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蛋疼!”


    经过董事会讨论,其实就他们仨关起门聊天拉家常,做出重要决定,由董只只分管财务。


    听到这个决定,董只只抓起一把瓜子撒桌上:“全哥,你闹腾呢?叫我一个只会手工记账,还算不清楚的蹩脚货,管财务?”


    刘祖全笑笑:“公司里你最闲。”


    闲是闲,可董只只完全没有财务基础:“鹏子除了挪用公司两百万,没算错过一笔账,我要稀里糊涂转错钱,造成公司损失,责任谁担?”


    梁晓抖抖腿,歪头笑道:“还用说,肯定你,大不了把新房卖掉抵债。”


    “我……”董只只刨了个大坑,把自己给埋了,黄土盖到脖子上,想辩驳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祖全当然清楚,董只只无法胜任,彭鹏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犯下公司大忌,必须要给员工一个交代,董只只名义上是副总,手里一把大砍刀,砍价砍得叫人心服口服,全嘉这样的小公司,至今屹立不倒,少不了她一份功劳,这样的人,关键时候镇得住场子。


    不找她,找谁?


    梁晓在一旁规劝:“咱几个心里头明白,走个形式,鹏子真想贪钱,还能坐这嗑瓜子?我信鹏子,更信你,你能把俩娃子拉扯大,这点财务知识算什么?刚做代购那会儿,是我指点你,现在我得喊你师傅。”


    被扣上一顶高帽子,董只只直挠头皮,倒有点不好意思,论起带娃,她的育儿经能说三天三夜不带喘:“诶!别提了,鼎之这孩子,刚来那会儿,全哥,你看到的,屁点大,像只小尾巴,跟在我后头,我忙着跑代购,他一会要撒尿,一会肚子饿,一会走不动路,搞得我恨不得把他丢韩国算了,现在你们看看,都快上电视,指不定今年一炮打响名头,风靡全亚洲。”


    最近梁晓青岛香港两头跑,好久没和闺蜜叙旧:“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鼎之今后肯定孝顺,那嘉弼呢?大四该实习了,在哪家公司?”


    董只只要面子,不能被人看出姐弟不合,腿搁在茶几上,慵懒地往沙发上仰了仰:“他成绩这么好,肯定大公司呀,还是跨国的。新人嘛!总归要从基层做起,用不了几年,我能享清福。他嘛!做什么事都靠谱,你们可别忘了,咱做跨境电商,当初是他给出的点子。”


    事实上,董只只压根儿不知道陈嘉弼这些年情况,两年没联系过。


    陈嘉弼的确在实习,董只只说得没错,大公司,跨国的,做的还是大宗交易。


    学校要求确保学生就业率,陈嘉弼拜托杨悦,挂靠在他父亲的矿业公司名下,敲了个萝卜章,勉强算在实习。


    实际上,他在香港逗留好一阵子,在太平山别墅里,陪伴陈九堂,熟悉中宏置业的情况,以及打听同行信息,尤其是同样以地产为主营业务的恒裕集团。


    提起莫言风,陈九堂忍不住赞叹:“上世纪七十年代,言风小老弟一柄大刀,从湾仔杀到西贡,在道上那是响当当的人物,回归前几年,往内地大量倒卖电子产品,98年金融危机抄底香港房地产,一战成名。这种人,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也要客气点,总之不要结仇。广海在人家地盘,锋芒太露,吃哑巴亏,你可要学着点。”


    中宏置业版图主要集中在国内,在港业务不多,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陈九堂明确提醒陈嘉弼,不要惹莫言风,以免招来麻烦。


    打不过就投降,陈嘉弼从董只只那里学到精髓。


    陈嘉弼要的是夺回中宏置业的掌控权,反正公司已经被陈广海折腾得够呛,再伤也伤不到哪去,等扳倒二叔,重头整顿,总好过眼睁睁看着一艘巨轮慢慢沉入海底。


    他决定调整策略,与莫言风结交示好。


    机会很快来临,有个赫赫有名的港商摆孙子百日宴,同时邀请陈九堂与莫言风。


    陈九堂身每况愈下,把请柬交给陈嘉弼:“你替我去,结识点人脉,将来对你有用。”


    陈嘉弼凭借陈九堂孙子身份,进入酒宴。


    莫言风在香港声望极高,主桌上宾。陈九堂是内地富商,在四号桌,相聚不远,陈嘉弼暗中观察。


    此人五十来岁,身子骨硬朗,左侧面颊有一道疤痕,笑起来带动脸上刀疤,勾勒出诡异的弧线,叫人不寒而栗。


    因为是世交的喜宴,莫言风与周围宾客欢声笑语,多了几分和善。


    他是大人物,周围宾客频频向他敬酒,莫言风摆手推却。


    主人贺老脸上挂不住,举杯笑道:“言风大佬,唔知你平时唔饮酒,今日系我个孙嘅百日宴,点都要畀个面啦?”


    莫言风脸上挂着笑,将半杯红酒饮尽。


    再后来,其他人敬酒,他一律婉拒。


    在这期间,陈嘉弼注意到一个细节,莫言风喝酒时,桌下握拳,像是很不情愿,落下杯子,眉心皱了皱。


    董只只不愧是陈嘉弼的恩师,受她影响,陈嘉弼察言观色能力,不逊于她。


    更多时候,反噬到自身,偶尔派到别的用场。


    不多久,莫言风借故上厕所离席,陈嘉弼悄悄跟上。


    这是结交莫言风的最佳时机,他决不能错过。


    酒店卫生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不是熏香,也不是檀香,是茉莉花香。


    小时候陈嘉弼经常闻这种味道,施瑾茹最喜茉莉花,陈嘉弼记忆深刻,那是母亲的味道。


    陈嘉弼在盥洗池前,寻找开口时机,身边挨着莫言风,他在洗手。


    味道是从他身上蔓延出来的。


    一个男人,还是个老男人,身上有茉莉花香,着实让人感到惊讶。


    男人一般用沉香、雪松木之类的香水,宁心静气,只有女性才会选用茉莉花香。


    他身材魁梧,不怒自威,看着不像是个GAY。


    搜集的香港八卦小报杂志,没狗血到把他描述成男女通吃的老怪物。


    陈嘉弼有点摸不着头脑。


    莫言风洗完手,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双手抓在台盆,额间冒出稀罕,嘴巴往边上咧,脸上刀疤随之扬起,看似很痛苦。


    陈嘉弼借势关切:“莫总,您看起来不舒服,要不要……”


    他摸出手机,在拨号键上按下999,被莫言风拽住臂膀:“不用,没事,缓缓就好。”


    陈嘉弼以为他酒精过敏,守在边上,伺机而动。


    莫言风紧咬牙关,撑在他肩膀,大片汗水,顺着刀疤,往下淌。


    他在衣兜里摸索,找半天,似乎在找药,最后什么也没找着。


    陈嘉弼判断他可能酒精过敏,或者中风,情况不太妙,又拿出手机:“莫总,我看您身体不适,还是打999吧!身体要紧,外头宾客,应该不会介意。”


    他以为,莫言风不想扫主人的兴,坚持不肯喊救护车。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莫言风曲腿、捂裆,呈内八字,低声说了句:“蛋疼。”


    蛋疼?


    陈嘉弼忽然觉得自己吃到个大瓜。


    他指的蛋疼,是字面上意思吗?


    为验证心中猜想,陈嘉弼目光缓缓下移,顿在腰间,不敢再往下。


    对方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盯着看,好像有点大不敬。


    他换了种确认方法,把莫言风扶到墙边,让他靠着,推开所有格子间,又朝卫生间门外张望,确保无人,关上门,目光略微下垂,迟疑道:“您指的是?”


    莫言风吃力地点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别声张,扶我出去,外头有司机候着。”


    喝酒能喝到蛋疼,陈嘉弼大开眼界。


    但他还是按照对方吩咐,搀他一路歪歪斜斜,走向酒店门口。


    期间有几名宾客路过,上前关切,陈嘉弼摆摆手:“莫总不胜酒力,有点醉,麻烦替贺老打声招呼,我们先走一步,改日登门致歉。”


    贺老是今日宴席的主人,就是刚向莫言风敬酒的那位,也是香港的头面人物。


    要不然,莫言风也会给对方面子,喝下这杯红酒。


    坐上迈巴赫,陈嘉弼拍驾驶座:“开车,去港怡医院!”


    司机回头:“你边位?”


    他没见过陈嘉弼,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莫言风脑袋搁在陈嘉弼肩上,甩了甩手。


    到底是做过功课的,附近许多大医院,陈嘉弼不选,偏偏嘱咐司机去港怡医院。


    因为那是恒裕集团旗下的医疗板块,全资的。


    莫言风蛋疼这个事,不能让外界知晓。


    否则,还没等陈嘉弼攀上这层关系,估计就要被埋进黄土。


    情况陈嘉弼已经知晓,莫言风也不瞒他,支走司机。


    院长略显迟疑,目光落在莫言风身旁的年轻陌生面孔。


    莫言风瞥了一眼,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院长收到指示,实话实说:“莫总,您不宜饮酒,会刺激局部毛细血管,导致血液循环加快,引发炎症。今天幸好这位小兄弟送来及时,问题不大,服些布洛芬,静养两三天,应该没事。”


    莫言风服下布洛芬,疼痛得到缓解,躺在病床上,甚是满意地向陈嘉弼点了点头:“小伙子,干得不错,今日多谢,今后有用得到我莫言风的地方,只管开口。”


    从陈嘉弼指挥司机去港怡医院,莫言风就明白,陈嘉弼是个聪明人,不管接近他有什么目的,目前看来,是友非敌。


    陈嘉弼点头回应:“谢莫总,需要我帮您联系家人吗?”


    莫言风闭眼摇头,叹息一声:“别让我儿子知道。”


    “明白!那不打扰,您先休息,我在外头候着,有事喊一声。”陈嘉弼不愿错过与莫少楷加深感情的机会。


    莫言风留院观察的三天,陈嘉弼像个孝顺儿子,端屎把尿。


    两人逐渐熟络。


    相隔两千公里外的青岛,董只只也疼,她没蛋,疼不起来,是脑壳疼,一连疼两个月。


    财务非她所长,每天被钉在椅子上,对着密密麻麻的数字,跟坐牢没什么两样。


    有时候想想,与其这样,不如嫁入豪门,被圈在厨房和花园,总比关在财务室里强。


    好在今天下班,她可以暂时摆脱枯燥乏味的数字,去韩国看陈鼎之的现场选秀。


    颜洛寄来两张门票。


    她准备与梁晓一块儿去看,顺便旅游散心。


    梁晓在香港出差,直飞韩国,比董只只先到一天,约定在那边碰头。


    她一个公司副总,像个小职员,撑起下巴,盯着墙上的挂钟发呆,六点一到,拎起包飞快逃走,四叶草项链在颈间荡漾。


    没走几步,手机响起,董只只看了眼,手抖了抖,犹豫数秒,摁掉。


    电话又响,她又摁,一连十几次。


    坐上电瓶车,电话又响,董只只在车把手上狠狠打一拳,暴躁声响彻天边:“陈嘉弼,你个潮吧!到底要闹哪样?你我之间现在没任何关系,你已经被我从户口本上除名,我不再是你姐姐,你死了也好,好死不死赖活着也好,都跟我没……”


    董只只忽然全身一颤,大吼一声:“什么?你说棒子要捅鼎之屁.眼?这帮财阀太不像话,捶他个棒子!我这就飞过去,谁敢钻我家鼎之窟窿,我剁他命根子!”


    电瓶车如出膛炮弹窜出去,挂在车把手的头盔,在后一路滚落颠簸,黑色秀发根根竖起,在风中摇曳,把这座平和宁静的城市,甩在身后。


    第62章 “敢动我男人试试?”


    董只只赶到时,事情解决一大半,剩下经济纠纷,需由她处理。


    这多亏梁晓,但也因为她的一句话,给董只只造成巨大财产损失,重返贫困区。


    经过内部选拔,陈鼎之所在的三人男团,后日将参加电视节目选秀。


    上周开始,陈鼎之发觉队友有点不太对劲,练舞时姿势别扭,腰部僵硬,双腿夹紧,动作老是迟一拍。


    开始只有一个人,没过两天,团长也被传染。


    问他们情况,团长晦涩莫深:“没事的,忍一忍就过去,出道机会只有一次,你要好好把握,一定要想清楚孰轻孰重,别拖我们后腿。”


    陈鼎之有点纳闷,不是他自吹,三人男团里,数他实力最强,没当团长成C位,只因年纪小,是外国人。


    他心态好,不争不抢,把姐姐的话记在心里:“人混得好不好,要看背景,没背景,就凭本事,你看看我,连份正经工作也没有。不过不打紧,时间会证明一切,谁家孩子大学刚毕业,能像我这样,赚个百来万。我书读不好,脑子活络,肯吃苦,你要向我看齐。”


    两名成员是韩国人,陈鼎之坚信能通过自身唱跳实力,崭露头角,没在意团长的话。


    直到董只只打来电话的一小时前,他深刻领悟团长那番话的含义。


    陈鼎之排练完,在单人宿舍休息,颜洛进来,从包里拿出个大针筒,和手臂一样粗,以及一瓶像胶水的东西。


    他瞪眼瞧,觉得很新奇,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针筒,拿在手里把玩。


    公司前阵子有个成员在选秀前,肌肉拉伤,医务人员帮他打封闭,可他全身上下好好的呀!


    颜洛目光轻浮,嘴角勾出诡谲的笑意:“安世勋和金载元应该暗示过你,普通人想要在韩国出道,得拿出诚意,受资本和财阀青睐,是你们运气好,明晚有个活动,你跟我一块儿去。考虑到你没什么经验,我先指导你一下。你先准*备着,晚上多喝水,别进食,一会我来找你。”


    陈鼎之憨憨的,但不笨,隐隐感到颜洛话里有话,平和的语气里带有不容反抗的震慑力。


    他在网上查:【特大号针筒是派什么用场的?】


    一查吓一跳,配合旁边的“胶水”,陈鼎之的手也不利索了。


    他有喜欢的人,必须为梁晓姐姐保住贞洁啊!


    陈鼎之慌乱,像只走丢了,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宠物猫,缩起肩膀,牙齿打架。


    他是男子汉,这么丢脸的事,不能告诉姐姐,只能向哥哥求助。


    千里之外的陈嘉弼爱莫能助,他没韩国签证,人在北京。


    陈嘉弼买了张机票,赶往青岛,路上拼命打电话给董只只。


    董只只直奔机场,关照鼎之,千万稳住,能拖一会是一会。


    陈鼎之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嗯嗯啊啊含糊不清,董只只一句没听懂。


    窗外夜色暗沉,陈鼎之孤苦无依,蜷缩身子,坐在窗台前发抖。


    宿舍在六楼,他不敢跳,也不敢逃。


    上个月有个男孩吃不了苦,半夜逃回家,公司解约,赔了好大一笔钱。


    家里刚买新房,姐姐掏空积蓄,肯定没钱解约,陈鼎之不想连累姐姐。


    但他又不想被人捅窟窿,这样以后怎么面对梁晓啊?


