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探班宴请 “唉哟许姐，您这会儿就……
“唉哟许姐，您这会儿就到啦？我刚刚下山怎么没看见你您呀！”
小刘上手的快递盒被护得极好，只是面上还是因为刚刚突然下起的小雨有些微湿。
“丁姐今儿临时加了场夜戏，得好晚才能回来呢。”
“行，我这边上山的时候走了后边那条道，估计是因为这样才没撞上吧。”
许明月听到话后点了点头，《野孩子》片场所在的日照村坐落于高山之中，剧组里的人日常通行都是走前头的小道骑摩托车，后山那路虽然慢点但只需要最后爬二十多分钟的山路，剩下的还能坐皮卡翻上来。
这几天的村里常常下雨，虽然雨量不大但两边的路都变得难走了。
许明月上来时很是小心，但在过那险坡时不免摔了跤，好在裤子是防水防蹭面料，稍微用清水冲了冲也就干净了。
助理小刘将沾了水的快递盒拆开，里头的礼盒虽然没经过塑封，但面上的质感极佳，丝毫没有因为外头的水雾变得潮湿，右下角鎏金色暗纹的卤味鸭货图案也在熠熠生辉。
“许姐，您这会儿要不要先换身衣服啊？”
小刘关切问道，毕竟是顶头上司，再怎么贴心都不为过。
许明月摇了摇头，也从背包里拿出两袋子抽了真空的卤牛肉跟那礼盒放在一边。
“不用这么讲究，我这会儿还得去组里看看呢。”
她抬眼看向小刘，轻声道：“他们今天是在哪拍？带我过去瞧瞧吧。”
从西北面的小路一路向上，等到剧组拍摄现场时正巧赶上了吃晚饭的时候。
“许姐，你来啦！”
丁茉原本还没怎么从戏里走出来，正低垂着头出神地看着手里的饭盒，还是瞧见前头的许明月才骤然梦醒，连忙冲她挥了挥手。
“姐，你这还没吃饭吧？跟着一块来点！”
从B市来这边光是赶路都得花一天的时间，大头全耗在从省城到村里的距离上，想也知道许明月这会儿肯定也没吃上晚饭。
她也丝毫不客气，点点头从旁边场务拿了两个一次性饭盒，因为来组里探过两次班，好些工作人员和小演员见了许明月都打算让位，还是她再三拒绝这才停了下来。
剧组现在在山上，伙食要说多好也不见得，不过量是管够。
几盆子大锅饭是特地从村里找了几个留守的大娘做的，土豆焖饭、酱肉炖白菜粉条，再加上其他零零碎碎。
好吃是算不上，但饱腹问题倒是不大。
等到许明月端着碗去到丁茉边上时，丁茉碗里的饭菜都快吃了个精光。
虽然这戏在外形上有要求，但最近几场都是大戏，对人的体力和精神消耗极大，丁茉在饭量上也没怎么被拘束。
“今晚加戏是加的哪场？”
许明月挑起一筷子白菜粉条，调味虽然单薄寡淡了些，但好在这原材料不错。
白菜是从后山地里现砍的，前几天刚刚打了霜，正是鲜甜的时候。
里头的粉条也是村里人今年刚做的红薯粉，刚刚晒干就派上了用场，大坝里还有好些粉条还挂着晾晒呢。
“拍阿狼在后山被逮到的片段，一会儿还要跟徐老师他们再对对戏。”
今晚这大戏的重要程度不用多说，原本还要专门寻摸个日子，还是周导那边瞧天气正合适，特地重新定了时候。
“是最开始被抓回山里那次？那你可得上点心。”
许明月听后连忙嘱咐道，她对《野孩子》的整个剧本也算了熟于心，这会儿丁茉一说她便立刻反应过来。
“就是那场，不过还得等等天，估摸要黑全后再拍。”
丁茉放下筷子舒缓了下僵硬的脖颈，没过好阵子旁边的化妆师也迎了上来。
“丁老师，您这边休息好了吗？咱们这边得快点改妆了。”
“好嘞！那我先找老胡他们拿下服装！”
下午拍的跟晚上这大戏不是同一场，丁茉不仅面上要改妆，身上的服装也要换成阿狼最开始出镜那一身的兽皮模样。
要搭戏的那位老戏骨徐鹏程还没到，许明月颇有兴致地瞧着化妆师在丁茉脸上涂涂抹抹的阵仗。
“这还是第一回瞧见你这模样呢，之前来的时候全是后半程文戏。”
丁茉此刻被打扮得狼狈无比，好几位工作人员一齐整理着造型工作。
为了营造出深山里被遗弃的狼孩阿狼的天然野生感，化妆师连好些化妆品都没用上，原地取材找了些干净点的泥土便在丁茉的脸上身上做着文章，旁边另一位这会儿也有条不紊地深化着伤痕特效妆。
“还好丁老师现在肤色够了，不然这黄泥抹上去准露馅。”
化妆师调笑着道，丁茉美黑后的肤色拍后半程的戏倒是没什么问题，但今晚这大戏配上最近被高山紫外线又晒黑晒糙几个度的皮肤还是更合适些。
“小丁这会儿也忙着呢？”
今晚夜戏的二号主角徐鹏程也来了这边，手里揣着已经起了卷的剧本，边上另一个化妆师也连忙过来上妆。
“哎哟，你今天这造型才是辛苦哦，还是我这儿好，随便唰唰两下就搞完了哈哈！”
徐鹏程作为演艺圈里有名的老艺人，还是许明月那边联系公司特意邀了过来。
要不是瞧这剧本不错，早就赋闲在家的徐鹏程也不会临时接下，还了许明月这边的人情。
要论咖位，作为二十多年前就拿了影帝的徐鹏程可比丁茉大了不知多少，这会儿他口里的调侃也绝不是为着这化妆师数量。
徐鹏程饰演的是村汉，平日里跟丁茉一样只需要素颜出镜，化妆师这会儿刷的阴影粉也不过是稍微加强下轮廓。
他看着旁边不停用泥巴杂草往头发上摸的造型师，心里都有些发颤。
“今晚这几场戏可得争取一条过，不然小丁你这苦还得吃两回呢！”
徐鹏程心有戚戚道，这造型师抹的这些脏污只是初次定型，想要营造出陈年的模样，一会儿临近上戏还得再现加些新鲜的。
“徐老师好啊，这些天在组里辛苦您指点我们丁茉了。”
许明月好声好气地跟人道谢。
徐鹏程被这声音提醒才反应过来，连忙开口道：“诶，明月你也来了啊？真是客气了，哪里谈得上什么指点不指点啊！”
他这话里说得谦虚，但丁茉他们可不敢随便应承。
这部《野孩子》的剧本虽然好，但对主角阿狼的塑造可不少，要想演出从小到大独自在山林里生存的狼孩形象，即便丁茉很是用心揣摩都难免有些不及。
许明月他们费了大力将徐鹏程请来剧组，一是为了借力，二也是起了找人讨教请外援的念头。
“哎哟您就别谦虚了。”许明月嘴角含笑，声音里带着真诚，“丁茉之前都跟我说过了，要不是您给她讲戏，她之前那弯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转过来呢！”
“咱们今晚这戏大概拍到什么时候？”
许明月对着身后一旁有些隐身的小唐问道，她那边正拿着罐子，往保温壶里冲着金银花和蒲公英混着的清热茶水。
“估计得凌晨两三点，要是慢了拍到四五点都有可能。”
小唐如今也慢慢磨练出来了，虽然对着许明月这位经纪人仍有些拘谨，但好在也出得众。
“这次算大夜，周导那边安排了明天全组休息，后天才开机。”
许明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身对着徐鹏程小声道：“徐老师啊，我这回来特地带了点之前那卤味，不知道您明天有没有时间赏脸？”
还没等她话说完，徐鹏程的眼睛也蹭一下亮了。
“是不是你之前带的那家？”
见许明月点了点头，他这心情一下子大好，连这最烦人的大夜戏都没那么扰人了。
“这次那卤菜实在没好弄，我特地装的两斤卤牛肉上来呢。”
边上的丁茉这会儿正被造型师摆弄着，心中虽有些滴血但也说不出反对的意思…
人家徐老师之前那么操心地给她讲戏，要真是一点卤味不分，这良心也说不过去。
但是，我的卤牛肉啊！
“我这还有两瓶好酒呢，赶明我一块儿带过去！”
徐鹏程笑得眼睛都快眯成缝，要是叫那小年轻周导看见了准要摇头，这副乐成弥勒佛的模样跟那戏里凶神恶煞的大汉那是完全对不上脸。
“这卤牛肉下酒最好，明天等定了时间我就带小陈一路过去哈。”
这事儿算是主演间自己开的小灶，因而这商量起来也不免压低了声。
好在这周导和制片人的来头都不大，有徐鹏程这尊大佛在前面顶着，也是挡掉不少来分食的。
许明月又拿着些礼品去找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又打点了番。
这小导演虽然是个愣青，但拍戏极有灵气，做人做事尽管比不上其他名导那边有谱，但见着为电 影前后出力的许明月也是立即挂了好脸，监视器的旁边也立刻加了座。
“卡——”
周导面色不错，今晚的夜戏难度不小，但两位打头的主演发挥都很不错。
“这条过了！咱们再补一下细节！”
随着周导举着大喇叭的声音落下，丁茉咳了咳嗓子，被徐鹏程挪开钢叉，扶起来拍了拍背顺气。
“没事吧？我刚刚是不是用力有点狠了？”
徐鹏程很是担忧地关心道。
这场戏正是旱季饿了一周的阿狼从山里跑出来偷了粮食被村人在后山抓捕的场景，这领头的村汉拿着钢叉便要将阿狼牢牢地钉在角落。
丁茉这场戏里既要展现那种被捕获的野生动物的嗜血感和卖力反抗，还得流露出极度的饥饿。
为了保证画面的真实性，丁茉自己也让徐鹏程动手时莫要拘束，方才虽然没下太大的狠劲，但被这道具扼住咽喉的感觉可不好受。
“没什么事，我这边松一会儿就好了，咱们趁着情绪快点赶一下细节吧。”
丁茉咽了几下口水，将喉咙里的那股不适压了下去。
监视器旁边的周导正兴奋地看着回放。
“阿狼这演技不错啊，眼里的凶光露得太好了，还有那股饿极了的猛兽感！”
周导啧啧称赞，转过头对着许明月道。
“我之前还担心丁茉这边没特意节食会不会出问题呢，没想到她这表现这么不错！”
为了达到戏里的要求，他们原本计划着是不是让丁茉单独饿上两天，但是考虑到这后头的运动戏又要展现出狼孩身上的矫健，一时叫周导都有些不知如何权衡。
今晚上这临时安排也是看在天气合适才想着做做试验，谁料丁茉竟然一下子就抓住了他想要的感觉！
等到细节补完，小唐连忙窜过来给丁茉送上冷却到适当温度的茶水。
这山上没有啥条件，往常要赶这种大夜戏保证状态，丁茉都是临时冲杯速溶咖啡。
不过最近跟徐老师混熟了，丁茉在他的建议下也慢慢试着用茶水替代咖啡，达到更温和的醒神效果。
“丁老师您先休息下，一会儿咱们再转谷仓拍审问戏。”
小唐拿过吸管杯盖上盖子，因为造型原因这会儿丁茉上手连指甲缝里都被填着泥，自然不好喝水，都是小唐递着。
“您刚刚那眼神戏也太好了！”
小唐当上了小马屁精，不过她这会儿说的确实肺腑之眼，方才在边上瞧着现场，丁茉眼里那副饥肠辘辘的样子倒真像是被饿了许久走投无路的狼孩。
“嗯。”
丁茉这回是用的体验派的沉浸方式，哪怕这会儿休息了都还在戏里没走出来。
小唐好奇问道：“丁老师，您怎么表演出那副在山林里的饥饿模样的啊？这要是让观众巧了怕是没人相信您两小时前刚吃了晚饭呢！”
旁边原本还沉浸在阿狼角色里的丁茉听了这话骤然醒来，鼻子都微微发酸。
“我是因为想到了宋记卤味。”
要不是脸上被泥土抹着的造型不好被弄乱，丁茉怕是忍不住要拿手擦擦眼泪了。
“咱们这一上山，总共也就吃了一回宋记，我想想就觉得心里苦啊。又想着房间里被小刘拿回来的礼盒，嘴里馋得难受。”
小唐被这话搞得一下子沉默，想要反驳但又说不出所以然，她当然也想着这口，但是刚刚那感染得剧组众人都鼓掌的眼神戏竟然是在思念卤菜…
纵使是要表现出狼孩的饥饿感，但这代入也太奇怪了吧！
小唐无力吐槽，只得冷漠地劝解道。
“别哭了丁老师，不然明天又得水肿了。”
这上了山可没有外卖冰美式，好在因为刻意降脂，如今丁茉即便水肿也不会太厉害，配上一杯速溶黑咖也能起点作用。
不过这要是前晚拍了哭戏，第二天的猪头也是照顶不误。
“没事，明天放假，爱肿就肿去吧！”
丁茉现在心情颇好，原本以为要纠缠许久的大戏一遍通过，明天还能吃上盼了好久的宋记，她心头乐得不行。
这无缝接组的连轴疲惫和为了新角色费心费力的辛劳苦楚仿佛一下子得了灵丹妙药，迎刃而解。
被这事一激励，谷仓里的那场审问文戏也是无比顺利，中途因为一个小忘词耽搁了一次，后头同样是带着饱满情绪的一遍过。
旁边的周导都忍不住双手抱头，琢磨着是开机仪式上拜的哪位神仙显灵还是什么时候去庙里进奉时还了愿。
这要是天天能有这效率，这发挥，他们这拍戏进度不得提前一半杀青啊！
提前收班凌晨两点就回到住所，丁茉今天洗澡都捎上了小唐帮忙，忙活了好阵才把那些泥浆脏污通通冲洗掉。
因为太阳能热水器的供热不大足，小刘在旁边还特意用柴火灶烧了大锅开水候着，最后也是成功用上。
“许姐早啊，这会儿几点了？”
丁茉揉了揉惺忪地睡眼，裹着厚厚的睡袍出了门。
廊下的许明月正拿着笔记本电脑坐在边上办公，地上的火盆正不断燃烧着，里头的木柴还是小刘前几天去旁边村民家花钱收的。
“还早呢？”
许明月昨天一天的舟车劳顿，又跟着熬了大戏，等小刘拿过热水烧开后也没想着洗的多精细，端上半桶开水又兑了些凉水随便擦洗了下身子，只等着明天离开后再去县里找个酒店慢慢洗干净。
她虽然也觉疲惫，但手上压着的活却耽误不得。
看完被特意叮嘱后从其他艺人助理那发来的文字消息，许明月压着闹钟醒来的困倦也散了大半，这会儿轻笑地看向丁茉开口道。
“都快到四点了，你这一觉睡得才厉害哦。”
“啊？”
丁茉使劲皱了皱眼睛，又抻下脖子道：“都这么晚了？难怪我这会儿饿得厉害呢。”
昨天的大戏对情绪和体力的消耗都不少，丁茉这一觉睡到现在也没能完全补足这些损耗，反倒是被肚子里的饥饿给叫醒。
“喏，边上那几个红薯还凉着呢，你稍微吃些垫吧下吧。”
许明月腾出手指了指那炭盆的旁边架子，这种用树枝干柴烤的火在燃尽后总会留下大半的碳灰。
烤火时在灰烬下头埋上些红薯土豆，烤出来的味道可比城里街上专业烤炉都香得多。
丁茉从边上挑了个样子好看饱满的大个儿烤红薯，虽然已经放在边上等着晾温，表皮不算太烫手，但一旦握了几秒，红薯心子里蕴含的热量又再次朝外泛，弄得丁茉慌乱的左右倒手。
在村里烤红薯没那么多讲究，收到地窖里的红薯上的泥巴也没怎么去，只等干燥后再拨拨表面的零星泥壳，埋之前也不会特地清洗干净。
丁茉等到这温度稍微适应后才撕开这红薯表皮。
埋进灰里烤的红薯只要把握好时间，轻易不会出现过度的焦糊。
被烤得有些黑的红薯皮被轻易撕开，内里一缕一缕的黄澄澄红薯肉瞬间冒着烟气，与那表皮轻松隔开。
丁茉小心翼翼地吹了好久的气，这才敢伸嘴咬下顶端的红薯肉。
“嗯！这味儿是真不错啊，感觉我在家里烤的比这差远了。”
她们剧组最近是有点患上了烤红薯烤土豆的狂热症，这原生态的烤红薯尝起来的味道比剧组的大锅饭也好不少。
丁茉院子里的红薯还是小刘他们去找场务拿的，后勤那边买红薯粉条的时候又瞧上这红薯，想着剧组人多跟村民买了老些，后来等大伙吃上瘾，差点把日照村的村民们自己留的全买完了。
蹲坐在门槛上的丁茉这会完全没有女明星模样，好在这是在山区的剧组，大门关着除了这几个熟人也没人能看到。
“小刘回来了？你也过来吃个呗！”
丁茉的嘴角都不小心沾了点黑灰，冲着那边提了袋从其他村民手里买了菜的小刘招手道。
这红薯尝着又甜又糯，虽然不比那山东烟薯之类的特殊品种流油，但都是本地农民精心种植的结果，比起红薯的香甜也是一点不差。
“不用了丁姐，我这会儿还不饿呢！”
今天剧组虽然休息，但那几个做大锅饭临时聘来的大妈们也没歇工，其他的演员和工作人员若是没有临时下山也能去吃。
不过今天小刘早早醒来后就立刻跟后勤那边报备了下，他们和徐老师那边的人数都减下，毕竟这可是许经纪昨天专门约下的聚餐。
“这都买了什么啊？”
丁茉站起身子朝前去打探着。
“早上坡下那家约了杀猪匠，这不是快到杀年猪 的季节了嘛，我赶过去瞧了瞧热闹。”
小刘拉开那装菜的口袋对着丁茉道：“四百来斤的大肥猪呢，我找他们稍微割了点，又买了些蹄筋粉条，去人家菜地里饶了点菜。”
村里人一开始对这剧组的到来还颇为惊奇，不过收到租金补贴和后勤不停地货物采买后，本就不大富裕的村民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对他们的态度都熟稔了些。
今天坡下这家因为离得近，小刘常去找他们买菜，要不是他说着今晚真有事要聚餐，那家人硬要留着他吃刨猪汤。
不过今天剧组里吃大锅饭的怕是也不多，难得有个假期都下山逛溜达去了，剩下的好些人也都去瞧了杀猪，小刘去的时候都见了不少，让因为拍戏今年春节都没法回家的大伙都顿感年味已至。
这刨猪汤指的就是杀猪当天用这头猪的零散肉和一些内脏猪血来做的猪肉宴，吃得就是一个热闹，讲究人越多越好。
主家也不会吝啬这顿饭菜，热情地把那些剧组人员都招揽下来，在院里都摆了好些桌。
“明月啊，你们这边菜在弄了没？我这边可是辞了桌大菜过来的啊！”
院外传来徐鹏程洪亮的声音，话里还带着笑意。
“我跟小陈可是等不及了，这会可赶着来打下手呢！”
第82章 鸭货拼盘 大门推开，还没收拾打扮……
大门推开，还没收拾打扮好的丁茉对着前辈打了打招呼连忙闪回卧室。
徐鹏程和助理小陈手上没带太多别的，拿着两瓶矿泉水瓶子便过来了，不过瞧着瓶里的颜色和溢出的气味，便知是昨日闲聊时提起要带的酒。
“哎哟徐老师，您怎么来得这么早啊？”
许明月手上的工作事务也处理得差不多，见来了客立马将电脑合上，朝门口走去。
她原想帮着接过那两瓶子的酒，结果反倒是徐鹏程先帮着揽过了小刘手中勒得发紧的塑料袋。
“我这在屋里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过来帮着打下手呢！”
徐鹏程乐呵一笑，作为咖位不小的老前辈，他住得地方也是不远处的砖房。
这日照村的网络实在不大好，别说丁茉她们没得乐子，这偶尔放假休息要是不下山玩那也只能在屋里看看书，实在是烦闷得很。
“这是买了些什么啊？”
徐鹏程好奇地拉开袋子朝着里头望去，旁边的小刘连忙介绍道。
“去坡下那家买了点牛蹄筋，打算一会儿炖了再煮点泡好的红薯粉进去。”
这话听得徐鹏程连连点头，剧组里的大锅饭味道一般，不过前阵子煮的那锅蹄筋粉条汤好喝得不行。
炖得软绵的蹄筋让那汤水喝着都黏黏糊糊，里头的地道农家红薯粉更是吸饱精华，顺滑得让人拍案叫绝。
小刘这回买菜还单自又要了点村民自己晒的土豆干，这东西看着不大美观，直接吃也有很多人吃不惯。
但放在这蹄筋粉条汤里却无比适合，这会儿光是瞧着就叫徐鹏程他们犯馋了。
“小刘啊，你这回可得拿出点真手艺啊！”
徐鹏程率先洗了个手，又将左右两边的袖子捞起，在边上帮着洗起菜来。
“人家那刨猪汤里辣炒猪血的香味我隔着老远都闻着了，你们今晚不弄点好的我可不罢休啊！”
他笑呵呵地开着玩笑，旁边的小陈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接过洗净削好的菜便立刻拿过菜刀切配起来。
“那倒是成问题了。”
小刘将那灶台底下用干了的玉米杆叶引燃，又往上添了木柴，锅里掺了两大瓢清水正等着那牛筋蹄下锅焯。
“咱们今晚这顿可是有点简略，怕是赶不上别人那饭菜多。”
徐鹏程听后作势详怒道：“那你们这不是把我诓过来了嘛？小陈啊，一会儿把咱带的酒收一瓶！咱还得留着年三十喝呢！”
自打剧组档期进度规划完，全组除了那有些戏痴的周导没一个不抱头尖叫的。
《野孩子》这边因为刚开拍时的一些状况，进度算不上太好，前几天甚至磨合了好多遍都没一条过的。
这后面时间也尴尬，又担心演员们中途放假回来的状态难以保证，上头心一狠，直接让他们全组在日照村原地过年，预计正月十五左右才能杀青。
“那可不行啊，这两瓶好酒我可都收好了，进了我们肚子哪里还有往外吐的道理。”
小刘自然能瞧出徐鹏程的虚张声势，不过这两瓶酒的确不错，还是徐鹏程妻子知道工作安排后特地送来，这原计划兴许真是要在年三十才开封，他也笑着道。
“您这两瓶酒今天可不算白来，我们这也有好菜招呼着呢！”
他将焯水后又炒的有些焦黄的牛蹄筋转移到边上的高压锅内，上汽按好旋钮后才指着厨房最边上的小方桌上的盒子示意。
