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极光之夜
林庭唯的视线缓缓上移，最后停留在联系人姓名的上方。
——辻一。
在这时的紧张心情下，林庭唯甚至怀疑这条消息是自己情急之下的幻觉。
他仔细查看消息，最终确认辻一确确实实发了这样的一条消息给他。
似乎是为了向林庭唯证明站在门外的就是他本人，辻一旋即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照片里，辻一站在一扇林庭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门前，这人和他家的门拍了一张合影，甚至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个耶。
林庭唯觉得这已经能被算入行为艺术的范畴了。
辻一大晚上不睡觉，在没有任何预告的情况下，直接从东银区跑到了位于中明区的他家的门口，甚至在这里和他家的门合影。
很难想象，这些文字可以被组成一句话。
林庭唯皱着眉头，不敢置信地拉开门。
门一开，站在外头的、拖着行李箱的辻一对着他嗨了一声。
林庭唯握着门把手，克制着自己想要踩辻一一脚的冲动：“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明天就要出发了，所以我现在先过来找你了。”
辻一露出一个理所当然的表情，开始分享自己混入这里的心得：“你们这里安保人员上班一点都不认真，我要进来的时候都没有要求我出示身份证明，直接就把我放进来了。还好进来的是我，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辻一这段话里可以吐槽的点实在太多，以至于林庭唯一时间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抨击辻一。
他握着门把手的那只手愈发用力，把那句你有病吧咽回肚子里，缓缓松开自己的手：“你先进来。”
已经晚上十一点，林庭唯可不想因为在门口大喊大叫被人投诉。
辻一拖着行李箱进入了林庭唯小小的家。
这里真的很小，小到多了一个辻一和他的行李箱后屋内就显得拥挤很多。
“原来你家是这样的。”辻一好奇地打量着室内的环境，完全没有嘲讽的意思，全是惊奇，“好小。”
看到辻一的反应，林庭唯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像辻一这样的人，想来是从来没住过这么小的房子。
他们就连租宿舍也是西维尔学生公寓那样的豪华宿舍，而不是普通院校，需要四个人，甚至是八个人挤在一间的集体宿舍。
林庭唯看着辻一关上门，他没有理会自己手里震动的手机，注意力全放在面前的辻一上，质问道：“为什么现在就过来了？”
“想早点见到你，”辻一态度坦然，“就过来了。”
林庭唯听到这样的答案当然也是不会高兴的。
辻一说得实在太过自然，以至于林庭唯都忘记了他们俩先前约好的时间是17号，
他冷冷地盯着辻一：“你今晚打算怎么过，住在我这里？”
他家可只有一张窄窄的单人床，睡他一个人绝对是足够的，可是多一个人那是绝对睡不下的。
辻一要睡就只能睡沙发，这里的沙发也很小，不是常见的能坐下四五个人的大沙发。
林庭唯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已经默认要收留辻一在他家过夜了。
辻一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很惊喜的样子：“可以吗？”
“但是你只能睡沙发。”林庭唯冷冰冰道。
辻一看着面前这张沙发，毫无意见地接受了。
他继续打量着这个不大的空间，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语气说：“你这里没有空调吗？”
“房东不允许装空调，”林庭唯说，“所以这里没有。如果介意的话，你就自己去住酒店。”
辻一在意的重点倒不是这个，他说：“你这么怕冷，没有空调，受得了吗？”
林庭唯想辻一把他进西维尔之前的那段时间全忽略掉了，他又不是突然搬来这里的，没进西维尔的时候，他就一直住在这里。
“习惯了就好。”
他说着，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躺了下来，一副懒得再招待辻一的样子。
林庭唯想起自己回家时莫名的不妙感，问道：“晚上跟踪我的，也是你？”
“不算跟踪吧，”辻一说，“我过来的时候确实碰到你了，但是感觉这样子直接过去找你会吓到你，所以先在附近逛了逛。”
林庭唯在心里冷笑，这种深夜来按门铃的行为明显比直接上来打招呼更加吓人。
辻一又说：“刚才在门口本来我是想从猫眼看看你在不在的，不过那样看起来太像心怀不轨的歹徒了。”
林庭唯更想踩他一脚了。
绪川夏也回复了他的消息，林庭唯刚刚顾不上回消息，现在才回复消息安抚住绪川夏也：“应该是我感觉错了。”
假如他告诉辻一现在在他家里，绪川夏也怕是会马上打飞的过来。
这个事情绝对不能告诉绪川夏也。
辻一自来熟地搬了张椅子过来，放在林庭唯的床边，就这么坐在林庭唯的面前。他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盯着林庭唯。
林庭唯侧躺着，感觉今晚每件事的发展都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有点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辻一忽然问道：“你想要大一点的房子吗？我可以帮你。”
林庭唯冷淡拒绝：“无功不受禄。”
被拒绝的辻一又问：“我们明天去什么地方旅游？”
林庭唯在这时反应过来，原来他们两个连旅行目的地都没有想好就准备出发了。
他问辻一：“你想要去哪里？”
“都可以。”辻一看着手机，问道，“要去诺雷韦格吗？冬天很适合去那边看极光。”
这个提议正中林庭唯下怀，他对不请自来的辻一的不爽感消散来一些，点点头。
辻一买了两张九点钟的机票，明天上午九点直接从中明飞到锡蓝的诺雷韦格。
睡前，自认为绝情的林庭唯还是心软了，没有让辻一睡沙发，而是让辻一自己去衣柜拿东西打地铺。
他想不少东银人现在依然会打地铺睡觉，让辻一自己打地铺这是尊重传统的表现。
林庭唯这一晚睡得很沉，早上五点，他被闹钟叫醒。
辻一今天倒是没有拖延，闹钟铃响后没拖延就起了床，并且精神亢奋。
因为起得太早而萎靡不振的林庭唯看到精神极佳的辻一，疑心这个人昨晚有没有睡觉。
辻一计划先前往机场，在那边吃早餐，被林庭唯阻止了。
机场的物价可要贵上不少，在这边的早餐店吃明显更划算。
辻一不在意那点小钱，但既然林庭唯这么说了，那他选择遵从林庭唯的提议。
他们在附近店面小小的早餐店里吃了早餐。
这个时间，在早餐店内的绝大多数是一些中年人。偶尔夹着几个慌慌张张的在校服外头套着羽绒服的学生，他们大多是买了东西就走，不出意外是要赶去学校晨读。
现在对林庭唯和辻一来说是寒假时间，不过显然中明区的大部分高中还没到放假时间。
林庭唯看那些学生的校服上的校徽，是周围高中的学生。
辻一这个从小就上贵族学校的人明显不能理解这个时间居然还有学生没有放假：“我以为这个时间所有学校都放假了。”
“高中生放假不会这么早，”林庭唯吃着甜豆腐脑，解释道，“高三学生的假期一般就十几天。在进西维尔之前我也没想到会有两个月的寒假和三个月的暑假。”
吃完早餐，两个人打车来到机场，在机场等待一阵后登了机。
今天醒得实在太早，林庭唯登机后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等他醒来，飞机即将降落。
他迷迷瞪瞪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扭头一看，坐在他旁边的辻一睡得比他还沉。直到飞机落地的那一刻，辻一终于醒了过来。
林庭唯和辻一下了飞机，走在飞机和机场的空中通道上，他透过两侧透明的墙面，看到了机场玻璃墙面上四个黑色大字——诺雷韦格。
诺雷韦格作为锡蓝最北端的区域，气候非常极端，冬季长达六个月，整整半年。而且一到冬季，诺雷韦格的白昼时间通常只有五个小时，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碰上极夜。
林庭唯他们抵达诺雷韦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两个人去取了行李箱，随后——随后他们停在了原地。
辻一只说要来看极光，但是具体去什么地方看，他其实没有想好。诺雷韦格这个地方，想要看极光，有非常多的选择，就算只是走在路上，也能看到极光。
在林庭唯思索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的时候，辻一先一步给出了建议：“去斐尔吧，我记得看极光最好就是去斐尔。极光之城，应该是这样叫的。”
林庭唯的回答只有一个简短的好。
两个人在机场里吃了晚餐。
林庭唯对这里的菜的评价是难吃。
辻一在诺雷韦格机场的餐厅里点了一份维达利亚披萨，没有菠萝的正宗披萨。
林庭唯面无表情地吃着披萨，问道：“你觉得绪川夏也看到有菠萝的披萨会不会生气？”
“维达利亚人不想看到加了菠萝的披萨，”辻一笑道，“就像你们中明人不想看到草莓巧克力馅的饺子。你喜欢这样的饺子吗？”
林庭唯语气坚定：“死刑。”
吃完晚餐，林庭唯研究起了怎么去斐尔。
他看到绝大多数的旅游攻略都推荐自驾游去斐尔，从机场出发，大概两个半小时就能抵达斐尔。
“我看都推荐自驾游，”林庭唯放下手机，“要不然我们还是从车站坐车过去。”
高考结束后林庭唯忙着打工，根本没空学开车。
正在咬吸管的辻一也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惊人：“我有驾照。”
半小时过后，林庭唯坐上了副驾驶座。
他简直不敢相信，辻一直接在这边买了一辆车——机场居然卖车这件事也让林庭唯觉得困惑。
虽然花钱的不是他，可他却觉得有点心痛。
放好行李箱的辻一坐在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单手握着方向盘：“出发了。”
林庭唯第一次坐辻一开的车，他微微屏住呼吸，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安全带。
出乎他意料的是，辻一开车其实很稳，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的飙车。
意识到这一点的林庭唯慢慢地放松下来。
车子驶离机场，驶上公路。
辻一在手机上开了导航，然后把手机交给了林庭唯。
林庭唯把辻一的手机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跟绪川夏也聊天。
坐飞机前往诺雷韦格的途中林庭唯一直在睡觉，下飞机后他看到绪川夏也发给他的消息，问他怎么今天起得这么早。
林庭唯有意隐瞒了自己和寓言辻一外出的事情，只是说今天莫名醒得很早，然后又睡着了。
【绪川学长：可以视频吗？】
林庭唯拒绝了来自绪川夏也的视频请求，他现在在辻一的车上，哪怕不开视频，只是发语音都很容易暴露。
当然，他拒绝时使用的理由非常委婉：“我现在头发很乱。等晚上吧，学长。”
他准备等晚上到住宿的地方后再告诉绪川夏也，自己和辻一出来旅游了。
【绪川学长：好。】
辻一平时话很多，但是开车的时候话却变少了。
行驶了一个小时后，导航提醒他们，前面是一个极光观赏点。
这个观赏点不算是正经的景点，只是一座小山丘，不少游客喜欢去那座山丘上看极光。
昏昏沉沉的林庭唯听到导航的声音，醒了过来。
在他看向车窗外的那一刻，他看到了绿色的极光。
“前面有一个观赏点，听说很适合看极光，”辻一提议道，“等一下下去看看。”
很快，抵达观赏点的辻一将车停在路边。
两个人下车，带上相机，开始向着小山丘的山顶前进。
这个时间的游客并不多，在观赏点旁停下的车只有他们的那辆车。
林庭唯的脚一落地就发现诺雷韦格的雪比其它地方的雪夸张多了，他一脚踩下去，整只脚几乎都要被雪没过。
他艰难地前进，泠冽的风吹在脸上。
好不容易抵达山顶，林庭唯看着远处的海和山，难得有一种大喊的冲动，不过最后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这里的夜间是蓝色调的。
远处的山的形状像是水滴，也像是一条搁浅的鲸鱼，加上周围的小山和极小的岛屿，他想到了鲸落。
林庭唯出神地盯着那座山望了一阵，转过身，发现辻一正抬头仰望天空。
他朝着辻一走过去，走到辻一面前时，他被一块藏在积雪中的石头绊倒，整个人在瞬间向前倒去。
辻一想要扶林庭唯一把，然而他自己也无意中踩到地上已经被踩成冰的雪，随之一滑，一阵地动山摇的动静过后，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林庭唯倒在了辻一的身上，所幸的是辻一有厚实的衣服作为缓冲。
两个人是一起摔了一跤，很幸运，并不严重，只是有点好笑。
这一下让林庭唯摔得有些懵，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摔在了辻一身上，他用最快的动作起身。
刚起身，林庭唯没站稳，险些二次摔倒，好在他一番身体控制后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被他当成人型肉垫的辻一没有任何的抱怨，只是坐在雪地上，闷闷地在笑：“还好有这么厚的雪。”
林庭唯伸手拉住辻一，把辻一拉了起来。他的力气不大，辻一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实际体重几乎和绪川夏也是同个量级的。身高达到190cm，八九十公斤的体重都变得正常了。
只靠他的力气想要拉起辻一有些难度，辻一是靠自己起来的。
林庭唯说了声抱歉：“我没看到地上的石头，被绊了下。”
辻一不甚在意地拍掉了自己身上的雪，乐观道：“习惯就好，这种地方就是容易摔倒，至少我们俩没一路滚到山脚。”
林庭唯这才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极光上。
在深蓝天空中，是一道道弯曲的绿色极光。它们像是一条条极薄的丝绸，看起来即将落下，却停滞在空中。
林庭唯曾经在各种视频和照片中看过极光，但是再清晰的视频和照片都无法真正代替他亲眼看到极光时的震撼感。
他最开始知道极光的存在，是在孤儿院房间墙面的日历。
那是孤儿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采购来的廉价日历，印刷模糊，配图都是一些无版权的风景图。
林庭唯记得一月份的配图就是一张极光的照片。
这个世界上，有这样子奇妙的景色，这是他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喘着气，嘴中不断呼出白色的雾气，他伸出手，将那些雾气拍散。
不知道怎么的，他说：“我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日历上看过极光。”
辻一小时候也看过极光，不过他当时就是来诺雷韦格看的。
早些年东银流行过一阵极光热，很多东银人认为带孩子看极光能让孩子拥有好运与健康，所以有条件的家庭会带上孩子来看极光。
不过辻一本人并不相信这个。
他看向林庭唯，说道：“以后还会有其它机会。”
林庭唯用相机，拍下了此时的极光。
他想将现在的景色记录下来。到时候把照片洗出来，可以放在相框的背后。
拍完照，林庭唯再一次对着空中的极光出神，他觉得感慨万千，却说不出什么话。
此时，在辻一的眼中，这里有远比极光更美丽的事物。
像是他在月城看到的那场烟花。
林庭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睫毛上落了雪花。
辻一伸出手，将他睫毛上的雪花摘下，下一刻，辻一轻轻地吻了林庭唯。
一个像是雪花那样轻的吻。
第62章 零点
“这是什么意思？”
林庭唯的手指轻抚过嘴唇，低声发问。
他觉得现在的情景似曾相识，上一次他被人这样偷袭，对方还是绪川夏也。
面对绪川夏也，林庭唯选择装作惊慌失措地逃跑，可是面对辻一，他没有使用同样的应对方法。
绪川夏也亲他的那一下着实让他感到惊讶，但是偷袭他的对象换成辻一后，林庭唯就没有那么惊讶了。
毕竟像辻一这样令人捉摸不透的人，做出什么不合逻辑的事，都很正常。
辻一笑着，用问题回答了林庭唯的问题：“你和绪川夏也在一起了吗？”
林庭唯抬眼看他：“没有。”
辻一噢了声，虽然他依然笑着，却不好分辨他的笑是因为惊喜还是其它情绪：“居然没有。”
林庭唯不能理解辻一的逻辑：“你都觉得我和他在一起了，刚才还这样吗？”
“你有没有和他在一起，”辻一说，“我不在乎。这种事，只要你同意就好了，绪川夏也什么想法，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庭唯已经放弃去理解辻一的脑回路了。
辻一捡起掉在雪地上的相机，甩掉了相机上的雪，对林庭唯说：“要拍照吗？我帮你。”
林庭唯点点头。
拍完照片，林庭唯和辻一回到车上。
等车内空调的暖气吹到脸上，林庭唯的感官慢慢复苏。外面太冷，在外头待了这么一段时间，他对冷的感官已经变得迟钝了。
他的手有些僵硬，指尖和骨节这种部位被冻得发红。他缓慢地来回摩擦着自己的手，朝着手心哈了口气。
将这套动作重复了几个来回，林庭唯的手终于恢复到正常状态，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诺雷韦格美则美矣，气候确实太极端了。
林庭唯想还是气候温和的中明更加适合他，如果要让他长期住在这里，他大概率受不了，这里确实更适合旅游而不是长居。
辻一的手已经放在了空调的温度调节钮上：“要不要把空调开高一点？”
林庭唯摇摇头：“太高了车里会很闷，这样就好。”
辻一应了声好，系上安全带：“那走吧，你看一下今晚我们住在哪里。你想住酒店还是民宿？都可以看看，到时候付款的时候直接用我的卡。”
林庭唯原本想要订酒店，不过看了旅游攻略，大多数人推荐直接订一套小别墅。
