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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昨晚的段祁燃似乎特别黏人,俞妧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却也不愿意说,只是一味地抱着她。给她做饭、按摩、喂药,陪着她窝在沙发上追剧,几乎是寸步不离,有求必应。


    就连一向走哪跟哪的小柿子一觉睡醒都在黏人排行榜上掉了一个名次。


    俞妧本就只是个小感冒,再加上她被照顾得很好,除了有点流鼻涕外,身体其余的地方并没什么不适的感觉了。所以原本第二天她是打算回公司上班的,可就在连闹钟都还没到点响起的清晨,俞妧忽地接到了一通来自老家的电话。


    当她看到来电显示以及号码归属地的时候,其实她的心便猛然抖颤了一下。时间是早上的六点,外婆是知道她上班时间的,所以从来不会在白天给她打电话。


    那么这一通在早晨便响起的电话就意味着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俞妧深呼吸了两秒,便迅速划向了接听。


    “喂?是周婶吗?”她努力压下由于过度紧张而几乎发抖的嗓音,她的手攥着枕头一角,下一秒,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掌心。


    俞妧扭头望去,恰好与段祁燃目光对视。他不知道何时醒了,也并没有说话询问让俞妧分心,只是这样默默地牵着她的手,让悬着心的俞妧多了几分安全感。


    “欸,妧妧啊,是我啊,周婶。”


    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声音,俞妧赶紧接话道:“周婶,你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是不是我外婆出什么事了?”


    那边又停顿了好半会,似是周婶在走路的声音,她的嗓音始终在压低,像是不想被谁听见,而后才接着开口:“是你外婆昨天出去遛弯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了,人现在在医院,她怕你担心,就没有告诉你。但你是交代过的,让我有什么事情要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你这孩子有孝心,我也不好瞒着你,所以就偷偷告诉你一声。”


    周婶是老家隔壁的邻居,就和外婆隔着一个小院。人特别好,对待俞妧就跟亲孩子似的,当初俞妧被俞泰接走到络城的时候,听说周婶还为此哭了好几天。


    她重新回到络城工作前就已经安排过了,她每个月给周婶充五十块钱话费,给外婆买米油酱醋的同时也都会给周婶买一份。目的就是为了让周婶在生活上多照看些,也不需要做别的,就是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就行。


    俞妧的心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上,她赶紧问道:“周婶,那我外婆现在伤的严重吗?医生怎么说?她现在精神状态还好吗?”


    俞妧有些急了,连嗓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个度,她实在是太担心了,那种恐惧感密密麻麻地钻向她的每一个毛孔。


    “别担心妧妧,没啥事,不用太担心。老人家嘛,骨质疏松,走路难免不稳。就是磕破到了右腿膝盖,有些肿,青了几块,但医生说了骨头没问题,休息几天养养也就好了。”


    听到周婶这一通解释,俞妧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毕竟听到外婆摔跤的那一瞬,俞妧真的害怕到心直发颤。外婆是她最重要的亲人,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不敢想如果外婆有什么事情的话,她还该怎么活下去。


    “谢谢你周婶,第一时间告诉我。那我外婆就麻


    烦你多照顾一下了,我待会看看最早的一班飞机是什么时候,我尽量今天就赶回去。”


    周婶忙说道:“哎呦不用,妧妧你工作忙,请假回来得扣不少钱吧。你外婆没啥事,而且有我在呢,你不用特意回家一趟,这样太折腾了。”


    “没事的周婶,我有年假,而且我老板人很好,不会扣我钱的。”俞妧稍顿了顿,还扭头看了段祁燃一眼。


    “你这孩子真是的,还特意回来一趟。”周婶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其实她心里还是怪想俞妧的,“你外婆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啊,现在有我呢,回来的时候多注意安全啊,婶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鱼。”


    俞妧不禁笑了笑,心头一阵暖意,点了点头应声道:“好,谢谢周婶。”


    挂断电话后,俞妧第一时间看向段祁燃,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段祁燃就率先说话道:“我陪你一块回去。”


    “啊?你要陪我?”俞妧有些诧异,“可是,公司这么忙,你陪我回去不好吧。”


    段祁燃牵起俞妧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道:“有什么不好的?工作上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会安排好的。而且外婆摔伤,我作为她老人家外孙女的男朋友,理应回去看的。”


    此刻俞妧终于是听明白了男人的小心思,手指点了下他的脑袋,拆穿道:“段总,你是想跟我回去见家长吧?”


    “嗯,不可以吗?”段祁燃没有否认,抓住她的手指凑到唇边吻了一下,“要娶你当然得经过外婆的同意啊。”


    俞妧轻笑,故意逗他:“那万一外婆不答应呢?”


    段祁燃不假思索道:“那我就跪在门口,求求她老人家,求到她愿意把她那美丽漂亮的外孙女嫁给我为止。”


    “啧,不要脸。”


    俞妧笑着吐槽了他一句,但却在下一秒依偎在了段祁燃的怀里,“祁燃,有你在真好。”


    他揉了揉俞妧的脑袋,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温声道:“宝宝,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紧赶着买了最近一班去往粤城的飞机,三个小时后,两人便顺利到达了粤城。


    从机场到农村,还有将近一小时的车程。俞妧坐在回家的车上,司机师傅是个爱唠嗑的,操持着一股地道的家乡话,听得俞妧倍感亲切。她偶尔侧转过头看向窗外,眼前是从小生活长大的地方,飞驰而过不停向后刷新的街道,有些变了,有些却一直没变。


    小时候不懂得家乡意味着什么,长大后才发现,家乡就是你思念却很难回去一趟的地方。


    他们彻底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正好是中午,每家每户做饭的香味都透过窗的缝隙飘进了两人的鼻子,扭头相识对望,都不约而同地说了一句“好香啊”,随即又都扑哧一笑。


    农村的道路修得很好了,水泥将坑洼的泥泞小路铺得平整,在下雨天的时候再也不会一脚一个小泥印了。车子能直接驶进村里,驶到家门口的小巷,周婶刚好在门口的菜地里摘菜,转身的一瞬便正巧看见了俞妧从车上下来。


    周婶“哎呦”一声,激动的心情难以言喻,一把扔掉抱在怀里的青菜,就猛地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俞妧。


    “妧妧啊,你回来啦,可想死周婶了。”周婶一会捏捏俞妧的胳膊,一会摸摸俞妧的小脸,稀罕的不行,“这都小半年没见了吧,你这孩子,又瘦了。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你这样子让你外婆瞧见了又得念叨你了。”


    周婶实在是太喜欢俞妧了,激动地说了一通,嘴巴停下来的时候才发觉俞妧身旁竟然还站着一个男人。


    她愣了愣神,心里已然猜到大概,脸上是藏不住的惊喜,迫切问道:“妧啊,这位是?”


    没等俞妧开口,段祁燃便主动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周婶您好,我是妧妧的男朋友,我叫段祁燃,您叫我祁燃就行。”


    段祁燃的发言迅速到俞妧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好似生怕从俞妧的嘴里说出一个“老板”之类的词来,于是赶紧上前给自己争取到了一个名分。


    “哎呀,原来是妧妧的男朋友啊,长得真帅啊。看这大高个,看这脸俊的,我活到这个岁数了还真第一次看到长得这么帅气的男生,我们妧妧的眼光真是好啊。”周婶越说越激动,一方面是在得知自家孩子交男朋友后的喜悦,另一方面就是,这妧妧男朋友长的确实是帅啊。


    俞妧笑得眉眼弯弯地抬头望了段祁燃一眼,而段祁燃在得到“男朋友”这个称呼的肯定后,是发自心底地感到骄傲和满足。


    段祁燃自然地搂过俞妧的胳膊,微笑着垂眸看向她,一字一句缓缓道:“是我有福气,能找到妧妧这么好的女朋友。”


    周婶站在两人的对面,满脸的姨母笑,看见这小两口感情这么好,心里比吃了蜜糖还甜。


    “快别站在这聊天,赶紧进屋去吧,你外婆在二楼看电视呢。等我再去炒个青菜,很快就能开饭了啊。”


    “好,谢谢周婶。”


    “自家人,说什么客气话,快进屋吧啊,外婆见到你俩肯定得开心坏了。”


    周婶转身回菜地去捡刚刚由于太过激动而扔下地的油菜,俞妧则主动牵起段祁燃的手,十指相扣,带他往家门口的方向走去。


    农村多是三层的自建房,而外婆这会则是窝在房间里正追着她最爱的抗战连续剧。两人蹑手蹑脚地一同上到了二楼,从楼梯那角度便已经能正好看见外婆的侧脸。


    外婆穿着大红牡丹的花短袖,一手拿着扇形的草编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那老花镜架在鼻梁下一点的位置,她双眸微眯,聚精会神地盯望着电视机,哪怕是连一帧都不愿意错过。


    “外婆。”


    一声很轻的声音,电视机里的呐喊声都能将其完全覆盖了,外婆的耳朵也不好,楼下路过的拖拉机轰声震耳……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一下子便听到了,是她最疼爱的外孙女的声音。


    她扭头看向门口,表情有一瞬的怔愣,她的视线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静愣了大约半分钟,她才彻底缓过神来。


    “是妧妧?”她的声音逐渐增大,手撑着椅边就想站起来,“是妧妧啊,是我的妧妧回来了啊。”


    在听到外婆的呼唤声,俞妧的眼眶瞬间便红了,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她赶紧上前扶着外婆的胳膊,温柔地给外婆确认道:“是我,是妧妧回来了。”


    她那苍老的手背布上了斑,颤啊颤的,抚摸上俞妧的脸颊。抬着头看向俞妧的眼神,是既高兴又心疼:“怎么瘦了这么多啊,你看这小脸,一点肉都没有。工作很忙吧,你看你都累瘦一圈了,外婆难得把你养胖了几斤,这才几个月没见啊,又把补回来的肉给瘦没了。”


    俞妧的心泛着酸,眼泪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即便工作再忙再累,其实俞妧都不会有一句怨言,哪怕一版方案反反复复改到凌晨,她也只是站起来溜达一圈,给自己打完气后便继续干。


    可她唯独不能听到外婆的关心,即便只是一句“你瘦了”,也会让俞妧委屈到立马落泪。


    她紧紧抱着外婆,努力克制住哽咽的嗓音,偷偷拿起袖子抹泪的同时,还佯装没事安慰外婆道:“我没事外婆,我好着呢,我这是减肥啦,不是累瘦的。你看我现在身材


    多好,可以穿得下很多漂亮衣服了。”


    外婆又拉起俞妧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外婆不喜欢你这么瘦,我的妧妧长得这么好看,穿什么衣服都是最好看的。”


    俞妧晃悠着外婆的手,趴在外婆的肩膀上,撒娇道:“那我胖成小猪了可怎么办呀?那你可得养我一辈子啊。”


    “养,无论你胖了还是瘦了,外婆都最爱你,都养你一辈子。”


    外婆的话让俞妧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又差点涌了出来,依偎在外婆的肩膀上,久久舍不得离开。


    外婆轻轻抚摸着俞妧的脑袋,开口问:“妧妧,这次是你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吗?”


    俞妧抬起脑袋,刚想回头让段祁燃进来给外婆正式介绍一番的时候,谁料外婆紧接着接了一句问道:“小厌呢,那孩子跟你一起回来了吗?”


    第92章


    外婆挽着俞妧的手,探着脑袋还在试图往门口的方向看去,由于段祁燃刚好站在一个顶柜的旁边,所以从外婆的角度很难发觉门口站了个人。


    俞妧的心咯噔一下,忙扭头看向段祁燃,伸手朝他勾了勾,随即郑重地为外婆介绍道:“外婆,我交男朋友啦,这次特意带他回来给你见见。”


    段祁燃方才一直没进去也没出声就是不忍心打扰她们叙旧,而现在得到了俞妧的批准,外加上得知自己地位不保的时候,段祁燃才赶紧跨步走进了房间。


    “外婆好。”段祁燃大方站在俞妧的身边,“我是妧妧的男朋友,我叫段祁燃。”


    外婆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便惊讶地抬头看向段祁燃,而后又扭头望向俞妧,诧异了好半响后,才欣慰地道:“哎呀,好啊好啊,我们妧妧终于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照顾了。”


    “段祁燃段欸,这孩子和小厌是同个姓氏啊,还真是巧了。”


    外婆总是这样突然冒出一句让俞妧冒汗的话来,她害怕醋坛子被打翻,赶忙解释道:“段厌和祁燃是表兄弟啦,我和段厌就是普通朋友关系,外婆你就别老念叨人家了。”


    她轻扯了扯外婆的衣袖,外婆立即心领神会,也快速应声道:“外婆知道,小厌也就是你上大学那会来过家里几次吃饭罢了,就是普通同学关系嘛。只是没想到和小燃还有这层关系在啊,也是缘分。”


    “啊哈哈哈……是是是。”俞妧敷衍着应和,随即连忙岔开话题道,“不知道周婶做好饭了没有,我好饿噢外婆,我们下去看看吧。”


    “应该做好了,走,我们下去吃饭。”


    外婆说完,就想伸手去拿靠在柜边上的拐杖,段祁燃眼疾手快,赶忙取过来便双手递给了外婆,还关心道:“外婆你脚伤的怎么样?走路还方便吗?”