“您瞧瞧，我们这压箱底的东西也是拿出来了。”
徐鹏程这边帮着切完了备菜，旁边竹篾桶里的沥米饭也被小陈盖上盖子蒸着，他这才有闲心把那盒子拿过来细看。
“宋记卤味鸭见恨晚新春礼盒？”
徐鹏程摸了摸礼盒正面的大字，包装壳上细腻的磨砂纹理摸着很是高端，即便方才被搁在那最角落靠着红砖的地方，也丝毫没有掉档次。
“这牌子就是上回明月来组里带的那家卤菜吧？”
徐鹏程试探性的问道，旁边的小刘连忙点头。
“可不是嘛，这还是前段时间丁姐在H市拍戏的时候吃着的，当时这菜就不好买，最近听说更火爆了，那两斤卤牛肉许经纪都花了不少心力呢。”
厚实的大手小心地撕开礼盒上粘得紧实的福字封口条，瞧着盒子上的春节祥纹，徐鹏程忍不住乐道。
“还真是赶上吃年夜饭了，要不怎么配着这春节礼盒呢。”
这一盒子卤味重量不轻，用手提着也是沉甸甸的，便知内里有料。
徐鹏程伸手朝里取菜，被真空密封着的卤菜鼓鼓囊囊，没有什么复杂包装，瞧着便有股质朴真诚，不似有些过度包装的礼盒弄虚作假。
透明的包装袋右下角有个宋记的红金色手写字，最顶上的不粘胶细心地贴上了菜品名称。
鸭锁骨、甜辣鸭脖、鸭心、鸭肠、鸭腿、鸭翅、鸭舌，最底下还有一份大包的微辣热卤素菜。
“哟，这菜还不少嘛！”
徐鹏程此刻心情大好，那些鸭货他虽然没尝过，但看着颜色就不差。
底下那份因为被真空抽紧瞧着不大美观的卤素菜就更别提了！
上回许明月带着那卤菜来探班，直到她都下山一周了，徐鹏程都忍不住跟自己助理念叨着那味儿。
他原先还以为是自己在村里拍戏太久了，吃大锅饭吃得没胃口才会对那口卤味那般情有独钟。
就跟那坐火车闻着别人吃方便面一样，抗拒不了啊！
可等到剧组休息，徐鹏程下山去镇上买了家连锁牌子的卤菜。
纵使单价不便宜，他也是豪掷千金，为了补上这一周的牵肠挂肚，无论荤素都买上不少。
只可惜等到吃进嘴里确实满满失望。
这连锁卤味的品控还算不错，即便是在不大发达的小村镇，味道比起之前在城里吃得也差不了太多。
可吃着这没出差错的卤味，徐鹏程不免横挑鼻子竖挑眼。
那袋子里的卤藕片瞧着颜色深沉，吃起来也是极为入味，酱香和辣度把握得极佳。
但徐鹏程脑子里总是忍不住拿它同许明月探班带的卤菜相比较。
那份被打包好的卤藕片颜色算不深，是最自然的淡卤酱汁，尝起来清新无比，浑厚的卤香配上清香的藕片，叫人仿若泛舟于莲湖之上。
等后来丁茉她们聊天时谈起怀念卤味的话题，旁边拿着剧本的徐鹏程也都能跟着插话。
“瞧着是不错啊，这礼盒也太实惠了吧？”
小刘这蹄筋炖上，后面几个炒菜也不急着做，今晚的大戏得留给这卤菜，其他菜做多了也没必要。闲在一边的他也立刻过来掂量着这取出来的几袋子卤味。
这卤鸭腿和甜辣鸭脖都是他们之前在H市吃过的品种，无论是分量还是品相都跟之前在店里是一个样。
丁茉之前在H市因为念着快要杀青转场，完全是一副要吃到昏天地暗的架势。
虽然不露声色，可要说对宋记的狂热程度是一点不差，她和两个小助理都还偷摸着用小号加到了宋记卤味的食客微信群三群里。
“鸭舌、鸭肠、鸭翅，这成本可都不便宜啊。”
小刘不免感叹道，桌子上这几份他们之前没尝过的新品分量不算太多，瞧着都是手心大小，不过若是拼凑起来单组一个鸭货拼盘倒 是问题不大。
徐鹏程闻言起了兴趣，开口问：“那这礼盒买成多少？我瞧着也不错，想买点送家里让老婆孩子们也尝尝。”
这东西即便价格再高在徐鹏程的身家面前也没什么压力，小刘却苦笑着摇摇头。
“哪是那么简单的事啊，这东西早就售罄了，算是限量卖的。价格倒是不贵，也就98块，还是小唐人厉害，这才抢着名额，不过送到我们这付偏远邮费倒是遭了二十多。”
“九十八？”
徐鹏程眼睛瞪大很是吃惊，他倒不是觉得贵，而是感慨这价太便宜了！
先别说这宋记的味道，虽然他只尝过那卤素菜，但这隔着袋子都泛着油光的鸭货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去。
那些名头响亮的零食大牌卤味礼盒的价格可比这高，味道和用心程度却要差远咯。
“这价格也太便宜了，要是能提点单价说不定买卤味的难度还能小点呢。”
徐鹏程遗憾地发表着一些对无产阶级不大有利的感慨，但这话却听得小刘直乐。
“哎哟，您这话倒是跟好些宋记的老顾客说的一模一样，就我们那卤味群里都还有不少人嚎着让宋老板涨价呢。”
徐鹏程摇摇头觉得有些可惜，转身对着小刘道：“那你一会儿把这宋记的地址也发我一份吧，等过阵子杀青了，我可非得去H市瞧瞧热闹。”
夜幕降临，还没等那月牙爬上树梢，堂屋里小唐便支起桌子，又往地下移了个炭盆进去。
这房子里没空调，晚上睡觉只能用热水袋或电热毯取暖，屋里要想热乎着也得烤着火。
厨房里的人进进出出，不停端着菜。
两个盛满蹄花粉丝汤的汤碗被放在那对角线，边上还有些其他的炒菜，许是怕凉久了凝油，数量实在不算多。
桌子最中间是今天的绝对主角，原本被房主用来装宴席菜红烧蹄髈的大号白盘子此刻已经被均匀码好了鸭货。
因为怕蒸出汤汁不美，小刘特意先分别用小盘蒸热后才把这些切好的鸭货腾到白盘中。
最中心点缀的是又被切了两段的卤鸭肠，原本舒展的两段现在已经蜷缩起来，刚才装盘时小刘还特地瞧了瞧，里头的肠油被祛得很干净。
礼盒里的其他卤味此刻像花一样围着这卤鸭肠味中心分类散开。
切成小截的甜辣鸭脖，颗颗饱满的鸭心，斩断的鸭锁骨和鸭翅，缭绕的鸭舌还有被手动撕碎脱骨的鸭腿肉。
若不是刚才在厨房里人太多，三人面面相觑，这一大盘的鸭货拼盘怕是要缩水一半，让人忍不住偷嘴去。
许明月带来的两斤卤牛肉也没被落下，里头牛腱子卤制后的纹理极为漂亮，切成薄片后倒也没加热，直接码到两个盘子里端上了桌。
前后末端的牛肉倒是没能逃过魔爪，被这几个男人塞进了肚。
厨子不偷，五谷不收！
小刘他们详装没事人一般，拉开长条板凳坐下，又拿过二两玻璃杯倒酒。
这矿泉水瓶里装的的确是好酒，一开瓶盖里头的酒香便飘了出来，原本不喝酒的小唐都因为这味要来一杯。
“干杯！新年快乐，拍戏大吉！”
清脆的玻璃杯被撞击作响，桌上几人聚在一起一同碰了杯。
小唐不会喝酒，微微砸吧了下味，虽有些辣但确实味道不错，连她这门外汉都能吃出好来。
徐鹏程笑着看着桌上的大菜们，感慨道：“还真有点年三十的味了！”
院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村里的学生小孩回村，时不时还有几声冲天烟花的声音，比那城里的春节味来得早。
“吃了我这儿的好菜，您老对阿狼下手可得轻点啊！”
丁茉夹起一片卤牛肉开口调侃，要论戏里的身份他们二人可是恩怨不断。
“何至于？你这卤味给得到位了，我这后天不也对你好生好气了。”
徐鹏程嘴里说的也是剧本上的戏份，作为二号主演，他这个角色到了后期对狼孩也算是如父般的存在。
“唉，可算让我吃到这口卤牛肉了，之前上新那会儿就见微信群里老聊这，害我馋得不行！”
丁茉享受地眯起眼睛，任由牛肉汁水在嘴里弥漫。
旁边的小刘倒是比她聪明，笑嘻嘻地夹起一串鸭锁骨送到碗里。
都说这骨边肉是一绝，鸭锁骨上的鸭肉虽然不比鸭腿厚实，但要论滋味绝对不差。
两端的鸭肉如丝缕纹理般结结实实地挂在骨头上，宋记在做这鸭锁骨时用了跟甜辣鸭脖类似的风干手法。
味道没有鸭脖那样辣，但风干后的鸭锁骨肉味道更增了些干香，这会儿微热后还挂着些浮出的油水。
小刘带着手套，啃起鸭锁骨来一点形象都不在乎了，恨不得用舌尖将骨头缝隙里最后的肉丝都给戳出来。
吃完又嗦了两遍骨头，将里头的汤汁完全榨干这才罢休。
小刘依依不舍地放下骨头，对着丁茉笑道。
“丁姐，你这尝菜可得挑准位置啊！”
见丁茉眉头微皱有些不解，他又夹了一筷子鸭舌道。
“这卤牛肉是宋记菜单上的限量常驻，但这几样鸭货新品还没上菜单，算是新春礼盒专享呢！”
丁茉原本镇定自若的神色登时破碎，赶忙抄起筷子朝着中心圆盘动起手来。
旁边其他人听了这话也没闲着，原本秩序井然的餐桌顿时成了战场，许明月好不容易才从缝隙里抓了个鸭翅出来。
“哎哟，你们这一个个这么急躁干嘛，稍微讲究点嘛！”
徐鹏程嘴上说得义正言辞，前辈风范是端得十足，不过要是往下见了那饭碗里抢菜抢得最多的分量，这话真得打打折扣。
“徐老师，你这还好意思说呢！”
许明月看着他那冒尖的晚饭，没好气地吐槽道。
徐鹏程美滋滋地又是一口小酒配鸭心，摇摇头道：“这就叫成王败寇嘛，小丁啊，你们还是太嫩了，想当年我拍军旅戏的时候可是真进了军队，那会儿那抢菜才是一个热闹，没点本事就只能捞着空气去…”
在满桌的卤鸭货香味混着浓郁酒香，丁茉他们跟这位声名显赫的老前辈关系也是愈发深厚。
同日照村相隔一千多公里的A市，郑嘉鱼今天下班难得豪横了一把，没再选择地铁转单车，直接一个特惠快车直达楼下顺丰代收点。
“2-6-2031，姓鱼，尾号3098！”
还没等那找着箱子的驿站人员问话，郑嘉鱼就急切地报了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尾号，配合程度让工作人员都愣了下。
“好的，麻烦签个字。”
郑嘉鱼赶忙抄起笔，随意画了两下。
等那人拍完照，她立马抱起箱子朝着小区走去，一路脚步频频，像风一般超越了前面好些同样下班回家的人。
运气不错，正好赶上一班电梯。
郑嘉鱼不停按动着关门键，等进了屋立刻将快递盒放在茶几上激动地拍起照片。
终于成功了！
要吃个卤味怎么这么难！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郑嘉鱼想到自己表哥那副丑陋的嘴角都恨得直咬牙。
狗东西，太不讲义气了！
拜托他买个卤味搞了好半天都一直没消息，要不是他跟大姑闹内讧，自己还得被蒙在鼓里，吃独食的坏家伙！
如今轮到自己得意，郑嘉鱼也没放过那家伙，拆开快递盒后就立刻将那仿佛闪着光辉的卤味礼盒照片发给了罗瑞宇。
【你有病啊？】
【嘻嘻，听说有人没有卤味礼盒，是怎么个事呢？】
罗瑞宇平日里抢那预约单像是有狗运保佑，成功几率叫办公室的其他人都羡慕得不行。
【呵呵，不过就是个肉满乾坤系列，有本事抢到鸭见恨晚再来找我呢？你这礼盒里全是我吃过的，馋不到我。】
哼，郑嘉鱼嘴角勾起不屑的笑。
strong男！
嘴上说得硬气，怕是已经在流口水了吧。
【哦？但是宋记不都关店好久了吗，这么久没尝到味你都能坚持呀，真厉害~】
罗瑞宇手里打的字是硬气的，但手机那头的样子却是被郑嘉鱼完全说中。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他这抢预约单手速不错，堪称欧皇附体，但这几天宋记提前闭店，罗瑞宇这卤味戒断期可是煎熬得不行。
本来吃不到卤味就烦，那天他上线抢那“鸭见恨晚”礼盒更是连车尾气都没看见。
后来经许多老客们分析，这两款礼盒虽然价格相同，但在抢购难度上区别可不小。
首先，对很多没尝过宋记卤味的外地新客来说，以鸭货为主的配货类型更符合他们对传统卤味礼盒的设想。
其次，“肉满乾坤”里的搭配虽然也不差，但这次新 春礼盒抢购限购一单，宋记卤味的老熟客们自然更倾向于抢购没吃过的新品，在战术上选择了鸭鸭战场。
这也是为什么最后订单后台里，“鸭见恨晚”的截单时间竟然比另一款早了两秒。
现在鸭子吃不着，那卤牛肉卤猪肘的味道却仍在罗瑞宇的脑海里回荡，看着手机里表妹发来的照片，他难得明白什么叫报应不爽。
天道好轮回，罗瑞宇的嘴硬在郑嘉鱼面前无处遁形，谎话像纸一般易被戳破。
郑嘉鱼兴奋地哼着歌，作为能抢到这3500份礼盒之一的佼佼者，在看见订单截图时她就激动得在各大社交平台昭告天下。
那些不知道从哪找来问她接不接受高价转单的先不提，朋友圈评论里罗瑞宇的大破防看得郑嘉鱼心中暗爽。
这份标价98元的礼盒内容远远超乎郑嘉鱼的想象，卤猪肘、卤牛肉、卤鸡腿、热卤素菜，再加上边角可爱的麻酱鸡蛋。
两份被真空包装好的大肉瞧着很是诱人，同那礼盒名字完全匹配。
郑嘉鱼之前虽然没能真正将宋记卤味吃到嘴，但在等表哥消息时她的小地瓜主页几乎每天都被那些宋记的美食刷屏。
可以说，除了没吃到嘴里，但郑嘉鱼对宋记菜品的了解是只多不少，堪称一个地道的“云食客”。
手上这两袋卤猪肘和卤牛肉虽然比起正常单卖分量缩了水，但手上掂量着也丝毫不轻，配上旁边的大袋卤菜更是让她直呼物超所值。
郑嘉鱼立马去冰箱冷冻室拿出一盒她自己分装好的“速冻米饭”。
作为独居在外打工的单身人士，郑嘉鱼已经厌烦了每天单独备菜的麻烦事。
为了追求米饭口感，她厨房里的球釜电饭煲可一点不便宜。不过那内胆size要是想做出恰到好处的一人食可不容易。
郑嘉鱼便学着一次煮一大锅，多的都按单次分量装好冻上，想吃时再用微波炉复热，最大程度保留口感味道。
为图方便，冰箱里还有不少同样预制冻着的蒜末葱花，洋葱小米椒。
这头米饭热上，旁边的蒸锅也没闲着。
除了那份卤牛肉，剩下的菜郑嘉鱼全都豪横地装了盘，放到自己的三层蒸锅里闷上。
为了回报当初表哥罗瑞宇对自己的背刺，郑嘉鱼手机里的拍照按键不断作响，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做什么严苛的工作日报。
身在H市却等不到宋记开门的罗瑞宇看着照片气得牙痒痒。
【你是记仇鬼吗！】
【还有，你一个人吃这么多吃得完啊？败家子！】
郑嘉鱼美滋滋地看着表哥的破防模样。
【嘿嘿，千金难买我乐意~】
第83章 你中奖了吗？ 郑嘉鱼的刀工一般，……
郑嘉鱼的刀工一般，但好在会吃，这卤味礼盒收货前在网上还看了不少其他人分享的教程。
蒸锅里的卤香迸发后，她也没急着将里头所有饭菜都倒出来，反倒先拔了插头断电，从边上找了个大盘子往里扣上微波炉里热好的米饭。
郑嘉鱼美滋滋地哼着歌，从旁边架子上抽出了一次性厨房手套，熟食菜板也取出放在蒸锅前。
锅里头的卤猪肘在复热后重新恢复了软嫩耙糯的口感，郑嘉鱼没使别的力气，直接从上头划了一小半，用不锈钢勺子将他们捣成大小不一的碎肉块铺到米饭边上。
一大块卤牛腱子也被她小心地切成片，虽然不大均匀，但铺开后也极为漂亮。
剩下的卤鸡腿也没逃过郑嘉鱼的魔爪，被忍着烫意抓碎后和边上的卤素菜一起放进碗里。
蒸锅里的水蒸气本就不少，再加上这些卤肉真空袋里自带的汤汁，这盘底一副水盈盈的模样。
郑嘉鱼拿勺子舀了好几勺，肆意的朝着饭盘里的卤味和米饭淋去。
闻着盘里的霸气卤香，郑嘉鱼原本在公司时还吃了几块炸鸡两块披萨当下午茶，今天这肚子是一点没唱空城计，这会儿却情难自禁地收缩了下，瞧着面前这份至尊卤味饭都有些幸福得发晕。
大餐端上桌，郑嘉鱼又去拿了点黑芝麻撒在米饭上，强忍着馋意冲着面前的卤味饭360度又是拍照又是录像。
等到图片视频通通传到气得跳脚的罗瑞宇那儿，她这才大仇得报，嘴角勾起自然坐下。
这卤肉饭大拼盘是郑嘉鱼从小地瓜上看见别的收到礼盒的顾客分享的单人食豪华做法。
混着撒上的卤汤，郑嘉鱼拿起勺子从松散的米饭里挖出一部分同那卤猪肘肉拌了起来。
这一大盘卤肉饭是肉多饭少的典型，用料堪称豪横，要是放其他餐厅里标价不知道贵成什么样。
一大勺卤猪肘拌饭送进嘴里，郑嘉鱼被这猪肉口感狠狠惊艳到了。
她本就不大爱吃猪肉，又觉得猪肉常有股骚气，在那炒肉片或者肉丝时最为突出。
之前在网上总见那些人说宋记卤味的卤猪肘好吃，就是不爱吃猪肉的人都能啧啧称叹，但郑嘉鱼怎么都想象不出那口感。
蒸锅复热时，这肥厚的肘子皮还有些叫她忧心，怎料这会儿这软糯的肘子皮并着那裹满汁水的脂肪，进嘴后丝毫不腻人，反而经由口腔几下咀嚼，像是要融化在嘴里。
一口下去，完全尝不到任何猪肉的骚气，唯有一股醇厚的肉香在脑海里回荡。
这味道，这口感，实在是太叫人陌生了！
郑嘉鱼不大爱吃肥肉，有时候勉强尝着点回锅肉片，卖力咀嚼后仍旧难以咽下。
方才那一大口卤肉饭里可是一点肘子瘦肉都没掺，等单独寻了点松散的瘦肉后她还仍旧对那香糯的猪肘肥肉念念不忘。
虽然卤汤的底色极为相似，但旁边的卤牛肉和卤鸡腿拌饭的味道是各有千秋。
等到一一尝过，郑嘉鱼直接将里头的几款卤肉全都拌在一起。
鸡、牛、猪，三种不同品种的卤肉在这一盘里完成了大交汇。
感受着嘴里迸发的肉汁和卤香，她头一次嫌弃起家里买的大米不够贵，用来配这卤肉实在是蹉跎。
好在里头的汤汁浓郁，勉强还能搅和在一起。
【适可而止，别搞得谁没吃过啥好东西似的！】
饭桌上原本熄屏的手机再度亮起，嗡嗡两下振动，郑嘉鱼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她得意地哼哼笑，即便没跟对面视频通话，郑嘉鱼都能想象出表哥那被激起的馋样。
一盘肉多饭少的卤肉饭没多久就被郑嘉鱼尽数吃进了肚。
边上虽然有好些素菜，但到底缺了些绿叶菜在里头点缀，她原本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吃完太腻味，谁知这一大盘下去她只觉吃不够。
摸着圆滚滚的小肚皮，郑嘉鱼头一回恨自己吃下午茶时占公司便宜太多，叫自己没留够胃。
要不是肚子实在装不下，她这会儿才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这一嘴下去满是肉肉的幸福感似乎将这一整天的上班疲惫都尽数洗去，满嘴肉香和汁水让“肉满乾坤”的礼盒名字起得恰到好处。
【这卤肉饭太好吃了，表哥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嘻嘻~】
蒸锅里剩下的菜被郑嘉鱼重新打包分好放冰箱，还没等洗菜池里的餐盘全都洗干净，她却突然关上了那水龙头开关。
有时候某些事情突然发生，人总是会潜意识的第六感暗暗作祟。
池子里总共没几件要洗的，真要说起来一两分钟就能搞定，但郑嘉鱼这会儿却突然左眼皮直跳，心里还莫名有些慌乱。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上天保佑肯定不是坏事降临…
郑嘉鱼抛下刚打上洗洁精的碗筷，冲了冲手上的水立刻跑出厨房外，似是有所感知般点开手机。
常年被清得干净的屏幕这会儿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软件推送，就连跳脚的罗瑞宇也没再继续纠缠。
但手机锁屏的正中心，赫然有几条最新的抖音消息弹送在最顶头。
【H市文旅：您好，感谢您的关注与支持，恭喜您在活动#H市文旅 x 宋记卤味联名春节礼盒活动中抽中奖品<宋记卤味“鸭见恨晚”系列礼盒一份>，请在三个自然日内完善收货信息以便顺利收到奖品，逾期将视为主动放弃领奖。】
【抽奖活动已开奖，恭喜您中奖了！】
郑嘉鱼瞧见上头的文字，不知道是手上沾了水有些打滑还是没忍住激动的心情，差点将手机甩了出去。
她辗转反侧地解锁屏幕，又对着那H市文旅的抖音头像傻乐，反反复复从那头像点进主页看了三四遍确定是真主非假冒，整个人已经快要幸福得冒泡。
前两天H市文旅刚刚发了视频动态，说是要抽500份礼盒送给外地游客。
此话一出，H市本地居民骂骂咧咧，两者之间的仇恨愈发加深不说，外地游客们也都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态点了那抽奖活动。
有抽奖这大萝卜吊在头上，H市文旅的官号粉丝一下子冲到了许多文旅账号的前头，也就那几个传统旅游大省能同它抗衡。
至于H市上头的省级官方账号?
