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橘小说 > 青春校园 > 把宿敌当老婆养大 > 第121章【正文完】
    第121章 chapter121 命运。


    萧逢踹门的动静大, 很快把马庄的工作人员也引了过来,工作人员喊来了保安,跑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煦被萧逢一拳又一脚已经揍得有些神志不清, 倒在地上不知道有没有昏迷, 但半睁着的眼睛仍定定落在孟黎身上, 被保安们联手抬出去的时候总算动了动唇, 喊了声:“哥……”


    孟黎没理,他从来不是软心肠的人,挥手让保安把人移交医院, 再报警移交到公安局去处理。


    萧逢没想到他和孟黎的美好生活都开始了,还能突然跑出孟煦这个定时炸弹,一时心有余悸,皱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拉着孟黎的手上上下下将人将查了个遍, 确认孟黎没事才放下心来。


    “黎黎, 他来找你干什么?”


    这酒店的隔音很好,萧逢在门外并没有完全听清楚里面的对话。


    虽然萧逢进来时从孟煦的眼中那疯狂搅动的眼神中已经读到了些非比寻常的东西, 但还担心孟煦是不是威胁了孟黎,或者要做些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情。


    当事人孟黎却分外淡定冷静。孟煦的突然出现和被挟持离开似乎都没有对他今天的心情造成任何影响,和内心急躁焦虑不已的萧逢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闹了这么一通, 孟黎只觉得口渴,在窗前的沙发坐下,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闻言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就是发癫了而已。”


    萧逢愣了下,但也从孟黎这过分冷静的态度中意识到了什么。


    要是这是第一次发生,孟黎绝对不会表现得这样事不关己, 就算是恶心都得恶心半晌,没人比他更明白孟黎有多么讨厌孟家那三口人了。


    萧逢垂眸凝视着孟黎,周身气压低沉,开口语气中仿佛掩下巨大风浪:“他前世也找过你对不对?”


    孟黎意外的看向萧逢,似乎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能猜到,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没有明说。


    前世,在孟家破产后,孟方旬、孟煦和柳筝先后都因为犯了事被抓了进去,那会儿的孟煦真是个混蛋,吸/毒醉驾,作恶多端。不过这些混蛋行为应该是学的孟黎的,他打小就是个学人精,但孟黎的混蛋是装的,他来真的。


    不知道这辈子是不是被他影响,居然还真跟着他走上了正道,没有那么畜生了,但也没那么有人性。


    也是,和他一样出生在那样扭曲的家庭里,没有受到过什么完整的良好的价值观,又能长成什么好人呢。


    前世孟家出事时,孟黎身为孟方旬的长子,自然也要配合警方去一趟监狱进行问询,但孟煦却逃了,被警方通缉。


    当时孟黎从拘留所一出来,就被突然冒出头的孟煦强硬拉着声泪齐下的表白了一通,说要带孟黎走,离开海城,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重新开始。


    孟黎面无表情的悄悄拿手机报了警,然后如刚才那样狠狠给了孟煦一个耳光。


    孟煦被抓时看向孟黎的眼神简直恨不得要吃了他,孟黎被他恶心的够呛,利用媒体舆论造势,把孟煦的行为曝光,大肆宣扬一番,还借此翻出了孟煦不少陈年祸事,让他被判了无期。


    他觉得这些事情没有必要对萧逢说。一是这对他来说本就是小事一桩。既然孟家这沙堆是被他亲手推散的,那么这些人也不过风能吹散的一堆沙子,仅此而已。


    萧逢却明显有些不高兴,给医院和警局打了好几个电话,电话的核心主题都是“好好招待”一下孟煦。


    孟黎由着他了,反正像孟煦这样的反社会人格就是个犯罪预备役,提前让他适应一下牢狱生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因为孟煦,两个人今天剩下的行程不得不取消了。


    回到家,萧逢一言不发的黏在孟黎身边,孟黎要吃水果他去洗,孟黎要吃饭他去做,孟黎要看电视他递遥控器。


    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时,萧逢整个人挤在孟黎怀里,双手将孟黎禁锢着,脑袋埋在他的肩窝中,骤热的皮肤也紧贴着他,房间里本就开着暖气,这会儿更是热的孟黎身上的汗都出来了。


    孟黎闭上眼睛酝酿了几秒睡意,实在睡不着,又气恼自己的固定睡眠时间被打乱,不由在萧逢脑袋上轻拍了一巴掌,没好气道:“你到底要干嘛?”