    “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磕破一点皮而已,不用担心。瞧,医生给我配了个拐杖,我撑着慢慢走啊,一点问题都没有。”


    外婆的右腿裤子高高挽起,膝盖上缠绕着几圈纱布,小腿的地方虽有几处瘀伤,但看着确实问题不大。


    俞妧心疼,不免有些责怪的语气道:“外婆,你平常走路要走慢些,要多注意地上的路是否平整,下雨天地湿路滑的就不要出去弄菜了,上个月你不也因为这样差点摔倒吗?要听话啊外婆,不然你这摔伤了我多担心啊。”


    外婆是最疼这个外孙女了,自然也是最怕这个外孙女生气,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下意识扭头就看向段祁燃寻求同盟帮助。


    段祁燃一秒领会,于是赶紧出声帮外婆解围道:“外婆知道啦,就是不小心而已,这次都摔伤了,就别再说外婆了,外婆以后肯定会听你的话多加注意。”


    没想到这孩子这么聪明,立马就懂了自己的意思,外婆向段祁燃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后,也忙说道:“是啊妧妧,外婆知道了,保证以后都听你的。”


    两人一唱一和,倒是比她这个亲外孙女还要默契。俞妧叹气一声,也不好再说什么,搀扶着外婆的胳膊,就缓慢下去了一楼。


    周婶在得知俞妧今天要回来后,从早上便开始忙活,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几乎全是俞妧爱吃的。


    已经许久没吃到这样正宗的家乡菜了,俞妧转头看向周婶的时候,她手上正端着最后一样青菜,被厨房里的热气熏得满头冒汗,腰上还系着没来得及脱下的围裙。


    俞妧瞬间感动到不行,周婶对待她真的就跟自己的亲孩子一样无微不至,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谢谢你周婶,太辛苦了你了,还得麻烦你做了这么一大桌子的菜。”


    “你这孩子,才多久没见还跟周婶客气上了。”周婶假意怪了俞妧一嘴,随即又拉着她的胳膊带她入座,“周婶给你做饭开心都来不及呢,哪还感觉得到辛苦啊。你今天可得吃上满满两碗饭啊,你多吃点,周婶才更高兴。”


    俞妧立马扬起笑,重重地点了点头,答应道:“没问题周婶,你做的菜这么好吃,我吃两碗都还吃不够呢。”


    “那就好那就好。”周婶也欣喜地笑着,还不忘招呼一旁的段祁燃,“祁燃啊,你也多吃点啊,尝尝我的手艺合不合你的口味。”


    段祁燃也笑着应道:“闻着就已经很香了,一定合口味,待会我也要吃两碗饭才行。”


    周婶开心坏了,嘴巴自从见到两人后就没合拢过,“吃吃吃,多吃点,饭绝对管够,不够吃我再去煮!”


    大家各自寒暄了几句后终于落座,这空旷的饭厅里,似乎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外婆和周婶都在不停地给俞妧夹菜,没过一会,米饭上就被叠高了小一层。而段祁燃也没闲着,手一直不停地再给俞妧剥虾,一只接着一只。大虾剥完了就到罗氏虾,罗氏虾剥完了就到蒸螃蟹,一个空着的小碗里,满满的都是段祁燃的成就值。


    外婆在吃饭之余,其实一直都有在观察段祁燃的一举一动。


    俞妧从小就爱吃海鲜一类的东西,粤城也是沿海城市,所以俞妧打小就不缺虾蟹鱼类的东西吃。但这小孩有个小毛病,就是爱吃却不愿意剥壳,不过由于有外婆的宠爱,所以剥壳一类的繁琐流程,几乎都是外婆包了。只要她的外孙女吃得开心,哪怕让她剥一天的壳她也是愿意的。


    所以甚至都不用俞妧出声,段祁燃就已经主动承当起剥壳工的这个举动,在外婆的心里,就已经加了很多分了。


    日常生活的琐事,最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以及是否是真心对待。外婆从不要求自己的外孙女得找个多么富有的人家,她只求这个男人是真心对待她的妧妧,不要欺负她,一辈子对她好,这就足够了。


    “小燃啊,你也快吃吧,别给她剥了,看把这小孩惯的,都懒成什么样了。”


    俞妧刚夹起一只虾蘸了蘸酱油放进嘴巴里,撒娇般地语气嘟囔了一句:“外婆,你又说我。”


    段祁燃则是看着俞妧宠溺地笑了笑,随即转眸对外婆道:“没事的外婆,我愿意给她剥,剥一辈子我也愿意。”


    “欸……”俞妧在桌子底下轻踹了他一脚,脸颊上瞬间泛起了红。


    而周婶和外婆相视一眼,都在不约而同地憋着笑,看这小情侣恩爱的模样,她们心里就高兴-


    午饭过后,俞妧便犯起了困。早上起的太早,再加上飞机上也没睡着,导致这一吃饱饭后,在晕碳的加持下,困意便瞬间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她单是坐在木板凳上唠嗑的时候,就已经控制不住地打起了瞌睡。


    俞妧的房间在三楼,房间不大,却被整理的很整洁,即便好几个月没回来了,却也一尘不染。一看就是外婆平时也有细心打理,就是盼着有一天俞妧突然回来,就能立马窝在自己的床上,好似从未离开家过一般。


    段祁燃非常自来熟地便坐在了俞妧书桌前的椅子上,抬头看见书桌上有一个柜子,那被擦得锃亮的玻璃里,甚至保


    留着小学一到六年级的书本。


    “这是从你小学就开始用的桌子吗?那柜子里还有你考零蛋的数学卷子呢。”


    俞妧听见段祁燃的声音转身走过去,她不用确认那张卷子在哪,就肯定知道段祁燃定是在逗她。


    “少骗我了,我小学的成绩每科就没有低过九十五分的。”


    “噢?我的宝宝打小就这么聪明啊?”段祁燃调侃,搂过俞妧的腰,直接将人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俞妧坐在他的腿上,晃悠着双脚,也毫不谦虚地说道:“那当然,我学习成绩一向都很好啊。外婆最喜欢开我的家长会了,每次都能被老师表扬,还能拿回来一堆奖状。她回来后就会去跟她的好姐妹们炫耀,脸上可有面子了。”


    在学习这方面,俞妧一向都是大家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她打小聪颖,在成绩这方面有着绝对的自信。


    “我宝宝这么棒啊,那我就放心了,我们以后的孩子肯定也蠢不了。”


    俞妧没好气地睨了男人一眼,怎么就讨论到这话题上来了?耳垂稍稍爬上了点红晕,藏匿在发梢下,她轻哼一声:“谁要跟你生孩子了。”


    “嗯?不想和我生?”他抚在俞妧腰上的手忽地紧了紧,语气一下子变得强势起来,“那你想和谁生啊俞妧?”


    名副其实的醋坛子,一逗就酸。


    俞妧“嘶”地一声,伸手拍了拍段祁燃的手背,示意他轻点。知道这人在这方面逗不得,不想自己回去后又被段祁燃找借口以此来在床上惩.罚,于是赶紧安抚道:“我和你生,只和你生。”


    听着俞妧的保证,段祁燃一下子就被安抚好了,挑了挑眉,心满意足地把掐在腰间的手稍稍松开了些。


    粤城的气温要比络城的气温升的更快,五月的天气就已经和盛夏无异了。房间里没有空调,床尾处有一台风扇吹得吱呀直响,有些闷热的风吹拂在人的身上,屋外阳光明媚,湛蓝的天亮得晃眼,偶尔能听见楼下传来几声小孩的吵闹。


    有那么一瞬间,俞妧觉得自己回到了那年的夏天,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俞妧双手搂着段祁燃的脖子,依偎在他的怀里,眼睫微垂,看向窗外,有些沉闷闷的嗓音喃喃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眼,我都变成大人了。”


    段祁燃的掌心顺着俞妧的头发,摸了摸她的脑袋,脸颊蹭在她的头发上,问道:“是不是很怀念小时候在这里居住的日子?”


    “嗯,怀念。”俞妧不假思索地回答,和外婆在一起的时光,是她这二十多年来,最快乐的日子了。甚至可以说,她全靠着童年的回忆支撑她活到现在。


    “俞妧,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有离开过粤城,一直一直在这生活着长大,会是怎样的?”


    “从来没有离开过吗?”俞妧从他怀里起来,随即摇了摇脑袋,“没想过。”


    “但我不想这样。”


    “什么?”


    俞妧垂眸盯望着段祁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让我一直能生活在粤城长大的代价是失去你,那我不想这样。”


    “那些苦难已成事实,我经历过了,即便上天给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依然会选择相同的答案。因为我经历过了,我能承受这样选择带来的后果。但如果失去你,我可能无法承受。段祁燃,我已经没有办法承受没有你的生活,你已经是我生命中无法分割的一部分了。”


    她看着段祁燃的眼睛,很平静地说完了这一番话。但听在段祁燃的耳朵里,却是让他内心波涛翻涌,久久无法平息。


    他一把抱住俞妧,将她搂进了怀里,抱得很紧很紧,那剧烈的心跳几乎要震碎胸腔。


    “俞妧,我们永远都不会再分开。”


    “我真的很爱你。”


    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很静很静,两人互相看着对方,情到深处,唇瓣也不自觉地缓缓贴近。


    而就在小情侣抱着对方打算亲吻一下的时候,房间的门吭哧一下被蓦地打开,俞妧正好面对着门口的方向,吓得她猛地一推,急忙从段祁燃的腿上下来。


    惊魂未定地扯出一抹笑看向门口,紧张到嘴唇都在哆嗦地喊了句:“外、外婆?”


    第93章


    段祁燃整个人是背对着门口的,他没有一点点的防备,就猛然地被俞妧一把推开,险些从椅子上摔落。


    而当他看见俞妧脸色惊诧地喊出一句“外婆”后,段祁燃也赶紧站了起来打了声招呼:“外、外婆好。”


    外婆的眼睛蓦然睁大了些,看着两人慌张的模样,立刻明白过来自己这是来的不是时候。一霎间,房间里满是充斥着尴尬的气息,三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啊我、我外婆就是想看看你睡了没?想着你会不会太热了,这楼下还有一个风扇,要不要拿上来给你吹吹?”


    俞妧侧眸偷瞄了段祁燃一眼,随即又赶紧扭头看向外婆,尬笑着回复道:“我这刚准备睡呢,不热,有这台风扇吹足够了。”


    “行,那你歇会吧啊,坐那么久的车回来也累了,我做了点凉草粉,已经在冰箱里冻着了,等你下午起床就可以吃了啊。”


    “好呀,谢谢外婆。”


    外婆话锋一转,又转头对段祁燃道:“小燃啊,你要休息一会吗?这三楼的房间还没来得及收拾出来,但二楼有干净的房间,你可以去那睡一会。”


    两人相视一眼,这一听就听出来了,老人家这是害怕自己的外孙女吃亏,暗示两人这几天必须得分房睡。


    “好啊外婆,但我现在也还不困,我陪您下去聊聊天吧。”


    段祁燃是个识趣的,立马便顺着老人家的话应下。别管在家里他怎么“欺负”俞妧,但在这他还是得做出一副乖孩子的模样来,懂得拿捏分寸,顺着外婆的心意,这样才能赢得外婆的好感,肯点头把俞妧嫁给自己。


    外婆一听,这更是开心,立马道:“那太好啦,刚好帮我把晚上要做的菜择一下,我们一边择一边唠唠嗑啊。”


    “好啊外婆。”


    段祁燃回眸给了俞妧一个眼神让她放心,随即便跟着外婆走了出去。


    粤城的太阳特别毒辣,院子里的地上还晒着些地瓜干,旁边各种了两棵树,一棵龙眼一棵荔枝,在阳光的抚照下,树影婆娑,连叶子都反着光。


    段祁燃搀扶着外婆一块下到了一楼,两人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门口。竹编的簸箕上一边放了很多新鲜的荷兰豆,另一边里则放置了一大把空心菜,一个小竹篮子里还装了半篮子的栗子,都是些晚上要炒的。趁着唠嗑的功夫,便顺道一块择了。


    外婆坐的是靠椅,悠闲地一边晃悠着一边择着荷兰豆的须须,她侧过头去,看着坐在一旁的段祁燃,也正专心致志地帮她择着菜。


    一台颇有些年头的风扇绷直了线也只能将将到屋门口,所以吹出来的风并不多,段祁燃的额头甚至都冒出了一层薄汗,他身高腿长,坐的又是一张矮些的小木凳子,所以他的背得弓着,但一句累话都不说,只是默默地弯着腰认真择菜。


    外婆是看在眼里的,她欣慰地扬了扬嘴角,蓦然开口问他:“妧妧当年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你不记恨她吗?”