    刚想到梁晓,她就来电话。


    陈鼎之想摁掉,慌乱之中,点错键。


    “鼎之,我到首尔啦!今天太晚,就不过来了,明天上午我来给你加油鼓劲,后天好好表现,我们家鼎之最棒!”


    “哦……好……我……我肯定好……好表现。”陈鼎之试图稳住情绪,最终失败,“咚!”


    手机掉在地板上。


    巨大的声响,震得梁晓耳膜疼,伸臂拉远手机,觉得不太对劲,赶紧挂在耳边,招手拦出租车,在小账本上写了个地址,用笔敲敲,尽力安抚对方情绪:“到底出什么事,你慢慢说。”


    陈鼎之支支吾吾,不想说得太直白,让梁晓觉得自己是个窝囊废,可心里害怕,他听到走廊上有皮鞋的踢踏声,整幢宿舍里,不穿运动鞋的只有颜洛一人。


    他语无伦次道:“大针筒,润滑液,还有橡皮管。梁晓姐姐对不起,我喜欢了你很多很多年,今后可能没办法喜欢你了,你别来,忘了我吧,我没脸见你。”


    当初在哥哥面前放狠话,说要上梁晓,明显在唬人。


    受董只只影响,陈鼎之人前说大话,骨子里却胆小懦弱得很。


    从小生活在女人堆里,逐渐养成他如今懦弱的性子。


    身边的长辈,把他保护得太好。


    梁晓没玩得这么开,有所耳闻,陈鼎之一说,她就明白。


    结合新闻里韩国娱乐圈的那点破事,梁晓用屁.眼想,也知道陈鼎之被人盯上,受到威胁。


    他阳光帅气,一头卷毛甚是可爱,从小招人喜欢。


    “再见了,梁晓姐姐,我喜欢你,但我没法和你在一起,要是你有相中的男人,好好珍惜,别等我!”脚步声越来越近,陈鼎之抓紧时间,与梁晓作最后的告别。


    过了今晚,他便不再是梁晓姐姐记忆里的陈鼎之。


    满身肮脏,沦为财阀的泄.欲工具,他配不上梁晓姐姐。


    “别啊!别挂呀!”梁晓拍大腿,叹息一声,催促司机,“吧里吧里!”


    听到陈鼎之的诀别,梁晓心里多少有点震撼,目前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必须解救陈鼎之。


    颜洛进来,发现带来的物件,仍摆在床上,包装都没拆,娴熟地撕开包装纸,柔声道:“你不会没关系,我来帮你,第一次可能有点疼,之后会好很多,我会尽量温柔。”


    陈鼎之背抵墙壁,双手兜住臀部,不住地摇晃脑袋:“不可以,不行的,不要哇!”


    颜洛步步趋近,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示意陈鼎之放松。


    他不敢反抗,合同他看过,违约金好几百万,不是姐姐承受得起的。


    陈鼎之不想因为自己,让姐姐多年辛苦,付诸东流。


    然而,他又不甘心受人摆布。


    “砰”的一声,宿舍门板轰然落地,梁晓蓦然闯入两人视线,手持拖把,隔空戳向颜洛:“阎罗王,敢动我男人试试?”


    她与董只只性格相似,遇事强出头。


    关键时候,董只只通常选择明哲保身,但她是真豁得出去。


    无父无母,烂命一条,见谁都不带怕的,明知对方曾是威海帮帮主,亦面色清冷,丝毫不惧。


    事情被搅和,没法下手,财阀那边不好交代,后天这场选秀,这组男团铁定没戏,能不能上台,还是未知。


    梁晓在青岛是出了名的小辣椒,颜洛多少有些顾忌。


    他收起物件,悻悻离去,掠过梁晓身边,晃晃手指,狠厉道:“这次你们闯大祸,后果自己担。”


    宿舍夜里有门禁,梁晓是闯进来的,拖把也是从门卫室里顺手拿的。


    两名保安追来,为时已晚。


    颜洛摆了摆手,示意随他们去。


    保安走后,隔壁宿舍两名男团成员过来,操着鸟语,气势汹汹对陈鼎之,一通指责。


    陈鼎之不守道上规矩,他们白挨一顿操,陪他一起遭殃,最后上不了台,心里怨气重得不得了,恨不得把陈鼎之捆起来,押到颜洛面前,随便他操。


    可两个大男人,刚进来说了没几句,被披头散发,像个疯婆娘的梁晓,用拖把一顿伺候,抱头乱窜,夹着屁股,逃之夭夭。


    梁晓摸摸陈鼎之屁.股,确认完好无损,肩扛拖把,牵他的手,大摇大摆走出经纪公司。


    当晚两人在梁晓下榻的酒店住下,等待董只只赶来处理后续事宜。


    董只只本来晚上能到,无奈订不到票,坐红眼航班,抵达时,天已蒙蒙亮。


    询问经纪公司保安,听说陈鼎之被一个疯女人带走,想也知道,是梁晓。


    之前手机被陈嘉弼打爆,在附近便利店充了会电,得知陈鼎之安然无恙,董只只心中大石头落地。


    昨晚陈鼎之受到惊吓,梁晓开的是单人间,就一张床,为了安抚受伤的小兔子,像小时候那样,搂在怀里哄他睡觉。


    夜深人静,回想陈鼎之在电话里的诀别,梁晓平生第一次,感觉到被人重视。


    她像一只流浪猫,每天固定被人投喂,忽然有一天,被投喂者告知,他要搬家,以后再也见不到。


    她伤心、难过,心中忧愁寂寥,百般不舍。


    梁晓享用陈鼎之的精神食粮很多年,早已形成依赖。


    她不知道自己对陈鼎之是怎样的感情,但她清楚,不能没有鼎之。


    见他今日这般伤心难过,于心不忍,泪水划过眼角,落在陈鼎之清秀可爱的脸庞上,手臂施了些力道,贴着他的脸,闭眼睡去。


    她做了个梦,梦见与董只只住在同一屋檐下,早上穿着睡衣,一同用早餐,董只只载她,一起上班。


    尚未待她细思其中含义,梦境已然破碎。


    颜洛在办公室里,指尖戳戳合同条款,语气冷漠,态度傲慢:“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合同期间,练习生谈恋爱需得到经纪人同意,且不可对外公布或走漏消息。昨天小梁在宿舍里大声咋呼,整幢楼的人都听见,就算出了道,也不会得到爱豆的支持。现在不是雪藏不雪藏的问题,还影响其他两名男团成员发展,两百五十万违约金,一分不能少。”


    合同事先让彭鹏把过关,平心而论,陈鼎之确实让公司蒙受损失,这是不争的事实。


    董只只明知韩娱水深,抱有一丝侥幸,想着颜洛是老乡,平时把鼎之照顾得挺好,卸下防备,没把刘祖全的提点放在心里。


    没料到事情会发生在自己弟弟身上,老乡坑老乡。


    还真验证当初颜洛说的话:“做练习生,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陈鼎之屁.股都要开花,叫她如何忍?


    事情到这个地步,董只只没有必要再与对方纠缠,咬咬牙,拍桌子:“人我带走,两周时间,一分不少你。”


    回酒店路上,陈鼎之喏喏问道:“姐,我对不起你!这笔钱不是小数目,要不我还是委屈一下吧。”


    董只只气得牙痒痒,甩手在他脑袋上,佛过一阵风:“你个没骨头的东西,我就算把房子卖掉,也不能让你这个遭罪呀!”


    陈鼎之眼眶湿润,咬住下唇,不敢说话。


    他知道自己闯祸,害姐姐失去房子。


    刚入住那会儿,见她成天这里兜兜,那里摸摸,在家一逛就是一下午。


    陈鼎之明白,房子对姐姐意义非凡。


    它不仅是遮风挡雨,或者改善居住环境,是她的执念,也是她的底气和后路。


    现在,一切都没了。


    陈鼎之心情郁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让进。


    受惊过度,梁晓认为得给他时间,缓和情绪,去董只只房间。


    董只只靠在床上琢磨,梁晓因为一时情急,脱口而出是陈鼎之女朋友的事。


    碰到这样的事,其实她不这样说,鼎之必然没法留下,董只只不愿他再一个人待在韩国。


    赔钱事小,不能害他一辈子。


    时间紧迫,刚才说了个大概,梁晓进来,解释她与陈鼎之的关系,她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两人关系产生嫌隙:“其实我和鼎之……”


    “挺好的,你看着办,我不干涉。”董只只未等她说完,抢先回答。


    闺蜜变成弟媳妇,董只只观念无法转变,她思想保守,亲情伦理边界感强。


    出这样的事,让她意识到,陈鼎之性格懦弱,如果有个强势的人,在身边为他保驾护航,或许他可以这样平安喜乐一生。


    弟弟总归要结婚的,做姐姐的,不能照顾他一辈子。


    若这个人是梁晓,她能放心。


    梁晓泼辣,从不吃亏,与董只只知根知底,且真心待鼎之好。


    新居门口碰见陈嘉弼,他没钥匙,在门外守了两天两夜。


    董只只招呼他进去,把衣橱里的新被子拆开,铺在阳台晒:“要是不耽误你学业或者实习,在这住下,反正也住不了几天,珍惜当下吧!”


    第63章 “你最好不要再对我有什么歪心思。”


    人生最好的九年青春,拼搏来一套房,没过上几个月舒坦日子,即将失去,董只只心情低落,整天在屋子里瞎转悠,流连于每个角落,试图把每一个场景封存在记忆里。


    挂牌在小区对面的中介,看房客户络绎不绝,有事没事挑毛病,试图压价。


    陈嘉弼的房间,成为最好的借口,装修得四不像,卧室不像卧室,书房不像书房,儿童房不像儿童房,娱乐室不像娱乐室。


    他们哪里会知道董只只在这间房里耗费的心血,以及对陈嘉弼的思念与期许。


    “走走走!”董只只今日第四次把看房客户轰走,“看不上别在这碍事!”


    中介留下,问她诚不诚心卖,实在舍不得算了,省得一趟趟折腾,浪费彼此时间和精力。


    赔付违约金期限迫在眉睫,董只只垂下头,嘟囔道:“你赶紧联系下一拨,家里有我弟在,我出去走走。”


    她讨厌顾客挑房子的毛病,更怕听到他们说:“这房我要了。”


    楼下碰到莫少楷,他听说了陈鼎之在韩国的遭遇,将她揽入怀中,在额头上亲吻:“你是路边的野草,没什么压得垮你,会过去的。”


    泪水染湿白衬衫,董只只把头埋进莫少楷胸膛,低声抽泣。


    她是个女人,需要人抚慰,莫少楷是唯一能听她倾诉的对象。


    董只只懊悔当初把鼎之送出国:“要是让他留在国内继续念书,就不会有这档子事,是我的错,是我这个姐姐没尽到责任,我不是个合格的家长。”


    她才27岁,未婚,有记忆以来,一半时间是在两个弟弟的陪伴下度过。


    他们是董只只的寄托,也是她的根。


    根差点被人刨,心痛不已。


    新建商品房,地理位置优越,还是新装修,看人顾客如潮水般,来一拨,走一拨,中介又带来两人看房。


    陈鼎之谨记姐姐的话,好好招待,陪顾客参观,进入次卧,见陈嘉弼趴在飘窗,往窗外瞅:“哥,有人来看房。”


    陈嘉弼目光如炬,未动半分,摆了摆手,没回头:“看呗!”


    姐姐刚给他好脸色看,允许他留下来,再惹怒她,或许真的要错过一生,陈嘉弼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纵然愤恨,还是忍了,见她伏在别的男人怀里疗伤,心中意难平。


    莫少楷对陈鼎之抱有极大敌意,董只只被自己抱在怀里,满脑子却是别的男人。


    即便他是董只只亲弟弟,他明显感觉到,这个弟弟,在她心里分量极重,重到比自己这个正儿八经的男朋友还重要。


    这是他无法忍受的,看在她伤心难过,莫少楷决定暂时不计较。


    生意人的脑子,转得就是比普通人快,莫少楷很快想到办法:“只只,你这么看重这套房子,忙前忙后装修四个月,付出大量心血,不舍得卖就别卖。不就两百五十万,这钱我出。”


    做任何事,董只只都会给自己留条后路,一旦接受莫少楷的馈赠,相当于把后路堵死,今后只能跟他。


    董只只散漫惯了,不喜被拘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她退开一步,抹干眼角泪水,攒起笑容:“不用,我能解决。有客人看房,我先回去招呼。”


    不能说董只只眼光具有前瞻性,只能算她运气好,步点踩得准,这两年房价蹭蹭往上涨,交房已经涨了百分之三十。


    卖掉房子,足够还清两百五十万违约金。


    搬回老房子,重头再来,董只只在回青岛的航班上就已经想好。


    客户再次挑刺,说次卧定位尴尬,不实用,敲掉重装,又觉得可惜。董只只花了心思,地板、涂料、家具,用的统统是最好的材料。


    陈嘉弼的注意力,集中在楼下的两人,听客人念念叨叨,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心情烦躁,这是姐姐亲手为他打造的房间,怎么可以这样诋毁。


    他转身在房内指指:“这间卧室确实问题不少,东山墙下雨天渗水,所以用深蓝色涂料掩盖痕迹,开发商偷工减料,墙壁有裂纹,没办法才安一组书柜,用来遮挡。还有这暖黄色的地板,现在看着挺好,房间阳光充足,不到两年会晒褪色,你们可要想好。”


    陈鼎之瞪大眼睛,诧异道:“哥,在说什么?”


    主人自曝房屋缺点,客人连忙摇头咂嘴,纷纷离开。临走前,中介长长地叹息一声。这家人把他当猴耍,一个个净拆台。


    董只只电梯间出来,见他们兴致不高,估计没戏。


    进门就听到两兄弟在吵架。


    “你知不知道姐为了装修你的房间,花多少心思?你不在的时候,她天天坐在这间房里,一坐就是一天,每一块地板,每一件摆设,都是她的心血,你怎么能故意瞎说,把客人赶跑?”


    “你没看出来,姐不想卖房?”


