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又不会死 可是,他会疼啊。
谭欢是被浓郁的饭香味勾醒的, 他一睁眼就看到茶几上摆满了好吃的,迟与非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吃着。
谭欢一骨碌坐起来,抓起筷子就开始吃,刚吃两口就听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他嘴巴里塞着一块炸排骨, 转头狐疑地看着迟与非。
迟与非垂眸安静吃饭, 礼仪教养极好, 怎么看都不像刚笑了的模样。
谭欢吐出骨头:“你刚笑我了?”
迟与非面无表情地瞥来一眼:“没有。”
谭欢歪头盯他两秒, 转头继续吃饭, 嘟囔道:“难道是我还没睡醒, 产生幻听了?”
他吃得很快, 但并不粗鲁, 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迟与非在一旁微微勾唇,看着谭欢吃了两口饭, 菜都没吃, 似乎谭欢特别下饭。
吃过饭,谭欢订了两杯奶茶, 跑下楼去拿。
他想好了,还是决定把精神病院发来邮件的事告诉迟与非,但这种事不太好说,谭欢就想先给迟与非买杯奶茶轻松一下气氛, 趁机再把这事说了。
他在迟与非的办公室光明正大地睡觉、摸鱼,完全没有在老板眼皮子底下的忐忑, 一看就是没有经过驯服的牛马。
他下楼的时候意外看到于子翰也在等外卖,他在打电话,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走来的谭欢。
于子翰似乎在跟电话里的人吵架,声音很大,谭欢没靠近就听得很清楚。
“妈!我都这么大的人了, 你能不能不要管这么多啊?”
“我不工作你不满意,我工作了你还不满意,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啊?”
“是不是事事按照你的要求来,当个合格的提线木偶你才满意?你到底是想当母亲还是想当权威的掌控者?”
谭欢暂时不想和于子翰过招,便悄悄路过了他,取走奶茶就跑了。
坐电梯回18楼的时候,谭欢有点感慨:
“不知道我的父母和哥哥们怎么样了,我也‘死’了快两个月了,他们会不会为我难过?”
圣星是比书中世界高维的存在,以谭欢父母和几个哥哥的实力,想要知道谭欢没死很简单,找到他也很简单,但……
谭欢低下头,掩住眸中的失落,声音格外轻:“大概不会觉得难过吧。”
系统:[宿主,不要多想啦,等完成任务,我助你回圣星夺得王位,你父母和你的哥哥们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谭欢翘了翘唇角,笑得有点勉强。
回到18楼,谭欢直奔迟与非的办公室。
午饭时间刚结束,迟与非就投入繁忙的工作中。
谭欢将奶茶放到迟与非的办公桌上,往他面前推了推。
迟与非眼都没抬:“有事?”
谭欢大惊,在脑海里和系统叭叭:[他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他怎么知道我有事?]
系统:[哇!宿主你肚子里有蛔虫!]
谭欢:[……没有!绝对没有!系统你这么说我觉得好恶心啊!]
迟与非没等来谭欢的回答,抬眸看他,就见谭欢正在发呆。
他经常看到谭欢这样发呆,确切地说应该不是发呆,是在跟某个迟与非不知道的东西对话。
迟与非在谭欢暂停时间时,听谭欢说了不止一次“系统”,他对一切早有猜测。
谭欢回神,很狗腿的帮迟与非把吸管插进去,道:“你先喝一口。”
迟与非没动。
谭欢催促:“你快喝一口呀,这可是我最近最喜欢喝的!”
谭欢说着将自己这杯也插上吸管,满足地喝了一大口。
他几乎趴到迟与非的办公桌上,再开口时嘴巴里满是甜腻的奶香。
“你快喝呀。”
迟与非这才浅浅喝了一口,他不喜欢太过甜腻的东西,但这是谭欢喜欢的。
谭欢见他喝了,松了口气,斟酌着字句,道:“我上午收到了一封来自精神病院的邮件……”
“删了。”没想到他刚开了个头就被迟与非打断了。
他面色冷了几分,没再喝谭欢买的奶茶,甚至叫千万秘书进来把谭欢带回了他自己的工位。
谭欢茫然地坐回于子翰旁边的位置,千万秘书拍了拍谭欢的肩膀就走了。
于子翰见到谭欢,幸灾乐祸地瞥过来一眼,然后转过身低着头,继续小声发VX语音。
他还在和他妈妈吵架,从电话里吵到了VX里,显然这会儿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嘲笑谭欢。
谭欢抿了抿唇,[系统,迟与非好像很生气。]
系统:[应该是的。]
谭欢:[那你看看他的恨意值涨了没?]
系统:[没有诶,好可惜,他看起来都那么气了。]
系统突然悟了:[咦?宿主!你是故意用这件事去气迟与非的吗?你好聪明啊!]
谭欢抿唇变成了咬唇,他不是故意的,他是真的纠结了一上午要不要告诉迟与非,然后做好准备刚说了开头就被迟与非打断了。
系统:[哎呀,宿主,你别想那么多啦!你快帮我挑挑我的假期旅游指南!你说我是去OO星玩好呢,还是去II星玩好呢?有七天假期呢,要不干脆两个星都去玩玩?]
谭欢一愣:[系统,你要休假?]
系统:[是啊,我正要跟宿主说来着,我要去休个七天小长假,我不在的七天里,宿主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呀!而且啊,休假的事情我还要感谢宿主呢,要不是宿主的恶毒男配人设值刷得特别高,领导肯定不会批准我的休假请求。]
谭欢忙问:[那我的任务怎么办?之后一周的任务都要我自己完成吗?]
系统:[安心啦,迟与非要离开至少半个月呢,你之后一段时间都没什么任务的,要等迟与非回来才能继续呀,宿主也可以趁机好好休息一下。]
谭欢追问:[迟与非要出差吗?]
系统:[不是出差,是……哎呀!反正迟与非要离开很久,宿主你别问啦,安心休息~]
系统是个不会隐藏想法的系统,谭欢从它的电子音里听出了一点心虚。
[系统,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你这样我可要生气的!]谭欢严肃地说。
系统瞬间沉默装死。
谭欢:[系统?系统?]
系统打定主意装死到底,谭欢只能暂时放弃。
下午,他在自己的工位上摸鱼,于子翰几次烦他,他都懒得搭理。
直到下班,谭欢心事重重地挤进电梯,出来后又听到于子翰在打电话。
明明中午时他还在和他母亲吵架,现在已经在电话里柔声和母亲商量晚上想吃什么。
“哎呀,妈妈,菜里面不要放姜丝嘛!我不喜欢吃!”
“知道啦知道啦,我很快就到家了。”
装死的系统突然出声:[人类真复杂。]
谭欢:“哼。”
系统:[……宿主你不要生气嘛,我不告诉你,只是觉得真的没必要。这只是一本书,完成所有剧情点任务后你是要离开这里的,与书中角色产生剧情点任务外的多余交集并不是什么好事。]
系统:[上次你救了谭大哥家的三个孩子已经算篡改剧情了,但因那三个孩子只是小得不能再小的配角,所以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但迟与非是主角之一……他的私人剧情,宿主最好不要过多插手。]
谭欢抓住了重点:“所以迟与非真的会发生什么事,对吗?”
系统:[哎呀,反正不会死。]
谭欢没再说话,他去买了两大兜零食,直奔公园。
这几天迟与非一直没让员工加班,下班后太阳还没彻底下山,公园里很多放学后跑过来玩的小萝卜头,很是热闹。
谭欢放下两大兜零食,指着那群嘻嘻哈哈的小孩子,在脑海里威胁系统:
[看到那些小孩子了吗?如果你不告诉我迟与非到底因为什么事情离开那么久,我就把这些零食全都发给他们!狠狠降低恶毒男配的人设值,让你的领导收回你的假期!]
系统:[……]
系统:[QAQ]
系统:[嘤嘤嘤,宿主你真的好恶毒,恶毒男配的人设真的太适合你了,呜呜呜……]
谭欢敞开零食袋子,厉声道:[快说!再不说我要开始发零食了!]
系统:[好好好!我说我说!]
系统:[其实那封来自精神病院的邮件,你告不告诉迟与非,他都会在这个周末去参加精神病院的亲属活动。]
系统:[活动结束后,他父亲怀恨在心,想要和他同归于尽,趁他不注意,把他从三楼的窗边推下去了,但在半空中,他父亲不知怎么改变了主意,又主动垫在迟与非的身下。]
系统:[最后他父亲摔死了,迟与非受了轻伤,会住院一阵子,办完他父亲的葬礼才回来上班。]
谭欢垂眸,不自觉地将手里的薯片袋子抓得“咯吱”响。
系统连连叹气:[宿主哇,你说你何苦知道这段剧情呢?你不知道就当迟与非出差了,等他回来继续做剧情点任务,攻略他的恨意值,一切都很完美,你知道了……除了心烦外没有任何意义。]
谭欢拆开薯片,“咔嚓咔嚓”地咬着。
“他父亲为什么临时变卦?不是想要他死吗?”
系统运转算法,一阵“嘀嘀”声后,系统给自己过热的中枢降温。
[不知道,我算不出来,所以说啊,人类真的很复杂。]
谭欢不说话了,只是“咔嚓咔嚓”地吃薯片。
系统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宿主,你可千万、千万别做任何事情啊!反正迟与非只是从三楼掉下去,他父亲还会给他垫着,他住院一阵子就好啦,他又不会死。]
谭欢吃光一袋薯片,低头看薯片袋里面银白色的内里,他的模样模模糊糊的映在上面,看不真切。
“可是,”谭欢的声音很轻,“他会疼啊。”
第32章 我的天使 你要飞去哪里?
迟与非去精神病院参加亲属活动在周末, 系统原定周五晚上出发去度假。
但谭欢表现得有点诡异,系统在犹豫要不要把出发时间推迟一点。
晚上,谭欢抱着那堆没有发出去的零食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
电视里在播放无聊的新闻,这是平时谭欢绝对不会看的节目。
可今天他一边机械性地吃着零食, 一边盯着电视屏幕, 眼神是放空的, 显然注意力不在上面。
新闻主播同样面无表情地播报着新闻:
“本周六晚, 本市将出现近20年来最大规模的流星雨, 还请市民有序组织观看, 不要过度聚集发生意外事件……”
系统很忐忑地询问:[宿主, 你不会打算做点什么吧?]
谭欢回答得很快:“没有, 我什么都没打算做。”
系统不相信:[可是你看起来不像是什么都不打算做的样子啊!]
谭欢:“你不是说过很多次吗?这里只是一本书,我何必为了书中的角色自找麻烦, 我的目标是夺得王位, 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
系统被谭欢平平的语调吓到了:
[宿主,你别这样, 你越这样我越慌……要不我还是过了周六再出发吧,我真的怕你做出点什么事来。]
谭欢没再说话,他起身关掉电视,洗完澡早早上床睡觉。
今夜没有梦到迟与非, 之后几天也没有。
他还是会去迟家大楼上班,但迟与非没再让千万秘书带他去18楼, 这栋楼很大很高,谭欢甚至没怎么见到过迟与非。
有时候远远看到了,迟与非扫过来一眼,又像没看到他一样移开视线。
不做剧情点任务的时候,他和迟与非似乎没什么交集。
与谭欢的平静形成对比的是系统的慌张, 系统开始每天询问谭欢:
[宿主,对你来说,是王位重要还是迟与非重要?]
谭欢每次都毫不犹豫地给出肯定答案:“当然是王位重要!”
系统松口气:“这才对嘛!”
然后系统每天都问,问了无数次,谭欢也给出了无数次一模一样的答案。
直到周六当天,谭欢睡了个懒觉,中午才起床,他今天终于恢复了活力,不再是前几天面无表情、半死不活的模样。
谭欢懒懒散散地吃过饭后,给大学生司机发了VX消息,叫他过来。
系统立刻抗议:[宿主!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不做吗?你叫司机干嘛!]
谭欢笑嘻嘻的:“我好奇嘛,就是去精神病院看看,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系统充满怀疑:[真的?你没有骗我吧!]
谭欢小鸡啄米式点头:“当然是真的啦,大强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系统:[就算你叫我大强哥,我也不会支持你去影响迟与非的个人剧情的!]
谭欢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啦。”
在大学生司机到达之前,谭欢查找迟与非父亲所在精神病医院的位置。
这一查才发现这所精神病院在当地竟然有东西两处分院,位置南辕北辙,谭欢本来打算下午就出发,去精神病院的时间绝对来得及,可此时若是跑错了地方,再想赶回去……可能会来不及。
谭欢只能询问系统:[系统,迟与非的父亲在东院还是西院?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系统迟疑:[这个嘛……]
谭欢软声求助:“大强哥,你就告诉我呗,我保证、我发誓!我只是好奇去看看,这种像电视剧一样的名场面,肯定很精彩,我就当个观众,什么都不做!”
系统:[嗯……]
谭欢:“大强哥~”
系统:[好吧,就这一次嗷!下次我绝对不会帮你的!]
谭欢“嗯嗯嗯”的应着,系统告诉他迟与非的父亲在东院,他立刻将地址发送给了大学生司机。
大学生司机依旧精力充沛,一看到谭欢就开始连环彩虹屁大法,把谭欢从头夸到脚,夸得谭欢通体舒畅,忍不住给大学生司机发了一个又一个红包,每个红包都塞满200块,数下来得有几千块钱。
大学生司机听着接二连三的红包通知声,彩虹屁吹得更欢快了。
一车两人一统快快乐乐地驶向精神病院的东院,直到快黄昏,坐得谭欢腰酸背痛,终于到了地方。
天还没黑,此时还没到迟与非被他父亲推下去的剧情点时间,谭欢先进入东院,询问了前台。
结果前台告知东院没有迟与非的父亲这个病人,并帮他查询了一下,告知他这个病人是住在西院的。
谭欢僵硬地站在前台边,浑身如遭雷击,已经这个时间了,驱车再去西院根本来不及!等他到的时候,估计迟与非已经被救护车抬走了!说不定连血渍都被工人打扫干净了!
谭欢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明显的愤怒,他在脑海里大吼:[系统!你说谎!]
系统没有任何回应,又开始装死了。
谭欢:[系统!你这个撒谎精!你骗我!你竟然骗我!]
脑海里一片沉寂,系统打定主意不回应谭欢,说不定已经出发去度假了。
谭欢怒气冲冲地离开东院,让大学生司机开车往西院赶。
可惜天不遂人愿,好好的汽车突然抛锚,怎么都发动不了。
大学生司机显然是不会修车的,他只能帮谭欢叫车过来,可这里偏僻,叫的车赶过来还需要时间,若是真在这里等,他可以直接放弃了。
似乎这本书都在冥冥之中阻止他干扰迟与非的个人剧情。
谭欢看着黑下来的天空,太阳正慢慢沉入地平线,晚霞还未褪去,已经有几颗星子挂在了天空中。
谭欢脱下外套挂在臂弯,将车子交给大学生司机帮忙处理,他挺胸抬头,目光坚定地走向一旁的林子。
等看不到马路,谭欢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巨大的洁白羽翼自身后倏地张开,白衬衫被翅膀撕裂,下一秒谭欢已直冲天际。
他用力扇动羽翼,带起急速的风,他飞得又快又高,只要他够快,就不会被人看到!
系统仍旧在装死,它似乎已经确定了无论谭欢怎么努力、怎么挣扎,都无法在迟与非坠楼前赶到西院。
一切已尘埃落定。
谭欢偏不信邪,他咬紧牙关,神情是委屈的,眸子里有被系统欺骗的难过,但仍旧坚定。
一对洁白的羽翼疯狂扇动,细碎的光点如星河在羽翼身后流淌,在越来越黑的夜空里留下漂亮的轨迹。
天黑了,城市里外出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几乎都是以家庭为单位,挑选着最佳的观赏位置,准备观看今晚的流星雨。
谭欢快速飞过一栋高楼,趴在窗边的小孩子眨了眨圆圆的眼睛,看着一支散发着微光的羽毛翩然落下,伸出小手想要抓住。
“妈妈!爸爸!我刚刚看到了会飞的人哦!”
小孩子的爸爸妈妈走过来,揉了揉小孩子的脑袋,笑着说:
“哪有人会飞,囡囡最近又看了什么动画片呀?”
谭欢越飞越快,爱欲天使是他掌控最好的血脉,他能做到的比系统以为的多!
渐渐地,在谭欢身后羽翼的上下两边,浮现出了另外两对羽翼的虚影,这两对羽翼的虚影同样巨大,同样在快速扇动,在虚影出现后,谭欢的速度陡然拔高,已经是肉眼难见的速度了。
虽然谭欢一直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爱欲天使血脉其实来自最高等的六翼天使,他哪怕已经20岁成年了,还是迟迟无法进化到最终的六翼,他能做到的也只是多凝聚出来两对虚影,虚影什么时候能够变成真正的羽翼,他自己都不知道。
对他来说,只是多变化出两对羽翼的虚影,已经是极限了。
谭欢的睫毛也变成了白色,眼瞳如冬日的白霜,五官明明还是那样,却处处透着蛊惑。
他是爱欲天使,六翼大天使。
此时,圣星。
巍峨的宫殿内一片漆黑,墙壁上蔓延垂落着血色的蔷薇,蔷薇花一簇挨着一簇,花香弥漫里,偌大的宫殿处处透着旖旎。
高高的王座上,一袭红裙、头戴王冠的女王闭目养神。
她五官艳丽张扬,美艳不可方物,身后洁白的六翼轻轻抖动,微光若隐若现,照亮漆黑宫殿的一角。
她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兔子同样闭着眼睛,任由女王轻轻抚摸他的耳朵和后背。
突然,女王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双与谭欢如出一辙的霜白瞳孔。
她红唇勾起,轻笑道:“小欢的能力又进步了。”
女王怀里的兔子也睁开了眼睛,他从女王的怀里跳到地上,微光闪过,已变成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模样。
他单膝跪在女王面前,执起女王的手轻吻手背,声音轻柔:
“小欢是我们的孩子,自然是优秀的。他在那里玩得还开心吗?”
女王垂眸,手掌翻转,掐着男人的下巴抬起,同样艳红的指甲轻轻揉捻男人的唇角,有些漫不经心地说:
“他啊,正忙着和他的劫数勾勾搭搭呢。”
“像你一样,格外惹人怜爱。”
男人抿着唇笑得羞赧,薄红覆面,瑰丽无边。
他仰起头,虔诚地献上自己的吻。
这边宫殿里旖旎升温,另一边谭欢飞得快断气了。
高速飞行下他的体力急剧消耗,身后两对羽翼的虚影若隐若现,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坏消息是他这样伪六翼天使的状态持续不了多久,好消息是西院已经越来越近了。
来得及!谭欢六翼齐齐用力,再次提速。
地上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一个秃顶中年男人一直用手机对准天空录像,手机屏幕里突然闪过一道模糊的光影,秃顶中年男人赶紧停止录像,反复观看,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方言惊呼:
“是有爱户藕(UFO)!我拍到了有爱户藕!地外文明!真的有地外文明!哈哈哈哈!”
