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成亲的日子
层云朵朵遮蔽着弦月,夜色深沉笼罩着青山。村落里万籁俱寂,虫鸣鸟叫声在草丛树林中响起。
忽然之间,黑蒙蒙的山脚悄无声息地掠过数道绿色流星,白日设置的遮蔽物压根阻挡不了它们的步伐,好在周铁柱设置的陷阱到底派上了用场。
转眼两头狼四肢腾空,一头就栽了进坑里,响彻云霄的狼嚎声终于划破寂静的村落,“嗷呜——”
狼嚎一声接着一声,声音听着十分吓人。
大家本就睡得不踏实,纷纷点燃身旁的火把,拿着砍刀锄头就出门。
害怕的妇孺老弱赶忙把家里所有油灯点上,躲在屋里不敢出声,一些胆大的妇人夫郎也跟着一块儿出门。
倒也有人家里一盏油灯不点,紧闭门户,一声不吭地躲着,似乎觉得不吭声没动静就不会被发现。
狼群闯入村尾的院子里,只是好些人家都空了。
野狼是群体作战,分散击破比直面狼群容易一些,周铁柱早交代过最好就是几户一起,五六个男人对一头狼,将伤亡减到最轻,因此村尾好些人家都厚着脸皮住到村头的熟人或者亲人那去。
乔岳有些庆幸,入夜之前去把方家人接了过来,不然他们在山脚,一家没一个能打的,怎么对付狼群。
“嗷呜——”随着头狼一声令下,狼群俩俩分开,飞速掠去。
头狼带着一手下,朝着村头直入腹地。
满村子尖叫声、哀嚎声不断,萦绕在空中震耳欲聋。大家吓得脸色煞白,别说小孩了连大人都遭不住这种惊吓。
一醉汉直接被眼前的可怖吓得清醒了,差点摔到在地,求救地喊:“来人啊,救命啊!”
别人光合力对付一头狼都吓得够呛,哪里会跑出来救他。
野狼那带着热度、腥臭的吐息近在咫尺,醉汉吓得两眼一翻,昏厥过去。
乔岳虽然不怕黑,但面对这种危险,仍旧害怕得门牙都哆嗦起来,透过火把,他清晰地看见彻亮的院墙外,一头灰狼迈着矫健修长的四肢,呲着锋利的牙齿。
四目相对,锐利冷酷的眼神满是肃杀残忍,乔岳只觉得下一瞬那狼就要将他撕咬吞入腹中。
惊恐、害怕瞬间将他淹没,他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会死,快逃——”
果不其然,野狼将乔家锁定,六尺有余的院墙甚至不需要搭狼梯,只需要奋力一跃,就能翻过在人看起来高大无比的围墙。
头狼进了乔家院子,严阵以待的邻居腿软得不行,打头的那头狼显然看着威武凶恶不少,一看就不好招惹,他们生怕头狼会进来。
庆幸与害怕交织在一起,乔家人恐怕得出事了。
还没等他们庆幸,另一头狼转眼就来到他们跟前。
惨了惨了!难道他今日真的要命丧黄泉了?
乔岳看着院子的头狼,吐着重重的鼻息,那双绿油油的眼睛牢牢将他们在原地,它没有动作,仿佛只是在评估谁才是突破口。
乔岳握着锄头,心跳急促得仿佛就要撅过去。
我不能死,我要自救!我的……
菠菜——
对了对了,他还有菠菜!
如今也顾不上会不会暴露了,先活命要紧,乔岳这么想着,全身翻涌起热量来,握着锄头仿佛如有神助。
他现在满脑子就一个念头:干它!
只要够快,够准,够大力,他一定能打死这只畜生!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矫健的身影活似一道闪电向他们袭来,方父转眼就被扑倒在地。
“我¥%……&#*”
乔岳双手紧紧攥着锄头,用力朝狼头砸过去,“去死!”
灰狼在半空中腾空,扭头身体轻易地躲开了乔岳的攻击,又轻飘飘落在地上。
乔岳大吼:“你们发什么愣,干它!”