他以为这种别墅是民宿，查询了详细信息后他发现这就是变相的酒店，只不过把房间换成了别墅，是有专门的集团在管理的。
价格比他想象中的便宜一些，八百一天。
林庭唯运气很好，订到了最后一套别墅。
出发前辻一是说过这趟旅行的费用全部由他来出，但林庭唯认为自己还是该出点钱。
他直接用自己卡里的钱付了款。
照着导航给出的路线，他们用了一个多小时抵达目的地。
进入别墅区后，辻一就减慢了车速。雪天路滑，开得太快车子可能会打滑，撞到路边的房子就麻烦了。
林庭唯看着那些房子门口路牌上的门牌号，提醒辻一：“我看到了，往左转，就在那边。”
两分钟过后，辻一在别墅边上停好车。
林庭唯下车走到后备箱前，他的手刚放到后备箱的开关上，辻一的手伸了过来，对他说：“行李箱我来拿，你先去开下门。”
林庭唯跑到别墅的门口，用在别墅区门口拿到的房卡刷开了门锁。
他站在门口，等辻一拎着两只行李箱进来后，他迅速地关上门，将寒风和雪都隔绝在门外。
他念叨着太冷了，用最快的速度找到空调的遥控器，打开空调。
“这里比我想的要大一些，”辻一在观察别墅内部的环境，他走到流理台旁，随手拿起上面的平底锅看了一眼，“还能做饭，但是我们没带食材过来。”
林庭唯说：“这边买菜也不便宜，还是直接去外面的餐厅吃饭划算一点。”
他对诺雷韦格的物价早就有所耳闻。
辻一赞同道：“有道理。”
住别墅的好处是林庭唯和辻一都有自己的房间。
林庭唯拎着行李箱走进了自己挑选好的房间，洗热水澡暖和身体。
身体暖和起来的林庭唯在自己的房间里和绪川夏也打视频。
他整个人躲在被子里，视频那边的绪川夏也只能看到被暖黄色灯光照成同色系的透光被子。
环境温暖舒适，床垫柔软度适中，林庭唯和绪川夏也聊了没两句就有一点犯困了。
他想打哈欠，于是把手机倒扣在床上，确保绪川夏也看不到自己之后，他用双手捂着脸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等到他打完哈欠才拿起手机，继续和绪川夏也聊天，他捏着枕头的一角，问绪川夏也放假的这两天在做什么。
绪川夏也说得很隐晦，只说自己这几天在处理家里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样的事情，他没有说。
林庭唯现在在持续犯困，也没有去细思绪川夏也说的家里的事情具体是什么事情，这和他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他闭着眼睛，一开始还会嗯嗯地回应两声。
绪川夏也问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他会说没有，他这是在闭目养神。
慢慢地，林庭唯就没有声音了，连含糊不清的回应都没有了。
当绪川夏也说自己这两天来了维达利亚的时候，他这才发现，林庭唯那边已经没有回应了。
他喊了一声小唯，回应他的只有林庭唯平稳的呼吸声。视频画面也只剩下一片黑色了，看起来手机已经掉在了床上。
他笑了笑，虽然林庭唯已经睡着，但他并没有挂断视频的想法。
绪川夏也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处理自己手上的事情。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忽然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响。
这声音并不算响，只是在这种安静环境的衬托下，开门声格外突兀。绪川夏也握着笔的手骤然用力，他看向手机，画面依然是一片漆黑，只能听到声音。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声睡了吗。
绪川夏也认识这个声音，这是辻一的声音。
一个他并不想接受的事实顷刻之间入侵了他的脑海——林庭唯现在正和辻一待在一起。
……
林庭唯睡醒，看向窗户的方向，发现现在是诺雷韦格难得的白天。
他闭上眼睛，慢慢地深呼吸两下，翻过身，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半晌，林庭唯有了下一步动作，他伸出手，在床上摸索一阵，最后在枕头底下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昨晚睡前他忘记挂断视频，现在一看，视频到达时长上限已经被系统自动掐断了。
幸亏视频被自动掐断，这给他的手机留下了最后百分之十的电量。
林庭唯给手机插上充电线，看着电量由红变绿。
他发消息给绪川夏也，解释道：“学长，昨天晚上和你视频的时候我太困了，不小心睡着了。”
不知道绪川夏也是一直在等待林庭唯的消息，还是正好看到了这条消息，他拨电话过来的速度让林庭唯吓了一跳：“小唯，你现在在家里吗？”
林庭唯没有隐瞒：“我现在在斐尔看极光。昨天没有告诉你，学长。”
他昨晚是想告诉绪川夏也这件事的，不过他想到告诉绪川夏也的话对方肯定要追问一大堆问题，这对昨晚一直犯困的他来说明显不是好事。
“你和谁一起去的？”
听得出来，绪川夏也现在正在克制自己的语气。
“辻一。”林庭唯省略了一些细节，“校庆日的时候他问我要不要去旅游，本来约好在17号去旅游，不过他昨天突然就过来了。”
“小唯，”绪川夏也这样叫他，“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他迫切地想要一个可以一直留在林庭唯身边的正当身份，暧昧对象的身份对他来说还远远不够。
以他目前的身份，其实还没有质问林庭唯为什么答应和辻一双人出游的资格。
“这种事情原来也要和学长报备吗。”林庭唯淡淡道，“我没想到。昨天晚上我是想告诉学长的，可是太困了，我就忘记说了。”
他说这些话时的语气和情绪并没有任何波动，然而绪川夏也听出了一种委屈感。
“抱歉，”绪川夏也说，“我的错。生气了吗？”
林庭唯的声音闷闷的：“没有。我要挂电话了。”
挂断电话，林庭唯赫然想起一件事。
他当时其实很疑惑辻一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约自己出来旅游，辻一只是单纯想要旅游吗？
他思索一阵，在手机浏览器的搜索栏输入了辻一。
半小时后，林庭唯发消息问辻一：“你醒了吗？”
【辻一：现在醒了。】
林庭唯说：“去斐尔市中心看看吗？”
【辻一：好。】
两个人在住处准备一番，出门的时候天还亮着，可很快，太阳开始落下了。
这里的白天只有五六个小时，下午三点多诺雷韦格就进入日落状态了。
天空的蓝色部分逐渐扩散开来，压制着日落的橙色。
林庭唯看着蓝橙两色拼接起来的天空，用手机的照相机，对准天空，拍下了一张时长三秒的实况照片。
在下午三点多就能看到日落，这是很新奇的体验。
林庭唯将这张照片发给绪川夏也，然后是季令璟。
他收起手机，好奇道：“这辆车到时候怎么办？能带回去吗？”
“直接扔这里就行了。”辻一说，“我们家在这边有房子，到时候找个人开到那边去。”
居然是用这种办法解决的。林庭唯想。
饭点时，两人到达市中心。
辻一找了斐尔规模最大的商场作为落脚点，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
商场里餐厅很多，可以说各个区域的特色菜都有。
辻一问：“要不要吃中明菜？”
林庭唯冷静发问：“吃中明菜为什么不等回了中明再吃正宗的？”
辻一念叨着也是啊，然后问：“那我们吃什么？我感觉锡蓝这边除了个别地方，大部分地方的东西都有点难吃。”
看他在这里抨击锡蓝的东西难吃，林庭唯都担心会有本地人冲出来打他。
经过一番讨论，两人走入了一家维达利亚特色餐厅。
原本林庭唯是不想吃披萨的，不过在服务生的热情推荐下，他们还是点了一份披萨。
看着桌子上的肉酱千层面、烩饭以及薄饼，林庭唯选择安静品尝。
吃完饭，林庭唯和辻一逛商场。
没逛多久，辻一神秘兮兮地说自己去买个东西回来，让林庭唯在这里等他一会儿。
尽管林庭唯觉得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答应下来。
辻一走开了。
等待的期间，林庭唯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手机。
他抬起头时，发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三个男人。
看长相，不是本地人。看气质，像是街溜子。
林庭唯面无表情地将手机锁屏，看着这三个男人。不等他开口，为首的那个男人说：“你也是游客吧，一起逛逛？”
搭讪手法也很拙劣。
林庭唯懒得搭理这几个人，这些人向他搭话的时候他不给予任何的反应，只是装作什么都听不见。
他实在觉得烦的时候，他并不直视这些人，只是瞥了带头的人一眼，语气冷漠：“长得真恶心。”
街溜子首领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不过下一秒，一只手用力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心里一惊，一扭过头，一张带着笑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滚开。”
辻一站在街溜子的身后，在对方开口之前，他一脚踢在男人的腿上，同时曲起手臂砸在对方的背部，男人就这样向着地上倒去，原本准备好的那些话都变成了痛呼。
和男人一伙的另外两个街溜子瞬间瞪大眼睛，见形势不妙，先行逃跑了。
男人倒地时，林庭唯反应迅速地躲避开。
在他盯着对方时，辻一已经走上前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踩过地上男人的手，拉住林庭唯的手：“走吧。”
林庭唯被辻一拉着，听着那声哀叫，没有再回头去看那个男人。
他只是略带担忧地问辻一：“那个人不会跟上来找麻烦吗？”
辻一不甚在意，他朝着身后看了一眼：“不用担心，还活着，看起来没什么大事。”
他抬起手，一只纸袋出现在林庭唯的面前。
林庭唯接过纸袋，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份可丽饼。
他问：“你刚才去买可丽饼了？”
“之前看到了，说这里有一家可丽饼做得不错。”辻一说。
林庭唯拿着可丽饼，说了声谢谢。
今天剩余的时间都被他们用在逛街上，两个人走走停停，把商场逛了个彻彻底底。
林庭唯来这种商场时很少买东西，他通常是在店铺内逛过就离开。
不过今天他在一家店里多停留了一会儿。
这家店专卖毛绒玩具，和普通的毛绒玩具相比，这个品牌的产品价格要贵上很多，不过他们的产品质量确实很好。
林庭唯捏了捏一只被放在货架上的熊，非常柔软。然后，他拿起那只熊，看了一眼它身上的价格吊牌，和他想象的一样贵。
在店内逛了几圈，最后，林庭唯挑中一只巨大的肉粉色章鱼。
这只章鱼的身高（不含腿长）已经赶上了林庭唯半个人的身高。
章鱼虽然体积大得给人一种压迫感，可它脸上老实友好的简朴笑容刚好中和了那点压迫感。
总的来说，这是一只无攻击性的、巨大的、柔软的章鱼，适合陪睡，适合作为礼物。
林庭唯抱着它去收银台结账的时候，它几乎占据了整个收银台的空位，因为腿太多太长，它的腿甚至只能荡在空中。
收银员用最大的购物袋将章鱼装了起来，然后将小票塞进了满满当当的购物袋中。
辻一没想到林庭唯会喜欢这样的毛绒玩具。
走出店门，拎着章鱼的林庭唯把袋子递给了辻一。
辻一以为林庭唯是想让他帮忙提袋子，没想到林庭唯说：“送给你的。”
辻一抱着巨大章鱼，脸上难得地展现出一点茫然。
他确认般问道：“送给我的？”
林庭唯点头。
辻一笑着问：“为什么，谢礼？”
他认为这是他帮林庭唯赶走街溜子的谢礼，然而林庭唯摇头否认。
因为章鱼的体积实在太大，带着它逛街不亚于负重跑。辻一和林庭唯先行返回地下停车场，将这只章鱼塞进了车里。
大概是为了表示自己对这只章鱼的重视，辻一甚至替它系上了安全带。
黑色的安全带横亘在章鱼的脑袋上，直接遮住了它的眼睛和嘴。
安顿好章鱼，两人前往步行街。
在这条步行街的中央位置，是一座钟塔。
林庭唯盯着钟塔，若有所思。
临近零点，两人依然在步行街上。街上的游客已经少了很多，零零星星。
大概一个小时前辻一就问过林庭唯要不要返回别墅，面对这样的问题，林庭唯90%的时候都会选择答应。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说自己还想再逛一会儿。
辻一原本就喜欢熬夜，继续在外面逛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既然林庭唯想要继续逛，他就选择奉陪。
再一次接近那座钟塔时，林庭唯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没有继续前进。
辻一也跟着他停了下来：“怎么了？”
林庭唯看向不远处的钟楼，他沉默着，并不言语，只是看着钟塔的指针缓慢转着。
在指针落在零点的位置时，林庭唯忽然侧过身，看向辻一：“生日快乐。”
“辻一……”林庭唯停顿片刻，“不对，或者我该叫你，辻响？”
作者有话要说：
迟了一点（）
第63章 雪球
“我以为我伪装得很好呢，”男生笑着，好奇道，“怎么猜到的？”
他没有反驳，只是平静地承认。
林庭唯已经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对于接下来的其它问题，他并没有那么急切。况且他认为接下来的话题，应该不适合在这种场合说。
“在刚才之前，其实我不是百分百确定，我只是有这样的猜测。但是现在可以确定了。”林庭唯收回视线，“先去车上吧。”
回到车上，林庭唯看向他：“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辻一还是辻响？”
“继续叫我辻一吧。”他说，“毕竟你拿着我的DNA去检测身份，最后的结果也会显示是辻一。”
车内没有开灯，光源只有车外属于地下停车场的惨白色的灯光。
辻一微微抬着头，上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
既然他这样说，林庭唯选择尊重对方的意见：“好，辻一。我可以再问几件事吗？”
辻一这才低下头，视线与林庭唯保持齐平，脸上依然是林庭唯熟悉的笑容：“你想知道什么？”
林庭唯问：“为什么你顶替了辻一的身份？”
“简单来说，是为了遗产。活下来的是辻一，只是因为他们需要辻一活下来。那场车祸过后，不管活下来的是谁，他都必须是辻一。
“我的祖父更喜欢辻一，有他偏爱的孙辈在，我的父母在遗产继承方面会有更大的优势。老头最后大概是看出我是冒牌货，不过很可惜，下一秒他就咽气了。遗嘱也已经来不及更改。”
辻一语气平静地陈述事情的真相。
此刻的他，有一种近乎如释重负的解脱感。能让林庭唯知道，那也很好。
林庭唯依然觉得不解，尽管这对兄弟长相极其相似，但从各种报道来看，他们的性格差异很大，并且有着两岁的年龄差。
辻家的其他人就没有看出来吗？
林庭唯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辻一给出的答案同样简单，他小时候不爱出门，在辻家，见过他的人很少。辻家的许多人，其实只见过真正的辻一。
“你父母，”林庭唯稍作停顿，“他们问过你的意见吗，你为什么会答应？”
辻一冷笑一声：“他们两个跪在我的面前，那种时候，其实答应还是拒绝就不是我来选择了。”
林庭唯的视线落到辻一的左手：“你的小提琴也是后来才学的吗？”
“和辻一，我是说真的那个一起学的，不过你也应该知道天才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是很大的。尤其是在音乐上，”辻一说，“普通人是没有办法和天才比天赋的，只要在其他人面前拉小提琴，就一定会暴露。”
辻一没有把所有话都说明白，不过林庭唯已经明白了他没说完的那些话。
他在白天时思考辻一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间约自己出来旅游，搜索过后，他意外发现，已经去世的辻响的生日是1月18日。在那一刻，林庭唯才将自己觉得奇怪的细节全部串联起来。
他认为，这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
但是他在辻一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悲伤。
辻一说：“我也算是参加过自己的葬礼了，体验很新奇。”
林庭唯听到辻一这么说，又沉默了。他有点想笑，但是现在笑很明显不礼貌。
片刻的静默过后，林庭唯问：“只有你父母知道这件事吗？”
“现在还多了一个你。”辻一说，“其它知道这件事人，都被灭口了。”
林庭唯下意识地握紧了车门的开关，看他这么警惕，辻一才补充道：“开玩笑的。”
林庭唯意识到，辻响顶替了辻一的一切，自然包括年龄。
而这人的实际年龄，其实只有18岁，今天则是他的18岁生日。
一想到这里，林庭唯打算以后对辻一宽容一点，毕竟这个人比齐衍年纪还小。
他宽宏大量，懒得和对方这样子的小男生计较。
他说：“现在太晚了，那些店都已经关门了，只能白天买蛋糕了。”
“其实没有蛋糕也行。”辻一发动车子，握住方向盘，他看着后视镜，笑容老实的章鱼就坐在后排，仍旧有些好奇，“为什么给我挑的生日礼物是这只章鱼？”
“我看很多人说这只章鱼可以陪睡，”林庭唯淡声解释，“我看你好像一直在熬夜，想着有个毛绒玩具说不定能改善你的熬夜情况。”
辻一哎一声，反驳道：“我也没有一直熬夜吧，偶尔。只是熬夜的时候刚好都被你碰到了。”
林庭唯不说话，只是想，能有这么巧吗？
等车子驶离地下停车场，林庭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告诉我没事吗？这种事情听起来像是机密。”
虽然一开始就是他先问辻一的。
辻一看了他一眼，笑着问：“你会告诉别人吗？”
林庭唯说：“不会。”
“所以没事。”
路上，雪越来越大。辻一与之相对的加快了速度。
回到落脚的别墅区，刚刚接近他们的别墅，在因雪变得漫漶的视线中，林庭唯忽然看到别墅门口有个人影。
起先他以为是自己幻视，他愣了愣，定睛一看，发现那并不是他的错觉，别墅门口的的确确站着个人。
“绪川那个家伙怎么跟到这里来了，”辻一说，“阴魂不散啊。”
林庭唯叹了口气，心想早知道就不告诉绪川夏也了。