六翼天使状态下的谭欢五感也得到了加强,他在飞过一处公园时蓦地停了下来。
公园门口处,几只野狗正在追赶一只小野猫,小野猫疲于奔命,被赶到了人行道上,在人群脚下乱跑,惊到不少人,被一个男人一脚踢飞,滚到了马路中间。
车流不息,那只小黑猫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着,眼看着要被车轮碾成肉饼。
谭欢叹了口气,猛地俯冲下去。
在他冲过去的瞬间,车流被强行暂停,漆黑的尾气还带着热度,却已凝固在了空中。
踢猫的男人望着马路,脸上带着充满恶意的期待。
谭欢落地,抱起小野猫,自己的外套掉在地上也懒得捡,转身重新飞起,飞走前还不忘用翅膀将那个男人重重扇进了绿化带里。
他飞高后恢复了时间,男人倒在绿化带里哀嚎,周围的路人奇怪地对他指指点点,只有车流中掉在地上的外套被反复碾压,沾满了灰尘,记录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小野猫被谭欢抱在怀里,瞪大猫眼看着底下越来越小的人类,又仰起猫脑袋看越来越近的夜空。
它努力伸出小爪子,想要去抓那些看起来近在咫尺的星星。
它没有吵闹也没有挣扎,小小的脑袋里似乎以为它已经死了。
死了之后的世界,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足为奇。
谭欢轻笑,揉了揉小猫脑袋,飞得更高了。
西院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谭欢提气加速再加速,刚刚下去救小猫时耗费了几分钟暂停时间,还剩下的几分钟不知道够不够用。
此时,西院三楼。
充满虚伪和形式主义的亲属活动已经结束,病人家属们带着一脸如释重负步履匆匆地离开,迟与非没急着走,他仍站在三楼病房的窗边,看着窗外越来越浓的夜色。
病房的灯不太亮,他身后的病床上坐着一位老人,眼神阴鸷,头发花白,明明年龄还未到耄耋,但已过度衰老。
他盯着迟与非的后背,神情越显狰狞。
“你还知道来看我啊,我以为你已经当我死了,我的好儿子。”
迟与非不语,只是看着窗外。
老人语气越来越激动,他从床边站起来,边说话边用力拍打床铺。
“你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这里!你明知道我没有精神病!”
“迟与非!我的好儿子!我耗尽心血培养你,我给你最顶尖的教育,最顶尖的栽培!你的母亲早就抛弃了你,她甚至想杀了你!只有我!只有我一直在教养你!可你却不知感恩!”
“你是我的儿子!是我最完美的作品!若是没有我的栽培!你怎么可能走到今天?你是怎么回报我的?把我关进精神病院里!”
老人越说越激动,他步履蹒跚地走向迟与非,面目狰狞,眼中充满恨意:
“你这个不孝子!不知感恩!你、你……”
迟与非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看到了窗户玻璃上映出老人靠近的身影,他看到了老人眼中清晰浓重的恨意。
可他没有动,他只是又去看窗外的夜空,淡淡地说:“流星雨快来了。”
老人已经走到他的身后,伸出手,用尽全力将迟与非推了出去。
玻璃破碎声在远郊寂静的夜里突兀响起,两个人影在黑夜中撞碎玻璃,飞出窗外。
老人的手仍紧紧抓着迟与非的衣服,迟与非没有挣扎,任由身体下坠,他眼眸里映着满是星子的夜空,脸颊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划破,他薄唇微动,在生死存亡之际,竟只是轻轻说了一句:
“流星雨还没来啊。”
突然,他下坠的身体停滞在半空中,无数玻璃碎片漂浮在他身旁,一团耀眼的光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那团光越来越近,撕裂黑暗,身影越来越清晰,代替星子映入迟与非的眼眸。
谭欢柔软的发在高速飞行中翻飞,白衬衫贴着皮肤,衣摆猎猎作响,身后的伪六翼搅动剧烈的风,吹飞玻璃碎片的同时,一翅膀把迟与非身后的老人用力扇回了窗户里。
窗户里传来“叮叮咣咣”的撞击声,但已无人在意。
谭欢张开双臂,用力抱住了迟与非。
他的身体因高强度飞行而泛起高热,额角汗水涔涔,他抱住迟与非冰冷的身体,没有落地,而是飞高再飞高,一直飞到了楼顶。
迟与非双手垂在身侧,他静静地看着谭欢近在咫尺的脸颊,看谭欢雪白的睫毛,薄红的耳朵,白皙的颈子,看谭欢霜白的眸子。
他用尽全力才没有抬起手臂拥抱谭欢。
在这个他疲惫而不想再挣扎的夜,在这个他打算放弃自己的夜,谭欢来了。
谭欢扯碎了黑暗,飞到了他的面前,拥抱了他,
他的天使来救他了。
迟与非胸腔鼓动,心脏沉重又极速地跳动着,像死地里长出的藤,丑陋、阴暗,在黑暗里生长爬行,会在看到光明的瞬间紧紧缠上去,粉身碎骨都不肯放开。
谭欢却没时间注意迟与非,他累到极限,身后四翼的虚影已经越来越淡。
一直装死的系统在他抱起迟与非后疯狂尖叫,不断控诉谭欢说话不算话。
系统:[你说谎!宿主!你说谎!你说了你只是看看的!你说了你什么都不会做的!你骗了我!你骗了我!]
谭欢的情绪却很稳定,他的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因为,我也是撒谎精啊。]
他将迟与非放到顶楼,趁着时间暂停还剩下一点时间,快速检查迟与非的四肢、躯体,确定迟与非没什么事后,看向迟与非的脸。
迟与非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那个眼神深沉如海,若不是谭欢确定时间暂停还没结束,迟与非也没动,他都要怀疑迟与非是不是没有被暂停了。
他把夹在两人中间同样被定身的小野猫放在一旁,指尖轻轻碰了下迟与非的脸。
迟与非身上唯一的伤口就是脸上的划伤,伤口不大,但有好几处,都出了血,看起来有点凄惨。
谭欢轻轻扇动翅膀,手撑在迟与非身旁,犹豫着缓缓低头,呼吸轻轻洒在迟与非的脸上。
他看着那些伤口,缓慢启唇,探出嫣红的舌尖。
反正时间暂停了,迟与非不知道,他都把迟与非救下来了,又把迟与非放到了顶楼,再多一点无法解释的事也无所谓。
到时候苦恼地又不是他,管他迟与非是以为神仙显灵还是恶鬼缠身,他做都做了……再多做一点也无妨。
软腻的舌尖贴上迟与非的脸颊,在渗着血的伤口上轻轻舔过。
伤口快速愈合,迟与非的脸颊上只留下一片湿痕。
谭欢没有看到迟与非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浑身肌肉紧绷,眼睫在他低头时颤抖了几下。
他缓缓起身,拍掉了迟与非衣服褶皱里藏着的玻璃碎片,时间暂停只剩最后几秒。
谭欢转身,抖动翅膀,身体飞起。
突然,一只灼热的手掌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
谭欢心脏紧缩,猛地回头,见迟与非已经坐了起来,黑眸在夜色里明亮异常,他死死盯着谭欢,扯出一抹笑:
“你要飞去哪里?我的天使。”
谭欢睫毛轻颤,呼吸都忘记了。
完蛋了,他被发现了。
这时,夜空滑落无数星星,远处传来人们的欢呼。
流星雨来了。
第33章 今夜,我很开心 今夜,我想造笼。……
无数璀璨的星星拖着长尾巴亮光自夜空中滑落, 映在迟与非和谭欢的身后、眼底。
谭欢被攥着的手腕滚烫,他手指蜷缩,羽翼还在身后微微扇动,他回头看着迟与非, 一动不敢动, 整个人都被吓傻了。
同样已经恢复过来的小野猫在两人身旁打了个滚, “喵喵喵”地看着漫天流星雨, 开始在顶楼转着圈跑跳。
系统在谭欢脑海里化身尖叫鸡, 吵得谭欢觉得自己快得脑震荡了。
他本就慌张得不知道怎么办, 系统更是让他大脑死机。
系统:[啊啊啊啊啊——]
系统:[宿主!我们完蛋啦!我们死定啦!迟与非发现你的身份不一般啦!说不定明天我们睁开眼, 这个书中世界已经崩塌啦!不, 或许我们根本睁不开眼了,今夜就是我们的最后一夜, 呜呜呜……]
系统:[宿主, 我们会嘎掉的!一起嘎掉!全部嘎掉!啊呜啊呜啊呜……]
迟与非见谭欢许久不动,唇边噙着笑意, 撑着地板坐起来,仰头靠近低头盯着他看的谭欢,手臂用力,将微微飞起来一点的谭欢硬拽到了面前。
谭欢被迟与非拽得弯腰, 低头看迟与非近在咫尺的脸。
迟与非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他,那双总是阴沉沉的黑眸格外明亮, 里面映着流星雨,映着谭欢,看得谭欢翅膀根部弥漫起阵阵酥麻感。
迟与非仰着头,浑身懒散,一点没有刚刚坠楼的害怕, 他不断靠近,呼吸喷洒在谭欢唇边,就在谭欢以为迟与非要吻他时,迟与非用力将他扯进怀里。
谭欢六翼都僵住了,扑在迟与非怀里,飞都不会了。
迟与非捏了捏谭欢的后颈,揽着他的腰,利落地将他放在身旁,下巴微抬,道:
“看。”
谭欢转头,看到了一颗接一颗坠落的星星。
看着漫天的流星雨,谭欢一时忘记了现在的危机,忽略了吵闹的系统,轻声呢喃:
“好漂亮啊。”
迟与非微微侧头看着谭欢,也轻声道:“是啊,好漂亮啊。”
系统尖叫了一阵没人理,断气似的磕磕巴巴,最后干脆小声哭起来。
谭欢终于从壮阔的流星雨中回神,看向迟与非,身后的羽翼没有收起,他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可迟与非没问,什么都没问,只是拉着他一起看流星雨。
他忍不住先问了:“迟与非,你什么都不问我吗?”
迟与非只是淡淡地笑:“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谭欢抿唇:“要是我永远不说呢?”
迟与非转头看他:“那就不说。”
系统:[呜呜呜……我的统生要结束啦,耻辱over……]
谭欢:[闭嘴,别哭了,我有办法,保证你死不了。]
系统瞬间停止哭嚎,[真哒?]
谭欢不再理系统,他别开头,不敢再和迟与非对视。
他看着源源不断的流星雨,星光下薄薄的面皮早已染上绯红。
“你……想飞吗?”
谭欢突然这样没头没脑地问迟与非,迟与非不答,只是向谭欢张开手臂。
谭欢心脏轻轻颤了两下,他上前一步,扑进迟与非怀里,小声说:
“我带你飞。”
话音刚落,一直在顶楼追着流星雨跑的小野猫突然灵活地跳入迟与非的怀里。
这只大胆的小猫咪还以为自己死掉了,惦记着飞在天上的感觉。
迟与非抱着猫咪,谭欢微微弯腰,打横抱起了迟与非,六翼扇动,二话不说飞了起来。
其实他很累了,但就是突然想装个逼,帅气地带着迟与非飞几圈。
六翼每次扇动都留下比流星雨更耀眼的光,谭欢抱着迟与非和小野猫越飞越高,和那些流星雨并肩同行。
风吹乱两个人的发,吹得小野猫的毛紧紧贴在它瘦巴巴的小身体上。
谭欢飞到大大的月亮前,低头看怀里的迟与非,“迟与非,好看吗?”
迟与非仰头看着谭欢,唇边的弧度有点僵硬。
“好看。”如果不是以这种被打横抱起的姿势飞的话。
在圣星,会飞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那里什么种族、血脉都有,会飞的多了去了,谭欢又出生在爱欲天使的大家族里,人人都会飞,他这个翅膀都没长全的小菜鸡根本不独特。
可在这里不一样,他越飞越高,越飞越远,高处没有人类,没有其他种族,只有他和迟与非。
哦,还有一只以为自己死掉了的小野猫。
迟与非突然伸手揽住谭欢的脖颈,薄唇贴上谭欢的耳朵,用轻而柔的语调夸奖他:
“欢欢好厉害。”
欢欢。
迟与非竟然叫他欢欢。
谭欢流畅的飞行路线陡然拐了个弯,差点抱着迟与非撞到信号塔上。
他重新调整飞行轨迹,六翼扇动得越来越用力,飞得越来越快。
迎着风和流星雨,谭欢唇角一点点翘了起来,笑意压都压不住。
“我、我也觉得自己很厉害!”
他带着迟与非飞上了本市最高的大厦顶层。
他们坐在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看这场近20年来最大规模的流星雨。
谭欢晃动着小腿,手撑在身体两侧。
突然他的小指碰到了迟与非的小指。
谭欢触电般躲开了一点,偷偷去看迟与非。
迟与非也在看他,又好像一直在看他。
谭欢缩回去的手蜷缩着,慢慢放松,重新放回了原位。
他的小指再次碰到了迟与非的小指,两个人的小指一点点搭在了一起。
谭欢觉得心情格外轻松,王位、任务……一切都不用想,在这一刻,他就是他自己。
他和迟与非一起坐在大厦边缘,他第一次在没有时间暂停时和迟与非这么近距离地相处。
没有针锋相对,没有主角受和恶毒男配的身份阻隔,他们就像好朋友一样,气氛轻松又自在。
大厦顶层的风很大,迟与非的刘海被吹起。
谭欢扫了眼迟与非一侧眉毛上的疤痕,问出了心中一直好奇的事。
“迟与非,你的疤……是怎么来的?”
迟与非看着流星雨,轻声说:“等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你的事情了,我再告诉你我的事。”
没有得到答案,谭欢有点失落,“切,好小气啊。”
迟与非轻笑,突然道:“谭欢,谢谢你。”
谭欢愣住了,他很少被人感谢,也很少被人重视。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郑重的感谢,他挠了挠脸颊,又抖了抖翅膀,捡起自己掉落的一根羽毛在手里揉得乱糟糟的,然后故作自然地去拍迟与非的后背,大笑道:
“哈哈哈,你干嘛这么突然说谢谢啊,很不符合你的人设啊!你就该阴森森的什么都不说才对嘛!”
他说得僵硬又生疏,笑声更假,只能一下又一下大力拍迟与非的后背掩饰自己的无措。
迟与非被拍得后背不断前倾,突然整个人从楼顶掉了下去。
谭欢挥出去的手僵在半空,瞪大眼睛看着身旁空了的位置。
然后他的羽毛全都炸开了,他立刻低头去看正在飞速下坠的迟与非。
迟与非四肢自然地舒展着,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就这么一边下坠一边看着他,丝毫没有惧怕。
谭欢立刻俯冲下去,不断加速再加速,抱住迟与非飞回顶楼。
他额外幻化出来的四翼虚影闪烁着,即将消散了。
谭欢被吓到了,落地不稳,和迟与非在顶楼抱在一起滚了几圈才停下。
一停下谭欢就愤怒地骑在迟与非身上,握起拳头不断砸迟与非的胸膛。
“你疯啦!你发什么神经!你故意掉下去的是不是!”
“这种玩笑你也敢开!要是我没接住你怎么办?要是你、你……”摔死了怎么办?
迟与非抓住谭欢的手腕,他仰躺在地上,碎发散落,露出额头,那片疤痕在夜空下格外显眼,让他俊美的脸出现了一处瑕疵。
迟与非定定地看着谭欢,认真地说:“我相信你。”
谭欢的愤怒骤然散了,他突然有点委屈:“我都不敢相信我自己,你凭什么相信我啊?”
迟与非将谭欢拉到面前,又郑重地说了一遍:“我相信你,比你自己还要相信你。”
谭欢咬住了唇,他的胸膛贴着迟与非的胸膛。
他感受到了剧烈的心跳,一开始他以为那是他自己的心跳,后来发现,那是迟与非的心跳。
两个人的心跳交叠,像在比谁更快。
谭欢垂下雪锻似的颈子,六翼收拢,将他和迟与非一起拢在了里面。
夜空消失,迟与非只能在羽翼的微光里看到趴在他怀里的谭欢。
谭欢低垂着眉眼,声音很轻,也很小,像在呢喃:
“新闻说这场流星雨会持续一个小时。”
“迟与非,一个小时马上就到了。”
迟与非突然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
他双手紧紧搂住谭欢的腰,“你要做什么?”
谭欢抬眸,和迟与非对视。
他霜雪般清透的瞳孔里,盈满了难过。
“迟与非,我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谭欢不等迟与非说话,已经撑着迟与非的肩膀抬头,凑近迟与非的额头,缓缓伸出嫣红的舌尖,软热的舌轻轻舔上了迟与非额头上的伤疤。
他尝到了那片陈旧伤疤的味道。
那里面有幼年迟与非的无助、彷徨,和无人在意的悲痛。
现在谭欢在意了。
他一点一点地舔着那处伤疤,留给迟与非软热濡湿的触感,带走了那片伤疤的沉痛。
迟与非的额头变得完好如初。
他五官俊美绝伦,再无任何瑕疵。
谭欢没有再去看迟与非,他将脸颊埋入迟与非的颈窝,“迟与非,你可以像其他人一样梳大背头了。”
迟与非察觉到了什么,搂着谭欢的臂弯越收越紧,声音有些哑:
“我不喜欢大背头。”
谭欢笑了起来:“要梳的,霸总标配嘛,你看你们公司的人,全是大背头。”
谭欢身后四翼的虚影正在破碎,碎成了无数金白交织的光点。
那些光点一缕一缕地往迟与非的身体里钻。
迟与非觉得头脑发昏,身体被暖流拥抱,很舒服,却也动不了。
他抱紧谭欢的双臂缓缓垂下,眼皮沉重。
今夜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震荡,像被剪碎的画布,正慢慢消失。
谭欢的声音明明来自身旁,听起来却像来自远方。
“迟与非,谢谢你今晚陪我看流星雨。”
“还有……对不起,我还不能让你知道这一切。”
“我是个能力很弱小的天使,我连翅膀都没长全,我能做的,也只是耗尽未长成的四翼,抹去你今夜的记忆。”
谭欢的四翼渐渐消失了。
他站了起来,看着躺在地上的迟与非。
迟与非双眸空茫,映着月影下的谭欢。
“今夜,我很开心。”
最后一颗流星雨消失在地平面,谭欢扇动剩下的双翼,离开了顶楼。
流星雨停了,短暂的美梦也结束了。
迟与非的双手一点点握拳,空茫的双眸逐渐凝神。
不能忘!一时一刻、一分一秒,全部都不能忘!