乔磊从惊慌中回过神来,一刀砍过去,又落了空。乔老大他们也发了狠,举着锄头就一通砸,头狼寸进不得,待着空隙向方父撕咬。
乔磊将方父往回拽,可方父到底不如年轻人灵活,一下子就被咬到了胳膊:“啊!!我的手!”
就是现在!
乔岳举着锄头,奋力砸向狼首,锄头与狼首相触的那一下,头狼发出痛苦的哀嚎声,松开方父的胳膊,狼首瞬间血肉模糊起来,甚至还有肉块掉落在地的声音,血液染红了锄头。
头狼显然受到重创,咬合的速度慢了不少,却依旧没有停下。
趁他病要他命!
乔岳直接朝着狼眼挥舞着锄头,猛地用力又举起来再砸,几下后,头狼嗷呜一下轰然倒地。
乔岳睁开害怕的双眼,看着地上直接给锄成了血葫芦的头狼:“我艹啊!终于死了!”
全场沉默了:“………”开始怀疑自己看到了什么。
乔岳的动作很快,从直面恶狼到恶狼倒地,其实只是几息的时间。乔家人眼睁睁看着乔岳举着锄头势如破竹,甚至都来不及补刀,狼就死了。
大家就要向前围住他,乔岳大吼:“别过来,还有狼!”
话音刚落,隔壁院子的狼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跟前,它的速度更快,双眼仇恨地盯着乔岳。乔岳这回知道诀窍了,他一锄头落在鼻子上,第二锄头干在狼眼上。
三锄头就把第二头狼解决了。
倒地前,黄棕色的狼用力“嗷呜”了一声才慢慢断了气,狼嚎于青山村回荡。
“嗷呜——”
其他院落还在撕咬搏斗的野狼听见那一声狼嚎,扭头就往山里跑,边跑边嚎叫,毫不恋战。
“狼跑了!狼跑了!”
整个村子选入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欢呼中!
乔磊拖着发软的腿目光灼灼地看着乔岳,只见他朝天空大喊一声:“啊!”
好威武!
乔磊望着他高大的背影忍不住心生崇拜,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堂哥,竟然几息就将狼干掉了。
还是两头!
紧闭的门户被“啪”一声打开,夏禾他们在屋里听到狼退的消息,立马就跑了出来,“山子!”
“爹!”
一见夏禾和乔小圆来到跟前,乔岳双膝一软坐在地上,头埋夏禾怀里,抹着眼泪嚎啕大哭起来:“小爹,吓死我了呜呜呜!”
“我还这么年轻、我长得这么俊,还未成婚,我不想死啊呜呜呜!我害怕!”
众人:“……???”
夏禾以为他受伤了,抓着他左看右看:“山子,哪里受伤了?被狼咬了,你没事吧?”
乔岳摇摇头,哭得那叫一个涕泗横流:“没有。”
“没受伤就好!”夏禾悬起的心放下大半,安抚道,“没事没事,你大伯他们都把狼解决了,你现在安全了,别怕。”
并没有派上用场的乔老大他们:“…………”
方父被咬到胳膊,胳膊生生被咬了一下肉,所幸闪得快骨头没有伤到。方初月顾不上和乔岳说话,“我回家拿大蓟。”
这伤不能拖,血流不止,得先止血。
夏禾说:“家里就有。”说着他跑进屋子,又急忙忙跑出来,“给。”
方母红着眼眶接过来,方初月又道:“我还是去把李大夫请过来吧。”
“我和你一块去,”乔岳擦擦眼泪,大力菠菜又半时辰的功效,路上遇到了什么他也能应对,嘎了两头狼,乔岳发现自己膨胀了。
他再也不是那个怕鬼的乔岳了!
俩人举着火把,趟着夜色一路疾行而去。
……
“什么!你没看错吧,真是岳小子一人就干掉两头狼?!你不会是老眼昏花了吧!”
马二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那个她认识的懒汉吗?!