不知道是不是林庭唯的错觉，他感觉辻一发现绪川夏也之后刻意放慢了速度，用了好些时候才停好车。
林庭唯下了车，快速跑到绪川夏也的面前，质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可是没等绪川夏也回答，林庭唯就说：“算了，先进去再说。”
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再待在外头，他们都要变成雪人。
林庭唯用房卡刷开门锁，一下子把绪川夏也推进室内，他刚转过身，看到辻一抱着那只巨大章鱼，已经走到了门口。
等辻一也进入室内，林庭唯关上了门。
绪川夏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他看到林庭唯被冻红的耳廓，轻轻捏着林庭唯的耳廓：“怎么不戴个耳罩。”
林庭唯实在无奈，现在的重点很明显不是他有没有戴耳罩，而是不请自来的绪川夏也。
一个辻一，直接跑到他家门口。
一个绪川夏也，直接跑到别墅门口。
这两个人是不是不知道手机是可以用来打电话的？
两个东银人略施小计，让这个世界的通讯技术倒退一千年。
抱着章鱼的辻一阴阳怪气地和绪川夏也打了招呼：“我以为保安这么负责，这么晚了还在巡逻，原来是你，差点没认出来。”
绪川夏也不是瞎子，当然注意到了辻一怀里的章鱼：“你都幼稚到对毛绒玩具有兴趣了。”
辻一就在等绪川夏也问他怀里的章鱼，他得意一笑，说这是林庭唯送给他的礼物。
然后他在绪川夏也面前，炫耀似的360度展示了自己的章鱼。
辻一的得意溢于言表：“我都忘记了你没有，真是不好意思。”
大战一触即发。
大晚上的，林庭唯可不想看这两个人在别墅里打起来，他命令辻一回去自己的房间，然后他自己拉着绪川夏也回了房间。
一进房间，林庭唯立即将自己房间的门反锁，防止这两个人再次会面。
他靠在门上，看着绪川夏也：“怎么什么都不说就过来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说话时，林庭唯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点埋怨。
“很想见你。”绪川夏也说，“所以过来了。”
中明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绪川夏也这样说，林庭唯也不好指责他。
最后，林庭唯说：“以后来找我，要先和我说一声。”
在刚认识绪川夏也的那一天，林庭唯绝对想不到绪川夏也会是这么粘人的类型。他站在绪川夏也的面前，半晌，他伸出手，用力地捏了绪川夏也的脸。
这是绪川夏也不请自来的惩罚。
他之前只和绪川夏也说自己和辻一来了斐尔，至于其它信息，他都是没有透露的。
绪川夏也的情报网该说不说，分布很广，效率也很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查他和辻一的位置。
这栋别墅不大，只有两间卧室，在绪川夏也出现之前，林庭唯和辻一一人一间房间是正正好好的。
然而那是没有绪川夏也的情况。
林庭唯本来想让绪川夏也去睡一楼客厅的沙发，一看绪川夏也的身型，现在和沙发的尺寸不符。
而且让绪川夏也睡一楼，他和辻一晚上会不会去暗杀对方？
林庭唯最终选择了保险一些的安全方案：“你今晚睡我这里。”
洗完澡，两个人躺在床上。
林庭唯对于两个人睡一张床的最后底线是分开盖被子，他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心里还在回想辻一说的那些事情。
看来这些有钱人的家庭内部斗争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绪川夏也从他的背后抱住了他：“在想什么？”
林庭唯转过身，问道：“你有姐妹或者兄弟吗？”
绪川夏也说：“没有。怎么了？”
那就好。林庭唯放心下来。别到时候冒出来一个绪川冬也说绪川夏也是冒牌货。
林庭唯看着绪川夏也，依然心有不满，他艰难动作一阵，压在绪川夏也的身上，再一次伸出手，捏住了绪川夏也的脸，毫无威慑力地说：“讨厌你。”
绪川夏也从善如流地道歉。
林庭唯回到床上，眉间依然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只是绪川夏也不知道他的忧伤是为了谁。
他在心中无声地叹气，他在想，或许他以后要和辻一保持距离了。玩弄一个可怜人的心，在他看来，实在太过罪恶。不过突然间冷落辻一，是不是也会让他不高兴？
绪川夏也轻轻地抚摸着林庭唯的侧脸，在察觉到林庭唯的抿紧嘴唇的那一刻，他闻声询问：“碰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吗？”
林庭唯靠进绪川夏也的怀中，声音很小：“没什么。”-
由于绪川夏也的突然加入，林庭唯和辻一的双人旅行小队规模扩大，变成了三人旅行。
不过林庭唯目前对这件事接受良好，对他来说，多了一个绪川夏也就是多了一个能帮忙搬运行李箱的劳动力。
本来拎行李箱这种体力活就是被辻一包揽的，现在还多了绪川夏也，他们俩甚至会为了谁来拎行李箱吵起来。
昨晚的雪很大，三个人走到车前，看到了一辆被雪完全覆盖的车子。
辻一用别墅外的刷子将车上的雪全部扫到了地面上。
今天的司机由绪川夏也担保。
林庭唯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
辻一坐在林庭唯后方的位置，而绪川夏也后方的位置上，坐着巨大章鱼。
章鱼也被系上了安全带，几条长腿规规矩矩地放在座位上。
不得不说，除了陪睡好伙伴，章鱼也是个出行好搭档。唯一的问题大概是它的个头太大，不能随时随地带上它。
旅行的时候带上它，绝大多数时候它还是得待在酒店或者车内。
林庭唯从后视镜里看到，辻一正在给章鱼盖被子。
他本来觉得给毛绒玩具盖被子的行为有些幼稚，一想到昨晚他决定对辻一宽容一点，他用纯真这个词代替里了幼稚。
三个人前往诺雷韦格的另一个城市，特林洛斯。
这次是绪川夏也出钱订的住处，也是一栋小别墅，不过比林庭唯在斐尔订的那一栋要大不少。一打听价格，是林庭唯意料之中的价格。
果然这种事情也是一分钱一分货。
别墅的管理人员是当地人，不过他的中明语并不熟练，磕磕巴巴的。
好在也能沟通。
林庭唯看到客厅的壁炉，他好奇地走过去观察一番，惊喜地发现这是真的壁炉，不是装饰用的。
他想晚上可以来这里用壁炉取暖了。
管理人员走过来，给林庭唯解释说这里的壁炉可以使用，木材就在旁边，不过使用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等管理人员离开，林庭唯问绪川夏也能不能直接用当地的语言和那个管理人员沟通。
绪川夏也说恐怕不行。
锡蓝各个小区域都有自己独特的语言，像维达利亚使用的就是维达利亚语，而诺雷韦格使用诺雷韦格语。这些语言的差异很大。
林庭唯一转身，辻一正在给自己的章鱼寻找一个舒适的位置。
放好章鱼，辻一郑重其事地整理着章鱼的长腿。
面对这样的场景，林庭唯只是无奈地笑了一声。
偏偏绪川夏也还要过来问为什么只有辻一有章鱼。
林庭唯说：“那是欠他的生日礼物。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送你一只鲸鱼，你让鲸鱼把他的章鱼吃了。”
在别墅里整理好行李。
辻一和绪川夏也虽然会干体力活，不过做饭对他们来说就超纲了。这时候就要看林庭唯了。
林庭唯利用冰箱里原先就准备的食材做了三碗番茄鸡蛋面。他威胁道，要是挑食就自己出去挖雪吃。
好在这俩人都是给什么就吃什么的。他们吃得很干净，林庭唯看着两只空掉的碗，觉得这也是对他烹饪技术的一种肯定。
吃过林庭唯做的面，三人出发去坐驯鹿雪橇。
雪橇不大，向导说可以坐下三个人。
不过亲自坐上雪橇之后，林庭唯认为向导说的可以坐三个人，指的是可以坐下三个普通体型的人。
林庭唯被挤在辻一和绪川夏也之间，他的双腿被挤得紧紧闭着，要运动都有点困难，他不禁开始怀疑这辆小小的雪橇真的能坐三个人吗？他感觉雪橇应该限载两个人。
林庭唯心里嘀咕的时候，前方的驯鹿已经动了起来。
雪橇的速度比林庭唯想象中要慢不少。
很快，林庭唯发现坐雪橇其实不算好玩，只是体验新奇。
林庭唯拿出相机，拍照。戴着手套不好拍照，他就摘掉了手套，没一会儿手就要被冻僵了。
在他专注拍照的时候，绪川夏也拿出了耳罩，轻轻地戴在林庭唯的头上，毛茸茸的两个白色毛团盖住了林庭唯的耳朵。
他一愣，抬起头，看向绪川夏也。
“戴个耳罩，”绪川夏也说，“这样子不容易冻伤。”
坐在林庭唯另一侧的辻一则是递了一个小小的暖手宝给他。
林庭唯举着相机，对准远处被雪覆盖的小山丘拍照，对准前方正在前进的驯鹿拍照，然后又对准身旁的两个人拍照。
漂亮但是颇为无奈的雪橇活动结束后，林庭唯他们并没有立即返回别墅。
这附近的景色很漂亮，林庭唯说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拍几张照片。
他一开始是想直接把父母的照片拿出来一起拍照的，这样的话，他们也来过这里了。不过照片已经很老了，而且只有一张，林庭唯想到这一点，还是把照片留在了行李箱里。
林庭唯自我安慰道，突然拿照片出来拍照的话其实也有点奇怪。
他拍了一些照片，收好相机。看着着满世界的雪，他从雪地上抓起一小把雪，捏成小小的雪球，朝着绪川夏也扔了过去。
在绪川夏也被雪击中的时候，林庭唯又抓起另一把雪，这一次是朝着辻一扔过去。
林庭唯玩打雪仗的时候很讲究道德，使用的都是一些个头不大的小雪球，就算被这些雪球击中，也不会受伤。
然而在辻一和绪川夏也开始互相攻击后，他一看这两个人使用的雪球，简直是恨不得做成头那么大的雪球。
林庭唯立刻制止：“不要用那么大的雪球！”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之前辻一运动步数的问题，有些朋友好像觉得步数对不上从而怀疑辻一和辻响是两个人都存活的状态。这个猜测其实不对。我从大纲里复制了一部分，大家可以看看大纲时间线，会清楚很多。
【2371年1月12日，周五。】
西维尔学院期末测试结束，大部分学生返回家中。
↓
【2371年1月13日，周六。】
寒假正式开始的第一天，林庭唯查看运动步数。
↓
【2371年1月15日，周一。】
寒假第三天。林庭唯外出购物，路上感觉到有人跟踪，到家后，他听到了古怪的敲门声。发现是辻一，林庭唯收留辻一在自己家过夜。
↓
【2371年1月16日，周二。】
林庭唯和辻一出发前往锡蓝的诺雷韦格。
辻一辻响同时存活的设定感觉挺有意思的，但是确实逻辑上说不过去，辻家没有必要隐瞒两个孩子都活着这一事实（）然后就是，他们俩长得像真的只是因为长得像，我对角色们的想象都是纸片人形象，而他们俩就是纸片人的那种长得像，这个设定属于基础设定而不是阴谋论（）
第64章 巧合
这声制止并没有真的阻止已经进入战斗状态的辻一和绪川夏也。
林庭唯看着这两个人朝对方扔出大小惊人的雪球，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像是他自己也被那些雪球瞄准。
他之前捏的那两个小雪球会在砸中目标后自动解体落地，但这两人捏的雪球砸在身上时甚至会发出一声闷响。
两人手握高杀伤力冷兵器，林庭唯一时间也不敢直接过去拉架。
不远处的游客们发现有人在打雪仗，情绪被调动了起来，也开始在地上挖雪打雪仗。
其他游客的打雪仗看起来是友谊赛，而林庭唯面前的这两个东银人打的是巅峰赛。
辻一没有戴手套，直接用手从地上抓起一把雪，紧紧地握在手中。
林庭唯发现辻一的攻击速度慢了下来。他手里握着一个雪球，却迟迟不出手，不知道是在等待出手的时机，还是在谋划着些什么致胜的招数。
与此同时，林庭唯又发现，对面的绪川夏也同样选择了停手。
难道这两个人也要转向友谊赛了？
等到他们再一次扔出雪球，林庭唯意识到自己把他们想得太真善美了。
这两个人刚刚一直没有出手是因为他们在用自己手上的温度把雪球捂成冰球。
眼看打雪仗已经逐步演变成打冰仗，林庭唯觉得自己必须要阻止他们了。
“不要打了！”
然而他刚跑出一步，就被地上的坚硬物体绊倒。他的身体在刹那间失去平衡，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幸亏他穿得厚实，地面上的积雪也足够厚，虽然摔倒，却没有痛感。
倒在雪地上的林庭唯想起自己和辻一刚到诺雷韦格的那一天，在小山丘上时他也被绊倒，当时辻一还当了他的人型肉垫。
林庭唯这么一摔，比口头上的制止有用得多。
辻一和绪川夏也几乎是在同时发现倒地的林庭唯，两人扔掉了手里的雪球，快步地跑过来，两个人一人一边，把林庭唯扶了起来。
林庭唯借着他们俩的力气，好不容易站起身。
他低头一看，这次害他摔倒的罪魁祸首，同样也是一块石头。
在绪川夏也和辻一互相用雪球将对方砸出脑震荡前，林庭唯用摔跤及时阻止了这场战争的发生。
尽管害他摔倒的是石头，林庭唯还是要把原因归结到他们俩的身上：“都怪你们。”
两个人虚心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当然，不老实的辻一贴在林庭唯的耳边：“是他先开始用雪球扔我的。”
战争的起因已经无从说起，林庭唯选择公平公正地给他们俩各打一大板：“你们两个人都有问题。”
回到车上，绪川夏也询问林庭唯，接下来要去哪里。
林庭唯说：“我想去买蛋糕。”
他还记得自己昨晚说要等到白天再去买生日蛋糕。
这一片地方着实能算是荒郊野岭，林庭唯想到附近没有蛋糕店，打开地图软件，一搜索，他发现最近的一家蛋糕店比他想的还要远。
“好像有点远，”林庭唯说，“十公里多。”
绪川夏也以为是林庭唯自己想吃蛋糕，他说：“十公里也还好，开车其实不用很久，我们现在过去？”
坐在林庭唯身后的辻一安静得有些不对劲，他笑而不语，再一次给旁边的章鱼盖上被子。
将导航的目的地设置成那一家蛋糕店后，绪川夏也发动了车子。
林庭唯在车上短短地睡了一会儿，一睁眼看到已经天黑，晃神间，他以为他们开了一天一夜的车才到蛋糕店。
在诺雷韦格，就是容易搞不清现在究竟是几点钟。有时候抬头一看，发现天黑了，以为已经很晚了，看了手机上的时间才知道才下午六点。
挑选蛋糕店时，林庭唯采取了就近原则。
他们身处特林洛斯的郊区，这边原本就没几家店，能找到一家蛋糕店已经要谢天谢地。
走进店内，林庭唯精挑细选一阵，终于选定一款蛋糕。他没有说这是给辻一准备的生日蛋糕。
直到回到别墅，装着蛋糕的盒子一直放在林庭唯的腿上。
下车后，林庭唯才将它交给了辻一。
辻一一只手拎着蛋糕，另一只手抱着章鱼。
章鱼体积太大，同时抱着章鱼、拎着蛋糕的辻一没办法直接进入别墅的门，只能侧着身子进入。
林庭唯走在他的身后，没忍住，笑了一声。
吃蛋糕时，辻一非要把章鱼也放在椅子上，三个人加上一只章鱼，刚好坐满这张方桌的所有位置。
看辻一这么重视这只章鱼，林庭唯在切蛋糕时特地把蛋糕切成了四份，其中一份被他放到了章鱼的面前。
绪川夏也对待不同的人时会有不同的评判标准。
例如他看辻一给章鱼盖被子，他会觉得辻一弱智。但是他看林庭唯给章鱼分蛋糕，他又觉得林庭唯可爱。
林庭唯端着自己的那一份蛋糕走到了客厅，然后他坐在了壁炉前，给自己披上了被子，一边吃蛋糕，一边借着壁炉取暖。
看着壁炉内燃烧的木柴，和它偶尔会蹦出来的微小火星，林庭唯默默地将自己往后挪了挪。
一扭头，两个东银人也已经坐在了他的身边，还有一只章鱼。
壁炉旁非常温暖，吃完蛋糕的林庭唯照例犯困。
在他歪着脑袋，即将睡过去的时候，他听到了叮的一声。
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声及时打断了林庭唯的入睡进程。
他茫然地睁开眼睛，低头寻找声音的来源。他掀开被子，看到了被他放在腿边的手机。
刚刚的那声叮，是手机收到新消息时的提示音。
林庭唯揉着眼睛，略显迷茫地拿起手机。
他低头，手指慢慢地点着屏幕。
是学院那边发来的期末测试成绩和测试排名。
林庭唯仔细查看了自己的成绩，这一次，他是年级第五，还有四名的进步空间。
既然他已经收到了期末测试成绩，那么——
林庭唯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两个人，问道：“你们收到成绩了吗？”
他听到了两声重叠的嗯。
林庭唯看了他们俩的成绩，绪川夏也先不说，高他一级，和他没有直接的竞争关系，可以先不用在意。
他审慎地查看了辻一的成绩，不出意料，辻一依然是第一名。不过好消息是他和辻一之间的分差已经不大了。这样看来，他很快就能超越辻一了，指日可待。
他面无表情地在心里笑了一下，然后把手机还给它们的主人。
很快，林庭唯收到了齐衍发来的消息。
齐衍这一次的排名和上次月度测试的排名一模一样，无功无过。
刚放假的时候齐衍就火急火燎地问林庭唯能不能给他上辅导课。
当时林庭唯以期末测试还没有出分这个理由拒绝了齐衍，现在成绩一出来，齐衍又迫不及待地开始说上课的事。
“可以。”林庭唯慢慢打字回复，“不过我这两天还在锡蓝旅游，上课的话，要先等我回中明。我大概后天回去，大后天吧，你有空吗？”
【齐衍：好的学长！】
过了一会儿，齐衍又发来一条试探性的消息。
【齐衍：学长你是一个人在锡蓝旅游吗？】
林庭唯一看就知道齐衍心里在想什么：“有两个人和我一起。”
他回答了齐衍的问题，但是没有回答透彻。
齐衍看到林庭唯说有两个人同行，先是松了口气，但是没几秒，他的心中又隐隐地生出一种不妙感。
他握着手机，开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思来想去要不要追问一下林庭唯究竟是和哪两个人一起。
他真的很想知道林庭唯在和谁一起旅游，可是问得太多，他担心林庭唯觉得他烦。他是不是应该表现得风轻云淡一些，一直问，显得他很小心眼。
犹豫良久，齐衍拐弯抹角地问道：“学长是去看极光了吗？锡蓝北部那边冬天很适合看极光。”
他打算多和林庭唯聊几句，从林庭唯回复的消息的字里行间分析线索。
然而林庭唯没有回复文字消息，而是发了几张照片过来。
极光的照片、坐驯鹿雪橇的照片，还有一些林庭唯随意拍下的照片。
齐衍对着林庭唯发来的照片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照片里没有任何人入镜。只有一张极光的照片中露出了一小块的衣服，但是只看衣服，齐衍只能确定这件羽绒服的品牌，确定不了这个人的身份。
实在找不到线索的齐衍向季思明表达了自己的困惑。