    段祁燃拿着菜叶子的手一顿,缓缓抬起头,他的眸光划过一抹诧异:“外婆你…知道我?”


    外婆点了点头:“知道,怎么能不知道。你们的事情外婆大概都知道,都是妧妧告诉我的。从她高三那年住在你家开始,我们的通话里,就常常听到你的名字。她说有个很帅的哥哥对她很好,是像外婆对她一样的好,她很感激你,那会她经常跟我分享一些有关于你的事情。”


    聊起从前,段祁燃的心不可避免地轻颤了颤。他看着外婆的眼睛,嗓音低沉,是在极力压制着心头的情绪,深呼吸了一下,随即缓缓道:“外婆,我从来没有恨过妧妧,没有她在的那五年,我只有无尽的自责,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小燃,你是个好孩子,外婆看得出来。你永远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自责,那不是你的错。但外婆也求你不要怪她,因为那也不是她的错。”


    “二十多年前,俞泰南下打工,在厂里认识了我的女儿。我女儿很漂亮的,当时很多人追她,其中不乏有家境相当好的,但是她都没有选,唯独选择了一个一无是处却懂得花言巧语的男人。后来他们生下了妧妧,因为是个女孩,俞泰不喜欢,出生才一个多月就把孩子留给了我带,他俩收拾东西,去了络城,也就是俞泰的老家。我心疼孩子,没人照顾,一点点地把她拉扯大,上了小学。妧妧很聪明,学习成绩很好,从来不让我操心。我退休工资虽不多,但她喜欢的东西,想上的课我都会依着她,我把她当成了我的全部。”


    “可偏偏在她即将要上初中那一年,俞泰和她妈妈回家把她给带走了。说是我年纪大了,不好再照顾一个青春期的小孩,大城市机会多,对孩子教育也好。我当时很生气,可我拦不住,我哭着大喊说再也不会认她这个女儿,可她狠了心还是把我的妧妧带走了。那些年我几乎和他们断了联系,妧妧没有手机,也联系不上我。我从来没想过,我的妧妧会过的这么苦,没有人告诉我,那孩子也不肯告诉我。她在那些年受过的苦,我还


    是在她上了大学那会才知道的。我抱着她哭了好久,我心疼,我太心疼她了,可她却只跟我说了一句‘外婆,我没事,都过去了’。”


    外婆说到这,眼角不禁流下泪来。段祁燃赶紧起身进到屋子里拿纸巾,在双手递给外婆的那一瞬,其实他自己也红了眼眶。


    这个世界上,最爱俞妧的两个人,此时正坐在院子里,同时红了眼。


    他郑重地对外婆道:“外婆,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爱护她,保护她,一辈子对她好,再也不会让她受委屈了。”


    外婆哆嗦着拉过段祁燃的手,苍老的手臂上印了时间的斑点,她拍了拍段祁燃的手背,而后又忍不住哽咽地嘱咐道:“小燃,我就这么一个外孙女,我恳请你,一定要好好对她。如果以后到了过不下去的那一天,也请你好好地把她还给我,不要让她再吃一遍苦头,好吗?”


    段祁燃反握住外婆的手,诚挚地再次道:“我很明白没有俞妧的日子我有多痛苦,时间会证明我有多爱她。你放心吧外婆,我会爱俞妧一辈子的。”


    外婆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欣慰道:“好好好,有你这句话,外婆就能放心了。”


    两个不相识的跨越了将近半个世纪差距的人,却因为深爱着同一个人,而将他们联系在了一起,重新组成了家人。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家门口,边择菜着菜边唠着磕度过了一个惬意的午后。俞妧也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舒适地在床上伸了好几个懒腰,回到老家呼吸了新鲜空气,竟然感觉精气神好多了,塞住的鼻子居然也通畅了些。


    溜达着下了楼,远远地便瞧见了两人投照在屋里的影子,她搬来了张凳子正打算加入群聊,可屁股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见外婆吩咐道:“妧啊,你去冰箱把凉粉拿出来,糖水也兑好了在桌子上,你拿弄好了和小燃一起吃。”


    俞妧二话不说,立马应道:“好嘞,我这就去。”


    段祁燃回头看向俞妧,也立马起身,对外婆道:“我去和她一起弄。”


    外婆笑了笑,点了点头:“去吧。”


    厨房里,俞妧端出来了一个很大的碗,碗里全是切割成一块一块正方形的绿色膏体,段祁燃没见过,好奇问道:“这就是凉草粉?”


    “对呀,配上糖水,滑滑的,甜甜的,很好吃噢。小时候外婆总做给我吃,也算是我们粤城的一个特色小甜品吧。”


    俞妧拿勺子舀了些放到小碗里,又倒了些糖水拌了拌,随即递给段祁燃,满脸期待地看着他:“来,尝尝看吧。”


    段祁燃接过,拿起勺子便舀了一大口。冰冰凉凉的,带着一丝丝青草的气息,如俞妧所说的一般,滑滑的,甜甜的,味道很新奇,不过确实是一件不错的消暑甜品。


    “好吃。”段祁燃眸光亮了亮,“我宝宝调的特别好吃。”


    俞妧被他逗乐,小声吐槽了一句“不要脸”。而后又侧了侧身子看向还在院子里乘凉的外婆,压低声音偷偷问道:“你和外婆聊什么呢?从我睡觉开始就聊到现在啊?”


    段祁燃不想再提起往事让她伤心,于是便挑了些后来讲的复述道:“外婆跟我说了很多你小时候的糗事,说你下田抓泥鳅结果跌倒摔了一身泥,去小溪抓螃蟹结果被螃蟹钳哭,去滑滑梯滑烂了两条裤子还要去滑,吃果冻结果把自己的嘴唇周围吸出了一圈紫印,哭着不肯去上学。还有说你……”


    “欸欸欸,够了够了。”俞妧被窘红了脸,赶紧打断了段祁燃的话,“外婆怎么把我小时候的糗事都告诉你啊,我不要面子的吗?”


    段祁燃捏了捏俞妧红扑扑的脸颊,又顺了顺她睡午觉睡到凌乱的头发,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宠溺道:“多可爱啊,没想到我的宝宝以前还是村子的‘刺头’呢。”


    俞妧轻哼了一声,拍开他的手,努了努嘴巴,轻瞥了他一眼,喃喃道:“你就是笑话我。”


    段祁燃憋着笑,牵起她的手晃了晃,故意装委屈道:“才没有,冤枉死我了。”


    “不行,不公平,你也得说一件你小时候的糗事给我听。”


    “我小时候的糗事啊……”段祁燃努力回忆了好半响,“倒是还真想起来一个。”


    “快说快说!”俞妧抓着他的胳膊,一脸吃瓜的表情催促道。


    “小时候院子里有个小鱼池,我冬天去抓鱼的时候被我爸误以为是扮演企鹅去游泳,结果被狠揍了一顿。还被拎去墙角罚站了好久,我到现在还记得这件奇耻大辱。”


    “啊哈哈哈哈!!真的啊?你居然也有这么调皮的时候啊。”其实这件事情的本身没多好笑,但是放在段祁燃的身上,又从他淡漠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不愤来,串联在一起就变得特别搞笑了。


    段祁燃斜眸淡淡地瞅了俞妧一眼,学着她方才的模样,道:“欸欸欸,俞小姐,你是否嘲笑的声音笑得太大啦?”


    俞妧实在是笑得肚子疼,但还是摆摆手解释道:“我只是没想到你小时候也会挨揍,觉得很意外而已。”


    “我爸从小对我要求就非常高,挨揍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笑了好一会,俞妧的笑劲才稍稍控制住,听到这话,也是不免赞同道:“不过段爻叔叔一看就是那种非常严厉的家长,你小时候还这么调皮的话,当然得挨不少揍啦。”


    “那我以后一定当一个温柔的爸爸,不发脾气,不打孩子。”


    俞妧憋着笑,半信半疑地望着他:“真的?那万一我们生了一个和你一样调皮捣蛋,爱在冬天装企鹅游泳的小孩怎么办?”


    “”


    段祁燃沉默了会,而后蓦然又开口道:“那我也不生气,即便她喜欢在田里抓泥鳅抓螃蟹,弄到屋子里全是泥脚印,然后还穿着一条滑滑梯滑到破洞的裤子回来,我也不会骂孩子一句。”


    俞妧:“”


    俞妧无语地瞪了段祁燃一眼,搁这内涵谁呢!


    随着从院子里传来外婆的呼唤声,两人终于停止了这一场不分胜负的幼稚对嘴。俞妧小跑着出到屋外,竟发现是周婶回来了。而周婶的自行车后座,还搭了一个小孩。


    “小莱?好久不见呀,你还记得姐姐吗?”俞妧走到车子后边,主动握起他的小手。微微弯着腰,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小孩约莫四五岁的模样,嘴里还吃着一根棒棒


    糖。瞪着一双溜圆的大眼睛看着俞妧,没一会被咧嘴笑,甜甜地喊了句:“妧妧姐姐。”


    俞妧瞬间就被这小孩的声音给甜化了,双手将他从车后座抱下来,然后托在怀里,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


    恰好被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段祁燃瞧见,虽只是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但段祁燃心里还是不由得涌现一股子醋意,怎么还主动亲他呢?这满脸蛋都是混着糖果味道的口水,一个脏兮兮的小孩。


    俞妧回头看见了段祁燃手里端出来的凉草粉,这会也没空搭理段祁燃了,直接伸手拿过其中一碗,就对小孩道:“莱莱,姐姐给你喂甜甜的凉草粉吃好不好呀?”


    小孩立马高兴地应声道:“好~”


    “哎呀,我们莱莱真是一个乖宝宝呀~”


    段祁燃脸色一黑:“”


    心里又默默给这小孩记上一笔。


    周婶这会从自行车前篮里拿出来了两瓶黑漆漆的东西,全都放在了段祁燃的手上,解释道:“我听说妧妧有点感冒,所以特地接莱莱回来的时候,给她买了瓶凉茶。这瓶身上写了感冒二字的就是妧妧,剩下那瓶是你的,下火祛湿的癍痧,对身体很有好处的。”


    “嘶癍痧啊”俞妧不禁回头看了段祁燃一眼,表情极为复杂。


    “嗯?这凉茶怎么了?”段祁燃没有喝过凉茶,仅听说过这算是粤城的特产之一。


    俞妧将莱莱放下,没有明说,只是笑着催促道;“哈哈哈没事没事,你喝吧,清热解毒,祛湿下火的,多喝点,趁热喝才有效噢。”


    段祁燃虽不懂俞妧到底在笑什么,但也还是乖乖照做了。


    他拧开瓶盖,毫无防备地喝了一大口,仅一口,就彻底把他苦到皱眉。


    “好苦啊。”比他喝过的所有咖啡都要苦。


    “良药苦口,快喝吧。”俞妧不给他歇息的机会,“你要一口闷了,这样苦味就追不上你的味觉了。”


    段祁燃不信,这更像是外婆小时候拿来哄骗俞妧吃药的话术。


    他虽实在不愿意喝,但既然老婆发话了,他还是乖乖地一口气全闷了。


    拧着眉,拿着喝完的空瓶子,久久无法适应这口腔里的苦涩。


    垂眸间,看见那小孩拿着根棒棒糖站在他的跟前,一口接着一口的吧唧着,他蹲下,起了逗他的心思。


    “嘿小孩,把你手上的糖果给我。”


    段祁燃的长相本就是偏攻击性的,而且他还故意板着脸,蹙眉沉声的模样确实有些吓人。


    小孩呆愣了几秒,豆大的泪珠说掉就掉,颤抖着手就把吃到一半的棒棒糖塞到了段祁燃的手里。然后转头扑向一旁的俞妧,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


    段祁燃眨了眨眼睛,竟有些不知所措,蹲在地上抬头的瞬间,便对视上了俞妧的眼睛。


    不出意外的,又被俞妧批评道:“段祁燃!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还抢莱莱的糖果呢?”


    面对老婆的训斥,段祁燃愣是一句话不敢说,默默地将棒棒糖塞回了小孩的手里,他这会真是有苦说不出了。


    第94章


    在莱莱的心里,就是今天村子里来了个一米九的“恶霸”,不仅长得凶,还会抢人棒棒糖。


    所以当奶奶让他跟着哥哥姐姐去玩的时候,莱莱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紧紧揪着俞妧的的衣服,把脑袋靠在颈窝里,一侧脸颊的肉都被挤变形了,都不敢抬头半分。


    段祁燃双手环抱在胸前,慢悠悠地跟在俞妧的身后侧,垂眸盯着那个小孩,不满地“啧”了两声。


    “他就不能下来自己走吗?还非得你抱着?”


    听到这,俞妧侧眸瞥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抢人家小孩的棒棒糖,他都被你吓得不敢下地了。”


    “胆小鬼。”段祁燃不免吐槽了一句,甚至还上手捏了捏小孩肉嘟嘟的脸颊,“男孩子怎么能胆子这么小呢,不就拿了你一根吃剩的棒棒糖嘛,待会哥哥给你买一箱,行不行?”