昨天她回了趟娘家,今日一大清早回来过得跌宕起伏。
还未歇上半口气,就得知村里昨夜进了八头狼吓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直接跑回家,一到家见家人都没事这才吓出毛病来。
虽说村里解决了六头狼,让两头跑了,但这听着可威武。而且对比以前野狼进村的惨状,他们青山村真的算不错了。
而且她家以及周围几家运气都好,没有碰上狼进屋。刘成武和王田两家就没那么好彩了,村里受伤的人家有十二个,只他们二人伤得最重。
听人说刘成武之所以伤重纯粹是倒霉催的。本来他们一家人躲在屋里躲得好好的,隔壁几户联合在院子里与野狼对抗,未想到野狼强攻不行调头就跳入刘家院子,这不就出事了嘛。刘成武的哥哥刘成文也受了伤,只不过不重。
而王田这醉汉真是他该的。家里有些余钱就喝个酩酊大醉,喝醉了还动手打人。要不是因为喝醉了也不至于两胳膊都被啃没了。这还是后面有人不忍心,一块去将狼赶了。不然怕是当场就没了性命。
今日一早,他们就被送去县城的医馆医治。
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马二婶唏嘘地长叹。
转头又跑出去和人唠嗑,具体怎么打狼的她还不知道呢!
结果,一唠嗑出大事了!
马二婶对于到耳边的消息大为震惊,怎么是乔岳打的狼!这不对吧!
方父一听马二婶质疑,竟跑出来解释说:“我亲眼所见,就是我那未来哥婿打的!”说完还隐隐有些得意。
方父在受伤的人之中算轻伤了,昨天夜里李大夫赶来他的血止住了,上了些药粉敷着,只要接下来不发炎等伤后愈合就没事了。
他整个人精神不少,还有心思在村里到处晃悠,耳朵竖起来,就等着有谁说起昨晚的事情来,他就跑过去插一嘴。
他哥婿的丰功伟绩可不能只有他一个看到!
看谁以后还敢说他家哥儿嫁得差!
“切~你怕不是老眼昏花了吧!咋可能是岳小子!不可能!”
只不过很显然,除了亲眼所见的几人外,旁人听了这事是一个字都不信,反而觉得方父是不是被狼吓傻导致失心疯了。
方父大失所望,举着受伤的胳膊离开。
乔磊也一扫之前沉默寡言的模样,在小伙伴们面前大说特说,他兄弟说:“你们是一家人,说的话做不得数。”
乔磊气了个倒仰,几人更是争执起来。
乔岳一人击杀两头野狼的事情到底传扬开来,甭管信不信,这事情实在是太震撼了,他们虽然不是土鳖,但真的头一回听说还有这种牛人,别说年轻人了,就是当爷爷的年纪了都忍不住跑出来溜达。
溜达溜达着人都跑到了乔家去。
此时乔家院子已经挤满了人,都围着乔老大和乔老汉说着话,妇人夫郎这边也没落下,夏禾只好一声一声地解释说:“山子现在没空,大家迟些时候再来吧。”
“怎么没空?去……”话说到一半,这人也懂了。不是没空,是还在睡觉。
但这事确实不好打发,哪怕听了夏禾这么说,该离开的人也没有离开,反而热火朝天聊起来,一个人说他昨日打狼有多神武,一人又说自己提前在家布置陷阱有多英明。
实际上也没几个敢在家里挖陷阱的,实在是怕家里的娃娃会掉进去,几岁的娃娃看是看不住的,说他他也不懂。除非家里没小孩的,不然哪敢在家搞陷阱。
茶水添了不少,乔岳总算是从里屋出来了。
一觉起来,好像被石头碾过一样浑身又酸又痛,眼睛睁着还有些不舒服,他心情郁闷地问:“小爹,有没有鸡蛋?”
“有。”夏禾跑进灶房,又跑出来,“我就想到你今天得用上,一直热着呢。”
乔岳用鸡蛋在眼皮上滚了滚,“嘶”一声,扭头一看:“我说家里这么吵,原是各位叔伯婶子啊。”
“对啊,岳小子,我们过来就是想问问你打狼这事是不是真的啊?”
“对啊对啊,听人说你一人打两头啊!你这力道可以啊,不若给大家演一个,把这石板凳搬起来?”