    陈嘉弼一句话,顶得陈鼎之不吱声。


    他心里愧疚,要不是因为他,姐姐不可能卖房。


    “谁说我不想卖房?卖!坚决卖!不然看着鼎之被颜洛告,然后去坐牢?”董只只挥了下手,让陈鼎之出去,“一边凉快去,这没你的事。”


    陈鼎之双手抱头,识趣离开。


    董只只在床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双手抱胸,习惯性往裤兜里摸。


    她心情烦躁时,会想到抽烟,虽说把烟戒了,下意识的动作,总也改不掉。


    指节敲敲天然大理石窗台,董只只示意他坐下,陈嘉弼人长得高,她不喜欢仰着脖子跟他说话,对方居高临下,搞得自己气势不足,吃了败仗。


    待他坐下,董只只发话:“房子肯定要卖,没有其他办法,我把你留下,是想让你多感受几天我的善意,你要不领情,现在就滚回学校,以后再也不要回来。”


    陈鼎之险些被人侵犯,董只只这几天脑子里瞎想,稍微有点想通,但思想不坚决。


    她扪心自问,如果陈嘉弼遇到事情,需要赔钱,自己会不会像今天这样,毫不犹豫地买房抵债。


    答案是肯定的,如果心里没他,次卧绝不会装修成现在这个样子。


    房间的格局,与她的内心一样复杂和纠结。


    陈嘉弼这人阴郁得很,不爱说话,不爱交朋友,回来至今,没听他提起杨悦,多半没戏。


    往后找工作,找对象,都是问题。


    董只只在社会上游荡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才学、能力、金钱,不是衡量一个人幸福与否的关键指标。


    穷人有穷人的活法,富人有富人的活法,主要看心态。


    董只只纵然万般不舍,当断必断。


    陈嘉弼是如此,这套新房,也是如此。


    陈嘉弼垂头,低声道:“知道了。”


    董只只问得含蓄,陈嘉弼回得更含蓄,两人像在打哑谜。


    她性格直爽,不喜欢弯弯绕绕:“你最好不要再对我动歪心思,还是那句话,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死你。”


    以前董只只有底气,陈嘉弼要是混不出个样儿,她能兜底。


    如今房子没了,钱也没了,又开始瞎操心起来。


    她痛恨自己心肠软,可是没办法。


    董只只自己也知道,她就是这样的人。


    两个都是弟弟,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也不能丢。


    一周后,房子顺利卖出,还有五万块盈余。


    陈鼎之已成年,有自己的想法,书肯定没法再读。


    这几年国内开始培养男团女团,他希望留在国内发展。


    这正和董只只心意,再把他送出国,实在放心不下。


    他这个人又蠢又呆,不懂得保护自己。


    青岛离韩国实在太近,文化侵袭尤为严重,去韩国追逐明星梦的山东人很多,待几年没掀起浪花,大多返回故里。


    国内不少经纪公司在青岛开设分部,在此淘宝。


    董只只四方打听,有家娱乐经纪公司,是浙江人开的。


    她不想找本地的,怕再和颜洛纠缠不清。


    经过考察,各方面都挺满意,公司对陈鼎之的训练功底和天赋,评价很高。


    唯一的问题在于,练习生实行封闭式管理,董只只坚持走训。


    国内没财阀,但天下乌鸦一般黑,资本把持,娱乐圈是个大染缸,国内外差不离。


    只有把陈鼎之放在眼皮子底下,牢牢看住,董只只才放心。


    对方相中他的实力,董只只打包票,弟弟自控力强。


    在董只只强硬态度下,双方达成一致意见,陈鼎之走训,练六休一。


    掏空家当,把弟弟拽出泥潭,董只只一夜回到解放前,比她刚回青岛那会儿还穷。


    经纪公司在郊区,胶东国际机场附近,快出青岛了。


    每天来回得两个小时,车费是笔不小的花销,如今能省则省。


    梁晓陪董只只一同考察,认为这不是问题:“只只,我家不就在那边附近嘛!鼎之可以住我家,小是小了点,两个人还是能住得下的。我经常出差去香港,他正好帮我看房子。”


    放在以前,董只只绝对不会同意。


    现在她想开了:“这孩子傻傻呆呆,没点社会经验,有你看着,我放心。”


    自此,陈鼎之住在梁晓家,每周日回家,向姐姐汇报情况。


    而董只只与陈嘉弼搬回泰兴里。


    两个人住,没必要让他屈居阳台,时间久了,容易患风湿病,他年纪还这么轻,不能落下病根。


    董只只把两张单人床拉开,找老王在天花板上按上滑轨,装上帘子。


    陈嘉弼亲口答应,不会再侵犯姐姐。


    董只只还是跟防贼似的,在帘子上挂了好多小铜铃,只要有一点风声,铃铛便会“叮铃叮铃”响个不停。


    不过到了晚上,董只只偶尔会拿出陈嘉弼送她的四叶草项链,在月光下欣赏。


    她把这条项链,视为弟弟对她的孝顺。


    陈鼎之整天说要赚钱买大房子、小汽车,满口大话,连一杯柚子茶都没请她喝过。


    倒是陈嘉弼,送给董只只二十七年人生中第一件礼物。


    陈嘉弼确实答应董只只,不会侵犯姐姐。


    可是如果两人是你情我愿,就算不上侵犯。


    这两个月里,他安分守己,像个正常人,对董只只秋毫无犯,就连拉手冲,也是一个人偷偷躲在卫生间,绝不污姐姐的眼。


    有时候,两人在饭桌上,还能聊上几句。


    董只只问起,他毕业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去全嘉上班。


    坐在财务总监的位置上,她受够了。陈嘉弼虽说不是会计专业,她能花几个月搞明白,弟弟一定不在话下。


    弟弟是自己人,刘祖全和梁晓肯定信得过他。


    陈嘉弼坦白前几个月在香港,提出自己想法,准备进中宏,爷爷已给他安排好职位。


    “啪”的一声,董只只拍下筷子:“跟你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平平安安过日子不好吗?一定要淌这趟浑水?资本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鼎之的事情刚刚过去,我不想……”


    董只只不想整日心惊肉跳,担心弟弟遇到什么不测。


    这话她说不出口。


    陈嘉弼一本正经分析,青岛高端岗位不多,薪水不高,他希望去大城市打拼,既然爷爷为他创造条件,没有理由不去。


    他向董只只保证,会谨慎行事,绝不给她和鼎之添麻烦。


    董只只在他碗里夹了一只大虾,叹息道:“哎!你们都大了,一个个都有自己的主意,我拦也拦不住。我就一点,保护好自己。”


    陈嘉弼咬唇,频频点头:“要的,要的。”


    他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等夺回家产,和姐姐相守一辈子。


    兜里没钱,董只只又动起代购奢侈品的脑筋,找刘祖全商量,彭鹏这段时间兢兢业业,他本质不坏,希望再给他一次机会,自己实在不是做财务这块料。


    刘祖全嘿嘿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又想捞外快。”


    董只只脸皮厚:“家里情况,你是知道的,重返贫民窟,还不得攒点棺材本。”


    再攒十年积蓄,买套房,她已然放弃这个想法。


    如今董只只,就想搞点小钱。鼎之有梁晓照看,问题不大。万一嘉弼捅出马蜂窝,多少有点积蓄,可以救急,够不够两说。


    攒着总是没错的。


    董只只在公司不干正事,攀上恒裕集团这条大腿,给公司创造稳定业绩,算是大功臣,让她问梁晓意见,她也是股东,她若同意,刘祖全可以接受。


    正巧梁晓从香港出差回来,听到两人讨论此事,当即同意:“行啊!就这么着,有只只作保,我能有什么意见,鹏子出了事找她呗!”


    “我……行吧!”董只只坦白家底,“我就一间破房子,三钱不值两钱,要就拿去。”


    梁晓热络地勾在董只只肩膀:“哪能啊?公司是咱四人的,怎么会让你一个人担。你又要去日本搞代购是吧,走,跟你说个事。”


    梁晓余光瞄了下刘祖全,暗地里捏一把董只只手臂。


    董只只心领神会,跟她出去。


    进入消防通道,梁晓打开手机图片,压低嗓子说:“顺道给我带这两个东西。”


    董只只看了会,挠挠头:“你也是做过代购的,秋叶原的货,国内厂家供,现在网购这么发达,网上买不就好了吗?”


    梁晓摆摆手:“那不一样,国内外两个版本,尺寸和功能设定都不同,材质也有区分,供秋叶原的是定制版,国内买不到。”


    董只只让她把图片发过来,关切道:“别多弄,这东西伤身体,过几天去日本帮你带。”


    自从陈鼎之搬来住,梁晓心里苦。


    她的出租屋小,买了张行军床,搁在床边。


    天天跟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睡一起,还是个贴心暖宝宝,一口一个梁晓姐姐,嘴巴甜得很,知道她飞来飞去辛苦,还主动帮她按摩捶背,不好意思拒绝。


    没法带男人回来打泡,躺下稍稍转头,便能看到个肌肉男,这几年陈鼎之身材练得很好,八块腹肌,一块不少。


    梁晓憋得心里难受,不靠小玩具排解,难不成真对董只只的弟弟下手?


    陈嘉弼即将大学毕业,确定要去香港,投奔陈九堂。


    董只只在春和楼,订了个包间,把刘祖全、梁晓、彭鹏都叫上,还有莫少楷,为陈嘉弼送行。陈鼎之因为要排练,抽不出空。


    家里培养出一个高材生,董只只恨不得敲锣打鼓,让周围邻居都知道。


    那晚,她喝得尽兴,下血本,开两瓶茅台。


    酒卖得贵,是有道理的,口感跟琅琊台,不在一个档次。


    董只只讨厌离别,席间只喝酒,不吃菜,莫少楷拦也拦不住。


    她心里头惆怅,莫少楷生意上的手段,她多少知道点,资本家只顾利益,不念人情,陈九堂本就是个冷血无情之人,陈广海更好不到哪里去


    董只只害怕,她害怕陈嘉弼斗不过他们,最后出事,永远失去这个弟弟。


    当晚董只只醉得一塌糊涂。


    也就是在那个星光暗淡的晚上,让董只只未来三年,浑浑噩噩,患得患失,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僵尸。


    她恨陈嘉弼,恨透了他。


    这一次,董只只违背处事原则,把所有后路,通通堵死,亲手把陈嘉弼的微信,列入黑名单,从此不再联系。


    可每当夜深人静,独自住在旧屋,望着窗外皎洁的月亮,总也忍不住点开手机,疯狂地搜索恒裕集团所有的新闻报道,想从字里行间里,找到“陈嘉弼”三个字。


    又或者是对发不出去的消息一通傻笑,还经常一整天坐在阳台,对着阳光,欣赏四叶草项链吊坠上,红宝石的熠熠生辉。


    陈嘉弼疯了。


    董只只被他逼疯了。


    第64章 “憋不住就不憋。”


    这顿饭吃得所有人尽兴。


    彭鹏重新赢回小伙伴的信任。


    梁晓为董只只走出损失财产的阴霾而感到高兴。


    刘祖全见到莫少楷,心里乐开花,全嘉的生意,今后定能蒸蒸日上。


    同样的,莫少楷能参与女友私人聚会,说明两人关系更进一步。


    席间,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不停给梁晓夹菜劝酒的陈鼎之身上,全然忽略今日的主角。


    陈嘉弼寡言少语,在众人面前表现得谦逊。


    姐姐教他做人的道理,一刻不敢忘记,他要在临走时,给姐姐和她的朋友们留下好印象。


    家族秘闻讳莫如深,董只只不愿牵扯到公司,只说陈嘉弼在深圳找了份好工作,大公司,待遇好,将来一定有出息。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董只只爱吹牛,不深究,避免破坏和谐的气氛,频频举杯庆贺。


    梁晓喝趴了,陈鼎之自告奋勇,送她回家。


    “去吧!好好照顾我家晓晓,伺候不好,把你头拧下来当皮球踢。”董只只摇摇晃晃,挥手同意,自己也醉得不清,倒在莫少楷肩头,双颊绯红,打着酒嗝。


    这顿饭莫少楷说好他请,把董只只摆在靠背椅上,出去结账。


    回包厢,发现董只只不见了。


    刘祖全眯眼端杯凑上来:“嘉弼送只只回去,几步路的事。来,莫总!感谢您这几年对全嘉生意上的照拂,千言万语,都在酒里头。”


    莫少楷嘴角牵了牵,与刘祖全碰杯。


    陈嘉弼这个人,他接触过几次,存在感不强,总惹董只只生气,况且他即将离开这座城市,对莫少楷没任何威胁,把他给忽略了。


    正因为他的这份麻痹大意,为陈嘉弼创造临行前,与姐姐单独相处,做最后告别的宝贵机会。


    有了上次教训,这回陈嘉弼没喝酒,保持头脑清醒,跌跌撞撞把姐姐扶进屋,还很贴心地泡了杯蜂蜜水。


    即将离去,姐姐一个人住,陈嘉弼想着让她躺得舒服点,把两张三尺床拼在一起。


    帘子掀开,拉到狭窄的走道,上面的铜铃响个不停。


    去卫生间,拧一把湿毛巾,路过客厅,陈嘉弼被行李箱绊了一下。


    箱子没关紧,东西撒一地。


    他往屋里瞅一眼,董只只安静地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呼吸清韵。


    陈嘉弼合上房门,打开灯,蹲在地上整理,蓦然发现两只小玩意儿,一只仿真,一只电动。


    在私人影院打工,陈嘉弼对该类物件,深刻了解,仔细研究,使用方法烂熟于心。


    包装上手写商品金额,翻不到购物小票。


    陈嘉弼猜到,又是帮梁晓带的。


    亲姐妹明算账,董只只给梁晓、彭鹏带自用私货,习惯在包装盒上写价格,彼此相熟,购物小票不重要。


    收拾好东西,陈嘉弼在卫生间搅好毛巾,进卧室。


    重要场合,董只只会略施淡妆,穿着得体,就像今日,是一场很正规隆重的欢送会,难得穿裙子。


    上身浅栗色衬衫,腰间打个蝴蝶结,下面是烟灰色百褶裙。


    长短其实还好,裙摆垂及膝盖。


    可她睡相不好,在床上翻啊翻,转啊转,等陈嘉弼进来时,裙摆往上褪了几分,再加上她有扒手趴脚睡觉的习惯,两腿自然分开,阳台窗户没关,夜风灌进来,百褶裙随风荡漾,带动帘子上的铜铃,在风中作响。


    伴随风声和响铃声,陈嘉弼的心脏,跟着节奏起伏,手里本该敷在董只只额头的毛巾,被他用来擦脸上的汗。


    热毛巾滚烫,擦得满脸通红,耳根燥热。


    在饭桌上,董只只待他和善如往昔,陈嘉弼已经下定决心,重新做人。


    他要凭自身实力,光明正大从莫少楷身边,把姐姐夺回来。


    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重新在开水里烫毛巾,口中默念:“徐徐图之……徐徐图之……徐徐图之……”


    他一路走,一路念,提醒自己,切莫犯错。


    额间烫热,董只只挥手,在幽暗的虚空里乱抓,摸到一条精壮的小臂。


    她含糊不清道:“少楷,今晚不行,你帮我调下闹钟,上午九点半,我想去送送嘉弼,他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


    想到他不在的日子,明天、后天、今后的每一天,莫少楷毫无顾忌地在这张床上、客厅、阳台,或许还有厨房和卫生间,像条狗一样,到处留下气味,消除陈嘉弼在这间屋子里的痕迹。


    久而久之*,他将不复存在,好像从来不曾在这间屋里出现过,居住过。


    他和姐姐的点滴回忆,终将在时间的长河里被冲刷殆尽,仿佛他从未在姐姐的生命里出现过。


    “不!这太过分了,绝不可以这样!”陈嘉弼小声嘀咕,发牢骚。


    手里动作没停,用毛巾擦拭董只只面颊,卸去淡粉。


    “好嘛!好嘛!但你要收着点,我怕明天走路姿势,被嘉弼看出来,怪尴尬的。”董只只抓过陈嘉弼的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毛巾很烫,手心发热,绵柔的触感在手背叮了一下,陈嘉弼感觉这条手臂快要着火,瞬间蔓延到肩膀,体温急剧升高,心脏在体内狂颠。


    这是姐姐头一回吻他,尽管只是手背,陈嘉弼亦能从中感受到,她嘴唇的丰润柔软。


    唇彩还没来得及擦,晶莹透亮,在清秀的素脸上增添一抹成熟的妩媚。


    陈嘉弼抽回手臂,背过身,紧紧攥住毛巾。


    他需要用毛巾热敷,让自己恢复清醒,抑制在体内腾起的冲动:“忍住,千万要忍住。”


    两人重归于好,董只只脑海中浮现出那日与莫少楷闹别扭,兴头上因提及陈鼎之,强行中断。


    忽然间抽离,莫少楷不好受,她亦如此。


    董只只抽开腰间的蝴蝶结,解衬衫纽扣,由于意识不清醒,两手笨拙,摆弄好一阵子,没解开。


    她似乎有点光火,拉过床边陈嘉弼的手臂:“憋不住就不憋,要来就来,别让嘉弼知道,你先把他支走。”


    手掌被牢牢抓住,按在身上,隔着纤薄布料,陈嘉弼感受到姐姐的温度。


    他身高腿长,掌心宽大,整个包裹住,竭力收劲,想把手撤回。


    陈嘉弼别过头:“嘉弼不能出现在这里。”


    董只只感觉到对方在用力,也施加力道,用力拽回,紧紧贴住,嘴角勾起浅淡的笑意:“那就好,他要在这里,事情要乱套。”


    陈嘉弼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他有点后悔,带姐姐回家。


    很快他就抛弃这种想法,如果今日扶姐姐回来的是莫少楷,姐姐提出这样的要求,那才真的是乱套。


    两人夜阑兴起,叫他怎么办?