迟与非猛地坐了起来。
他大脑一阵眩晕,眼前天旋地转,他捂着脑袋,剧烈地喘气,浑身早已大汗淋漓。
小野猫蹲坐在迟与非面前,歪着脑袋奇怪地看着他。
“喵喵?”
迟与非缓缓拿开手,看着眼前的小野猫,突然双手向后撑着地面,放声大笑起来。
他从未笑得这么畅快过。
“没忘,太好了,什么都没忘,谭欢,你又失败了。”
笑够了,迟与非的笑容瞬间收敛,他摸了摸光滑的额头,五指将刘海梳到脑后。
他站起来,垂下眸,黑眸里压抑的疯狂一点点溢出来,在无人的大厦顶层肆无忌惮地宣泄着。
“谭欢,我会抓住你的,我会打造最豪华的笼子把你关起来。”
迟与非又开始笑,只是这次唇角微勾,内敛而压抑。
他走向下楼的铁门,拧动把手,把手哗哗作响,没拧开。
迟与非的笑意僵在脸上,他又拧了拧,还是没拧开。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拧动,拧得铁门在寒风里稀里哗啦,就是打不开。
这铁门是锁上的。
迟与非走到顶楼边缘,低头看了眼距离地面几十层的高度。
他唇边僵住的笑意开始往扭曲、狰狞的方向发展。
很好,谭欢拍拍翅膀飞走了,把他扔在这里就不管不问了!
“喵~”
小野猫走过来蹭了蹭迟与非的腿。
哦,还丢给他一只猫。
迟与非抱起小野猫,脑海里已经闪过好几种笼子的设计方案了。
他摸了摸口袋,还好手机在身上。
大半夜的,千万秘书接到了自家变态老板的电话。
“来世纪大厦顶楼接我,我被锁在上面下不去了。”
千万秘书:???
不是,大半夜的跑顶楼吹风,有病啊!
第34章 人鱼不会飞 他该怎么逃?
谭欢一路飞回家附近的小巷里, 躲到没有监控的地方收起翅膀,这才回到家里。
系统一直在哭,一会儿哭成消防车,一会儿哭成警车, 一会儿又哭成大暴雨。
谭欢的脑瓜子被系统哭得嗡嗡作响, 晃一晃感觉都能甩出来不少水。
他走进浴室, 脱掉被翅膀撑破的衬衫, 甩掉裤子, 光裸着站在镜子前, 背过身看自己的后背。
没有翅膀的肩胛骨依旧瘦削, 谭欢努力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背, 指尖触摸到一片灼热。
那种被迟与非的视线注视着,翅膀根部酥麻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
系统一边打哭嗝一边主动道歉:
[宿主, 对不起, 我再也不骗你了,呜呜呜……]
[都怪我, 害你的翅膀消失了,嗷嗷嗷……]
[宿主,你骂我吧,呜呜呜, 你快点骂我吧,我好难受哇, 呜哇呜哇……]
谭欢翘起嘴角,没急着搭理系统,他先冲了个热水澡,没吹头发,披着浴袍去阳台, 看已经没有流星雨的夜空。
等系统保证了无数遍再也不骗他后,谭欢才慢悠悠地出声:
“你说的哦,不许再骗我了,你不骗我,我也不骗你。”
系统的哭嚎停顿一秒,哭得更大声了:
[呜呜呜,宿主!宿主哇!你终于肯理我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想理我了!大强哥我好心痛啊!我真的知道错啦!]
“那我原谅你好啦。”
谭欢其实很好哄,他从小就很容易满足,大人随手甩一颗糖给他,他都能高兴很久。
他懒散地趴在栏杆边,终于大发善心地告诉系统实情。
“其实啊,我的那两对翅膀本来就没长出来,那只是我用力量凝聚的虚影,消失就消失了,等以后我的力量变强了,还能再凝聚出来的。”
谭欢想到了什么,笑容有些落寞:“若是有一天,我能长出真正的六翼就好了。”
系统的哭声慢慢收敛,它很想控诉谭欢又欺骗它的感情,可这次是它更过分,所以它憋住了,小心翼翼地安慰谭欢:
[宿主这么厉害,早晚能长出真正的六翼的!]
“嗯!”谭欢用力点头,洗过澡后湿漉漉的碎发挡在眉眼前,在夜风里慢慢变干。
这次迟与非的个人剧情发生变化,他的父亲没有死,他也没有受伤,不会离开半个月,系统的假期自然告吹,剧情点任务还要紧锣密鼓地继续下去。
这一点谭欢也想到了,他将脸颊埋在臂弯里,只露出小半张脸,声音听不出情绪,“明天再见面,迟与非是主角受,我是恶毒男配,我们还是会针锋相对。”
系统运用自己的算法,怎么都算不出谭欢这句话到底是难过还是高兴。
无论是什么,系统都有个好消息要告诉谭欢。
[宿主,我要告诉你一个超级大的好消息哦!迟与非的恨意值居然暴涨了20%!现在已经有40%啦!40%诶!马上就要到一半啦!]
迟与非的恨意值到达40%,谭欢听到后心脏猛地瑟缩了一下。
他将脸颊彻底埋入臂弯里,不肯让系统看见了。
他已经抹去了迟与非今晚的记忆,迟与非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恨他?是不是他露出了什么马脚,迟与非发现了什么?
可不应该啊,他的四翼虚影已经消失了,他亲眼看着那些能量融入了迟与非的身体。
系统说完这个超级好消息,期待着等谭欢像过去一样欢呼,可谭欢许久没有说话。
系统有些忐忑:[宿主,你不开心嘛?]
半晌,谭欢终于抬起头,他抿着唇角,在很努力地笑:
“怎么会啦!我很高兴啊!这样我距离夺得王位就更近啦!只是……他都不记得了,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恨我?”
系统也不清楚,但系统不会想那么多:
[大概是因为迟与非又暗戳戳地起了什么阴暗的小心思吧?谁知道呐!他可是阴暗系的主角受啊!]
“也是。”谭欢不再多问,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冲着外面大喊起来。
“我要夺得王位!我要夺得王位!我要夺得王位——”
他喊得充满干劲,却更像在说服自己。
直到不知哪一层的窗户打开,传来一声更大的怒吼:
“大半夜的嚎什么嚎!扰民啊!要死啊!”
谭欢利落地缩回脑袋,迅速离开阳台。
他扑到床上,卷着被子打滚,把自己滚成一个被子卷,就这么睡了,睡得很不安稳。
但至少谭欢还能睡着。
另一边,迟与非家的别墅,迟与非却睡不着。
他坐在落地窗前,房间内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壁灯,他周边散落了无数张白纸。
每一张白纸上都画了一个精美绝伦的鸟笼设计图,每一张设计图都能看出设计人的用心。
迟与非还在画,他似乎对之前画的每一张设计图都不满意,没有一张设计图配得上他心中的天使。
他就这么画了一夜,直到旭日东升,他整理好一地的设计图,洗了个冷水澡,出门前将额前的刘海一点点梳到脑后,露出光滑的额头,也露出他俊美绝伦的五官。
横亘在他额头上数年的伤疤就这么消失了,被他的天使带走了。
迟与非碰了碰自己的额角,心脏有一处软绵绵的。
迟与非到达公司,新发型惊呆了无数人,就在员工们在大大小小的工作群里八卦时,谭欢刚刚起床。
他卷着被子睡了一夜,浑身都不舒服,闹钟关掉了一次又一次,才一点点从被子卷里爬出来,趴在床边半死不活地喘气。
他的心跳很快,几种血脉在体内抢夺地位互相攻击,这种感觉他很熟悉,他又要更换血脉了。
“系统……我好像要更换血脉显化了,我今天想请假,不想去上班了。”
系统不停翻书:[宿主,你今天不能请假诶,迟与非没有出事,剧情点任务顺延,今天你就要去完成和周洛辰借位亲吻气迟与非的任务,责任重大,你要撑住啊!]
谭欢趴在床边哼哼唧唧,好不容易才爬起来,不仅心跳很快,喉咙也特别干涩,他喝了好几杯冰水才将身体上的连锁反应压下去一些。
等他到公司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快两个小时,刚到就被蹲守的千万秘书领去了18楼。
谭欢心想迟与非也太小气了,不会是因为他迟到了两小时就要亲自训斥他吧?
电梯里,千万秘书发现谭欢的状态不太好,便问了问:
“谭小少爷,您是不是不舒服?”
谭欢摇摇头,只说没有睡好。
将谭欢送到迟与非的办公室后,千万秘书就走了,谭欢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迟与非在打电话。
迟与非很忙,谭欢进来后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急着跟他说话。
谭欢注意到迟与非的刘海已经梳上去了,整个人更显成熟俊美,一双黑眸彻底露出来,随便一个眼神都气势逼人。
他因血脉交替期而烦躁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
迟与非说着一口流利的小语种,谭欢听不出那是哪国语言,他因为处于血脉交替期,精神很难集中,整个人都有些散漫。
迟与非手边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谭欢吸了吸鼻子,隐约能嗅到一点咖啡的香味。
谭欢是不喜欢喝咖啡的,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视线总是忍不住落在那杯咖啡上面,他觉得很渴,特别渴,焦渴的感觉正顺着喉咙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视线怎么都离不开那杯咖啡。
迟与非打完电话,将办公桌上的一个信封往前推了推,淡淡地说:
“过来看看这个。”
谭欢努力把视线从咖啡杯上拔开,落到那个信封上面。
“这是什么?”
迟与非不语,只是看着他。
谭欢慢吞吞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拖着软绵绵的双腿走到迟与非面前,一手撑着办公桌,一手去拿信封。
信封没封口,谭欢一下就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了。
是一张照片,拍得很模糊,但能看出是谭欢的侧影,只拍到谭欢的肩膀处,看衣着是昨天的照片。
谭欢一愣,心中警铃大作,他昨晚救迟与非时被拍到了?怎么可能?他已经很小心了!
迟与非指尖轻敲桌面,这张照片是他让千万秘书去收尾处理附近摄像头的监控录像时发现的,应该是谭欢到达西院时,在暂停时间前不小心路过摄像头被拍到的,也确实只拍到谭欢的半个侧影,没有拍到谭欢的翅膀。
迟与非在发现谭欢的不一般后,一直有帮谭欢扫尾、清除可能存在的把柄的习惯,这张照片其实算不上什么把柄,但用来吓唬一下谭欢刚刚好。
毕竟……这只小鸟人昨天还想强行抹去他的记忆,他不可能不生气。
总要给谭欢一点惩罚才行。
谭欢拿起照片,努力用自己浆糊一样的脑袋思考对策。
迟与非的声音不疾不徐:
“昨夜……我经历了很奇怪的事情。”
“病房的玻璃碎了,我本该摔下楼,再有记忆时却出现在世纪大厦的顶楼……额头的伤疤也不见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除了见鬼实在无法解释我所经历的一切。”
“直到我发现了这张照片,谭欢,或许你能帮我解释一下原因。”
谭欢捏着照片,视线又控制不住地落到了迟与非手边的咖啡上。
他说着自己也不清楚的话,措辞乱七八糟,满脑袋只有一个念头。
好渴,真的好渴。
“这张照片太模糊了,你怎么确定里面的人是我呢?我……我昨晚没有去你说的地方。”
“昨晚不是有流星雨吗?我去看流星雨了,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迟与非注意到谭欢的视线,他将手边的咖啡杯往前推了推,“想喝?”
谭欢轻轻舔了舔唇,没出声。
迟与非勾唇:“这是我喝过的,你也要喝吗?”
谭欢倾身,他快站不稳了,整个人几乎趴在迟与非的桌子上。
他再也忍不住了,丢下照片,捧起温热的咖啡杯,粉润的唇贴上去,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刚喝了两口,他心脏重重一颤,手里的咖啡杯掉落,咖啡液全洒在他的裤子上。
谭欢撑着办公桌起身,摇摇晃晃地后退,他感觉到双腿的血液高速流动,他快烧起来的大脑隐约意识到他这次的血脉会显化成什么了。
他踉踉跄跄地往外跑,没跑到门口就跌坐在地。
迟与非立刻起身过来扶他。
“你怎么了?”
谭欢甩开迟与非的手,“我得走了,我不舒服,我难受,我今天想请假……我、我……”
迟与非眯眼,有了猜测。
他强硬揽起谭欢,打开休息室的门,将谭欢放到里面的床上。
“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你这个样子没办法独自离开。”
谭欢躺到床上,意识迷离。
他极为缓慢地眨眼,眼前迟与非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不行!不行!迟与非还在这里!他不能当着迟与非的面显化血脉!
谭欢挣扎着从床上滚下去,用尽全力推开迟与非,看准休息室里浴室的门,撞了进去。
门在迟与非面前大力关上,谭欢把自己关在了浴室里。
渴,干涸,无穷无尽的难受,他像一片即将风化的沙漠,渴望水分的浇灌。
谭欢抓挠自己的脖颈,在天旋地转的视野里,努力找到淋浴喷头的开关。
他扶着墙壁站起来,一点点走过去,打开了淋浴。
温热的水淋了下来,谭欢站在水流下闭眼仰头,喟叹出声。
他的双腿越来越绵软,他又一点点坐在地上。
柔和的紫光包裹他的双腿,他双腿合并,裤子的布料崩裂,双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紫色的鱼尾。
鱼尾被水流浇灌,每一片半圆的鳞片都闪烁着流转透亮的光,像打磨璀璨的紫色珠宝。
谭欢靠着墙壁喘息,再睁眼,连眼珠也变成了和鱼尾一样漂亮暧昧的紫色。
系统又开始在谭欢的脑海里嘶吼了: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宿主你快清醒一下啊!!!在这里被迟与非发现就全完啦!昨晚的记忆都白抹去了!]
门外,迟与非微微侧头,他亲眼看到了浴室门缝里透出来的朦胧紫光。
等紫光散去,他走到浴室门前,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隐约模糊的身影。
哗啦啦的水声自里面传来,迟与非胸腔鼓动,有即将发现谭欢更多秘密的兴奋,这些兴奋正在转变成压抑不住的欲望。
他轻轻叩响门扉:
“谭欢,你怎么了?”
谭欢睫羽轻颤,蜷缩鱼尾,看向门上玻璃后映出的高大身影。
这小小的浴室狭窄,只有一扇小窗,这次谭欢显化的血脉是人鱼,人鱼可不会飞。
迟与非就在门外,他该怎么逃?
第35章 该感谢吗? 还给他留了嫖资。
[不然、不然……这样吧!宿主, 你看到那个马桶水箱的盖子没!你躲在门后面,等迟与非进来就用那个盖子打晕他,然后逃走!]系统扫描小小浴室里的一切东西,给出了它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馊主意。
谭欢靠着浴室冰凉的瓷砖墙壁, 侧过头眯着琉璃紫色的眸子看那个厚重的马桶水箱盖子。
不断冲刷全身的水流确实让他舒服许多, 但大脑仍旧昏沉, 蜷缩在身侧的鱼尾翘着尾鳍, 每一片漂亮的小鳞片都在诉说着难耐。
“系统, 你这是要谋杀迟与非吧。”
谭欢再次挠了挠自己的脖子, 他的脖子很痒, 喉咙深处的干渴并没有得到缓解, 这与他以前显化人鱼血脉时的情况完全不同。
他已经被水淋着了,补充了水分, 为什么还这么难受?
迟与非仍站在浴室门外, 敲门声不疾不徐,像在逗弄无处可逃的猎物。
谭欢看着玻璃后迟与非模糊的身影, 晕乎乎的大脑突然窜起一个念头。
他不会是刚显化人鱼血脉就开始发情期了吧?
他的八种血脉,除了人类的血脉外,几乎都有强烈的副作用,并且大部分都有无法逆转的发情期。
只是很多时候, 短短一个月左右的血脉显化期不足以让他遇到发情期,况且他刚成年两年, 对发情期完全不熟悉。
没想到来到这个书中世界后,他的兔子精血脉经历了发情期,人鱼血脉更夸张,刚显化就遇到了强烈的发情期。
谭欢心底隐隐有个他不愿意承认的猜测,这很可能与他动荡的心境有关。
“谭欢, 你还好吗?”迟与非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在谭欢的耳中有些失真。
他伸展鱼尾,半透明的紫色尾鳍翘起来,难耐的轻轻摇摆,似在渴求什么。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谭欢撑着地板,一点点往前爬,艰难地移动到浴室门口。
系统以为谭欢要去锁门,立刻催促道:
[对对对!宿主!先把门锁上!门锁上迟与非就进不来了!]
迟与非透过玻璃,看到谭欢似乎在地上爬了过来,他微微皱眉,脑中闪过许多猜测。
是真的不舒服?腿受伤了?还是如何?
他盯着门把手,与系统一样以为谭欢是来锁门的。
谭欢好不容易爬到门口,他抬高手臂,握住门把手,卷长的睫毛轻轻颤着,下定决心般深呼吸,下一秒,他掰动门把手,打开了门。
浴室门在迟与非面前缓缓打开,他垂眸,先是看到谭欢泛着薄红的湿漉漉的脸,然后看到谭欢被水流冲刷成半透明的衬衫,衬衫布料紧紧裹着谭欢白皙的皮肤,一切都若隐若现,更惹人关注。
但更令迟与非震惊的是谭欢的下半身,他的双腿不见了,变成了一条紫色的鱼尾,那紫色瑰丽而魅惑,勾得迟与非再难移开视线。
迟与非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到这只小鸟人突然变出一条鱼尾来,他的翅膀呢?
迟与非呼吸重了几分,又努力压抑,恢复正常。
他低头看着谭欢,漆黑的眼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谭欢松开门把手,任由门越张越大,他扶着门框,抬起眼帘,盈满水光的紫色眸子看向迟与非。
迟与非的心脏重重颤了一下。
谭欢向迟与非伸出湿漉漉的手,可怜又委屈地说:
“迟与非,抱抱我。”
系统在谭欢脑海里发出尖锐暴鸣:
[宿主!!!你在干什么啊!!!你疯了吗!!!你要带着我一起自杀吗!!!]
谭欢被吵得微微眯眼,甩了甩脑袋,湿透的碎发贴着脸颊、脖颈,他努力分出一点注意力安抚系统。
[系统,别吵,晚点我会跟你解释。]
系统很努力地闭嘴,代码已经乱了。
迟与非没有接住谭欢摇摇晃晃的手,他将浴室门彻底推开,站在谭欢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条眼神迷离的小人鱼,唇角一点点勾起,露出因过度兴奋而有点狰狞的笑。
他伸手掐住谭欢的下巴,强迫谭欢抬头看他,他仔细打量谭欢身体的每一处,最后视线对上谭欢紫色的眸子。
“谭欢,你不保守秘密了吗?”