    孟煦的事情都全部交给他去处理了,孟黎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萧逢显然还没有睡,因为一直在孟黎怀里蹭来蹭去。


    萧逢的唇软软地贴在孟黎散发着清香的脖颈间,嘟囔:“我没有要干嘛。”


    孟黎威胁道:“你再这样抱着我,就回客卧去睡。”


    萧逢吓得更加紧地抱紧孟黎,沉默几秒,才低声说:“黎黎,我只是有些害怕……”


    孟黎愣了下,暂且忽略了那令他有些呼吸不畅的力度,疑惑:“怕什么?”


    萧逢轻咬了下孟黎颈部薄薄的皮肤,说:“从前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都没有在你身边,怕你……怪我。”


    今天孟煦的出现让萧逢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当然那危机感不是来自外人对孟黎的觊觎,毕竟这个世界上觊觎孟黎的人很多,萧逢有信心自己可要做到孟黎众多追求者当中最好的一个,让孟黎赞赏的视线永远只停留在自己身上。


    他只是有些怪自己。


    在孟家破产的最紧要关头,他在和孟黎赌气,以至于错过了能再见他的最佳时机。


    十八岁那年,他在睡梦中梦到孟黎产后虚弱的场景令他终生难忘。


    难以想象他的黎黎是怎样一个人将一个小孩带大,还带的那样好,那样开朗活泼,不知道中间要吃多少苦,要被小孩的叛逆期气多少次。


    而这些时候,他都不在孟黎的身边。


    他有什么用?


    在孟黎最需要的时候,他都不在,他居然都不在。


    光是这样想着,萧逢就已经恨不得穿越回去狠狠给当时和孟黎赌气的自己几个狠狠的巴掌,把他打清醒,让他赶紧回国,回到孟黎的身边,拉住那个时候心如死灰心存死志的孟黎。


    萧逢心脏又痛起来了。


    这些年以来心脏哪怕在剧烈运动时都不会出现异常,只有在想到孟黎的时候会痛,痛得让他难以呼吸,整个人都仿佛浸泡在岩浆中,接受烈火的炙烤。


    他几乎是屏着呼吸,胆怯地抱着孟黎,沉沉说:“黎黎,我爱你。”


    孟黎身躯骤然变得僵硬,大脑空白中,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没想到片刻后,脖颈间却传来了一阵滚烫的湿热,那如有上百温度的液体滴落在孟黎的颈间,又落入他的胸腔里,仿佛与前世那颗奄奄一息的心脏相互依偎、温暖。


    他忽然明白萧逢比他要更加难以忘怀前世的种种。


    其实他们都有错,可孟黎只是陷在包围圈里难以自救,萧逢却是现陷在过去的错误里,时时愧疚痛苦着,接受着孟黎难以想象的煎熬。


    他好好的养大了孟时桉,一个人却孤独的活了那么多年,直到完成孟黎交代给他的事情,才下定决心结束生命……


    孟黎从前从不知道自省,因为他觉得反正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那做的再错一点又能怎么样呢?


    可现在,却有些懊悔在刚刚恢复的记忆,他至少应该去见他一面,或者好好和他说清楚,告诉他他也在痛苦着就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他从未正视过自己的感情,也从未正视过自己。


    这一刻却在萧逢的眼泪中,发觉了自己对萧逢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样汹涌无法再忽视的爱,发觉自己真是个糟糕透顶的人。


    孟黎眨了眨干涩的眼,扭头看向窗外高挂枝头的月亮,深吸口气,摸了摸萧逢的头,终是哑声说:“我也是。”