    找莫少楷干一架?


    干一架,不管谁输谁赢,姐姐铁定站在莫少楷那边,搞不好刚缓和的关系,又要被他亲手毁掉。


    他能容忍别的男人,在他家里,在他眼皮子底下,对姐姐乱来?


    不!与其这样,还不如干一架!


    两个人,必须躺下一个!


    恍惚间,董只只自己把衬衫扣子解开,用力一敞,把陈嘉弼的手一并挥开,闭着眼睛,嘴里念叨:“别墨迹,我明天要送嘉弼,不能迟到。”


    长时间的柔软触感,骤然间荡然无存,陈嘉弼心头有股难言的失落。


    余光瞥向洒满银辉的雪肌,急速撤离,他不愿趁人之危。


    陈嘉弼对自己发过誓,必须征得她的同意,你情我愿,绝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


    然而,脖颈的红宝石,在黑寂里发出璀璨的光芒。


    没错!是他送的四叶草项链。


    她居然戴着,陈嘉弼五内杂陈,鼻子酸涩。


    自己都这么主动配合,对方居然像个木头人,董只只觉得莫少楷还在生她的气,把手捉回来,放在身前:“你平时不是很能干的嘛!今天怎么跟焉了似的,吊我胃口是不是?我知道你又粗又野,带劲得很,是不是非要我夸你两下才行?我夸还不行嘛!你是我见过除了……”


    “除了什么?”陈嘉弼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信号,转过身,目光在雪白的肌肤上肆意扫荡,眼里透着狠厉。


    她保有最后一丝清醒,觉得这话不能在莫少楷面前说,莫少楷嫉妒心强,这种时刻夸别的男人,还是她弟弟,一旦说出口,很难解释清楚。


    董只只改口说:“你最棒……”


    最后一个字,只吐了半个音,嘴唇猛然被盖住,她极力迎合,缠绕、打转、撕咬,就像每次和莫少楷温存时那样,势均力敌,经过长时间的缠斗,最终落败,任凭对方恣意袭扰。


    董只只是高贵的女王,只有比她更强大的人,才配拥有她,支配她。


    莫少楷并不完美,只在特定方面,比如现在,能够让她臣服。


    白天大部分时间里,董只只并不觉得,他是一个可以完全托付之人。


    活在当下,此刻的董只只全身被裹挟在丝绒的绵绸里。


    莫少楷今天格外温柔,格外体贴,给她带来与以往不同的体验。


    第65章 “要么快点,要么下去!”


    姐弟相依为命多年,董只只是陈嘉弼最重视之人,加上心情紧张,一时放不开,起先只敢在周遭迂回。


    他生怕董只只恢复意识,所以一直吻她,以此遮挡视线,就算睁开眼,黑乎乎一团,也辨别不清。


    陈嘉弼吻技相当糟糕,如果不算曾经在杨悦额头上轻轻一叮,可以说是他的初吻。


    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学习能力强,懂得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在董只只热烈回应的节奏下,陈嘉弼很快掌握学习方法,由姐姐亲自教他,甘之如饴。


    他没想到,实践下来能这么刺激,还带咬人的。


    嘴角被齿间紧咬、下拉、拖拽,隐隐感到一股腥味。


    把他错当成莫少楷,他就是这么狂野,不管不顾,好不怜香惜玉。


    董只只这人记仇,睚眦必报,这回趁对方未发难,先下嘴为强,占据主动。


    陈嘉弼并不知情,忍住痛,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壮起胆子,翻开盖子,轻轻捏上一把,贼带劲。


    “呜!”董只只挺了挺,在黑暗中摸索,以娴熟而迅疾的手法,解陈嘉弼衬衫扣子。


    他不常穿衬衫,董只只说今天大伙都在,让他穿正式些,特意给他挑了件淡黄色的衬衫。


    莫少楷始终商务人士打扮,黑西装,白衬衫,董只只没有起疑。


    这要归功于陈嘉弼常年健身,线条流畅,条纹清晰。


    带走她的那一刻起,陈嘉弼已经回不了头,唯有向前,绝不退缩。


    温柔的细啜,滑落在脖颈,蔓延至锁骨。


    难得感受到莫少楷的柔情蜜意,董只只死死摁住。


    陈嘉弼决定先让自己喘口气,缓一缓再说,尽量表现得像个熟手,不能被姐姐察觉出,他是个冒名顶替的。


    辗转至腰间,董只只相当配合,腰部上下蠕动,百褶裙往下落了几分,露出浅黄色的蝴蝶结多了几分可爱。


    “哇!”陈嘉弼抑制不住好奇,叫了一声,赶紧把嘴捂住,目光上抬。


    陈嘉弼从未想过,姐姐会有可爱的一面,追逐潮流款式,走起小清新路线。


    没有女人生来是男人婆,董只只为生活所迫,不得不把自己伪装得强大,内心深处,仍是小女人,希望被男人疼爱、呵护。


    刚回青岛那阵子,恨不得一分钱掰扯两半花。


    之后有过一段短暂的小康生活,买了一些喜爱的衣物,包括她身上这条。


    “快点呀!你要急死我啊!”董只只不耐烦,莫少楷的欲擒故纵,让她又气又恼,“要么快点,要么下去,别影响我明天送嘉弼!”


    平日里,她很流连这种焦急难耐,但今日情况有所不同,明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嘉弼。


    董只只满脑子是陈嘉弼的画面,从带她逃离深圳别墅,到三次赶他出家门。


    无数生活碎片交织在一起,那些好的、不好的画面,统统在脑子里打转。


    她有点舍不得,琢磨明日在机场,要不要挽留他一下。


    可以什么样的理由挽留,董只只万分纠结。


    若真留下,今后一起生活,怎样面对他。


    以前只有两个人,现在多出一个莫少楷,她必须得顾忌男友感受。


    董只只双手搭在腰间,往上提,似乎要反悔。


    这哪行啊?开弓没有回头箭!


    陈嘉弼心里一急,一起给扒拉下来。


    董只只两腿在虚空踩踏,胡乱蹬了几下,将冗余甩到地上,膝盖两座山头,遥相呼应,招呼远道而来的朋友,来家中做客。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没什么好犹豫的,有泡不打,反成炮灰,陈嘉弼不再纠结细枝末节。


    一个字:干!


    即便有所克制,心底的恶魔早已将他牢牢掌控,拉链上的弹簧,一连抖了好几下,精神抖擞,跃跃试欲。


    没有实践经验,理论知识充沛,他曾以科研的态度,观看过好几百部教学生态视频,贸然行动绝非上策。


    草丛里找到一颗玉米粒儿,拿起锄头夯实周围土壤,一铲子,一铲子,往土里埋。


    沃土松软湿润,夏日潮湿的海风灌入,帘子上的铜铃奏起美妙和谐的乐声。


    陈嘉弼只松土,不播种,两座山头摇摇欲坠,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轰隆一下,雷声大作,外头下起暴雨。


    闷雷炸得董只只浑身一抽,往前凑了凑,抵住他,伸来一只手,在虚浮的夜空里摸索:“磨磨唧唧,像个娘们似的。要干好好看,不干滚蛋。”


    董只只是真生气,莫少楷跟个畜生没什么两样,依靠动物本能,一顿乱凿,不管不顾。


    欲拒还迎勾得她心尖儿痒,董只只飙脏话试图激怒对方,早点完事,别打扰她睡觉,明天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一旦错过,可能会抱憾终身。


    指尖即将触碰之际,陈嘉弼腰腹往后收。


    被姐姐握在手心,他做梦都想,都快想疯了。


    紧要关头,陈嘉弼退缩了。


    这一握,再也没转环的余地。


    他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往后每一天,都将沉沦在罪孽的深渊里,直至生命尽头。


    同样的,姐姐也不会好过,自己造的孽,却要她来承担,日以继夜饱受折磨,每每想到今天,便会觉得肮脏龌龊。


    是她主动邀请弟弟去家中做客。


    董只只闭着眼,皱起眉头,嘴里絮絮叨叨。


    看来今天不搞出点动静,她是不肯罢休,一只手抓住陈嘉弼胳膊,往她这头带。


    或许有别的方法,可以暂且一试,有样东西在陈嘉弼脑海边一闪而过:“你等下,我去拿套。”


    董只只臂膀落下来,点了点头,说在床头柜下层抽屉。


    陈嘉弼朝床头柜觑了一眼,在客厅迅速拆开梁晓的私人物品。


    眼下只能这样,别无他法,他挑了个静态的。


    电动的有点假,搞不好会把姐姐吵醒。


    要是这样,那就糟糕了。


    他在身前比划一下,感觉差不多。


    不得不说,秋叶原的定制版,一分价钱一分货,专为外国人量身定制。


    铝箔包装破开口,弥漫出薄荷花的清凉。


    董只只双足抵力,微微弓起,用力吸了一口气。


    她隐隐觉得这场雨下得有些拖沓,时而急,时而缓,很难琢磨,与记忆里的不太一样,微微睁眼,想瞧个仔细。


    陈嘉弼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别的不怕,就怕姐姐睁眼,赶紧凑上嘴,用整张脸挡住她的视线,臂膀频频晃动。


    从上到下,堵个严实。


    滂沱大雨浇灌土壤,如潮水泄洪,铜铃频频作响。董只只终于盼来这场雨,前所未有的酣畅。


    和以往不太一样,勾起嘴角,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满意就好,得到姐姐肯定,说明陈嘉弼服务到位。


    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长吁一口气。


    如果可以,陈嘉弼愿意成为姐姐的忠仆,服侍她一辈子,还有很多才艺,没机会展示出来。


    问题只解决了一半,这让陈嘉弼很恼火。


    由于极度神经紧绷,他有点把持不住,陈嘉弼往前挪了挪,跪在她身上。


    董只只似乎感知到什么,侧过头,下巴稍微往上抬,微微启口,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几乎快要触碰到,陈嘉弼再次退缩。


    这一收,董只只略感失望。


    “死样儿,自己解决。”醉意正浓,她懒得搭理,全身松软,呼呼大睡。


    陈嘉弼想到很早以前,他在淋浴房洗澡,就是这样对准姐姐,当时隔得很远,中间有玻璃阻挡。


    他笃信自己一定能办到,这点距离,不算什么。


    然而近在咫尺,他又犹豫了。


    姐姐会误认为,是莫少楷的气味。


    这不是陈嘉弼想要的。


    别的事情可以冒名顶替,这方面绝对不行。


    陈嘉弼很有原则,在即将涉的一刹那,往后腾挪一步。


    董只只的锁骨很美,凹陷弧度大,像个小池塘,都可以养鱼了。


    迷糊间,她做了个梦,自己变成一条鱼,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


    就这样不着边际地一直游下去,幸福快乐地游,游一辈子。


    罪犯得逞,必然要清理痕迹,不可留下蛛丝马迹。


    虽然很不舍,陈嘉弼还是替她擦拭锁骨、脖颈。


    他感觉自己是个罪孽深重的罪犯,十恶不赦,该拉出去枪毙。


    尽管是姐姐带节奏,可陈嘉弼滴酒未沾,是清醒的。


    他应该阻止,而不是趁人之危。


    低头看向作案工具,陈嘉弼的罪恶感油然而生。


    不争气的东西,要不是自控能力强,差点创下大祸。


    以往,陈嘉弼为它自豪。


    眼下,现在一看就来气。


    他有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痛恨极了。


    家里只有一台电脑,是董只只的笔记本。


    陈嘉弼迅速打开电脑,在百度里输入一个问题。


    答案简洁明了,步骤清晰。除麻醉药,其他都能买到。


    他回头瞅了一眼,决定放弃这个一闪而过的冲动念头。


    这样做,自己是解放了,今后再也不可能对姐姐起歹念。


    可姐姐呢?她若知晓,会陷入自责,一辈子生活在悲怆的阴影里。


    不可以让姐姐不开心,陈嘉弼将萌生在摇篮里的念头扼杀。


    刚才拉开床头柜抽屉,陈嘉弼看到好几盒套子。


    这让他很生气,想到今后自己不在的日子,每一个小方片,代表一个塑料袋,把他闷得难以呼吸。


    明知就算统统丢弃,可以再买。


    但他就是无法忍受,心里膈应。


    陈嘉弼第一次打开姐姐专属的床头柜,跨过那道十年不敢逾越的红线。


    刚才只是抽开,随手拿出一片,现在他要仔细审视。


    他怀揣探究心,打开潘多拉魔盒,结果很失望,并没有心里期盼的日记本。


    陈嘉弼以为,姐姐会把他所有罪状,一一记录下来,哪天找他算总账,或是将无法言语的苦闷,以文字的形式文字倾诉。


    很可惜,什么也没有,只有些生理期的私密物品,还有身份证、户口本、首饰盒之类的物件。


    上层抽屉就普通,无非是护肤品、小梳子、指甲钳、数据线、充电器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陈嘉弼心里空落落,把气撒在床头柜,上层抽屉狠狠一推。


    这一推,把董只只守了十年的秘密,推了出来。


    由于用力过猛,上层抽屉底部用透明胶封好的文件袋,被卡住,抽屉合不上。


    陈嘉弼明显感受到一股阻力,还有回弹。


    他趴在地上,手往里够,摸到一个塑料文件袋。


    月色下,翻开三页纸,“亲子鉴定报告”六个血红色的打字,清晰入目。


    本来陈嘉弼是带着怨气的,这一看,下扯的嘴角,陡然上扬,发出尖锐的叫声,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董只只隐隐听到什么东西在叫,叨扰到好梦,她还在水里游,游得可欢了。


    董只只抓起边上的毯子,盖在头上,继续做她的美梦。


    而陈嘉弼,关上电脑,带走作案工具,迅速撤离。


    拖走鞋柜旁,董只只为他整理好的行李箱,陈嘉弼下楼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


    他改变主意,拍下三份文件照片,重新订了张单程机票,三小时后起飞,目的地香港。


    第66章 “我现在就喝!”