    莱莱本还被段祁燃吓够呛,被他捏脸时敢怒不敢言,但此刻却猛然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恐惧一下子被“糖果雨”的诱惑所驱散,一双乌亮的眼睛还噙着泪花,就已经张嘴先说了句:“谢谢哥哥。”


    空气稍滞,两人相视一眼,都不由得同时笑出声。这小孩倒是嘴甜,还是个有眼力见的。


    “来,哥哥抱抱。”段祁燃主动张开双臂,想要接过这个让人又爱又嫌的小孩。


    莱莱撑起脑袋扭头看了俞妧一眼,依旧有些小胆怯,还是俞妧鼓励道:“让哥哥抱抱吧,哥哥很喜欢莱莱呢,待会让哥哥给莱莱买很多很多糖果好不好?”


    莱莱点了点头,随即伸手让段祁燃抱在了怀里。而段祁燃则眉弓轻挑,转眸看向了俞妧:“你似乎很久没喊我哥哥了?”


    一抹红晕悄然从耳尖蔓延到耳廓,俞妧纤长的睫毛微垂着,在和煦的光照下,在绿油油的麦田里,像只扑闪着翅膀的小蝴蝶。


    她羞臊地瞪了男人一眼,小声道:“不是前几天才喊过吗?”


    “前几天?”段祁燃一时间还没想起来,可结合着俞妧害羞的模样,他才恍然想起,好像的确是才喊过不久。


    “你是说……”段祁燃故意往前几步,身体稍稍往前倾,凑近她的耳朵,唇瓣轻擦过她的耳垂,“在床上的时候?”


    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俞妧的耳周,唇瓣的轻抚加剧了她的敏感,她没好气地再次瞥了男人一眼:“你明知故问。”


    俞妧已经鲜少会喊他哥哥了,毕竟现在两人已经在一起,再喊“哥哥”,俞妧总感觉好似哪里怪怪的。


    可偏偏段祁燃爱听,俞妧不愿意喊的时候,他就会想方设法地“哄”着她喊。


    他会在床上,一边挺着腰,一边抓.揉着她的胸,浅笑着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从不逼迫,向来以自愿为原则,让俞妧心甘情愿地喊他“哥哥”。


    不愿意也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慢慢“哄”,快一点地“哄”,哄到俞妧心甘情愿地,带着抽噎声喊他“哥哥”为止。


    那是一种不同于名字的冲击感,是藏在血液里的禁忌,背德的刺激。配上俞妧的抽泣,那双勾人眼睛里因为耐受力差而升起的水雾,都能让他血脉偾张,几欲沉溺在这情潮里。


    他浅然一笑,实在是被自己的女朋友可爱到了,忍不住伸手搂过她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那你下次主动喊,我喜欢听。”


    俞妧闷哼一声,嘟囔道:“谁要主动喊了,流氓。”


    “被动也行,我也喜欢。”


    俞妧轻咬了下嘴唇,抬眸睨了段祁燃一眼,余光间还看见莱莱正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人,俞妧的脸一下子更红了。


    “别再说了,莱莱还在呢。”


    段祁燃伸手捏了把莱莱的脸,而后点了点头,特别善解人意地道:“嗯,行。那我们今晚回房间再说。”


    “你……!”俞妧真的快要被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气死了。


    这会正是学生们放学的时间点,所以走在小路上,从四面八方地,都能听见自行车铃铛的响动,和小孩们嬉闹的笑声。


    云层夹带着金光,洒落在麦田上,村里的小狗出来遛弯,晃悠着尾巴在撒欢地奔跑。影子长长的斜打在地上,慢悠悠地往前走。不用烦心工作,不用忧虑堵塞的交通,远离城市的喧嚣,偶尔体验一下惬意的村庄生活,好像也不错。


    “妧妧。”段祁燃一手抱着莱莱,一手牵着俞妧,“以后我们可以常回来。”


    俞妧抬头望他,刺眼的光照得她眼睛眯了眯,开口问:“你喜欢这?”


    “嗯,喜欢。”


    “看不出来段总还喜欢田园生活啊。”


    “我是喜欢你。”


    “什么?”


    俞妧脚步稍滞,停下来看他。


    段祁燃侧过身子,眸光微动,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刘海别至耳后。


    “我是喜欢你,所以想多留在这看一看,看一看你出生的地方,找寻一下你小时候的影子。”


    “妧妧,你说像这样跨时空的重叠,算不算我参与过你的童年?”


    他开始觉得认识俞妧的时间太晚,他贪婪地,想早一点,想更早一点认识她。


    俞妧反握住段祁燃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算。”她盈盈一笑,点了点头,“从此刻起,我记忆最开始的地方,也有了你的存在。”


    你在我最快乐的孩童时光留下了印记,抚平我少年时期留下的创伤,此刻又因为相爱携手共前;往后的日子里,中年,暮年,死去,都有你的参与。


    “怎么办呀,我生活过的地方都有了你的影子,以后想忘都忘不掉了。”


    “不可以忘记。”段祁燃低头吻了下俞妧的唇,“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他的眼睛里,真挚、诚恳,只有俞妧。


    俞妧踮起脚,上扬的弧度也吻上他的唇,“嗯,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


    莱莱早就被段祁燃放下了,他仰着脖子,抬头看着哥哥姐姐。他不明白怎么说去买糖果却又在半道停下了,眼前还一会黑一会亮的。


    他奋力扒拉开那只遮挡住自己眼睛的手,揪着段祁燃的裤子,催促道:“哥哥哥哥,买糖果。”


    被老婆亲高兴了,段祁燃摸了摸他的脑袋,而后直接将他抱起:“好,哥哥现在就带你去买糖果。”


    村里有小卖部,这小孩也算是这的常客了。每次上完幼儿园回来,都会


    拉着奶奶到小卖部溜达一圈,但也不是每次都能如他所愿,成功率大概在三七开。


    而今天,小孩即将体验到一把百分百的成功率。


    “想要什么随便拿,哥哥买单。”


    小莱莱咧嘴开心地笑着,提着一个小篮子,双腿立即小跑到了零食区。


    莱莱很懂事,每拿一样都得向段祁燃征求意见,他停在一包□□糖前,眼巴巴地仰着脑袋盯着段祁燃。那双圆溜溜、清澈乌黑的杏眼,段祁燃在某一瞬,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俞妧。


    “喜欢这个?”


    小孩点点头。


    “都买。”


    他说的“都买”,还真是都买。每个口味,挂在的那的一长串,他都拿了扔在了篮子里。


    小莱莱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得老大,震惊地看着段祁燃。


    他终于认识到了这位大哥哥的魅力所在。


    莱莱往前走,指了指薯片。段祁燃二话没说,直接将货架上的所有都扫进了篮子里。


    往后他指的每一样零食,段祁燃都全拿了,俞妧也就离开了五分钟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段祁燃的手上提了两个装满了零食的购物篮。


    俞妧懵愣一瞬,上前问他:“不是?你进货来啦?”


    段祁燃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都是莱莱喜欢的啊。”


    “我知道是莱莱喜欢的,但是你也不用买这么多吧,小孩吃太多零食不好。容易蛀牙不说,吃饱了零食就不爱吃饭了,把小孩子宠坏了怎么办。”


    “没事,我们也不常回来,多买一点让周婶收着,以后每一天莱莱放学到家就都有惊喜了。”段祁燃扭头,眼神示意俞妧看蹲在地上挑玩具那小孩,“你看他多高兴,他会一直记着这一天的。有个哥哥姐姐在他放学的路上给他买了好多好多的零食和玩具,我们不是在宠坏他,而是在给他创造美好的记忆。”


    小莱莱的爸妈工作很忙,所以他基本都是奶奶在带着,村子里和他同龄的小孩不多,他的性格也比较腼腆慢热。所以或许段祁燃说得对,他们只是在给莱莱制造美好的回忆,小朋友的世界本来就不应该设置那么多的框架。此刻他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小卖部本就不大,段祁燃这一趟,几乎把小卖部里的东西都搬空一半了。因为光买零食觉得不太好,于是便又买了些生活用品,米油酱醋,锅碗瓢盆,洗发水沐浴露洗洁精等等乱七八糟的,都买了些。


    小卖部老板乐呵地推着车过来主动请求送货上门,俞妧看着这几板车的货物,顿时感觉有些夸张到头疼。虽然这些东西加起来所花的钱对于段祁燃而言不过是一顿便饭罢了,但是这本来说好的只是买点零食呢?怎么到最后差点把人家店都给搬完了。


    俞妧无可奈何地看着段祁燃,叹了口气道:“你买这么多东西回去,外婆肯定得说你浪费钱的。”


    段祁燃拉过她的手,左右晃悠着,佯装害怕道:“那怎么办呀,那你到时候可得挡在我前面帮帮我噢。”


    她努力压制着上扬的嘴角,戳了戳他的手臂道:“欸,外婆骂的是你,又不是我。”


    “那你舍得我挨骂吗?”


    一点都没被段祁燃那可怜兮兮的眼神蛊惑,俞妧直接点头道:“舍得啊。”


    “切,小没良心。”


    段祁燃一把抱起莱莱,和莱莱脸贴脸地挨着,当着小孩的面吐槽道:“莱莱,姐姐真坏,都不爱哥哥了。”


    莱莱已经完全被段祁燃收买走了,他搂住段祁燃的脖子,吧唧就亲了一口:“我爱哥哥。”


    段祁燃的心瞬间被甜到了,又揉捏了下小孩的脸蛋,简直爱不释手:“你爱哥哥呀,真是好孩子。走,哥哥带你回家。”


    一大一小就这样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徒留下一个还在帮老板把东西架上车的坏姐姐。


    紫色的晚霞映照了整片天空,淡淡的光晕是浪漫的代名词,俞妧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弯起唇角冲两人喊道:“等等我啊。”


    段祁燃脚步停下,转身看她,握起莱莱的手臂,朝她的方向挥了挥,温柔地笑着道:“快来,我们一起回家。”


    第95章


    由于段祁燃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小卖部老板推了好几个板车才全数运到家里,所以不出意外的,两个人还是被外婆说了许久。


    俞妧和段祁燃站在门边,一边挨着骂,一边悄咪咪地朝莱莱伸手让他递点吃的。俞妧拿到一包薯片,拆包装的同时扭头看向段祁燃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回家准挨骂。”


    外婆嘴上虽说着,但能看出来,她老人家还是很高兴的。她就是心疼孩子们赚钱不容易,不想他们花太多钱罢了。


    “过个三四天还得挨一顿骂,就是不知道我们那会还在不在这。”


    拿薯片的手一顿,扭头看他:“为什么还得挨骂?”


    “我们这次来得太匆忙了,都没给外婆准备点礼物。所以我已经让卢默去安排采买一些补品和药材,到时候打包好再一起运过来。噢对了,粤城实在太热了,所以我买了几台空调,到时候等空调到了会有装修师傅上门安装的。让外婆不要操心电费的问题,我已经存了一笔钱进去,未来的几十年都不用操心费用的问题了。”


    俞妧瞪大了眼睛听完了他说的这些话,诧异问道:“这些你都是什么时候安排的?”


    “补品和药材是上飞机前就安排卢默去买了,但是采买的量大,外加上一些珍贵的药材调货需要时间,我们带上飞机也不方便,就干脆到时候统一运过来。至于空调嘛,当然是来到这我才发现原来粤城的春天就已经这么热了,我不想我下次回来还得感受这种窒息的热度,所以就买啦。”


    俞妧嘶地一声,压低声音对段祁燃道:“这些你怎么都不事先告诉我啊,祁燃,我不想你花这么多钱。”


    其实在某个方面,俞妧和外婆真的很像。


    段祁燃当然也懂无论是妧妧还是外婆,都是心疼他赚钱不易。他捏了捏俞妧的小脸,趁着外婆不注意,随即偷亲了一口。


    “宝宝,不用担心钱的问题,给你花钱,我只会觉得开心。更何况,我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了,你花我的钱就是在替我分担烦恼。”


    俞妧被他说得心里只剩下了甜蜜,但也还是没忍住吐槽了他一句:“你最近是不是又在偷偷学习高情商回复之类的话术啦,我发现你嘴巴越来越甜了。”


    他唇角微勾,眉梢轻挑,指腹亲点了点她的唇,幽幽道:“嘴甜是因为这里,不过当然,也和我经常练习有关。”


    愣了两秒,俞妧反应过来,羞恼地瞪了一眼这个随处撩拨的男人,没好气地将剩下那包薯片都塞到了他的手上。


    “嘴巴太甜了也不好,吃点芥末味的辣辣嘴吧。”-


    晚上,一些亲近一点的邻居都纷纷上门来,听说俞妧回来了,还带了个堪比明星的男朋友,所以大家都想来凑热闹看看。


    再加上段祁燃在小卖部买的那些东西,也都被外婆做人情分了些出去。大家伙一合计,那就干脆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几户人家围聚在一起,各炒了几个菜,一同端去了俞妧家里,晚上大家热热闹闹地吃顿团圆饭。


    一个大桌子,坐了十多个人,可大家却一点都没觉得拥挤,只感受到了热闹的气氛。


    此时村长姗姗来迟,怀里还抱着一个透明的酒坛子。他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找到空位坐下,旁座的男人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坛子酒,调侃地问道:“村长,你今天怎么舍得把你珍藏的酒给拿出来了啊,平常我让你给我看一眼可都舍不得的啊。”


    村长仰头哈哈大笑了几声,随即道:“这不是妧丫头带了男朋友回来嘛,那可是喜事啊,没点酒助助兴那可怎么行。”


    村长扭头,看向斜对面的段祁


    燃,问道:“小伙子,能喝酒不?”