季思明甩了一条链接过来。
齐衍点开链接，发现是西维尔匿名树洞的一个帖子的链接。
【主题：在诺雷韦格碰到了转校生。】
【楼主：我以为我看错了，结果一看绪川和辻一也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诺雷韦格？他们三个人去那边看极光了？】
【真的假的，楼主有照片吗？没有照片只是纯编的话我也会编啊，至少要拿一张照片出来吧。】
【有照片，我找找看。编这个也没什么意思啊，我就是旅游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来分享一下，我编这个难道会有人给我钱吗。】
【找到了。
[图片]】
【图也太糊了，只能看出来是转校生，另外两个人拍得好糊，你说图里面的人是我都行啊？】
【这张图是怎么做到只有转校生是4K的，其他人像是480P。这拍摄技术楼主你还是退出摄影界吧！】
【爱在哪里，像素就在哪里。楼主用的什么牌子的相机，避雷一下。】
【咋不干脆把别人都打上马赛克，然后说转校生是和自己一起去的诺雷韦格。】
【拍下这张照片的时候自己没笑出声吗？】
还在旅游中的林庭唯自然没有看到这条帖子。
自从寒假开始，林庭唯就很少看匿名树洞了。
他在客厅看了会儿雪景，晚上十点左右，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洗澡睡觉。
林庭唯在床上躺了没多久，他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没有回头，在心里猜测对方的身份。他想，多半是绪川夏也。
潜入他房间的这个人轻轻地关上门，将门反锁，随后躺在了林庭唯的身侧，喊了一声小唯。
林庭唯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果然，是绪川夏也。
他缓慢地侧过身：“学长，你怎么过来了。”
绪川夏也从他的身后抱着他，没有说话。
片刻的沉默结束后，他问林庭唯：“回去之后想去东银玩吗？我可以带你去逛逛。”
林庭唯闭着眼睛，像是在认真思考绪川夏也的提议，实际上，他只是在随口胡说：“我很忙，行程很紧，要看接下来的安排，不一定有空。”
绪川夏也在他的颈侧低低地笑着：“那你有空的话，可以通知我一下吗？”
林庭唯依然闭着眼睛：“看情况。”
绪川夏也的手指轻轻抚过林庭唯的耳廓，更加贴近林庭唯的身体，在林庭唯小声说痒的时候，他又一次问出了那个问题：“现在还是不能承认我是你的男朋友吗？”
林庭唯并不直接回答，只是说：“你太粘人了，学长。”-
又在诺雷韦格待了一天，这一次的诺雷韦格之旅就算是结束了。
这里确实很美，不过要一直待下去，林庭唯确实也受不了。这五天的旅行时长对他来说不长不短。
返回中明区的飞机上，林庭唯头一歪就睡了过去，同样是一觉睡到了飞机降落。
下了飞机，辻一接到了一通电话。他接通电话，却没有说话，只是在听电话那边的人自言自语。在挂断电话之前，辻一只是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辻一收起手机，笑着和林庭唯说突然有一点事情要处理，他得先回东银了，有点遗憾，没办法送林庭唯回家了。
林庭唯觉得无所谓，在机场告别辻一之后，绪川夏也送林庭唯回了家。
绪川夏也第一次来林庭唯家，像是来到这里的其他来客那样，他打量了林庭唯的家，问道：“平时住在这里会觉得不舒服吗？”
林庭唯将行李箱推到自己的床边：“这里只是有一点小，不至于不舒服。”
他一个人待在家里时会觉得这样的大小正好，不过有其他人进来后，这里看起来确实逼仄不少。
绪川夏也提出了一个林庭唯很熟悉的建议：“你想搬家吗？我可以帮你找一个新住处。”
像之前拒绝其他人那样，林庭唯也拒绝了绪川夏也。
他说：“我觉得住在这里也挺好的，我住很久了，早就习惯了。”
听到林庭唯这么说，绪川夏也暂时先搁置了帮林庭唯搬家的想法。他说：“想搬家的话，可以发消息给我，我随意可以帮你。”
林庭唯想，绪川夏也是第三个提出可以帮他搬家的人。他们这些人还真是热心，不管是谁，看到了他的住处，都会提出要帮他搬家。
他拉着绪川夏也的手臂，踮起脚尖，亲了亲绪川夏也的嘴角：“谢谢你，学长。”
绪川夏也离开后，林庭唯没有再出门，在家里休息一天。
第二天，林庭唯听到闹钟铃声后难得没有赖床，很干脆地起了床。
按照之前的约定，今天他要去给齐衍上课。
林庭唯原以为齐衍平时都住在齐家庄园，没想到齐衍说有重要的事情才会去庄园，平时他是不住在那里的。庄园的位置太过偏僻，住在那边其实很不方便。
准备好一切的林庭唯走出了小区。
刚走出小区的他就看到了对着他挥手的齐衍。
林庭唯不紧不慢地朝着齐衍走了过去。
上了车，他才想起要问一嘴齐衍的家在哪里。
齐衍考虑周到，他担心只说名字的话林庭唯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于是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在手机自带的地图软件里输入了一个名字，然后才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林庭唯。
林庭唯垂下眼，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个地方。
原来齐衍家和季令璟家在同一个别墅区。
真巧啊。他想。
第65章 鲸鱼
来到齐家，林庭唯受到了齐衍父母的热情款待。
面对这样的盛情招待，他颇为不适应。
齐母说：“哎呀，真是让你多费心了，这小子平时就是读书不上心，我和他爸爸平时很头疼呢，说给他找家教他也不要。现在有你帮他补习，成绩都提升了不少。”
一听到齐母在说家教，齐衍赶紧刻意地咳嗽两声打断，表情很是心虚。
齐父说：“咳嗽这么厉害，感冒了？”
“……没有。”
林庭唯难得从齐衍的脸上看到了一点无奈。
有这样的父母，不难想象齐衍为什么永远都是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
林庭唯不自觉地拿齐衍的父母对比起辻一的父母。辻家的氛围对他来说，还是太过诡异了。
齐衍觉得再让林庭唯和自己的父母聊下去，他的好爸妈说不定会把所有事情都抖落出来，他打断他们两人，说自己要回房间补习了。
紧接着，他转过身，对林庭唯说：“学长，我们走吧。”
林庭唯走在领路的齐衍身旁，进入了对方的卧室。
齐衍的房间异常整洁，床上的被子几乎没有褶皱。
走到书桌旁，林庭唯看到安静站在书桌边上的垃圾桶，他低下头，看了眼垃圾桶内部，一点垃圾都没有。
而书桌前，整整齐齐地放了两张椅子。
林庭唯坐了下来，问道：“写了答案的那些试卷还在吗？”
“还在！”齐衍说着，拉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文件夹，再将文件夹里的试卷通通倒了出来。
齐衍现在收纳试卷倒是比先前讲究多了。林庭唯瞥了眼这些试卷的边边角角，出乎意外的平整，没有卷边。
林庭唯又看了一遍齐衍的成绩，然后翻阅了齐衍拿出来的那一把试卷：“这一次的数学成绩还是有一点低了，如果能把数学成绩提升上去，你的整体成绩会好看很多。”
房间里很暖和，说着，林庭唯觉得有些热，他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正想把外套挂在椅背上，齐衍马上说：“学长我帮你挂一下外套。”
齐衍从他手中拿走外套，挂在门旁的衣架上，紧接着快步回到书桌前。
林庭唯将数学试卷从一把试卷里抽了出来，放在最上方。
为了方便讲题，齐衍会将自己的答案写在试卷上。他的字迹依然潦草，不过已经优化了一些，看起来至少不像是鬼画符了。
林庭唯一道道题目看过去，发现有一道再基础不过的题目齐衍居然写错了。
他握着笔，点了点那一道题目，疑惑道：“这一道为什么写错了，考试的时候太紧张了吗？”
齐衍少有地支支吾吾，他看着那道题，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自己考试的时候为什么会写错。他考完试之后就把各种考试的细节抛到脑后了。
他努力回想，就差困惑地挠头了，最终也没能想起自己当时的想法，于是语气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学长，我不记得了。”
“下次仔细一点，这种题目你应该是会做的。”林庭唯说得很平静，并没有指责的意思，“不会的题目写错了是没有办法，但是会的题目太粗心大意了很可惜。”
他本来想说现在的分数本来看起来就很可怜了，多五分还能好看点。不过话到嘴边，他觉得这可能会打击到齐衍，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齐衍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笔，听得很认真。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两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音量正好能引起房间内两人的注意力。
齐衍放下笔，过去开了门。
佣人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一只放着两只杯子的木盘。
齐衍没有让她进入房间，从她手中接过盘子，对她说：“你去忙你的吧，我拿进去就行。”
他端着盘子回到书桌前，将盘子放在桌面上：“学长，喝点东西。”
林庭唯说了声谢谢，拿起其中一只杯子，低头看了看杯子里，看着像是奶茶。
他常识性地喝了一口，茶的味道很浓，奶味比较淡，整体味道偏淡，这个味道大概是没有额外加糖。
他慢慢地喝着奶茶，然后放下杯子，翻着齐衍的数学试卷，指着其中一道题：“你现在把这道题重新做一遍，做完了叫我一声。”
动作间，他左手的手腕露出来一截。
齐衍无意中一瞟，看到了林庭唯手腕上的那条细细的手链。
林庭唯的手腕纤细且白皙，戴着这条银白色手链却不显得黑，反而更是衬得他白得出奇。
齐衍对首饰的了解并不多，不过看到手链上的标志性设计时他已经认出了这是哪个品牌的手链。
这个品牌的手链，一条的售价最少也要五位数。
林庭唯这样的特招生应该是承担不起这样的奢侈品的。
那么只能是其他人送给林庭唯的礼物。这是谁送给林庭唯的？
齐衍想得出神，一时间手上的笔都停了下来。
他想到了他看到的那个帖子，前几天，林庭唯和那两个人一起去了诺雷韦格。
林庭唯用笔敲了一下齐衍的手背：“在想什么？”
齐衍立刻回过神：“不好意思，学长。”
林庭唯没有指责齐衍短暂的走神，他抬了抬下巴，只是提醒道：“继续。”
齐衍用最快的速度写完这道题目，然后将自己写好的过程递给林庭唯看。
他依然惦记着那次诺雷韦格之旅和手链，直到现在，那条手链依然在他的视线中。随着林庭唯的动作，一晃一晃。
他几乎已经在心里打好腹稿，但却无法开口。
林庭唯注意到他紧皱的眉头，问道：“怎么了？忧心忡忡的。”
齐衍马上摇头否认道：“没什么，学长。”
上午十点，林庭唯抵达齐家开始给齐衍补习。下午三点，补习结束。
这期间，林庭唯在齐家吃了一顿午餐。补习结束之后，齐衍和齐父其母还想留林庭唯下来吃晚餐。
这一家人实在太过热情，林庭唯好不容易才婉拒掉。
他和齐衍说打算自己去附近逛逛，已经打好车了，所以就不在这里吃晚饭了。
于是齐衍一听林庭唯说想要出去逛逛，改变策略，询问林庭唯能不能带上自己。
“我今天想一个人逛逛，”林庭唯说，“等下次吧，有空的话我就和你一起。今天不行。”
被拒绝的齐衍难掩自己的失落，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他知道竞争是要有一个度的，要是死死缠着不放，会让林庭唯留下坏印象。
他对林庭唯说：“那学长我送你到门口吧。”
前往别墅区大门口的途中，林庭唯远远地望向季令璟家。
他装作不经意地说：“我看这里很大，我还以为会有很多住户，进来之后才发现原来不是很多。”
齐衍积极地回应林庭唯抛出的各种话题：“有十几户，我记得不超过十五户。”
林庭唯记得，季令璟这几天不在家，不然还可能碰到季令璟。
到了门口，齐衍还想陪林庭唯等车，却被林庭唯赶了回去。
“还有几百米就到了，”林庭唯轻轻推着他，“你别在这里陪我等了，先回去吧。”
他说一遍还没有用，催了两次，齐衍才终于回去了。
亲眼看着齐衍离开，林庭唯腹诽道，这人真像是夏天融化后粘在糖纸上扯不下来的软糖。不招人讨厌，就是太过粘人了。
他又看了一眼手机，原本预计的到达时间是两分钟后，然而现在一看，预计时间变成了十分钟。
地图上有一段路线变成了代表拥堵的红色。看来是因为堵车。
林庭唯将脖子上的围巾往上扯了扯，无奈地呼出一口气，只能先硬等了。
从这里到他的目的地，有好几公里的距离，他不太可能纯靠自己走过去。
他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随后缓慢地低下头，伸出脚，踩着地面上的积雪。
地面上覆着厚厚的雪，人的脚步声都变得不太明显。林庭唯踩雪打发时间的时候，突发发现视线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脚。
他扭过头。身形挺拔，黑色高领毛衣，黑色大衣，面无表情。
林庭唯一愣，紧接着而来的是困惑：“……季思明？”
忽然出现在门口的季思明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旁边，让人摸不清他的想法。
林庭唯看着他，随口问道：“你要出去？”
听到林庭唯问题的季思明也不回答问题，而是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了。
林庭唯不明所以，只觉得这个人愈发莫名其妙了，每一步行动都落在他猜测不到的地方。
听闻最近有人研究出了能够预测人类下一步动作的人工智能，他想这个人工智能碰上季思明的第一分钟就会崩溃。
过了两分钟，一辆车从别墅区内开了出来。林庭唯听到声音，下意识抬起头去看，过了两秒，这辆车停在了林庭唯的面前。
在林庭唯疑惑的时候，副驾驶座的车窗缓缓下降，于是，林庭唯透过打开的车窗，看到了坐在驾驶座上的季思明。
尽管季思明没有说话，但是林庭唯能够明白季思明现在的意思——上车。
林庭唯迟疑着，没有上车。
季思明没有催促，他只是无声地等待着。
经过半分钟的迟疑，林庭唯这才上了车。
在他上车后，季思明关上副驾驶座的车窗，这时才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你要去哪里？”
林庭唯说了附近一家商场的名字。他拿起手机，取消了原本的订单。他取消订单时发现那辆车现在还在路上堵着，预计的到达时间又被延迟了。
这么一看，季思明也算是及时雨了，不然他不知道要在这里等上多久。
季思明表现得像是人工智能导航：“我知道了。”
他发现林庭唯一直看着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解释似的说：“我有驾照。”
林庭唯对季思明有驾照这件事毫不意外，这次一放假，他发现除了他之外，西维尔似乎每个人都有驾照。
就连辻一这个刚刚成年的都有驾照。
林庭唯想他们大概是在高中毕业后的那个暑假拿到的驾驶证，那确实是去学开车的好时机。
他当时忙着打工赚生活费，没有去学车的时间。不过驾照对他来说也不是必要的证件，他估计自己这几年内都不会买车。
季思明不说话，车上也不放音乐。
林庭唯没有尝试着向季思明搭话，他摘掉了围巾，整齐叠好，放在大腿上。接着，他低着头，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日历。
再过几天就是绪川夏也的生日，他打算去给绪川夏也挑生日礼物。
林庭唯想到了他送给辻一的章鱼，那时候他随口说等绪川夏也生日时送对方一只鲸鱼，可真的要送绪川夏也鲸鱼的话，又很奇怪。
绪川夏也那么健康的作息习惯，看起来并不需要用毛绒玩具来调节。
送绪川夏也喜欢的东西好了，不过绪川夏也会喜欢什么？
林庭唯咬着嘴唇，沉思着。
绪川夏也之前送了他一条手链，他想自己送绪川夏也的礼物不能太便宜。
林庭唯对那种贵重礼物也没什么研究，他暂时只能想到手表这种礼物，可是他不懂手表，万一送表的时候踩雷他也不清楚。
林庭唯思考时，车子的速度慢慢降低。
他抬起头，看到前方聚集了不少人，还有穿着制服的警察。
看来前头是发生了交通事故。
林庭唯一看地图，发现这段路就是他看到标红的那一段路。
雪天路滑，车子打滑发生交通事故也不少见。在诺雷韦格的那几天，林庭唯就看到了两起因为车子打滑发生的追尾。
季思明没有过多犹豫，选择直接绕路。
出于安全考虑，季思明稍微减慢了自己的车速。
半个小时的车程结束，抵达目的地。
季思明将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
林庭唯重新围好围巾，下车前，他对季思明说了声谢谢。
下了车，刚走出一段距离的林庭唯转过身，果然，季思明就这么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由于季思明几乎不说话，林庭唯完全可以从主观上忽略掉季思明的存在。
坐着电梯上到一楼，走出电梯的那一刻林庭唯才发现原来电梯的对面就是那家专卖毛绒玩具的店。
他来过这里几次，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这家店就在电梯对面。
林庭唯再一次走进了那家店，他逛了一圈，确实在货架上找到了鲸鱼。
这一整个货架上摆放的都是同样的鲸鱼，只不过尺寸不同，从小到大，从上到下地被整齐摆放着。
林庭唯蹲下身，拿起一个最大尺寸的鲸鱼，打量片刻。
这只鲸鱼憨态可掬，尾巴翘起，通体柔软。唯一的问题是，最大尺寸的鲸鱼个头完全比不上辻一的章鱼。
从这个尺寸来看，这只鲸鱼想要吃掉辻一的章鱼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也不好真的买一只鲸鱼吧。林庭唯斟酌着。
他在脑中想象了绪川夏也抱着鲸鱼的样子，不能说惊悚，只能说是诡异。
林庭唯暂时放弃了购买毛绒鲸鱼作为生日礼物的想法，他走出店门，一转身，发现开着跟随模式的季思明不见了。
他以为季思明是自己去了其它地方，没想到下一秒，季思明就从店内走了出来，手上提着一只巨大购物袋。