谭欢很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舌尖伸出来,一点点舔自己干涩的唇瓣。
渴,好渴。
他伸出去没人接住的手委屈地搭在迟与非的手腕上,指尖一点点向下,摸到迟与非掐着他脸颊的指尖,又说了一遍:“抱抱我。”
迟与非的拇指重重捻过谭欢的下唇,“谭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谭欢抬眸,自下而上地仰望迟与非,眸子里的渴望是那么直白。
他又舔了舔自己的唇,缓慢绵软地重复:“迟与非,抱抱我。”
迟与非松开手,暗自骂了一句什么,弯腰猛地抱起迷离的人鱼,转身要离开浴室。
谭欢却在这时奋力挣扎,搭在迟与非臂弯里的鱼尾用力拍打,腰身挺起,细声细气地叫喊:
“不要!不要离开水!不能离开水的!”
迟与非脚步一顿,快步去休息室扯下床单,重新回到浴室,将床单铺在淋浴喷头下,重新将谭欢放在上面。
床单是寡淡的深灰色,谭欢坐在上面,靠着瓷砖墙壁,鱼尾舒展,皮肤白皙,细白的指尖抓挠着自己的喉咙,用那双弥漫起水雾的紫色眸子一直看着迟与非,好像他现在的世界里只有迟与非。
水流冲刷着谭欢的每一处,半透明的尾鳍像上好的丝绸,湿透的衬衫下隐秘一览无余。
谭欢沾着水珠的唇轻轻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但迟与非知道,谭欢在说:
“抱抱我。”
迟与非微闭双眸,再睁眼,黑眸里的欲念再无法压抑,他向前一步走入温热的水流下,单膝跪地,将浑身都软绵绵的小人鱼抱进怀里。
他抱得又紧又用力,手臂铁钳一样箍着谭欢的腰肢,谭欢觉得有点疼,却喟叹着用冰凉的鱼尾缠上迟与非的小腿。
迟与非的浑身快速湿透,梳上去的碎发落了下来,搭在眉眼边,冷白的皮肤在水流冲刷下有种冷质的性感。
迟与非坐在地上,将漂亮的人鱼放在腿上继续抱着。
谭欢仰头靠着迟与非的颈窝,湿漉漉的手指去勾迟与非的手指,他的手比迟与非的手小了一圈,暖白和冷白交叠,谭欢带着迟与非的手指去碰触自己的脖子。
迟与非微凉的指尖碰到了谭欢小巧的喉结,轻轻拨弄了一下,指尖又搭在了谭欢的锁骨,顺着清晰的锁骨线条描摹,小指卡在了谭欢衬衫的领口里,没再动。
指尖的碰触缓解了谭欢发情期的焦渴,他用鱼尾愉悦的拍打迟与非的小腿,撒娇般扯乱迟与非的衣摆,指尖放肆地探了进去,碰到了他一直很想但没有胆子碰一碰的腹肌。
入手的触感相当美妙,灼热的皮肤,紧致的肌理,随着他指尖所过之处不断紧绷、僵硬。
谭欢低低轻笑,迟与非抓住谭欢的手腕,似乎想把谭欢的手从自己的衣服里拽出来,最终却只是虚虚地攥着。
谭欢枕着迟与非的肩膀仰头,发情期的人鱼,紫色眼眸中满是勾勾缠缠的东西。
他用鱼尾一下又一下轻扫迟与非的小腿,翘起嘴角说着海妖般勾人的话:
“迟与非,仅此一次,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迟与非攥着谭欢手腕的力度骤然收紧,力道大到在谭欢手腕留下一圈指痕。
谭欢眉梢扬起,火上浇油:“你不想吗?”
话音刚落,他感觉到迟与非的指尖碰到了他的鳞片。
迟与非顺着谭欢半圆形的小鳞片边缘移动,一圈圈地转上去,找到了一片独特高热的鳞片。
这里的鳞片颜色更深一点,比起其他半圆形的小鳞片,更像是一颗颗交叠的小爱心。
迟与非垂眸,黑眸深深地看着谭欢,指尖在热乎乎的小鳞片上坏心眼地戳了一下。
谭欢立刻咬住唇,呜咽声还是溢了出来。
他微微睁大眸子,不敢置信地看着迟与非。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精准地找到那里?
迟与非的指尖力道更大,谭欢皱起眉头,尾鳍拍打迟与非小腿的力道也变大了,他别开头不看迟与非,却没有躲开迟与非的手指。
谭欢默许了。
迟与非战栗的几乎要抽搐颤抖,他小心翼翼的拨开软软热热的小鳞片,勾上手指。
谭欢仰起头,紫眸里溢满泪花,细白的颈子被温热的水不断冲刷,他咬着唇,努力抬高手臂,将淋浴开到最大,企图用哗啦水声掩藏自己的声音。
漂亮到让人窒息的紫色鱼尾搭在了迟与非的臂弯里,激动时会努力翘起鱼尾扫迟与非的下巴。
尾鳍的触感凉而细滑,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直到鱼尾变得僵直,谭欢搂住迟与非的脖颈,张嘴咬住了迟与非的肩膀,泪水终于忍不住一颗颗落了下来。
泪珠砸到地上变成莹润漂亮的小珍珠,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又被水流聚拢到一起。
水流带走一切痕迹,掩盖浴室里暧昧的味道,却带不走那一颗颗漂亮的小珍珠。
那是谭欢贪欢过的证据。
他搂着迟与非的脖颈,脸颊埋在迟与非的颈窝里,不肯抬头。
迟与非轻轻拍着谭欢的后背,无限宠溺。
他总是这样,单方面给予谭欢快乐,从不要求任何回报。
谭欢僵直的鱼尾慢慢恢复柔软,他用鱼尾一下又一下轻柔拍打着迟与非,指尖颤抖着、试探着去碰迟与非。
碰到的那一瞬间,谭欢感觉到了迟与非的怀抱变得格外紧绷。
他指尖只稍微碰到一下就躲开了,他明明已经被小麻雀洗脑很久了,对迟与非的size有了预习,可真正接触到还是太过惊骇。
迟与非拍着谭欢后背的动作停下 ,大手支撑着谭欢的腰肢,谭欢的腰格外细,迟与非一只手就能掌控。
“不必。”迟与非低头,薄唇碰到了谭欢的耳朵。
谭欢指尖拢在身前,蜷缩着。
他有点怕,又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也太自私。
不然,就一点点,轻轻地,试一试。
谭欢再次伸出手指,小猫挠一样,似有若无的撩拨,对迟与非来说简直是另类的酷刑。
谭欢坐在迟与非怀里,一只手忙着小猫挠爪,另一只手揽住迟与非的脖颈,仰起头,凑到迟与非耳边,开始哼唱好听甜软的调子。
没有歌词,只是单纯地哼唱。
婉转的曲调传入迟与非的耳中,迟与非的脑海产生了熟悉的眩晕。
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推开谭欢,但身体再次不能动了,就像在那个有流星雨的夜晚,谭欢企图抹掉他的记忆时一样的感觉。
迟与非努力瞪大眼睛,却还是抵抗不过,慢慢闭上了眼睛。
迟与非的头无力地搭在谭欢的肩膀上,谭欢关掉淋浴喷头,又在迟与非的怀里待了会儿,这才推开迟与非。
他得到了安抚与欢愉,拽下来一条毛巾,擦干鱼尾,朦胧的紫光闪烁,鱼尾慢慢消失,变回细白好看的双腿。
谭欢站起来,看着靠着瓷砖墙壁昏迷的迟与非。
迟与非的大麻雀仍旧十分显眼,谭欢仍留有触感的手指悄悄背到身后,有些抱歉地看着迟与非。
看了半天马赛克的系统蹦跶出来:
[宿主,迟与非怎么了?你现在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吗?]
谭欢弯腰拽住迟与非的手臂,费尽力气才把迟与非拖出浴室,拖到床上,累得气喘吁吁地跟系统说话。
“系统,你听说过关于人鱼的传说吗?”
系统:[听过呀,海妖唱歌勾引水手再杀掉之类的。]
谭欢看着迟与非仍旧精神立正的大麻雀,心虚地拉过被子一角,单独把那里盖住了。
毕竟迟与非还湿淋淋的,全盖上被子闷着不太好。
“我的人鱼血脉虽然达不到传说中的海妖那么强,但只是用歌声催眠迟与非,抹掉他一两个小时的记忆还是能做到的。”谭欢的头脑已经恢复了清晰。
系统惊呆了:[哇!宿主你也太厉害了吧!怪不得你刚才直接打开门,原来还有这一手!]
“我也是没办法了嘛……都怪你不让我请假!”
谭欢看着仰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迟与非,心中泛起一种渣男般用过就丢的心虚感。
他去浴室捡起自己哭出来的一捧小珍珠,放在迟与非的床头,想了想又写了一张纸条压在小珍珠下面,简单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做完这一切,谭欢找袋子装上他被鱼尾撑破的裤子,又从迟与非的休息室翻出一条迟与非的备用裤子穿上,裤腿挽了好几圈,腰带扣到最里面,这才鬼鬼祟祟地离开了迟与非的办公室。
十分钟后,迟与非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他扶着眩晕的头,用力甩了几下,意识恢复清明。
被强行昏睡前的记忆在他脑海里扭曲了一瞬,渐渐变得清晰。
迟与非看到盖在他下面的被子一角,用力扯开,被子被大力掀到地上。
这个蠢兔子、小鸟人、坏人鱼!又想抹掉他的记忆!
迟与非转头,瞥到了床头堆着一捧亮晶晶的小珍珠。
他走过去,看到小珍珠下面压着一张纸。
迟与非拿起纸,上面字迹潦草,一看就知道谭欢写得很着急。
【迟总,我刚才身体不舒服,借你的休息室睡了会儿,醒来发现你莫名其妙晕倒在浴室里,我就把你拖到床上去啦!这堆小珍珠算是我感谢你借我用休息室的资费,不用太谢我!我回去工作了!——谭欢留。】
迟与非指尖用力捏皱纸条,唇角狰狞地牵起弧度,咬牙切齿地低吼:
“谭欢——”
这个对他用过就丢的二百五!他该感谢谭欢还给他留了嫖资吗?
迟与非胸膛剧烈起伏,恨不得立刻去把谭欢抓回来,拆穿他所有的秘密,看他惊慌失措、震惊无比的样子。
然后将他抓起来,关进兔子笼、鸟笼、鱼缸里,永远都不放他出去!
迟与非将纸条揉成团扔到地上,深呼吸几次,又弯腰将纸团捡起来塞进口塞里。
他低头,看到了掉在地上的羽绒被。
迟与非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踩了一脚,又踩了一脚,然后疯狂踩踏起来。
半小时后,千万秘书领命带人过来收拾休息室。
他们的大老板迟与非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工作,仍旧是平时那副严苛的模样,只是唇边的微笑有几分诡异,身上的衣服还换了一身。
千万秘书带着保洁人员走进休息室,看到地上被踩得乱七八糟的羽绒被和飘得到处都是的羽绒,差点叫出声来。
他捂住自己的嘴,险些憋出工伤。
他们老板最近工作压力很大吗?也没有吧,迟家生意蒸蒸日上,钱多到让人麻木。
那他们的老板怎么越来越神经病了,怎么办啊,神经病不会传染吧?
千万秘书心里揣摩着,觉得他该给自己申请再涨一次工资。
保洁人员利索地收拾完离开,迟与非交给千万秘书一个策划案。
这策划案很潦草,显然是迟与非刚刚做的。
千万秘书翻了翻,更惊讶了,“建个情趣用品厂?”
一直在亏钱的沙漏厂不够他们老板玩的,怎么又突然想建一个情趣用品厂?
迟与非的办公桌上散着一堆小珍珠,他正用指尖不断搓捻着那些小珍珠把玩,语焉不详道:
“把情趣用品厂的事交给谭欢负责,让他设计一款绝对逃不出去的鱼缸和配套的锁链。”
千万秘书这次真没忍住:“啊?”
迟与非看着一颗颗小珍珠,笑了。
让猎物亲自给自己设计牢笼,没有比这更好的惩罚了。
第36章 接吻糕手 不如教教我怎么接吻?
谭欢躲着人, 没坐电梯,爬楼梯回到了专项小组所在的楼层。
跑路时他时不时提一下裤子,迟与非的裤子对他来说还是太大了,松松垮垮的总往下掉, 他的头发还是湿的, 藏在外套下的衬衫也闷着潮气, 谭欢忍不住跑去卫生间, 把衬衫脱下来, 只穿着外套, 虽然走路时有点兜风, 但总比穿着湿衬衫舒服。
他有点后悔, 反正都穿迟与非的裤子了,早知道再偷一件衬衫好了。
若不是晚上还有剧情点任务要做, 谭欢肯定是要请假的, 但刚才当着迟与非的面转变人鱼血脉的危机都混过来了,他还是再忍一忍。
他要是真请假了, 系统怕是要吵死他。
回到工位时已经快中午了,其他人都没太关注谭欢的衣着,只有于子翰一见到谭欢就拖着转椅滑了过来,压着嗓音质问道:
“谭欢, 你这一上午干什么去了?你的头发怎么湿了?这裤子不是你的吧?这么大,一看就不合身。”
于子翰想到了什么, 双眼倏地眯起,声音更低了:
“谭欢,你不会跑去勾引洛辰了吧?你是不是偷偷和洛辰做了什么?你骗我!你还说要把洛辰让给我!”
谭欢不希望于子翰影响他之后做剧情点任务,解释道:
“我只是喝咖啡洒在裤子上了,跟别的同事借了条裤子, 你能不能别瞎想啊?”
于子翰坐着转椅绕着谭欢左右转了一圈,神情微缓:
“也是,虽然你上午不在,可洛辰上午来专项小组好几次,你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谭欢刚松口气,于子翰一句话又让他差点背过气去。
“你别不是跟公司里的其他什么野男人偷情去了吧?谭欢,你不是疯狂的喜欢洛辰吗?没想到啊,你原来是这种爱和欲分开的人吗?”于子翰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谭欢,一脸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的表情。
谭欢用手指梳慢慢变干的头发,乱七八糟的敷衍于子翰,脑袋里想的却全是迟与非。
也不知道那张纸条能不能蒙混过关?他可是留了小珍珠做答谢费的!迟与非应该不会太生气吧?
他记忆都没了,生气也没有源头吧?
系统突然出声,喜滋滋地说:
[迟与非应该是很生气的,虽然不知道迟与非在气什么,但他给宿主涨了3%的恨意值哦!]
谭欢愣了一下,不敢置信道:
[他就算不记得了,也不会因为我把他拖到床上恨我吧?]
系统满不在乎:[谁知道呢~男人的心思你别猜~况且啊,宿主,你留纸条说他突然晕倒了,可没说他为什么浑身湿透了,没准迟与非以为你趁着他不舒服晕倒了,往他身上泼水报复他呢!]
谭欢抿了抿唇,觉得这种可能性还挺大的。
他微微闭眼,内视脑海里的红黑半透明大桃心。
桃心里已经装了快一半的半黑半红的黏稠液体,液体表面微微泛起涟漪,仍旧是黑红分明,没有一点交融。
系统很激动:[宿主,我们现在已经有43%的恨意值啦,任务进度比我预想的还要顺利!说不定今天这个任务做完,我就能回去升级内存啦!你马上就能知道《爱恨欲之纠缠螺旋》的下半册剧情啦!]
谭欢对这本书的下半册剧情还是很好奇的,他特别想知道迟与非额头上的那个伤疤到底是怎么来的,哪怕那片伤疤已经被他抹除了。
于子翰一个人在旁边嘀嘀咕咕,见谭欢一直不理他,无趣地撇撇嘴,拖着转椅离开了,但视线仍时不时瞄向谭欢。
谭欢一直在走神,不过他本来也没什么正经工作要做,走神影响也不大。
中午的休息时间,千万秘书突然出现在专项小组,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迟总见今天气温低,特意请大家喝姜汤,暖暖身子,大家别客气,自己过来拿啊,人人都有份。”
办公室里立刻响起了欢呼声,谭欢没动,他不喜欢姜,没什么兴趣。
千万秘书却拿着一个比那些堆在一起的食盒更精美独特的保温桶过来,放到了谭欢面前。
“谭小少爷,您喝这个吧。”千万秘书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帮谭欢打开保温桶,里面不是姜汤,而是熬煮许久的小甜汤。
小甜汤用料丰富,热气腾腾十分诱人。
谭欢一愣,正要询问他的为什么和大家的不一样时,千万秘书将一个文件夹放到谭欢面前。
“这是迟总交给您的工作,很重要,等没人的时候您自己再慢慢看吧。”
千万秘书特意将“等没人的时候”几个字咬得很重,又轻轻拍了拍谭欢的肩膀,这才离开。
于子翰捧着自己的姜汤,瞥瞥谭欢,瞥瞥千万秘书离开的背影,姜汤氤氲的热气挡住了他的表情。
谭欢嗅了嗅小甜汤的香气,忍不住拿起汤匙慢慢喝起来,温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滑入肠胃,驱散了谭欢因为之前穿着湿衬衫离开而产生的寒气,他忍不住翘起嘴角,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喝完小甜汤,谭欢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个午觉。
只是午休时间短暂,时间一到,于子翰立刻欠欠地过来叫醒谭欢,谭欢想再睡一会儿,在于子翰再次推他时转了个身,重新闭上眼睛。
于子翰保持着伸手、张嘴的姿势,被定格在了谭欢旁边。
谭欢任性地将十分钟的时间暂停用来午休。
18楼,迟与非的办公室。
迟与非看着办公桌上一角停止流动的沙漏,指尖捻起一颗漂亮的小珍珠,起身离开办公室。
他走下楼梯,来到谭欢所在的楼层。
一切都被定格了,只有谭欢趴在桌子上,时不时换一个姿势,睡得并不安稳。
迟与非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站在谭欢身后,看到了一旁已经空了的保温桶。
谭欢的头发潮湿后又慢慢变干,被谭欢睡得乱糟糟的,几缕头发立了起来,随着谭欢的呼吸轻轻起伏。
迟与非微微勾唇,伸出手,指尖碰到了谭欢的头发,似乎想揉一揉谭欢毛茸茸的脑袋。
万一吵醒谭欢就不好了,大戏还没唱完,在揭穿谭欢的秘密前,迟与非还想了解更多。
他最终收回手,离开了。
十分钟的暂停时间结束,办公室恢复喧嚣,谭欢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喝了小甜汤又休息过了,谭欢恢复了精神,开始全力准备晚上的剧情点任务。
系统说今晚临下班会召开一场紧急会议,周洛辰也会来,会议将持续好几个小时,等下班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周洛辰会等迟与非一起走,正适合谭欢做借位亲吻的任务。
下午谭欢一直在磨时间,他好几次想打开千万秘书给他的文件夹,但这里人太多了,谭欢想了想,还是把文件夹塞进了他背来的包里。
他背的包包只是为了模仿其他同事,别人的包包里装的都是工作相关的东西,他的包包里不是空的就是装满了零食。
看着和一堆零食挤在一起的文件夹,谭欢满意地拍了拍,这回他的包包里也装工作文件啦!