    段祁燃礼貌颔首,微笑道:“可以。”


    村长一听,高兴地一拍桌子,大喊道:“好好好,那今晚我们喝个痛快!”


    周婶刚给莱莱剥了个虾,听到几人的对话,此时也抬头看了过来。大家伙虽然高兴,但她也还是担忧段祁燃不甚酒力,于是规劝道:“村长,也别灌孩子们喝太多酒了,喝太多酒伤身体啊。”


    “这是药酒,不伤身体的,反而还大补呢。”旁边一男人帮腔道,还朝着段祁燃给了个眼神。


    “是啊周婶,这肉苁蓉,巴戟天,人参,当归,枸杞,可都是好东西,喝了只会对身体有好处。”


    那几味药材段祁燃都认识,确实都是些好东西,补气壮阳的好东西。


    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水仰头喝了半口,隐隐一笑,垂眸看向俞妧,低声问道:“宝宝,万一我喝醉了,你会扶我回房间吗?”


    俞妧没懂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我当然会扶你回去啦,今天难得人多这么开心,我允许你多喝一点。”


    “真的?”他眸色稍暗,看向俞妧的眼神带着一丝丝的侵略意味,“你会照顾我的,对吧?”


    “嗯,当然啦。”


    他浅然一笑,眸底思绪不明,满意地应了一句:“好,这可是你说的。”


    药酒不同于其他酒类,没有单纯小麦的醇香,也不似洋酒类的冲击辛辣,而是带着点淡淡的苦涩,药材的味道十分浓郁,喝进肚子里就会感觉到一股暖流融进身体的每一滴血液。而且比常规酒类,更易喝醉。


    每个人都堪比大厨,做出来的菜色香味具全,且都是些粤城的特色菜肴,这也让许久没吃到家乡味道的俞妧吃了个满足。


    段祁燃负责陪长辈们喝酒,俞妧则负责吃菜,两人分工明确各忙各的,但偶尔也得停下来一块回答些长辈的问题。


    村长:“小燃啊,你现在是干什么工作的啊?”


    段祁燃:“开了几家小公司。”


    村长:“哎呦,年轻有为啊。我记得妧丫头是当什么设计师对吧,和你公司对口不?”


    俞妧刚夹了个鸡翅都还没来得及放进嘴巴里,拿起筷子的手一顿,尴尬地笑了笑:“村长爷爷,他就是我老板。”


    村长:“那多好啊,赚的钱都进了自家的口袋,打工都是开心的!”


    俞妧又笑了两声,不过笑得比较命苦,毕竟资本家还是资本家,她说破天也只是个给人打工的牛马!


    她侧眸瞪了眼还在偷笑的段祁燃,生气地夹了个鸡屁股放在了段祁燃的碗里。


    饭程过半,段祁燃便已经表现出有些不胜酒力的状态,他一手放在桌底抓着俞妧的手腕压在自己的腿上,另一只手虽还拿着酒杯,但明显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其实俞妧并没有见识过段祁燃的酒量极限,但她起码知道,段祁燃的酒量还是挺好的,但怎么这次只喝了五六杯就喊着头晕了?


    “你还好吗?”俞妧反捏了捏他的手,关心地看着他。


    “头晕,有些想吐。”他垂着眸,表情淡淡,但微拧起来的眉心,还是能看出他的不适。


    村长看出了段祁燃的不在状态,哈哈大笑几声道:“哎呀,小伙子酒量一般嘛。但是这药酒啊劲儿确实大些,妧丫头你快带他去休息一下吧。”


    “欸,好。”


    看他实在难受的模样,俞妧便赶紧搀扶着他的胳膊站起了身,他的大部分力气几乎都压在了俞妧的身上,所以俞妧在上楼梯的时候可以说是走得艰难。


    她扶着他在二楼停下,可段祁燃只是往那房间瞅了一眼,便蹙眉别开视线。酒精将他的情绪放大化,他有些醉醺醺的,不满意地直接开口:“我不要睡这,我要去你的房间睡,可以吗?”


    他抓着她的手腕,力气大的惊人,甚至往前走了两步,直接将她抵在了墙边角落。


    仅一楼之隔,楼下热闹喧嚣,楼上暧昧升温。俞妧被他紧攥着手,压制着。他虽是询问的语气,甚至还礼貌地说了句“可以吗”,但偏偏在动作上却是强势的要命,一点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俞妧。


    她被他的力气给抓疼了,她没有办法拒绝,毕竟此刻对一个酒鬼讲道理,未免将自己衬托得太过愚蠢。俞妧无奈,只好答应。


    她将人带去了三楼,是俞妧先进的房间,她把挡在门前的椅子挪开,避免待会段祁燃醉醺醺地不小心撞到。所以她没注意到的是,站在她身后边的男人,浑浊的眼神一秒变得清晰,他一侧嘴角微微勾起,顺手将门带上,甚至还反手上了个锁。


    “你小心点。”


    俞妧回头,扶着连走路都踉跄的段祁燃坐在床边。她想去给他倒杯蜂蜜水,可身体刚侧转半寸,她整个人就被段祁燃给拽回。他扶着她的腰,猛拉向自己的怀里。下巴稍抬,抵在俞妧的腹部,那双深幽的眼睛里藏着私欲,央求着道:“不要走。”


    酒精扰乱了他的心神,连嗓音都变得暗哑,顶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像只黏人的小狗,缠着主人让她别走。


    “我不走。”俞妧伸手揉了揉段祁燃脑袋上的头发,“我只是想去给你倒杯水喝喝。”


    他的脸颊隔着俞妧的衣服,慢慢地,来回地,轻蹭。她穿的衣服薄,甚至能感觉得到那急促呼吸下所散发的热气。


    “你怎么了?呼吸怎么这么快?是很难受吗?”


    她温柔地抚摸过段祁燃的脸颊,她以为他是因为难受得厉害。


    段祁燃抬头,俞妧垂落下的睫毛倒影在他的眼里,如羽扇般的影,细密柔软,由于担忧,此刻正轻微颤抖。毛茸茸的,直挠向他的心。


    “确实难受。”他猛然抓住俞妧的手,直按往下一按,“这难受。”


    从被她扶着上楼,到坐在床边,不过短短两三分钟,此刻却已然摸出了轮廓。


    段祁燃极易被俞妧撩拨起来,她的一个抚摸,她的一个亲吻,甚至是一句话,都能让段祁燃压制到几乎发狂。


    “他”在她掌心里慢慢变得膨胀,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攥住她手腕的力气也随之加大。


    蓦地一瞬,俞妧被他扯坐在了腿上,愈靠近,那酒味就愈浓郁。他吻在她的颈间,唇瓣轻抚而过,停留在她的锁骨之上,齿尖细细磨咬,轻微的刺疼中带着酥麻,将她折磨得腰部一软。


    “祁燃,你、你别……”


    俞妧想将这喝醉了的男人推开,可她掌心抵在他的胸口,越往前推,腰上那手就越往下按。


    “我不要。”酒鬼怎么会乖乖听话呢?


    “宝宝,你说过的,你会帮我的。”


    他吻上她的耳垂,舌尖挑逗,热气萦绕在她的耳廓,“我好热,那里好疼。你帮帮我吧,宝宝。”


    俞妧被完全锢在那,她浑身软到不行,那哼声无论再怎么紧咬嘴唇,却还是会从唇缝中溢出。


    她实在被他磨得没法了,只好耐着性子问:“我、我要怎么帮你?”


    还没等段祁燃开口,俞妧就赶紧补充道:“上床不行,这、这楼下都是人……”


    “不上床。”一个体贴的绅士,当然不会强人所难了。


    正当俞妧松一口气的时候,耳边就紧随着飘来了段祁燃的声音:“宝宝,用手。”


    她的身体陡然一僵,此时的她更像是喝了酒,脑子被这话震惊到一片空白。


    “我、我可我不会啊。”


    俞妧的嗓音都被羞得发抖,她是真不会啊,她在这方面的知识实在是匮乏……


    “可我好难受,宝宝。”他的掌心抚上俞妧的手背。


    “宝宝……”他嗓音低沉,尾调拉长,勾引蛊惑,“求你了。”


    放低姿态,伪装成一个受伤的猎物,循循渐进,织网诱捕。


    俞妧实在禁受不住他的哀求,耳垂已经红到滴血,咬了咬牙,还是点了点头。


    他将脸颊藏在俞妧的脖颈处,吻了一下,披下的秀发恰好遮挡住了他的表情,以至于俞妧根本没发觉那得逞后勾起的嘴角。


    夜色朦胧,紧挨着床边的窗外恰能看见一轮弯月高挂,清清冷冷地拂照进屋内,给房间里晦暗不清的环境,笼罩上了一层暧昧的薄光。


    俞妧太过害羞,要求段祁燃将大灯关了,仅留下了一盏,书桌前的小台灯。


    坐在腿上不方便操作,段祁燃给地上垫了个毯子。


    静谧的夜里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略有些沉闷,偶尔急促,他手抓紧被子将其拧揉到褶皱,他在隐忍,耐心的教导。


    掌心微微泛着凉,触摸上滚热,两人的感受完全不同,但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化了。


    “嗯”


    略显沉哑的哼声,幽暗的夜里,他双眸微眯紧紧注视着身下的女孩。视线凝视,满是极力克制。


    “嘶……”


    “啊,对不起。”俞妧抱歉地抬头观察他的表情,“弄疼你了吗?”


    他单手抬起她的下巴,指腹摩擦过她的脸颊,依旧表扬道:“没有,你做的很棒宝宝。”


    俞妧穿的是一件很宽松的T恤,她俯身认真操作,全神贯注,压根没注意到此刻男人的眸光停在那,瞳孔骤然一缩,他敛眸深吸了一口气,全身的血液压抑到几乎从皮肤下爆裂迸发。


    他手指轻掰开她的牙齿,俯身加重了这个吻。


    “宝宝,抓紧一点。”


    他在亲吻,却还能分出神来引导,像一个敬业的老师,只不过在教导着他的乖学生做一些违背师德之事。


    他放开她,俞妧一下子无力坐在了地上,一手撑在铺着柔软毛毯的地板,另一只手还乖乖地保持原状。


    距离靠的太近了,尽管光线昏暗,可她依旧能看得一清二楚。那极度congestion的状态,在她掌心里发热,让她觉得骇人的size,在某一瞬,她似乎已经感受到身体隐隐传来酸疼。


    俞妧之前从未认真看过,现在想来,竟然全是“他”的问题。她本以为是自己的体力太差,原来纯粹是“size不合”。


    她忽地起了些报复的小心思,她故意使坏,人在干坏事的时候,简直可以做到无师自通。


    他此刻的所有反应都由俞妧所支配,调动着他的情绪,像一场绵长无休止的潮雨,不知时间,永无尽头。


    他快要崩溃了,一把反握住俞妧在上边的手,他想重新抢夺回这个支配权……


    可俞妧这时忽然抬头,凝望着他的眼睛,她竟还故意地轻轻地呼了口气。


    “这就不行了吗,哥哥?”冷空气的进入,加速了他的进程。她学着他的教导,一气呵成。


    她的掌心太过柔软,包围的感觉太过美妙。特别是那句主动喊出的“哥哥”,段祁燃……


    粘腻的白,弄脏了毯子,甚至灼烫到了俞妧的锁骨上的那枚红痣。


    俞妧垂眸看着手上,顿时有些羞臊到不知所措。她略略抬眸,嗔恼地睨了男人一眼。


    她此刻手上沾染着段祁燃的气息,羞臊恼怒的模样,更是看得他心头一紧。俞妧根本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到底有多撩人。


    他慢条斯理地抽出几张纸巾,从淡然的表情上压根看不出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情.瑟,他抓住俞妧的手,一点点地帮她擦拭赶紧。


    可在他平静的外表下,却依旧按耐不住情潮的汹涌,他眸色渐深,蓦然垂眸盯着她的眼睛道:“宝宝,如果现在在家里,我一定操.你。”


    直白的话语在这还残留着没有消散的暧昧气息中显得愈发涩情,她的脸又红了几分,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楼下的热闹依旧继续,楼上的热闹也暂告一段落,俞妧觉得自己累极了,手也累,腿也累。


    她取来几个枕头垫在腰间,心安理得地将腿搭在了男人的身上,直接吩咐道:“帮我按。”