季思明停在他面前，然后抬起手，把自己手里的购物袋递给林庭唯。
林庭唯疑惑地接过那只购物袋，往里面一看，一只笑容憨厚的鲸鱼正静静地躺在袋子里。
他问：“这是给我的？”
第66章 清醒梦
季思明点了点头。
林庭唯想，季思明大概是把他刚刚的行为当成是对鲸鱼的喜爱了。
然而他的本意并非如此。
“谢谢你。”他略显为难道，“不过我其实是在给别人挑礼物，不是在给我自己挑。”
季思明默了两秒，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给谁挑礼物？”
林庭唯坦然道：“绪川夏也。他要过生日了，我要给他挑生日礼物。”
季思明依旧是沉默，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沉默显然意义不同。
林庭唯和绪川夏也的绯闻在学院内传得沸沸扬扬，只要是看过匿名树洞的人，绝对会看到那些八卦消息。
通常情况下，这些八卦消息里还有辻一的身影，一场扣人心弦的、激动人心的三角恋。
季思明也看过那些八卦，不过他对那些没有确凿证据的八卦向来是持怀疑态度。
他此刻的沉默，是觉得自己做了蠢事。
林庭唯看着季思明，觉得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一段难以估计长短的沉默结束后，季思明终于有所反应，他强调似的说：“送给你的。”
这话可以说是语焉不详，既没有前因，也没有后果，可是非常诡异的，林庭唯理解了季思明的意思，这是送给他的，不能转送给绪川夏也。
“好吧。”林庭唯顺着季思明的话往下说，“那我收下了。”
他看着季思明，觉得对方也不像是有自闭症或者交流障碍，他没有听季令璟提起过。比起无法正常沟通，季思明的情况显然是懒得正常沟通。
林庭唯拎着鲸鱼走了没两步，季思明紧跟上来，从他的手中拿走了购物袋。
他以为季思明在短短两分钟后悔想要收回鲸鱼，结果季思明说：“我帮你拿。”
林庭唯的眼睛微微睁大，后知后觉噢了声：“谢谢你。”
他平时喜欢一个人出行，不过从他进入西维尔开始，他单人出行的机会莫名减少了，很多时候，都会有不请自来的人突然加入他的出行计划。
就像是在他今天等车时忽然出现的季思明。
和喜欢突然出现还话多的辻一的大相径庭，林庭唯感觉季思明一整天下来说的话字数不超过五百。
辻一说两句话就能用完季思明一整天的说话额度。
如果林庭唯愿意，他可以完全忽略掉季思明。季思明虽然在场，却不会碍事，当他是空气就好了。
林庭唯再一次低头打量了购物袋中的鲸鱼，问道：“为什么要送我鲸鱼？”
“你看了很久，”季思明说，“觉得你喜欢。”
真是不敢置信，季思明这一句话说了整整十个字。
林庭唯为了感谢季思明送给他的这条鲸鱼，去买了两杯奶茶，其中一杯给了季思明。
选择糖度时，他给自己的那一杯选择了全糖，给季思明的那一杯则是微糖。
他用手捏着吸管，面不改色地喝着甜腻到能让其他人皱起眉头的奶茶。
季思明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林庭唯的身上，和补习时的齐衍一样，他注意到了林庭唯手腕上的手链。
在商场逛了半天，林庭唯也没有找到适合送给绪川夏也的礼物。
他甚至开始思考要不然直接送一条毛绒鲸鱼给绪川夏也，就说因为喜欢鲸鱼他自己也买了一条，想要送给绪川夏也一条一模一样的。
到了晚餐饭点，林庭唯依然和季思明在商场里闲逛。
林庭唯看向这位安静的同行人，问道：“到晚餐时间了，你想吃什么？”
季思明的答案是最没有信息量的那一种：“都可以。”
林庭唯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种答案，偏偏季思明这样子回答他。他思索一阵，干脆不再咨询季思明的意见，走进了旁边一家家常菜。
点菜的时候他也没有问季思明想吃什么，而是自己拿着菜单，翻了几遍，挑挑拣拣地点了几道菜。
季思明话少，但是并不挑食，林庭唯点什么他就吃什么。
服务生将最后一道菜端上餐桌时，季思明站起身，难得在离开前向林庭唯解释了自己离开的原因：“我去一趟洗手间。”
林庭唯只是嗯了一声，心里在嘀咕，怎么去洗手间这种事情还要向他报备，他又不是幼儿园老师。
他刚停下筷子，准备喝口茶时，他左手旁的手机震动起来。
绪川夏也问他今天有没有出门去逛逛。
怎么在这里装上了。林庭唯扯着嘴角想。
绪川夏也明明会看他的运动步数，只要看到他今天的步数就知道他今天一定出门了，给他发消息的时候还在装无知。
他和辻一在诺雷韦格旅游的时候绪川夏也都能找到他们的别墅门口。
林庭唯咬着筷子，花了几秒思考怎么组织回复的用词。
他说：“在给你挑生日礼物。”
【绪川学长：你知道我的生日在什么时候？】
绪川夏也确实没跟他说过自己的生日。
林庭唯故意不告诉他自己是怎么知道的：“我有自己的信息渠道。”
他口中的信息渠道，实际上就是在搜索引擎输入绪川夏也的名字，然后从百科词条里寻找绪川夏也的生日。
这就是互联网的便利之处。
还得感谢西维尔学院的特殊之处。换成一所普通学校，可没办法直接在互联网上搜索自己同学的信息——如果能搜索到，要么是名人，要么是罪人。
而西维尔的学生们可以说是个个大有来头。
林庭唯甚至可以从网上搜索到绪川家和伯纳诺家的发家史。
林庭唯又发送了一条消息，打算再探探绪川夏也的口风：“但是我现在还没挑好，学长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绪川学长：都可以。只要是你送的就好。】
都可以——这是林庭唯今天第二次收到这样的回答。
他想都这么随意的话，等到绪川夏也的生日，他就亲手做一个铺满寿司的披萨作为礼物送给绪川夏也。两个口味，一次性满足。
提出这个创新性设想的下一秒，林庭唯不自觉地脑补放满寿司的披萨，仔细想想是有点让人倒胃口。
这种东西怕是会同时得罪东银人和锡蓝人。
林庭唯很快提出了第二个创新点，如果用寿司的材料做披萨？
不对。他想。那就是锅巴了。
季思明回来了，安静地坐下了。
林庭唯看着他，随口问：“你和齐衍是发小？”
季思明低低地嗯一声。
“齐衍很……”林庭唯停顿两秒，选择了一个温和的用词，“活泼。你倒是有点沉闷，你和他一起玩的时候也像现在这样不说话吗？”
林庭唯本身不是话多的人——不管是他自己这么认为，许多认识他的人都这么说。不过和季思明这样的90%哑巴相比，他竟然已经能算是话多。
“没必要。”季思明说。
林庭唯无奈地笑了声：“那好吧。”
和哑巴季思明一起吃完晚餐，林庭唯前往收银台买单。
店员却告知他，他们那一桌已经买过单了。
站在他身后的季思明说：“我买过单了。”
林庭唯立刻反应过来，季思明是趁着去洗手间离开的那会儿买的单。
他惦记着季思明送他的鲸鱼，本来想请季思明吃饭，谁知道季思明偷偷去把单买了。他沉吟片刻，无奈道：“我加一下你的好友吧，把这顿饭的钱转给你。”
看季思明的口型，他是想说不用，不过不知怎么的，下一秒，他改变了想法，拿出手机，几乎是在林庭唯发出好友申请的同时，他通过了这条申请。
林庭唯很快就转了钱过去，季思明通过好友申请时很迅速，收钱时却磨磨蹭蹭。
直至他开车把林庭唯送到家门口，那一笔转账依然处于未被接收的状态。
林庭唯下车前提醒道：“记得收钱。”
说完，他下了车。没多久，他的背影消失在季思明的视线中。
季思明并没有立即开车离开，他坐在车上，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老旧的小区，居民楼看起来年事已高，不用进去都知道里面会逼仄成什么样子。想来隔音也不会很好。
平时就住在这种地方。他想。真是让人生厌的地方。
恰巧，一个男人从季思明的车前停下了脚步。
他用纸巾擤着鼻涕，随后直接把捏成一团的纸团扔在地面上。
季思明紧紧地皱起眉头，他按了下喇叭。
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男人一跳，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季思明这才开着车，从原地驶离。
林庭唯已经回到家，他把装着鲸鱼的购物袋放在桌上，接着将鲸鱼扯了出来。
它被塞在袋子里好几个小时，脑袋上的毛都被压平了。
他拍了拍鲸鱼的脑袋，把它恢复原样。
既然是季思明送给他的，他也不好转送给绪川夏也。
林庭唯找出剪刀，剪掉了鲸鱼的吊牌，打算把这条鲸鱼先洗一遍。
这种毛绒玩具看起来是很干净的，但也仅限于看起来。像是新衣服要洗一遍再穿，毛绒玩具也应该洗一遍再放到床上。
在给鲸鱼洗澡之前，林庭唯给鲸鱼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给了绪川夏也：“学长，我买了一只鲸鱼。学长你喜欢这个吗？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一人一只。”
他最终还是采取了下午就思考好的策略。
【绪川学长：好。】
那就给绪川夏也送一条鲸鱼好了。
林庭唯脱掉外套，挂好，然后走进浴室。
洗完澡的林庭唯收到了齐衍发来的消息。
【齐衍：学长，你回家了吗？】
林庭唯照片再利用，把那张鲸鱼照片发给了齐衍。
他发出的消息非常简短，只有两个字：“鲸鱼。”
过了两分钟，齐衍的新消息来了，是两个问题。
【齐衍：学长喜欢鲸鱼吗？要不要去水族馆？】
林庭唯看着齐衍发来的这条消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又觉得有点情理之中。很符合他对齐衍脑回路的理解。
齐衍从这只毛绒鲸鱼分析出来他喜欢鲸鱼，从而邀请他去水族馆。
林庭唯侧躺在床上，思考着齐衍的提议。
这边确实有一家水族馆，是在他五六岁时建成的，不过他没有去过。准确来说，林庭唯从来没有去过水族馆。
他小时候想去水族馆，很可惜，没有这样的条件。长大之后他可以自己去水族馆了，可他却没有想起过这件事。
林庭唯思索良久，才给出回复：“好。什么时候？”
很快，齐衍发过来一张截图。
林庭唯点开那张截图，发现齐衍已经行动迅速地买好了水族馆的门票。两张SVIP门票，时间是后天。
他说：“你已经买好票的话那我把钱转你吧。”
【齐衍：不用学长，一点小钱而已。我请你去当然是我出钱。】
【齐衍：学长，那明天逛完水族馆之后我们也一起吃饭吧。】
【齐衍：我之前看好了几家餐厅。】
林庭唯看着截图上的价格，五百一张票，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小钱。
他去搜索了那家水族馆的照片，思绪万千。
“你安排就好。”林庭唯随意回复。
闲聊一阵，最后，他和齐衍说了晚安，关掉了房间内的灯。
……
凌晨，季思明从梦中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在寂静的夜里，他的急促的呼吸声尤为明显。
一滴汗从他的脸上流下，他缓缓地抬起手，摸过自己的额头。
他赫然发现，在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他出了一身的汗。
卧室内温度适宜，空调明显不是罪魁祸首，是他刚才的梦。
季思明的梦通常是转瞬即逝，不管是怎么惊心动魄的梦，只要醒来，他会忘记那些么梦，用不了多久，那些梦就会彻底从他的记忆里消失。
然而刚刚的那个梦却不同，它像是长出了自己的根茎，盘根错节地在季思明的脑子里落了地，无法使用蛮力将它铲除。
梦中的林庭唯柔弱可欺地依偎在他的怀中，脸上是平时淡然的表情，双颊却布满红晕，手指冰凉却柔软。
那双手从他的脸侧、颈侧，到他的胸口，再到……
季思明竭力调节着自己的呼吸，他偏过脸，看到没有拉紧的窗帘，走过去拉上窗帘。
原本散落着月光的房间被黑暗完全笼罩，季思明的眼中晦朔不明。
他想要将那个梦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但只要他的精神稍微一放松，那一幅幅画面就会闯入他的思绪-
林庭唯被一阵闹钟声叫醒。
今天是他和齐衍一起去水族馆的日子，他特地定了早一些的闹钟。
闹钟兢兢业业地响着，可林庭唯磨磨蹭蹭的，还不想起床。
他的脸暴露在空气里，他觉得冷，拉住被子，往上扯，直到整个人都躲进被子里，他才停下动作。
一到冬天，起床就变得格外困难。尤其是在这种没有空调的环境。
有那么一瞬间，林庭唯想放齐衍鸽子。
好冷。林庭唯闭着眼睛想。现在好早。
如果不去水族馆，他可以再睡很久，直到睡到他自然醒。
林庭唯表面平静，心里却在做激烈的斗争。
他想赖床，可是再拖下去说不定就要迟到。
在林庭唯内心斗争之际，他的手机叮的叫了一声，他勉强地睁开眼睛去看是谁发来的消息。
【齐衍：学长！我到你家门口了！】
这条消息让林庭唯彻底放弃了赖床的想法。
他床边的窗户正好对着小区门口的那一条街，他立刻坐起身，拉开窗帘，看到齐衍站在车前等待。
林庭唯没办法，只能立刻起床。
半小时后，林庭唯站在了齐衍的面前。
他无奈道：“怎么来得这么早？”
而齐衍还在对着他傻笑。
作者有话要说：
梦男if线更新了一点
第67章 水族馆
前往水族馆的路上，林庭唯在车上补觉。
他一直睡到水族馆的停车场。刚睡醒，他有点懵，保持着睡觉的姿势没有动。从车窗看出去，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水族馆。
今天来水族馆的人不算少，齐衍开着车，在停车场绕了半分钟，找到了停车位。
他已经停好车，却没有出声叫醒林庭唯，只是静静地坐着。
最后是林庭唯先有所反应，他侧过上半身，看向齐衍：“还不下车吗？”
齐衍听到林庭唯的声音，终于回过神似的，不好意思地解释：“我以为学长还没有睡醒，本来打算等你睡醒再下去的。学长你什么时候醒的？”
林庭唯略感无奈，温声道：“刚到停车场我就醒了。不叫醒我，等到我睡醒，如果我一直睡到下午怎么办？”
“可以下午再逛。”齐衍非常爽朗，“下午逛的时间不够长的话，可以明天继续来。开车过来也不是很远。”
“好了。”林庭唯及时打断齐衍水族馆双日游的畅想，“走吧。”
水族馆的入口前方是排队等待进入的游客们。
普通票排队区有很多带着小孩子的家长，还有一些是成双成对的情侣。
齐衍买的是SVIP票，有专门的通道。从贵宾通道经过普通票排队区时，林庭唯的视线扫过那些人。
今天的游客数量，比他想的要多。
齐衍表现得像是个来春游的小学生，言语之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紧紧地跟在林庭唯的身侧，手臂贴着林庭唯的手臂。
林庭唯一看齐衍，发现男生走路的姿势都变得僵硬起来。
他说：“怎么走路像机器人。”
齐衍一紧张，走路的时候变成了顺拐，这下子就更像是机器人了。
林庭唯笑了笑。
从贵宾通道进入水族馆的林庭唯和齐衍收到了工作人员发放的导览手册，手册很厚实，他翻了翻，有几十页。
林庭唯翻开手册，前几页是水族馆的地图，带上一层地下层，水族馆一共有四层。
大致浏览过水族馆的地图，林庭唯继续将手册往后翻，后面则是各种海洋动物的简略介绍和照片。
介绍并不长，通常只有两三句，在照片的下方有一个空白的方框。
“学长，我看他们说的，”齐衍也在翻导览手册，他明显是做过攻略，“看完一种可以找人盖章，收集到几个印章就能兑换礼品。”
林庭唯这才知道这个方框的用途，他嗯了一声：“那过会儿我们去集章。”
正对着水族馆入口的，是礼品商店。
林庭唯对齐衍说：“去那边看看。”
礼品商店内的人也不少，很多是小孩子，看到什么都想买。
这里卖的商品都是一些和水族馆有关的纪念品，形象都是各种海洋动物。
林庭唯刚走进礼品商店，就在最靠外的货架上看到了鲸鱼玩偶。
这里的鲸鱼和季思明送给他的蓝色鲸鱼不同，这里的鲸鱼是灰色或者灰蓝色，更符合现实中鲸鱼的样子。不过与之相对的，没有那只鲸鱼可爱。
这里的鲸鱼种类十分齐全——抹香鲸、蓝鲸、大翅鲸、长须鲸、虎鲸。
这个货架上除了玩偶，还有很多和鲸鱼有关的纪念品。
林庭唯发现了一款方形的冰箱贴。金属质感，凸起的纹路组成了一只从水中跃起的鲸鱼。把它放在灯光下微微调整角度，感觉鲸鱼身上的色彩随着灯光变幻。
他决定买一个鲸鱼冰箱贴和一个小小的鲸鱼挂件，到时候可以一起作为礼物送给绪川夏也。
不过他记得这家水族馆里其实没有鲸鱼。
在他小时候，不少水族馆都有鲸鱼表演，现在绝大多数水族馆里已经没有这一项活动了。
林庭唯买完礼物，他和齐衍说：“你也挑一个礼物？算我送给你的。”
齐衍莫名有些羞涩，好奇道：“学长很喜欢鲸鱼吗？本来我是想看看这边有没有有鲸鱼的水族馆的，但是这边都没有。”
“喜欢鲸鱼也不一定非要在水族馆看到它们。”林庭唯默认了齐衍说自己喜欢鲸鱼这件事，“真喜欢鲸鱼的应该更愿意让它们继续生活在海里，鲸鱼不适合住在水族馆。”
齐衍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他看了看林庭唯手里的东西，也挑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鲸鱼挂件。
“学长，”他问，“这个可以吗？”
林庭唯说要送齐衍礼物，但在收银台付款的时候齐衍又抢着付钱，在林庭唯开软件准备付款的时候，齐衍已经眼疾手快地把自己的卡放了上去。
等林庭唯反应过来，收银员早就从齐衍的卡里扣了款。
林庭唯收起手机，叹着气：“不是说好我送你的吗？”
齐衍嘿嘿地傻笑。
林庭唯心道，这样的话，他给绪川夏也准备的生日礼物相当于他只花了那条鲸鱼的钱。
他看齐衍傻笑的模样，也不忍心告诉对方，自己挑的东西是准备送给绪川夏也的。
将错就错吧。他想。
水族馆的一楼没有展览区，除了礼品店，占地面积最大的是餐厅。
林庭唯和齐衍坐电梯上到二楼，从二楼开始，才是真正的展览区。
林庭唯看着手册上的指引，这里是锯鳐。
他一走近，一条锯鳐正好游过来，被趴在玻璃墙面上。
林庭唯被面前的锯鳐赫然出现的那张大脸吓了一条。
齐衍心直口快：“学长，这个鱼长得好丑。”
说着，他走到墙边，伸出手指戳了戳锯鳐嘴唇的位置，纳闷道：“为什么会有鱼长成这样。”
林庭唯看着锯鳐电锯一样的脑袋，中年男人一样的厚嘴唇，甚至有些不想靠近。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齐衍身边，然后，他发现，近距离看这种鱼，它显得更丑了。
锯鳐这种鱼的长相对他来说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也是因为它丑，林庭唯用手机对着趴在玻璃墙上的鳐鱼拍了一张照。