不好意思，倍杀！
这几天文旅局的于局长在年终大会的腰杆都别说挺直，都快骄傲地撑成弓状。
见到其他单位同僚不管人家谈得是啥，张口便是你怎么知道我们最近文旅项目风生水起。
对内其他同僚见文旅局这副嘚瑟样也看不惯，不过这并不妨碍H市其他人最近见着隔壁W市都是一副笑而不语的得意洋洋劲。
哼，老牌旅游城市~
不过H市文旅那抽奖动态里头的参与人数实在太多，瞧着每天不断上涨的分母，大家伙全都是抱着图一乐的心态。
开玩笑？这抽中比例都不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的事了！
纵使心头念头起，可见着那参与人数众多的礼盒抽奖，没几个人能觉着自己这白日梦能做成。
【让我们恭喜这五百个王八蛋~欧吃矛！】
【这抽奖有黑幕吧？不然为啥没抽中我】
【举报抽奖动态为虚假信息，原因：没抽中我。】
【H市文旅真是脸都不要了，凭什么抽奖还限制本地IP不能参与啊，真是一点人都不当了，下次老子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外地游客是宝，本地人当草是吧，早就发现你们不是东西了！】
【本地人都还好吧，最惨的不是外地人来H市打工上班的吗，想卡机会参与都不行呜呜】
【大妹子憋装了，你主页里之前天天发的宋记吃饭打卡照隐藏一下，我们外地要是能吃到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嘛】
【感恩H市文旅！今年很早就看到宋记卤味这家店了，但是年假用完一直没时间亲自去H市，之前网站抢购也失败还以为彻底无望，结果这回在你们的帮助下终于能圆梦，太感动了！明年一定亲自去H市一趟！（中奖页面截图.jpg）】
【@H市文旅，为什么不抽我？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
【有没有中奖的朋友能转给我…高价收，自打半个月前去H市吃了一次宋记回来想得不行了】
【楼上已举报】
虽然离过期时限还早，但郑嘉鱼已经迫不及待将自己的收货信息全都发了过去，生怕有慢了半分便生了波动。
再三确定消息发过去了，郑嘉鱼兴奋的朝着沙发扑了过去，厨房里还没洗完的碗筷这会儿早已顾不上。
她拿起茶几上的平板，立刻给表哥罗瑞宇打去视频通话。
“干嘛呢，炫耀个没完了，吃个卤肉饭嘚瑟这么久了还没吃完啊！”
电话那头的罗瑞宇这会儿也在餐桌上。
罗家今晚吃的是饺子，还是罗妈妈心血来潮，亲自买了面粉和了面，也是因此这晚饭端上桌也晚了些。
手工擀皮新鲜现包的薄皮大馅饺子自然不错，这肉也是罗妈妈赶早上菜市场买的新鲜肉，拌上网购的东北酸菜，别提多开胃。
罗瑞宇原本还因为这沾满辣椒醋的酸菜猪肉饺子而感到满足喜悦，谁料那嘚瑟鬼自从取到快递后就不停发消息。
炫耀的样子像是八百年没吃过卤味似的！
罗瑞宇绝对不承认自己酸了，不就是抢着礼盒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酸味肯定是蘸碟里的醋味！
视频画面里，纵使郑嘉鱼上班没化妆修饰，但这会儿素面朝天的一张脸上却是神采飞扬。
“哎哟，谁跟你说这了~”
郑嘉鱼嘴角的笑意已经不知道拉得多大，眉眼间的得意劲藏也藏不住，被摄像头那端的罗瑞宇尽收眼底。
“表哥呀，你应该对这卤肉礼盒没什么感觉吧，毕竟在H市天天都能吃上~”
罗瑞宇和罗妈妈这会儿吃着酸菜猪肉饺子的嘴已经有些食不知味。
自打宋记卤味提前关门，罗家就跟其他痴迷宋记的本地顾客一样过上了给老黄历画圈算日子的生活。
刚才郑嘉鱼发过来的照片可不仅仅祸害了罗瑞宇一个，当初跟表哥合伙一起骗自己的大姑自然也没被落下。
两人看着图片，嘴里瞬间生津，这有阵子没吃到的美味再次被回味。
即便如此，输人不输阵，罗瑞宇看着视频里的郑嘉鱼仍旧嘴硬道。
“是啊，你那礼盒里的卤猪肘卤牛肉，我跟我妈早就吃腻了，压根不稀罕！”
还好视频的收音没那么到位，母子二人肚子里的叫声没传到那头去。
“瞧瞧，这是我们今晚包的手工水饺，味道是一点不差哈！”
罗瑞宇脸上的虚伪，在郑嘉鱼看来是那么轻易便可戳破。
她佯装惊讶捂了捂嘴，感叹道：“唉呀，原来是有饺子吃了啊，可惜我一个人在外头看，要吃水饺就只能吃速冻的了，饿了也就只能吃吃宋记的鸭货礼盒解解馋。”
手机那边的罗瑞宇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差错，大声质疑道。
“鸭货礼盒？！你抢到的不是肉满乾坤吗？”
郑嘉鱼得意地挪过手机，把页面上的抖音中奖信息对准摄像头，凡尔赛道。
“是呀，本来就只有那份肉满乾坤的，里头的卤肉都还没吃完呢，谁知道这会儿竟然又说我抽中了鸭见恨晚，这吃都吃不完了，真麻烦啊~”
罗瑞宇已经瞪大了眼睛。
同事们还说他是欧皇，瞧着视频那头嘚瑟的狗东西，这才是超级大欧皇好吧！
没等他开口，边上听着声音的罗妈妈已经率先服了软，热情地凑到镜头前。
“唉哟，小嘉鱼好久不见真是又漂亮了！上回那次是大姑不对，我后来可把你哥狠狠教训了啊。”
说着说着话锋一转。
“这都快过年了，嘉鱼你们多久放假呀？这新春礼盒自然要放在年夜饭来消灭嘛，今年大姑给你红包包个大的，也叫咱们一块儿尝尝鲜嘛~”
要论变脸服软的速度，罗瑞宇再怎么修炼都赶不上亲妈这种老江湖。
只可惜他们母子之前的偷吃行为是把郑嘉鱼得罪狠了，至今仍旧记着仇念念不忘。
“算了吧大姑，这宋记的一盒礼盒怪沉的，我这提来提去的多麻烦，还是自己吃了吧！”
还没等视频这头的罗家母子发话，尾巴快要翘上天的郑嘉鱼又用低劣的演技假装惊讶。
“哎呀，我都忘了表哥你们一份卤味礼盒都没抢上，当然不知道这礼盒有多沉啦。”
“太可惜了，怎么会有人吃不到宋记的鸭货新品呢？真是可怜啊~”
还没等郑嘉鱼嘚瑟完，这头的罗家母子已经受不了她那小人得志的嘴脸，抢先将视频挂断。
饭桌上的饺子此刻是彻底叫人没了胃口，罗瑞宇和他妈对视一眼，纷纷叹了叹气，打开手机日历又琢磨起宋老板什么时候能休完假重新开业。
宋记的院落里，正忙着做最后的打包工作的宋晚秋当然不知道这么多人正念叨着她。
昨天文旅局的工作人员取走了他们预定的500份卤味礼盒，想着剩下的工作没多少，宋晚秋又给这些工作人员和帮厨送了特意留的那几十份礼盒，叫他们早早放假过年。
这些日子因为有这么多人的帮助，原本重若泰山般的八千份卤味礼盒如蚂蚁搬家般被一点点消解。
宋晚秋的精力全都用在了净化食材，提纯卤汤，大半时间都同元光霁与帮厨们一起在后厨制作卤味。
杏花楼那边虽然因为人手问题没能处理，但师父和其他好些师兄师姐都给宋记支援了不少厨具。
这做卤味虽有些废人，但在这庞大的数量面前，首要问题其实是厨具灶具不足。
卤菜卤制需要时间，那几位帮厨和陈亚文他们能帮着清理食材，其他时候再翻动下汤面即可。
原本也有许多超大号卤锅厨具的宋晚秋在得到师门的友情支援后更是如虎添翼，院子里好几个燃气灶也都接了起来，排成一排的卤肉咕嘟冒着小泡，飘出的香气都快把这条街泡入了味。
院子边上还有大堂里，其他来帮忙的工作人员和简棠一起做着真空打包工作。
十来台专业的食品真空机不停做工，这里头还有文旅局的出力。
因为不间断的封口抽气工作，这真空机也会时不时地发生过热保护，开始罢工。
这时被动闲下来的大伙也不计较，立刻转身帮着叠起礼盒，旁边装袋的各位也是有条不紊，等到大堂里的空余位置都被装好的 礼盒占满，便会有人从这流水线“车间”抽身，当起勤劳搬运工将盒子分类放到院里铺了油布的地面上。
正式有了这么多人的帮助，本应极有压力的礼盒发货问题也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虽然账号下头仍有不少买着礼盒的顾客焦急地催促着发货，但在兼任客服的陈亚文和网店的首页公告解释下，也明白这会儿的回复不及时都是因为忙着制作卤味礼盒。
一时排在后面发货，盯着预售期心急如焚的客人全都转了口吻，催着客服小陈不准回消息，快点去厨房忙活！
等到这最后的一轮卤味出炉，先前的忙碌也算是慢慢告了尾声。
“辛苦了，真的麻烦你们了！”
宋晚秋给来帮忙的大伙手上都塞了卤味礼盒，又额外在帮工市价上加了几成塞了红包。
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帮厨，虽然都说着不收钱，但瞧着人家这每天马不停蹄的干活效率，不给钱是实在说不过去的。
宋晚秋内心颇感愧疚，但这些拎着礼盒的工作人员却完全不是这想法。
“您实在太客气了，我们也就正常工作，下回再有需要帮忙的随时联系啊！”
去年刚刚考公上岸的文旅工作人员林清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先不提他们文旅局今年还没发就已经提前预告的奖金厚度。
来宋记干活也绝对不是坏事！
在这礼盒事件前，他们文旅局内部都已经抢着去宋记值勤了！
每天晚上的饭菜不说多丰厚，但也是能尝着宋记的卤菜，心里别提有多美。
因为之前尝过好味，这回宋记要出卤味礼盒，局长还没想好人选时，里头的各位都已经兴奋地举手毛遂自荐。
“我我我！我之前去宋记值过勤，这可都是经验啊！”
“我以前在食品厂干过活！让我去！”
瞧着下属们这副不值钱的模样，于局长不得不摇了摇头。
最后抽了几个力气大，好搞搬运工作的男生，其他的都选了“履历丰富”的女生。
这赤裸裸的男女歧视看得好些没选上的男下属眼酸，而作为单位里新人的林清许就是凭借自己经常做手工的优势被挑上。
来宋记干活的日子并没有店主宋晚秋想的那么难熬，比起被抽调干景区或其他地方干活，在店里叠盒子装箱打快递单这种简单机械的流水工作反而让他们觉得舒服。
这种简单的“dirty work”对于平常又费脑费心又费体力的大伙完全是一种另类享受，店主也客气得不行，经常因为心里的不好意思给她们点外卖团餐。
喝着手里的啵啵奶茶，林清许又瞧了瞧桌上的炸鸡，心中默默道。
宋老板啊，奶茶就算了，炸鸡真可以免了！我们还想留着肚子吃工作餐呢！
因为店里的礼盒打包工作太多，宋记也实在不能同之前一样多么费心的筹备工作餐。
但那些让宋晚秋觉得拿不出手的饭菜却叫工作人员们兴奋到不行。
卤锅里剩下的边角料味道没有任何问题，像那牛肉碎末，反而还会比整块装好的牛腱子还要入味。
只是因为品相不好，这才不便于装袋发走，但这些东西积少成多，配上宋晚秋和元光霁临时炒的几盘大锅菜，林清许和其他同事吃得满嘴流油。
好在干的是轻体力工作，吃饱后也能慢慢消化，只是他们现在瞧陈亚文和简棠这俩店员的眼神都跟宋记其他老客似的，带上了些羡慕嫉妒。
宋晚秋送完人，又看了看院里剩下的残局。
最后的卤味已经都出锅冷上，真空机也还差最后百来袋就能歇工。
简棠那边的空礼盒也已经是肉眼可见的少了。
她琢磨了下时间，这才往宋记老顾客的微信群里发了消息。
【@全体成员，这一年下来的辛苦即将宣告尾声，感谢大家从出摊到开店营业这一路以来对宋记的支持。店里专门预留了300份礼盒给一直支持我们的大家，今天晚上八点我们会抽出这300份名额，中奖者可以选择自提，如果目前不在H市也可以私聊客服号发邮寄地址哈
#抽奖链接 】
第84章 新年快乐！ 宋晚秋这消息发出之时……
宋晚秋这消息发出之时，宋记老客的微信群里好久没见店里人账号出没，每天不是划着日子算开业日子就是起承转合骂H市文旅。
这突如其来的三百份卤味礼盒的惊喜仿佛是泼进油锅的冷水，一下子让本就热闹的群聊炸开来。
【不敢睁开眼害怕是我的幻觉】
【泪流满面了，你居然还没把我们全忘了…】
【一共三百份，算上其他几个群的人数感觉几率也挺渺茫了】
【知足吧，看看狗文旅那个抽奖才是，去大眼上中个苹果promax都比它几率大，遛猴抽奖迟早反噬！】
【感恩！还好我这两天提前放假了还没离开H市，正好能上门自提嘿嘿】
【？大哥你照照镜子洗洗眼呢，这是抽奖通知不是中奖通告！还有，凭什么你这么早就放假啊！】
店里剩下的活不算多，等到晚上开奖后，里头没打包完的礼盒在四人的齐心协力下也是快速收了尾。
第二天一早，宋晚秋统计完三四十个需要邮寄到老家或是外省的地址打单，便也开始着手起店里的收尾工作。
“宋老板，好久没见啊。”
即便有着中奖的喜悦，但前来提货的客人们话语中仍旧带着驱散不了的幽怨。
刘玲今天有事休息，便立刻约了时间赶来店里提走礼盒。
作为在宋晚秋第一天出摊就吃过她家卤菜的客人，要论忠诚度刘玲自认不输他人。
可惜这预约单系统一出，原本因为地理位置占据先发优势的刘玲一下子落了下风。
等后面游客大军入侵，更是将她家挤入了艰难境地，就是她跟女儿王若丹一起开工，都难咬下一口肉来。
好在他们家在宋记卤味的老客群里可是牢牢占据了三个名额，昨个儿抽奖直接凭借着多账号优势，王爸爸喜提中奖名额，成为被人艳羡的三百分之一。
“您这年后打算什么时候开业啊？大年初三行吗？”
刘玲自认自己已经仁至义尽，比其他群友们叫嚣的大年初二还退让了一步。
“那这也太早了。”
宋晚秋满头黑线，在手上打印出的中奖名单上划去了名字，又才将礼盒递了过去。
“具体时间到时候再通知嘛，反正不会很晚的。”
她叹了口气，这群老客从当初催她出摊到现在催营业真是一点没变，不过宋晚秋抬起头时还是轻松地笑了笑。
“新年快乐啊！”
刘玲闻言也忍不住笑，“离过年还早着呢，不过，宋老板您也新年快乐！”
等人走后，宋晚秋又理了理边上贴了面单，单独放好的邮寄单礼盒，转头对着陈亚文叮嘱道。
“亚文，一会儿快递那边来了你帮忙给她指一下，我这会儿先出去买菜啦！”
据不可靠民间统计记载，最近无论是H市文旅的抽奖还是宋记老客群里的活动，这中奖人的响应速度是嘎嘎快，活人含量极高，叫好些想等着名额取消候补的有心捡漏人扑了空。
昨晚刚刚开奖，宋记客服号的微信瞬间就炸了锅。
今儿是工作日，这些老顾客们的行踪也都比较固定，像一些不上班或是自由职业的，大多都念叨着一早便要来取货。
剩下的也没多少零零散散的，反倒都约在了下班点后才来。
“光霁，厨房里的炖着的排骨你记得看着火啊！”
自打有了小电驴，宋晚秋便失去了用双腿行走的习惯，别说是去一公里外的菜市场，就是去旁边小卖部买零食都恨不得骑过去。
还没等听见元光霁的回应，小电驴便飞速朝外驶去。
其他人这会儿也是有条不紊地清理起店里的环境。
最近因为一直忙着干打包发货工作，大院和餐厅内都有不少包装材料残余垃圾。
等干垃圾都被折腾到外头的垃圾桶后，陈亚文和简棠便慢慢清扫起桌椅板凳来。
多余的凳子在擦拭后垒到了边上的餐桌上，宋晚秋提着几大袋菜品回来时，陈亚文她们正折腾着用旧布盖完桌椅防灰。
“好啦好啦，都别忙活了，收拾收拾准备吃火锅吧！”
宋晚秋清洗切好路上已经提纯萃取过的菜肉，又招呼着元光霁他们端盘子出厨房。
宋记卤味的大厅内，大部分的桌椅都已经收拾完，空留中间放了两个长条桌子拼好的大桌。
移动灶台上已经摆好了元光霁刚才端来的砂锅。
桌子四面的涮菜也是极其丰富，基础的鲜 肉片、软哨，再加上油面筋土豆以及好些让人叫不出名字的绿色菜。
“怎么样？这可是我特地让那阿姨给我留心的呢！”
宋晚秋搅和着碗里的蘸水，因为都是自己人，桌子前的几大篮蔬菜并没有什么讲究装盘，全都洗好后放在了竹编小筐里。
面前这些野菜在H市可不好找，但要说起具体的名称，就是野菜专业户陈亚文都不能一一说来，只能简单认出里头的芝麻菜、薄荷叶、野茼蒿之类的，旁的虽是吃过，但也叫不上名来。
吃火锅讲究一个热闹，再加上这也算是宋记卤味今年年末的最后一顿，大伙都很是期待。
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但这火锅的流派区别却是千变万化。
如今提起火锅，川渝的牛油麻辣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北方的铜锅涮肉，南边的打边炉、潮汕牛肉、粥底火锅更是地域一绝。
便是再往外走，冬阴功、寿喜烧，这只有没吃过，没有没发明的。
比起略有些重口灼热的红油火锅，宋晚秋今天做的却是由陈亚文家里倾情赞助的豆米火锅。
豆米火锅是发源于黔地的特色火锅之一，早期是民间农家用剩余豆米熬汤涮菜，后面慢慢演变成火锅类型。
黔省人常说的豆米便是本地芸豆，经过长时间熬煮变得软烂浓郁，汤底也比传统的清水锅浓厚自然。
宋晚秋几人今天吃的就是陈亚文家里特地寄来的豆米底料。
芸豆经过浸泡后长时间小火慢煨，外壳沉底，豆肉化为浮沙。
又因为填了当地野番茄发酵后的红酸汤配合糟辣椒的微辣，让整个锅底豆变得酸辣开胃。偏偏这豆沙又极为包容温润，让里头的酸辣锋芒都被尽数包裹，化作美味琼浆。
“你们都快尝尝！我爸做这豆米火锅可有一手了！”
陈亚文脸上浮着骄傲，虽然也有少数豆米火锅的连锁店在外，但他们黔地的美食此刻在H市还没能得到大范围宣传。
像边上还有些发愣的简棠显然就不大知道吃法。
陈亚文率先拿过汤勺，替她满上一碗。
“小心烫啊，吃这豆米火锅不喝汤可不行。”
简棠拿起调羹，谨慎地吹了吹气，嗅着勺子里传来的香气，这才慢慢咽下两口。
“这味道…”
复合型的汤底叫简棠一下子失了语言，豆米的醇厚和酸汤的鲜辣此刻尽收嘴底，炖了好半天排骨的汤底又添了几分香气。
她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对着陈亚文惊讶赞叹道：“这味道也太奇特了，但是真的很好吃！”
简棠被这千里之外的特色饮食彻底折腾出兴趣。
传统的麻辣火锅在吃过后难免有些刺激，这豆米火锅吃菜先品汤的做法却从里到外地滋养了整个人的身心。
这些日子的疲惫一下子得以化解，简棠原本还想再多喝上几碗，却被宋晚秋及时制止。
“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这锅里的好菜可别忘了。”
砂锅里的已经炖的有些脱骨软烂的排骨不必多说，旁边的瘦肉片和软哨也被陈亚文积极地下入锅中。
简棠夹起一块已经被煮落下的排骨肉，放进蘸料碗里裹满后送入嘴里，不断加速的咀嚼速度和激动的眼神全都被陈亚文尽收眼底。
“我就说这蘸料好吧！”
陈亚文得意地笑着，要论起对美食的追求，她免不了为家乡食物打Call。
“这糊辣椒是我爸自己做的，边上的折耳根也是从家里发快递送过来的呢！”
桌上几人的蘸料都是陈亚文依着经验打得，除了辣椒多少不同，里头其他配料都是黔地风味。
简棠之前从来没吃过折耳根，上次被鼓捣着试了一次后见了这玩意儿都要退避三尺。
有的人嗜这一口如珍宝，但叫简棠尝着那就是真正意义带着鱼鳞腥味的鱼腥草，吃得人跃跃欲吐。
可陈亚文听了这话却忍不住为自己的心头好折耳根辩驳，这回她爸特地寄来的本地折耳根便是她的辩论法宝。
“确实跟外头买的不大一样，吃着很清香。”
宋晚秋频频点头赞许。
H市里爱吃折耳根的人不多，平常买菜也难找到这东西。
上回那折耳根还是陈亚文费了好些心思才从精品超市的货架上挑出，不过透过保鲜膜看向里头，粗大的根茎裹着泥土，旁边的叶子根须都有些老，叫她好不满意。
但这回从黔地专门寄来的折耳根算是一雪前耻，叫抗拒这菜的简棠都说不出问题来。
这豆米火锅的锅底味道一绝，蘸料更是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无论是锅里的荤菜还是一大把烫熟的绿色野菜，裹上这香辣鲜醇四者皆备，又添了一勺锅底原汤的美味蘸碟后都化身为至尊美味。
蘸水差一分，火锅丢三魂。
等到桌上的菜都下了一遍，众人齐推野菜第一，油面筋第二，不过那边上陪衬的水果玉米也是丝毫不差。
鲜肉和软哨虽然各有各的好，但这地道蘸水仿佛是素菜的制敌法宝。
烫熟变软的野菜带着比寻常青菜更多的山野风味，裹着醇厚汤汁和蘸水调料，便是吃上再多都不满足。
原本瞧着有些庞大的几框子野菜被嗖嗖解决。
那油面筋的威力更是不小。
酥脆圆球被被均匀切半，中间横截面里疏松多孔的结构成为吸饱汤汁的最好武器。
软中带韧，独特的油面筋口感一下子重塑了桌上几人的美食认知，一时竟然难以想出比豆米火锅更好的适配油面筋的底味。
慢慢一大桌的涮菜在战斗力十足的四人面前也是不断后退，旁边这加汤的茶壶都已经用光了一壶。
简棠这会儿吃得快要扶墙了，正想着再添一碗汤，转头时却被陈亚文彻底震撼。
“我的天！你怎么还要添饭啊！”
同样是人类，陈亚文自然没有比她多上两个胃囊。
她此刻也是打了两个饱嗝，但手上却还倔强地添了一小碗珍珠米饭。
“你…你不懂！”
陈亚文用大汤勺在锅里舀了两下，这会儿的砂锅汤色已经远不如刚刚上桌时清亮。
经过大火沸煮，又下了许多食材煮涮，浑浊的汤色里还留了少许碎豆子。
两勺热汤倒进饭碗，陈亚文用调羹将里头拌了又拌，骄傲道：“这会儿这汤底才是精华呢！不管是拌饭还是直接吃，比最开始那儿味还要香！”
听了她的介绍，其他三位也快撑得不行的都模仿着尝试了下。
不过宋晚秋方才实在是吃得太多，这会儿硬要吃米饭是塞不下了，便只在汤碗里加了两勺汤。
一口下去，果然如陈亚文所说！
微带着些开胃酸气的豆米汤底此刻比起刚上桌时浓郁了太多。
之前尝那味还觉不错，但吃到最后这汤时，二者已经无法相提并论。
浓稠的豆汤里融入了所有涮菜的精华香气，先前的味道若是三分，那这后来的底味才能算作是最后七分。
可以说是越煮越醇，越熬越香，吃到最后才尝到了最佳味道。
若不是实在吃不下，宋晚秋他们恨不得将锅里最后一点汤汁都喝干。
火锅是温暖团圆，带着烟火气的食物。
一顿豆米火锅下肚，众人也没急着收拾碗筷，全都去了院子里晒着难得一见的冬日暖阳。
“亚文，你机票买好了吗？”
宋晚秋关切问道，店里简棠是本地人，过年就在旁边，也就走亲戚得回趟老家。
元光霁就更别提了，虽然之前的事业布局都在S市，但家里亲戚现在也都在H市，不管是留在本地过年还是去外头旅游度假，都是丝毫不着急。
这一路看下来，也就宋晚秋和陈亚文两个外地小姑娘要忙着早早筹备回家之路了。
“早买好啦，定的明天晚上的，到时候我妈他们来接我。”