和野狼单打独斗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要耳聪目明,要手疾眼快,最主要的是有十足的力道,才能以一己之力将狼击杀。否则就是再快再敏捷,也是给狼送菜。
乔岳靠在门框上,说:“假的,大家千万别信。我怎么可能杀得了狼呢,这不可能。都是我们一家子同心协力的结果!”
马二婶见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也是真不信:“我就说嘛,咋可能是你打的,你要真神武,我苗翠花都能学上山打虎了!”
“嗯嗯嗯,”乔岳点头,“对对对。”
总之搬石板凳……是不可能搬的。
有人瞧他那态度,又难免心里有些嘀咕,“听说人在危急时刻,会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难道山子你就是这种人?”
乔岳又点头:“也说不准。”说罢,就把鸡蛋磕了塞进嘴里。
要信不信,反正他那本就是外力,再想力重千钧,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除非他还能再抽到类似的卡牌。
不管人家怎么打听,反正乔岳就一副你们说什么都有道理,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样子,很快就将大家的热情给浇灭了。
到了下午,打了狼的人家从县里卖狼回来。打到的狼只有狼皮最值钱,狼皮卖给皮匠,狼骨卖去医馆或者药房,狼肉味酸却是只有几间食肆酒楼会收。
卖了的银子拿回来再分。
因着卖之前就有了定数,即卖狼得到的银子会抽两成支付伤患的医药钱,剩下的则看狼死在哪里,哪家有人出力,就可以平分那头狼的银子。
因此,人从县里回来,可以分银子的人就聚在了里正家。围墙里里外外都是人,好些人就算没份分银子,也得凑上这个热闹。
“里正,狼皮一共卖了十六两,有的狼皮破损太大不到一两……狼骨二两三钱,狼肉八百文,共十九两一钱。还有二三十斤卖不出去,我给带回来了。”周铁柱说,也只有他才有门路一天就把六头狼给售出去。
王里正看了看旁边的人,知道他没说谎。
他点点头,把戥子拿出来先称了将近四两,“接下来你们拿着自己那头狼,分吧,出了这门这事就了解了。可别到时候说不公平。”
周铁柱直接说:“我那份钱,我们家就不要了,就当做是一点心意,给村里受伤的人家多增加一点。”
“不错!铁柱你是个好的。”有人叫唤了一声。
周铁柱打的那头狼光是狼皮就四两多,是除了那头灰狼皮最贵的,真是大手笔,要他他肯定不舍得就这么给出去。
要是可以,周铁柱肯定也不想给出去,毕竟他们家大青的腿还在用药呢。
只是这钱烧手,绝对拿不得。
这周铁柱以往瞧着是个老实的,没想到……竟然不上套啊。
本来这事其实最好里正给分好,不然有得闹了。只不过王里正对于周家实在厌烦,还有个乔家,就在上面小小下了点计谋。
他们俩家分的银子必定最多,这银子可不好拿啊。
没想到人家果决得很。
乔老汉见状:“我们也拿一头狼的银子出来,大家受了伤肯定得养一养病,这银子就当……”
“就当是山子感谢各位叔伯平日对他照看了,对吧爹。”夏禾补了一句。
乔岳疑问地看向夏禾,他小爹可不是那种会随意插嘴打断别人说话的人,夏禾朝他笑了笑。
“对。”乔老汉嘴角一僵,朝里正说,“可以吗?里正。”
也罢。
王里正:“行,你们如此善心,那这银子就待他们先多谢你一句。”
原本想质问乔家一人占两头狼的人这会儿说不出话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分银子笑得乐呵呵,自己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得到,顿时有些后悔昨天夜里就该冲上去的。
结果男人这么一和家里的婆娘说,立马就被媳妇狠狠锤了好几拳。真是作死啊,自己什么底细自己还不清楚吗,让他上去恐怕躺着就是他了。
被锤了后男人讪讪闭上了嘴。
因着灰狼只头部有些破损,可皮光毛顺最是油亮,因此皮匠那边给到了六两。
“六两,那可是六两啊!他一家全要了啊,岳丈也不分点?”
“那能怎么办,人家拼死拼活打的,难不倒还要给你分不成,而且人家都已经把小二两都给让出来了!”