长得一般丑的鱼没什么好拍的，但是像锯鳐这种丑到一定程度的鱼，是很值得一拍的。
林庭唯不想在锯鳐的区域停留太久，他正想快步离开，突然想起集章的事情。
他看到站在旁边的工作人员，拉着齐衍，让对方在他们俩的手册上盖了章。
印章一盖，林庭唯发现印章是有特殊设计的，是锯鳐的图案。
被设计成印章后的锯鳐反而没有本体那么丑。
看着那个带着电锯头的印章，林庭唯感觉这有些像是幼儿园老师会给表现好的小朋友盖的印章。
他合上手册：“去看别的鱼吧。”
这一次是巨骨舌鱼。
虽然这种鱼的名字里带着巨字，但亲眼看到这么巨大的一条鱼从自己的面前游过，这样子的画面对林庭唯造成了一定冲击。
巨骨舌鱼真的很巨大。
它全身偏灰，但游过时可以发现它的尾部泛着些许红色的光。
林庭唯看向一旁的介绍牌。
上面明晃晃写着巨骨舌鱼的体长可达2到6米，体重可达100公斤——比绪川夏也还要高的鱼。
林庭唯认真回想，发现自己目前好像还没见过比绪川夏也更高的人。但是今天，他见到了比绪川夏也更高的鱼。
面前的鱼对着林庭唯一张嘴，林庭唯立刻警惕地后退一步。
他知道水族馆使用的玻璃很坚固，但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他难免有点害怕。
林庭唯发觉自己更喜欢看体型小巧一点的鱼。
正想着，他听到咔擦一声，一看，原来是齐衍在正大光明地偷拍他。
齐衍兴冲冲地走过来，把自己刚才拍下来的照片给林庭唯看：“学长，你看。”
照片里，林庭唯还没有身后的巨骨舌鱼大。
“这个鱼太大了，”林庭唯声音很小，不知道在担心什么，“感觉有点危险。”
齐衍自然是百分百遵从林庭唯的意见：“那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学长。”
逛完二楼，一上三楼，林庭唯和齐衍进入了一条水底隧道。
隧道不算宽阔，大约能并排站下四个人。
在隧道的入口处，林庭唯看到了两只趴在玻璃上的鳐鱼。
比起长相略显惊悚的锯鳐，这些鳐鱼的长相要可爱得多，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攻击性，它静静地趴着，像是一片粘在锅底的饺子皮。
虽然个头也大，但是不会让人觉得恐惧。
“这只鳐鱼好大。”林庭唯说着，走了过去，“我看那些照片的时候以为鳐鱼都很小。”
齐衍站在一旁，在心里对比着鳐鱼和林庭唯的体型大小，这一只鳐鱼完全可以把林庭唯包裹起来。
水底隧道里比较昏暗，整体是蓝色调。进入水族馆前就有工作人员告知他们，在内部拍照时不要打开闪光灯。
齐衍用自己的镜头对准了林庭唯。镜头对焦一时间对在了林庭唯身后的那些鱼群上，林庭唯倒是变得模糊了。
他手动调整了对焦对象，在他按下拍摄键时，一条小丑鱼正好游过，最后拍出来的照片像是有一条小丑鱼停在林庭唯的头上。
齐衍看着这张照片，觉得林庭唯像是小美人鱼。
林庭唯毫无所知，缓缓地向隧道前方走去。
他的两侧全是各种鱼，头顶也有，可以看到各种的鱼从他的头顶游过。这样的感觉非常奇妙，像是真的进入了海底的世界。
走出隧道时，他有点恍惚。
因为拍照，齐衍从隧道出来的时间比林庭唯要晚一些。
他把自己拍的那些照片给林庭唯看，出乎意料的，齐衍的摄影技术在林庭唯见过的人里已经算是高超的。
他笑着说：“你拍照这么厉害？”
被林庭唯这么一夸，齐衍显然有些飘飘然，先是觉得不好意思，然后有些膨胀，觉得自己的摄影技术有所精进。
“学长。”齐衍说，“我到时候把照片发给你。”
“好。”
地上的三层都已经逛过，接下来就只剩下地下的那一层。
两人开始坐电梯往楼下走。
齐衍注意到，前面的那对情侣是牵着手的，两人牵着手，十指紧紧相扣。牵着手的同时，那对情侣互相依偎着，小声地聊着天，说着其他人听不到的内容。
他看着看着，觉得有点羡慕，悄悄地瞟了一眼身旁的林庭唯。
林庭唯没有戴手套，手自然地垂在身旁。
齐衍纠结片刻，伸出手，即将接触到林庭唯的手背时，他又突然收回手，心里琢磨着这样进度会不会太快了。
下到二楼，齐衍依然在纠结。
再一次走上电梯时，齐衍像是下定决心，伸出手，这一次他是真的碰到了林庭唯的手背。
林庭唯没有很大的反应，反而是齐衍，刚碰到林庭唯的手背，他一下子收回了自己的手，耳朵红了一片。
“怎么了，”林庭唯轻声问，像是在和他开玩笑，“担心迷路所以想要牵手？”
齐衍没想到自己的意图这么轻易就被林庭唯看破。他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样子？”
林庭唯说着，微凉的手指握住了他的手，下一秒，轻轻地扣住他的手指。体温比他要低，但很柔软。
齐衍原本就红的耳朵这下子更红了。
手上的触觉，还有嗅觉——林庭唯身上的淡香也慢慢地飘进他的鼻腔，两种感官一齐受到攻击，这让齐衍进入了宕机状态。
林庭唯其实不太能理解牵手的乐趣在哪里。
冬天可以说是手冷，两个人传递一下体温，但是说实话，这样子不如直接戴手套。至于夏天——夏天的话，林庭唯就不太能接受了。夏天时他向来希望所有人能至少距离他两米远。
被他牵着手的齐衍突然间失去了语言功能，这下子就像是出故障的机器人了。
直到林庭唯放开齐衍的手，齐衍这才缓慢地恢复到正常状态，变回功能正常的机器人。
结束掉在水族馆的观光，林庭唯和齐衍也收集到了数量足够的印章，可以去兑换神秘礼物。
他们找工作人员兑换了礼物。
神秘礼物是限定款的水母冰箱贴，数量很少，只赠送给完成集章任务的贵宾。
林庭唯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冰箱贴，不自觉地露出一些淡淡的笑意。
齐衍看起来也很高兴，不过他高兴的理由显然和林庭唯不同。让他开心的是，他拥有了一个和林庭唯相同的冰箱贴。并且其他人拿不到这个冰箱贴-
晚上，林庭唯回到家中。
他把水母冰箱贴贴在了冰箱上，观察片刻后满意地从冰箱前离开了。
林庭唯把固定在衣架上的鲸鱼拿了下来，仔细地摸了摸，确定已经干透了。
不过保险起见，他又把它拿进浴室，用吹风机对着吹了一通，这才把它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林庭唯看着鲸鱼，咳嗽了两声。
睡觉时，鲸鱼就躺在林庭唯的身旁。
林庭唯和鲸鱼面对着面，半晌，他伸出手，捏住了鲸鱼的脑袋，用力搓揉两下，让鲸鱼的脑袋看起来更圆了。
他这才把鲸鱼放回原位。
林庭唯本来想把锯鳐的照片发给绪川夏也，不过他觉得自己今天头格外晕，躺在床上没多久就开始犯迷糊。
他暂且搁置了给绪川夏也发消息的计划，手机一放，闭上了眼睛。
这个晚上林庭唯睡得并不安稳。
夜间他反反复复醒来好几次，每次都是因为咳嗽时的不适感。
不过醒来没多久他就会因为头晕再一次睡过去。
不知道将这样的过程重复了几遍，林庭唯慢慢地坐了起来。
房间内很暗，想来大概还是深夜。
他抬起手，按在自己的脖颈上，用力地咳嗽两声。
林庭唯紧紧地皱着眉头，浑身乏力。他缓冲了片刻，却觉得自己头越来越晕，慢慢地下了床，给自己泡了感冒冲剂。
喝完药，他回到床上。
等到林庭唯再一次醒来，天已经亮了。
然而他依旧难受。他用手背试探着自己额头上的温度，很烫。喉咙也很痛，他尝试着说话，却因为疼痛发不出声音。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勉强起床吃了药，不知道是第几次，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林庭唯的手机一直在他的枕边，在他头疼欲裂的时候，他听到了震动发出的嗡嗡声。
他极其勉强地拿起手机，然后将它调整为免打扰模式。
做完这一切的林庭唯，把终于能够安静下来的手机随手一放，闭上了眼睛。
怎么会这么难受。他无声地在心里说。
另一边，发出消息的绪川夏也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起先他以为林庭唯没有睡醒，等待了一阵，依然没有回复。
直到下午六点，绪川夏也又一次查看了林庭唯的运动步数，他的心脏在这一刻被悬了起来。
林庭唯的运动步数是0步。
绪川夏也直觉林庭唯那边是发生了什么。
他曾经观察过林庭唯的作息，这种时间，林庭唯早就已经起床了。然而林庭唯现在毫无动静。就算林庭唯没有出门，步数也不可能一直停留在零，至少会有几十步。
绪川夏也稍作沉思，随后站起身，套上大衣，对身旁的佣人说：“我要去一趟中明。”
他的决定做得很快，从这个想法出现到最终决定，这期间所耗费的时间不超过两分钟。
佣人明显一愣，确认似的问：“现在吗？”
“现在。”
晚上十二点整，绪川夏也到达了林庭唯所在的小区。
赶来的途中他又确认过几次林庭唯的状态，消息没有回复，步数也没有增加。
小区的安保做得实在不怎么样，绪川夏也进入小区时并没有人来阻拦他。
很快，他来到林庭唯家门口。他尝试着敲了敲门，也没有回应。
绪川夏也用了点手段，打开了门锁。
进入林庭唯的家，绪川夏也看到了蜷缩在床上的林庭唯，在他的身侧是一条毛绒鲸鱼。
经过冰箱时，他看到了贴在上头的水母冰箱贴。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走到林庭唯的床前。
面对他的到来，林庭唯毫无所知，依然侧躺着，紧紧地皱着眉。
他伸出手，探了探林庭唯的额头，烫得吓人。
大概是觉得他的手温度低，很舒服，林庭唯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
绪川夏也没有多余的犹豫，他把床上的林庭唯连人带被子捞了起来，径直走出房间，往楼下走去。
他用最快的速度把林庭唯抱到车上。
林庭唯烧得太厉害，整个人意识不清，一直在发出含糊又没有确切意义的声音。他不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只知道对方的身上凉凉的，能让他也凉快下来。
绪川夏也对驾驶座上的司机说：“去最近的医院。”
第68章 医院病房
奇怪。
林庭唯看着陌生的白色天花板，心道，这是哪里？
他下意识想起身，这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左手动不了。
林庭唯侧过脸，看向自己的左手。
他的手上缠着几圈医用胶带，固定在床左侧的扶手上，而他的手背上扎着输液针。
意识到自己身处医院病房的林庭唯停止了起身的动作，将自己微微抬起的上半身靠回到床上。他很茫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只记得自己很难受。不过此时此刻，他身上的不适感已经缓解了许多。
这时，林庭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昨天是发烧了。
迷茫了半晌，林庭唯听到门被推开的声响。
他艰难地抬起身看去，是绪川夏也。
绪川夏也反手关上门，注意到林庭唯已经醒来，他快步走到床边，摸了摸林庭唯的额头：“现在难受吗？”
林庭唯看到绪川夏也出现，没有很意外。他早就默认东银人神出鬼没的特质了。
他摇了摇头，他想开口叫一声学长，但刚一出声，他的喉咙传来一阵沉闷的疼痛。
省略了那一句多余的学长后，他小声和绪川夏也说：“手机。”
林庭唯的声音太小，绪川夏也只看到他的嘴唇小幅度地动了两下，但具体是什么内容，他没有听清。
绪川夏也俯下身，询问道：“什么？”
林庭唯很费力地重复道：“手机。”
说完这两个字，他觉得自己的喉咙更痛了。
绪川夏也这次听清楚了，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放到林庭唯的手中。
林庭唯用可以自由运动的右手拿着手机，屏幕亮起来后他看到了上面显示的时间，七点零八分。如果没有安排，他很少醒得这么早。
绪川夏也看他躺着看手机并不方便，站在床边，按了下按钮。
一阵不大的轰隆声过后，林庭唯身下病床的上半部分开始抬起。最后停止在一个能让林庭唯轻松看到手机的角度。
林庭唯可以说话，但是因为喉咙很痛，他在手机的备忘录上输入了一行字，为了方便给绪川夏也看，他将字号加大，然后把这行字加粗。
他的动作不快，等做完这一切，他将手机屏幕对准了绪川夏也。
——我的喉咙好痛。
“流感，最近很严重，这几天来挂急诊的大部分都是因为流感。”绪川夏也对他说，“你昨天发烧很厉害，还记得吗？”
他这样一说，林庭唯自然也想了起来。他昨天整个人很难受，头晕头痛，浑身乏力，喉咙剧痛，原来是流感。
林庭唯单手拿着手机，在社交平台上搜索流感。
跳转出来的结果全都是说自己出了趟门就感染了流感，大多数人表示今年的流感特别厉害，如果体质不好的人感染上了，那就要受苦了。
林庭唯感觉自己更乏力了。他只是和齐衍一起去了水族馆，怎么这么倒霉撞上了流感。
难道是那几条很丑的锯鳐传染给他的？
“这两天你要先住院了。”绪川夏也去倒了杯热水，坐在床边喂给他喝，“医生说至少要住两天，观察情况。”
喝了几口，林庭唯摇了摇头，绪川夏也心领神会地将水杯撤开了。
喝完水，林庭唯喉咙的痛感得以缓解，虽然只有一点点。
他在备忘录里输入了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在这里？
绪川夏也没有隐瞒，直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林庭唯。
包括他将林庭唯带到医院后的一系列事情。
像是林庭唯梦中并不安稳，扎着输液针的左手一直乱动，护士没办法，这才用胶带把他的手固定在扶手上，让绪川夏也时刻盯着他。
林庭唯实在想不到，绪川夏也爱看运动步数这个诡异的习惯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发挥了作用。
换做其他人，恐怕不会想到可以从运动步数推测出他碰到了意外情况。
可是个当私家侦探的好料子。他在心里说。
“前天是出门了？”绪川夏也问，“多半是出门的时候感染的。”
——我去了水族馆，回家之后就有点头晕。晚上醒了两次，我以为是普通的感冒了，吃了药就睡觉了。
很快，林庭唯又输入了一句话。
——我在水族馆看到了比你还高的鱼，有两米长。还有一种很丑的鱼，我觉得有一点吓人。
绪川夏也的手按在床沿上，他本来想问林庭唯是和谁一起去了水族馆，不过看到林庭唯苍白的脸色，他暂时收起了自己的探究欲。
他看着备忘录上的那一段话，顺着这段话问道：“什么样子的鱼？”
林庭唯翻出相册里的照片给他看，体长两米的巨骨舌鱼，以及长相吓人的锯鳐。
非常可惜，绪川夏也没有像林庭唯想象中的那样被锯鳐吓到。
流感让林庭唯失去了一定的判断能力，他想绪川夏也没有被吓到不是因为胆子大，而是因为他说鱼很吓人，绪川夏也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在水族馆的礼品商店买了礼物，你昨天晚上来我家的时候有偷看吗？
绪川夏也笑着否认：“没有。”
对于他的否认，林庭唯暂且持怀疑态度。
他关闭了手机的免打扰状态，昨天一整天的消息提醒在这一刻一起涌了进来。
绪川夏也、季令璟、齐衍……除此之外，还有一堆消息。
齐衍两分钟前还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十分急切。
林庭唯回复齐衍：“昨天发烧没看手机，我现在在医院。”
昨天一整天，齐衍都没能收到林庭唯的回复，他以为是自己牵手的时候过于莽撞，让林庭唯不高兴了。
现在终于收到回复，他先是松了口气，下一秒，他再一次紧张起来。
【齐衍：学长，你在哪家医院？】
林庭唯懒得多想，把现在的定位发了过去。
大约一小时后，一阵略显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绪川夏也不明所以地站起身，走过去开了门。
他刚将门推开一部分，看到齐衍站在门外，一瞬间，他想说这里不欢迎姓齐的。
绪川夏也面无表情，手紧紧地攥着门把手，冷眼注视着门外的齐衍。
他没有彻底打开门，却也没有关上门，只是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在门口僵持着。
几秒后，另一位不速之客季思明也出现在门外。
这一下，绪川夏也想说的话变成了“这里不欢迎任何人”。
林庭唯看绪川夏也一直停在门口没有下一步动作，因为不想出声说话，他用右手拍了拍床。
绪川夏也这才冷哼一声，打开门，随后就不再管门外的齐衍和季思明，回到林庭唯的床边。
齐衍喊着学长，跑到床边。
季思明紧随其后，像平时那样安静。
绪川夏也坐在林庭唯的左侧，小心地拆掉了固定林庭唯左手的胶带，他把拆下的胶带捏在自己的手里，然后轻轻地将林庭唯的手移到床上。
他问：“需要暖手袋吗？”
林庭唯点头表示肯定。
绪川夏也又问：“要吃东西吗？”
林庭唯摇头。
绪川夏也走出病房的时候，季思明瞥了他一眼。
林庭唯低头打字，大致说明了自己为什么不开口说话。
——你们怎么过来了？
林庭唯可没有告诉季思明自己得流感的事。
季思明是从齐衍那里知道的。
齐衍原本和季思明约好说下午出去打羽毛球——因为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失恋了，想要散散心。
结果齐衍突然收到了林庭唯的消息，他没有犹豫，马上和季思明说自己不打羽毛球了。季思明一问，就把话套出来了。
齐衍看到病床上的林庭唯，很是自责，一开始是他邀请林庭唯去水族馆的，没想到这次水族馆之行让林庭唯感染了流感。
如果不去水族馆，林庭唯可能就不会得流感。
可是一想到那天和林庭唯独处的细节，他又不由自主地感到高兴。
——我没什么大事，现在应该退烧了。
“学长，对不起，”齐衍说，“如果我没有约你去水族馆的话就好了。”
林庭唯倒是非常坦然。
——现在没有得流感，也总会有得流感的一天，我这个体质是逃不过的。后面的季思明怎么不说话？
齐衍开始落井下石：“他是哑巴，学长你别管他。”
林庭唯注意到齐衍的口袋里，露出了一小截灰蓝色。
他用右手指了指齐衍的口袋，意思很明显，那是什么？
齐衍把那截灰蓝色的本体拿了出来，是那天林庭唯挑选的鲸鱼挂件，齐衍把它挂在了自己的手机壳上。
真是看不出来，齐衍是这种喜欢在手机壳上挂东西的极繁主义。
季思明看到齐衍的鲸鱼挂件，眼神立即微妙起来。
他看向林庭唯，下一秒随即收回视线。
——不硌手吗？
林庭唯问。
齐衍解释说：“挂在手机上方便随时看。”
好吧。林庭唯无声地说。幸好绪川夏也现在不在。
说绪川，绪川到。
绪川夏也带着暖手袋回来了，他将林庭唯身上的被子掀开一个小角，把暖手袋放在林庭唯的左手下。