陈亚文轻松翻开手机软件瞧了瞧时间，“咱们放假早，这会儿买票也不打挤，我瞧着前后航班都有时间呢。”
“那行，到家后记得跟我发个消息哦。”
宋晚秋安心地点了点头。
“老板，我昨天问过家里人了，除了初一初二不在家，其他时候我都在呢。”
简棠揉了揉肚子道。
她这阵子报了个考公面试班，正打算最近突击一下。
说来也好笑，最近因为宋记的爆火，这条家属院老居民区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原本没太注意的简爸简妈还是在亲戚朋友的电话之下才发现自家老房子房价大涨。
等查到最后，才发现还是自家女儿当临时工的店铺搞出来的创举。
有了这些个新鲜热闹，简棠妈妈如今对 女儿的考公事业也不似从前那般紧追不放，反倒有些佛系父母的劲儿。
“到时候后院的果树您也别担心，我隔几天抽空来浇浇水就行！”
宋记的后院如今也是利用上了。
后头那些本就栽好的树木且不谈，原本有块生了杂草的地前阵子也被他们开垦出来。
考虑着季节因素，宋晚秋网购了好些草莓苗一列列栽下，不同品种都各买了十来棵。
盘算着日子，等到宋记重新准备营业的时候，这些草莓兴许也都结了果。
院子里已经成型了的树木自然不用多管，但是其他花草灌木还是得经常浇浇水，否则以H市冬日难得见次雨的气候怕是难以撑过这个春节假期。
后头的定点灌溉系统前阵子出了点问题，简棠见此也是自告奋勇站了出来。
反正前后也没几分钟的路程，就当饭后消消食也不错。
这最后的下午，店里几人懒懒散散地收拾完碗筷，将宋记里里外外做了个大扫除。
等到华灯初上，剩下的一百多份礼盒等到了自己的主人，宋晚秋也松了口气，把店里的燃气也都关上了。
“来，大家都辛苦啦~”
宋晚秋拿出包里早就准备好的三个红封依次递了出去。
比起一般的红包，她手上的这几个的规格看着大了不止一两个Size，厚度瞧着也是鼓鼓囊囊。
陈亚文见状连忙摆了摆手，尴尬道：“老板，您前两天不是刚把加班红包发了吗…”
前些日子因为要忙活礼盒的事，店里的人比起之前正常营业的上班时长是增加了不少。
早上要早早来店里也就罢了，下午也不似从前还能有些清闲的时间。
宋晚秋忙过劲，又在之前双倍工资的基础上又加了两倍。
这钱收得不仅让陈亚文原本因为大战年货节有些空鼓的钱包一下子膨胀起来，更是直接补上了简棠的公考面试班学费。
见面前几人连连摆手，宋晚秋无奈地笑了笑，强行将红封塞到了陈亚文怀里，一下子叫她回忆起了小时候过年跟亲戚们的拉扯。
“收着吧，这是新年红包，算是我提前祝大家新春大吉，不算破例。”
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抗拒的陈亚文和简棠这才松了动作，将这厚红封接了过来。
瞧着手里的红封已经送出去两个，元光霁挑了挑眉，看像宋晚秋手里的最后一个，不由得笑道。
“我就不用了吧？这红包你留着自己花吧。”
他这话里的推辞绝非虚情假意，而是真心想劝面前这人把钱留着自己花用。
餐饮来钱不算少，但都是辛苦钱。
纵使宋记卤味每日生意火热，但赚来的一分一毫也都是宋晚秋自己辛苦的结果。
但他的话却没得到想要的回应。
带着金色繁星碎片的深红色红封依旧递到了元光霁的手中。
“岁岁常欢愉，年年皆胜意。”
那道温柔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新年快乐，希望你明年能彻底恢复健康，一切顺利。”
宋晚秋笑着打趣道：“元大少不准嫌少啊，就图个春节吉利意。”
元光霁愣了会儿也勾起一抹笑意，看向她道。
“哦？那等大年三十我是不是也要给某人发发红包啊？”
宋晚秋脑筋转了转，大方挥手道：“不用！哪有员工给老板转钱的，你小子上贡也得有点底线吧？”
元光霁说不过她，只得气哼哼几声。
提前预留的好几份礼盒被宋晚秋提溜到几个人手里。
“好啦！我宣布咱们宋记最后的发年货环节也结束啦！不准因为没收到水果礼盒蛐蛐我知不知道！”
宋晚秋笑了笑，脑海里突然闪过前司狗老板端午节只肯发一个自制难吃的熟棕，一人一个多了没有，中秋更是人手两个散装月饼叫人在地铁上丢进脸面的前尘往事。
她拉过店门，将其彻底反锁，温柔笑道：“大家就提前享受春节假期吧，开业的时间等之后再通知，但应该会比正常上班晚，不过可能还是在元宵节前吧。”
虽然具体时间没定，但大抵有了底，左右手都拎着年货礼盒的陈亚文和简棠都心中一松。
即便一位还没彻底毕业，另一位从前更是失业在家的备考小子，但假期就像是灵药，上过班的人都拒绝不了。
大年三十，H市的郊区夜空里时不时躲着巡逻放着烟花。
王若丹家中的鸭货礼盒在经过刻意封存，终于在年夜饭上了桌。瞧着亲戚们的频频动筷，刘玲心中有些滴血但又立刻被那夸耀嫉妒声所盖过。
日照村里的丁茉虽然休了假，但炭火炉边的她仍旧仔细地研读剧本，想着杀青后要迅速奔去H市。不过断网太久的她对如今卤味的难买程度实在是缺乏认知。
陈亚文的老爹酒到深处已经痛哭着悲愤捶桌，旁边的陈亚文拦也拦不住。
“我这做了这么多年的卤味竟然比不上一小姑娘！”
纵使旁边亲友为了他的面子又多尝了尝他的手艺，但边上宋记的卤菜光盘速度是一点不慢，还有好些亲戚悄摸着跟陈亚文打探怎么购买。
…
宋晚秋回到家中，这小半年的奋斗让她彻底从之前刚毕业的赤贫脱离，甚至还能帮家里缓解下压力。
宋妈妈正兴奋地打探着4S店什么时候开业，陪着女儿去瞧瞧买车的事。
旁边的表弟表妹这会儿也在她金钱攻势下心悦臣服。
瞧着外头的万家烟火，手机里各个群聊和好友列表都在不停闪动着新年祝福。
宋晚秋微微一笑，点开手机发送消息。
新年快乐！！！
第85章 卤味一条街 新春已过，H市现在散……
新春已过，H市现在散发着万物竞发的勃勃生机。
那些看了无数遍群消息都没见宋老板冒泡的顾客暂且不提，最近工作群里简棠已经快要急得跺脚了。
“怎么还没来啊！”
简棠焦急地在后门里踱步，脸上的神色做不得假。
等了好半天，后门处才突然传来声响。
简棠激动地探出脑袋朝外望去，看见来人后又神色一下子耷拉下来。
“怎么是你啊…”
陈亚文背着装满家乡土特产的酒红色书包，正兴高采烈地推门而入，身上穿的也是新年新衣，瞧着好不喜庆。
“啊？怎么了，感觉你看见我很失望啊？”
陈亚文怪怪地朝她看了看。
这假期归来便是她的大四下学期，开题报告最近也成功Pass，又加上有宋晚秋帮忙搞定的实习报告在手，等过段时间去学校走趟开题答辩便能专心写毕业论文，什么考试和课程都不必挂心。
原本对女儿大四不去找份正经单位工作的陈家父母在瞧见陈亚文带回老家的不菲薪资和美味卤味后也退让了，只叫她专心在宋记上班便是。
一时间学业问题家庭关系通通被解决，陈亚文最近可谓是春风满面心舒畅，休假休饱的她已经顿感精力无限，恨不得大叫一声Power！
这会儿瞧见简棠这奇奇怪怪的模样，她反倒难以理解。
简棠重重地叹了口气，人像是苍老了十岁。
等陈亚文放下书包，她这才拉着人去了正门，将卷帘掀开朝外头指去。
“怎么老板放假不看消息，你也不看啊。”
简棠对这帮一放假就变成佛系人的同僚们恨铁不成钢，心中的鸡娃念头也不断攀升。
“你瞧瞧，外头都变啥样了！”
陈亚文疑惑地看了看她，心里仍觉奇怪，这才慢悠悠走出门瞧了瞧。
“我去！”
她双眸瞪大，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不敢置信地望向简棠。
“这外面怎么回事啊！”
陈亚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管是跟宋记挨着的同向街道还是对面六车道外的那一条，同春节放假前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都不为过！
宋记卤味的店面是个挨着巷子口的角落，同传统的商业街店铺有些区别。
哪怕是在宋记在这边开店营业后，旁边的商铺也是无人问津，往左瞧去一条街都没几个开门的，看着很是冷清。
但陈亚文这会儿看过去可是完全不同了！
紧贴着宋记的店面，旁边就开了好几家连锁卤味品牌店铺。
这会儿街上虽然零星没几个人，但最边上穿着绿色店员服的员工已经端着试吃盘，拿着幼儿园汇演的那种拍巴掌玩具。
任凭哪个路人走过，那小绿人便立刻朝前招揽，好几个路过的不论有没有购买意向，都被顽强地塞了块卤菜。
不过要说阵仗最大的还是对面。
虽然不知道装 修成这样要花多久时间，但瞧着对门那大红色的喜庆门头和最顶上少说五六米的鸭子吉祥物雕塑也知道来者不善。
这位置也巧，隔着宽大的马路，瞧着位置起码盘下来了三个大商铺，远远瞧着正对宋记，似有驱虎吞狼之势，仿佛要打擂台似的。
“所以，这是干嘛？”
陈亚文呆呆地望向外头，大牌的小众的，连锁的私人的，外头简直变成了卤味一条街！
好几家全国闻名的卤味连锁品牌赫然在列不说，就连私人小店也都卡了个不足两米宽的小缝开了店。
专做鸭的，专做鹅的，专做卤炸串的，甚至还有专做卤肉饭的！
虽然是白天，两侧道路的行人不多，但这些店头顶的灯箱全都拉满拉亮，瞧着是灯红酒绿，好不显眼。
如果陈亚文不是从后门进来，先在前门瞧见了这副景色，准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全市都没有比这里卤味更齐全的地方了吧？”
陈亚文已经看傻眼了，外头这些店铺数量她都快数不过来。
旁边的简棠默默地靠着大门，无奈道：“你们放假走了后没过一周这附近的店铺都被租出去了，听说租金还不低呢。”
“我家在后头都还能听见声，这附近那些住户是真的要崩溃了，听说还打12345投诉了噪音污染。他们这装修乒乒乓乓搞到现在，也就年三十和大年初一停了阵子。”
简棠闭上眼，都不敢回想自己休假时见的这些东西。
对门那个六米的鸭子吉祥物雕塑更别说了，前天刚刚被她看着拿起吊机吊上去的！
她这些日子瞧着是心急如焚，偏偏宋老板最近跟失踪了似的，工作群消息不咋看，私聊说了一大堆那头好像也没意识到重要性，只叫她好好休息。
搞得简棠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总结能力出了问题，怎么宋老板那边一点急迫感都没有！
敌人都打上门了啊！
“确实很严峻啊…”
远处那家热情揽客的绿衣服店员好像瞧见了陈亚文二人探出脑袋的身影，飞速挂上笑容冲她们招了招手。
陈亚文身子冷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退回店里。
等到她们二人回店，街上其他店里原本还安静着的其他铺面像是突然苏醒。
绿衣服店员连忙回了自家店门口放下试吃盘，掏出手机飞速打字。
【老板，宋记那边来人了，不是之前那个！】
“这些店还真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开起来的，我每回来浇花都能碰着，还老有人在咱们大门口偷望，八成是打探咱们什么时候营业，但是也不像客人…”
还没等简棠哀怨的话音落下，门口便传来了一道欢欣的女声。
“好久不见！新年好呀大家！”
宋晚秋推门而入，身上穿的是跟陈亚文一样的喜庆新衣。
酒红色的修身大衣穿在身上明媚又利落，原本长而直的一头黑发也换了新造型，变成了蓬松漂亮的大卷波浪。
“你这也来得太巧了吧？安监控了啊？”
宋晚秋转头笑了笑，素色大圆圈耳环也跟着晃动起来，衬得整个人神采焕发。
巷口那头听到声音的元光霁连忙快步小跑进了门。
“纯属巧合啊，我这可是睡了个懒觉，谁知道你也这会儿才来。”
今天并不是宋记的正式营业日，对店里众人的到店时间也没任何要求。中间这个春节假时间实在不算少，都快赶上大学生的寒假了。
尽管走的时候店里好些卫生都做干净了，但要想直接营业，这里头还有不少活得提前收拾下。
宋晚秋刚才在新车驾驶座上还耽搁了会儿，跟冻品市场的陈老板还有其他供应商又确认了下送货名单，这才下车走过来。
“老板，你怎么才来啊！我发你的微信消息你也不好好看！”
简棠好不容易瞧见正主，立刻焦急走过去。
“外头这会儿都大变样了，明显就是针对咱们嘛！”
那些大牌也就算了，还有好些小店招牌上挂着什么老宋卤味，宋记卤菜…蹭热度的模样跟狗皮膏药似的，叫人直倒胃口。
被简棠强揽着去大门口朝外看了看，还没等宋晚秋开口，边上的元光霁也忍不住惊呼了声。
“这也太夸张了吧？”
宋晚秋这会儿的视线率先被对门那只六米大的卡通鸭子占据了视线。
“我去，这鸭子不便宜吧？”
元光霁闻言也转头看向对面，摸了摸下巴琢磨道。
“具体价格不知道，我了解过，不过起码得好几万吧？”
他略有些好奇八卦道：“我有朋友干这行的，要不我给你问问？你莫非也想搞这个？”
宋晚秋连忙左右晃了晃脑袋，窃窃私语道：“少胡说，我压根没这念头啊！纯属好奇一下。”
简棠瞧见前方宋晚秋这副淡定八卦，如卡皮巴拉的样子也急了，大声道：“老板，你怎么一点不着急啊！外头都开了这么多家卤味店了！”
宋晚秋听了也没多大反应，反倒安慰道。
“哎呀，多大点事嘛，外头这些当初文旅局那边跟我说过了，不过确实没想到他们阵仗搞这么大。”
这条街面从前实在算不得热闹，从原先的老居民区化身H市热门打卡点，宋记卤味在里面出的力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纵使春节前宋晚秋她们早早安排了闭店，但早把宋记这家宝藏店铺看做金元宝的H市文旅局也没放松对这附近的关注。
沿途的空铺面全都被租出去，还都是清一色卤味相关，大动干戈的动静惊动的远远不止在附近居住的如简棠一般的住户，文旅局那头也早早地听见了风声，还悄摸着跟宋晚秋打了个招呼。
于局长那头联系宋晚秋时话里话外难免有些尴尬。
毕竟原本都租不大出去的商铺这会齐刷刷抛了出去，甚至还有好些人抢着竞价。
这些赶着蹭热度过来开店的店铺也是演都不演，清一色的卤味店。
这不是癞蛤蟆跳脚背，不咬人但膈应嘛！
但站在市里角度来看，原本荒废的商铺全都打了出去，这卤味一条街的布局对于后期文旅的扩大宣传也很不错——毕竟宋记卤味的接待能力始终有限嘛。
可宋记作为这场文旅营销中占据绝对主导权的一方，于局长他们若是不跟宋晚秋提前通气，这也实在说不过去，万一人家一气之下把直接搬迁回老家怎么办…
文旅局内着实是为这事有些为难，朝宋晚秋开口时都止不住的尴尬。
好在那头的宋晚秋对此却没什么意见。
“他们要开就开呗，生意本来也不可能一个人做完嘛。”
宋晚秋笑着安抚简棠，突然想起自己一直牵挂的事。
“我后院的草莓怎么样啦！”
话音刚落，宋晚秋便立刻冲去了后头花园，小心地翻找着里头的草莓苗。
这些移栽过来的草莓无论品种都坚强地活了下来，还有好几个已经结了小拇指大小的绿色果实，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成熟。
“可是他们这一看就是冲咱们来的呀！这么多店涌上来，咱们生意不得受影响啊。”
简棠仍旧跟在身后不依不挠，见状宋晚秋也只得无奈解释道。
“咱们宋记又不是什么恶霸，难不成我们在这儿开了店别人就不能开了？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咱们哪有劝阻的道理。”
这也是文旅局那头虽然尴尬但也不好直接劝阻的原因。
见简棠还有些不忿，宋晚秋放缓声音，调笑安慰道。
“咱们店里本来又不缺顾客，总共就这么几个人，就是忙成八爪鱼都干不过来了，这有了分流地方也是好事嘛。”
宋晚秋拍了拍简棠的肩膀，揽着她回了大厅。
“好啦好啦，别想这么多，咱们就只管把自己店里的事做好就行，今天不还得收拾店面嘛。”
大门招牌那里，宋晚秋还打算安排元光霁用高压水枪清理下顶上的污渍。
之前一直没有时间，这春节假期过去，招牌上好些犄角旮旯的地方积了些灰，今天正好上武器好好洗刷下。
因而虽然没正式营业，但今天店里的活也不算少，算是一场开年大扫除。
宋晚秋从包里拿出三个红包，又朝着几人递过去。
“又来？”
陈亚文眼睛瞪大，接过红包时都没大反应过来。
宋老板过年前发的春节红包她都还没用完呢，怎么现在又有了？
宋晚秋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无奈吐槽道：“你小子真是打工打少了！”
“这是开工红包， 开工大吉，新年一切顺利！”
等到大伙都忙活开来，宋晚秋也舒了口气，轻笑着拿起手机，对着微信群和其他平台上已经等了许久的客人们发去消息。
【@全体成员，大家新年好，宋记卤味明日正式恢复营业啦！卤菜售卖方式暂时回到最开始的预约系统和线下售卖各一半模式~营业时间照旧哦~】
刚过新年，最近要出门旅游的游客数量算是骤减，之前H市文旅弄出来的旅游热潮也有所消退，之后若是撞上五一国庆等黄金旅游周倒是需要临时调整。
不过最近的客人还是以本地为主，宋晚秋思虑再三，还是换回了之前的版本。
【鱼哭了水知道，我哭了谁知道？】
【从来没见过比这宋老板更狠心的女人，我从年初三就天天去宋记门口晃悠，差点以为老板带着宋记跑路了，我都上班了她还不上班！】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作为住在宋记对门的老客，我终于又能扬眉吐气了啊哈哈哈哈！】
【游客这会儿都在自家，大学生还没返校，这波是天时地利人和，我宣布优势在我！】
【一个多月没吃到宋记的卤菜了，我的眼泪能把绿湖公园的人工湖填满了…】
【这么久？兄弟你也太捞了吧？瞧瞧我这个！
我跟我老婆一人网购抢到一份卤味礼盒，本来还规划着春节怎么节约分配吃完呢，后来宋老板群里抽奖又中了一份哈哈哈！你瞧，我前天还吃着呢！（卤菜照片.jpg）】
【关了吧，迟早把你们这些开挂的全鲨了！】
【什么群内抽奖？不是只有狗文旅在抽吗？你们怎么不带我玩啊！】
【是最早的宋记出摊老客群啦，中奖几率可比狗文旅那只给外地游客的高，不过之前没进现在都进不来了吧？我看群里人早满了，宋老板那好像也没打算再建新的】
宋记卤味的店里正忙着做大扫除，在与店面相隔不远的另一家烧腊店里，原本跟一滩死水的夫妻二人瞬间活跃起来。
“快看，他们明天就营业了！”
手机上的特别关注滴滴作响，瞧着那每每刷新都弹动几十上百条的点赞评论，杨辉的眼睛都有些发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兔子上身。
陈达霞不免得意地哼哼起来，喜笑颜开道：“可算是让咱们等到了，那小兔崽子也有病！拖拉这么久才营业，脑子指定有点问题！”
如果宋晚秋和元光霁正好路过这头，兴许能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这两人的身影。
这家从繁华里搬迁过来的杨氏烧腊并没有对自己的整体店面做太大的改动。
顶头的广告字选了最便宜的版本，桌椅板凳也都是从老店那边挪了过来。
当初这对夫妻俩联合着繁华里其他商铺老板想诈宋晚秋一笔高价租金和转让费。
瞧着宋晚秋转身离开的背影时，杨辉当时心里还有些不以为意。
走着瞧吧！等你这小年轻出门继续打探，准会发现别的店租金比我贵，位置还没我好呢！
只可惜杨辉当天盘算了一天等着小肥羊跳进陷阱，偏偏直到深夜，左等右等都没瞧见人！
他空坐在杨氏烧腊的店门口，心中无比忐忑，要不等那小年轻回来我再降一万？
等最后实在焦心，杨辉这才给老孙打去电话，听着那头醉醺醺的麻将音这才知道宋晚秋后来压根就没去看繁华里的其他商铺！
他算是白等了！
这无本血赚的大生意没了，日子该过还得过。
迟迟不肯走的秋苍蝇还在烧腊边上不停飞舞。转速半拉的红丝带在它们面前显得格外拙劣，丝毫阻挡不了蚊虫对那半边卤猪头的侵扰。
“喂！我看他们说那宋记卤味搬走了啊！”
陈达霞没好气地走进屋里，杨氏烧腊的门店里远远瞧不见人，走进后才发现杨辉瘫倒在摇椅上打着斗地主。
“姓杨的！你也不知道上点心啊！今天这营业额有50块吗？合着全靠我跟儿子卖力啊，你跟个死人似的光躺着，这猪头肉再不卖都要发臭了！”
杨辉听见他老婆渣渣呜呜的声音，不耐烦地扣了扣有点发痒的背，低声怒道。
“臭就臭呗！老子明天再放点药粉不就压下去了？大不了明天混着辣椒再卤下低价卖就是了，你急个毛啊！”
他手上这斗地主可不是打欢乐豆的，房间里的人都是线上微信群的活人，打的是积分制，输赢都得按真钞票，结算后给群里人转账发红包。
“你这一叫又害老子输了六十多！妈的赔钱东西！”
这话一出叫陈达霞怒气直冒，随手朝起边上没开瓶的矿泉水朝杨辉头上砸去，砸得哎哟叫唤。
“你又搁这打！我都跟你说了这东西是网赌，你这里头全是人家给你用机器下的套，犟得跟驴似的不停，脑子跟那猪屎一样！”
等到他们儿子杨滨骑着电三轮从街口回了店，二人的手上才停了动作。
“吵吵什么呢！烦不烦啊！”
杨滨脸上这会儿也是满肚子火气。
他家这店里生意时好时坏，不过有他爸看店时总归坏的占多数。
要不是怕这老头自己在家搞事，又指望他能下厨做点烧腊卤味，杨滨是真不想瞧见这张脸。
“儿子，你今天卖多少了？”
陈达霞见杨滨提前回了店，还以为是车上的卤菜卖得差不多要回来补货，脸上都堆起了笑意。
“哎哟，要补货你跟妈说一声，妈给你送过去呗，这来回跑一趟多费功夫啊！”
不过等她凑上前，瞧见车里跟出摊时几乎无差的卤菜量，整张脸迅速拉了下来。
“你这怎么也没卖出去啊！”
杨辉那头揉了揉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颧骨，嘶嘶两声后突然想起老婆刚才说过的话，惊呼道。
“你刚刚是不是说那宋记卤味搬走了？！”
没等陈达霞先发话，杨滨先黑着脸点了点头。
“是搬走了，说是跑大道那头了，离咱们远着呢。”
杨辉一下子振奋精神，不过想到那跑掉的高额转让费免不了心痛，他皱眉看向电三轮，奇怪问道。
“那人家都搬了你今天怎么生意这么差？不应该卖得更多点吗？”
尽管嘴上不说，但杨辉其实也有点自知之明。杨氏烧腊的主要营业额其实是在儿子杨滨的三轮上跑出来的。