系统给谭欢发来一大段台词,谭欢这次耍了个小心眼,没有老实背台词,而是仔仔细细地把台词写在了手心里。
他想得很好,到时候他壁咚周洛辰,手按在墙上时可以翻过来偷看台词,省去不少麻烦。
终于熬到了晚上的会议结束,谭欢悄悄摸上了18楼。
他没有注意到身后还跟了一条小尾巴,于子翰一直在偷偷观察谭欢,谭欢一动,他也跟着动了。
谭欢走出电梯,躲在大盆栽后面,等周洛辰走出办公室,立刻迎了上去。
他离开后,于子翰从楼梯间钻出来,也躲在了大盆栽后面,悄悄观察。
谭欢拦住周洛辰,没话找话,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题,视线一直往周洛辰身后瞥,观察迟与非办公室的门。
等迟与非出来,他就可以壁咚周洛辰了!
“咔嗒。”轻微的开门声响起,像一个开战的信号。
谭欢立刻推着周洛辰的肩膀,将他按在墙上,一手“啪”一声大力拍在周洛辰的身后,因为拍的位置有点低,谭欢还往上蹭了蹭,调整了一下位置,然后翻开手,露出掌心写满的台词小抄。
这一个壁咚吓到了周洛辰,同样也吓到了于子翰。
于子翰差点跳起来,他气得骂骂咧咧,不停嘟囔:
“我就知道谭欢是骗我的!情敌的话都是放屁!”
他视线乱转,很快看到了楼梯间旁边这一层灯光开关的总控,立刻计上心头。
“谭欢,我让你耍浪漫!我晃死你!我看你还怎么耍!”
于子翰走过去,手放在了开关键上。
谭欢侧身对着正走来的迟与非,努力踮起脚,仰起头,再歪头,做出要亲吻周洛辰的姿势,开始念台词。
“啊!洛辰!”
谭欢一开口就察觉自己的语气好像有点太夸张了,周洛辰的眉毛狠狠跳了一下,但戏已经开头,谭欢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我对你的思念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最近工作繁忙,你我虽然处在同一个工作场所,但很难时常见面,我思念甚笃!实在忍受不了这股思念之情,只能以热吻缓解!”
谭欢话音刚落,走廊里的灯突然灭了。
谭欢愣了一下,黑乎乎的环境里,他只能听到周洛辰的呼吸声和迟与非不断靠近的脚步声。
灯怎么突然灭了?
周洛辰的注意力不在灯上,他只以为是短暂故障,没多想。
他的注意力都在谭欢身上,他似乎没想到谭欢突然这么热情,一开口竟有点磕巴:“小、小欢,你要做什么?”
“啪!”于子翰又打开了灯,继续观察。
谭欢仰头看灯,台词都忘念了,又去看另一边迟与非的位置,迟与非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瞄回掌心里的台词,继续念。
于子翰咬牙切齿,又关上了灯。
光亮刚恢复两秒又变得漆黑,黑暗里,只有尽头的窗户透进来朦胧的月光,隐约能看到迟与非的身影,他的步伐越来越快了。
于子翰怕谭欢再继续靠近周洛辰,干脆把开关按得噼里啪啦,走廊里的灯明明灭灭,好像蹦迪。
谭欢被这一幕惊到了,看过的恐怖片情节从脑海深处爬出来。
在一黑一亮的频闪中,迟与非每一次亮灯都更靠近一些,像个鬼一样。
系统催促:[宿主!不要被外在因素打扰!快完成任务呀!]
谭欢勉强回神,看向掌心小抄,在闪烁的灯光里磕磕巴巴地念道:
“啊!洛辰!我将在这里,热烈地,亲、亲吻你……”
谭欢念完一句,又忍不住去看迟与非,迟与非离他只有几步距离了!
于子翰听到谭欢的话,更生气了,按开关的速度更快,快得他都有点手抽筋了。
光暗交叠中,谭欢盯着迟与非,迟与非盯着谭欢,于子翰盯着周洛辰,周洛辰则低头看壁咚他的谭欢。
周洛辰一直知道谭欢很漂亮,无与伦比的漂亮,可他之前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谭欢。
他低着头,竟被谭欢勾引了心神,注意不到明明灭灭的灯光,注意不到不断靠近的迟与非,眼里只有谭欢。
青年的头发毛茸茸的,不知为何有些凌乱,皮肤格外白皙,这么近的距离都看不到一丝毛孔。
他的睫毛又浓又密,每一下眨眼都像蝴蝶扇动翅膀,鼻尖有点翘,唇瓣饱满而粉嫩,微微张着,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他似乎很紧张,时不时会咬一下自己的下唇。
周洛辰忍不住微微低头,更靠近了一点。
谭欢是按着墙壁的姿势,手臂本就挡着自己的侧脸,周洛辰一低头,都不用谭欢仰头借位亲吻,在迟与非的角度看,就像周洛辰在低头亲吻谭欢。
于子翰快气炸了,开始抽风一样使劲按开关,直到又一次用力按下去,灯光没亮,这一层楼都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于子翰心道不好,灯被他晃坏了!他立刻往周洛辰那里跑。
可不能让谭欢真吻到周洛辰!他得拉开周洛辰!
谭欢也被吓了一跳,刚才灯光还是闪烁的,这会儿直接全黑了,他还没仰头假装亲吻呢!
他完全不知道周洛辰被他蛊惑,阴差阳错地帮他完成了借位亲吻的任务。
黑暗里,脚步声迅速靠近,谭欢只觉手腕一紧,被什么人大力拽走,又被裹挟着推进一扇门内。
“咣”一声,房门被大力关上。
谭欢被不知道什么人按趴在门板上,挂在肩膀的包包掉在地上,双手被人抓在背后。
他脑海里还想着恐怖片的画面呢,不断挣扎:
“谁?”
有温热的呼气洒在谭欢的后颈,身后的人没有说话。
谭欢思维发散,想着无数厉鬼的脸,挣扎得更厉害了。
“放开我!”
洒在后颈的呼吸转移阵地,落在了谭欢的耳侧,阴恻恻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想跟周洛辰接吻?”
谭欢听到熟悉的声音,松了口气,太好了,不是鬼,是迟与非。
下一刻,谭欢身体一僵,觉得自己很奇怪,是迟与非也不能放松啊!他在感叹什么!
系统一直在谭欢脑海里叭叭不停,谭欢记得自己在做任务呢,只能说:
“当、当然啦!我当然要跟洛辰接吻啦!我这么喜欢他!不然我还会和谁接吻?”
迟与非的呼吸越来越轻,轻到谭欢几乎察觉不到了。
这是一间大会议室,有一排窗户,窗外的霓虹灯映进来,室内并不算完全的黑暗。
晦涩的光线下,迟与非垂眸,死死盯着谭欢的后颈,薄唇微张,似乎想直接咬死谭欢算了。
他听过谭欢在时间暂停时提到很多次“系统”“任务”等词汇,他大概能猜到这些与周洛辰、与他都有关系,也许任务就是攻略周洛辰之类的,但这不代表迟与非听到谭欢念台词会不生气。
特别是现在,听到谭欢嘴硬,迟与非更生气了,气得五脏六腑都在疼。
谭欢的头发湿过又干透,发尾因为趴在桌子上睡觉都翘起来了,挂在脖颈上弹跳,迟与非忍不住伸手压了压,怎么都压不下去。
谭欢上午刚因为人鱼发情期和迟与非在浴室里酱酱酿酿,迟与非突然碰他后颈,他惊呼一声,又立刻咬唇闭嘴。
迟与非一下又一下轻轻捋着谭欢后颈的发尾,声音越来越低:
“你知道怎么接吻吗?”
谭欢莫名其妙的自尊心突然涌了上来,他左右摇晃脑袋,想躲开迟与非的手指。
“我当然知道了!我可厉害了!你不知道吗?我有个称号!接吻小霸王!我的吻技无人能敌!”
“是吗。”迟与非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谭欢更忐忑了。
他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叫嚣着危险,身后的迟与非很危险。
迟与非终于放弃压谭欢翘起来的发尾,他的手顺着谭欢的脖颈抚到谭欢的脸颊,指尖压住了谭欢的唇角。
“你既然这么厉害,不如教教我怎么接吻?”
“什么?”谭欢没想到迟与非突然这么说,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走向!
在他说话的瞬间,迟与非的手指强势挤入谭欢的口腔,一次就探入了两根手指,夹住谭欢软热的舌头搅动。
“你教教我,接吻的时候,舌头该怎么舔?”
迟与非的指尖摸到了谭欢的上颚,轻轻刮擦,又压着舌面一颗颗摸谭欢的牙。
“是要舔这里?还是舔这里?”
迟与非一手紧紧钳制谭欢的两只手背在身后,长腿屈膝抵住谭欢的腿,低头在谭欢的耳边说话。
他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指尖的动作却越来越用力,强势、不可抵挡。
谭欢呜呜咽咽,口腔里塞满手指,根本没法说话,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顺着嘴角溢出来。
“你不是很会接吻吗?舌头动给我看啊。”
“呜呜……”谭欢被逼出了泪花,睫毛变得湿漉漉的,他仰起头,喉咙又开始觉得干渴。
口腔里的手指越来越过分,说自己是接吻糕手的谭欢,舌尖软趴趴的不知道反抗,被迟与非用手指玩得毫无抵抗能力。
暧昧的水声充斥在两个人的耳中,谭欢无措极了,想快点结束这失控的场面。
他下意识用软软热热的舌去缠迟与非的手指,讨好般地从指节舔到指尖。
“迟、迟与非……不要……”
迟与非呼吸一顿,猛地收回手。
他后退一步放开谭欢,作恶的手垂在身侧,手指沾染水光。
谭欢弓起后背趴在门板上,不敢回头看迟与非。
这时熄灭的灯光亮起,迟与非看清了谭欢红透的皮肤。
谭欢后颈的几缕发尾还翘着,随着主人的颤抖轻轻晃悠,控诉着迟与非刚刚的恶行。
迟与非喉结微微滚动,黑眸里闪过怜惜和懊恼,但声音仍旧冰冷:
“你还要和周洛辰接吻吗?”
谭欢悄悄侧过头,偷看迟与非,湿漉漉的眸子里满是控诉。
他气坏了,唇瓣被玩得红红的,说话完全不过脑子,“迟与非!我就是要和周洛辰接吻!你、你管不着我!”
迟与非眸中的怜惜淡了下去。
他瞥到谭欢包里摔出来的文件夹,道:
“交给你的工作你看了吗?”
谭欢满脸愕然,他想不到迟与非竟然能在这种时候跟他提工作。
他踢了下掉在脚边的包包,气愤道:“没看,怎么了!”
迟与非又恢复了气势凌人的模样,发号施令道:
“现在看。”
谭欢小声:“我不看。”
迟与非:“不看不许走。”
谭欢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地捡起文件夹,翻了翻,眼睛慢慢瞪大,泪水还盈在眼眶里。
“这、这什么鬼东西啊!我干嘛要负责这种工作!我才不要建什么情趣用品厂!”
迟与非语气平平:“好啊,你不负责我就辞退你。”
谭欢不敢置信:“你怎么能这样!”
系统怕谭欢冲动,赶紧出声劝阻:
[宿主!为了之后的剧情点任务!可千万不能被迟与非辞退啊!]
谭欢立刻改口:“负责就负责……有什么大不了的。”
迟与非勾唇,走向谭欢。
谭欢以为迟与非又要做什么,下意识缩紧肩膀,却没躲。
好像他的潜意识里已经习惯了迟与非的靠近,习惯了迟与非的危险感,迟与非虽然危险,却从没有真正伤害过他。
迟与非没有碰谭欢,而是握住了谭欢身后的门把手。
他低头,看着谭欢,突然露出一个十分恶劣的笑。
“以后每天午休来我办公室。”
谭欢忙问:“为什么?”
迟与非黑漆漆的眼珠里映着谭欢红扑扑的脸。
“既然要负责情趣用品厂,总要做好市场调研,了解产品特点。”
谭欢不解:“那我上网查就好了,去你办公室做什么?”
迟与非低头,如恶魔低语:
“不亲自试试,怎么能算了解?”
谭欢大脑一片空白。
亲自试试?怎么试?用哪里试?!!
第37章 小兔子非非 手感最好了!
“我不要!我不试!”谭欢什么都顾不上了, 疯狂拒绝。
这时,谭欢身后的门板被敲响,周洛辰的声音传来。
“小欢,与非, 你们在里面吗?刚才灯好像出了点问题, 现在已经好了, 你们没事吧?”
迟与非拿走谭欢手里的文件夹, 捡起谭欢掉在地上的包包, 将文件夹塞进去, 又将包包塞进谭欢手里。
“明天午休, 我等你来。”
谭欢仍在拒绝:“我不要!我才不去!”
迟与非低头, 提前对谭欢说道:“晚安。”
热气拂过耳廓,谭欢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 迟与非已经打开门离开了。
门外周洛辰和于子翰站在一起,两个人纷纷打量前后出来的迟与非和谭欢。
谭欢的脸颊还是红的, 嘴巴更红,像被狠狠玩过。
他顾不上周洛辰和于子翰的打量,拎着包包快速跑掉。
一路狂奔出公司,谭欢叫车回家。
回家的路上, 他时不时碰一下自己的嘴唇,舌尖抵着齿列, 感觉麻麻的,还有被迟与非的手指把玩过的触感。
“迟与非怎么能这样呢?”
谭欢抿唇,这跟他在梦里和迟与非酱酱酿酿完全不是一回事,毕竟梦只是他一个人的梦,可这次他和迟与非都是清醒的。
系统也在感慨:[哎, 迟与非怎么能这样呢?]
谭欢:[系统,你为什么也叹气?]
系统沮丧:[宿主,这次的剧情点任务应该是失败了,迟与非的恨意值一点没涨。哎,当时灯光晃成那样,可能迟与非没太看清吧,都怪那个灯!]
谭欢附和:[都怪灯!]
到家后,谭欢立刻跑去浴室,脱光衣服泡进浴缸里。
他的双腿接触到水,立刻弥漫起紫色的光晕,等光芒散去,浴缸里出现了一条晶莹剔透的紫色鱼尾。
谭欢放松身体靠在浴缸里,身体补充到水分,那种淡淡的干涸感慢慢褪去。
“人鱼血脉真的挺难熬的,我真想一直泡在水里。”谭欢吐槽。
系统道:[不行哦~宿主你可不能请假哦~]
小心思被拆穿,谭欢呿了一声。
思绪放空,他又开始忍不住想迟与非。
人总是会不停回想自己做得不好的事情或遇到的尴尬场面,将当时的心情不断放大,谭欢就算只有八分之一是人也无法免除,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在大会议室里迟与非对他做的事情,越想皮肤越红,越想体温越高,忍不住拍打起浴缸里的水。
水花四溅里,谭欢懊恼大叫:
“早知道干脆给迟与非唱歌,抹掉他的记忆好了!这样他也不会记得让我午休去他办公室的事!”
系统说:[不会哦,他都有那个想法了,就算忘记了,也会再跟你提起的。]
谭欢不开心地翘了翘鱼尾巴,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警告自己不要再想了,再想发情期又该被勾起来了。
他身体滑进浴缸底部,把自己淹没在水底。
他是人鱼,能够在水里呼吸,每当他显化出人鱼血脉时,总喜欢这么做。
水下的一切安静又平和,能够帮助他静心。
可这次却没什么效果。
安静的环境里,他想迟与非想得更频繁了。
系统好心地帮谭欢分散注意力:[宿主,这个世界快过年了哦。过年的时候,周迟两家会合作开这次的年会,年会前,专项小组还有一次专门的团建,周洛辰和迟与非会带专项小组去热带岛屿度假,迟与非在那里有一处度假山庄。]
谭欢问:[是有剧情点任务吗?]
系统道:[BINGO!宿主猜对啦!这个度假山庄可是主角攻受疯狂play的圣地啊!在书里面,他们会在这个山庄的各个角落doi,你需要做的就是不停地阻止他们、打断他们!]
系统最近高频率网上冲浪,说话方式都洋气不少。
谭欢微微皱眉,以前听到这些剧情没什么感觉,可现在听到心里却有点微妙的不舒服,到底是怎么样的不舒服,谭欢又说不上来。
他只能把自己来到迟家上班后发现的细节说出来:
[可是,这些天我发现迟与非和周洛辰并没有书中写得那么亲密,他们甚至没什么交流。系统,他们之间真的有感情发展吗?]
系统肯定道:[当然啦!他们可是这本书里的主角攻和主角受诶!这里就是他们的书中世界,书里的剧情绝对不会出错,除非我拿错书了!但这个可能比宇宙爆炸的概率还低,毕竟我们已经做了那么多个剧情点任务,也获得了迟与非的恨意值,不是吗?]
谭欢当然清楚这一点,可他就是突然很想从系统口中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系统继续说道:[宿主,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可是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的优秀系统啊!可能迟与非和周洛辰有意在公司表现得比较克制吧,所以你没有看出他们有多亲密。]
谭欢在水里吐出一个又一个泡泡,不再多问,心里却仍旧存有疑问,还有一点淡淡的,被他埋在心底最深处的不舒服。
第二天上班,于子翰又恢复了第一次见到谭欢时的怒瞪模式,他已经完全不相信谭欢的话了。
谭欢实在懒得解释他对周洛辰没有任何感情,干脆随他去了。
中午,午休时间一到,谭欢立刻起身想逃出去,躲到午休结束再回来,却不想千万秘书就堵在电梯前,一见到谭欢,立刻拉住了他,笑呵呵地将他带到了18楼。
“谭小少爷!我等您好久了,迟总已经在办公室备好午餐等您一起吃饭了。”
谭欢蔫了,他知道自己躲不掉了,只能跟着千万秘书去了迟与非的办公室。
一进去,谭欢第一时间看到了摆满茶几的丰盛午餐,他眼睛一亮,又精神了。
迟与非将筷子递给他,“先吃?”
谭欢二话不说地开吃,吃得贼开心,完全没注意到迟与非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个大箱子。
吃过午饭,千万秘书收拾好餐盒离开,办公室里只剩谭欢和迟与非。
谭欢听到了千万秘书离开时锁门的声音,他立刻戒备起来。
迟与非坐回办公桌后,将桌上的大箱子往前推了推,道:“过来。”
迟与非的办公桌对面多了一把椅子,明显是为谭欢准备的。
谭欢没动,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迟与非又拿出一盒甜品放在桌子上,“不来吗?”