暖手袋温度正好，就算手一直放在上面，也不会觉得烫。
绪川夏也借着林庭唯现在不能说话，开始赶客：“我想看望时间应该结束了，小唯需要休息了。”
宣示主权似的，他在齐衍和季思明面前喊出了小唯这个称呼。
齐衍不会听绪川夏也的一面之词，他看向林庭唯，喊了一声学长。
比起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三人组，林庭唯更想和绪川夏也单独待在一起。
他现在太虚弱了。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
既然林庭唯都已经这么说了，齐衍这才心甘情愿地离开了病房，在走出病房前，他说：“学长，有事情都可以找我！”
回到车上，齐衍拿出了手机，鲸鱼挂件借着惯性在空中晃动几下。
季思明这时才问道：“哪里来的？”
“他送我的。”齐衍愣了一下才明白季思明问的是挂件，有意避免提及林庭唯的名字，故意说得语焉不详，语气却带着并没有好好隐藏的炫耀，“去水族馆的时候买的。”
季思明问：“林庭唯在水族馆也买鲸鱼？”
齐衍忽略了这个也字：“冰箱贴和挂件，和我一样的挂件。”
季思明忽然冷笑一声，听得人莫名其妙。
齐衍疑惑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季思明说，“你继续开心吧。”
等病房安静下来，绪川夏也问：“现在还是不饿吗？”
林庭唯沉默良久，想起小时候他发烧打点滴的时候。
医院外头有卖早餐的小店，因为医生要求吃清淡些的食物，林望会去买一碗小馄饨给他吃，然后再配一个青菜馅的包子。
他打字询问。
——馄饨，这里有吗？
“只要馄饨吗？”绪川夏也说，“我让人去买。”
林庭唯点点头，在备忘录输入一行字。
——只要馄饨就好了。
很快，绪川夏也让人买了馄饨回来。
林庭唯慢慢地吃着馄饨，他咳嗽两声，并不是因为被寡淡的汤呛到。绪川夏也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在一片寂静之中，他很小声地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妈妈和爸爸了。”
绪川夏也坐在林庭唯的身边，语气异常温和：“觉得难过的话，可以直接哭出来。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林庭唯摇了摇头，眼泪却从他的脸颊滑落下来。
他靠在绪川夏也的怀里，静静地哭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声音，他只是静静流泪。
等林庭唯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绪川夏也再一次提起了帮林庭唯搬家的事情，只不过这一次这个提议更加有依据了。
如果林庭唯不喜欢太大的房子，他可以帮他找到面积相似但是硬件和环境更好的发房子。现在的房子，条件实在太差，连最基本的保暖也无法保证。
林庭唯依然不同意这个提议。
绪川夏也退而求其次，他说：“这样子的话，那就不搬家，我找人帮你装一下空调。”
他希望林庭唯的住处至少可以拥有舒适的温度。林庭唯是个很怕冷的人，而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有了昨天的经历，他更加担忧林庭唯的身体。
林庭唯昨天的样子是真真切切地吓了他一跳。
林庭唯打字。
——这里的房东不同意装空调，要装空调的话，我是有钱的。
绪川夏也嗯了声：“我知道了，房东那边我去解决就好。”
林庭唯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一时间说不好绪川夏也是要去解决问题，还是解决房东。他的房东只是一个脾气有些犟的小老头，罪不至死。
——你要找人去威胁房东吗？
“不至于。”绪川夏也无奈地笑着，摸了摸他的脸，“交给我好了，我会处理好的。如果房东愿意同意我的请求，这件事不会太难办。”
绪川夏也的办事效率确实很高。
当天晚上，林庭唯听他说，房东那边已经沟通好了，负责安装空调的工作人员已经在他家里了。
林庭唯略微有点担心。
——但是我家里的那些东西还没有收好，会不会弄坏？
“没事的。”绪川夏也早就考虑到这一点，“我已经让人帮你收好了，到时候会放回原本的位置。”
林庭唯这才放下心来。
他翻着手机日历，绪川夏也的生日，已经很近了。
林庭唯已经找到了和绪川夏也无声交流的新方法，他点开两人的聊天界面，在聊天框输入消息：“学长，你的生日，我们去哪里过？”
“去我家吧，可以吗？我平时一个人住，我父母不在。”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力。小唯确实只是比较严重的流感，不是什么大问题！
第69章 神秘礼物
住院的第二天，一位意料之外的探望者来到了林庭唯的病房。
两分钟前，绪川夏也说要接个电话，随后离开病房。
林庭唯低着头，在喝加了白砂糖的白米粥，听到开门声，他以为是绪川夏也，抬头去瞧。
看到季令璟的那一刻，林庭唯握着勺子的手顿住了，他没有反应，愣愣地望着门口的季令璟。
他昨天把自己因为流感住院的事情告知了季令璟。那时候季令璟说自己这边还有事务没有处理完，起码要到后天才能返回中明。
然而此刻，季令璟出现在这里。
直至季令璟走到他的身侧，林庭唯终于所有反应，他的喉咙依然很痛——医生说这样的症状大概率还要持续两天。
他照例在备忘录上输入自己想说的话。现在他双手自由，打字的速度快了很多。
——你怎么过来了？
“我推迟了安排在今天的会面，”季令璟面带担忧，他看到林庭唯苍白的脸色，担忧更甚，指着自己的喉咙，“现在怎么样了，喉咙不能说话吗？”
——可以说话，但是很痛，所以不说。
季令璟伸手，十分怜惜地轻抚过林庭唯的脸：“小唯……”
林庭唯抬着眼，蜷曲的睫毛幅度极小地颤着。他的视线只在季令璟的脸上停留了短暂的几秒。
在季令璟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之际，病房的门又一次被推开。
这一次来到病房的才是林庭唯意料之中的绪川夏也。
绪川家和季家的交际并不多，季令璟侧过身，看到绪川夏也的瞬间，他的眼神变得凝重。
几秒的辨认与回忆过后，他想起了对方的身份，东银绪川家的独子绪川夏也。
绪川夏也显然也没想到在自己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内，病房里就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很快地确认这位来客的身份，这是季令璟。
知道林庭唯和季令璟的关系之后，绪川夏也曾经专门去调查过季令璟。对于这张脸，绪川夏也是非常熟悉的。
绪川夏也微笑道：“季先生？我听小唯提起过你，你比我想象中要年轻。”
林庭唯一听，立即警惕起来。
绪川夏也脸上的微笑是极其典型的假笑，他在狩猎区见过这样的笑容。每次看到绪川夏也的脸上出现这样的笑容，大概率碰不到好事。
季令璟确认道：“你是绪川？我之前和你的父母有过合作。”
绪川夏也甚至随身携带着名片，听到季令璟这样的问题，他顺手拿出一张名片，自我介绍道：“绪川夏也。”
季令璟接过名片，只是瞥了一眼上面的文字，这样的速度，想必根本看不清上头的文字，他随即收起名片：“不好意思，今天来得匆忙，没带上名片。我是季令璟。”
季令璟稍作思忖，同样夹枪带棍地问：“你是小唯的朋友？之前没听小唯提过你。”
两个人目前的对话语气还算是平和，可病床上的林庭唯却听出一种危机感。
他想要开口说话，可喉咙处的痛感让他闭上了嘴。
因为林庭唯现在开不了口，绪川夏也张口就来：“我是小唯的男朋友。他之前和我说，是您帮他转入西维尔的，我想我也应该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谢。如果小唯没有进入西维尔，我也没办法认识他。还得谢谢您。”
他对季令璟的称呼已经从你不露声色地变成了您。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林庭唯睁大眼睛，看向面不改色说谎的绪川夏也。
季令璟原本垂在身侧的手赫然收紧，手指陷进手心。
面对绪川夏也看似友好的挑衅，他没法控制自己不去相信。
或许和林庭唯其他的追求者相比，他确实没有多少优势。譬如面前的绪川夏也，对方的年纪和林庭唯的确更为相配。
季令璟看向林庭唯，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求助，他希望林庭唯可以否认绪川夏也刚才的言论。
然而林庭唯只是偏过脸，甚至不愿意直视他。
此时的病房内是绝对的寂静。
绪川夏也已经从季令璟的反应中分析出他对于的林庭唯的态度。真是普通朋友，季令璟可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季令璟缓慢地松开手，他深吸一口气，表现依然得体：“小唯还没有和我说过恋爱的事情，真是……有点意外。”
他确认过林庭唯目前的状态，在心中对自己说，他是来看生病的林庭唯的，只要林庭唯没事就好。
“现在看到你没事，那就好。我过会儿要去赶航班，可能要先走了。”季令璟脸上的笑容显然有些勉强，他弯下腰，低声对林庭唯说，“下次见。”
林庭唯低低地嗯了一声。
看着季令璟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林庭唯的手机震动一下。
【如果他对你不好，记得告诉我。】
林庭唯看着这条消息，微微愣神。
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额头时，他赫然抬起头，总算是从那种微妙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他在备忘录里输入一行字。
——为什么说你是我男朋友？我明明没有答应。
林庭唯在心里反驳时语气非常激动，但将这句话打在备忘录上后，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变成了冷静的句号。
绪川夏也胡说八道时毫不脸红：”我以为我已经能算是你的男朋友了。”
林庭唯重申道。
——我没有答应。
绪川夏也这才向林庭唯道歉，为了表达的自己忏悔，他说等林庭唯喉咙不痛了，他到时候让人去买林庭唯喜欢的甜品回来。
林庭唯犹豫一会儿，勉强接受了绪川夏也的道歉。
——下次不可以胡说八道了。
林庭唯拿着手机，一开始他想要给季令璟发消息，但最后他放在一边。
等几天再联系季令璟。他想-
在医院住了三天后，林庭唯终于结束了自己的住院生活，回到了自己的小小的家中。
看到已经安装好的崭新空调，林庭唯拿起一旁的遥控器，对着空调按下开关。
神奇。林庭唯想。如果绪川夏也没有去威胁房东，那他是怎么让这个犟脾气的小老头答应的，钞能力？
林庭唯在家中巡视一圈，非常整洁，没有安装电器后会出现的那些脏污，地板也是干干净净，估摸着是让人专门清理过。
空调吹出的温暖空气逐渐充盈了整个房间。
因为有空调，接下来的几天，林庭唯的睡眠质量好了很多。
他在家中养精蓄锐两天，1月31日，绪川夏也生日当天，他起得很早，出了一趟门。
上一次外出让林庭唯感染了流感，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他戴上了口袋。
在商场买到礼物鲸鱼后，林庭唯回了家。
他走进小区的时候，安保室内的保安叫住了他，和他说：“上午有人送了东西过来，说是给你的。”
林庭唯疑惑地问：“给我的东西？”
保安弯下腰，手往长桌底下的空间一捞，拿出一个纯黑色的长方形盒子，递到林庭唯手中。
林庭唯说了声谢谢，低头打量着这个来路不明的盒子。
盒子很扁，长度略长于他的手掌。他在耳边晃了晃盒子，听到里面的物体轻轻撞击盒子的声音。
他猜测道，很轻，不像是大东西。
林庭唯拿着这个盒子回到家中。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黑色的信封，开口处用红色漆印封着。
看到漆印上的图案，林庭唯想起来了，这是西维尔兄弟会的标志。
林庭唯拆开信封，里面信纸上的内容很简短，正文的开头是“尊敬的兄弟会成员林庭唯”。
他迅速地扫过纸上的那些字，兄弟会邀请他参加这一次的邀新宴会。
尽管开头使用了尊敬这个词，但最后一句话却写的是“务必参加”。
时间是三月一日，地点是锡蓝区的一处山间别墅。
林庭唯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是兄弟会的正式成员，不过他根本没有缴纳过会费。
一个学期没有收到兄弟会的消息，他以为自己已经被兄弟会除名了。
没想到兄弟会那边还记得他这个成员的存在。
他将信纸放在灯光下，看到了熟悉的图案。
林庭唯把信封收回到盒子中，准备过会儿和绪川夏也好好聊聊这件事。
放好兄弟会的东西，林庭唯开始包装绪川夏也的生日礼物。
他买回家的不只有鲸鱼，还有一卷蓝色的缎带。
他剪下一段缎带，绕了鲸鱼两圈，然后在鲸鱼的背部打了一个漂亮规整的蝴蝶结。
这样形状不规则的毛绒玩具不好用礼物纸包裹包装，林庭唯索性省略掉礼物纸，直接用缎带在本体上打结。
至于挂件和冰箱贴这样的小玩意儿，林庭唯把它们放进了巴掌大的礼物盒中。
刚做完这些，林庭唯就收到了绪川夏也发来的消息。
【绪川学长：我到了，在外面等你。行李收拾好了吗？】
林庭唯回了句好，带上东西，慌慌张张地下了楼。
他以为绪川夏也说的外面指的是小区外面，然而他刚跑到一楼，险些迎面撞上绪川夏也。
他捂着自己的额头：“你怎么进来的？”
绪川夏也动作自然地拎过林庭唯的行李箱：“过来帮你拿一下行李箱。”
他当然注意到了林庭唯手上的大纸袋，又笑着问：“那是给我的礼物？”
林庭唯保持着最后的神秘感：“晚上再给你看。”
上了车，林庭唯把兄弟会的事情告诉了绪川夏也。
“我一直没有交会费，”他说，“兄弟会那边为什么还会邀请我？”
“按照兄弟会的规定，”绪川夏也说，“只要在毕业之前就交齐会费就没问题。”
林庭唯正想说话，手机先震了一下。拿起来一看，是齐衍发来的消息。
【齐衍：学长！我收到西维尔兄弟会的邀请了，我听说学长也是兄弟会的成员，到时候的邀新宴会你会去吗？】
他这才知道，原来这次邀新宴会上收到入会邀请的新人之一就是齐衍。
林庭唯不太想去，但是心里又很犹豫，他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暗示他去参加。
绪川夏也看出林庭唯的犹豫：“你想去吗？”
“不是很想，但是……”林庭唯停顿了几秒，“我总感觉有什么暗示我应该要去。”
“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林庭唯嗯了声，准备洗耳恭听内部人士的专业建议。
绪川夏也慢条斯理地分析：“你之前说想要当学生会长，我想，这应该不是你的最终目的，更像是一个跳板，对吗？”
林庭唯并不否认自己的野心，学生会长是手段，而非他的目的。他大方承认：“对。”
林庭唯很早就意识到一件事，穷人必须存在，也必须与富人产生各种矛盾。世界正是在这样的矛盾下得以发展前进。
他无法打败富人，从前不能，现在不能，正如蚂蚁无法踩死一头象，但不代表未来也不能。他需要做的，先是融入。正像是菟丝花所做的第一步是依附。
“如果你的最终目的或者更远，你从现在开始，应该主动认识更多的人。人脉同样是一种资源，合理地利用资源，会得到超出你想象的结果。”绪川夏也轻轻握住他的手，“兄弟会就是这样一个可以拓展人脉的平台。不是每个人都有进入兄弟会的机会。”
林庭唯盯着他，若有所思。
兴许是为了缓和现在的气氛，绪川夏也转向其它话题：“叔叔阿姨以前是怎么叫你的？”
这声叔叔阿姨让林庭唯愣了愣，反应过来，绪川夏也说的是他的父母。
他说：“他们……就叫我小唯，我没有别的小名。”
绪川夏也又问：“他们会不会叫你宝宝或者宝贝？”
听到这种叫法的瞬间，林庭唯的脸皱了起来，他不喜欢这种肉麻的称呼。他像是预感到什么似的，警告绪川夏也：“不准那样叫我，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绪川夏也笑了笑：“好吧。”
晚上八点，林庭唯终于抵达绪川夏也的住处。
辻一这个纯种东银人住的是锡蓝式的庄园，而绪川夏也这个百分之五十东银人倒是住的经典东银式庭院。
林庭唯正琢磨着看起来这么复古的地方，里面会不会有空调，一走入室内，他就放心了。这里的内部装修像是他们修学旅行时住的温泉旅馆，外表复古，但内部装修是很现代的。
佣人们穿着统一的制服，毕恭毕敬地欢迎他们回家。
吃过厨师准备的晚餐，吹过生日蛋糕上的蜡烛，林庭唯将自己准备的礼物塞给了绪川夏也。
绪川夏也知道礼物有毛绒鲸鱼，不过他很意外的是还有挂件和冰箱贴。他用手指勾着鲸鱼挂件，仔细地打量片刻。
林庭唯看他一直不说话，好奇道：“不喜欢吗？”
“怎么会。”绪川夏也笑道，“我很喜欢。”
林庭唯这下轻松了，开始心满意足地吃蛋糕。
绪川夏也并不喜欢甜食。不过看林庭唯吃蛋糕时像猫一样眯起的眼睛，他感觉自己不是完全不能接受这种甜腻的食物。
吃蛋糕的时候，两个人配了一点酒，一种林庭唯不认识但是甜甜的果酒。
是真的只喝了一点点——林庭唯觉得自己只喝了一点。
他洗澡的时候觉得自己很清醒，尽管他洗澡时的动作明显慢于平时的速度。
慢吞吞地换上睡衣，他走出浴室。
一走出浴室，林庭唯看到绪川夏也准备了一套月白色的和服。
它整整齐齐地被放在衣架上，不知是不是林庭唯的错觉，他觉着那套衣服散发着一层柔和的光。
绪川夏也笑着解释说，这是绪川家的传统，会给女性家族成员准备一套衣服。
这一套衣服，实际上是为绪川夏也未来的妻子准备的。这套衣服很早就准备好了，早到绪川夏也刚出生时。
林庭唯低头，轻轻抚摸着身上的布料，他说不上来这种布料具体是什么，不过他能感觉得出来，这种布料摸着很柔顺，像是光面却不是完全的平滑，在灯光在调整布料的角度，可以看到上面的暗纹。
绪川夏也又一次解释，这是用中明的高等布料做的。这种布料制作工序繁琐复杂，是高定服装的常用布料，常常供不应求。
林庭唯刚刚觉得自己脑袋晕晕的，他有些听不清绪川夏也的话具体是什么意思，不过在绪川夏也问他要不要穿上试一试的时候，他下意识点头。
他低头，开始解睡衣的扣子，他的动作很慢，半天才解开一颗。于是绪川夏也站在他身前，帮他解开扣子。
很快，睡衣睡裤都轻轻地落在地面上。