听了这话，杨滨的脸色更黑了。
他原先也以为那宋记搬走后，繁华里的卤味烧腊少了个大对手，这存量市场岂不是任他们瓜分？
谁料现实却并没有照杨滨想象的发展，那些如今在繁华里买不到宋记卤味的客人要么大老远跑过去排队买卤菜，要么干脆就不吃卤味了！
宋晚秋还在摆地摊时，杨滨的生意一落千丈，可等人家走了，他这烧腊买卖直接掉谷底了！
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有房租压力，他们后来慢慢降低了备货量，每天的营业额也能将就赚个生活费。
就在杨辉看着那连烟都快抽不起的营业额，打算去房产中介那把店挂了卖掉时，杨滨却神秘兮兮地拿了地图过来。
“爸、妈，咱们要不搬店吧！”
他的手指赫然指向宋记卤味店面附近的其他门面。
第86章 蹭热度怎么这么难 “搬店？” ……
“搬店？”
杨辉眉头一皱，眼里闪出一抹不快。
“咱家这有自己的商铺门面都快做不下去生意了，你还想搬去哪啊？”
杨氏烧腊既不用交房租，又不需要付员工人工费，全是自个儿家庭作坊。
也就是靠这样，一天下来哪怕营业额数目实在不咋地也能将就支撑下去。
这要是搬店，生意能不能提升不说，光是那房租费都叫杨辉受不住了。
“我看还是趁早把这房子卖了好，卖这么多年烧腊我都烦了，现在房价天天跌，转租都不好找，还是趁早抛了算了！”
他们这店面外头的转租通告挂的也不是一两天了，哪怕不用黑心价套人，就是正常租金也叫好些想创业的打了退堂鼓。
杨辉天天送走一大批看店后迟迟不拍板的也烦了，最近已经琢磨起把商铺卖了回农村养老去。
面前的杨滨却神秘兮兮地开口道。
“我说的搬店不是去别地儿，咱们直接去那宋记卤味附近开呗！”
陈达霞闻言吓了一跳，但旁边的儿子已经兴冲冲地介绍起来。
“自从那宋记搬走后，繁华里这片受影响的可不止咱们店吧？底下姚家开的卤小鸭现在生意也差，这搬 迁的事还是他们组织起来一块儿决定的呢！”
宋记卤味或许没把他们杨氏烧腊看在眼里，但杨辉一家可是把她恨得牙痒痒。
当初摆地摊时就让他们家生意一落千丈，要不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但凡旁边的顾客少点，杨辉指定要招呼着人去把宋晚秋的摊子掀了！
至于为啥没干？
那不是人太多了吗！这要是被旁边的顾客给擒住，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等那宋记卤味搬迁开店，那掉落的卤味销量非但没回来，反而雪上加霜，跟着那新店跑了。
后头那宋记更是越来越火爆，陈达霞平常刷抖音都能刷到新闻，瞧着H市文旅都出来给她们站台，杨家三口人更是眼红得不行，恨不得那门口顾客兜里的钞票能飞到自己包里。
“你们这是打算，集体搬迁？”
杨辉皱了皱眉，从裤包里抽出半盒香烟。烟雾冉冉升起，他的脑子也迅速转动起来。
“东边那几家也要去还是怎么？姚家是打算开新店还是直接全挪过去？”
杨滨伸手挥了挥橱子里的几只苍蝇，从里头端了小盘酥花生仁，一边当零嘴抛进嘴中一边道。
“东边那边还没定完，但是有两家也打算跟着去。姚家那头说是问了租金有点贵，打算租个小店，这边做好了送过去卖。”
杨辉听后点了点头。
虽然他平日里偷闲好懒，但这铺子在他名下，但凡店里有什么重大决策那是绝对不可能绕过他。
“滨子，你去姓宋的那店边实际看过没？”
这话一出，杨滨吃花生的动作都停了，神采奕奕地靠近道。
“我咋可能没去？卤小鸭那男的刚说这事我就当天跑宋记那边看去了！”
杨滨眼冒精光说：“我瞧那视频上都说得保守了，那门口围着的人可比那姓宋的在繁华里摆摊的还多！”
“边上还有好些文旅的在那招呼，我瞧着全是游客！那姓宋的也是傻逼，一天光叫两百个进去，剩下那么多人全都不接待了！”
杨滨如今回忆起来还有些嫉恨，他当时还想直冲进去买点卤菜试试这宋记深浅，结果直接被那工作人员打出来了，叫他狠狠记了仇。
杨辉听后却有些不屑，老成笑道：“这不就是搞饥饿营销嘛！你老子我几十年前就见过这一套了！”
见杨辉和陈达霞的神色都有些松动，杨滨连忙趁热打铁。
“他们那店外头的人可不少，一天接待又才那么点，咱们要是去边上开店生意不就直接爆棚了？”
至于从前繁华里的其他顾客为什么只光临宋记却忽视了他们杨氏烧腊的事已经被杨滨选择性忘记。
这样本数据足够大，难道他们还不抓不着这漏了？
那小姑娘也是，小小年纪不专心琢磨怎么做卤菜，天天搞些营销。等那大片大片游客被招揽到他们家，尝了他们的烧腊岂不是要直接倾倒？！
这样的好日子，杨滨已经迫不及待想过了！
听了儿子劝告，杨辉也顿时信心大增夸下海口。
“你说得对！再说这卤味谁做不是做啊，到时候这客人不就都归咱们家了吗！”
店里三人心中念头不谋而合，杨辉这边又顾忌着要是跟其他卤味商铺联手去宋记旁边找出租店铺怕是要被竞争抬价。
他特意交代杨滨暂且不要松口，一家人去了边上看了好些店面。
“租金一万五？！你踏马怎么不去抢啊！”
空旷的毛坯房店面内，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太没好气地打量了杨辉一眼，那副鄙视的样子哪怕没说话都能看出嫌弃来。
“你当是以前啊？我们这条街现在靠着角上那店可是水涨船高，你要是不想租就别来呗，我这位置可俏着呢！”
老太太转过头，悄摸翻了个白眼。
“旁边这几家可都两三万了，要不是我这毛坯，你还要想这价？想租几千块的去大前门拐角，我这要租的人可多着呢！”
这话要是换了其他时候，八成是为了抬价搞的烟雾弹。
但老太太这会儿六七十岁的年纪，腰杆却也挺得嘎嘎直。她这话是一点没掺假，就说十分钟后就有个做卤肉饭的要来看店呢。
杨辉咬了咬牙，拽着儿子去外头街边蹲下后又点了根烟。
租金一万五，虽然没什么转让费但这店里装修也得费不少事。
他们家就是个卖烧腊的，又不是挖金矿！
往年的生意也就一般，今年下半年更是一落千丈，这存款凑一块也不好使啊！
除非…除非…
杨滨见走得稍有些远了，这才开口骂骂咧咧道：“这死老太婆真是想赚钱赚到棺材里啊！还一万五！这破地之前有人租吗？两千都要不了吧！”
他犹豫再三，对着杨辉建议说：“爸，要不咱还是去前头那个七千的吧？小是小了点，起码不用花大价钱装修啊！”
杨滨对家里的存款情况算不上了如指掌，但也大致有个底。
这租金也就算了，这毛坯铺子里的水电都不一定搞全，想要打整出来营业可不便宜。
“七千那家？”
杨辉摇了摇头，那店的位置是真小得没边，堂食位置压根没有，门口的宽窄若是摆上货架，但凡人胖点都钻不进去。
这租金虽然是最便宜的，但这般小家子气的门脸他可不乐意。
他杨辉搬店过来是为了发财，可不能这般畏畏缩缩，要是被老熟人发现他这新门店就得个小缝，指不定要被怎么嘲笑呢！
他要脸！
杨辉狠狠磨了磨牙，目光落到对面正大张旗鼓装修的全国连锁卤味品牌店鸭掌门上。
这么大的牌子都要在这分一杯羹…
杨辉一狠心，转头瞧见老太太身边又来了两人，连忙朝前店里冲去。
“这铺子我租了！”
那对中年夫妻被杨辉这么一打岔，面色也难看起来。
“你抢什么呢？！没看见我们正跟老太太谈吗？”
“老子才是先来后到！你搁外头去吧！”
老太太被杨辉的回马枪也惊得挑了挑眉，随后开口道：“你这是想好了？我先说好啊，我这铺子必须年租，租金你要一次性付清，押金算你五万。”
“总共就先算你二十三万吧，这可没转让费，算是让你占大便宜了，不过装修的事必须让我过目，要是胡来我有权终止啊！店里卫生也得搞好，要租的话必须这两天就签合同打款。”
杨辉听后眉头紧锁，这死老太婆！
旁边那对打算卖卤肉饭的中年夫妻方才也跟房东老太太谈好了价格，只是这老太不仅在租金上咬死不还价，这付款时间和付款方式都是严苛得不行。
“一次性付也行，但是时间能不能延后下？”
杨辉心里的算盘不断盘算，这最近都快挨上过年，本身要重新装修就得花好阵，临近节假日工人不好找费用也高，等最后能营业还得空好久，那岂不是两三万的租金全打水漂？
实在不行，按过完年后的时间算也好啊，他这心里勉强还能咽下口气。
“啧，这穷酸劲。”
老太太无语地摇了摇脑袋，斜睨一眼道：“我这时间就这样，你要没钱不想租就出门找别的，还给你空到过年？找个枕头做白日梦去吧，挨着那宋记这么近的铺子其他人可是赶着要呢！”
明明是大冬天，杨辉却被气得满头冒汗，顶着后头那对夫妻的眼神，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拍了板。
“行！我签！”
杨滨瞳孔微缩，上前晃了晃他爸的胳膊。
“这可是二十三万呢！还得现付！”
要说连23万都没有，对于有房子商铺的杨家来说是不可能。
不过这一下子要拿出这么多，杨辉手里的现金流也不趁手。
“我这边先跟你签下协议，钱明天再一块儿打给你行吧？”
杨辉面色不善地看向房东，但老太太可没把他这态度当一回事。
“行啊，但是你得先打我一万定金，剩下的必须明天全部给我，给了再补完整合同，到时候再把钥匙给你，你这空口白牙就想定那可没门。”
卖方市场，租售完全不愁的情况下老太太可完全没有收钱就换副好态度的想法。
等打过去一万块钱，杨滨跟在后头不停发问，就连在繁华里看店的陈达霞听了杨辉这付款速度都大吃一惊。
“这么快就给了？你怎么也不砍砍价啊！”
杨辉嘴角向下耷拉着，脸上也有些怒意。
“你懂个屁！这要是不当场给哪里还有好铺子给你留着？”
陈达霞听得都有些头疼，琢磨了下手头的存款无奈道：“咱们这手里也没二十三万啊！你这打算怎么凑啊 ！”
杨辉抽了根烟，抬起头环视顶上这开了小半辈子的门店。
“把这铺子卖了，今天先找你兄弟他们借点周转，等铺子卖出去了再把钱还上。”
“卖铺子！”
陈达霞惊呼出声，他们夫妻俩之前虽然也老念叨着卖店，但那不过是嘴上说说，真要付诸实际是一点没干。
“那不然怎么办？”
杨辉骤然要卖店，自己心里也不大好受。
“最近那转租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挂了小半年都没什么好的，到时候收本也不好收，还不如直接卖了。”
陈达霞面色还有些犹豫不愉，杨辉见此也开口道。
“你今天是没去，那附近跟你儿子说的一样，确实火爆得不行。”
“对门是鸭掌柜，后头还有御卤坊，旁边还有啃江湖、王黑鸭…咱们这过去都不算早了！”
听到不少知名卤味店名字，陈达霞眼里也闪了闪光，可算下定决心道。
“行！那我马上跟我哥他们打电话借钱，你这边也跟中介那边联系下，快点把铺子挂上去。”
自觉干了场大事，杨辉原本阴郁的心情也好了不少，闲暇之时还不忘打探起附近几家卤味店的搬迁情况。
姚家那边老老实实把周边店面问了个遍，最后还联系了七八家的卤味老板一块去那边想看看能不能谈下房租。
只可惜他们去的时候靠着宋记卤味近点的好位置全都被抢了，就是边上的其他店面也不带还价。
听说姚家只在最角边租了个五千多的小门店，杨辉忍不住拍桌大笑，签过户合同的手都快了三分。
过年装修工不好找，工价还高得不行。
但这租金都付过去了，耽搁的可都是自己的赚钱功夫。
杨辉一家今年连春节都没怎么好生庆祝，全都裹着口罩帽子拿起腻子墙漆去店里自己干起活来。
大年初三当天，重新开业的杨氏烧腊便开始剪彩，瞧着比之前老店更加崭新漂亮的门面，杨辉心里得意得不行。
唯一的憾事就是这附近老有警察巡逻，害得他想偷偷放鞭炮都来不及。
放着家里人在店里看店，杨辉美滋滋地出门四处打探起敌情来。
比起之前宋记休假前，兴科路这沿街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但凡拉个人过来就能在沿街店铺里找出五六家自己吃过的卤味。
绕到最前头的街角，杨辉正巧看见曾经是街坊邻居的姚文慧正从电三轮上费力地搬着两个大桶卤菜。
不过，他可没有上前帮忙的念头。
“哟，忙着呢？”
姚文慧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见着人后才笑了声。
“杨叔好啊！”
“哎哟，你们这要搬就搬全嘛，也不知道租个大点的铺面，这一天天挪来挪去的多麻烦！”
杨辉嘴上是关心劝告，但话里话外的炫耀可藏不住。
姚家的卤小鸭找的是个铺面极小的位置，比杨辉当初嫌弃的七千店面都还要袖珍点，户型极为奇葩，又窄又长。
稍微做些加热工作也就罢了，要想大张旗鼓做卤菜那是搞不成。
等那操作台安上后，店里更是只能够容下一个人行走，但凡有其他人进去那人就得靠在台面使劲缩肚子才好过得去。
也正是因此，姚家在繁华里的老店如今也照常营业着，反而是让他家闺女姚文慧每天从老店把卤菜搬过来卖，纯粹是个售卖店的作用。
“哎呀，还是你们好，我早上骑车还路过呢，这新门头装得真好看。”
姚文慧虽然只是客气寒暄，但杨辉听了却是开心至极。
他们这装修虽然能省则省，人工好些都是自己上场，但有念着在此地大展宏图，里头的选材软装都花费不少，要不是商铺买家那被哄了高价的冤大头打钱快，他们还没这么舍得。
“行，你这先忙活吧！我再转转，有空去我们店里坐坐啊，就在那最前头宋记不远的地方！”
姚文慧瞧这杨辉扬长而去的身影，要不是底下是自己家的店铺瓷砖，她真忍不住啐上一口。
老东西嘚瑟什么！谁不知道他们杨家花高价搁前头租了个中等门面啊？
她家朝这边开分店也是想着多个销售渠道，五千多的租金虽然不低，但摊下来的营业额勉强也能接受。
但凡能蹭上一点游客热潮，这都是纯赚！
谁像他们杨家跟大尾巴狼似的顾头不顾腚，把老商铺卖了不说还花这么多钱租门面搞装修。
比他们繁华里其他街坊抢着先来，结果还多付了那么久空置期房租。这一万五的租金再加上杨家三人的人工工资和水电花销，这一天的净利润不卖到一千以上都是亏！
姚文慧摇了摇头，她背后这店面虽小，但基本装修都是全了，之前租户也是开了餐饮，水电槽口全都顺手。
虽然这阵子的生意不大好，但她对后面正式整装起来的信心可不小！
杨辉自然不知道背后那个被他瞧不起的姚家小辈在念叨什么。
这一条街下去，双向街道里跟卤味相关的餐饮店是真不少，远超他装修前瞧见的那些店面。
若不是宋记左边便是居民区，不远处又是停车场，那这带院铺子指定要被他们围起来。
一路看下去，杨辉瞧着那些装修门脸不如自己豪气的自营小店是倨傲无比，看见那些全国闻名的连锁卤味大牌又不免心有戚戚。
好不容易瞧见那穿着绿色店员服的“啃上瘾”竟然租的门头比他们还小一些，杨辉的腰杆又直了些。
见着这么多店面，他心中仍带有些不安，朝前又看了看“啃上瘾”的价签。
呼，还好还好！
比他们杨氏烧腊贵多了！
杨辉放松地笑笑，这鸭头价格都快赶上不停涨价的黄金了，顾客不是傻子，肯定还是去他们杨氏吃！
侦查完敌情，杨辉放松地吹了吹口哨溜达回屋。
“放心吧，我这都瞧个遍了，那些小店看着都不咋地，大牌一个个卖的贵的要死，咱们店算是折了个中，生意想不好都难！”
正要如从前般从口袋里掏根香烟，动作却被杨滨立刻制止了。
“爸，开业第一天呢，而且这房东还不让抽烟…”
说曹操，曹操到。
房东老太太吃过早饭便出门遛弯到了铺面，眼神极为挑剔地把店面看了个遍。
“行了，看着问题不大，你们这卫生可得搞好啊，要是被我发现里头有脏东西，地上墙上有油污，这铺子我可不租了啊！”
老太太视察完财产满意离去，杨辉却被惹了满肚子火。
“老不死的！嫌这嫌那有种给老子把装修钱补上啊！”
想起那给出去的二十多万租金，杨辉都有些心痛。
“一大把年纪也没点教养，上门还不知道买点东西照顾生意！”
见杨辉越说越来气，杨滨赶忙拍了拍他爸的背。
“行了行了，和气生财，咱们这新店开张可不得好好注意下。”
听了儿子劝告，杨辉勉强克制住情绪，一家三口全都在店里严阵以待，就等着自己这提前备了一大柜的卤货倾销完毕。
从早上等到下午一两点，杨辉都快耐不住性了。
“怎么回事？一点人都没有？”
从店门望出去，这整条街来往人流极少，零星几个瞧着都是住户，全都飞奔回家眼神都没往左右两边店面扫。
“这才大中午呢，那宋记不也是晚上开门嘛，肯定晚上人才多！”
杨滨咬咬牙，去后厨给家里人煮了清汤挂面。
下午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什么客人，店门口陈达霞无聊地刷着抖音，等到天色将黑才打起精神。
路灯亮起，繁星点缀。
杨家三人的嘴角都快笑得僵硬，偏偏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客人走进来。
“什么情况啊！”
杨辉勃然大怒，哪怕是在繁华里的老店，偶尔也能又零星老客照顾，无论生意再差，挂零蛋的事也是不尝有的。
柜台里的杨滨也是面色铁青。
“行了，我出去找姚家那边打探下情况。”
杨滨一路过去，这左右两边的好些店铺生意也没见多好。
等走到卤小鸭门店，便见姚文慧在街口揽客，半卖半送地处理起尾货来。
“诶，这什么情况啊？”
杨滨心里一头雾水，这一路过来这些卤味店瞧着情况没好到哪去，但偏偏都跟姚文慧一般不急不慌，很是淡定。
“什么？”
见杨滨指了指附近客流，姚文慧才哼了哼气道：“哦，你说这个啊？”
她租的这店面算是拎包直入，虽然签合同比杨氏烧腊晚，可营业却是在春节前就开 始了。
姚文慧对附近情况可比杨滨一家子清楚得多。
“这有什么奇怪的，人家宋记卤味又没开业，咱们生意不好也正常。”
瞧着杨滨那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姚文慧忍不住嘲笑道。
“原来你家还指望靠自己在这条街红火起来啊？”
第87章 麻辣烤兔腿 杨滨在姚文慧面前闹了……
杨滨在姚文慧面前闹了好大个没脸，这才灰溜溜回了自家店。
提前备下的一大堆卤菜自然是没地儿销，陈达霞在后厨收拾着东西，好在如今天气不大热，放进冰柜明天再抢救下问题也不会太大。
“真是的，一天啥都没卖出去，这房租还烧着呢！”
陈达霞焦虑得都有些嘴角燎泡，这杨氏烧腊以前生意不好起码也就废废材料人工，哪像现在被这空烧起来的房租给架着。
杨辉听到儿子打探回来的消息也是烦躁地挠头，不过边上老婆的唠叨抱怨更是在他坏心情上火上浇油。
“行啦！一天天长个嘴光知道烦人，没见识的东西！”
这一天积攒下来的脾气是全冲着陈达霞发了出去。
“儿子不都说了吗！等人家宋记回来开业再走着瞧呗，你这会儿光唠叨有个什么用啊！”
泥人都有三分火气，陈达霞听了杨辉的话也气得将手上抹布重重甩在地上。
“就你牛是吧？也没见你干出什么大名堂，这么厉害怎么不把从我大哥那借的钱还上啊！”
见店里两人似乎还有要大打出手的趋势，杨滨也起了火气。
“吵吵什么呢！这才第一天开业，等人家宋记回来不就好了？”
他烦躁地扯过凳子，凳腿被用力拉来与地砖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我瞧姚文慧那生意也不咋地，不过人家一直在街上叫卖，起码还能卖点。”
“妈，明天你也出去，我还不信我们卖不过姚家那破店！”
听了儿子指挥，陈达霞没好气地哼了哼气。
“你跟你那死爹一个狗德行，要出去你自己去！老娘不伺候了！”
身前的围裙被她重重扯下，陈达霞头也不回地出了店。
第二天，没别的法子，杨滨只好自己端上试吃餐盘跑路上转悠着。
中午饭点情况不大好，好在他不停地宽慰自己等晚上。
隔夜后的食材被杨辉又加重了些香料掩盖，异味被掩盖的同时香气都浓郁了不少。
但端着这盘子烧腊，杨滨始终无人问津！
往左是门头虽小但牌子不错的“啃上瘾”，绿衣店员像是不知疲惫，脸上的笑容和嘴里的话术都经过专业训练，整个人跟发电站的拦水大坝似的。
等那些稍有购买意向的路人拎着“啃上瘾”袋子路过杨氏烧腊，那脸上的拒绝和不断左右摇动拒绝的动作让杨滨都来不及说话。
往右就更别说了，姚文慧那头因为靠着路口，虽然偏远也能拦住不少从那头回家的居民住户。
哪怕没有拦下，中间种类丰富的卤味周边制品也能将这些客流完全斩断。
被卡在道路中间的杨氏烧腊反而成了中间地带，看得杨滨都傻眼了。
“诶，你这盘子里是猪肘？”
刘茵茵正巧下班回家，一路上听着歌也没注意到街上卤味店的招揽。
这会儿正巧耳机里的音乐出了岔，她赶忙按下暂停拿起手机切歌，旁边的杨滨好不容易瞅见机会便立刻冲了上来，动作叫刘茵茵吓了一跳。
不过这人虽莽撞了些，但直冲鼻腔的烧腊香味还是叫刘茵茵起了兴趣。
她平日里最爱吃的就是宋记的卤猪肘饭。
都说泪水打湿猪脚饭，含泪要赚三百万。
刘茵茵目前倒没有想赚三百万的事业心，更盼着能天天都吃上一口宋记的猪肘饭。
不过宋老板这休假休了太久，她想这口都想了快一个多月，这会儿瞧见杨滨端着试吃盘招揽也被里头切得极小的卤肉给吸引住了。
“对对对，我这端的就是卤猪肘，是我们店王牌产品，跟那宋记比起来都不差的呢！”
杨滨不愧是天天叫卖的生意人，嘴里是一句实话没有。
他暗自盘算着，面前这小姑娘瞧着年龄不大，打扮得也是精致漂亮，八成去菜市场连猪肉部位都认不得。
这盘子里装的碎肉哪里是什么卤猪肘，他们店里做的猪肘跟宋记那种松软耙糯的不是一个做法，整体更偏紧实。
这一个净猪肘卖出去可不便宜，拿出来当试吃？想得美！
盘子里的碎肉都是杨辉精心挑了又挑的边角料，不过因为在卤锅里泡了许久，味道也有些重。
刘茵茵从边上拿了根小签子，从里头挑了块带皮最像“卤猪肘”的碎肉。
杨滨见她插走的那块肥肉块头是盘里较大的，心头都有点滴血。
“怎么样，这味道不差吧？咱们店就在前面，您看看称多少！”
刘茵茵的脸却皱成一团，匆匆忙忙翻包找出张纸巾，嘴里还没嚼烂的卤肉瞬间吐了出去。
“你这什么肉啊！这也太难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宋记的卤猪肘惯坏了，刘茵茵原本是不吃肥肉的类型，这猪肉顶多就吃点炒肉丝，瘦肉片，别的一概不碰。
年前她在宋记吃了好几顿卤猪肘饭是一点没吃腻，吃起那大肘子皮也是一改往日风范，恨不得挑那最肥最大的肘子皮叨，刘茵茵还以为自己已经脱胎换骨了呢！
可面前这卤肉是真把她给恶心坏了，原本就有些硬的带皮猪肉在外头的冷风吹拂下更加坚硬，猪皮虽然被卤得已经偏咸可里头的腥臊味却怎么都没挡住。