    段祁燃浅然一笑,完全依着她,宠溺地道了句:“遵命。”


    虽然地上垫了毯子,可因为跪坐的时间太长,俞妧的膝盖还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两个红印。段祁燃搓热掌心,按抚在她的膝盖之上,细细按摩,连同着小腿,也都服务到位。


    俞妧扯来了一点被子盖在肚子上,风扇仍旧在咯吱咯吱地尽责吹着不算凉爽的风,窗外偶尔会传来树叶摩擦的沙响,以及楼下喝高兴了的欢笑声……


    段祁燃按得太舒服了,她的眼皮开始打架,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倚靠在枕头上,将被子裹成一团抱在怀里,困意在不断侵扰着她的意识。


    可她实在是有些热,扒拉着胸口的衣服,强撑开一点眼皮看向段祁燃,撒娇般地嘟囔道:“热。”


    风扇在楼下,拿的话估计会遇到长辈,那时候必定又免不了被拉去喝酒唠嗑。段祁燃观察了一圈四周,拿来了一把蒲扇,一手帮她按着腿,一手还在给俞妧扇着风。


    有了人力风扇的加持,俞妧燥热的身体终于被安抚平静,她整个身体慢慢滑落,完全躺在了床上,脑袋蹭了蹭被子,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便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俞妧睡觉不算安稳,避免她中途被热醒,段祁燃便一直拿着蒲扇在给她扇着风。他也不玩手机,就只是默默地坐在床边,温柔地垂眸望着心爱之人的睡颜,不辞辛苦地一直一直扇着。


    直到半小时后,俞妧彻底熟睡,段祁燃这才活动了一下摇累的手腕,轻轻地将扇子放到了桌上。


    即便他很想留下来和俞妧睡在一起,但也只能稍做忍耐。俯身在她额头、脸颊、嘴唇都亲了一下,依依不舍地还给她拨开了挡在眼皮上的刘海,放肆地还是加重了一下唇上的吻。


    直到身下的女孩传来即将要醒的哼咛,他才缓缓松开,唇瓣上的晶莹在月光的照耀下愈发白亮,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耐心地再次将她哄入梦乡。


    “晚安宝宝。”


    亲昵的话语飘传进她的梦乡,今晚的梦注定是甜的。


    第96章


    昨晚实在是有些累着了,虽然不是那种身体力行的累,但手酸膝盖疼的,那感觉也不太好受。


    俞妧一觉睡到了八点,盘着腿坐在床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虽然床榻不如在澜庭园的软和,天气也闷热得厉害。但是毕竟是自己从小生活长大的地方,俞妧觉得在这睡比在任何地方睡都要来得香甜。


    她起床下到二楼的时候,还特意往段祁燃昨晚睡的那个房间瞅了一眼,发现房门大开着,想必早就起来了。


    果不其然,等下到一楼,远远地便瞧见院子处有两人站在那,准确来说,是一个杵着拐杖站着,一个弯腰捡拾着地上晒着的地瓜干。


    俞妧没急着过去,她倚在门边偷偷看着,可嘴角却已经忍不住开始隐隐发笑。


    堂堂集团总裁年纪轻轻便挤进福布斯排行榜,可现在却放着动辄上亿的合同不谈,反而和一个老奶奶在探讨红薯干的晒熟度?


    她噗呲一下,还是笑出了声。这下终于引起了院子里两人的注意,段祁燃率先回头看见她,温柔地笑道:“起来了?睡饱了没有?”


    俞妧小跑着过去,自然地站在段祁燃的身旁,仰着脑袋,笑得眉眼弯弯:“睡饱啦,但是现在倒是感觉肚子有点饿了。”


    “饿啦?想吃点什么呀?”


    外婆一脸慈爱地看着两人,而后忽然想起什么,说道:“本来是还剩下一根玉米和两个包子的,可莱莱在你起床前刚好来过,嚷嚷着要见你。我说你还没起来呢,让他下午放学了再来,然后就把包子给他哄他去上学了。这会家里只有一根玉米了,你想吃不?不想吃的话,你和小燃可以骑车去逛逛,正好阿历在桥对面那里开了家面店,你可以顺道去打个招呼。”


    俞妧一听,立马应道:“可以呀,但我们家有车吗?”


    “你周婶家有啊,你去找周婶说一声就行。”


    “欸,好嘞。”


    正愁着这上午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打发,眼下总算是找到事情干了,二话不说她便拉着段祁燃一块去了周婶,很顺利地便将电瓶车给借到手。


    看着兴致勃勃地戴上头盔坐在前边的俞妧,段祁燃表情复杂地凝视了她一眼,迟疑问道:“你真的要开?”


    “当然。”俞妧将剩下的一个头盔抛给他,“你不信我的车技?”


    俞妧上个月把车库里的布加迪刮了三条十厘米的长痕,法拉利开爆了一个轮胎,劳斯莱斯的车灯直接撞碎。这个月进步了暂时还没有任何车辆受伤,不过很大原因是是因为这个月月初的第一天两人便回了老家。


    段祁燃仍旧心存忧虑,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不好打击俞妧的积极性,于是只能接过头盔,点头鼓励道:“相信,我宝宝的车技最好了。”


    得到了满意的回复,“咔嘣”一下系好头盔的俞妧脑袋往后一瞥,十分帅气地示意道:“走,姐姐带你兜风去。”


    沿着田野小路,一路飞驰,村庄里的空气清新宜人,放眼望去,满屏春意盎然。迎面吹拂而来的风,呼呼象征着自由,偶尔几个花蝴蝶伴随在侧,眼神的小狗甚至还会跟着你跑上一程。


    段祁燃坐在后边,双手搂着俞妧的细腰。风将她的头发吹得凌乱,偶尔抽打在段祁燃的脸上,他乐在其中,鼻息间全是老婆的味道。


    “对了宝宝,外婆说的那个阿厉,是你的谁啊?”他不认识,还以为是哪个长辈,于是便先问问,待会好打招呼。


    “阿厉哥哥算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比我大两岁,以前就住在离我家不到两百米的地方。他人可好了,也很照顾我,我小时候被那些大孩子欺负的时候,都是他站出来帮我的。”


    风声很大,俞妧的声音几乎被风吞走一般,但尽管如此,段祁燃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并且越听越沉默。


    “你的意思是……”他话语稍顿,眼神幽幽地通过车后镜看向俞妧,“那个什么阿厉,你俩是青梅竹马咯?”


    他何止听沉默了,他简直要醋疯了。


    余光瞥见镜子里边传来哀怨的眼神,俞妧心里咯噔一下,显然忘记了这个什么醋都爱酿一点的醋坛子。


    她赶紧解释道:“不是啦,阿厉哥哥就只是我小时候的一个好朋友而已,才不是什么青梅竹马,你别误会。”


    “噢?那你还一口一个阿厉哥哥叫得这么亲切?”每一个仿佛从牙缝中硬挤出来的一般,周遭的风都变得阴森森的。


    俞妧被他散发出来的怨气冷得后背直发毛,不安地咽了唾沫,立马保证道:“我、我错了,我立马改口!”


    看在俞妧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段祁燃的酸意才勉强散了几分。


    阿厉的面店就在进村的那条必经之桥对面,面积不大,但人流量不少。阿厉的手艺好,再加上经济实惠,所以村上的人基本都会去光顾。


    俞妧把车停好,人还没走进店里,就已经在门口看见了阿厉。两人虽说已经十多年没见,但阿厉可以说是和小时候等比例长大的,所以俞妧凭借着直觉和当年的记忆,即便没有照片,也能一下子便认了出来。


    “阿厉哥”俞妧看见的一瞬,立马惊喜挥手。只是在开口的时候下意识想要喊哥哥,最后一个字尚且还没来得及喊出,就被旁边那明显带着寒意的眼神一扫,给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阿厉刚好在门口收拾着上一桌客人的碗筷,远远地便听见了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立马扭头回望过去,只见有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路边,笑容明媚灿烂,正热情地朝他挥着手。


    他整个人定站在那,愣神了好半响,直到儿时那个称呼和模样在此刻无限重叠,阿厉才不确信地朝着女孩喊道:“小妧妹妹?你、你是小妧妹妹?”


    段祁燃像个局外人伫立在两人中间,听到这称呼眉头又是一紧,脸上写满了不悦,暗啧了一声。


    俞妧小跑到阿厉跟前,惊喜地道:“是我,外婆同我说你在这开了家面馆,所以我特意过来看看你。”


    “天呐,我们也有十几年没见了吧,眨眼间你都变成大美女了。我前些年一直都在外地,也就是今年才回到了村子里。我一早就听村里的人说你回来了,我起初还不信,如今见到你,我真的太开心了。”


    “是呀,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阿厉哥”突觉后背一阵寒光闪过,俞妧瞬间噤声,“你的样子一点都没变,还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没有没有,哪能跟小时候比啊,你看我现在晒得黝黑,每天围着这个小店忙活,人都变得又老又丑了。”阿厉憨笑着挠了挠头,粤城的光线足,把当初那个白净的小男孩都晒成了小麦色的大人。


    俞妧被他逗乐,交谈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忍不住寒暄道:“你也太谦虚了,你长得这么帅气,肯定有不少小女孩追你吧。”


    “哪有啊,孤家寡人一个,没人看得上我。”阿厉笑着摇了摇头,顺着话题便问到了俞妧身上,“小妧你成家了没有?你长得这么漂亮,应该有男朋友了吧?”


    俞妧听见这问话,回头看向段祁燃刚想招手示意他过来,可嘴唇微动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半个字,就见段祁燃已经大步跨到了两人的跟前。


    他主动伸出手,目光垂视,神情淡漠但宣示主权的意味明显。微顿,幽幽开口道:“你好,我是段祁燃,俞妧的未婚夫。”


    俞妧的大眼睛一下子睁得更大,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他的侧脸,诧异地眨了眨眼睛。


    阿厉虽不认识眼前的男人,可依旧能感受出他那矜贵斐然的气质,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稳重的气息,神情凌厉气场冷然。无需任何一件饰品来彰显他的财力,阿厉也能清晰地看到男人脸上写着“有钱”二字。


    想要叙旧增进感情的心一下子冷静了下来,阿厉有些不自在地握了握手,扯出一抹笑,点头打招呼道:“你好你好,初次见面,我叫阿厉,是俞妧小时候的好朋友。”


    “嗯,你好。”


    他回答的言简意赅,距离感十足,手还不动神色地缠扶上了俞妧的腰,意味明显。


    阿厉看出了眼前男人对俞妧的在乎程度,便也没再敢想其他,收起心思作为主家热情地招呼着人进来。


    “哎呦,一不留神我们居然在门口聊了这么久,都忘记让你们先进店里坐了。快快快,快进来,外头晒得很,屋里开了空调正好凉快凉快。都还没吃早餐吧,我给你们下碗面,刚好尝尝我的手艺如何啊。”


    阿厉走在前头带路,俞妧和段祁燃则在身后跟着。进到店里找了个空位坐下,眼瞧着阿厉进厨房里忙活了,俞妧这才压低声音和段祁燃算起了刚刚的账。


    “欸欸欸段先生,我们似乎还没订婚吧?你这样算不算占我便宜啊?”


    段祁燃眼眸微垂,落在俞妧的身上,伸手扶上她的腰,惩罚性地故意掐了一下她腰间上的软肉。


    “我再不表明身份宣示一下主权,你都要被你的‘阿厉哥哥’给迷走了。”


    俞妧的腰不自觉地扭动了一下,有点疼,她睨了段祁燃一眼:“瞎说什么呢,我们只是在叙旧。”


    “不可以


    叙旧。”


    “”


    “段祁燃,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吃醋呢?”


    她认识的段祁燃,桀骜恣意,毒舌傲气,别说吃醋了,大少爷连苦都没吃过,还用得着吃酸吗?


    段祁燃听到这话,双眸微眯,落在俞妧身上的眼神意味悠长,他眉弓轻挑,悠悠道:“没办法啊,谁叫我老婆这么漂亮,总遭人惦记。我不看紧点被拐走了怎么办?”


    这话听进耳朵里实在让人很难生气,俞妧只能淡淡地斜眸瞥了男人一眼,却无法反驳。


    其实两人太多年没见了,俞妧本还想着和阿厉大聊特聊一场,可无奈偏偏身旁带了个会无休止散发寒气的醋坛子。俞妧没法,在吃完面后便只能乖乖回家了-


    地上铺满了地瓜干,整个院子都在散发着淡淡的地瓜香气,俞妧坐在了外婆的摇椅上,还拿走了外婆的蒲扇子,学着外婆平常乘凉的模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忽地身后传来一重一轻的脚步声,俞妧回头,便看见了外婆杵着拐杖手里还端着一碗饺子走了过来。


    她赶紧起身接过腕,一只手搀扶着外婆坐下,饺子碗底还热着,向上萦绕着缕缕白气,一看就是刚煮好的。


    “外婆,你怎么又去包饺子啦,你腿都受伤了,应该多坐着休息,不要忙前忙后的了。”


    外婆将拐杖倚在一旁,慈祥地望着她,随即伸手顺了顺俞妧的头发,道:“妧妧,打算什么时候回络城啊?”