谭欢立刻坐到了迟与非对面,伸手去抓甜品。
迟与非拍开谭欢的手,下巴一抬,示意谭欢打开大箱子。
“为你准备的,你现在可以试用了,我会当场听你的试用评价。”
迟与非说完,便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谭欢。
谭欢深吸一口气,打开大箱子往里一看,立刻瞪圆了一双桃花眼。
大箱子里塞满了情趣用品,各种各样、五花八门,好多东西谭欢都不知道是用在哪里的。
他偷偷瞄了一眼目不转睛看着他的迟与非,只觉得身体里轰然烧起一把火,从头红到了脚尖。
“这、这……”谭欢磕磕巴巴,捻着箱盖的指尖都开始抖了。
迟与非微笑:“请用。”
谭欢心脏怦怦乱跳,他不敢细看,随便从里面拿出来一个东西。
那东西入手冰凉,是个造型十分逼真的假XX,被谭欢拎在手里,还晃了晃,质地Q-Q弹弹。
谭欢将那东西扔到办公桌上,假XX滚了几圈,滚到了迟与非面前,谭欢没注意到迟与非的笑容微微僵硬。
这一大箱子情趣用品是迟与非让千万秘书准备的,他口中所说的让谭欢试用,只是为了吓唬、逗弄谭欢,他绝对不会逼谭欢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所以买情趣用品也交给了千万秘书,让他“随便买买”,本意是买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发箍、手铐、铃铛之类的,没想到千万秘书办事这么劲爆,直接上终极产品。
门外,千万秘书面带微笑地守着门口,他觉得自己的工作能力又变强了,还强得十分多样性。
他做出推眼镜的动作,虽然他压根没戴眼镜,但他觉得这样比较专业。
是不是该给自己配一副平光眼镜呢?好像专业的秘书都戴眼镜。
千万秘书心里打着小九九,既然要配眼镜,那肯定要跟老板申情涨工资的啦!
门内,谭欢已经拎出来好几根假XX扔到办公桌上了,它们一根比一根大,长度和半径逐渐离谱。
除了假XX,还有一堆兔耳朵发箍、手铐、肛塞、铃铛、小圆环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还有做成各种形状的跳蛋,草莓、爱心、签字笔……让人眼花缭乱。
见得多了,谭欢逐渐变得麻木,他甚至能拎着一个粉色的兔耳朵发箍吐槽:
“为什么这些情趣用品都选择生产兔耳朵样式的发箍呢?用其他动物的耳朵不行吗?”
迟与非将视线定在谭欢的脸上,语气淡淡:
“相比起其他动物,兔子的发情期频繁又持久,更像涩情狂,所以大部分涩情品牌都喜欢用兔子做商标。”
谭欢不满:“那人类还能随时随地发情呢!不是更像涩情狂?”
迟与非莞尔,不置可否。
谭欢将粉色兔耳朵发箍扔到那堆假XX上面,木着脸问:“所以你打算让我怎么试?”
他问得直白,眼神却带着怯,偷偷瞄迟与非,薄薄的皮肤早就被绯色浸透了。
迟与非将一切看透,这是一条故作自然其实快烧起来的傻人鱼。
“质感、造型、舒适度,怎么试用随你,只要你能给出评价,挑选出你觉得好的产品。”迟与非道。
谭欢没忍住,很明显地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
他拎起一根超大号的假XX,一脸嫌弃地说:“这根不行,太丑、太黑。”
他扔下又拎起另一根:“这根也不行,太硬、太假。”
他一根根地批评过去,眼中满是嫌弃,将所有假XX批评一遍,他抬眸去看迟与非,愣住了。
迟与非心情似乎不错,他姿势有些慵懒地坐在椅子里,对谭欢微微点头:“确实都很差劲。”
谭欢不懂迟与非为何突然心情不错,他也不仔细看,手指乱点,将其他东西都批评了一遍,反正在他眼中就没有好的。
迟与非突然从堆成小山似的情趣用品里拎出一副裹着白色绒毛的手铐,道:
“我看这个不错,够结实。”
谭欢撇嘴:“丑死了,毛毛特别假。”
迟与非倾身,在谭欢没反应过来时,迅速将手铐扣在了谭欢的一只手腕上。
谭欢一愣,甩了甩手,立刻向迟与非要钥匙:“钥匙给我!”
迟与非将钥匙挂在指尖转圈,身体靠回椅背上,“不给。”
谭欢趴在桌子上去抢,迟与非抬手躲开。
谭欢生气,“你快把钥匙给我!”
迟与非坐着办公椅向后滑,“就不给。”
两个人突然幼稚地抢起钥匙,谭欢急得爬上办公桌,一桌子的情趣用品被他推到地上,掉得到处都是。
迟与非灵活闪躲,谭欢怎么都抢不回钥匙。
他本就忍着羞耻,装作自然的挑拣那些情趣用品,此时被迟与非逗弄,越来越羞愤,直接爆发了。
他从办公桌上爬下来,随手抓起一个兔耳朵发箍戴在迟与非的头上,双手捧着迟与非的脸用力揉搓。
“我让你躲!我让你锁我!迟与非!你怎么能这么过分呢!”
因为谭欢的动作太过大胆,迟与非甚至震惊得忘记阻止。
谭欢将迟与非头上的假兔耳朵掰弯,气呼呼地说道:
“你还说兔子是涩情狂!兔子才没有那样呢!人类才是涩情狂!我看这个兔耳朵发箍就很适合你!你说是不是呀!小兔子非非!”
谭欢说着还故意狎昵地拍了拍迟与非的脸颊。
迟与非的黑眸微微睁大,怔怔地看着谭欢。
谭欢陡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可他做都做了,干脆做到底!
他抓起一副手铐,想把迟与非的双手铐在后面,为了方便操作,他干脆坐在了迟与非的腿上。
迟与非的大腿肌肉瞬间紧绷,他没有阻止谭欢。
谭欢抓着迟与非的手腕,轻易将他双手铐在身后,然后拎起一根假XX在迟与非面前晃了晃,恨恨地说:
“你不是让我评价吗?让我挑选出我觉得好的?”
谭欢一甩手,将那根假XX用力扔开,然后双手使劲拍在了迟与非的胸肌上。
“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觉得手感最好的就是这里了!”
谭欢大恶人一样用力捏迟与非的胸肌,饱满的肌肉被他玩到灼热。
迟与非震惊到失语,终于不肯让谭欢继续作乱,奈何双手已经被谭欢铐在了身后,他用力挣扎,手铐哗啦作响,冷白的皮肤泛起罕见的薄红。
谭欢捏得有点上头,左捏捏右掐掐,突然冲迟与非翘起嘴角,露出了小恶魔一般的笑。
迟与非呼吸渐渐沉重,眉头微蹙,警告谭欢:“谭欢,你最好不要太过分,你——”
迟与非闷哼一声,薄唇紧闭,脖颈暴起青筋,额头浮现薄汗。
谭欢捏了把迟与非的小尖尖,这可比谭欢变成小兔子原形,无意识把迟与非那里嘬破皮的性质恶劣多了。
有什么东西硌到了谭欢。
谭欢愣了下,垂眸看迟与非。
他没见过这样的迟与非,竟看出神了,看得自己心跳越来越快。
迟与非别开头,声音喑哑:“谭欢,放开我,趁我还没有太生气。”
谭欢回过神,突然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做了什么,心虚地收回手,背在了身后。
可他还坐在迟与非身上,某种硌人的感觉依旧清晰。
他悄悄抬了抬腰,开始甩锅:“谁、谁让你突然让我试用什么情趣用品的!都怪你!”
迟与非侧着头,梳上去的发丝垂下来几缕,搭在眉眼边,他垂着眸,喉结滚了滚,没说话,长长的睫毛抖了下。
谭欢的视线落到迟与非的喉结上,“你以后不许再让我试用这些东西了!也不要让我负责建什么情趣用品厂!”
迟与非终于说话,声音是努力维持的冷:“不行。”
谭欢没想到迟与非都这样了还拒绝他,一时怒气上头,又可能是被男色蛊惑,低头趴在迟与非怀里,咬住了迟与非的喉结。
迟与非的身体剧烈弹起,奈何被手铐锁住,又落了回去。
谭欢叼着迟与非的喉结舔了舔,又啃了啃,最后不好意思的抿了抿,低着头没敢看迟与非的眼睛,只抬手搂住迟与非的脖子,将自己湿湿热热的唇贴在迟与非的耳朵上。
“我、我……”他“我”了半天也没为自己的行为找出一个合理的借口。
谭欢干脆放弃挣扎,他将脸埋在迟与非的颈窝,闻着迟与非好闻的气息,开始哼唱,依旧是没有歌词的曲调,软软柔柔的,带着一点讨好。
迟与非眉头倏地皱起,他压抑着声音,唤谭欢的名字:
“谭欢。”
谭欢心虚,没敢应声。
迟与非猜到了谭欢想做什么,这条敢做不敢认的笨人鱼想抹掉他的记忆,当作无事发生。
迟与非心中涌起无尽怒气,随之又被浓浓的无奈淹没。
还能怎么办呢?难道将这条人鱼就地正法吗?
只能先记账了,这都算在谭欢欠迟与非的小账本里。
等到那一天,一切明了的那一天,迟与非发誓让谭欢晕死在床上。
谭欢哼完曲子,说道:“现在,你会忘记刚刚发生的一切。”
谭欢说完,看到迟与非垂着眸子不动了。
他立刻爬下来,解开迟与非的手铐,摘下迟与非头上的兔耳朵发箍,整理好迟与非被他弄乱的衬衫,将掉了一地的情趣用品捡起来,重新坐回迟与非的对面。
他紧张地盯着迟与非,等迟与非缓缓抬眸,立刻装出一脸无辜,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手铐,求饶道:
“迟与非,求你把钥匙给我。”
迟与非额头上还挂着薄汗,某处烫得生疼。
谭欢总是漏洞百出,偏偏迟与非还要配合他。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谭欢,眼神却像要把谭欢生吞活剥。
谭欢被看得缩了缩脖子,惊疑不定,难道迟与非的记忆没有抹去?
迟与非缓缓垂眸,没有说话,只是把钥匙丢了过去。
谭欢接住钥匙,松了口气,只当自己想多了。
他解开挂在手腕上的手铐,立刻要走。
迟与非叫住他:“等等。”
谭欢身体一僵,迟与非细细品了品谭欢慌乱的神情,才继续说道:“把这些东西收好再走。”
谭欢将那些东西胡乱扫进箱子里,火烧屁股似的跑了。
等谭欢走了,迟与非起身,去休息室里冲冷水澡,进去后一个多小时都没出来。
谭欢自觉做了坏事,整个人都鬼鬼祟祟的。
下午开会,谭欢特意坐在离迟与非最远的位置。
迟与非仍旧是那副虚假淡笑的样子,只是不停在转一支笔,显出几分烦躁。
会议临近尾声,迟与非停下转笔,按动签字笔的按钮,打算在一份文件上签字。
没想到按钮按下去后,他手里的签字笔响起了一阵音乐,然后是字正腔圆的电子音:
“感谢您选择本产品,现在为您打开一级震动模式,如果您觉得一级震动模式不够爽,可以连续按下按钮,打开更高级别的震动模式哦~”
正在互相交谈的员工们纷纷闭嘴,会议室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坐在首位的迟与非,迟与非手里抓着那支签字笔,签字笔已经开始震动,不停发出“嗡嗡”的声响,震得他掌心发麻。
这支签字笔是迟与非开会前在办公桌上随手拿的,他因为被谭欢玩了一次,心绪起伏,没有多注意,竟这么中招了。
安静的会议室里,不停歇的“嗡嗡”声格外清晰。
谭欢没忍住“扑哧”笑了一声。
迟与非缓缓抬眸,看向了谭欢。
谭欢眨眨眼睛,那支笔应该是他胡乱收拾那堆情趣用品时,落在办公桌上的,谁知道迟与非这么倒霉,刚好拿走了那支笔。
谭欢抿唇憋笑,放轻呼吸,他觉得迟与非的眼神像要杀了他。
“嗡嗡——”
所有员工看向迟与非的眼神正在向奇怪的方向发展,迟与非看向了千万秘书。
千万秘书瞬间读懂了迟与非眼神里的含义,但就算他是年薪千万的千万秘书,也无法为迟与非解决这么尴尬的处境,当然了,让他顶锅更不可能,涨工资都不顶。
千万秘书悄悄后退,再后退,一路退到了会议室门外。
迟与非收回视线,十分淡定地关掉了不断震动的签字笔。
他放下笔,微笑道:“其实,本次会议还有一项重要工作要交代,在周迟两家的合作项目以外,迟家还打算建一个情趣用品厂,此次建厂工作将全权交给谭欢负责,我手里刚刚拿着的,就是谭欢选出来准备为大家讲解的优秀产品。”
谭欢的眼睛越瞪越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迟与非。
员工们奇奇怪怪的视线逐渐从迟与非身上转移到了谭欢身上。
迟与非带头鼓起掌来:“那么现在就有请谭欢为大家讲解一下建厂方案和对这款产品的调研心得。”
会议室里跟着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掌声渐渐变得整齐响亮。
谭欢的脸颊越来越红,他的笑容彻底消失了,转移到了迟与非的脸上,迟与非脸上的微笑越来越大。
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谭欢尴尬地想原地蒸发。
他深吸一口气,憋足了气,突然一声大吼,唱了出来:
“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他这一唱,惊得所有人张大嘴巴,随后神情又慢慢变得迷茫,缓缓低下头去。
谭欢吼完,喘着气不停说:“忘记忘记!刚刚的全部忘记!”
迟与非模仿其他人一起微微低头,藏住了脸上的了然。
他猜到了谭欢一定会这么干。
几分钟后,众人恍惚抬头,完全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情,会议继续。
那支签字笔被迟与非不动声色地收进口袋里。
只有千万秘书一脸茫然地站在会议室门外。
他怎么站到这里来了?不会是因为最近工作太忙,精神分裂了吧?
第38章 有暗器! 是粉色小草莓!
会议结束, 谭欢第一个蹿出会议室,光速逃离现场,比在梦里被鬼追时跑得都快,就怕再出现什么尴尬状况, 原来尴尬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他飞奔回自己的工位, 准备下班, 却发现他的位子上放着一个纸袋。
谭欢好奇地打开袋子, 里面装着他之前在迟与非的办公室看到的那盒甜品, 迟与非当时拍开了他的手, 没给他吃, 现在却出现在他的桌子上。
谭欢抿了抿唇, 嘴角还是一点点翘了起来。
“什么嘛,现在才给我吃, 我原谅你刚刚甩锅给我的事情了。”
谭欢拎起甜品, 打算回家好好享用。
到家后,他将浴缸放满水, 摆好小桌子,倒了一杯果汁,脱掉衣服,舒舒服服地泡了进去。
被裤子束缚, 干涩了一天的双腿得到水分的包裹,迅速泛起紫光变成鱼尾。
谭欢慵懒地将尾鳍搭在浴缸边缘, 打开甜品盒子,寻找里面的小叉子。
他摸到盒子底下,发现小叉子旁边还有其他的东西。
他好奇地拿出来看,一支在会议室里差点让他尴尬死的签字笔型震动棒映入眼帘。
“啊!”谭欢惊得将这支笔形震动棒远远丢开,又从甜品盒子下面摸出一张字条。
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
【送你玩。】
谭欢一叉子把造型漂亮的甜品拍扁了, “我就知道迟与非不安好心!”
系统吐槽:[不,你才不知道呢,你之前还说原谅他了!宿主!那可是阴暗疯癫的主角受啊!你不要被他蛊惑啊!]
谭欢磕巴:“谁、谁被他蛊惑啦!系统你怎么能乱说话呢?”
系统翻遍自己的表情库,将所有翻白眼的表情包都扔给了谭欢。
谭欢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企图打到系统,在系统的狂笑里开始使劲甩头,甩得自己头晕眼花,也甩得系统痛哭求饶。
[宿主宿主,别晃了,呕——我要吐了,我错了,我不笑你了,我真的错了!]
谭欢这才停下,趴在浴缸边同样晕得半死不活。
等一人一统缓过来,谭欢才重新叉起扁扁的甜品吃了起来。
他的手机震动,千万秘书将他拉进了一个大群里,大群十分热闹,是专项小组的工作群,里面正有人在统计年会的报名节目。
谭欢一边吃一边翻聊天记录,大家都很活跃,报名的节目五花八门,竟然还有人表演杂技。
系统跟着看,突然道:[宿主,你现在是人鱼呀,你不报名去唱一首歌嘛?唱完歌惊艳众人再来个嚣张发言,妥妥拉稳恶毒男配的人设值,保证大家都讨厌你!]
谭欢快速退出群聊,不看了。
“不报,我不会唱歌。”
[可是你之前还唱歌抹掉迟与非的记忆呢……今天在会议室你也唱了。]系统道。
谭欢吃得慢吞吞,“那是没有办法,被逼的,不然我才不会唱歌,我唱歌很难听的,我讨厌唱歌。”
系统:[不难听呀,我听着挺好听的。]
谭欢挖着甜品下面,从下往上吃,将上面红彤彤的大草莓留在最后。
“系统,我知道你是安慰我啦,我唱歌难听在圣星人尽皆知。”
[啊?怎么会这样?]系统惊讶。
“在圣星,因为王族的纯血脉是天使,哪怕是爱欲天使,王族的每一个孩子也都要负责年节祭礼,唱圣歌赐福国民,我第一次参加祭礼负责唱圣歌时……忘词了也走调了,唱得很难听,搞砸了祭礼,国民怨怼,家人也对我很失望。”
谭欢终于吃到最后,看着红彤彤的大草莓舍不得咬。
系统不解:[可是……只是一次祭礼呀,不能就此代表宿主唱歌难听,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谭欢捏着大草莓转圈,卷长浓密的睫毛垂下来,紫色的眸子映着浴缸里没有波澜的水光,像凝在眼中的泪。
“难听就是难听,没什么好狡辩的。”
谭欢挑了一个角度,终于咬了一口大草莓,入口立刻皱起眉。
好酸,期待了许久的大草莓一点都不甜。
但他没有扔掉,仍小口小口地吃着。
系统见谭欢不想多提,便没再问。
谭欢没说他其实将圣歌练习了成百上千次,他其实在祭礼当天出了意外,他的血脉突然开始交替导致他意识昏沉、浑身难受,他非常努力才硬撑着完成了那场祭礼,哪怕忘词了还跑调了。
他不是没想过解释,他其实解释过无数次,可没人愿意听。
他那高高在上身为圣星之王的母亲说:“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找借口是弱者的行为。”
他的哥哥们将他失败的祭礼圣歌录下来,经常拿出来当笑料播放。
民众交头接耳、看着他的神情全是理所当然,连失望都没有,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圣星的小王子就是废物啊。
“我就说了,他肯定做不到的。”
“同样是王子,他完全比不上他的几个哥哥。”
“小王子从小就在不停惹麻烦,就不该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谭欢一口一口吃完酸涩的大草莓,突然轻声说:
“系统,我好想去海里游几圈,浴缸太小了,好挤。”
其实原谭欢家里的浴缸一点都不小,也不挤,可谭欢就是觉得压抑。
系统下意识跟着放轻了声音:
[宿主,你们公司马上要开始专项小组的团建活动啦,等去了海岛,你可以去海里游个够!]