这味道骗骗别人还成，拿到刘茵茵面前是过不了关，即便她不想浪费食物都做不到把这卤肉吞下肚。
刘茵茵赶忙找了个垃圾桶把手上的纸团丢进去，还不忘吐了两口，想要将嘴里的猪皮骚气给去掉。
杨滨脸上难看得不行，但刘茵茵却不管不顾，重新带上右耳的蓝牙耳机，嫌恶道。
“就你们这东西还想碰瓷宋记呢？也不照照镜子！”
说罢带着怒气快步回了家，前方挂着笑脸的“啃上瘾”店员都没得个好脸，叫那店员也没忍住嫌弃瞧了瞧杨滨。
杨氏烧腊的第二天也没好到哪去，比起挂零蛋的首日也就多了两个小单——三块钱的卤豆干和六块钱的凉面。
“明天我还是跟之前一样，骑三轮回繁华里去。”
杨滨在外头站了一天，又见着这营业额面上是一点好看不起来。
唯一能庆幸的是他们家那红色电三轮还没卖，回繁华里再差也能被比这两天的生意好点。
想着这竞争跟绞肉机一般的卤味一条街，周边的住宅居民平日里也不朝这方向走，都是去另一面的菜市场，要买卤味也都在菜市场附近找店解决。
真要说生意和人流量，比起繁华里的正街小吃街都要差上不少，也难怪在宋记爆火前附近的店铺都空着租不出去！
边上其他店铺倒是没有杨氏烧腊这般心急如焚，不过也都是将希望尽数指望在宋记重新开业后能有个好收成。
虽然不知道前景如何，但这也是杨家如今唯一的指望，即便是吊在驴子头上的胡萝卜也叫他们苦苦支撑下去。
比起宋晚秋和宋记顾客，这条街上的卤味店铺更急着宋记开门的事。
等到宋晚秋他们悄悄回了店，见着那抖音上发的营业消息，又瞅见店门口的元光霁拿着高压水枪冲洗屋顶的阵仗，周边的所有店铺恨不得放上几挂鞭炮庆祝！
要不是知道宋记每天营业额不少赚，他们真怀疑是不是宋晚秋在玩商战，就打算迟迟不开业拖死他们！
宋记新年重新营业的第一天，杨辉也是大改这阵子缩减菜量保本的架势，找肉铺老板要货时大方不少，临走时一车都拉不下！
等回到店里，那两口大锅里的冒泡没停过。
不过这阵仗也不止杨氏烧腊一家，一路瞧过去所有卤味店铺都忙活得热火朝天，那些连锁牌子货柜里的卤味也比前些日子塞得更加满满当当。
杨滨在边上打着下手，他们家现在也是学聪明了，知道宋记中午不营业，见外头依旧客流量不多也不气。
为了迎接这晚上要来的泼天富贵，杨滨今天都没带着他那小三轮出摊，就连原本还跟杨辉闹冷战的陈达霞都开开心心回了店。
还没到傍晚，之前常驻店里的杨辉瞬间就瞧着了不同。
从前冷清的街道一下子被激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路上人来人往，还有好些四轮的，二轮的都往里头拐着弯，全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
“快点快点！今天是宋记回来第一天，你再不跑快点咱哪里还排得上队啊！”
前头那头火急火燎地催促着，原本已经卖力小跑的女生也再度爆发潜力加足马力。
“你好！杨氏烧腊，地道二十年老卤，欢迎来尝尝啊！”
杨滨和陈达霞兴奋地朝前揽客，但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却成了路上行人的路障。
瞧着杨滨愈发有进攻性的“骚扰”，正朝前赶路却被挡住的林峰也急了，手上使了把力气将人推开。
他这都快两个月没吃上宋记了！今天这大好机会，又赶上公司出外勤提前下班，这要是都抢不上林峰都要切腹自尽了！
“跑什么跑啊！你今早不都抢上预约单了嘛！”
跑在前头的小姑娘没好气地回瞪了一眼身后慢吞吞的男友，边上的人听到抢到预约单这话也都纷纷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跑前面多买两单不好啊？你是不是der啊！再说了这么久没吃宋记，我是真忍不了了！”
沿街的其他店铺想要上前招揽顾客的可不止杨氏烧腊一家，不过见着这情形也都退避三分。
“没事，咱们再等等。”
杨辉作为当家的还算沉得住气。
“现在这帮人急着跑那头去，等过不了多久队排出来了咱不就有机会了？他们搁这傻站着也没事做，肯定就到咱店里消费了！”
杨辉自信地分析道，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宁愿花大价钱也要租到离宋记卤味不远的店面。
这要是跑远了，排队这群人的客流不就挣不到了？
原本被推了几下的杨滨这时也歇了急躁的心，坐在店门口的凳子上等待着。
门口的队伍自然是越来越长，不过今天来的大多是H市本地顾客。
能第一时间关注到宋记开门营业消息，哪怕不是来了多次的老顾客，也都对宋记的营业相关有所了解。
宋记的大门外不像过年前还需要工作人员帮着组织队伍，外头的顾客都有着充分的“自我管理”意识。
一时间都守着之前的习惯，店门口排满了便甩到旁边的巷子，留个长长尾巴。
队伍里的客人倒也说不上鸦雀无声，但到了靠着住宅区的巷子口，一个个都压低了声线。
边上的卤味店铺都看傻眼了。
这…这排的方向不对啊！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队伍往旁边这些店铺那肯定不成，这不是影响别人做生意嘛。
更何况宋晚秋当初刚出摊的时候还指挥过队伍朝底下没其他摊位的地方排列，坚决不扰乱其他摊子和路中间的交通秩序。
如今这帮从原始时期就积累下的老客们买卤味归买卤味，这“素质”是一点没丢，叫邻着的几家店面算盘全都打了空。
“诶帅哥，你们赶忙往巷子里走啊，这里头多窄啊，来我们这边啊！街道宽得很，您随便站！”
要不是上来劝说这人是穿着带有旁边店铺LOGO的工作服，许铭一都没在意。
不过听了面前这店员的话，许铭一脸上的疑惑也止不住，大声问道。
“啥意思？这前面不就是你们店面门口吗，真要我们过去排啊？”
他虽然没做过生意，可也不是没脑子。
哪有这商铺一个个招揽人去他们门口排队的？这一路挡过去，自己生意不做了？
寻常这开店做生意，最怕的就是门口道路有什么地面翻新管道施工，一旦路面挖开围上围挡，那些做外卖的还能有个指望，普通店面是一个客人都拉不下，房租跟打水漂没区别。
许铭一脸上的疑惑是完全没被解答，那御卤坊的店员信誓旦旦道：“您就放心吧！我们不在乎这个，这巷子站着多难受啊，咱还是上大道上好吧！”
宋记卤味店外这些拉人换方向排队的事倒是没被店里注意，这连着几家过来劝，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巷子里的客人也都一次转了出去，主街一下子大排长龙。
瞧着那队伍不断往后甩，马上就要轮到自家门口了，杨滨脸上立刻激动起来。
就是这样！他从开业等到现在就是要看到这样的场景！
别说是他，店里的杨辉和陈达霞都瞬间振奋了精神，一扫这些天的阴霾。
换方向占了主道店面的宋记顾客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瞧着那周边店员们一个个热情似火的劝说，心里本就没多少的歉意也迅速消散了。
害，原本觉得占了位置不大好，还打算去他们店里随便买点东西照顾生意，不过这些人好像真不太在乎啊…那就别操这份心了！
脸上集体洋溢灿烂笑容，热情大方生怕这些“小肥羊”因为自己态度又重新调转方向的卤味店们万万没想到，就是因为他们太多热情，这本可以到手的单子都飞了。
瞧着门口大大方方排着队玩手机的客人，杨滨眼睛都快盯出火星子，还是旁边的杨辉拍了拍他劝告道。
“别急，沉住气！”
杨辉看了看局面冷静道：“这会儿这些人八成都能买上宋记的卤菜，肯定不急着看旁边，咱们再等等后面的，那些人买不上可不就来咱们这儿了嘛！”
他又瞧了瞧最前面的御卤坊，心里又得意起来。
租在那么前面，到时候后头的顾客说散就散，哪里比得上他们杨氏烧腊的位置好！
父子俩坐在店门口瞧着那队伍不断朝前涌动，宋记店里也不断有人朝着这方向出来。
“新品麻辣烤兔腿也太好吃了吧！我感觉比之前的烤猪蹄味道都好！”
“不至于吧？我觉得两者各有千秋，没必要踩一捧一吧。”
这一瞧就是从店里刚刚第一波吃完堂食的顾客。
周莎使劲摇了摇头，争辩道：“哎呀，虽然烤猪蹄上面的肥肉也不难吃，但是这个麻辣烤兔腿真的太香了！对我这种爱吃瘦肉的简直就是仙品一般的存在！”
郭庆云无奈地点点头道：“是是是，我算是瞧出来了，你那烤兔腿甚至都没公平分配好吧，你那份明显比我的多！”
听了这话周莎也不好意思的嘿嘿直笑。
宋记休假回来的第一天便上了新品，叫那些恨不得在小程序上安24小时监控的顾客瞧了惊喜。
按照好些老顾客的猜测，以宋老板的习惯，这营业第一天出个新品也不是怪事，不过他们都将宝押到了之前“鸭见恨晚”礼盒里的鸭货身上。
哼！那鸭肠鸭翅鸭锁骨鸭舌，老客们可是在互联网上见了不少人炫耀，偏偏自己竟然还没那个口福，实在是气恼得不行，就指着开店后来补上呢。
不过尝不到鸭货，能有兔腿吃也不赖！
许是宋老板看那后院了搞烧烤的大高个不够勤快，自打炭烤猪蹄周结束那烤架上的烤猪蹄数量也不像从前堆成小山，这才又挪了新菜品过去。
秉着有新买新的试菜原则，营业还没过半小时，除了预约系统上定好的烤兔腿，外头吃卤味心情格外澎湃的顾客瞬间将剩下的烤兔腿洗劫一空。
得了消息，街上排着队的还有那些还在赶路的无缘人都齐刷刷叹了气。
宋晚秋这回做的麻辣烤兔腿的底层风味同甜辣鸭脖略有些相似。
不过比起单纯以甜辣风味占主次的鸭脖，这麻辣烤兔腿的调料更加丰富。
那些花椒粉、辣椒面就不说了。
兔肉本身就是极为紧实的食材，兔腿的肉丝比起鸭腿在紧实性上都不输，从肉的硬度来看，还有些牛肉干的脾性。
不过汝之砒霜，彼之蜜糖。对于有一口好牙又格外好这一口的顾客而言，带有兔肉独特口感的麻辣烤兔腿一下子跃至他们心目中的顶层！
什么卤鸡腿卤鸭腿大战？全都过来给我兔门跪下！
烤兔腿的风味同那甜辣鸭脖相似的绝不仅是味道，还有那如出一辙的风干做法。
卤制后的兔腿虽然还保持着细致紧实的肉丝，但里头的味道也都融了进去。
宋晚秋特意往蜂蜜里掺了些微的卤汁，一层层刷在了网格片上摆好的卤兔腿上。
自然风干要看天气，最近这风速和温度都不大适合，原本闲置着的超大号电风扇也派上了用场，左右摇头让院里的空气快速流通。
兔腿上的蜜汁已经风干凝结，宋晚秋她们依旧没停手，又在面上继续刷汁，直到卤兔腿表面裹上足足三层才罢休。
带了蜂蜜做底味的麻辣烤兔腿并不会叫着里头的甜味喧宾夺主。
炭火猛烤，本就已经熟过的卤兔腿迅速拨弄起风云。
凝结在面上的蜜汁原本就风干地差不多，这一下子下去更是将表皮水分都蒸发掉。
等那卤兔腿表皮快要泛起金黄脆壳，已经得到宋记顾客们十足信任的“烧烤师傅”元光霁放肆地朝上头抖落起调料来。
三层甜浆并没有破坏烤 兔腿的麻辣风味，那份甜意反而成了中和剂，让原本因为调味大胆肆意而有些针锋相对、格格不入的烧烤料在轻微的甜底上得以融合。
风干凝结的蜜汁同卤汁一齐嵌入兔腿肉丝内，湿润的内里也在炭火逼迫下被风干，徒留卤香风味在兔腿里缠绵。
别说是哪些顾客了，就是原本在边上干活的陈亚文都没忍住偷嘴，数了数还有剩的零头迅速瓜分掉两个。
宋记店门外，瞧着一个个啃着烤兔腿的客人走过，随后有事带着打包袋一一转身回头的顾客，杨家三人早已急不可耐。
好不容易听见宋记大门口的截客声音，杨滨迅速跟左右其他卤菜店一齐出门揽客，火热的目光瞬间盯向其他叹着气无功而返的顾客。
“吃什么啊？我今天啥都没买上，哪有心情碰你这个！”
“走开走开，烦得很！”
“气死了，烤兔腿吃不上也就算了，连我最爱的猪肘饭都卖空了！”
要说他们的战略完全没奏效那也不大可能，不过这被招呼着进店的客人数量可远远达不到杨滨的预期…
他瞅了瞅店里零零散散的几个，还是因为在宋记这儿等得饿不行了，不然也没那么轻松就被劝到店里头。
杨滨心头来气，这小猫两三只的样，哪里能比得到宋记方才热火朝天的阵仗！
他心里发酸，看着没多阵子就快走空的大道，恶狠狠地咬了咬牙回店里帮忙。
杨氏烧腊门内的凳椅上坐的也是吃过宋记的老客了，这会儿尝着陈达霞送来的卤菜，面上的表情可不怎么好。
男人放下筷子，嘴中止不住地嫌弃道。
“你这味跟宋记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真是服了，想随便吃点都这么难吃。”
后头负责店里熟食卤制工作的杨辉听了这话可不乐意。
开什么玩笑！就不提他那引以为傲的手艺，今天这桌上的卤菜可是他当天卤的！
杨辉为了赶今天这波热潮可是煞费苦心，做的全是新鲜卤菜——毕竟前几天吃了教训，每天备的货极少，剩的自家吃吃也就消耗完了。
没吃上库存货就该偷着乐了，竟然还敢挑？
还没等杨辉发火，那餐桌上的男客人又将盘子推到边上，跟同行人抱怨起来。
“你说就这手艺还敢跟人家宋记挨着开，一点脑子都没有。我这吃过宋记的卤味是真觉得其他店难吃，要不咱还是一会儿去旁边吃烤肉得了。”
桌上这俩人许是仗着自己身形健硕，说话时声量是一点没压，根本没将杨家三人看在眼里。
对面另一个男人听了也点点头道：“要想找跟宋记一样的卤菜哪有那么简单？真要那么好找咱还每天费这么多心排队干嘛！”
不过这人手上的筷子倒也没停，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吃了两口。
“烤肉倒是也行，但咱点的菜可不少呢？岂不是浪费了？”
言语里颇有些心疼。
“哎呀，直接打包算了，回去放冰箱什么时候凑合吃吧！我是真吃不下去，还是快点尝尝烤肉吧。”
边上那人放下筷子擦擦嘴，松口道：“行吧，服务员，打包！”
他惋惜开口道：“唉，我还特意琢磨着点的卤猪肘和卤牛肉呢，我这过年一直想着这口，就是可惜吃进肚子跟人家宋记都不是一回事。”
“害，人家宋记用的肘子牛肉一尝都是好东西，你这随便买一家哪是那么回事啊！”
两人拿着打包盒迅速朝外头走去，许是受了他们的影响，店里其他顾客也都纷纷起身打包出门。
杨辉痛苦地抓了抓头发，几张桌子上还留着用餐后的污迹，不过看着外头除了从宋记吃饱走人外没几个空闲顾客的身影，他们也没有收拾的心。
这几桌下去，生意比起之前当然是好了不少，就说那嘴里不停抱怨的两人也都点了猪肘牛肉的贵价菜。
可这到底是一榔头生意，一天下来就这么一波，综合算起还不如之前在繁华里开店的生意好呢！
他还沉浸在愤怒痛苦里，一旁的杨滨的眼睛却不停转动起来。
“爸，我有主意了！”
杨滨眸子里无比兴奋，康庄大道已经在他眼里铺开。
“人家不是说想吃跟宋记一样的菜吗，咱们直接把他们货源找出来不就好了！”
听了这话，杨辉也抬起了头。
他们虽然没吃过宋记的卤菜，但想来也就那样。
这些客人从前就一直念叨说宋记的菜好。
这卤味一讲求食材，二考验卤水汤底。
要论后者，杨辉干了二十多年，自认绝不会输给这黄毛丫头！
这差的，不就是食材了吗！
二人对视一笑，心里迅速落了底。
第88章 远古秘境找货源 “你确定就是这儿……
“你确定就是这儿？”
杨辉半信半疑道，他这儿子嘴上说得信誓旦旦，可引他来的地方实在没什么可信度啊！
那宋记卤味恢复营业也有好些天了，外头的客人也是越来越多，偏偏全都在边上干排着，宁愿玩手机也不肯给他们这些铺子施舍一个观望的眼神！
杨辉这些日子看到店外面一长串甩过去的顾客就来气，可当初招呼着人过来排队的也是他们，要是骤然变脸，他们杨氏烧腊是真不用在这条街混下去了…
不说每天进那宋记的客人，就是把那些没排上队的分给他们店也成啊！杨辉和陈达霞每天恨不得把那些跑掉的人全都拿渔网抄回自家店。
外面排队的是一天比一天多，杨氏烧腊每天的营业额却没见有多大起伏，一看每日账单，杨辉便面如土色，催儿子找货源都急切了不少。
可这心急如焚是一回事，病急乱投医那也不对吧！
杨辉忍不住左右张望起来，心里还是狐疑起是不是儿子乱找了个地方忽悠他。
杨氏烧腊平日里的备菜量不算多，要换做之前在繁华里开店，大多是去附近的菜市场，找熟悉的肉贩子割肉。
这小作坊也有小作坊的好处，认识的人都熟，有要的提前说一声也都帮忙留着。
像他们店里常做的卤猪头，这种整个的生猪头也不好找，杨辉向来是有得买就要，没了大不了就不做。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买的肉虽不是多好的肉，但也是新鲜猪肉啊！
俗话说得好，好鱼不切段，好果不榨汁，好肉不剁馅。
杨氏烧腊虽然不卖包子，但也是做餐饮，又是做传统卤味生意，有那卤汤香料帮着打掩护，平常买肉自然也挑些差点的边角料，但这城南冻品市场，杨辉还真没怎么来过！
“你就放心吧！”
杨滨拍拍胸保证道：“你当我最近都在玩啊？我可是搁老远就拿望远镜侦查了，等了三四天才看到那正经来送食材的！”
宋晚秋营业前一天就叫人送了食材，不过这决定却让在巷子深处站着挨冻的杨滨吃了不少苦。
因为怕打草惊蛇，又怕等那送货的去了来不及注意，这几天杨滨都裹着棉袄龟缩在前头不远处的家属楼，没事便拿起望远镜朝前头看。
他这副尊荣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注意，要不是昨天终于撞见了来给宋记供货的陈老板，杨滨今天就要被看不过眼，觉得他鬼鬼祟祟的周边退休老头老太们一个报警电话送进去了。
“我都仔细查过了，宋记卤味那边偶尔也有其他的送货的，不过量最大的还得是这个！”
杨滨冷笑了声：“哼，瞧那些傻子客人一天天跟风吹得没谱，吃些冻肉还吃出优越感了，这年头的顾客胃口真是越来越他娘刁钻了！”
“真不是唬我？”
杨辉眉头紧皱，这会儿正是大下午，店里全靠陈达霞一人守着店。
虽然以前的生意也没干多红火，但好歹也开了二十多年店，要论做餐饮，杨滨在他老子面前可是彻头彻尾的新兵蛋子。
这开餐馆进货，讲究的就是一个时间早，杨辉这些年虽然懈怠了，都叫贩子们帮他提前留也不大仔细过问。可在头几年刚做生意时也是自己亲力亲为，凌晨就跑去市场买最新鲜的食材。
那宋记的顾客那么多，难道还真好这一口冷冻肉？
杨滨也知道他这话在杨辉听来像是胡说八道，但他说的是真没掺一点水啊！
“我真瞧见了！后面还骑车跟了上去，要不是前头城区限速我那摩托都快骑翻了！这供货最多的就是那个菜市场开冻品店的陈大发。”
他咂了咂嘴，又说：“不过我今儿上午去店里没见着他人，问了下才知道是来 城南这进货了。”
杨滨侧过身子贴近他爸耳朵悄声说道：“我跟陈大发他老婆探过话，他们给宋记供货这事儿不是秘密，这消息是货真价实啊！”
杨辉闻言终于放下心，这才点了点头，打算进去寻摸那正进货的陈大发。
不过这城南冻品市场可是H市当地的最大冻品集散地，地处周边几个城市中心，别说他们H市，就是边上其他城市想要挑冻货都免不了来这！
这么大的市场，让杨滨原本想直接进来找人的算盘落了空，旁边的空墙上赫然标注着什么ABCD大区，上头的D1、C2地块也不知是在指代什么，比有的商场分馆都难分清。
杨家老父子如乡巴佬进城似的在里头寻摸起来。
城南冻品市场里这会儿已是下午，除了像陈大发这样早就预定了货过来挑拣的，剩下的也大多是散客。
旁边各个铺位的老板也都刷起短视频，注意力没大放在外头。
不过其中也有不少百无聊赖坐着发呆，又瞧见杨家两父子身上的厨子气质，也都敷衍地抬高声量招呼起来。
“两位帅哥，进来看看货呗！我这里啥都全，价格还便宜嘞！”
杨辉父子在这市场里走得一头雾水，来回转了两圈甚至有点迷了路，这频频路过的身影自然也就被边上的铺位老板叫了过去。
常言道，来都来了！
从市里大老远跑过来，进店瞅瞅也不是啥大事。
杨辉被吆进了边上最大的这家冻品铺位，这老板的招呼也是丝毫没掺假。
最顶上什么M7、M8和牛，底下又是什么鱼子酱三文金枪鱼，旁边更是鸡鸭鹅牛全都有，只有不需要，就没有找不见的货！
平常杨氏烧腊进货的事都是杨辉一人操办，他对食材价格也是记得清清楚楚。
这会儿杨辉的视线忍不住朝着自家自家店里最常买的那些肉类冻品瞧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标价成本足足便宜一半，还有些个别部位甚至便宜好几倍，堪称打骨折啊！
这还是标签价呢，要是按量大打折扣，价格指定还能往下压！
杨辉心里这个悔啊，难怪那宋晚秋在繁华里摆地摊没多久就出去租店了！
照这个价位，这卤味想不赚钱都难，他怎么没早来呢！
边上的女老板笑呵呵地接待，她家店里生意不错，全靠她这热情吆喝。
“帅哥，你们这是自家用还是做生意啊？打算搞点新货还是老货？”
“啥是新货老货？”
杨滨在边上听着，不由得插嘴问道。
这新货老货的说法比较讲究，但也听不出谁好谁坏。
要知道有的食材就跟那卤汤一样是越来越好，谁知道这女老板嘴上说的老货是不是代指靓货。
女老板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哎呀，这个新货嘛就是这两天刚刚从码头那卸过来的，老货的库存就久了点嘛，不过价格也便宜些。”
杨辉听后点点头道：“我们是做烧腊生意的，你这里有没有什么适合的猪肉牛肉给我瞧瞧？”
女老板眼睛转了转，既然是搞餐饮不是自用，那这新货八成是卖不出去…
心里虽然这般想着，但她还是招呼着杨辉去了最前头的冰柜。
“您瞧瞧，这个是刚从阿根廷那发来的牛腱子，高级进口货，日期都新鲜着呢！1月16日封装，我们这都是昨天刚到货。”
杨辉摸了摸袋子，里头的牛腱子虽然冻得结结实实，但瞧着品质是绝对差不了。
还没等他问价，旁边标签上的29.9元/斤便将杨辉的话击退。
边上的女老板见状也不觉意外，她当然知道这开餐馆的大都不挑新鲜货了。
但不把人带到这来晃一圈，一会儿见着老货哪能那么利索买单！
果然，杨辉便如女老板心中计划一般再度开口。
“这肉还是有点贵了，能不能给我看看你们这儿的老货？”
心想事成，女老板勾起嘴角点点头，带着人朝店里的角落走去。杨滨还有些依依不舍地看向那坨阿根廷牛腱子。
啧，他爸虽然老瞒着他货价，但新鲜牛肉的价格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下来，这30块钱的阿根廷冻牛腱子怎么也比他们店里的便宜。