    俞妧还正拿着勺子搅动着饺子散热,听到这话有些不太高兴地回眸看向外婆:“外婆,我才刚回来呢,你就要赶我走呀?你都不想留我多住几天吗?”


    外婆笑着点了点俞妧的脑袋,笑骂道:“你这孩子,我能赶你走吗?我当然希望你能一直在这陪着外婆,我怎么舍得让我宝贝孙女离开呢。”


    俞妧将还烫的饺子放到一边,拉过外婆的手,枕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蹭,就这样静静地待着。


    “外婆不是要赶你走,而是外婆知道,你们两个工作忙,不想耽误你们太多时间。你看小燃,除开陪你和陪我聊天的时间外,其余时间都在忙工作。他是大老板,管理着这么大的公司,平时肯定很忙。你们能回来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不过要是因此耽误了你们的工作,外婆会感到良心不安的。”


    俞妧一直都是侧坐着,她攥着外婆的手指,脑袋枕靠在椅边,微微低着头不敢抬起,此时她的眼眶已经开始发热。


    “可我就是想陪着你,这次回去,又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了。我让你陪我一块回络城住你也不肯,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孤孤单单的,让我怎么能放心。”


    俞妧闷闷的嗓音絮絮叨叨了许多,外婆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细声安抚道:“我在这住一辈子了,人老了,就不想挪窝了。而且我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啊,你看有周婶在,有莱莱在,还有那么多的街坊邻居在,每天院前都是热热闹闹的,外婆一点都不觉得孤独。到时候你想我了,我们还可以打视频啊。”


    毛茸茸的脑袋半撑起,努了努嘴巴看了眼外婆,情绪不高道:“外婆,你又开玩笑了,你又没有智能手机,怎么跟我打视频啊。”


    其实智能手机俞妧是买过给外婆的,可奈何外婆年纪大了,怎么都学不会。无论是刷视频还是打视频,俞妧来来回回教了几个月,外婆都学不会,她也只好放弃。


    “不用手机。”


    “嗯?不用手机?”


    俞妧撑着椅子边,坐直了些,“不用手机还能用什么?”


    外婆拍了拍她的手,笑着道:“小燃给我买了台什么智能屏,不用我操作,你们一打过来我就能接通,可方便了。他担心我不懂,昨晚在你睡着后很耐心地教了我两小时,而且还给我画好了步骤图,每一步该怎么操作,他都写得一清二楚。”


    俞妧有些诧异地往楼上看了一眼,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了几下,一股暖流瞬间涌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她怔怔地看着外婆:“真的?”


    “当然啦,外婆怎么可能会骗你,小燃这孩子啊,可有心了。我以前总担心你自己一个人在络城吃不好住不好该怎么办,小女孩一个人还孤零零的,在一个陌生的大城市待着,就怕你受委屈。可这次外婆见到了小燃,就彻底放心了,他很爱你,对你很好,外婆能看得出来。只要你们两个好好的在一起过日子,外婆就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其实俞妧问外婆的那句话,并不是不信段祁燃会这么做,而是她在诧异,段祁燃居然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她、为外婆做了这么多。


    她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是感动,也是感激,因为这个男人不仅仅爱她,还很爱她的家人。


    段祁燃对她的好,做到了无微不至,甚至连初次见面的外婆,他居然都能做到比她一个亲外孙女还要全面还要周到。


    俞妧曾无数次感到幸运,原来上天一直在眷顾她,把最好地留在了最后。


    把最爱她的人安排在了最后登场,她历经磨难,只为寻得最好的归宿和最完美的爱人。


    “外婆,我们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第97章


    从粤城回来的第二天,两个敬业劳模就准时去上班了。只不过当俞妧照常回到工位上的时候,总觉得大家看的眼神似乎不太对劲。


    她边把电脑从包里拿出来,边一脸困惑地看着大家,同事们的眼神看得她后背直发毛,迟疑问道:“怎么啦?大家怎么都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难道我不在这的几天里公司发生了什么大事?”


    汪飞扬做着一个夸张的表情,反问俞妧:“你还问我们啊,我们还想问你呢。”


    “啊?我?”俞妧不解地指了指自己,“我怎么啦?”


    孟诏在小群里看到说俞妧在工位上了的时候,水也懒得倒了,紧赶慢赶地便走了回来。


    回来见到俞妧的表情,也是和汪飞扬的一样惊讶,“你回来啦小俞,天呐,我还以为你被辞退了呢。”


    “啥?我为什么会被辞退?”俞妧这下是真懵了,完全听不懂大家在说什么。


    “就是你请病假那天,我看见段总来工位上拿你的电脑。那样子可凶了,沉着张脸,戾气特别重。我们都以为是你得罪了段总,气到段总要亲自过来把你电脑扔出去呢。”


    怪不得呢,她请假回粤城那两天,大家来找她说话时都显得怪怪的。她当时还没空细究是怎么回事,现在看来原来是大家以为她被辞退了,不敢明问怕揭开她痛苦伤疤啊。


    想到这,俞妧又不禁在心里把那罪魁祸首偷偷骂了一顿。


    俞妧的脑袋飞速运转着,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试图搪塞过去:“没有没有,大家误会了。啊其实就是,那天段总说想要看看我的庭院设计稿,可我又刚好请


    假了电脑也没带回家。段总他工作心切,毕竟是劳模典范了,所以他就自己来我工位上把电脑取走了。至于他为什么阴沉着张脸应该不关我事吧,毕竟段总他平时脸就很臭。”


    俞妧的解释倒也说得通,特别是最后那句话,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强烈赞同。


    汪飞扬作为俞妧的最大粉头,听到师父没有被辞退的那一瞬高兴坏了,就差抹着眼泪道:“太好了组长,我还以为你要走了,吓死我了。没有你这个工作搭子在,我上班都没劲了。”


    俞妧被他逗乐,佯装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又陪他演戏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道:“欸欸欸,怎么说得我要死了似的。平常给我少惹点祸,我就能在公司多待几年。”


    正说着,放置在桌面的手机忽地亮了亮,是微信消息。俞妧本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并不着急看,可也就是那一眼,吓得俞妧差点从座椅上弹站起来。


    她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语气词从她喉咙里不可控地溢出,随即迅速将手机喀啪一声翻面盖住,只不过动静太大,引起了对面汪飞扬的注意。


    按捺不住八卦的心,汪飞扬甚至还将屁股腾空半点,脑袋一个劲儿地往她的方向看去:“咋啦咋啦?”


    “没咋。”俞妧掩饰掉脸上的慌乱,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平静无异,“手滑,没拿稳手机而已。”


    “就这样啊。”今天的工作量不大,所以正是无聊的时候,还以为有什么趣事发生,听到俞妧的解释后汪飞扬自觉没趣,便又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俞妧起身,也不知道是因为尴尬还是心虚,对着空气小声说了句:“我去下洗手间。”


    玻璃门自动开合,俞妧却走了去洗手间完全相反的路,她径直搭乘电梯,去到了段祁燃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别人,远远地便透过玻璃,只看见了一个对工作严肃不苟的劳模在里边坐着。


    俞妧兴冲冲地推门走进,段祁燃抬头的霎间,尚且还沉浸在被老婆主动找上门的喜悦当中。可下一秒,俞妧就直接把手机甩在了他的怀里,紧接着质问道:“段总,请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手机在段祁燃拿起来的那一刻便亮了,他看见锁屏屏保,甚至还挑眉一笑,扬唇问道:“怎么了?不喜欢这张?那要不要我换张别的?或者现拍也行。”


    俞妧的瞬间红了,咬牙嗔了他一眼:“段祁燃,你耍流氓!”


    “哪耍流氓啦?”段祁燃漾着笑,伸手一把将人搂过来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把男朋友的照片拿来做屏保,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你……”俞妧简直是被这个强词夺理的男人给气着了,“可也没有人把自己的裸.体照放上去的呀!”


    段祁燃低笑一声,赶紧为自己正名:“宝宝,说得文雅一点好不好?这就是一张普通的腹肌照,我只露了上半身。我下半身当然只会给你看,我可是很守男德的啊。”


    “……”


    歪理都会给他说成真理,绿色也会给他说成黄色。俞妧咬牙无奈地睨了男人一眼,只能自己手动把壁纸给换了回来。


    “为什么换掉,不好看吗?还是不喜欢这个场景?我还有浴室的,泳池的,健身的,家里……”


    男人喋喋不休,俞妧只给了他一记眼神,咬牙警告:“闭嘴。”


    “噢。”


    但不管怎么说,老婆主动上来找自己,别管挨骂还是挨巴掌,段祁燃心里都是高兴。


    他双手搂着俞妧的腰,自然地吻上她的脖颈,闷闷的声音从头发里传来:“宝宝,我好想你。”


    有时候俞妧真的觉得段祁燃比她还要黏人,揉了揉他的脑袋后安抚道:“我们不是半小时前还在一起嘛,怎么说得我们好久不见了似的。”


    段祁燃的脑袋往上蹭了蹭,柔软的睫毛触到俞妧的锁骨上,有些微微的痒,“我就是想你,离开你一分钟都不行。”


    说罢,他竟还想在俞妧的脖子上吸个浅浅的印来,温热的呼吸挠乱了俞妧的心神,她腰间一软,伸手想将他推开。


    “段祁燃你、你别闹,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正说着,俞妧推开他的时候余光不经意间往门口的方向一瞥,竟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俞妧蓦地睁大双眼,猛然一把将段祁燃推开,随即噌地一下,便从老板的腿上站了起来。


    一个不爽,一个慌乱,这让出现在门口的卢默脚步一顿,瞬间不知道是该进去好,还是不该进去好。


    他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一下子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他眨了眨眼睛只好求助于自家老板,虽然从老板表情上看起来就想让他直接滚蛋……


    “进。”


    卢默浅浅松了口气,路过俞妧的时候还礼貌地点了点头。


    “段总,这是您要的季度分析报表和下季度的营销方案。”


    “嗯。”段祁燃接过文件可看都没看,就直接下令道,“你可以走了。”


    卢默巴不得立马走,于是立即应声道:“好的段总。”


    看着卢默的背影走出办公室,一直盯到对方搭乘电梯离开,俞妧这才彻底将悬着的心放下,呼了口气道:“幸好我反应快,不然卢默就看见了。”


    与劫后余生般反应的俞妧不同,段祁燃慵懒地往后一靠,手指把玩着钢笔,眼底情绪晦涩不明地看着她,薄唇轻启,忽地开口:“他早就知道了。”


    俞妧被提起的心还没放下几秒,就倏然听到了一个更为震惊的消息,她诧异回眸望向段祁燃,不确信道:“啊?真的?卢默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们回粤城,卢默上门遛狗那几天。”


    “可是,我们都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再走的啊,卢默怎么会发现呢?”


    得知段祁燃会让卢默上门帮忙溜小柿子的时候,俞妧便已经把家里有关于她的东西全都收拾干净了,按道理来说,没理由会发现才对啊?


    此时段祁燃悠哉悠哉地翻开报表,眼神似是故意回避,紧接着说道:“我们昨天回家的时候,我就看见了玄关地面的夹角处有一张我俩的合照。不知道是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遗落的,还是小柿子调皮把照片叼出来的,总之卢默是已经知道了。”


    俞妧蹙眉无力跌坐在沙发上,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为什么会有他俩的合照掉在地上。她收拾东西的时候明明已经检查好几遍,应该是不会出现遗落这种低级错误,难道正如段祁燃所说一般,是小柿子玩耍的时候弄出来的?


    段祁燃抬头瞅见她愁眉不展的模样,忍不住勾唇安慰道:“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卢默是我的助理,他不可能会将我俩的关系透露出去。更何况,卢默无论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他和我们牵扯是最多的。就比如我们这次回粤城让他上门遛狗的事情,无论收拾得再仔细,也总会有纰漏的时候。他知道我们的关系也只是时间问题,而且他知道了也有好处,至少我们在行程安排上就不用顾及太多,所以没什么好烦心的。”


    事已至此,俞妧也不能怎么办,有种事情败露后的惊慌,也有被熟人发现关系后的尴尬。她耸了耸肩,也只好道:“说的也是,卢默知道起码还能保证不被说出去,要是别的同事发现,我们估计第二天就已经上段氏新闻头条了。”


    见俞妧已经想通,段祁燃本还想再开解几句,可手机铃声忽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这场谈话。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而后直接接起,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段祁燃只回答了个“好”。


    挂断电话后,俞妧下意识便问了句:“是谁呀?”