“啊啊!怎么就不是我家得了……”
分完银子,大家接连散去,路上还在念叨银子的事情,恨不得现在就把跑掉的狼给追回来。
乔岳想到自家进账了六两,顿时把刚刚的疑问抛之脑后了。
“小爹,我走两步~”
夏禾还未应声,人就已经大步向前迈去,他看着前面一高一矮的身影,不由得好笑地摇摇头。
乔岳拍拍前方那哥儿的肩膀,低声说:“你怎也过来了?”
方初月转身拍过去:“想吓死人啊。”
乔岳看着他毫无波澜的眼睛,反过来指责,“我觉得你没有被我吓到。”
“地上那么长的身影,我很难被吓到啊。”方初月耸耸肩,这一点儿也不怪他。
乔岳“啧”了一声,这太阳还一点面子也不给,就不能跑到东边下山嘛。
乔岳话锋一转:“你猜猜我们得了多少银子?”
“我不知道,我过来就是凑凑热闹。”方初月笑着说,其实是他怕乔岳会吃亏特意跑过来的,只不过是他想岔了。
一个个精明得很,几句话就把事情解决了。
乔岳他小爹也是,直接就把功劳放回乔岳身上。
都是千年老狐狸成精啊……
方初月说:“不过我猜应该有个四五两。”那灰狼的毛色看着真的不一般,若是自己会硝制再卖出去恐怕还不是这个价格。
“大差不差吧,有六两,你先别走,一块去分了银子再回去啊。”毕竟方父也有出力的。
方初月摇头说:“银子我们就不分了,又没帮上什么忙,都是你打的。”方初月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既然真是乔岳的功劳,他们就不该分这个银子。
以他爹的性子不拖后腿就不错了,而且他已经从爹那里知道,是乔磊拽了他一把,乔岳趁机补刀,他才伤得没那么重的。
不然恐怕可能跟其他人一样,见到骨头也不一定。
乔岳听他这么说,不高兴地看着他。好不容易他有了银子,怎么还不要了呢。
之前他口袋羞涩,如今他豪了啊!
方初月轻声问:“怎么了?”
“别人都是平分的,你家不要不就是坏了规矩。”乔岳嘀咕。
方初月倒是认真解释了一番:“别的平分是因为分不清楚谁出力多,你这边很好分,所以其实你不用……”给别人分。
最后一句很轻,乔岳没听清楚后面几个字,“什么?”
“没什么,”方初月不想显得自己像是在撩拨别人的关系,他说,“我是说不用给我分。”
“哦……”
“对了,过几日你打算穿什么?”
方初月已经让人将之前买的布匹都给几件衣裳。
“过几日不就穿……”乔岳突然停住,过几日不会说的是初六那天吧,原来离他成婚的日子只有六日了,乔岳心跳乱了一下。
改口道:“我们要穿配套吗?”
配套的衣裳看起来会登对不少,只是鲜少有农户人家这么做,毕竟他们这里成亲能有新衣裳穿就很体面了,就别提什么配不配套,更别说是大红色的婚服了。
乔岳之前没想过穿大红色的婚服,那玩意可不便宜,如今有了六两,应该还赶得及整两套吧?
“对啊,不好吗?”
