季平安,“驸马是不是还没有去过南三郡?”
季平安:“没有,也不知南三郡的风景如何。”
沈弘星是第二次去南三郡,了解的自然也更多一些。
“南三郡和京城的差别还是很大的,驸马到时候可以好好在南三郡转转。”
季平安笑了下,没拒绝:“到了南三郡,还要皇兄多关照呢。”
沈弘星:“自然,驸马也不需要拘谨。”
系统问道:“宿主要看登基大典再离开吗?”
“当然”,季平安笑了下,“怎么说我也算一直陪着她的人,总要看到她登基再走。”
登基大典确认下来后,日子似乎就过的快了许多。
院中的树也开始慢慢抽芽,慢慢带上些绿色。
只是沈之虞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连虞思冬都见不上她的面。
季平安本想去宫里一趟看看对方,但走出府门后,顿了下还是掉转脚步回了房间。
系统有些疑惑,问道:“宿主怎么又不去了?”
季平安叹了口气:“她现在肯定很忙,我现在过去说不定是添乱。”
当然,还有个没有说出来的理由。
那晚的梦,这些天总是时不时的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季平安心里对人存在着愧疚,也不敢再见人。
她轻叹口气,道:“系统,我们现在抽卡吧。”
系统:“好的。”
季平安把系统页面调出来,
她说出来这两个字的时候,下意识捂紧了自己身上装着银子的袖口,生怕又平白少些银子。
买胰子的时候,季平安买了两块,一块是桂花味,另一块是兰花味。
桂花的原料好得到,兰花却是要去山里碰运气,运气好了才能挖到棵兰花,因此要贵上三文钱。
她刚才往浴室里放的就是兰花味道的胰子。
“没有为什么。”沈之虞道,“总之换一块吧。”
说完她就进了屋子,仿佛不想和季平安讨论这个话题一般。
院子里的季平安思考了两秒,只能想到两个原因。
一是沈之虞觉得这块兰花胰子不好用,特地提醒她。
二是沈之虞很喜欢这块兰花胰子,所以不想让她用。
思来想去,按照沈之虞的做法,季平安觉得还是第二种更可信一点。
那就是这块胰子味道很好,她更要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