    一滴未曾被人察觉的泪从脸颊落下,砸在浓稠夜色里。


    今晚的月,前所未有的明亮,照亮了两颗在黑暗中紧紧靠近的心。


    *


    今年的除夕,萧逢和孟黎陪夏晚依在家里过。


    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包饺子,吃团圆饭,看春晚。


    夏晚依还给孟黎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说是给孟黎的压岁钱。


    这个年过的分外圆满幸福。


    但除夕过后萧逢又忙了起来。


    萧逢不满总是要和孟黎分别,在苦苦哀求下,通过答应孟黎某些羞耻的要求,终于达成了目的。


    孟黎答应他每天陪他去公司,一直到元宵节,因为元宵节风呈会有两天假期。也就是孟黎要和萧逢去上七天班。


    现在风呈已经开的很大,拥有了一栋市中心独立的摩天办公楼。


    萧逢为了让孟黎在公司不无聊,提前在总裁办那一层设立了健身房、茶室、室内高尔夫球场、保龄球馆等一系列娱乐室。


    孟黎勉强觉得满意了。


    但偶尔也会觉得一个人待着无聊,在萧逢开会时,以大股东的名义坐在会议长桌前,原本萧逢应该坐得位置上转着笔听着员工汇报,萧逢则正襟危坐在程屿旁边。


    风呈上下的员工都知道,最近他们公司背后神秘大佬股东来公司视察了,生怕自己的工作上出点什么披露这个巨大股东会不满,再加上孟黎周身那清冷矜贵的气质,带给人的压迫感太强,那些部门总监上去汇报再下来的时候都是满脑门的汗。


    唯一高兴的大概只有大老板萧逢了,一双眼睛都没有从孟黎身上离开过。


    萧逢这个人逆天的一点就是一心可以二用,直勾勾盯着人的同时,耳朵还能把会议内容听进去,工作效率奇高。


    对萧逢来说,这几天简直就是神仙生活。


    早上和孟黎一起上班,午睡可以抱着孟黎睡,下午又可以和孟黎一起下班去找一个餐厅吃晚餐,简直不要太快乐了。


    不过在这快乐的日子里,从遥远的新京,却传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这个消息还是简寻告诉孟黎的。


    “……裴寻安去世?”


    晚上回到家,萧逢从孟黎那里听说这件事情,也是神色惊讶。


    孟黎站在阳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前世孟家破产后,孟黎去了南平,对海城和新京的消息几乎闭塞,自然也和裴寻安没什么联系了,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


    而萧逢本身就不认识裴寻安,和裴凛的交情也不深,自然就更加不知道了。


    简寻还说裴寻安死的突然,裴家上下本想封锁消息,但裴凛动作太大,很难不让人发觉。


    据说,裴寻安身体不好,应该突然发病去世,但病发前他就在家里,家里有佣人和保姆,应该有可以求救的机会,却没有求救……


    这种听闻曾经熟悉的人死讯的感觉,并不好受。


    萧逢心里也是,看孟黎不开心,心里也更难受,轻轻走到孟黎身后,将他抱住,温声说:“黎黎,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只是有的人认命,有的人不认而已。裴寻安无父无母,这些年在裴家备受打压,世家斗争残酷,裴家内部更是腥风血雨,哪怕他是个养子也不能避免,或许以这样的方式摆脱裴家的控制,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前世他和裴家有过合作,今生又因为孟黎调查过裴寻安,自然多少了解一些裴家的事情。


    孟黎深深呼出口气,低低“嗯”了一声,不由想起高中时裴寻安那副温柔又明朗的模样,这怎么也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想要结束生命的人。


    可是谁知道呢,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孟黎吐出口气,闭了闭眼说:“只是觉得,命运弄人。”


    第122章 终章 “想结婚。”


    转眼到了六月份的端午节, 远在夏威夷度假的梁景凡沈晖给正在家中过着养老生活的孟黎萧逢打来了视频电话,向他们展示他和沈晖一起做的婚礼请柬——


    “我和沈晖的婚礼就在今年的七月,你们可一定要来啊!还有程屿和简泊, 你们四个我都要发请柬!不要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就算你们在造孩子, 也必须给我来!”


    身为他们六个人当中结婚最早的两个人, 这场婚礼他们当然会去参加。


    视频挂断后,萧逢起身挨着孟黎一起躺在双人躺椅上,有些心猿意马:“黎黎, 要不我们也办场婚礼怎么样?”


    孟黎闭着眼睛做昏睡状,已读不回。


    他不喜欢这些浮夸的场合,习惯了安静的生活后,孟黎反而开始不习惯那种人声鼎沸被很多人注视着的感觉了,喧嚣得让人心烦。


    萧逢却契而不舍, 一颗脑袋在孟黎的怀里乱蹭, 嘴上哀求着:“黎黎、黎黎,你答应我嘛, 行不行?”