    九点半,闹钟没响,董只只睡到大中午。


    衣衫散乱在地上,地板上有水迹,身上只盖了条薄毯,董只只望向窗外,雨停了。


    老房子下雨天漏水,没办法,修不好的。


    地上的水到底怎么来的,这点董只只还是分得清楚。


    脑袋隐隐作痛,昨晚事情有点想不起来,依稀记得莫少楷与平时表现得不太一样,温柔体贴,还有点畏缩。


    他这个人在再野蛮,下了床,还是个儒雅有教养的人,会把屋子收拾干净,临走会在床头柜留张便签,大多是为昨晚的疯狂失控道歉,再放上一杯温水。


    当然,他每次都这么写,屡教不改。


    正思忖着,当事人打来电话,嘘寒问暖,问她醒酒了没,现在在哪,陈嘉弼是不是上飞机了,晚上能不能来她家。


    最后一句话,引起董只只怀疑,莫少楷清醒时,挺会体贴人,有节制,中间会有修养期。


    她穿上衣服,手机挂在耳边,双手叉腰,在屋里兜兜转转:“昨晚喝得有点多,谁送我回来的。”


    莫少楷说是陈嘉弼。


    陈嘉弼!


    董只只心里一惊,一脚踩在水塘里,膝盖磕在床头,撞到靠墙的帘子,铜铃声大震。


    此事非同小可,莫少楷嫉妒心强,决不能让他知道,否则陈嘉弼会有麻烦,董只只谎称头晕得厉害,缓几天再说,要补眠,匆匆挂断。


    “操!”董只只扯下挡道碍事的帘子,丢在地上,“陈嘉弼!你这没良心的东西,老娘跟你没完!”


    她气呼呼去客厅,又一脚绊在行李箱上,真是诸事不顺。


    董只只把东西收进去,发现给梁晓代购的东西,少了一件。


    双手插进发梢,一顿狂搓,董只只当即暴怒。


    老毛病又犯了,以前偷她JK裙、内衣裤,现在居然打起女性用品主意。


    “恶心!变态!心理扭曲!这种人就该拉去枪毙!”董只只一边咒骂,一边在客厅里瞎晃悠。


    脑子里一团乱,想找根烟抽,别说香烟,打火机都没找着,这才想起,她戒烟好久了。


    顺手抓过茶几上的青岛,拉开环,凑到嘴边,董只只又落了下去。


    她需要保持头脑清醒,仔细回忆昨晚情景。


    陈嘉弼趁她酒醉,干起不要脸的勾当,是没跑了。


    现在的问题是,昨晚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捅。


    这点很重要!


    如果陈嘉弼真的冒犯她,绝对不能饶恕。


    若是用别的,也不能饶恕,但心里负罪感会减轻些。


    至少在这段感情里,没有背叛莫少楷。


    稍稍回想,脑壳就要裂开,董只只怎么也想不起来。


    东西带回来好几天,昨晚大伙都在,董只只没带去,万一被人瞧见,怪不好意思的。


    她打电话给梁晓,想顺便问一下鼎之情况。


    昨晚酩酊大醉,鼎之有没有趁她不注意,偷偷喝酒,董只只不确定。


    梁晓鼻音嗡嗡,似乎还没起床:“东西你留着好了,随你怎么处理,钱照付。我不要了,找到更好的了。”


    找到更好的?


    董只只纳闷了,虽然她不是很懂,这可是秋叶原时下最畅销的产品,用户评价相当高,老板力荐。


    用不到这东西,包装都没拆,丢了可惜,董只只塞进床头柜抽屉。


    想想不对,上层都是些日常生活用品,每天抽来抽去,看到就碍眼,便放到下层。


    这一抽,抽出大麻烦。


    文件夹整个掉进下层抽屉柜,一道拉了出来,盖在最上面。


    董只只心里咯噔,双肩无意识地抽搐一下,面色惨白。


    封口的一绺陈鼎之卷毛头发不见,这是她用土方法做的记号。


    很明显,被人打开过,纸张顺序也不对,陈嘉弼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在最上面,她明明放在最后一页的。


    董只只往后一仰,瘫坐在地上,三页纸徐徐飘落,嘴里絮絮叨叨:“完了!这下完了!要出事!”


    有生以来,董只只头一回感觉六神无主,内心纠结不堪。


    一方面,她担心陈嘉弼出事。


    另一方面,她无法原谅陈嘉弼昨晚对她的侵犯,这触及董只只底线。


    经过长时间缠斗,愤怒占据上风。


    董只只心一横,点开手机,将陈嘉弼的微信,关进小黑屋,手机号码也屏蔽。


    没有问责,也没有追究。


    她对这个弟弟,失望透顶,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一想到他,就心烦。


    不!不是弟弟!


    他已经不是董只只的弟弟,白纸黑字,就在眼前。


    既然是陌生人,就更没什么好说的。


    董只只觉得自己出轨,对不起莫少楷,虽是被动,仍心怀愧疚,不去主动联系,等整理好心情,再想想怎么和他交代。


    然而,事情要比她想象的严重许多。


    一周后,董只只想好坦白从宽,把陈嘉弼的身世,以及过往表现,如实相告,如果对方执意不肯原谅,那只好拗断。


    结果,打过去是空号,莫少楷悄无声息地消失。


    董只只去恒裕集团打听,王佳佳说他被调到香港总部,担任集团副总裁。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董只只心存侥幸,还是低估了陈嘉弼的阴毒。


    定是他在莫少楷面前炫耀、挑衅、四处张扬给他扣顶绿帽子。


    莫少楷好歹是豪门公子爷,哪受得了这窝囊气,一句话不说离开,已经是给董只只最大的体面。


    第一步分手,第二步掐断与全嘉断绝业务往来,他这个人心眼小,董只只如是想。


    事实确实如此,两周后恒裕集团人事总监换人,董只只说破嘴皮子,依旧无功而返。


    恒裕集团这个大客户,就这样丢了,公司重回小打小闹的老路。


    失去大靠山,董只只把心思放在公司业务,多谈几家供应商,总好过倒闭。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还有鼎之,最近组了个男团,叫顶流少年,名字听着唬人,也不知道实力怎么样。


    周五提早下班,董只只去经纪公司了解情况。


    下楼看到梁晓在停车场,董只只想拉她一道去,挥手招呼:“晓晓,等等!”


    对方似乎没听见,坐进车里,一溜烟跑了。


    下班晚高峰,路上堵,董只只的电瓶车,与梁晓同一方向,轿车过了锦宏西路,没往锦盛四路拐。


    董只只感觉不对劲,梁晓前阵子请病假,说是发烧,不会是把脑子给烧坏,连家都不认识。


    郊区车流少,董只只很快被甩到身后,过了机场,董只只在经纪公司楼下停车,发现梁晓的斯柯达。


    她以为自己看错,绕到车前,又看了一眼车牌,确定是梁晓的车。


    董只只刚抬头,这一看不得了,鼎之牵着梁晓的手,向她走来,两人有说有笑,鼎之还在梁晓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刚站起来,下意识蹲下,已经来不及,董只只与她的好闺蜜,四目相交。


    陈鼎之还想搂住梁晓的腰,被她狠狠跺了一脚。


    他有点迷糊,抬高嗓音:“怎么了嘛?公司没规定不能谈恋爱,我姐又不在,你慌什么?”


    梁晓笑容僵在脸上,尴尬地挠了挠头,喊了声:“只只。”


    陈鼎之以为她在开玩笑:“我姐在也没关系,我已经成年,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她管不着,我就要和梁晓姐姐在一起。”


    “闭嘴!”梁晓往侧面努嘴。


    “姐……你……你怎么在这?”陈鼎之脑袋晃过去,吓得两腿发软,好在梁晓把他扶住。


    梁晓性格直爽,董只只亲口说过,让她自己看着办,不干涉,拽住陈鼎之上前打招呼,落落大方:“只只,我和鼎之在一起了,这回是认真的。”


    两人感情经历同样丰富,时不时私下交流,知根知底。


    梁晓刻意提醒,董只只听得懂,淡然笑笑:“行!溜达去吧!哪天你俩分手,普通朋友都没得做。”


    她不是反对,是没做好心理准备。


    太突然了!


    董只只向来不太擅长处理感情的事,只适合打泡,不用考虑对方感受,下次能不能见到,还是未知。


    她骑上电瓶车,逃走了。


    陈鼎之愣怔一会:“姐这是……”


    梁晓拉开车门,把他推进副驾驶:“没事,周一我跟你姐说道说道去,这周你住我那,先别回去,等我搞定再说。”


    周一上班,午休时,两人在楼下奶茶店碰头。


    她和董只只一样,都是土包子,喝不来洋人的咖啡。


    董只只柚子茶刚进喉咙,被呛到,一阵猛咳:“我弟你真把你操了?”


    她太了解这个弟弟,满嘴跑火车,到处开空头支票,有贼心没贼胆。


    梁晓不可能被他三言两语哄骗。


    梁晓余光瞥向周围顾客异样的目光,瞪回去,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碍于公共场合,她还是决定压低嗓门,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那日欢送会,梁晓醉得不省人事,是陈鼎之把她背回家的。


    这小家伙平时最体贴人,忙前忙后照顾梁晓,又是煮粥,又是买牛奶。


    “梁晓姐姐喝牛奶,我姐说了,牛奶能解酒。”陈鼎之把梁晓靠在肩头,把吸管往她嘴里塞,“灶台煮了粥,可以暖胃,不过我不太会弄,你别嫌弃呀!”


    梁晓意识迷离,躺在精壮的胸膛里,感受到男人结实的腹肌。


    这段时间,她一直避免与陈鼎之身体接触,觉得他是个单纯可爱的男孩,不能耽误他,憋了好几个礼拜。


    正因如此,她才让董只只帮忙代购,翻点新花样。


    梁晓喝了点牛奶,倒在床上睡觉。


    陈鼎之在厨房煮粥,他没经验,看着火,就怕烧糊。


    等他端着碗,屁颠屁颠,走出厨房,热气氤氲在脸上,面颊霎时红成一片,像只被烤熟的猪头。


    他以为自己看错,晃晃脑袋,眨几下眼,挥手驱散面前的烟雾。


    再仔细一瞧,脸更红了,红到脖子。


    他这个角度,正对藕白的八字,夜里安静,“嘟嘟嘟”的声响清晰可辨。


    陈鼎之羞涩地蒙住双眼,在黑暗中步步摸索,端热气腾腾的粥,向梁晓靠拢。


    梁晓姐姐醉了,喝下粥,或许会清醒一点。


    陈鼎之走到床头,目光直视梁晓的脸,这样至少可以不看不该看的东西。


    马达声很烦人,在脑袋里嗡嗡,像只苍蝇在耳边飞来飞去。


    梁晓抓到一条手臂,触感紧实,健硕有力,恍惚间,口中喃喃,伴有喘息声:“帮我!快点!”


    陈鼎之摇头,一本正经地说:“这样不好吧?梁晓姐姐,你要不要喝粥?”


    这是他第一次煮粥,不知道味道好不好,但诚意十足。


    梁晓扭动身子,手伸向陈鼎之的裤腰带,迷迷糊糊道:“喝粥,好!”


    这下可把陈鼎之吓坏,他再天真,也知道梁晓要干什么。


    平时大言不惭,真遇到事,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


    董只只捂嘴咯咯笑:“这小崽子不笨啊?喝粥都听得懂,开窍了啊!”


    梁晓摆手笑道:“开个屁,戳得我肚脐眼疼!所以不是感冒了嘛!”


    陈鼎之觉得不可以这样,趁人之危不太好。


    在这方面两兄弟倒挺像,或许是因为董只只教育得好,从小教导他们,要尊重人,特别是女性。


    梁晓还在催促,手没停下,弄得陈鼎之辛苦煮的粥,晃晃悠悠,差点撒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陈鼎之决定听从梁晓姐姐的话,帮她。


    用掌心蒙住脸,一路摸索,接过小兔子,就这么握着,不敢动。


    手心酥麻,他竭力稳住,但老往前窜,蹦蹦跳跳,滑来滑去。


    刚舒坦一阵,被搅了兴致,梁晓练过空手道,两腿夹住陈鼎之脑袋,像只灵巧的猴子扑了上去。


    陈鼎之四肢在地上乱挥,嘴里瞎喊一通:“不可以这样的,我还没准备好,能不能让我先去洗澡,你先喝粥。”


    都这节骨眼,梁晓顾不了许多:“我现在就喝!”


    第67章 “能苟活吗?”


    忙碌可以暂时忘却烦恼,但不能消除烦恼。


    黑夜来袭,纷乱的思绪随之而来。


    半年过去,陈嘉弼杳无音信。


    她开始搜集有关集中宏置业的新闻,借此了解他的近况。


    董只只一直以为,他去了中宏。


    然而,所有新闻和组织架构,从未出现过陈嘉弼的名字。


    陈鼎之放假,带梁晓回家,瞅见笔记本上未关闭的网页:“姐,你还惦记咱那份家产?”


    姐姐分明说过,不要去争,不要去斗,太太平平过好现在的日子。


    陈鼎之谨记姐姐嘱咐,她自己倒上心了。


    兄弟俩关系好,董只只旁敲侧击:“你哥不是在中宏嘛!我就想知道他被二叔整死了没!”


    陈嘉弼离开后,董只只在陈鼎之面前改称呼,不再喊嘉弼,语气生硬许多。


    这些年,两人关系时好时坏,陈鼎之懒得深究,挑了挑眉:“哥在恒裕当部门主管,没去中宏,他没告诉你?”


    董只只心里一沉:“什么?他怎么去那了?”


    陈嘉弼的原话是:“别告诉姐,我去跟莫少楷会一会,掰一掰手腕,等成功了,自会告诉她。”


    老听哥哥徐徐图之,徐了好几年,总算图起来。陈鼎之心里向着哥哥,瞒住姐姐。


    如今姐姐和莫少楷分手,陈鼎之据实已告,陈嘉弼去恒裕的初衷。


    “操他个彪!要他多管闲事!”董只只愤愤咒骂一句,回房把门摔得老响。


    梁晓和陈鼎之,你看我,我看你,搞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陈鼎之把脑袋蹭到她颈侧:“别管她,她俩就这样,我给你种颗小草莓好不好?”