    段祁燃眸光微凝,浅然一笑地看着她,悠悠道:“是爸,让我们今晚一块回苍园吃顿便饭,他有话想跟我们说。”


    第98章


    距离上一次回苍园,时间一晃,居然都过去五年多了。


    俞妧坐在车上,侧眸望向窗外,这条上山的路,俞妧太熟了。连路边的树木似乎都没变,风景依旧,可心境却大有不同。


    她仍然记得第一次来段家那会的场景,她挺直了腰板,绷直了神经,尽量用端庄来掩饰内心的慌乱。对于未知的前路,她只能暗暗祈祷,祈祷段家人对待她比那个男人对待她好一点,稍好一点就行。


    在脑里演绎了无数版寄人篱下的连续剧,从他人故事中听到的可怜、自卑、凄惨,她怀着惴惴不安的心踏进段家,却发现竟无一场景与设想中的重叠。


    她似是逃离了地狱,又无意窥探到了天堂。


    每每想起,俞妧还是难以表达感激,恩情是无法计量的。


    可越是这样,车子在缩短距离的同时,也在加速她内心的不安。她依然会因为当年的离开而感到内疚,无论是对段阿姨,还是对段祁燃。


    “快到了。”


    车子的速度在减慢,耳边响起的声音让她思绪拉回,望向前边。


    已经能隐隐看见屋子的轮廓,她还是扭头望向了段祁燃,呼吸有些沉缓道:“祁燃,我紧张。”


    段祁燃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和她十指相扣,掌心处传来温热,指间使力与她牢牢紧握。


    “别紧张,有我在。”


    将车停好,踏进院子,段祁燃始终都牵着俞妧的手。彼时的天已经有些暗了,晚霞金灿的光拂照在还泛着绿意的桃子上,促成了成熟的假象;院子里依旧种满了许多绿植,空气中总是弥漫着淡淡的青草气息。


    混进这群植物里的,是从屋子里飘传出来的饭香。俞妧走进屋内,便看见段叔叔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而段阿姨则站在一旁,温柔地盈盈笑着,做着监工。


    “爸,妈,我和妧妧回来了。”


    随着段祁燃的率先说话,段爻和段月满也同时回头,俞妧这时也礼貌地打招呼道:“段叔叔段阿姨好,好久不见。”


    段爻在掌勺,一时走不开,段月满快步地走了过来,在俞妧的注视下,她径直给了个拥抱。


    “好久不见妧妧,欢迎你回家。”


    俞妧整个身体是先僵住了几秒,她能感受到这个拥抱绝非是那些客套的虚话,而是真切的牵挂,是欢喜,是真的有人在期待她的回家。


    她像第一天来时一样,感动瞬间涌上鼻腔,鼻头控制不住泛起酸意,眼眶便开始发热。俞妧伸手回抱住段月满,两人就像许久没见的亲人,拥抱了好久好久。


    久到两人已经完全忽视了段祁燃还站在一旁,他咳嗽一声,才勉强吸引到了两人的注意。


    “妈,你带妧妧先坐会吧,一直站在这门口抱着也不行啊。”


    两人相视一眼,都尴尬一笑,段月满挽着俞妧的手过去沙发处坐下,也还不忘了吩咐自己的儿子道:“祁燃,你去帮你爸打打下手,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段祁燃点头应了句:“好。”


    转身之前还给了俞妧一个眼神,让她安心聊天。


    俞妧一直盯望着段祁燃走进厨房,两道男人的背影同时出现在那,竟也显得无比和谐。但俞妧还是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怎么今天是段叔叔下厨?”


    段月满的视线也追随望了过去,只不过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段爻的身上。


    “平时我俩工作忙,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保姆在做饭。但只要是他闲下来,或是我休假在家的时候,就一般是你段叔叔做。”


    忽地想到什么,段月满视线收回,转眸看向俞妧:“你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一般是谁做饭呀?”


    “家里有请保姆会做中午的一顿,晚上的话,就一般是我们谁有空就谁做。”俞妧尽量斟酌着用词,毕竟祁燃是段阿姨的儿子,她担心如果她回答完全是祁燃做饭的话,会让段阿姨不高兴。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段月满竟然直接道:“你让祁燃做呀,从小我们就锻炼他的厨艺,虽然做饭功底可能比不上他爸,但也还是很不错的。”


    段月满的回答让俞妧有些出乎意料,但她仍然继续道:“妧妧,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祁燃做饭是应该的。老婆就是拿来疼的,他要是敢欺负你,你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和他爸饶不了他。”


    “没有没有,祁燃对我很好。”吓得俞妧赶紧解释,“他没有欺负过我,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


    段月满看着俞妧急于解释为自己儿子正名的模样,她忍不住低声笑了笑,因为这样她便能看出来小情侣间还是很恩爱的,她也是由衷地替两人感到高兴。


    这边话题稍告一段落,那边的饭也已经做好了。俞妧上前帮忙拿碗筷,陆陆续续地将菜端上桌,满满当当地摆满了一桌子。


    段爻和段月满坐在一边,对面则坐着俞妧和段祁燃,段爻率先开口招呼道:“妧妧多吃点,别客气。也顺便比较一下,看叔叔和祁燃的厨艺,哪个更好啊。”


    俞妧还没开口,段祁燃就先忍不住吐槽道:“爸,你无不无聊。”


    “哪无聊了?厨艺好很重要,疼老婆的第一步,就是顿顿要做出让老婆满意的饭菜。”


    段爻话音稍顿,转头看向自己的老婆寻求认同:“你说是不是啊老婆?”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段月满都快被他整得不好意思了,忙夹了块排骨放到他的碗里,试图堵住他的嘴。


    两人秀恩爱的场景,段祁燃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可以做到完全无视,并且已经开始动手为自己的老婆剥起虾来。


    俞妧注意到段祁燃这边的动作,她忙将一只手伸向桌底,轻轻拽了拽段祁燃衣服,想让他停手。毕竟当着对方父母的面,俞妧总归是觉得不太好意思。


    可段祁燃的动作没停,甚至并未因此耽误半秒,只见他下颚微抬,示意俞妧看向对面。


    原来对面的段爻也非常熟练地给段月满剥起了虾,两父子的速度简直不相上下,一个接着一个,疼老婆的基因果然是刻在骨子里的。


    两位女士只需要安静地等待劳动成果便好,期间段月满还搭话道:“妧妧,下个月我们要不要去德国玩一趟?”


    “德国?”


    “对呀,刚好我们下个月有点业务要飞德国一趟,你跟我们一起去逛”


    “妈。”段祁燃蓦然开口打断了段月满的话,“我们下个月说好了去法国。”


    “啊法国?”段月满愣了半秒,扭头看向段爻,却发现段爻也是一脸懵,显然这小子临时改地点没跟他俩说。


    段祁燃继续给俞妧剥着虾,不动声色自然道:“嗯,你们不是这个月要飞法国吗?干脆延期到下个月,和我们一起去旅游好了。”


    俞妧在状况外,不过听到这个提议也是立马表示赞同,“是呀,段阿姨段叔叔,我们一起去吧。”


    “可以啊,没问题。”段爻一口答应,“我们全家一起去旅游,这才热闹嘛。”


    钳子掰开,段祁燃给俞妧剔了小半碗蟹肉,缓缓推到她的面前,温柔道:“吃吧。”


    开了瓶红酒,葡萄的香气在杯中轻晃,伴随着清脆的碰撞声,欢声笑语从未间断,这个屋子里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吃过晚饭后几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又唠了好一会的家常,本来预计的返程,却也因为忽然落下的暴雨而只能搁置。无奈之下,只能选择留宿一晚-


    重新回到这个房间,躺在这个小床上,俞妧手肘撑着脑袋侧躺着望向段祁燃,另一只手拍了拍旁边的被子,故意逗他:“过来。”


    段祁燃这会刚洗完澡,吹干头发还赤裸着上半身。没想到一进门就能遇到老婆的主动邀约,段祁燃眸光微凝落在俞妧身上,嘴角一侧压制不住缓缓上扬。


    他躺下床,手自然地搂上俞妧的腰,吻上她的脸颊,幽幽道:“今天这么主动啊宝宝?”


    就当他的掌心不安分地进行下一步动


    作的时候,俞妧却只是一把扯来他的胳膊垫在了脑袋下,在他怀里蹭了蹭,闷闷地声音从被子里传来道:“我困了,想要你抱着睡觉。”


    原本要摸向胸的手,只能临时拐弯改成了抚拍她的后背,可他实在是太容易被俞妧撩拨起,仅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便已经足以让他挺立起来。


    俞妧将脑袋埋在他的胸膛里,此时她喝了酒,脑袋有些微醺。她是困了,但意识也还清醒,不过在酒精的麻痹加持下,她的胆子却是愈发的增大。


    她敛着眸,打了个哈欠,脸上尽是困顿的疲态。可她藏在被子底下的手,却有意无意地伸入段祁燃的衣服下,微尖的指甲轻轻划过他的后背,留下几道不规则却充满了暗示性的划痕。紧接着又借助着掌心的摩擦,贴合在了男人的腹肌上,一块两块三块……她闭着眼睛用触觉去感受,甚至还使坏地用指腹在上边打圈。


    难得已经平复好的欲.火,瞬间又被这只游动的小手给点燃,段祁燃猛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做贼心虚的俞妧被吓了一激灵,险些暴露了自己的小心思。


    “不睡了?”段祁燃的手指强势地挤进俞妧的指间,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往怀里勒得更紧,“不睡的话,我们可要干点别的了。”


    “睡!我要睡的!”


    俞妧立马回答,两只手安分的不敢再有一点动作。


    她也就这点胆子,不敢再继续挑逗下去。她可太清楚段祁燃的性子了,到时候万一真的挑起了欲望,受累受苦的可是她自己!


    俞妧的身体整个放松下来,缩在段祁燃的怀里。她的手虽是安分不再乱摸了,可她身体却是一会平躺一会侧身,一会蜷腿一会架在“抱枕”上,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怎么啦?睡不着吗?”段祁燃吻了下她的额头,把她披散的头发都拨到耳后,“刚刚不是一个劲喊困吗?”


    “嗯,是困。可我睡不着,肚子好饱。”


    临睡前的嗓音有些低哑,却又似酿熟了的葡萄酒般带着点甜腻。俞妧撒娇的语气让段祁燃哭笑不得,他怎都没想到在床上像条毛毛虫一般扭来扭去的原因居然是吃太饱了。


    “我帮你揉揉肚子好吗?”


    “嗯。”


    俞妧轻嗯一声,随即把身体平躺,甚至还主动拉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委屈巴巴的眼神扭头望向段祁燃:“真的好饱。”


    段祁燃宠溺地看着她,却是怎都忍不住笑,他的宝宝也太可爱了吧。


    他一边帮俞妧揉着肚子,一边还略带着酸意问道:“我爸的厨艺就这么好?居然让你吃撑成这样。”


    俞妧调整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只脚还搭在了段祁燃的腿上,淡淡地睨了男人一眼,“还不是你,你一直给我剥虾夹菜,把我的碗都要堆成小山了。我不吃完显得不礼貌,我就只能一直吃一直吃,这才把我吃撑了的。”


    不过很快,俞妧便领悟出了这句话的底层隐喻,她偷偷用余光偷瞄了一下段祁燃,在他的脸上明晃晃地发现了三个大字——“吃醋了”。


    她没忍住噗哧一下,脑袋望枕头的一侧挪了挪,凑近他的嘴唇,微微撑起脑袋,在他的嘴唇上吧唧亲了一口。


    “那当然是我的祁燃做饭最最最最好吃啦~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炒得了好菜,煲得了靓汤。这天底下,那还能找得到比你更完美的男人啊?”


    俞妧富含感情地进行了一通演讲,直接把这个男人哄高兴了。脸上尽是写满了被老婆称赞后的得意,甚至还十分臭屁地自我夸奖道:“那当然,有哪个男人能做到像我一样疼老婆。”


    “没错没错,你是全天下最棒的好宝。”


    三言两语,就把段祁燃的服务积极性猛猛提高了几个层次,他也不困了,甚至觉得光揉肚子根本体现不出来他爱老婆的心。


    他倏地从床上坐起,直接给睡前服务加多了一个流程——按脚。


    段祁燃的力度控制得非常好,不是很疼,却又能精准按摩到穴位,那种舒适酸爽的感觉,让人能瞬间把一整天的疲劳都给遗忘掉。


    俞妧曾经和孔均晗去过一次按摩店,但她甚至觉得那的按脚师傅没有段祁燃按得好。她还真开口问过段祁燃这个问题,这项技艺到底是天赋异禀,还是去哪进修过。


    可段祁燃居然回答他在网上找过穴位按摩图仔细研究过,仅仅是因为第一次帮俞妧按脚时得到的一句夸奖,他便一直牢记在心。哪怕是按摩这种小事情,他也希望给到俞妧最舒适的体验。


    两人听着雨声在床上互相依偎,俞妧抱着段祁燃的一只胳膊,叽叽喳喳地讲了很多很多事情。


    她这人特别爱在睡前唠嗑,段祁燃则会做她最忠实的听众。一直等到她讲累了,声音渐渐变弱,彻底进入梦乡,段祁燃这时候就会给她掖好被子,在她唇上偷亲一口,然后搂着她低声道晚安。


    就像现在这样。


    “晚安,我的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