    别人都能有的仪式感,萧逢觉得自己和孟黎也要有,这样才能彰显他在孟黎身边的正宫地位, 舍得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总是像苍蝇似的朝孟黎贴过来。


    孟黎原本想睡个午觉,闻言被萧逢烦得睡不着,初夏已经隐隐有了燥意,他叹了口气,一把推开萧逢烦人的脑袋,含糊道:“随你。”


    这半年以来,孟黎对萧逢意外的有些宽容。


    萧逢目的达成, 开心地抱着孟黎亲来亲去,亲的孟黎脖子上刚刚消下去的红痕再次泛了上来,慢慢两个人的身体也烫了起来……


    擦枪走火过后躺椅脏了,第二天孟黎就让萧逢把这烦人的椅子搬出去扔了,萧逢舍不得,转头让搬家公司搬到了他们另一间房里先收着去。


    但孟黎夏天午睡的时候就喜欢睡在躺椅上,萧逢就又买了一张更大更宽的躺椅放在客厅里。


    八月份,萧逢和孟黎去美国参加了梁景凡和沈晖的婚礼。


    婚礼在教堂举行,尽管梁家人和沈家人仍是不太赞同这门婚事,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眼看着这两人越来越相爱,大有宁愿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在一起的架势,他们也只能远渡重洋来参加。


    婚礼誓词时,梁景凡这个没出息的拿着自己写的誓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沈晖也红了眼眶,婚礼末尾两个人紧紧拥吻。


    梁家父母和沈家父母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爱的深,已经分不开了,于是借此机会握手言和,真心实意的为他们送上了新婚礼物和祝福。


    白天婚礼结束后,梁景凡把朋友们留了下来。


    沈晖想得周到,知道孟黎吃不惯宴会上的饭菜和甜点,晚上特意在他们举办婚礼的酒店开了一个包厢,当作六人间短暂重逢又再次奔赴四海的临别饭。


    饭间,简泊说起自己和女朋友就要订婚,说打算带女朋友在游轮上度过蜜月,简寻对此给予了经济上的大力支持。


    之后大家又玩笑性地催促程屿赶紧找个对象。


    程屿永远是他们当中最佛系的一个,他才是真正在感情方面有些过分淡漠的人,不管是学生时代还是现在似乎都对爱情没有什么向往,一心都扑在事业上。


    被他们玩笑似的催着,也只是笑了笑说:“家里已经在给我相看了。”


    话音落下,一直默不作声的简寻淡淡道:“身边人不是喜欢的,那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勉强自己才是不好。”


    孟黎不由看了简寻一眼。


    梁景凡从那昏了头的醉意中清醒,立马附和道:“寻哥说的对,程屿,虽然说兄弟们催你,但那也是在你真心有喜欢的人的条件上,要是没有遇上喜欢的不要勉强自己,人这一辈子不能总是被别人的话牵着走!”


    程屿扯了下唇角,点点头说:“我明白。”


    说说笑笑间,除了唯一一个被身边人监视着不能喝酒的萧逢之外,其他人都在这热络的氛围中开怀畅饮,连孟黎都跟着多喝了几杯。


    孟黎喝醉了就不太爱说话,一言不发的,像是在和闷酒,简泊和他说话也不搭理了。


    萧逢不由担心起来,悄悄把孟黎杯子里的酒换成了茶。


    “黎黎,你还好吧?”


    孟黎挪开他要摸到自己脸上的手,有些冷淡的说:“别碰,没事。”


    这样的状态看着又有点像从前孟黎不待见他的时候。


    萧逢有些委屈,又知晓孟黎只是喝醉了酒而已,不由讪讪收回了手,只眼神关注着他。


    这时,另一边肩膀忽然重重往下一塌,萧逢扭头就被梁景凡身上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身体都往后仰了仰,忙把人推开。


    “干嘛?男男授受不亲,你是我兄弟也不行。”


    “去你的!”


    梁景凡啐了声,咂摸了下嘴,凑在他耳边醉醺醺的说:“萧逢,兄弟谢谢你啊。”


    萧逢愣了下,问:“谢我干什么?”