    陈鼎之很粘人,以前粘董只只,现在粘梁晓。


    “别闹!你姐在呢?”梁晓拍他肩膀,已经来不及了,“嘶!痒!”


    与陈嘉弼有关的新闻很少,董只只搜了老半天,只查到一条,两个月前,铜锣湾地产项目奠基仪式。他站得很靠边,半个手臂被裁剪,最中间的是近年来鲜少露面的莫言风,站在陈广海身边。报道里提到,陈嘉弼是项目经理。


    陈鼎之消息明显滞后,陈嘉弼升职了。


    董只只盯着屏幕,嘴角不经意勾出浅淡的弧线,把照片下载下来,尽管缺了条胳膊。


    他们父子到底相认了,看起来莫言风对他挺照顾,董只只由衷感到高兴。


    只要不去中宏,去哪都好。


    奠基仪式后,杨悦向陈嘉弼汇报:“那套房子搞定了,不过业主改动过,阳台花架拆了,次卧重新装修,改成书房,你看怎么弄?”


    陈嘉弼发给她几十张照片:“找人按照原有格局,重新装修,必须和原来的一模*一样,你回去一趟,替我盯牢。”


    “我?你让我干这个?”杨悦莫名指向自己,“铜锣湾项目咋整?你应付得来?”


    追不到陈嘉弼,杨悦选择成为他的左膀右臂,由陈嘉弼引荐,做他助理。


    在恒裕,陈嘉弼需要有自己的心腹。


    陈嘉弼耸了耸肩:“铜锣湾项目根本起不来,这块地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分一杯羹。他中宏财大气粗,用钱堆出来什么用,环保、电力、规划,哪个部门不会找他麻烦?上星期长盛地产不是还偷偷组织居民抗议,香港地产商就这么几个,总有人出手的。”


    杨悦蹙眉惊呼:“你是要让项目黄?”


    “黄不了,是拖。”陈嘉弼分析道,“这两年内地房地产不景气,个个勒紧裤腰带,中宏在香港砸下这么大一笔钱,他们耗不起,总有一天会爆雷。这几年地皮增值厉害,到时候恒裕兜底,压价回购股份,再给友商点甜头,联合开发,项目不就又活了嘛!”


    陈嘉弼耐心向来很好,仍在徐徐图之。


    陈广海目前不是他的主要目标,全面掌控公司,把莫少楷踢出局,才是当务之急。


    “行!听你的,总裁助理职位,我先预定。”杨悦立志成为职业经理人,得不到爱情,便一头扎进事业的漩涡。


    陈嘉弼淡淡道:“看你表现。”


    杨悦打趣道:“什么表现?床上表现吗?”


    “滚!我没兴趣,以后别跟我开这种玩笑。”陈嘉弼扭头走向窗外,望向遥远的北方,那里有他日思夜想的梦中情人。


    他要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董只只面前。


    杨悦撇嘴道:“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只只姐一个人,当我没说。不过你爸也真是的,非要搞什么竞争。凭什么莫少楷当集团副总裁,你却在分公司做个小小的项目经理,你可是他亲儿子啊!”


    陈嘉弼哼哼鼻子:“你觉得我一个刚从学校毕业的人,有什么本事执掌这么大的企业,除了你,谁能服我?爸已经很照顾我,你见过哪家公司,主管入职第一天配助理的?”


    不用去非洲挖矿,晒成烤乳猪,还能进入大公司,跟在集团继承人身边共事,杨悦已经很知足。


    作为陈嘉弼的心腹大将,知晓他所有秘密,自然要肩负起应有的职责:“丢失恒裕这个大客户,全嘉目前状况不是太好,你看要不要帮一把?让深圳,或者青岛那边的分公司,跟他们采购点物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陈嘉弼冷冷瞟她一眼:“你都说了,我只是个小小的项目经理,有什么资格,指挥那边的分公司?”


    他顿了顿,又问:“能苟活吗?”


    杨悦笑着摇摇头:“活是能活,赚不到多少钱,按她的股份比例,一年也就二十来万的分红。她是创始人之一,估计没工资绩效,有也不会多。”


    陈嘉弼点头:“这点钱够了,先这样,继续留意。”


    他不是不能,是不愿。


    陈嘉弼太了解董只只,对买房有疯狂的执念。


    真让她赚到钱,就会拼命攒,省吃俭用,亏待自己。


    从杨悦那边了解到,董只只和梁晓走得很近,下班经常一块吃吃喝喝,日子过得算是小资,上周从鼎之的朋友圈里,看到姐弟俩在公园露营,董只只悠闲地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董只只确实想通了,买房这辈子是没指望。


    鼎之和梁晓处得不错,不出意外,将来结婚生子。


    闺蜜成弟媳妇,虽然心里有点膈应,不过只要鼎之过得好,她就开心。


    最大的烦恼是嘉弼,不知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


    董只只躺在树荫下,仰望天空,把玩脖子里的项链,红宝石微微转动,发出耀眼的光芒。


    想想也是,嘉弼这孩子,从小读书就好,将来总归有出息的。


    他是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而董只只只是社会底层的小泥鳅。


    现在的她,配不上光芒万丈的恒裕集团继承人,只要远远看着他就好。


    “祝你一生平安喜乐。”董只只亲吻一下项链吊坠,塞进领口。


    可惜这幅画面,陈鼎之没能看到,记录下来,他在不远处背梁晓放风筝。


    心态转变,董只只把阳台收拾一下,搭起架子,种点花草,打发时间。


    彭鹏重回财务总监位置,公司业务,也就那样,好死不活,董只只有大把空闲时间。


    她需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这样就不会整日整夜,替陈嘉弼担心。


    杨悦翻阅照片,邹起眉头:“阳台花架子,用的是装修废木料,不太雅观,要不要我找人设计,出几张图,供你参考,整得漂亮些?还有,阳台上怎么摆的都是仙人球和多肉类植物,很容易晒死的。”


    陈嘉弼摆手说不用:“就按原来样子做,边角料要据得一模一样,百分百还原,花种死再买就是。”


    姐姐在这套房子里,倾注太多心血,陈嘉弼不容任何人破坏,饶是她种花品种不合理,也必须恢复原貌。


    陈嘉弼心里清楚,董只只摆弄花草,是想打发时间,她一个新手,种不来花,只会放养仙人球。


    以前老宅客厅的茶几上有一盆,专门用来吸二手烟。


    董只只如同一只仙人球,全身长满了刺,用坚硬的外表,掩藏柔弱的心。


    特别是在陈嘉弼面前。


    她想把自己放在阳光下,这样就不怕陈嘉弼对她突然袭击。


    可她不知道的是,没有攻击对象,身上的刺便失去意义,变成一盆多肉植物,每天面对遥远的南方,日思夜想,不肯进屋休息,生怕错过他的消息。


    长时间的煎熬,形同枯槁,心也随之死去。


    董只只实在搜不到关于陈嘉弼的其他消息,去阳台上料理花草,发现种了没多久的仙人掌又枯死。


    她抱起花盆在鞋柜换鞋。


    梁晓从厨房探出头:“马上开饭,你去哪?”


    董只只举了举枯黄干瘪的球:“仙人球嗝屁,我去附近花鸟市场再买一个。”


    陈鼎之嘟囔道:“仙人球不能多晒阳光,你得像以前那样,放在客厅茶几,有事没事灌它点啤酒,保管长命百岁。以前咱家那颗不是活了五六年嘛!还是哥会种,在深圳那会儿,我记得他种过,种得老好了,还开花了呢!”


    董只只当然记得,刚跟陈青河去深圳,她谨小慎微,缩头缩脚。


    陈嘉弼送过她一盆仙人掌。


    当时他说:“别整天一副别人欠你的样儿,得多笑。你看,仙人掌也有开花的时候。”


    董只只认为,陈嘉弼也是仙人掌,天天吸她二手烟,听她唠叨,内心又阴暗,脸上一点血色都没,得放在阳光底下晒晒太阳。


    晒死了没关系,再买一盆就好。


    仙人掌里寄托了董只只对他的思念。


    陈嘉弼离开后,董只只很少发朋友圈。


    她把生活碎片,记录在永远无法发出去的对话框里。


    【今天是你生日,我可没忘哟!祝我们嘉弼岁岁平安,这碗长寿面姐姐替你吃!】


    生日面.jpg


    【公司又丢了个客户,心里好难过,楼下买了包烟,可是再也买不到一枝笔了。最后我忍住,没抽,改喝青岛。怎么样?你老姐我毅力不错吧!二手烟毒害你们多年,是我不好,现在改邪归正啦!不信你来闻,家里一点烟味都没。】


    【最近在香港出差,还记得恒裕总部对面那家便利店吗?那家烤鸡腿好难吃,还死贵死贵的,早知道当时就给你买三文鱼,下次再也不吃他们家的便当。】


    【今天陪客户打高尔夫球,出洋相啦!你知道的,我不是这块料。球没打出去,差点把胳膊甩脱臼,你下次教我打好不好?】


    【现在的小情侣,不知道怎么想的,下雨天男孩子也不知道用外衣遮挡女生,跟俩傻子似的,在中山路散步。刻意制造的浪漫,叫虚伪。还是你贴心,知道给姐姐……】


    董只只犹豫片刻,把“姐姐”两字删除,继续打字:【给心上人遮挡避雨。告诉你个小秘密,那天早上可把我吓死了,浴袍滑下来,光光的,幸好没被你看到,不然非得尴尬死。不过你最终还是得逞了,我斗不过你,缴械投降/撇嘴】


    刘祖全拍了拍办公桌围板:“又谈恋爱了?笑得跟花痴一样?”


    董只只迅速翻转手机,多此一举地双手盖住:“没……没什么,打泡这事,我都戒了好几年啦!跟梁晓分享荤段子,找我啥事?”


    全嘉苟活至今,主要是缺少资本,规模做不起来,前阵子有家风投有意向,聊得挺愉快,刘祖全准备带她一起去谈判。


    她这人擅长胡说八道,应付人有一套。


    刘祖全关切道:“最近胃舒服点了没?估计免不了海喝一通,不行就算了,我一个人去扛。”


    董只只拍拍胸脯:“哪能啊?我必须得去,保管叫他们当场签字盖章!”


    刘祖全仍不放心,她这些年饮食不规律,落下病根:“不管谈不谈得成,明天放你一天假,去医院好好查查,你这胃病很多年了,别把自己身体不当回事。都三十多的人,还当自己年轻小姑娘?”


    “是啊!”董只只感慨道,“都三十一了,时间过得好快。”


    刘祖全打趣道:“你该找个对象,别真成老姑娘,给你准备的份子钱都快发霉啦!”


    “知道!知道!明儿就找一个,来个闪婚怎么样?你的份子钱,我要定了。”董只只笑嘻嘻挥手哄他,“还有事吗?没事别烦我,忙正事呢!”


    刘祖全懒得听她胡诌:“你就扯吧!注意啊!饭桌上扛不住,给我使眼色,别硬撑。”


    待刘祖全离开,董只只拉开办公桌抽屉,拿出综艺选秀的门票,思虑良久。


    顶流少年进入厦门总决赛,鼎之给她和梁晓预留了前排位置。


    她发了一通消息给梁晓,让她一个人去打Call。


    不论输赢,鼎之走到今天,已经成功,往后的路,只会越来越顺。


    公司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起死回生,董只只不能错过。


    “全嘉”里的“嘉”字,承载太多回忆,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她不愿就此失去。


    董只只仔细阅读之前编辑的文字,轻轻一点,发送出去。


    与以往没什么不同,下方照例提示一排灰色小字,“你不是他(她)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通过验证后,才能聊天。发送朋友验证”。


    反正他看不见,董只只在工位上自言自语:“处对象?闪婚?扯几把蛋!我这年纪,谁能看上我?估计这辈子要做个老姑娘咯!这样挺好,嘉弼,你说对不对?”


    第68章 “没有姐姐的日子,该怎么过?”


    竞争激烈,跨境电商的门槛是资金链和供应链,全嘉这样的小破公司,一年不如一年,前阵子董只只因为无法忍受客户临时提价,大吵一架,把最大的客户丢了,如今已到生死关头,顶多再撑小半年。


    陈嘉弼处在董事会选举的重要时刻,无暇分身,让杨悦找个大品牌补缺。


    “你让我去哪里找?”杨悦撇撇嘴,“恒裕不涉及护肤美妆业务。”


    陈嘉弼把一早拟好的合同丢过去:“还想做总裁助理,能不能专业点,不是有化工产业吗?恒裕有熙华生物股份,他们给雅诗兰黛、欧莱雅、资生堂那些美妆公司提供原材料,你去那边牵个线,打声招呼,随便找个品牌,小点的,别吓着她。”


    杨悦恍然大悟:“去年你提出入股熙华生物,原来打的是这主意?”


    陈嘉弼甩了甩手:“不该问的别问。”


    领导的布局能力,叫杨悦叹服,跟在成绩表身边三年,学到不少,反问道:“就算给她介绍客户,全嘉有这个资金实力拿货?国际品牌破例给小供应商供货,可以走关系疏通,阶梯供货价全球统一,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陈嘉弼发了两个联系人和电话过去:“去找方波,一年前我个人出资,以他的名义,在北京开了家投资公司,刘祖全这人谨慎,查不到恒裕头上。”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杨悦回忆片刻,惊呼:“这不是我前男友,海鲜市场档口老板儿子!我记得这人挺记仇,查到你家情况,专挑不新鲜的鱼卖你姐。”


    “我姐又不傻,本地人挑海鲜精着呢!上过两次当,就换别家买了。”陈嘉弼哼哼笑道,“生意人不记仇,讲究利益。”


    曾经的屠龙少年,终成恶龙,身处名利场,内心坚持的公平、公正、公道,不过是自欺欺人,唯有强者,方能掌控自己命运。


    这些年,在商场上的手段,不比陈广海好到哪去,但陈嘉弼时刻谨记姐姐的教诲:“人不能走歪路,犯法的事,绝对不能做。人走偏,就废了。”


    陈嘉弼最后提醒道:“叫方波演得自然些,别爽快答应,让他们瞧出端倪。她酒量好,拼个几轮,假装醉酒答应。”


    为彰显诚意,刘祖全与董只只提前一小时到,听说方波是本地人,父辈靠海产品档口起家,与春和楼老板打商量,海鲜档次不论,必须要新鲜,当日捕捞船靠岸的头一批货,直接在船上挑。


    等候间,董只只给陈嘉弼发了通消息:【每回喝酒,因为有你兜底,我才放得开。现在有杨悦在你身边,我要适应今后没有你的日子。】


    上周董只只看到一则新闻,杨悦身以恒裕金融代表身份,出席深港企业家年会。


    能在恒裕集团见到杨悦身影,董只只并不意外,想必出自陈嘉弼手笔。


    刘祖全卸下她手里杯子:“客人没到,你怎么自己喝起来?”