想到蔚蓝无垠的大海,谭欢笑了起来,他第一次这么期待做任务。
翌日,谭欢照常上班。
上班早高峰期,电梯前排起了长队,谭欢看到头都大了,还好他名义上是迟与非的秘书,可以坐迟与非的专属电梯上楼,他刚转身,就见迟与非和千万秘书一起走了进去。
一想到他昨天对迟与非做的恶行,谭欢就心虚地后退了好几步,哪怕迟与非的记忆已经被他抹掉了,可他自己记得很清楚呀!
谭欢想装作没看见,悄悄躲进人群里。
没想到千万秘书眼尖看到了他,立刻走过来将他扯了过去。
“谭小少爷!来这边,迟总等您呢。”
谭欢不敢看迟与非,被千万秘书拎小螃蟹一样,横着走进了电梯。
迟与非松开按着开门键的手,电梯门缓缓合上。
谭欢和千万秘书站在迟与非的前面,谭欢缩了缩脖子,总觉得如芒在背。
千万秘书没察觉到电梯里奇怪的气氛,语气轻松地说:
“这周末专项小组就要出发去海岛团建啦,谭小少爷,您准备好泳裤了吗?听说那里的海特别漂亮,不游泳可惜了。”
谭欢对人鱼血脉的控制并不好,他还做不到自如的变化鱼尾,他的鱼尾会在碰到水的时候不受控制的变出来,所以就算去了海岛,他也不能和其他同事一起游泳。
以免麻烦,谭欢小小地撒了个谎:“我不会游泳啦。”
没想到一直没说话的迟与非出声:“哼。”
谭欢和千万秘书都回头看了过去。
迟与非低头盯着谭欢,唇角勾起一点弧度,“哼”得特别阴阳怪气。
千万秘书很惊讶,他觉得他们老板的情绪越来越外放了,特别在面对谭欢的时候。
要知道,千万秘书在这里工作了那么多年,见过迟与非最多的表情就是虚假微笑和面无表情,迟与非连损人都是拐弯抹角、一环套一环的,现在一遇到谭欢就直白的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谭欢有点不满,他觉得迟与非在故意气他。
他挺胸抬头,特别用力地“哼”了回去,还“哼”两声。
“哼哼!”
千万秘书自动闭嘴,悄悄后退,将空间交给谭欢和迟与非。
迟与非被谭欢“哼”了,没什么反应,等电梯到了,他上前,路过谭欢,出去前突然抬手揉了把谭欢毛茸茸的脑袋,说道:
“你是小猪吗?哼哼什么。”
谭欢呆住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头,跟着下了电梯。
迟与非怎么突然摸他的头呢?
他下意识跟着迟与非走了一段距离,看到迟与非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迟与非站在门口,挑眉问他:“一大早你就想来试用情趣用品吗?”
谭欢猛地回神,他竟然跟着迟与非去了18楼!他在电梯里连自己的楼层都忘了按!迟与非和千万秘书肯定是没忘的,但他们却都没按!
谭欢的脸颊瞬间红了,转身灰溜溜地跑掉了。
他坐电梯下楼,回到自己的工位。
因为年会和海岛团建在即,办公室里的氛围有些浮躁,也格外吵闹。
于子翰转着眼珠,见谭欢来了,坐着转椅滑过来,问:
“谭欢,他们都忙着筹备年会呢,你不报一个节目吗?比如唱个歌之类的。”
谭欢还摸着自己的头发,敷衍道:“不报,我不会唱歌。”
于子翰滑了回去,拉长音:“哦——不会唱歌啊。”
他拿起手机挡着脸,嘴边是抹坏笑。
谭欢没多注意于子翰,他仍沉浸在被迟与非揉了脑袋的奇怪心情里。
很快,时间到了周末,专项小组集体出发去海岛。
谭欢是迟与非的秘书,他全程跟着千万秘书行动,被千万秘书照顾幼崽一样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迟与非临时有事,没有和他们乘坐一个航班,会晚些到。
下了飞机,千万秘书说:
“迟总交代过,因为谭小少爷最近工作格外努力,所以专门为谭小少爷安排了一个独立套房,其他人都是两人一间的。”
此时迟与非不在,谭欢脸上的惊讶和羞赧没有伪装地暴露出来。
“他真这么说?”
千万秘书观察谭欢的神情,这一切可都是要报给老板的。
“当然!谭小少爷的努力迟总都看在眼里。”
谭欢想到他每天上班摸鱼、无所事事,特别心虚,但因为到了海岛,他的心早就飞了。
一下飞机他就嗅到了空气里海岛独有的大海气息,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深海里放肆游泳了。
谭欢早就计划好了,等今晚大家都睡了,他就悄悄溜出去。
千万秘书送谭欢去他的专属套房,路上跟谭欢提起了迟与非。
“谭小少爷之前说自己不会游泳,等迟总到了,您可以让迟总教您游泳,迟总游泳很厉害的,一般人都比不过他。”
谭欢好奇:“真这么厉害?”
千万秘书肯定道:“当然了,不是我夸张,迟总的泳技比专业教练都强。”
系统却在这时疑惑出声:[咦,不应该呀,在前半册的剧情里有写过,迟与非是有深海恐惧症的,他应该不会游泳才对,确切的说是不敢下水才对。]
谭欢惊讶:[深海恐惧症?]
系统道:[不只深海恐惧症,幽闭恐惧症、黑暗恐惧症、尖锐物品恐惧症……迟与非简直就是个恐惧症大合集。]
谭欢回想之前和迟与非同处黑暗环境时迟与非的反应,问道:
[可迟与非看起来不怕黑呀?他坐电梯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对幽闭环境的害怕。]
系统道:[现在是不怕的,毕竟他是变态嘛,越怕黑就越喜欢待在黑暗里,反正越怕什么越做什么,被虐狂一样,慢慢就不怕了,至少看起来是不怕的,真正怕不怕,谁也不能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谭欢想到迟与非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那可能……他游泳很厉害也是自己克服的吧?]
系统道:[也是,可能这些内容都在下半册的剧情里。]
谭欢又问:[那迟与非为什么会有这些恐惧症?]
系统答:[黑暗、幽闭、尖锐物之类的都跟迟与非的父亲对他做过的事情有关,至于深海恐惧症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大概也在下半册的剧情里,等我能够升级内存就知道啦。]
谭欢点点头,现在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到了房间,谭欢跟千万秘书道别,开始焦急地等待深夜的到来。
下午,谭欢拒绝了一切团体活动,好不容易熬到了深夜。
外面静悄悄的,热闹归于平静,专项小组的同事都回去睡觉了。
迟与非特意在这几天将度假山庄空了出来,偌大一个度假山庄只有专项小组的人。
谭欢推开门,脚步轻快地下楼,径直去了泳池。
这处泳池设计得格外巧妙,与海水只隔着一层玻璃,谭欢打算从泳池下水,再翻过玻璃去深海玩,这样他回来时也方便。
深夜泳池边只亮着几盏小灯,远处的大海幽深宽广,时不时传来海浪拍打的声音。
谭欢站在泳池边脱衣服,他脱掉衬衫,上面穿着件方便游泳的紧身小背心。
再脱掉外裤,谭欢没好意思在水外面脱-内裤,他先下水,然后在水里迅速脱下了内裤。
双腿一浸到水里,谭欢立刻觉得浑身舒畅,他踩了踩水,紫光在泳池水面下氤氲,修长的双腿并拢,变成了璀璨清透的紫色鱼尾。
谭欢抓着自己的内裤,正要扔到泳池边的衣服堆上,在他对面不远处,突然从水里冒出来一个人。
谭欢吓坏了,他以为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的!
他惊呼一声,用力将手里的内裤砸了过去。
“有暗器!”
湿透的内裤沉甸甸的,“啪”一声精准地拍到了那个人的脸上。
水珠顺着那个人的下巴滑落,滚到完美饱满的胸肌上。
谭欢觉得刚刚的声音有点耳熟,对面那人糊着内裤的脸上露出来的凌厉下巴线条也很眼熟,就见那人拿下脸上的内裤,露出一张完美如雕像的俊脸。
“迟与非?!!”
迟与非指尖勾着滴着水珠的内裤,视线扫过内裤上面的粉色小草莓图案,阴沉着脸,像从水里冒出来充满怨气的俊美男鬼,冷声道:
“粉色小草莓?谭欢,你就是这么欢迎我的?”
第39章 好温暖 他的神明。
谭欢盯着挂在迟与非指尖晃晃悠悠的粉红小草莓内裤, 浑身上下都红了,他伸了伸手,不知道该怎么要回自己的草莓内裤。
“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要晚些来吗?”
迟与非晃着指尖的内裤,“我是晚些来的。”
谭欢还以为迟与非的晚些是明天才能到呢, 没想到他的晚些只是今天的晚些。
他下意识向迟与非那边游了一下, 鱼尾自然地在水里摆动, 一下子就游到了迟与非的面前。
谭欢感受到自己游泳时的顺畅舒爽, 猛地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变出鱼尾了!
他立刻低头看泳池的水面, 清澈的水面下隐约能看到氤氲的紫色, 纤薄的尾鳍在水下轻轻扇动。
迟与非一直在看着谭欢, 见他低头, 也跟着要低头。
“你在看什么?”
谭欢立刻去捂迟与非的眼睛,湿漉漉的手心紧紧按着迟与非的眼睛, 撕都撕不下来。
“不不不!没什么!什么都没有!你别看!千万别看!”
迟与非:“……”
这一幕似曾相识, 很像当初在周洛辰家里,谭欢骑在迟与非身上捂住他眼睛的场景, 那时谭欢是为了不让迟与非看到他的兔耳朵,迟与非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知道了。
他薄唇微勾,这条二百五人鱼又露出马脚了。
他攥住谭欢的手腕往下拽, 故意说道:“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谭欢整条鱼贴上去,为了方便使出劲来, 他的鱼尾下意识贴上迟与非的小腿,尾鳍紧紧裹了上去。
“就是不能看!迟与非!你转过去,你先出去好不好?你先离开泳池!”
迟与非穿着泳裤,他清晰感受到了小腿缠上来的冰凉滑腻的触感,唇角的弧度更大了, 声音却很恶劣。
“不好,我不希望我的员工有任何事情瞒着我。”
话落,迟与非又压低了些音调,幽幽地问:“谭欢,你在用什么东西缠着我的腿?”
谭欢浑身一僵,立刻收回鱼尾,迟与非顺势拽下谭欢的手,看到了谭欢惊慌失措的脸。
谭欢惊叫一声,又要去捂迟与非的眼睛,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交谈声和脚步声,灯光的阴暗处隐约走出来两个人,他们直勾勾地向泳池走来。
大半夜的!怎么又有人来了!都不用睡觉的吗?
谭欢权衡利弊,干脆抓住迟与非的手,带着他往泳池边缘与海水只隔着一片玻璃的地方游。
“跟我来!”
他们赶在那两个人到来前,躲到了泳池的最边缘,谭欢扯了扯泳池边的盆栽,将一片片大叶子拽弯腰挡在他和迟与非的面前,他的鱼尾又紧紧裹上了迟与非的小腿。
他太紧张了,这些都是下意识的小动作。
谭欢盯着那两个正在岸边脱衣服的男人,他们都是专项小组的同事。
迟与非被谭欢推着挤在玻璃和谭欢之间,低头看了眼水面下缠着自己小腿的紫色鱼尾,低声说:“不藏着你的秘密了吗?我看到了。”
谭欢身体一僵,他背对着迟与非咬了咬唇,满脸懊恼,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一脸严肃地看着迟与非,开始胡扯:
“好吧,既然被你发现了,我就不装了,我告诉你实情。”
迟与非扬眉,直觉告诉他面前这条笨笨的人鱼可没那么老实。
“其实……我是深海里的神,我隐藏身份降临人间,是为了满足人们的愿望。”
“而你,是被我选中的幸运之子,你将负责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谭欢说着鱼尾掀起水花,“啪”一声用力拍打了一下迟与非的屁股。
“听到了没!”
迟与非的脸黑了,他拍开谭欢的鱼尾巴,“好好说话,别动手动尾的。”
谭欢扬起下巴,努力摆出他学来的恶毒男配表情,又一尾巴甩上迟与非的屁股。
“快回答我!听到了没!”
迟与非的屁股包裹在泳裤里,臀肌紧实,拍起来柔韧又有弹性,谭欢没忍住又拍了两下。
迟与非的脸色越来越黑了,他总觉得这条人鱼在耍流氓。
不远处的两个同事的嬉笑声越来越放肆,他们可能以为这里没有别人,一点都不掩饰。
谭欢听到他们的声音,说话声更小了,他躲到迟与非的身后,趴在迟与非的肩膀探出小半张脸观察那两个同事。
泳池的水冰凉,谭欢变成了人鱼后身体却依旧是热乎乎的,他穿着小背心的胸膛贴着迟与非赤裸的后背,两个在冷水刺激下很明显的小尖尖在迟与非的后背画着圈,毫无自觉,时不时蹭两下,呼吸就在迟与非的耳边。
迟与非蹙了下眉,没动。
谭欢一边观察一边说出了心中的疑惑:“迟与非,你看到了我的鱼尾巴,为什么不惊讶?”
虽然迟与非不是第一次见了,可之前迟与非的记忆都被他抹掉了呀,难道因为是主角,所以适应能力也特别好?
迟与非眸光闪烁,顺势道:“啊,我好惊讶,你竟然是人鱼。”
这语气太平了,还没迟与非在公司训斥人时有起伏。
谭欢又有用鱼尾巴拍迟与非屁股的冲动了,他刚要说话,不远处那两个同事突然发出嘹亮的尖叫。
谭欢吓了一跳,差点从迟与非的后背掉到水里去。
迟与非扶了把谭欢,微微皱眉。
不远处那两个半夜跑来泳池的男同事,不仅不穿泳裤光秃秃地下了水,还当场……干了起来。
他们居然是来偷搞办公室恋情的!
谭欢惊呆了,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这档子事,忍不住从迟与非身后游出来,手指岔开捂着眼睛,眨巴着透亮的紫色眸子看着在水面起起伏伏的两个人。
“哇塞……”谭欢惊呆了。
“好看吗?”阴恻恻的声音在谭欢身后响起。
谭欢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们那个东西长得好丑,好黑啊,噫~”
“啊!”不等谭欢拖长音调“噫”完,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是那种五指并拢严严实实的捂。
谭欢眼前一片漆黑,啥都看不到了。
他不满地去扯迟与非的手,“你干嘛呀,我没看完呢!”
迟与非的手铁掌一样纹丝不动,还拽着谭欢倒退,谭欢胡乱挥手,不小心打翻了泳池边摆着的一盆盆栽。
盆栽倾倒,撞碎了一个角,清脆的碎裂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不远处的尖叫喘息立刻停下了,有大喊声传来。
“谁?有人?”
“谁在那里?”
“别躲了,快出来!”
谭欢的心跳都快停了,“他们要过来了!”
他转身去扒比泳池水面高一截的玻璃,想要翻到海水里去。
但他高估了自己鱼尾的灵活性,鱼尾贴着玻璃没有一点摩擦力,谭欢只靠手臂的力量根本翻不过去。
他们旁边有一排盆栽垂下的大叶片挡着,离远了看不见,但等那两个同事游过来,谭欢可就藏不住了!
谭欢抓着玻璃求助:“迟与非,帮我一下呀!快帮我一下!”
迟与非从水里捞起谭欢的鱼尾扛在肩膀上,将谭欢托高,谭欢上半身趴在了玻璃上,努力往另一边爬,鱼尾巴胡乱扭着,一点都不老实。
迟与非被尾鳍抽了好几下脸,湿漉漉的碎发落在脸颊边,被抽得有点狼狈,脸更黑了。
“谭欢,你别乱动!”
谭欢继续扭,“我没想乱动啊,你再举高点!我坐不稳!翻不过去!”
迟与非干脆用双手托起谭欢的屁股,用力往上抬,谭欢用尽全力,急得鱼尾巴拍在玻璃上,屁股坐在迟与非的掌心摇摇晃晃。
“再高点!再高点!”
迟与非举高手臂,但谭欢的鱼尾太滑了,竟从他的掌心滑落。
谭欢刚要翻过去,身体瞬间下落,他只来得及抓住玻璃边缘,身体还是坠了下去,屁股重重坐在了迟与非的脸上。
谭欢:“……”屁、屁股下面有点热,好像是迟与非的呼吸。
迟与非:“……”鼻尖好像被谭欢的屁股肉夹住了。
迟与非的整张脸已经黑如锅底,他双手托起谭欢,以一种发射炮弹的姿势,在怒火中将谭欢抛了出去。
谭欢大头冲下,瞪圆了眼睛落到海水里,咕噜咕噜吐出好几个水泡,这才游出来,扒着玻璃冲迟与非伸手:
“迟与非!快过来啊!”
那两个同事已经穿上了泳裤游了过来,谭欢越来越着急,伸出去的手晃了晃:
“迟与非!他们快过来了!你别发呆了,过来呀!”
迟与非看向谭欢身后漆黑无垠的海水,又看向谭欢伸到他面前不断摇晃的手掌。
那掌心白腻、绵软,五指纤细,看着就没什么力量。
迟与非唇角抻平,眼帘垂下,敛住了黑眸里的思绪。
他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和声音。
青紫的死人脸、尖叫声、哭嚎声,和一声声诅咒般的低语。
“我们要一起死,我们要一起死——”
一声又一声低语渐渐被清亮的声音代替。
“过来呀!迟与非?迟与非?”
迟与非抬眸,看到了眼前的手掌,掌心还滚着水珠。
谭欢焦急地努力往前倾身,伸长手臂,不停催促突然开始发呆的迟与非。
迟与非缓缓抬手,抓住了谭欢的手掌,五指收拢,将谭欢的手紧紧攥在掌心。
他的双脚在水里蹬向玻璃,一个借力就顺利翻到了另一边的海水里。
谭欢立刻带着迟与非往远处游,一直游到亮着灯光的度假山庄变成一个小亮点才停下。
他们漂浮在大海中央,海面不断翻涌着涟漪,月影和星星都倒映在海面上,谭欢拍碎了一颗星星的倒影,仰头看天空,惊呼:
“迟与非你看!今晚的星星好多啊!月亮也好圆!好像酱香饼!”