他洁白的、不着寸缕的身体暴露在灯光下。
绪川夏也很有耐心地帮他穿上那套衣服。最后一步是系腰带，他把系好的腰带移到正前方，然后看着林庭唯，他声音极低地笑了一声：“很合适。”
被哄着穿上衣服时林庭唯毫无自觉，这时他终于反应过来，这套衣服是要给绪川夏也未来妻子的，那不就是女装吗？
他后撤一步，却被绪川夏也搂着腰拉了回来。这种衣服并不方便行走，他走路时腿能抬起的幅度很有限，甚至无法逃跑。
林庭唯觉得很奇怪，半晌，他反应过来，不对，他下面根本没有穿衣服。
他被绪川夏也轻轻地放在床上，仰面躺在床上，依然脑袋晕晕。
他不太适应地闭拢双腿，这时，一只带着粗糙老茧的手这时从两侧布料的缝隙中探入，逐渐向上，直至在腿根停下动作。
林庭唯颤抖着，绪川夏也单手解开了他腰部的衣带，像是拆开礼物盒上的缎带。
不对。林庭唯想。不是试衣服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一次性写完的但是实在来不及了，等明天吧！
明天的更新应该就直接跳到兄弟会了[摸头]
第70章 孤岛别墅
衣带被彻底解开的那一刻，迟钝地感知到危机的林庭唯用力按住自己身上的衣物。这是他微醺状态下的用力，很快，他的防御姿态就被瓦解。
已然有些清醒的林庭唯看向探入衣物的那只手。
他的脸在一瞬之间漫上酡红，他想开张嘴呵斥绪川夏也，可那只手忽地抚过他发热的身体，顿时未能出口的呵斥变成了嗬嗬的喘息声，以及一声极低的好痒。
每一次，绪川夏也刻意用自己的手触碰那些会让他发痒的敏感部位，林庭唯都想要狠狠地咬住绪川夏也的手，可是他从来没有真正地去实施过自己的想法。
层层叠叠的布料包裹着林庭唯的身体，而绪川夏也正在一层层地打开那些障碍物，让林庭唯彻彻底底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绪川夏也低声喊着小唯，他的手指轻轻按在林庭唯的嘴唇上，用指腹摩挲着紧闭的双唇。
林庭唯刚洗过澡，整个人在水中浸泡过，身体的每一处都湿润而柔软。正被绪川夏也触碰着的这一处也一样。
面对现在的场景，林庭唯有一种面对未知的不安感，他紧紧地抱着绪川夏也的脖子，闭着眼睛，让自己沉浸在并不完全的黑暗中。
绪川夏也吻着林庭唯的颈侧，问道：“可以吗？”
林庭唯抿着嘴，不说话。
绪川夏也将林庭唯的沉默当做了默认，手指一用力，抵进了林庭唯紧闭的嘴唇。
嘴唇被侵入的那一瞬间，林庭唯浑身一颤，他克制不住地发出奇怪的声响：“……啊！”
意识到自己发出了什么声音顿感羞耻地闭上嘴。一种诡异的感觉在他的身上荡漾，像是潮水，涌上来，漫过他的全身。
他咬住了绪川夏也的肩膀，也咬住了绪川夏也的手指。
林庭唯含着绪川夏也的一小截手指，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绪川夏也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背后，将他带着衣服一起抱起，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宽松的衣服在失去衣带的束缚后松垮地披在林庭唯的身上，袖子落到手肘，衣领垂到背部的中央，露出一片光洁的肌肤。
在衣料的遮挡下，绪川夏也手上的动作也变得不再可知。
让这一条包含爱欲的河流从他的身上流淌而过。
绪川夏也的手指更加深入，他手指略微用力，按过林庭唯敏感的上颚。他抽出手指，没有多久的停顿，他开始重复刚刚的动作。
他在林庭唯的耳边低声喊了一声宝宝。
意识涣散的林庭唯听到这样肉麻的叫法后意识回笼，他想要咬绪川夏也，身上却实在没有力气，只能并不用力地用拳头砸了绪川夏也一下。
而绪川夏也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尖。
林庭唯绷紧身体，嘴上用力地咬住他的手指。
大约半分钟过后，林庭唯的身体才缓缓地放松下来，他喘着气，身体发颤。
他后知后觉，有点害怕，他记得，这应该不是最后一步。
但是绪川夏也却没有继续下去。
他只是将林庭唯放回到床上，再一次将手指抵进林庭唯的双唇之间，笑道：“手上都是你的水。”
……
翌日，林庭唯悠悠转醒。
他一睁眼，看到睡在自己身侧的绪川夏也。
他先是茫然，紧接着，昨晚的羞耻回忆涌现在脑中。
一想到绪川夏也喊的那一声宝宝，林庭唯彻底怒了，对着绪川夏也的胸口来了一拳。
然后，已经解完气的林庭唯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他一不小心又睡了过去。
这一次睡醒已经是下午两点。
绪川夏也早就不在床上，林庭唯一个人裹着被子，静静地躺在床上。
床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他送绪川夏也的鲸鱼，以及他的手机。
在他伸手捞手机的时候，绪川夏也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他捞半天没碰到手机，绪川夏也笑着帮了他一把。
林庭唯拿到手机，整个人躲进被子里。
“饿了吗，”隔着被子，绪川夏也的声音并不清晰，“要不要吃点东西？”
林庭唯这才将自己的脑袋探出被子，他的脸有些红，不知道是在被子里闷的还是其他原因。
他说：“我要吃大福。”
“这个不能当正餐吃，我让人去买回来，等一下你吃了饭再吃。”绪川夏也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正餐吃什么？”
林庭唯小声嘀咕：“不吃生的鱼。我要其他的。”
说着说着，林庭唯莫名想起了昨晚被哄着穿上的那套衣服。
他一下子拽住了绪川夏也的衣摆：“昨天晚上的衣服呢？”
“让人拿去洗了，怎么了？”
林庭唯更加羞耻了：“你让别人洗？”
绪川夏也对待家中的佣人的态度很明显是把他们当成了家具，负责清洗衣物的佣人在他眼里就等于洗衣机。让洗衣机洗衣服，确实没什么问题。
林庭唯最终还是收回了手，居然只有他一个人在为了这种事情羞耻。
他随意地打发走绪川夏也，缩回到被子中，手机忽然一震。
发现是季令璟的消息，林庭唯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回复。
【季先生：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林庭唯想着，慢慢打字回复：“为什么现在才给我发消息。我等到现在才等到你的消息。”
面对这样的回复，季令璟那边显然有些慌神。
【季先生：抱歉，我以为你不太想看到我的消息。】
林庭唯说：“我还以为，是因为我谈恋爱了，你觉得不高兴，所以不理我了。”
季令璟那边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半晌，林庭唯终于放下手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寒假剩余的这段时间，林庭唯很多时候是和绪川夏也在一起。
他们的关系比以往更加亲密，但林庭唯依然没有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很快，来到了兄弟会邀请函上的时间——当然，比起邀请函，林庭唯认为这更像是一份通知，截止到目前，他没见过比它语气更加强硬的邀请函。
林庭唯再看邀请函，他在地图上输入那座别墅的名字，等待目标地点显示在屏幕上，他发现自己先前理解错误。
这座别墅名字叫做蒙利山别墅，但实际上，位于一座孤岛。
并且，从规模看来，应该算是庄园。
位于海上孤岛的庄园。林庭唯的第一反应是，这样的地方，经常出现在侦探小说中。
作为兄弟会的成员，绪川夏也同样收到了邀请，不过他无法出席这场宴会。
他安排了司机送林庭唯去乘船的码头。
林庭唯顺利地上了船。
他找了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静静地坐下。船上还有其他兄弟会的成员，不过林庭唯并不认识这些人，他连这些人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在其他人成群结队的时候，林庭唯只是一个人坐着。
他双腿并拢，双手相扣着放在大腿上，静得像是一座雕像。
在船即将起航的时候，林庭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坐这边吧。”
——齐衍，一如既往的大嗓门。声音听起来很近，估计就在附近。似乎有一个同伴。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第一时间林庭唯就已经辨认出声音的主人是谁，不过他没有起身，没有回头，没有任何动作，表现得像是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他听着齐衍的声音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一阵脚步声过后，那个声音停在了后方的那排位置上。
齐衍坐下后，和他同行的季思明也坐了下来，不过他们俩的位置之间隔着一个空位。
齐衍刚坐下就兴冲冲地开始给林庭唯发消息：“学长！我现在上船了，学长你过来了吗？”
林庭唯的回复只有四个字：“在你前面。”
看到消息的齐衍像是买彩票中了一亿大奖，他嘭的一声站了起来。
这一声响到室内的所有人都好奇地将视线投向他们所在位置。
低头看手机的季思明神色不悦地看着他：“搞什么？”
齐衍根本不理会季思明，立即跑到了前排的座位，看到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的林庭唯。他坐在林庭唯身旁的位置上，兴高采烈地喊了一声学长：“好巧，我以为学长早就坐上一班船去岛上了。”
“今天路上有点堵车，没赶上上一班。”
说着，林庭唯听见了什么东西敲击窗户的声音，他抬头望去，是忽然下起的雨：“下雨了。”
不管林庭唯说了什么，齐衍都会跟上他的话题，像是现在，他说：“我早上出门的时候看了天气预报，今天好像是有小雨。”
林庭唯若有所思。
船在海上航行了几十分钟才抵达目的地蒙利山岛。
原先的小雨，在期间愈来愈大。在船靠岸时，外头的雨已经演变成了暴雨。
下雨的同时，还有狂吹不止的大风。
林庭唯站起身，一转头看到了后排的季思明，他这才知道齐衍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看着窗外吓人的雨势，也来不及纠结别的事情了，抓紧下船。
三月份气温原本已经在渐渐回暖，可一下暴雨，气温像是一下子被打回了冬天。
下船前，林庭唯问齐衍和季思明：“你们两个有带伞吗？”
两个人同步摇头。
林庭唯低头从随身的小背包里掏出一把折叠伞。
三人一起下了船，林庭唯刚撑开伞，一阵大得夸张的风吹过，举着伞的林庭唯险些整个人被伞带到海里。
齐衍和季思明眼疾手快在林庭唯被吹跑的时候一人一边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学长，”齐衍拿过他手中的伞，“我来撑伞吧。”
林庭唯刚刚被吹了那么一下，亲身体验到了这风的威力，他把撑伞的重任交给了齐衍。
就算是齐衍这种量级的人，碰到这种天气，也没办法稳定地撑着伞。
林庭唯的伞不算大，两个人撑正好，可他们有三个人，最左侧的季思明几乎整个人都暴露在雨中。
坐上来接他们去别墅的车后，林庭唯才有空低头打量自己的衣服，真是输给这种天气了。
他出门时整个人干干净净，现在裤腿都在滴水。
“我……”
齐衍已经说出了半个靠字，一想到林庭唯就坐在旁边，他紧急刹车，用一种堪称激昂的语气说：“今天的雨和风都好大啊！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风了！”
林庭唯已经习惯了齐衍这样一惊一乍地说话，他只是平静地嗯了声。
而季思明看向齐衍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他感觉齐衍在认识林庭唯之后，变得更傻了。
终于抵达别墅，林庭唯立即进入室内。
一车车的人被运送到别墅内，每个人都被这场暴雨弄得很狼狈。林庭唯甚至看到了一个裤子上全是泥的，看着是摔在泥地里了。
对比产生幸福感，看到有人惨成这样，林庭唯忽然觉得自己只是被淋湿衣服已经很幸运。
至少他没有一下子摔进泥里。
林庭唯拿出手机，发消息给辻一：“你到码头了吗？”
辻一也要来参加今天的宴会，不过他出门迟了一些，说是会坐着下一班船过来岛上。
辻一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快到了，但是我今天大概过不去了。刚才有人跟我说今天风太大了，去岛上的船暂时停运，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过去。”
孤岛、庄园、让人无法离开也无法到达岛上的暴风雨。
林庭唯警觉，发现现在的要素似乎越来越齐全了。
这时他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厨师还没到岛上？”
林庭唯好奇地过去了解情况。
负责的安排厨师的这人到达别墅之后才想起自己全然忘记了厨师的事情，厨师还在赶来码头的路上。
了解了事情全经过的林庭唯觉得这群人似乎也并不符合他对贵族精英的想象。
现在外头狂风大作，厨师怕是要和辻一一样，赶不过来了。
林庭唯看起来很是镇定，他没说话，自顾自地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齐衍和季思明开了跟随模式，牢牢地跟在林庭唯的身后。
林庭唯第一次来到这里，不清楚路，问了别墅内的佣人才知道厨房的位置。
进入厨房，林庭唯第一眼就看到厨房内异常显眼的双开门大冰箱，他走过去，打开了冰箱。
各种食材准备齐全。这些应该都是上午被运送过来的新鲜食材。只是厨师不在，而不是没有食材。
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有米，实际上一切都很好办。
那些大少爷看起来是真的没有自己做过饭，一听厨师没到岛上就觉得天塌了。厨师不在，大不了自己做饭。
林庭唯脸上带着一种微妙的笑容，他关上了冰箱。
现在食材充足，真出了事的话也不至于上演同类相食。
齐衍好奇道：“学长，你在看什么？”
“确认这里有没有食材，”林庭唯说，“没有厨师的话，到时候可以自己做饭。”
三人一起回到大厅。
此时，林庭唯瞧见了两个老熟人——加利安和诺特利。
加利安现在的表现倒是比以前正常很多，他没有带着自己的小弟，林庭唯看他一个人待着，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他看着加利安一步步靠近，最后停在他的面前，说道：“下午好，你也在。”
林庭唯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太大的反应。
这边天黑很早，加上狂风暴雨，在林庭唯他们到达别墅后没多久，天已经彻底地黑了下来。
林庭唯站在客厅的巨大落地窗前，看着不断拍打在玻璃上的雨。
看这雨的架势，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停雨了。
林庭唯给绪川夏也发消息：“学长，这边风太大了，我听说船停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
这条消息被成功发送出去的下一秒，林庭唯听到一声巨大的声响，他来不及辨认那是什么声音，几乎没有任何的反应时间，别墅内所有的灯光在一瞬间一起消失。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世界黑下来的一瞬间跟着寂静下来，这一阵寂静没有持续太久，几秒的短暂迷茫过后，有人在黑暗中说：“断电了？”
林庭唯也从方才的茫然里回过神，不明所以地抬起手，现在仅剩的光源只剩下他们的手机。
齐衍突然抓住了林庭唯的手，摆出一副保镖的架势：“学长，你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什么时候说害怕了？
话到嘴边，林庭唯改变了说法：“……谢谢你。其实我没有那么害怕。能不能陪我走一趟？我去看看是不是跳闸了。”
林庭唯只叫上了齐衍，但是走了没两步，他一回头，看到季思明也自动跟了上来。
比起这群从小锦衣玉食的少爷，林庭唯的生活经验更足，他检查了一下电闸，发现并不是跳闸，那看来是哪里的电路出问题了。
“不是跳闸，”林庭唯站起身，“电路出问题了，这个靠自己没办法修。”
三人再一次回到有人聚集的大厅。
林庭唯查看自己的手机，想和辻一说一声这边突然断电了。
然而在他想要发出下一条消息时，他没能成功，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出现在他的眼前。
手机无信号。
这一下所有侦探小说里的要素就都被集齐了，包括无法联系外界这一项。
林庭唯甚至笑了一下。
有意思。他想。
很快，其他人也发现自己的手机失去了信号。
这群少爷明显没有多少生活阅历，有人已经悲观地在说：“我们不会被困死在这里吧。办个邀新宴会至于变成这样吗？”
在其他人絮絮叨叨要怎么办的时候，林庭唯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上了二楼，他站在木质围栏边，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大厅的众人。
他的声音在这一刻格外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些不难察觉的笑意：“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能让你们怕成这样。只是这样子就被吓破胆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
这次只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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