    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憋在心头,闷得慌,董只只下意识地端起酒杯,往嘴边凑。


    她别开脸,移向门外走廊,掩饰面颊的绯红:“我不是土包子一个嘛!见到好酒,就嘴馋。那个二只鼎,你了解过没?什么背景,怎么有人起这么奇怪的公司名字。不是应该一只鼎嘛?”


    刘祖全事先摸过底,旁敲侧击问过方波。对方自谦,他老爸做海鲜档口起家,全市有名的就两家,他们家常年老二,以此警醒自己,风险投资行业,风云莫测,一山还有一山高,切莫目空一切,做人做事要谦逊。


    这话听着耳熟,董只只想不起来是谁说的。


    起先还以为她和鼎之,与对方有什么渊源。


    思忖间,方波带助理进入包厢,比约定时间提前半小时。


    董只只脑中思索半天,确定未见过此人。


    方波遵照嘱咐,边吃边聊,语气时硬时软,与刘祖全展开拉锯战。


    董只只听不懂这些,好酒好菜伺候,频频举杯,给对方满上,一顿海吹,势必要把对方喝趴在酒桌上,就是强行拽他手按手印,也得把合同签上。


    前几天她与资生堂的市场总监聊得特别好,价格美丽,二级代理商资格,只要货款到位,就能签署框架协议,达成长期合作。


    推杯交盏,董只只感觉胃部不适,隐隐作痛。


    客户在场,还是老乡,不能让对方看笑话,青岛人哪有喝到一半跑路的?


    方波看出董只只面色苍白,准备松口,哪里料到,董只只倒了满满一杯的茅台,足有三两。


    他使眼色,示意助理拿出合同。


    助理手脚慢,在包里翻找,董只只直接一口闷下:“方总,诚意全在酒里头,老妹儿我先干为敬,您随意。”


    喝进去的是酒,吐出来的是血。


    董只只当场一口血,喷在大圆盘上,不省人事。


    众人见势不妙,刘祖全急忙拨打120。


    方波让助理留下照看,去楼下接应,中山路人流量大,车辆往来不顺,得先疏散人群。


    他急忙打了个电话,向对方告知实情。


    香港恒裕集团总部会议室里,灯火通明,莫言风支持会议:“内地房地产近年来不景气,眼下是恒裕抄底的最佳契机,谁能拿下中宏的并购案,谁就是下一任总裁,我老了,该退休了。刚才少楷提的想法很好。嘉弼,说说你的提案,跟几位董事作下汇报,别紧张。”


    莫言风面颊的刀疤微微扬了扬,释放温柔的善意。


    两人提案,他私下过目,更倾向于陈嘉弼的怀柔政策。


    与莫少楷角逐多年,互有胜负。这次陈嘉弼做好充分准备,志在必得。


    正要起身演讲,手机震了震,瞄一眼发现是方波。


    算算时间,应该谈得差不多,向他汇报结果。


    陈嘉弼摁掉,走向演讲位。


    电话再次打来,陈嘉弼额间青筋骤然跳了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方波不是不懂分寸的人。


    他示意秘书,先发资料,朝几位董事微笑致歉:“抱歉,各位董事,稍等一分钟。”


    陈嘉宾走出会议室,里头窃窃私语。


    “莫老,你个仔,礼数唔周丫?”


    “仲未上位,就衰怠慢,系畀我哋几个老嘢下马威?”


    “小莫总嘅提案好好,莫老可唔偏心哟!”


    不肖一分钟,陈嘉弼返回办公室:“抱歉各位叔伯,有急事,我得动身去趟内地,提案是否能改期?”


    一名董事重重拍了下桌子:“胡闹!恒裕还没交到你手上,就这么猖狂,你眼里还有我们这些长辈吗?”


    另一名董事啧啧摇头,叹气连连:“到底是年轻人,少楷比他沉稳多了。”


    莫少楷嘴角微微斜了斜,轻哼一声,明显带有挑衅意味。


    陈嘉弼不顾众人非议,夺门而出。


    莫言风从后追来:“你太令我失望,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吗?我给你搭好戏台子,你倒好,亲手给拆了,能有什么事,比你坐上总裁位置,接我的班重要?”


    “有!”静寂的走廊里蹦出低沉的回音,陈嘉弼目光如炬,两眼通红,“她要是出事,就得用小莫总的提案,收购价高出三倍。”


    陈嘉弼环视四周,低沉的嗓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你尝过。爸,你应该理解我现在的心情。”


    莫言风眉间皱了皱,迟疑道:“你说的是董只只?”


    陈嘉弼闭眼,点了点头。


    莫言风转身回会议室:“去吧!那些老家伙,我来招呼。记得报保平。下个月董事会选举,别迟到。”


    “好!”他再回头,陈嘉弼已然不见踪影。


    铜锣湾项目迟迟没有进展,内地房地产行业不景气,中宏置业资金链枯竭,已到生死存亡关头。


    而陈嘉弼的提案,既能挽救中宏,还能以极低的价格,入主中宏,让恒裕借机开拓内地版图,且不仅限于深广区域。


    只要董只只点头答应,陈九堂没有意见。


    此前陈广海因盲目扩张,自食恶果,被董事会罢免,风烛残年的陈九堂,重新掌舵这艘即将沉入大海的巨轮。


    刘祖全关机,彭鹏在香港出差,陈鼎之经纪人说他在台上表演,唯一能打通的是梁晓。


    梁晓在台下举灯牌,为陈鼎之加油打气,现场吵闹,没听到电话铃响。


    私人飞机没提前申请航线,陈嘉弼不得已乘坐民航。


    空乘在头等舱躬身提醒:“陈先生,飞机即将起飞,请暂时关闭手机,或改为飞行模式,谢谢配合。”


    电话终于打通,陈嘉弼抬手示意马上好:“我是陈嘉弼,通知鼎之,姐出事了,在市立医院,叫他赶紧过来。”


    陈嘉弼打来电话前,梁晓刚刚接了一通陌生号码,是刘祖全打来的,说是手机没电,董只只喝酒胃出血,大体情况已经了解。


    送往医院途中,资生堂打来电话,催问刘祖全答复。


    他与方波在救护车上,把合同签了,对方当即拨款。


    一来一去,刘祖全手机没电,借方波电话,告知梁晓。


    梁晓在电话里转告陈嘉弼,医生初步判断是胃出血,明日动手术,她和陈鼎之已经在候机大厅。


    听到董只只暂时无碍的消息,陈嘉弼松了一口气,挂断电话,仰躺在真皮椅上。


    空乘递来一张纸巾:“陈先生,需要我帮您系安全带吗?”


    陈嘉弼几尽虚脱,软绵无力地在眼角抹了抹,微微点了点头,手臂荡在两侧,使不上力。


    他想过千百种与董只只重逢的情景,唯独遗漏了生离死别。


    陈嘉弼不敢想象,没有姐姐的日子,该怎么过。


    倘若真的失去董只只,争来的一切,又有何意义?


    还不如跟她一起去,化作一块石碑,永远陪伴在她的身侧,也算圆满。


    陈嘉弼凝望手中三份文件出神。


    一份是恒裕收购中宏的并购案框架协议,尽管陈九堂没有签字,但已口头答应,先决条件是董只只同意继承他所有产业。


    另外两份是中宏置业的股权让渡书和陈九堂的遗产转赠证明,收益人均为董只只。


    泪水打在陈九堂的落款,层层叠叠,晕染出黑色的花朵。


    陈九堂近期查出肝癌,时日无多。


    他没有子嗣,没有后代,陈鼎之专注唱跳,财产除了全部转赠给董只只这个名义上的孙女,似乎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人选。


    第69章 “我们的婚房。”


    病房里静得可怕,董只只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陈鼎之喊了十三年的哥哥,竟是不是一个爸,该如何面对。


    陈九堂老谋深算,怎会把所有财产,全部转赠给她这个私生子,而不是名正言顺陈家继承人陈鼎之。


    陈嘉弼又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即将成为莫言风的正式接班人,并且还未上任,第一件事,便是吞并中宏置业,而陈九堂居然答应。


    董只只只会小打小闹,做点小生意,企业运作完全一窍不通。


    三年里,她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惦念陈嘉弼。


    出现在面前,董只只反而退缩。


    陈嘉弼布满血丝的黑眸,如同一只饿了三天三夜的狮子,到嘴的猎物,决不能轻易放弃:“你在顾虑鼎之?”


    董只只默然点头。


    如果鼎之不介意,不如嫁了算了。


    也不知道上辈子造的什么孽,老天派陈嘉弼来折磨她。


    见不到,忧心忡忡。


    见到了,顾虑重重。


    走廊上传来喧哗,董只只迅速将文件藏进被窝。


    “姐!”陈鼎之推门进来,目光避开病床旁的陈嘉弼。


    身后护士和病患扎堆簇拥,想一睹陈鼎之昨晚获奖感言里说的,有事没事抽他两鞭子的恶毒大姐。


    作为顶流少年团长,陈鼎之代表团队发言:“我姐是个凶婆娘,从小把我抽到大,衣架、拖鞋、戒尺、晾衣杆、擀面杖,拿到什么抽什么,搞得我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但她仍是我最敬爱的姐姐,我最爱的家人,没有她,我可能早在路边饿死啦!我答应过姐姐,给她买大房子、小汽车。大房子现在买不起,小汽车倒是可以,所以现在我要去给姐姐买车去,各位失陪!”


    陈鼎之在台上彻底放飞自我,完全不按经纪公司事先准备的稿子念。


    憨头憨脑的呆萌形象,意外圈了一波路人粉。


    他成功了,成功把热度引到董只只身上。


    吃瓜群众对陈鼎之口中的“恶毒大姐”,充满好奇。


    刹那间,手机闪光灯对准面色苍白的董只只。


    陈嘉弼脱下西服,盖上去,搞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陈鼎之转身鞠躬:“对不起大家,请别打扰我姐姐休息,拜托啦!”


    医院楼下好几百个粉丝和媒体守候,到了病区,又是一大堆护士和病患,他实在招架不住。


    “别啊!”董只只把脑袋从西服里钻出来,“鼎之,平时我怎么教你的,待人要尊重!来都来了,招呼一下。我们全嘉做跨境电商的,美妆护肤,正品有保障,当场下单满五百,送我们家鼎之签名。”


    一波自来水冲过来,董只只哪能错过这么好的赚钱机会。


    粉丝井然有序,安静排队,五百块换一张陈鼎之亲笔签名,还有美妆护肤品送,简直不要太划算!


    闲暇之余,目光自然而然转向护在病床前的峻拔男子,黑眸晦如深渊,神情淡漠,单手插兜,看似随意,却无法遮掩白衬衫里的饱满胸肌,与陈鼎之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像是电视里的霸道总裁。


    一名病患壮胆问道:“小姐姐,这是你男朋友吗?”


    董只只浅浅一笑,轻声细雨:“也是我弟。”


    陈嘉弼实在忍不住,挡在两人中间,把被子掖到脖颈:“刚动完手术,少说话,多休息。”


    小姑娘夸赞道:“这么说来,他是陈鼎之哥哥咯!好帅哟!”


    陈鼎之余光瞥向身侧的陈嘉弼,思想不集中,签坏了,忙赔礼道歉:“对不起呀!我赔你张海报,重新签。”


    董只只平躺,目光斜视,注意力集中在兄弟俩身上。


    鼎之的感受,她是顶在意的。


    很明显,他对陈嘉弼身份的转变,很不适应。


    粉丝离去,病房重归寂静,董只只又像在家里那样,发号施令:“嘉……嘉弼,你先出去,我和鼎之有话要说,把门带上,不许偷听。”


    陈嘉弼老干偷偷摸摸的事,信誉分负值,董只只像防贼一样防他。


    陈嘉弼的事,憋了十三年,像一根刺,卡在喉咙里,董只只是个直爽的人,如今落个轻松:“嘉弼的事,你都知道了?”


    陈鼎之坐在沙发上,双手抱拳搁在膝盖上,目光盯着临行前,董只只给他新买的运动鞋,腹腔里发出一道低沉的闷声:“嗯!”


    董只只斜眼看他很吃力,扭得脖子疼:“坐过来说。”


    “噢!”陈鼎之瘪嘴,闷闷不乐地坐到近旁。


    察言观色是董只只看家本领,何况陈鼎之是她弟,只一眼便看出来,两兄弟之间横隔一条巨大的鸿沟,关系再回不到从前。


    她叹了口气:“你怎么想的?”


    陈鼎之是萌,不是蠢,道理他都懂,就是无法接受,怨姐姐瞒他。


    若刚来青岛,开诚布公,虽然一时难以接受,经过十几年相处,总会培养出感情。


    现在倒好,喊了十几年的哥,是同母异父,母亲在他心里的形象,瞬间坍塌,任谁心里头都膈应。


    姐姐真心待他好,陈鼎之不敢责怪董只只:“我得回去兑点神仙水,缓一缓,酒店只有崂山可乐,没卖白花蛇草水。”


    董只只以为他中二病早过了,笑得合不拢嘴:“你还惦记这一口呀?”


    这一笑,又咳起来了,好在没咳血,就是腰子疼。


    陈嘉弼突然冲进来,一脸紧张,单膝跪在床头:“怎么了?鼎之,快喊医生。”


    董只只摆手说不打紧,把两人的手叠在一起,再把自己的手盖上:“虽然不是一个爸,但你们是真正有血缘的亲兄弟,出了这扇门,不许打架,要不然裤子脱了,我给你们每人抽二十下。”


    陈鼎之把头摇成拨浪鼓:“不可以,能不能换后背。我有梁晓姐姐,只能在她面前脱裤子。”


    董只只差点笑岔气,鼎之还是那么逗,像个长不大的小孩。


    把梁晓操了百来回,还一口一个梁晓姐姐,董只只实在搞不懂,鼎之怎么能可爱到这种程度。


    也许是两人的小情.趣,董只只摇头抿唇,心里傻笑。


    陈鼎之意识到,这么说,好像有点嫌弃姐姐,改口道:“我们都长大了,相信……相信他也不愿在你面前脱裤子,会害臊的。”


    陈鼎之目光转向陈嘉弼,稍一接触,立刻垂下眼眸。


    在姐姐目前脱裤子,那可真是太幸福了。


    陈嘉弼求之不得,现在就想脱,碍于鼎之在场,牵了牵嘴角。


    陈鼎需要时间消化:“我能不能先住梁晓姐姐家,让我缓一缓。”


    董只只合眼点头,刚做完手术,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有点累。


    术后三天,医生告知,病患可以出院,陈嘉弼强烈要求住满一周,多观察一段时间。


    董只只不乐意,讨厌待在医院,偏过头:“我们还没领证,你就要管我?”


    她讨厌拘束,以前都是她这个女主人在家里呼来喝去,差遣两个小弟,如今本末倒置,很不习惯。


    陈嘉弼伸手,拂她额间的碎发,被董只只挥开:“别碰我!”