    梁景凡眼神落在旁边正和简泊凑在一起说醉话的沈晖身上,眼睛眯起,笑得傻气,仿如还是多年前那个稚气少年。


    “谢谢你告诉我,无论怎么样都不要放开他的手。”


    萧逢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梁景凡整个人就已经超前栽去,面对着沈晖爬在了桌上。


    萧逢哑然失笑,随即又被这满室温热渐渐包裹。


    那颗悬在头顶许久的剑,早就已经消失了。


    重病的母亲身体康健,因误会分离的梁景凡和沈晖携手踏入了婚姻殿堂,而他……也和他爱的人在一起了,生生世世都分不开了。


    这是他重生的意义,是上天对他们几个可怜人降下的怜悯和慈悲。


    *


    萧逢是唯一清醒着的人,简寻应该也猜到了今晚大家会喝个痛快,所以也尚有一丝神志清醒,叫来酒店的工作人员,看着他们把喝得烂醉的人一个个送回了房间。


    萧逢怕孟黎醉酒明天早上醒来身体不舒服,问服务员要了一杯解酒茶给他端去。


    端着茶回去时,萧逢站在门口看到诺大的包厢只有孟黎一个人背对着他坐在那里。


    孟黎身形板直,出神的看着窗外摇晃的树影,思绪似乎飘远了,背影看着无尽孤寂的意味。


    萧逢的心跟着落空的了一下,连忙回到孟黎身边,将手边的解酒茶递到孟黎嘴边:“黎黎,喝几口。”


    孟黎瞥他一眼,竟是垂眸异常配合的小喝了几口。


    萧逢松了口气,抬手要将孟黎抱回房间去,没想到孟黎却蹭的站了起来,然后机械似的扭头看向萧逢,说:“我想出去走走。”


    萧逢忙不迭道:“好。”


    酒店下有一座很大的花园,这个时节正是绣球花开的正好的时候,花园里的绣球一簇一簇,开的圆润饱满,花叶细嫩光滑。


    孟黎走着走着,站在开的最大的一朵绣球花前不动了。


    萧逢轻声问:“怎么了黎黎?”


    孟黎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前面的蓝色绣球,忽然说:“从前,我家的窗台上也有一盆开的很好的绣球花。”


    萧逢愣了下,仔细想都没想到孟黎哪个房子里面养了绣球,萧逢每天带回家的花里也没有绣球,都是一些离开土壤后能在花瓶里坚持得久一点的花卉。


    萧逢问:“黎黎,是不是记错了?”


    孟黎却肯定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似的说:“那盆绣球也不知道是他什么时候带来的,每次过来都会给塔浇水、修剪,绣球意外的活了下来,后来长得又高又大,很漂亮。”


    萧逢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了,定定看着孟黎在脑袋里面疯狂思考自己记忆力有关绣球花的记忆。


    孟黎目光似有些怀念的看着面前锦簇的绣球花:“他对绣球说‘长快一点吧,让他看到,他会喜欢你的,但你再不开花,可能要和我一起被扫地出门了’。”


    后面的这句话让萧逢的记忆骤然回笼,漆黑深邃的眸色在这夜色下炯炯发亮地落在孟黎身上,呼吸一顿。


    他记起来了。


    那是他和孟黎在一起的第二年。


    孟黎每次见萧逢,都会固定在一所公寓里,那座公寓其实并不大,才一百多平,没有什么生活气息,看上去不像是经常有人住的样子,所以萧逢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那是孟黎专门为了和他见面用的,但孟黎很少在这里过夜。


    尽管如此,但这所公寓里几乎装满了他们的所有回忆,这一世萧逢也将这所公寓买了下来。


    而其实这盆绣球,是他们所有回忆当中最不起眼的一段。


    萧逢一边赌气不想接受孟黎所有以类似“交易”而得到的东西,一边却又希望这个唯一一个让他和孟黎能短暂温存的小房子里面能有一点活人气息。


    至少不要像个样板房,像一个冰冷的交易地点。


    其实在萧逢心里,早就将那里悄悄定义为了他们的家。


    后来像是为了试探孟黎对自己的纵容,萧逢就买了一盆绣球放在阳台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边祈祷不要被讨厌植物蚊虫的孟黎发现,一边又在期待绣球早早开花,能被孟黎撞见这冰冷房子里温暖美丽的一角。


    但萧逢只来得及看到这盆绣球开出几朵小花苞,就因为和孟黎闹了矛盾,远走出国,没能看到开花。


    时间久远,他和孟黎之间有太多太多纠缠不清的事情,有太多太多难以忘怀的事情,他以为这盆小小的绣球对孟黎来说该是毫不起眼的甚至于可以忽略的东西。


    他以为他离开以后,孟黎应该将这盆绣球给扔掉了,因为后来萧逢再去这间房的时候没有再看到那盆绣球了。


    但他没想到孟黎记得,不但记得,还亲眼看着那盆绣球开花了。


    萧逢的眼眶瞬间热了,他几乎热切的看着孟黎,有很多话想问,却在同样看到孟黎泛红的眼眶时,狠狠怔在了原地。


    孟黎垂下眼,声音低下来:“可惜,我还是不太会养花,把他给我的绣球养死了,也不知道他后面有没有再养。”