不过冻品嘛，自然是价格越低越好！
“这个是巴西的，其实也没耽搁太久，您看这包装都是好的，是去年年中进的一批。”
女老板拿起一块巴西冻肉，手指巧妙地遮住了上头四月份打头的日期。
害，四月份也算年中嘛，只要不是三月份，这话她就敢说出口！
21.9元/斤…
杨辉心里琢磨起事来，这商用压价估计能压到20块一斤，不过他还是有些犹豫，于是试探性地又问了句。
“有没有更老的？我这做卤味，稍微老点也能压住味！”
杨辉不自觉舒了口气。
呵呵，可算是叫他找到宋晚秋那黄毛丫头的发财秘诀了！
这冻肉要是拿去做新鲜菜当然马虎不过去，可要是用来做卤菜，里头的能做的文章可不少！
只要他把价格继续往下压，杨辉不信自己还能打不过宋记！
女老板脸上已经带上了一层凝重之色。
来者…不善啊！
竟然想要闯入她们店里的远古冰封秘境，方才真是小瞧了他！
她语气都郑重了些，慢慢道：“这倒是也有，您且随我来吧。”
远古秘境并不在店铺大厅里，杨辉父子被带着拐了两个大弯，见着了个像是仓库的地。
地上比起路面上的水泥，用的都是铁纹的钢板，还没走近里头的寒气便逼了出来。
门口倒是没有冰棱子，不过泛黄的断裂门帘上却已经结了好几层冰霜。
“咳—咳——”
女老板紧握住羽绒服领口，不知是被这里头的温度冻的还是被仓库里的灰尘给呛着了。
冻库里的温度同样叫杨辉和杨滨缩了缩身子，好在女老板嘴里说出口的价格一下子叫他们温暖起来。
“就这一批了，价格也不讲还价了，直接一口价八块一斤，里头都是牛腱子。”
杨辉朝前走近，泡沫箱子里的牛腱子装得满满当当，比起之前看到的厚袋子，这外头的分装袋瞧着质量是差了点。
不过杨辉看得开！这什么包装成本不都是砸在他头上嘛，简陋的也不影响用不是！
“这批货大概啥时候进来的啊？真不能便宜了吗？我要是全要怎么说？”
杨辉有些挑剔地看起来，其实八块一斤的价格早已超乎他的预期，他的这副作态也只是为了再压点价。
“商周刚进来的吧，这真是最低价了，这样，我们给您拉到店里去，就不收您运费了！”
女老板立刻说起价格，像是想把日期的事岔过去。
“上周啊？那还行啊！”
杨辉满意地点点头，冻品虽然压秤，但八块一斤能省多少成本啊！面前这十几箱子牛肉运回去也就当之前两三箱的价，再没有比这更划算的生意了！
他转头又打量起旁边的泡沫箱子，开口问道：“那这库里还有猪大肘没？做猪肘饭那种？”
那天晚上顾客的吐槽算是听进了杨辉心里，他现在也指着对标下宋记卤味招牌菜，好给自己打打翻身仗。
“有啊，当然有了！”
女老板欢喜坏了，只觉得这两人仿佛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冻库里虽然存量不少，但总有几批因为时间过长，再放就只能报废倾销的货损。
杨辉这一来，不仅瞧上了远古牛腱子，竟然还能戳中她的心腹大患！
要知道前天库管还问她那批肘子啥时候拉去报废呢，还好她经营有方缓了又缓，这不就找着买主了！
冻库温度虽低，女老板脸上的笑容却似有阳光直射一般。
“您瞧瞧，这不就是猪大肘嘛！都是韩国货，您要是能全要，我都便宜饶给您！”
韩国货？
杨滨砸吧下嘴，他平常爱刷短视频，老能看见一些韩国视频，说是那头吃肉贵得很，最出名的就是那韩牛。
那博主说是什么韩国牛肉，里头的韩国人一个个尝了都嗷嗷叫唤，还有说啥哦一西日本话的。
不过韩国的猪肘？杨滨仔细寻摸了会儿，才想起好像是有啥黑猪肉比较出名。
旁边的杨辉脑子里没来得及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他直击重心问道：“那这最便宜能多少？”
女老板见他俩甚至不急着看货，心中瞬时放松，对这夹杂了韩国魏国不同产 地的猪大肘的去处立刻有了信心。
“三块一斤怎么样！”
杨辉听得一惊，要不是底下铺了快纸箱板子，他怕不是要喜得滑倒在地。
三块钱！
猪肉价格虽没有牛肉贵，可三块钱就是赶上猪瘟买病猪都没这么便宜吧！
杨辉激动得连连点头，对面的女老板也是自觉占了大便宜。
要知道这两批肉在冷库里放着空耗成本不说，要拉去销毁都得他们自己掏钱出报废费用。
要不是之前进货进多了一时卖不完积成了库存货，也不至于越来越难清…
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早知道并着文成公主进藏一块送进去得了！
杨辉笑着出了冻库门，转头杨滨却激动得肘了肘他爸。
“前面前面！就那人，我在宋记门口看见的！”
城南冻品市场正街上，陈大发正跟人交谈着运输事项，注意力压根没往边上瞅。
“行啊，你这批兔腿可得给我加紧点啊，我那边客户急着要呢，也就是看您这儿质量好，不然我早找别家了啊！”
旁边那中年人乐呵一笑：“哎哟，谁不知道你陈老板现在寻摸了个大主顾啊，我这也都是赵姐介绍的不是？要是质量差了哪好意思给您供货啊。”
杨辉一听，原本对儿子的话就已经信了个八九分，这会儿更是拍板定音！
店里天天挨着宋记，别说他们家，就是其他卤味店里谁不知道最近宋记麻辣烤兔腿俏得不行啊！
里头的炭火炉子开得猛，烤兔腿的香味几乎要传遍整条街，路过的客人们人手一只，听说还有好些劝宋记加量补货的。
这可不就对上了！
杨滨小心翼翼地对着他爸开口问道：“你说咱们要不要也搞点烤兔腿？最近不是可火爆了嘛。”
冻库门口的女老板焦心急了，刚还谈得好好的呢，怎么人一下子就过去了！
杨辉面有不满，摇头道：“你想什么呢？这买炉子不要钱？咱家又没人会烧烤，要是还单请个烧烤师傅岂不是更贵了？”
见前头两人像是快要聊完分道扬镳，杨辉也不再跟儿子解释，转身飞奔向前拦住似要离开的陈大发。
“你好啊陈老板！”
陈大发听见声音转过身，疑惑地扫了扫杨辉，却始终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见过这人。
“您好，请问您是？”
杨辉嘿嘿一笑，这三块钱的猪肘子他要，不过这陈老板手上的精准优货他也没打算放过！
大不了到时候先用精货引流，剩下的再用这女老板手上的便是！
“我这边也是做餐饮生意的，老早就知道您了，这不是去店里没见着您特意找过来了嘛。”
杨辉低声问道：“我这边想找您进点品质好的牛腱子和猪大肘，不过日期也不用特别新鲜，不知道您这价位是？”
听了来意，陈大发也放下心。
“日期不用特别新鲜？我寻摸下啊…”
他那冻品店里的牛腱子总共就两种，猪肘倒是只有一个类。
毕竟平常来买牛腱子的倒是还有不少散客，但猪肘除了零星的全被宋晚秋包圆了。
陈大发琢磨了下，能跑到冻品市场来找他的餐饮老板，他也懒得跟人虚报价格再去磨合，这会儿还有事要回去忙活呢。
“牛肉的话二十五元一斤，猪肘日期都新鲜，你要是要的量大那就算你十二元一斤好了。”
宋晚秋那边因为拿货量大又稳定，已经是按件批发价。不过陈大发打量着杨辉的模样，但也不像是做大生意的。
“这么贵！”
杨辉倒吸口凉气。
要是没来城南冻品市场前，他听了陈大发这家准要觉得自己赚了便宜。
可方才跟那女老板去远古秘境转了一圈，杨辉只觉得陈大发在把自己当傻子耍！
杨辉面上满是纠结，可见陈大发态度坚决，这价格怕是不好压下去。
“那就两样各要五斤吧，你那现在有货吧？”
陈大发听了这量倒也没露出不满的神色。
害，第一回购买不都得试试味嘛，想当初宋老板来光顾生意时还都是一点一点来，现在不也做成大生意了。
他点了点头问道：“你们店在哪？近的话我晚点送过去也成，要是远了就得你们自提。”
旁边的杨滨走上前来，还不忘跟那女老板交代说一会儿来结账，这才脱了身。
他见杨辉即将把自家店名位置脱口而出，连忙上前阻拦道。
“行，到时候我们自己自提就是，都知道位置呢！”
陈大发没大在意，点了点头便作势离开，他这边还得回去理货，宋老板那头中午就催着说兔腿告急，不然他才不会亲自来城南催货呢。
“干嘛呢！他们离那么近，直接叫人给我们送不就得了！”
杨辉现在还憋了气，始终觉得陈大发刚刚敲了他竹杠。
这要是搭上运输也好点，现在竟然还得自己过去取货？杨辉心里更不舒服了。
“哎哟！”
杨滨无奈地叹了叹气，只觉得带不动他爸这脑子。
“爸啊，你也不想想，咱们跟宋记挨得那么近，那这姓陈的不就直接发现了！万一人给那头通风报信怎么办！”
杨辉听后瞬间恍然大悟，额间快速冒了汗，嘴里不住念叨着：“还好有你啊！不然咱可差点就露馅了！”
这一出本就是兵贵神速，打得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如此周旋下来，这就是天衣无缝货源局啊！
冻库边上的女老板等得快不耐烦，还好那两人啰嗦半天还是回来付了款。
单子签下，女老板也终于释怀笑了笑，目送杨辉二人离开市场，只是眼里的目光不知是在看财神爷还是在瞧大冤种。
另一边，杨滨跟他爹兵分两路，直接去了菜市场找陈大发买了十斤肉。
红色塑料袋里原本还搁了袋干冰，不过杨滨嫌重，又想着距离不算远也丢了出去。
摩托车上挂着的牛肉猪肘不断晃动，回到店内那一大堆低价买来的“进口”牛肉猪肘也都刚刚被搬进屋里。
这几天原本被打击得不行的杨辉现在精神大振，连夜将不同来源的两类肉都下锅卤制。
瞧着精心烹饪的卤牛肉和炖猪肘，杨滨也是信心爆棚，立刻拿起旁边的大白板自信一挥。
【宋记卤味同款卤猪肘、卤牛肉，同一家货源，更好的味道！】
板子立在外头，杨滨和陈达霞也都拿起喇叭吆喝。
“来看看杨氏烧腊，数量不限量，货源可跟宋记一模一样！”
第89章 登月碰瓷 今天杨氏烧腊推出来的这……
今天杨氏烧腊推出来的这锅新鲜出炉的卤味可是杨辉的得意之作。
便宜的那份猪大肘在解冻焯水后露了些冷冻已久所沾上的独特气味。
要说变质倒也不算，不过总归有些朽味。真要深究还有点像那腌制太久的火腿表面所释放的哈喇子油味。
杨辉见状也没着急，手上去腥的葱姜料额外又多放了一倍，卤汤里的香料也同样加重三分。
等到最后出炉，杨辉特意将两家不同货源的猪肘分开卤制，想要试试味道有何不同。
“差别不大吧？”
杨滨拿起筷子，咂咂嘴仔细品味着。
“左边这个像是味道好点，不过区别不是很大。”
杨辉今天卤肉时下手不可谓不重，听了儿子的点评心中狂喜，只恨自己没早点找着这方法。
“老婆，你来尝尝呢？”
这一回杨辉又特意将两份猪肘肉剁得碎碎的，每份上头又各淋了两勺卤汤。
“嘶，稍微偏咸了点，不过这两味道倒是差不多。”
杨辉听后点点头，咸倒是不怕，这东西他可以学着宋记来配饭，咸点才好下饭嘛！
既然从陈大发那买的冻肉跟城南那直接批发的没啥区别，那他也可以放手开干了！
杨氏烧腊今天不复往日的颓败，熬了个大夜的杨辉瞧着是神采奕奕，就连被派出去揽客的母子俩也都斗志昂扬。
这副模样看得旁边店里的其他店员都大吃一惊——宋记这会儿的名额都还没卖完呢，怎么还有人想着现在就来揽客了，这事能成？
“美女，你来我们店尝尝吧！保证不比那宋记差，食材用得都是一模一样的呢！”
别的不说，杨氏这副揽客的吃相是真难看。
陈邱莉被杨滨扯住胳膊，顿时大为反感，手上连忙使劲用力拍了拍。
“放开！你拉拉扯扯干嘛呢，有病是不是啊！”
“美女，进来尝尝嘛，味道真不差！”
别说陈邱莉 压根不动心，就是杨滨这副蹬鼻子上脸的阵仗都够叫她恶心的。
“滚远点！”
这人要是再敢往前来，她手上的巴掌怕都要忍不住甩出去了。
宋记卤味的长队里也因为杨家母子的放肆招揽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什么情况？他家真有宋老板那儿的同款货源？”
“不会吧，宋老板那的食材品质那么好，价格肯定不便宜，现在哪来那么多赔本赚吆喝的啊？”
“行了行了，放弃幻想好吧，你们可别忘了，之前不也有打着宋记旗号出来冒充的嘛！”
翟凌无奈地开口道，这事要说起来他可是受害者。
翟凌如今已经是在读研一了，学校就在H市南边的大学城里的市理工。
自打上了这研究生，翟凌就过上了被小导剥削的日子，平常难得有休息的日子便喜欢到处找点吃的喝的，微薄的研究生补贴也都化作升高的恩格尔系数全炫嘴里了。
不过祸兮福之所倚，就说这寒假，剥削长工的小导为了押着他做项目，早早便叫翟凌结束假期回来干活。好在回了H市又能吃上宋记，让被摧残的研究生心里都多了些好受滋味。
当初宋记卤味还在繁华里出摊的时候翟凌便去凑过热闹，即便算不上早期原始股，那也是A轮投资人。
那时候被王大祥卖的“宋记老卤味”坑骗的可不止远道而来的陈亚文，翟凌自己也是拉了一天肚子，回去在网上给“宋记”狠狠发了避雷贴，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找错了店。
作为深受“李鬼当李逵”之苦的受害人，翟凌瞧着那头敲锣打鼓的热闹，心里却完全不屑一顾。
搞笑，要不是后来第二天吃到了正宗宋记的卤菜好好滋养了肠胃，他怕是得去校医院再挂三天水！
上过当的翟凌是不相信，不过队伍里还是有好些人因为杨氏那信誓旦旦的说辞心里生了些躁动。
不过杨滨这会儿的宣传策略实在有误，能排在这前面的客人都是过不了两轮就能进店吃上“正宗宋记”的。
放着现成抓得住的不去，反而跑去旁边不知真假深浅的试毒？
别逗了，他们又不是傻子！
这头杨家几人的热烈招呼暂且不说，随着队伍不断朝前，宋记店里也有了好些“通风报信”的。
“就是你们店右边四五家后头那个杨氏烧腊，之前都没怎么呢，今天突然大张旗鼓宣传找了宋记同款货源，一直揽客呢！”
“啊？”
门口吧台迎客的陈亚文听得一愣，等清完手上这几十个人的单子，立刻跟旁边的简棠说了一声，快步朝前打探去。
等出门朝外一瞧，杨氏那头虽然还没揽着多少客，可那阵仗却跟刚刚那老客说得一模一样。
陈达霞又被一位队列里的食客拒绝了，不过她现在是丝毫不气馁，正欲重振旗鼓就瞧见前头探出脑袋的陈亚文。
对于宋记这个纠缠他们许久的敌人——宋记本身对这种关系丝毫未知，陈达霞自然对里头的店员不陌生。
这会瞧那店里人都害怕得出门打探，陈达霞不免得意起来，朝着陈亚文露出了讥笑，像是在看一个不堪一击的手下败将。
陈亚文瞧了个清楚，见这杨氏的广告牌上跟方才那老客说得一模一样，立马抽身回去跟宋晚秋交代起来。
宋晚秋听后淡定地点了点头。
那副镇定模样看得陈亚文都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没把话说清楚到位。
“哎呀，多大点事，咱们先把手上的活忙完吧，这儿还等着好多客人呢！”
厨房里的宋晚秋都有点忙不过来了，简棠见此也连忙进来帮着剁肉装盘，这才让玻璃档口的“交通”得以疏散。
等到宋记今晚的卤菜全都截单完毕，陈亚文也朝外头大声宣布，一时没有排上名额进店的顾客顿时如树倒猢狲散。
见着这场景，原本因为一直拦不到客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信心大失的杨滨瞬间精神大振，略有些沙哑的声线立即抬高。
“快来瞧瞧啊！我们这可是宋记卤味同款卤猪肘、卤牛肉，味道绝对不差。今日做活动，卤味不限量！”
虽说这空口白话没什么信服力，但外头这会儿散开的都是饥肠辘辘没吃上卤菜的，还是有少量顾客对他说的话勾起了兴趣。
反正今天都买不到宋记的卤菜了，这人又说得这般信誓旦旦，不妨试一试？
总归也没几个钱！
孟问韵今天原本为这顿卤味大餐做了不少准备，甚至出发前还特意上了个厕所，跟吃自助似的专门空了肠胃。
只可惜她出门坐地铁，难得撞见地铁线路出故障，检修了半小时。
等下了车不行，又接连撞上好几个红灯，之前卡得死死的时间点一下子落了空，一轮之差便失去了进宋记的好机会！
孟问韵不过犹豫了片刻，便立刻被边上的杨滨抓住机会拉着进了店。
“您瞧瞧！我们这儿可是货真价实的同款货源，您这是想要点卤猪肘呢还是卤牛肉？”
两种都是贵价卤菜，这生意实在是不吃亏！
略有些社恐的孟问韵被他的热情搞得好不适应，如果有的人是喜欢海底捞式热情服务的，那她便是那种恨不得进店后店员一句话都别跟她说的。
她环顾左右，朝着杨氏的铁托盘架子上仔细瞅了瞅。
这东西，跟宋记店里的一样吗？
孟问韵疑惑地皱起眉，看着这颜色就不大相似，比起宋老板那儿的卤菜，瞧着要深沉些。
如果说宋记的卤猪肘外皮依然是琥珀色系，那眼前这个便有点酱红色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做酱大骨留下来的秘方。
她面露纠结，不过都进店了，这会儿要是一点不买，直接出去也不大好意思。
心里揣了些怀疑，但孟问韵还是开口应付了下。
“行吧，那给我切点卤牛肉吧，半斤就行。”
杨氏店里新上的标价完全对标了宋记，六十八一斤的卤牛肉对孟问韵来说也不算便宜——当然，宋老板要是能开口不限量，她不介意敞开钱包All in！
杨滨脸上的笑容大减。
靠，死抠门！
半斤卤牛肉顶什么事儿，亏他刚刚还揽了半天活呢，白搭副笑脸进去！
杨辉虽然也不大高兴，不过比起喜怒形于色的儿子，他那副不大变动的憨厚老实人形象，是他营业时最好伪装。
凭借着几十年对卤味重量的把控，他熟练地从菜墩上切下一块“分量恰好”的卤牛肉往秤上一抛。
“哎呦，不好意思啊，我这稍微切多了点，这一下子八两五了，您看这能行吗？或者咱们再加点凑一斤怎么样？”
父母赐予的皮相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杨辉一副做错事失误的焦急神色，一般人怕是看了都不忍心责怪，咬咬牙便应付过去了。
这小姑娘一看就年轻，瞧着一副白净文静的样便知道好说话，就是不大高兴也能被顺着买单。
他得意地腹诽道，手上动作恨不得再快点，只待孟问韵一声令下，便直接凑整。
只可惜货架前的孟问韵却并不如他所想。
她面色不善，瞧着那称上的八两五大为不喜，说话都冷了三分。
“不用，我就只要半斤。”
“哎哟小姑娘，这牛肉卤了后缩水缩得厉害，半斤哪里够吃啊，一斤数量也不多，咱就直接加上凑一斤嘛，不要太小气啦。”
店里已经回来休息的陈达霞也跟着搭腔，这种年轻小女生大多脸皮子薄，被这么一架可不就迅速买单？
孟问韵却越听越烦躁。
“我就问你半斤能不能卖？不能卖我就不要了！”
她因为社恐，瞧着是有些不太爱说话怕生。
但要是将孟问韵看做软柿子那可真是大错特错！
在遇到宋记卤味前，孟问韵都已经好久没吃过卤味，就是因为被那远近闻名的“鸭掌柜”店员给气的！
如今这鸭货价格上涨都快赶上黄金的涨速了，许是那些卤味品牌自己也知道这天价说出去吓死人，都不敢将价签直接打出去。
反倒是整些50g、100g的量，用一两的单价来压低顾客心理预期，等到卤味都装好上了秤，大部分上了贼船的也都下不来了！
不过孟问韵倒是没被这些“明码标价”给诓骗到，她从小到大买卤菜都是按钱算，向来都是让店员给她称个十块二十的。
那卤味称量自然难以做到百分百的标准，尤其是鸭脖鸭翅这种单个重量不等的，若是略多略少也都正常，只要上下浮动不算大也能接受。
可那“鸭掌柜”的店员竟然 理不直气也壮地指着里头的食品称对孟问韵说这卤味做不到那么精准，五十七块能接受不？实在不行再凑凑六十呗！
要知道孟问韵买的可是二十块的鸭脖啊！
六十块钱？她是要拿回去追剧当零食，又不是给鸭子开追悼会！
孟问韵眼皮子不自觉抽筋直跳，因为这半年多一直在宋记吃卤菜，她都好久没撞见过这出了。
“哎哟小姑娘，我们这做生意挣点小钱不容易，你就都要了吧，我这切都切好了，都不好卖了。”
他手上动作麻溜，迅速将那称上的牛肉都取下切了片。
杨辉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若是有不知情的路人撞见，准要以为这是哪个被欺负了的“苦命人”。
他这话能道德绑架别人，却绑架不了脾气硬得坦率的孟问韵。
“卤牛肉而已，谁说切了就不好卖了？再说了我又没让你切这么多，这八两五你爱要就自己要去吧！”
孟问韵只觉杨辉这话好没道理，瞧着这人强买强卖的架势，心情更为不悦，早已起了离开的念头。
“哎呀，半斤就半斤吧！”
杨辉也算有点眼里劲，见孟问韵不好拿捏连忙作罢，生怕这半斤也落空。
他嘴角耷拉，原本憨厚的面向带了凶气，手上精准把握了分量朝着称上一称，悄摸又伸了手指在盘里压了压。
“五两二，就算你半斤的价吧！剩下的算我送你啊！”
杨辉眼疾手快打包起来，手指挪动后称上的数字快速跳到了三两八，只是这出现之快但凡没练过火眼金睛的都难以察觉。
孟问韵不大高兴地接过包装盒，随手拿起边上的一次性筷子拆开尝了一口。
“哕！”
她没憋住劲，难受地将嘴里的卤牛肉朝外吐去。
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卤牛肉！
孟问韵都快怀疑起人生，这手艺都能开店？那她可以炸厨房的厨艺水平岂不是也可以出来当大厨了！
“你这什么牛肉啊！又膻又难吃，咸得打死卖盐的，你们味觉有问题吧！”
方才入嘴的牛肉味道极重，甚至有些因为过度重口而有点发苦。
牛肉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尝起来膻得要命！
要孟问韵说，能找出这品质的牛肉也算这家店厉害，好吃的肉是各不相同，难吃到这份上才是不容易。
“就你们也好意思说自己比宋记味道好？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孟问韵翻了个白眼，直挂挂的话叫其他原本还在观望的客人瞬间打了退堂鼓。
杨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这死丫头说话也太难听了！
说实话，杨辉刚刚确实是看人下菜碟了。
两份不同货源的卤牛肉被他悄摸地分了类，从陈大发那进来的二十多一斤的自然要卖给那些看起难缠些，眼睛刁钻的家庭主妇。
外形上稍微有些差错，便能被她们的火眼金睛瞧见。
而那批从冻库里送来的个位数牛肉，自然就要分给那些分不出好坏的男人和如孟问韵这般不识货的年轻女生。
只可惜，杨辉这算盘打得是不错，但他今天做卤味时却忘记了最关键的一点。