    陈嘉弼用她曾经说过的话反驳:“你自己说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住院康复快,不然你想涂三层粉底拍结婚照?”


    对哦!


    被陈嘉弼气糊涂,董只只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陈九堂给的最后期限是后天,董只只若不答应,所有财产将全部捐赠。


    出院当天,陈鼎之有商务活动。


    他想去接姐姐,经纪人不同意,只好打电话关照陈嘉弼:“我现在还没办法叫你一声哥,不过我在努力,请给我一点时间,你要好好照顾姐,听到没?”


    “知道!我会照顾好她,鼎之。”陈嘉弼还是像以往那样,亲切热络的语气称呼他。


    摄影师已经连续拍了二十多组照,耐心耗尽:“我说这位美女,你倒是笑一笑啊!结婚一辈子的事,顶个苦瓜脸,叫我咋整咧?”


    董只只没好气地回怼:“墨迹个潮吧!就这样拍!”


    靠陈嘉弼这么近,还要假笑,她浑身不自在。


    摄影师无奈,按下快门,将两人表情定格。


    陈嘉弼笑容灿烂,他很少笑,这是他笑得最开心的一次,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董只只嘴角下扯,眼皮子下搭,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


    出民政局,董只只打出租:“师傅,市立医院。”


    坐在副驾驶的陈嘉弼回头:“不是刚出院?”


    董只只习惯性戳他脑门:“你是不是傻?全哥把我电瓶车停在医院,不得回去取?”


    陈嘉弼哦了一声,扭过头。


    想想也是,她就是这么个念旧的人。


    一辆破电瓶车,修修补补十几年,舍不得换,品牌倒闭,她还在开。


    若不是这样,陈嘉弼还真没把握,逼她来领证。


    陈嘉弼一身西服领带,坐在电瓶车上,回头招呼:“我开得快,你抱紧我。”


    每次载鼎之,董只只总会这么叮嘱一句。


    董只只思路混乱,一直以来,尽量避免与陈嘉弼肢体接触。


    可如*今,稀里糊涂成了他的合法妻子。


    车子往前猛地一窜,董只只下意识搂住陈嘉弼的腰。


    这是她头一回抱陈嘉弼,小腹肌肉紧实,手感极佳。


    心脏噗噗跳,跳得胸口发慌,董只只把身子略微往后扯,尽量不贴在一起。


    前头的陈嘉弼,像是故意跟她较劲,车速时快时慢,弄得她往健硕的背脊撞了好几次,胸口胀疼。


    “陈嘉弼!”董只只大喊,“你故意的!”


    陈嘉弼的回应,在春风里荡漾:“我就是故意的!”


    “□□个彪!你个渣子!”董只只无言以对,只好用一句咒骂,当作回应。


    在民政局,董只只别扭老半天。


    而今坐在熟悉的电瓶车,又变回熟悉的模样,陈嘉弼会心一笑。


    “诶!等等!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几年不回,家都不认识了?左拐,左拐!”董只只发现陈嘉弼即将开错路口,张臂一通瞎指挥,往他后背一顿乱敲。


    陈嘉弼直走,过红绿灯:“没开错,是回家的路。”


    要不是董只只大病初愈,会立马跳车,谁知道陈嘉弼安的什么心,想把她拐到哪里去。


    这人全身上下,没一点正常的,一门心思打她歪主意。


    电瓶车驶入海棠印月,董只只心头疑惑:“这套房子卖掉了呀!你去香港几年,脑壳是不是泡在海里涨坏掉啦?”


    被董只只骂,陈嘉弼心里别说有多痛快,感觉回到初来青岛的日子。


    那时他只当董只只是姐姐,尚未萌生出别的念头,三个人成天吵吵闹闹。


    走到家门口,陈嘉弼把钥匙交到董只只手里:“打开,我买回来了。”


    是哦!


    董只只后知后觉,他现在是恒裕集团副总,马上要做总裁,区区两百多万的房子,还不是小菜一碟。


    打开门,她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满屋子乱蹿,比陈鼎之刚来那会儿,还要兴奋:“一点没变,我的摇摇椅,还有花架,仙人球一个都没死,你怎么做到的?”


    董只只在次卧停下脚步:“不对,为什么我的摇摇椅,在你房里?”


    陈嘉弼指向床头墙上的一枚钉子:“这是我们的婚房,主卧留给鼎之。”


    董只只望向床上的大红色床单被子,脸色羞赧,痴痴念叨:“我们的婚房?”


    第70章 “来嘛!谁怕谁!”


    见到一屋子大红色,董只只这才反应过来,陈嘉弼让她在医院多修养几日,没安好心。


    身体没养好,搞不起来,他憋着难受。


    董只只到底是老江湖,跟这泼皮无赖斗智斗勇这么久,练就一身本领:“这没衣服,过几天再说。”


    “哗啦”一声,陈嘉弼拉开衣橱,里头挂满各类衣物,T恤、开衫、牛仔裤、九分裤,都是她平时经常穿的款式。


    再拉开中间的抽屉,五颜六色的内衣裤,码得整整齐齐,款式中规中矩,不透不露,有花边的,有蕾丝的,还有带蝴蝶结的,均是她钟意的。


    共同生活这么多年,陈嘉弼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尤其是贴身衣物,趁她不在,抚了又抚,闻了又闻,好几次都想添点料,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不过最终还是放弃,因为这些衣物上,很有可能残存其他男人的味道。


    与别的男人共享,陈嘉弼心里很不是滋味。


    现在他成功了,自今日起,董只只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


    其他所有男人,包括那个假弟弟莫少楷,统统出局。


    从未拥有过这么多新衣服,款式很好看,都是她常用的牌子,经济实惠,符合董只只一贯风格,但一排排金鱼眼,展露在陈嘉弼面前,她到底还是害羞了,转身一靠,用背抵住,把抽屉关上,用一连串多余的废话,掩饰双颊的潮红:“那生活用品呢?牙刷、毛巾、洗面奶、护手霜、身体乳。你知道的,我这人穷讲究,爱干净,新买回来的东西,要用开水泡过,才能用。细菌,细菌懂不懂,看不见的。”


    董只只内心纠结,犹豫不定,采取拖延战术,试图寻找各种借口。


    陈嘉弼之所以能短时间内,获取莫言风的信赖与扶持,与他的深谋远虑分不开,从小在姐姐的熏陶下成长,深得其粗中有细的精髓,领她进卫生间:“你看,全按你的要求做了。”


    恒温按摩浴缸上漂浮着毛巾、浴巾,腾起袅袅热气,橱柜里各类护肤品一应俱全,均为她平时代购的国际大品牌,好几个牌子,整套,未拆过封。


    董只只眼里闪光,这个摸摸,那个摸摸,欢喜得不得了:“好东西啊!能卖不少钱!这下发财咯!”


    就知道会是这样,董只只眼里只有钱,陈嘉弼耸肩,叹息一声:“买来就是你的,随你怎么处置。卖完了,再给你补上。”


    小弟不听话,就来上一脚,董只只习惯性在陈嘉弼小腿肚上踹:“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是国内专柜货,你老姐我做代购起家的。原价买来,打折出货,你当我傻?”


    “姐?”陈嘉弼眼底沉了沉,语调拉得老高,嘴角挂起晦涩不明的笑意。


    长久以来的习惯,哪能说变就变,陈鼎之暂时无法接受身份的转变,董只只又何尝不是。


    叫了几十年,董只只一时改不了口,好像有点明白,陈鼎之天天和梁晓钻在一个被窝里,还一口一个梁晓姐姐。


    她很快转移话题,关掉恒温浴缸的加热按钮,责备道:“泡这么点东西,又是水,又是电的,过日子不得勤俭持家。要不是从牙缝里抠出来,你们两个小东西……”


    她意识到,这么称呼有点欠妥当,改口道:“你和鼎之,能长得像现在这样结结实……实。”


    董只只搅毛巾时,水花溅在陈嘉弼身上,白衬衫内里清晰可辨,一个个方格子,线条流畅,饱满鼓实,吞了下口水,别开目光。


    陈嘉弼步步紧逼,明亮的眼眸闪耀光芒,深藏在衣袖里的青筋鼓胀起来,游走与周身,卫生间的水汽,泛起氤氲,添上一层朦胧的不真实。


    董只只一步步往后退,脚跟顶在浴缸边的马赛克,退无可退,弯腰后撑在光滑的浴缸边缘,以极其别扭的姿势,仰望陈嘉弼清澈的眸子。


    十几年来,董只只第一次如此近地观察他的脸。


    上一次陈嘉弼躺在她身边,一时气愤,没来及仔细瞧。


    锋利的眉毛下的黑瞳泛出亮闪的光泽,黑如深渊,璀璨耀眼,不知是不是长期照射不到阳光,面色冷白,多了份清冽的俊朗,由于缺少面部表情,看起来要比其他人来的冷漠,有股无形的压迫感。


    她屁.股湿哒哒,再退避,整个人就要掉进浴缸里。


    早知如此,当初装修,就该搞成淋浴房。


    “你在怕什么?”低磁的嗓音,柔和而轻缓,徐风般悠悠在耳边拂过。


    董只只张了张嘴:“我……”


    压迫感令她窒息,董只只腾出一只手,撑在陈嘉弼胸前,阻止对方靠近。


    浴缸水放得满,她的手湿了,抵在男人胸膛,水迹层层渗透,将白衬衫映得通透,水珠顺着衣袖,往内里淌,所过之处,犹如熔岩灼烧,董只只被烧得耳根发热,面色羞红。


    支在浴缸边缘的手,有些撑不住,但她不舍得将手掌撤回。


    胸肌□□,富有弹性,伴随心跳声,弹奏出奔放的旋律,通过手臂,传递到董只只的心田。


    她的心,也随之起舞。


    董只只接触过很多男人,有几个身材不错,比如韩国跆拳道运动员,还有莫少楷。


    在他们身上,董只只从未感受到此刻肌肤接触的心慌,感觉到气力被他一点点吸走,腰侧的手臂,弯得几乎折叠。


    这是心跳加速的感觉。以往也有这种感觉,不过要脱裤子,做足准备,才会有。


    可现在,仅仅隔着通透的布料,董只只已经快要缴械投降。


    分明还没开始嘛!


    抗拒的力量,让她保持这样的姿势,死扛足足五分钟。


    这五分钟,仿佛有一个世纪漫长。


    脑海里飞快闪过一幕幕场景,快乐的,糟糕的,交织在一起。


    在她赚钱无门时出谋划策。


    赚到钱全部花完,给她买手机、电脑。


    遇到危险时,挺身而出,不过演砸了。


    生活的点滴,给予董只只家的温暖,使她感受到有家人相伴的幸福。


    正因为是家人,面对陈嘉弼几次三番的卑劣行为,董只只感到无比愤怒。


    他偷内衣裤,还在上面把玩。


    董只只忍了,可他并就此不满足,甚至想要在卫生间窥视,留下一滩恶心巴拉的印记,至今保留在荣誉墙上。


    更打起偷亲她的念头,白天,光明正大,脸都不要了,跟耍流氓没什么两样。


    最让董只只窝火的是,临走前一晚,居然把她给操了。


    她似乎明白过来,自己在抗拒什么。


    时至今日,董只只还把陈嘉弼当成弟弟。


    她无法挣脱千百年来传统思想的禁锢。


    操!


    董只只在心底咒骂一声。


    人都给操了,装什么纯洁清高?


    董只只,你什么时候变得顾前瞻后,扭扭捏捏?


    与陈嘉弼相处,为了照顾陈鼎之的感受,董只只把自己武装起来,全身带刺,谨防偷袭。


    现在都成夫妻了,他身材又这么棒,尤其是……


    董只只目光下移,鼓鼓囊囊,极其不安分。


    帮陈嘉弼把尿,差点卡在壶口,拔不出来,印象深刻。


    以至于这三年思念陈嘉弼的时候,奇怪的画面,总会不经意地闪现出来。


    内心经过激烈的争斗,陈嘉弼用他独有的武器,将禁锢的锁链斩断,向董只只逼来,顶住她。


    “喔!”董只只发出一道奇怪的声响,后背浸到水里。


    “来嘛!谁怕谁!”反正被他操过,董只只受不住长时间的煎熬,冲破道德枷锁,她一再提醒自己,现在已经是陈嘉弼的妻子,不再是弟弟,要干就干个痛快。


    她实在坚持不住,像一只树袋熊,挂在他身上,同归于尽。


    “噗通!”


    两人齐齐落进水里,波浪滔天,大片水渍打湿墙壁、地砖、橱柜、镜子。


    还有董只只的眼皮,水珠挂在眼睫,多了一层幻象的滤镜,把心理扭曲、阴湿恶心的弟弟,包装成英武帅气的老公。


    然而待她尚未完全看清楚面前这张熟悉而陌生的脸,窒息随之而来,她的嘴被牢牢封住,头发全湿,半张脸浸在水里。


    毒蛇吐信,肆无忌惮地游走,完全没有章法。


    陈嘉弼是新手,没有经验。


    尽管他理论知识丰富得可以去做导演,各类技巧,张口就来。


    可要命的是,没有实践验证的理论是空谈。


    陈嘉弼只知一味胡搅蛮缠,弄得董只只腮帮子疼。


    她无师自通,具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做起老大姐表率,温和而极有耐心的打磨、旋转,引导。


    狭小的空间内,四处游走、交织、缠绕。


    陈嘉弼很快掌握要领,开始撕咬。


    他记得,好几次看到董只只唇角肿胀,分明是被莫少楷咬的。


    她以为姐姐喜欢这样,故意模仿。


    董只只推开他:“别咬我,我不喜欢这样,被鼎之看见不好。”


    莫少楷强势逼人,根本不懂得怜惜,董只只毫无招架之力。


    尽管那种感觉很上头,但爱情的味道,不止一种,如果可以选择,她更愿意温和一些,偶尔放飞自我一两次,也不是不可以。


    见陈嘉弼在解扣子,董只只伸手制止,喊停:“等下,你去床头柜拿一个来,我刚看到,你在里头放了八盒实惠装。”


    董只只觉得陈嘉弼一定是在报复她,哪有人把一整个抽屉塞满套的。


    第一次与异性接触,且是他日思夜想的姐姐,陈嘉弼希望把美好的一刻,封存在记忆里:“这是我第一次,能不能下次再用?”


    倘若在水里,意外几率显著降低,也不是不可以。


    董只只微微点头。


    头点到一半,她觉得好像不太对劲,莫名问道:“那你上次用的是什么?”


    旧事重提,陈嘉弼略显慌张,这是桩很不光彩的黑历史,既然结为合法夫妻,他认为应该勇于承担错误,如实坦白:“是……是……你帮梁晓代购的……”


    他说不下去,自己所犯的罪行,难以启齿。


    这完全不是人干得出来的事,简直禽兽不如。


    “我操!难怪硬得跟石头一样,硌得疼!”董只只的咆哮和水声,在卫生间里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