离开了度假山庄的灯光,夜空下的海面并不算特别漆黑。
他们徜徉在海水里,像飞在星空中。
迟与非看了眼夜空,视线又落回谭欢身上。
这里没有任何人,只有他和谭欢。
迟与非将谭欢拽到面前,突然道:
“谭欢,我发现了你的秘密,如果你想掩藏一切,可以在这里悄无声息地杀了我,毁尸灭迹。”
谭欢愣了下,他没看出迟与非的认真,反而松开手,托着下巴,努力摆出他跟电视剧学到的演技,扬起眉梢,恶狠狠地说:
“吼吼!你说得很对!我的小心思被你发现了!我这就来毁尸灭迹!”
他张牙舞爪地向迟与非扑过去,去挠迟与非的手臂、肋侧,企图找到迟与非的痒痒肉。
他扑腾着水花,围着迟与非转圈挠,却发现迟与非不仅没笑,还一直看着他。
谭欢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游回迟与非面前,鱼尾在水里拍了拍掩饰尴尬:
“你没有痒痒肉吗?”
“嗯,我不怕痒。”迟与非道,仍看着谭欢。
谭欢眼神乱飘,别开脸,脸颊有点红红的。
他还是没忍住,又看向迟与非,声音明显小了许多,问道:“你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我呀?”
迟与非笑了下:“人鱼啊,这么好看,世所罕见,当然要看。”
谭欢的脸更红了,他觉得自己特别热,热得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把大海烧开了,都快把他煮熟了。
他在迟与非面前无措地游了两下,挠挠脸颊又揪揪耳朵,最后侧着脸,要看不看地睨着迟与非,桃花眼敛着羞涩,小声说:
“那……那我不是人鱼就不好看了吗?”
迟与非知道谭欢是什么心思,谭欢想故技重施,在这件事后抹掉他的记忆。
谭欢不知道他不会忘,不仅不会忘,还会记得格外清楚。
谭欢的每一个神情、每一句话,甚至是鱼尾荡起的每一个水波,他都记得。
但谭欢以为他会忘。
既然如此,迟与非的话更直白了。
他看着这只羞得皮肤变成粉色的人鱼,认真说道:
“好看,只要是你,无论什么样都好看。”
谭欢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他的心脏蹦得像噼里啪啦的爆竹。
他摆了摆鱼尾,一猛子扎进水里,逃了。
海面上只剩下迟与非,他皱了皱眉,喊道:
“谭欢?谭欢?”
无人应答,迟与非向远处游了游,继续寻找,仍旧不见谭欢的影子。
度假山庄离他越来越远,只剩他自己的大海显出恐怖的本来面目。
迟与非耳里只有海浪的声音,一声叠着一声,像来自遥远的哀鸣。
哀鸣里,迟与非看到海面浮起一个人影。
不是谭欢,是一个长头发的女人。
那个女人转过头,露出因为长久不能呼吸而青紫的脸。
迟与非定定地看着那张他格外熟悉的脸,渐渐地,那张脸在他眼前变得肿胀、腐烂,最后瓦解。
迟与非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知道那是幻影,可他陷入了过去的噩梦里,醒不过来。
他踩着水的双脚渐渐僵直,迟与非的身体慢慢沉入水面,沉进海里。
海水里更加寂静,一切都会被大海吞噬。
迟与非毫不挣扎,任由自己不断下沉,黑眸静静地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海面。
海面慢慢出现了迟与非自己的身影,那是瘦弱、年幼的迟与非,他在海水里挣扎,拖拽着一个女人不断往上游,他的泪水融进海水里,他的力气渐渐耗尽,身边的女人越来越沉重。
年幼的迟与非是游不到海面上的。
那是一片怎么都游不出去的海,是永恒的梦魇。
迟与非耳边响起了哭喊声,来自遥远的过去,他自己的哭喊声。
“对不起……”
“谁能来救救我?”
“救救我啊,谁能来救救我?”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迟与非感觉到肺部刺痛,氧气越来越少,连梦魇中的画面都开始模糊。
他仍旧不挣扎,四肢舒展,以人类最自然的姿势下沉,不断下沉。
直到一束紫光撞碎模糊的梦魇,撞碎女人青紫的脸,撞碎幼时迟与非的眼泪,冲到了他的面前。
谭欢刚才因为太害羞,脸色太红,又不想被迟与非看到,便潜入水里想物理降温,然后他在海中发现一群漂亮的小鱼。
他被小鱼吸引,游过去驱赶鱼群,想让迟与非也看看这群漂亮的小鱼。
结果他好不容易把鱼群赶过来,就见到了不远处不断下沉的迟与非。
谭欢吓坏了,立刻用出最快的速度,浑身燃起朦胧梦幻的紫光,拖着光晕冲了过去。
谭欢一把抱住了迟与非,不断往上游。
迟与非任由他抱着,他能感觉到迟与非快没有呼吸了。
要来不及了!
谭欢低头,将自己软软的唇贴了上去,张开嘴,送上氧气。
氧气钻入迟与非干瘪的肺部,越来越笨重的心脏逐渐恢复跳动。
“砰砰、砰砰——”
迟与非黯淡死寂的黑眸里不再有幻影,他视线聚焦,定定地看着亲吻他的人鱼。
好温暖。
紫色的光照亮了这一片深海。
迟与非缓缓抬手,抱住了这条本不该出现在他生活里的人鱼。
谭欢是那样温暖,温暖到迟与非越抱越紧,贪婪的不肯放手。
被谭欢驱赶来的五彩斑斓的鱼群绕着迟与非和谭欢游来游去。
迟与非在鱼群的簇拥下,用力咬上了谭欢的唇舌,他自谭欢身上汲取氧气、汲取生命,他甚至想要汲取——爱。
迟与非的双臂越箍越紧,紧到谭欢疼得微微皱眉。
他觉得迟与非正在害怕,迟与非差点淹死了,害怕是正常的。
所以他抱着迟与非,双手轻轻拍打着迟与非的后背,任由迟与非在他口腔里掠夺一切。
他是人鱼,在水里,他可以产生无穷无尽的氧气,他不怕迟与非汲取争夺,他也愿意给予。
迟与非闭上眸子,眼尾溢出一颗泪珠,融进了海水里,无人得知。
他的天使,变成人鱼来救他了,又一次。
谭欢没有说错,迟与非的确是幸运之子。
对迟与非来说,谭欢就是神明,他的神明。
第40章 二百五 生活里有了谭欢,怎么都不会无……
迟与非的吻越来越深, 越来越重,冰冷的海水已经压不住谭欢皮肤的热度,他从头到尾都烧起来了,皮肤泛起漂亮的樱粉色, 连紫色的鱼尾都晕染上了粉色的光泽。
谭欢被亲得有点无措, 迟与非整个人都比他大一圈, 双臂又紧紧箍着他, 他有种自己嵌入了迟与非身体里的错觉, 身体上的每一个弧度都和迟与非完美契合。
这种感觉很奇妙, 也让谭欢的心跳怎么也无法平复。
他脑袋热热晕晕的, 开始乱七八糟地想着要是再热一点会不会把系统煮熟。
系统突然在这时出声, 吓了谭欢一跳。
他鱼尾摆了一下,迟与非以为他想跑, 更紧地抱着他。
[宿主哇!迟与非的恨意值一直在涨诶!天啦!好不可思议!你们在干什么啦?我只能看到一团马赛克!]
谭欢高温的大脑努力思考系统的话, 总是刚想一下又被迟与非的吻勾走思绪。
系统也没在意谭欢的不回应,它正兴奋呢。
[44%, 45%,46%……]
[呜哇哇哇!会不会今晚就能到达50%?我终于可以升级内存啦!]
系统继续播报迟与非的恨意值,最终卡在了49%不再上升。
系统哀鸣,迟与非在这时终于放开了谭欢。
他们沉在深海里, 上下无依,只有被谭欢驱赶过来的鱼群还在游弋。
迟与非看着谭欢, 只是看着,他的黑眸映着谭欢鱼尾散发出来的紫光,像把谭欢刻在了眼瞳里。
谭欢微微张嘴,不自觉地吐出一个又一个泡泡,大脑终于开始恢复思考。
迟与非对他的恨意值达到了49%, 可是为什么呢?迟与非为什么恨他?
因为他救下了迟与非吗?因为他打断了迟与非的自毁吗?
谭欢看着迟与非的眼睛,那样专注的眼神,复杂、幽深,那里面不像恨,至少不全是恨。
谭欢开始质疑这个恨意值的任务,就像他在心底开始质疑《爱恨欲之纠缠螺旋》这本书的剧情一样。
可他没跟系统说。
他顶着49%的恨意值,再次向迟与非伸出手。
他想带迟与非游到更深处,去看漂亮的深海。
迟与非垂眸,视线又落到了谭欢的掌心。
这是谭欢今天第二次向他伸出手,他知道攥紧那只手是什么滋味。
软腻、温热,像攥住了全世界。
迟与非已经上瘾了。
他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谭欢的手,放松身体,任由谭欢带着他往更深处游。
这是个十分大胆的选择,他在没有携带任何潜水装备的情况下游向深海,这代表的可不仅仅是勇气,而是无与伦比的信任。
谭欢游得很开心,也游得很快,他的鱼尾不再被局限在小小的浴缸里,他可以自由自在地摆动鱼尾,不用担心将水翻搅出去,不用在泡完浴缸后还要苦恼地收拾地板。
他已经带着迟与非深入到了完全看不见海面的地方,这样的深度,迟与非已经无法靠着一口气再回到海面,如果谭欢在这里松手,离开迟与非,迟与非一定会死在这里,无人得知。
迟与非清楚这一点,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怀疑或退缩。
他只是勾着谭欢的手指,悄然将手指挤进谭欢的指间,和谭欢十指紧扣。他垂眸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唇角的弧度像孩童一样纯然。
谭欢会每隔一分钟左右喂给迟与非一口氧气,在迟与非的身体上也染了一层很淡很柔和的紫光,那紫光帮迟与非隔绝了深海的压强。
在这里,迟与非完全靠谭欢活命,可他丝毫没有仰仗他人的自觉,会在谭欢每一次送上氧气时做点坏事。
咬咬谭欢的唇,舔舔谭欢的舌尖,或者紧搂着谭欢将这个喂氧气的短暂接触变成漫长的深吻。
谭欢总是被迟与非逗得面红耳赤,迫不及待地推开迟与非逃走,又会在下一个一分钟献上自己口中的氧气。
他们终于来到了海底。
海底并非纯粹的黑,有很多不知品种的小鱼,它们长得奇形怪状却能发光,还有很多同样能够发光的海底植物。
那些光五颜六色,将海底变成一个梦幻的世界。
深海里没有怪物。
谭欢和迟与非牵着手,看奇怪的植物,看漂亮的小鱼,或是坏心地拦住整齐移动的鱼群。
一只亮着头灯的安康鱼缓缓游过去,张着丑丑的嘴巴,龇着牙,游得慢吞吞的。
谭欢见了,将一只手竖在自己的头顶,龇着牙学着安康鱼的样子,围绕着迟与非一圈又一圈地游,搞怪又可爱。
迟与非的笑容就没消失过,他也学着谭欢一样,龇着牙将手放在头顶,跟在安康鱼后面游。
谭欢愣了下,怔怔地看着在他前面故意游得东倒西歪的迟与非,扮鬼脸的迟与非,这是他没见过的迟与非。
迟与非回头,维持着安康鱼的姿势,向谭欢伸出手。
谭欢立刻游过去,将自己的手紧紧塞进迟与非的掌心,再一次十指紧扣。
冰冷的海水混进了两颗滚烫的心。
他们跟着安康鱼导游,游了好久好久,久到谭欢知道他们该回去了。
回去的路程格外沉默,这次谭欢在迟与非的帮助下顺利翻过玻璃,然后等着迟与非翻过来。
迟与非翻过来的一瞬间,谭欢扑上去抱住了迟与非,将湿润的、被迟与非亲到肿胀发热的唇贴上迟与非的耳朵。
他声音很轻,满是留恋,“迟与非,今夜……我玩得好开心,你有感到开心吗?”
迟与非知道谭欢打着什么主意,他指尖勾着谭欢小背心的带子把玩,突然觉得时间格外短暂。
“嗯,我很开心。”
谭欢笑了起来,他笑着开始哼歌。
依旧是甜软没有歌词的调子,只是刚哼了个开头,就被迟与非捂住了嘴。
迟与非把谭欢从自己怀里撕下来,用力捂着谭欢的嘴巴,把谭欢的脸颊肉挤得嘟了起来。
“不许唱。”
谭欢的睫毛颤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露馅了。
紧接着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迟与非没有被抹去记忆,他不会一直表现得这么平静。
他晃了晃脑袋,不停呜呜,迟与非终于放开了手。
谭欢立刻问:“为什么不让我唱歌?”
迟与非义正词严:“扰民。”
谭欢:“……如果我非要唱呢?”
迟与非再次伸手,“不许唱!”
谭欢鱼尾一摆,灵巧躲开,他趴在迟与非的后背,嘴巴凑近迟与非的耳朵又开始哼唱。
迟与非捂住那边的耳朵,去扯谭欢的手臂,谭欢仗着自己现在在水里比迟与非灵活,来回闪躲,最后使劲扑到迟与非怀里,搂着他的脖颈,和他胸膛贴着胸膛,噘着嘴巴气喘吁吁的哼歌。
迟与非扯谭欢的手臂,谭欢就大声呼痛,迟与非不敢碰他了,他就继续哼歌。
迟与非皱紧眉头,扯住了谭欢的小背心。
小背心不堪折磨,发出“呲啦”一声,被迟与非拽裂了,变成破布挂在谭欢的肩头。
谭欢的歌声卡壳了,他愣愣地退开一点,看着自己的小背心掉进水里。
迟与非也没想到这背心这么脆弱,但他还记着正事,趁机要推开谭欢。
“不许唱!”
谭欢没时间为自己的小背心哀悼,他又扑到迟与非的怀里,紧紧黏着他。
只是这次两个人都闷哼了一声。
迟与非只穿着大泳裤,上半身裸着。
如今谭欢的小背心也没了,两个人再次胸膛贴着胸膛,没有任何阻隔。
两个人的小尖尖在他们的推拒、挣扎间互相磨蹭,像在比赛谁更热更烫,烫得像小石子。
谭欢的歌声变了调,腻得迟与非每一个骨头缝都在发麻。
都这样了谭欢还想着唱歌抹去迟与非的记忆。
迟与非无声叹息,没再阻止谭欢。
他纵容地揽着谭欢,大手搭在谭欢光裸的后背,撩着水花,指尖时不时碰一下谭欢的背。
每碰一下,谭欢都会抖。
在柔和的调子里,迟与非的意识渐渐迷离,他指尖干脆按着谭欢的后背一遍又一遍写字。
谭欢愣了下,分心去感受迟与非写下的笔画。
他很好奇,又很害羞,迟与非想在他后背写什么?
感谢?告白?还是什么甜言蜜语?
迟与非的头越来越低,最后下巴搭在谭欢的肩膀,晕了过去。
谭欢琢磨着,念出了迟与非写的字。
“2……5……0……二百五?”谭欢不敢置信,他期待的浪漫就这么碎了。
迟与非竟然在他后背写“250”!!!
谭欢气坏了,他爬上岸,捞起浴巾擦干鱼尾,变回双腿。
他找到自己的衣服,却没找到他的粉红小草莓内裤。
迟与非不知道把他的内裤扔到哪里去了,谭欢只能暂时挂空裆,只穿外面的大短裤。
他把迟与非也拖了出来,让他大字形摊在岸边。
迟与非十分钟左右会醒,谭欢快速跑开又快速跑回来,抓着一根他找到的黑色记号笔。
他蹲在迟与非面前,盯着迟与非赤裸的胸膛,越看脸越红。
迟与非的身材太好了,两个小尖尖还挺着呢。
但谭欢可没忘记迟与非刚刚在他后背写“250”的恶行,他忍着羞涩,用黑色记号笔把迟与非的小尖尖涂成黑色,把两个小尖尖画成两个大大的眼睛,然后在迟与非块状分明的腹肌上认真地写上了板板正正的三个大字——250!
写完后,谭欢抬腿就跑,片叶不沾身。
几分钟后,迟与非缓缓睁开眼睛。
大脑在一阵眩晕后恢复正常,那些记忆依旧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哼。”迟与非冷哼一声,起身去捡他的浴袍。
他是换好泳裤过来的,只穿着浴袍,在他的浴袍里面,扔着一个粉红小草莓内裤。
显然谭欢没找到自己的小内裤。
迟与非把谭欢的内裤塞进浴袍的口袋里,准备回套房。
他走进大厅,迎面撞到了两个人。
那两个人正是之前在泳池里突然干了起来的两个专项小组的员工。
他们之前已经回房间了,但越想越尴尬,怕他们偷情的事情被哪个同事看到了,说出去,便又下楼来蹲点,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同事,贿赂一下,让同事别把他们的事情说出去。
但他们没想到会遇到他们的大老板。
大老板湿淋淋的,穿着泳裤披着浴袍,一副刚从泳池里爬出来的样子。
两个员工一脸绝望,撞破他们搞办公室恋情的居然是顶头上司?
然后两名员工视线自然地向下移了一点。
“扑哧。”
“扑哧。”
两个人都没忍住笑了一下,又抽搐着憋住了,憋得很辛苦,五官抽得像弹簧。
迟与非本来冷着脸想路过他们 ,他对员工的感情生活没有兴趣。
但这两个员工都纷纷视线向下然后“扑哧”,迟与非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缓缓低头,看到了他胸膛上画的两个卡姿兰大眼睛和腹肌上的三个大字。
迟与非深呼吸,再深呼吸,牙齿咬得吱嘎响。
他缓缓抬头,和两个员工对视。
三个人的脸上默契地出现了一行字:
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你也别说。
迟与非和他们纷纷点头示意,擦肩而过。
在迟与非走过转角后,他听到了嘹亮又刺耳的爆笑声。
“哈哈哈哈——”
“你看到迟总身上的字没?二百五!哈哈哈——”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谁干的?太勇了,哈哈哈——”
这笑声比他们在泳池里干起来时的尖叫声嘹亮多了。
迟与非嘴角一点点抽搐着勾起扭曲的弧度。
生活里有了谭欢,怎么都不会无聊呢。
呵呵。
迟与非想吃全鱼宴了,生吃。【大橘小说 dajuxs.com】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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