因为卤的是冻货，锅里的分量也跟杨氏之前做生意时大不相同，杨辉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这种陈年冻肉解冻后吸味速度快，又比新鲜肉多了些长期仓储留下的异味。
杨辉为了压下味，在香料和调味上都下了狠手。
卤菜刚刚出锅时味道还算好，可就在杨滨二人给卤猪肘试菜时，背后提前出锅浸泡上的卤牛肉已经在汤料里发生惊天变化。
要是按往常的做法，这卤牛肉就是再泡上几个小时都不碍事，可今天锅里的卤水早就加重了料，又按了平常的时间浸泡。
这会儿架子上的卤牛肉早已是摔破盐口袋的难吃！
“你胡咧咧什么呢！”
陈达霞见那些好不容易招揽进的客人都被孟问韵的话吓得要离开，连忙上前制止。
“你这小姑娘刚刚就开始挑事，怕不是其他店派来捣乱的吧！”
孟问韵被她说的冷哼一气，抬起手往那付款码上扫了两块钱，随后将袋子里装盒的卤牛肉重重地扔到货架上。
不锈钢的吧台本就有些空鼓，寻常按上去都会发出声响，更何况孟问韵这重重一甩。
塑料保鲜盒在架子上撞出巨大声响，店里无论是杨家人还是其他客人都因此吓了一跳，盒子里还有好些牛肉碎因为这阵仗撒了出来。
孟问韵先前就被这杨氏的待客态度憋了一肚子火，又被这蹭着宋记热度，挂羊头卖狗肉的卤味恶心了嘴。
陈达霞的话像是引燃了最后的火线，直接激发了孟问韵的硬柿子形态，化身成小炮仗。
“捣乱？就你家这味道，这一口下去，两块钱当我施舍叫花子了！我要是真较上真，你还得赔我精神损失费呢！”
杨滨此刻已经吓得躲到一边，方才还看着文静好欺负的小姑娘这会已经变成母狮子般。
孟问韵转头，又瞧见放在边上【宋记同款货源，比宋记卤味味道更好！】的广告，想着自己竟被这么骗了进来更是来气。
于是立刻怒气冲冲走到门口，大声对着外头有些正观望着想要进来尝试的客人大声劝阻道。
“千万不要来！这家店难吃得要死，跟人家宋记的菜除了名字一样味道完全不同！就是白送都没人吃！”
几声下去，外头的客人连忙走开，少数顽固分子还在原地纠结。
孟问韵情绪上头，原本不爱社交不爱跟人说话的本性也被压制下来，她转身又对着那些人个个攻克，仿佛今天有一个人进了杨氏烧腊消费，她便满盘皆输。
陈达霞刚刚被呛了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这小姑娘竟然这般赶客，瞬间怒火中烧。
孟问韵的努力没有被辜负，这会店外头围着的人不少 ，只是全都是因为八卦看着热闹，丝毫没有进去消费的心。
她嘴里的那股味还没散去，整个人如反了咽炎般打起干哕。
哼！竟然说我是别人请来搞破坏的？
那我还真要把你们这破店大肆宣扬！
里头怒意渐起的陈达霞可算缓过劲，立马抄起胳膊朝外赶去。
“你再胡咧咧信不信老娘把你嘴撕烂！”
她面目狰狞，边上围观的群众瞧得目不转睛。
“谁知道你是不是收了别人钱过来的！你再在这胡说八道我要报警了啊！”
这话吓得住别人，吓不住理直气壮的孟问韵。
她讥笑地哼着气，丝毫没因为这话而退缩。
“想报就报啊，谁怕你啊！就是警察来了我都不怂，还收钱搞破坏？你们店这味道就是最大的破坏！真是脸皮后得要命，还敢拿宋记立牌坊！”
孟问韵这会儿的愤怒不作假，一方面是被冤枉的，另一方面像是被哄着给真爱找代餐，结果转头发现这代餐啥也不是还扯着超越真爱的大旗登月碰瓷。
一顿吵吵下来，杨氏三对一没能打出名堂，嘴上叫嚣的报警也没真干。
孟问韵趾高气昂地拎着包返程，虽然没吃上宋记，但好歹打了胜仗。
一场闹剧之下，杨氏烧腊今天的买卖也算泡了汤，这也是为什么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
陈达霞这一场火气没能消掉，旁边看热闹的顾客却都因此停了进店试菜的心。
马路对门，鸭掌柜的兴科分店店长带着鸭舌帽低头微微弯腰，旁边站着的那人明显地位不低，身上西装革履，不像是普通的督查。
“真是热闹啊，难怪总部老说要关注宋记，还特意安排你们来这边开直营大店。”
项启笑了笑，饶有兴趣地看向对面。
身旁的店长吴轻亮脸上却没带笑意，恭敬地汇报着。
“之前倒也还好，今天这是第一次，平常那家宋记卤味的生意很好，我们和其他店铺的营业额都不算高。”
项启依旧兴致盎然地看向那段，仿佛没将汇报听进心里。
鸭舌帽男人动作仍然没动，只是等着那人发话等得略有些心焦。
“总部把你派来这边你不会失望吧？毕竟之前也是管理层。”
还没等边上人表忠心，男人又转头似笑非笑开口道。
“那你觉得，对门那人说自己找到同款货源这事，是真是假？”
第90章 野心勃勃鸭掌柜 吴轻亮面露难色，……
吴轻亮面露难色，踌躇开口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不过看杨家那边的阵仗，我倒觉得不像是弄虚作假。”
鸭掌柜作为叱咤全国驰名品牌，要说是全国卤制品龙头企业是一点不为过。
全国上下近万家门店，光是配套的 食品加工基地数量都不少。
两个月前，吴轻亮作为总公司市场中心的数字营销二把手，却被突然指派了临时任务，安排他亲自来H市这边运营开店。
任务初次下达时，别说周一大会上刚被骂得劈头盖脸的品牌部了，就连其他好些其他部门的人瞧见吴轻亮的调令都一头雾水。
这…从总部发配去地方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去店面里正经干执行？
吴经理这都不是工作出差错，完全是得罪了哪位大老板吧！
品牌管理部虽然和其他营销部门都是总部市场中心的同级岗位，但部门总监项启也是中心的总负责人，对吴轻亮而言已经是上上级了。
项启看着对面的闹剧即将落到尾声，不由得叹了叹气。
他转过身问道：“轻亮，你这过来也有段时间了，有什么感悟吗？”
吴轻亮当初接到调令，也以为自己是被直接贬谪。
但看到自己薪资调整里提了50%的数额，满心的怨念瞬间消散——哪有降职还升薪的道理？
等到直属上司又拉着他去办公室谈了好久的心，又拍板说这次H市兴科路围剿计划的经费预算可以放开搞，在鸭掌柜入职已经八年多的吴轻亮才彻底放了心。
是的，围剿。
这条在一个月内迅速形成的“卤味一条街”绝非是由杨氏烧腊、卤小鸭这些小作坊卤味胡来瞎搞，误打误撞的结果，它们也不过是风浪之下的跟随者。
大厂不相信眼泪，数据成为报表上唯一可信任量化的参数，至于其中人的努力血泪，在不断下滑的数据里都不值一提。
月度会议上，市场中心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作为负责人的项启更是被董事长单独问责。
鸭掌柜的第四季度销售报告会，以H市为中心范围扩散，周边的直营和加盟门店的成交数量和金额全都迎来了此前从未有过的指数型暴跌。
不仅如此，各大社媒平台上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拉踩起“鸭掌柜”的味道，让品牌的形象名誉造成严重损失。
舆论管控部门对此严重失职，市场中心的全员也没能及时发现，一时大家的年终奖都乐观不起来。
追根溯源之下，词云里【宋记卤味】的大字显得格外突出。
项启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他没听过的卤味连锁在拨弄风云，可调查后才发现竟然只是一家私人作坊，何至于此！
好在区域内受到波动影响的并非只有他们一家，就连他们的对手公司也都纷纷遭了重创。
别的不知道，御卤坊那头听说已经有七八家加盟门店去了总部申请退费。
“项总，您和张董之前对这家宋记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虽然以目前的规模暂时无法对我们造成过多损失，但这种现象级的竞品，会是我们将来的一大威胁。”
吴轻亮态度恭敬道。
八年的任职经验，对于成立快三十年的“鸭掌柜”不算太长，但也绝对算不上短。
“你之前的述职资料我看过，也是从华东这边往上升的，所以这次H市，我才敢放心交给你。”
项启嘴上说着话，目光也将附近的其他竞争对手们都看了个遍。
这围剿计划是御卤坊牵的头，但到了实际执行阶段，鸭掌柜总部更舍得下血本，直接起了个直营大店。
“我一直觉得你是从基层升上来的，想法和执行力也会比其他人更好，但是这半个月的数据好像远远达不到你来之前立的军令状啊，轻亮？”
欲扬先抑，先褒后贬。
一套连环小招让吴轻亮心里又重了三分，心跳砰砰加速。
门店盛大开业，但营业额却没有什么重大突破，比起那些距离更远的小店都要差上许多。
当初这围剿计划制定时，项启还想着通过这些大店进行分流，消化掉宋记的流量。
可等吴轻亮亲身作战，却觉得对门那家看着其貌不扬的小店才是可怕的黑洞，也终于体会到之前数据上的营业额是如何从周遭店铺到方圆五公里、十公里都被不同程度地虹吸降低。
“项总，这边确实跟咱们之前设计的不太一样…”
如果说那边的杨氏烧腊探寻货源已经是在绝地求生，那表面光鲜亮丽的鸭掌柜也不过是借助总部力量给自己披了层皮，店内的成交金额甚至赶不上租金零头。
“我当然知道不一样，否则我也不会亲自过来。”
项启呵呵一笑，但眼里的温度却是无比冰冷。
他淡漠地扫过对面已经关上大门，彻底结束营业的宋记卤味。
“这家宋记的发家路确实太突出了，可以说是店带客，像兴科目前的发展还有H市年前的文旅情况都能得到验证，完全是现象级的水平…”
吴轻亮还在一旁解释道，老实说，如果让他拿着资金去一个非市中心商业区的地方开店，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打包票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也正是因此，这一个多月来他是越调查越心惊，原本九成九的信心也快荡然无存。
可项启却摇了摇头，面上满是不赞同。
“她有她的张良计，我们也有自己的过桥梯。对面那家杨氏小门店也是蠢货，连宋记的味道都没摸清，就敢出来跳。”
他轻笑了声，看向那边几人的身影面露不屑，把注意力放在货源实在是愚蠢。
比起没本事也没耐心的杨家小作坊，项启他们也是用了金钱手段买到正宗宋记出品的卤菜。
重金之下，总归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
内部高层试过味后都是面色凝重，要论味道鸭掌柜的确与宋记还有不小的差距。
为此，总部还特地派了人去跟那边洽谈，试图从那位宋老板手上买来秘方，可惜都是无功折返。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唯有铲除才是最佳选择。
“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这样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比味道，他们是落后了些。
可要论经营模式，供应链体系以及品牌营销策略，就是成千上百个宋记在鸭掌柜面前，也不堪一击！
吴轻亮的瞳孔瞬间微缩，听着项启的安排，他的心中也不由得颤栗起来。
另一边宋记的小院里，陈亚文正收拾着最后的卫生，旁边的洗手池里清水潺潺流动，甜品碟里些微装了二十来个不同品种，大小不一的草莓。
“快来尝尝！还好我摘得快，有两个都被麻雀啃坏了！”
简棠兴奋地捧起手上的碟子。
自己在后院里种的草莓不像市面上被挑选好后的那般规整，一个个大小不一，其中最大的更是鲜红欲滴，造型像是畸形种。
地里的草莓只要有了肉眼可见的绿色小果，这成熟起来的速度也是飞快。
再加上这几天H市都出着大太阳，充足的阳光加持下，后边的果子是一天一个样，甚至得时刻注意着，否则便要和鸟雀争先后。
“好甜啊！我记得边上的小果是不是也又长出来了？”
陈亚文兴致盎然地从盘里拿走一个通体乳白色带粉调的品种。
莓不可貌相，虽然瞧着不如那大红色的，但这甜度是一点不低，甚至还带了点糖果香甜。
“是啊，这东西跟辣椒似的，摘一截又长一茬，要是咱们当初多种点怕是都吃不完了。”
简棠见宋晚秋还在角落打电话没过来，连忙伸手招呼起来。
“老板，快过来吃草莓呀！”
桂花树边，宋晚秋听着声响点了点头，同手机那头的陈大发又宽慰了句。
“真没事，我这边就是问问，咱们这本身又不是独家供货，这也不是什么顶级机密。”
她走向前拿过草莓甩了甩水，边吃边道：“那人也没造成太多影响，更何况他来您这儿进货也没提别的，您也是开门做生意的，哪里知道他们没安好心呢。”
“好嘞，陈老板您忙着吧，兔腿明早上送来就行，正好我晚上再腾一下库。”
电话挂断，宋晚秋松了口气，专注地尝起餐盘里的水果来。
虽然没用异能净化，但五分钟前刚刚从地里摘下的纯天然无污染草莓并没有多少异味，让挑嘴的宋晚秋都说不出不好来。
旁边的陈亚文她们却停了动作，全都好奇八卦地看向宋晚秋。
“老板，供货商那头怎么说？”
简棠自打陈亚文出去瞅见那家碰瓷的杨氏烧腊，肚子里憋的火一点不比陈亚文少。
宋晚秋无奈地笑了笑： “还能怎么说啊？不就是那么回事嘛。”
“那家人去陈老板那里拿货时压根没提咱们的名字，人家店里供应的商家也不止咱们一家，都是正常买卖情况嘛。”
见旁边两人气鼓鼓的脸蛋，看上去依旧义愤填膺的模样，宋晚秋只好劝了起来。
“不过陈老板也说了，杨氏那边就买了十斤肉，其他的货源他倒是不清楚，八成是自己去城南市场找的。”
简棠的不乐仍旧没消气，嘟嘟囔囔抱怨起来。
“真是讨厌死了，过年前看他们这些人一窝蜂跑来开店就烦得不行，现在果然做起妖了。”
“哎哟，都是做生意嘛，总不能你能开，别人不能嘛。”
宋晚秋对此看得很开，两位“小员工”跟她比起来年龄只差一两岁，但要论正式的职场工作经验那可是差远了。
简某，毕业后一度从事全职考公；陈某，至今仍是眼神清澈的大学未正式实习应届人。
两位干起活来是她的顶梁柱，左右手，可要论被社会大学鞭打的经验，就是凑一块都赶不上从大一就到处实习上班的宋晚秋。
如今店外的火热竞争在她看来都不算什么，比起之前上班时遇到的行业内恶性竞争，这都算好了。
宋晚秋笑了笑，看向那边刷着烤架的元光霁道。
“元老板，你说是不是？”
要论开店经验，元光霁自然也不缺。
“确实都算正常了，毕竟人家再怎么也是在自家店里搞，咱们这些菜品也没申请专利。”
元光霁回忆起之前在S市的经历冷笑道：“我刚开店的时候可比这惨多了，三天两头就有人来店里闹事。”
“最开始是请了地痞无赖来我那儿闹事，还是我这边直接报警才了事。”
他越说越无奈：“后来又有一大堆人非说在菜里吃到头发苍蝇，嚷嚷着要举报。”
陈亚文的好奇心瞬间被激起，迫不及待问道：“然后呢！这事儿怎么解决的啊？”
元光霁笑着道；“年前来店里帮忙那个姓何的二厨你们还记得吧？”
宋晚秋点点头，那位从休假里召唤来的何师傅可是个人才，要不是人家已经跟元光霁签了合同，薪资也不是宋记开得起的，她真是恨不得拿起锄头挖挖墙角。
“他们说有头发那菜就是老何做的。”
这话一出，院里几人都沉默了。
何师傅动作麻利，手艺还好，当初在店里帮忙装礼盒堪称一个顶三，人也幽默风趣。
只是，摘下厨师帽后的何师傅头顶那是一片锃亮，据说是继承父辈基因的秃头，十几岁就发际线后移，二十岁后直接坦然面对，剃了个大光头。
每年过年回老家，何师傅家里桌上的男人都是同款尊荣，但凡出门的人多了都要叫人害怕是监狱劳改犯集体出动。
正是这强大的基因，何师傅当年生下小女儿时是喜极而泣，庆幸不是个儿子又要继承老何家的发型特色。
这头发的事是无稽之谈，陈亚文默默为何师傅叹了口气，又问道：“那苍蝇那事儿怎么解决的啊？”
“挺好解决的。”
元光霁轻松笑笑：“我餐厅里一开始就安上了4k夜视原画画质摄像头，视野没有死角，里头的画面放大，那人的小动作全都被逮到了。”
院里几人全都默默看向他，啧，万恶的富二代创业…
“所以开店挺简单的，做好自己的，竞争对手们开着开着倒闭了，自然也会消失。”
元光霁说得轻松，但陈亚文和简棠心里却打起鼓来。
比起边上瞧热闹始终没提起关注的老板，她俩现在如同拉响了警报，生怕也有人对宋记这般不利。
第二天营业时，陈亚文看向食客们的眼神都带了几分锐利审视，生怕里头钻出如元光霁所说的捣乱分子。
等了两三天，这些在她们幻想中的阴谋诡计暂未发生。
还没等陈亚文和简棠脆弱紧绷的神经放松，对门那家鸭掌柜直接玩起了正儿八经的“阳谋”！
“为庆祝鸭掌柜入驻H市二十周年！兴科路直营总店特价优惠，笔笔皆补贴！”
“原价59.9元每斤的鸭脖翅中直接打破最低价，全场5.99元一斤！”
“香辣鸭头限时两元一个，先到先得！下单满10元加一元，还有汽水饮料赠送！”
对门的大喇叭像是挑了个不被城管管制的标准下最高分贝，一大清早便在外头嚷嚷。
陈亚文骑着小电驴，原本还有些因为昨晚打游戏睡完了的哈欠这会儿直接醒了神。
“鸭掌柜”门头上那高价定制的六米巨型鸭子雕塑此刻在陈亚文的眼里仿佛连夜变了表情，顶上显露出不经意的嘲讽。
对面这一出惊喜，惊到的远远不止还没到上班点呆呆啃着鸡蛋灌饼的陈亚文。
她艰难地咽下特地加的里脊肉，向外头门口瞧去。
果然，这会儿御卤坊、啃江湖、王黑鸭这些地位同样不低的卤味大牌店长也都黑了脸。
最前面啃江湖那位已经气得直叉腰，旁边啃上瘾那个让陈亚文常常腹诽是不是脸上除了微笑就没别的表情的店长终于换了副凝重面色，另一头王黑鸭的店员已经焦急地拿起手机给上头通风报信。
不打一声招呼就偷袭，太不地道了吧！
陈亚文摇了摇头，等回到店里简棠的脸色也不好看。
她今天来得极早，简家今天上午吃的是简奶奶下楼买的早饭，只不过这会从早餐摊走回来时还带上了两张传单。
“你瞧瞧吧，鸭掌柜那今天早上八点就开始搞了，我在家一开窗都能听着。”
陈亚文的注意力没放到简棠的话上。
她拿过传单，皱了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凭此券进店后抵现金，满5.01减5元，本券不可叠加使用】
“鸭掌柜发的，他们今儿请了好多发传单的，我奶奶回来路上就200米路，撞见七八个了！”
简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后门传来推开的声响，陈亚文连忙转头望去。
今早上元光霁要去医院复查，昨天招呼了声，这会儿进来的果然是不紧不慢的宋晚秋。
“老板！大事不妙啊，你快过来！”
宋晚秋闻言愣了下，挑了挑眉，走进大堂脱下风衣外套坐下。
“咋啦？你是说对面那家？我进来时也听见了呢。”
她瞧见桌子上还有烧好的开水，又去柜子里取了茉莉花茶，往水壶里放了好些。
陈亚文见宋晚秋这会儿竟然还有闲心喝茶，心中更是焦躁起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呀！老板你快来看看，小棠说这传单代金券都快到处发遍了呢！”
鸭掌柜的优惠炮火仿佛将是要把这条街上的所有卤味店一网打进，其中的宋记更是火力最终的扫射区。
“好像还不止…”
简棠的脸色也愈发难看，她点开手机页面朝两人递去。
“除了他们官号，就连外卖平台上都打了广告呢。”
最近这段时间凑到宋记卤味附近开店的卤味大品牌都没在营业额上见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不过比起杨辉和姚文慧这些竞争力不算大的小店，他们的账面还不至于过分难看。
当然，在堂食营业额上两者相差不多，御卤坊、鸭掌柜他们近来外卖平台上的零星单量才是营业额里的顶梁柱。
鸭掌柜这回的补贴优惠并没有在外卖平台上同步进行，不过这优惠数目倒是在几个外卖页面都做了大肆宣传。
甚至，简棠点开微博时，上头都还有个开屏广告。
夸张刺眼的广告字热烈澎湃，比起里头并不出色的审美排版，直击人心的优惠数字更是深入脑海。
【入驻20周年，鸭掌柜鸭货进店低至0.99元每斤！（仅限H市兴科路直营官方店兑换）】
“这做事，要讲究方式方法。”
位于二楼办公室的窗台，项启胸有成竹地看向窗外。
尽管时间尚早，但鸭掌柜的门口早已排满了人。
店面里此刻已经形成了人挤人的汹涌浪潮，好在昨天吴轻亮从其他门店又抽派了几十人过来帮忙，一时也是乱中有序。
“你这过来当然是用了心，店里的装横包括外头的吉祥物网红打卡设计都很不错。”
项启转身坐在老板椅上轻松朝后靠去，勾唇笑道。
“只是跟什么人竞争，就要讲究用什么战术。”
“比起那些小打小闹的，你这布置当然能扩大一些优势。 ”
他怜悯地看向对面其他卤味店铺，里头有老对手，也有从未听说的小作坊，更有他们此行视作心腹大患的宋记卤味。
“商场如战场，比起小打小闹，咱们得讲求一击致命，这回不过是开膛第一炮。”
项启满意地看向手机软件上的开屏广告。
往日在大众心理，御卤坊才是头部卤味品牌里最爱做营销打广告的。
在业内，很多数字也不不是秘密。御卤坊总部里，营销中心的人走路都是下巴朝天，他们的营销费用占比是鸭掌柜的两倍，数额更是高出不少。
而啃上瘾，则向来以服务态度出名，分布数量在头部品牌里最少，但都是以直营为主，近年市场占比不断上升。
与他们相比，鸭掌柜这领军人仿佛已经垂垂老朽，靠着吃老本维持江湖地位。
项启的食指轻轻敲击着清脆屏幕，这开屏广告特地设置了地区和人群的精准推广，只要是在H市内出没的，管他本地外地，就是条狗都得知道他们这周年活动。
一旁的吴轻亮看向窗外，望着一眼数不清的同行店铺，身上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项总昨天的话还回荡在他耳边。
“总部的预算前天已经批下了，这一次，咱们要干就要弄个彻彻底底。”
他眼中的寒光闪得吴轻亮僵直在地，只得默默听他发话。
“光弄死一个宋记算什么？轻亮啊，我们这回，是要拿下整个H市卤味的垄断市场，给华东大区都先打个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