    萧逢笑起来,笑着笑着泪也跟着落了下来,说:“没有,其实他也是第一次养花,但因为太想让他看到花开,所以才找了很多攻略,想要把它养的很好,至少看到生命美好的模样。”


    孟黎沉默了好片刻,却说:“我早就看到了。”


    说着,孟黎忽然扭头过,看向萧逢,昏黄灯光在他眼中跃动,火光里是萧逢的身影。


    孟黎缓声说:“我早就从他身上看到了。”


    胸腔中的酸涩像是海绵里的水,一股一股往外冒,萧逢再憋不住泪,扭头擦去眼泪,闷声说:“可是,你总是表现的毫不在意的样子。”


    孟黎闭了闭眼,嘲道:“因为我这样的人,注定要结局惨淡,贪恋片刻就好了,不必拉他和我沉沦。”


    萧逢心像是一整个被人捏碎了,血液四溅,滚动的喉结咽下了胸腔中的苦涩:“万一他愿意呢?”


    孟黎没说话。


    下一秒,萧逢对孟黎沉声说:“我愿意。”


    孟黎面色僵硬一瞬,站在盛开无尽夏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这一刻,萧逢觉得好圆满。


    “黎黎,我……”


    “我爱你。”


    孟黎像是猜到他要说什么,猝不及防开了口。


    萧逢的眼眶中再度溢满眼泪,紧紧地将孟黎抱在怀中,颤抖着,一遍一遍的说:“黎黎……我也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孟黎闭了闭眼,吐出口气的同时,一滴温热的泪落在了萧逢的脖颈间。


    萧逢听见他说:“其实那年,我说想和你结婚,是认真的。”


    萧逢更加紧的将他抱住,哑声说:“现在也不晚,对不对?”


    孟黎“嗯”了一声,玩笑似的问:“那你同意了吗?”


    萧逢眼泪长流:“我同意。”


    孟黎前世,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人和朋友,即使是叶姨和郑贤也有自己的家庭和家人,简寻和简泊也各有各的牵绊。所以对他来说,几乎是从出生到死亡,除了孟时桉之外,都没有真正可以交付所有信任和真心的人。


    那时候他落入萧家泳池,被冰冷的水流吞噬淹没的时候,没有害怕和不舍,只觉得累,真的好累,他一生都不懂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时间快要到了时,孟黎的心脏痛到已经没有了知觉,甚至没有来得及和孟时桉好好道个别就狼狈离开了。


    爬到那栋烂尾楼的顶层,孟黎连爬上栏杆跳楼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他只能靠墙静静地坐了下来,望着那轮照耀着它的月亮,开始恨这轮明月的清冷无情。


    其实那时候他已经不痛了,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在睡梦中安静的等待死亡的到来。


    可他太想结束自己这荒芜麻木的一生,那一刀割下去的时候,他也没有觉得痛,意识模糊时,见到的唯一一个人,是那照片上他只见过一面的楚婉。


    孟家的下人曾说,孟方旬给他取名为“黎”,其实是离别的意思,因为他的到来造成了他与爱妻的离别,所以他憎恨他,厌弃他。


    可后来他为了寻找楚婉的痕迹,找到了那个为她接生的护士,护士说他出生正值破晓黎明。楚婉临死前看了他抱了他,摸着他的脸流着幸福又痛苦的泪:“黎明破晓,代表希望和新生,是个好时辰,就叫你“黎黎”好不好?”


    她说:“黎黎,妈妈爱你。”


    孟黎想,如果前世一定要找出一个纯粹爱着他的人的话,那一定是死去的楚婉。


    可楚婉说她不能带走他,说要他好好活,幸福的活。


    于是记忆回笼时,他在幸福的耳鸣里,看到了面前的萧逢。


    萧逢改变了所有,朋友、亲人,孟黎缺失的所有,他都帮他一点一点的找了回来,为他缝补完全了破败的少年时期。


    他想其实自己苦苦纠结,难以释怀的,从来不是和萧逢间的纠缠,而是过去的自己。


    破晓黎明时,阵风吹过,云雾散尽,太阳就出来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