方初月笑着看他,一双黑眸灿若星辰。
乔岳顿了顿,“……好。”
“那过俩日,我让我爹送过来。”方初月了结此事,心情大好。
俩人聊了一会儿,就在路上分开。
乔岳转头回到家中,一进门就喊:“爷爷,我的银子呢,快给我。这可是我用命搏回来的,我得拿去给我爹看看。”
这种好事可不能少乔老二。
早就决定好六两的去处的乔老汉顿时烟斗都拿不住了,一时还找不到话反驳他。总不能不让孩子拿给他爹看吧,乔老汉只好点头:“行,你拿去吧,只是小心些,可别掉了。”
“不会的不会的!掉了我就不回来。”
乔老汉:“……”
第二天乔岳果然拿着银子一块去看乔老二,还将之前那张【喷香无比的窑鸡】给用了,一家三口和乔老二叨叨了许久,最后席地而坐把窑鸡给分着吃了。
……
时间如梭,一转眼,成亲的日子就到了。
这几日他与方初月哪怕在一个村子里都没再见面,方初月在家里待着,乔岳既要忙着蜂蜜,又要准备婚宴的事情,忙得够呛。
昨天夜里,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担忧明日的事宜,一会儿又有些紧张和害怕,最后又有些兴奋,各种情绪交织在一块儿,闹得他是怎样都睡不着。最后,待他迷迷糊糊时,满脑子就剩下一个念头。
他好像真的要娶夫郎了。
次日,金轮初初从青山冒出头,和煦的阳光从窗户中洒在地上,乔家院子里贴满了红双喜,挂着红布与红灯笼,院子里里外外都是人,人声鼎沸,村人揣着礼金往来不绝。
村子内嫁娶,几乎整个村都出动了。
辰时中,该接亲了。
媒人喊:“吉时到——”
乔岳一出来,场面骤然火热起来,“新郎官出来了~娶夫郎了!”
他穿着一身黛青色交领长袍,长身玉立,气度斐然。胸前捆着一个比脸还大的红花,喜庆得不行。
那模样俊得在场的婶子阿叔流连忘返,直叫他们望着自己男人哀叹三声。
乔岳笑得满脸春风,喜气洋洋地走在前头,连身后的乔兴盛都没能夺去他的风头。
只见他一扬手,“出发!”
人群不紧不慢地绕着青山走,而后再走去方家,鞭炮声夹杂着笑声欢呼声,红色的鞭炮纸宛若仙女散花。
第25章 你怎么不会
方家。
方家这边人不多,只坐了两桌人。方父悬着手上的胳膊,在人群中穿梭,虽说还是话不多,舒展的眉眼满是溢出来的喜意。
“大家不要客气啊,可劲儿吃,等会送嫁可麻烦大家了!”方父笑着说。
“自然自然!”
说话的人是方家的疏亲,人方家特意带了礼请她帮忙送嫁,这活儿肯定得给人家办好。
“怎是你送嫁?不是对面吗?”有人好奇问道。送嫁的一般都是本家亲戚,还要是家里关系和睦的才可以。
疏亲回道:“这我哪儿知道,反正主人家请办事,再说了怎么也算是看月哥儿长大的,我送嫁又怎么了。”
屋外热热闹闹,屋里方初月靠在椅子上仰着脸。
一妇人口咬着线,另一端则扯出一个八字,两只手操纵着细线在脸来回绞。
妇人瞧着方初月这脸蛋,难怪人一心想嫁去县里,她要早十几年也长这般,怕是也不愿在地里谋生。
任凭村里的哥儿姐儿如何削尖脑袋想挤进城里,最后还不是老老实实嫁个农家汉子,替人操劳一辈子。
真是可惜了这张芙蓉般的脸蛋。
妇人想归想,却半点没显露出来。
嘴上夸道:“月哥儿果真是长得好啊,这脸根本不用怎么绞啊。”
方母在旁边谦虚道:“哪里哪里,我看你家姐儿长得也不赖,说亲了没有?”
“哈哈哈她啊像我,”妇人笑呵呵道,“说了,就是她那岳家远了些,我看还是月哥儿这样好,嫁得近有什么事来都可以回娘家,娘家也能帮忙。”
俩人互相吹捧,方初月一心只在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痛得让人直呼出来。
好不容易绞了脸,又开始画眉涂粉,好在粉只上了淡淡一层。
脸蛋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白皙,抹上一点点胭脂更是显得白里透红起来。
“哇!”
晴姐儿捧着脸蛋笑眯眯说,“大哥好好看啊今天!是不是啊,二哥。”
阳哥儿点头:“对。”
外面热闹喧天,隐隐约约还听到几声欢呼声。方初月将住了十几年的屋子仔细看了一遍,又看着围着自己打转的弟弟妹妹,原本还算平静的突然忐忑紧张起来,更多的是不舍。
阳哥儿望着大哥泛红的眼角,本就强忍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扑到大哥怀里哽咽:“大哥,我不想呜呜……”
他不想大哥出嫁,这样大哥永远都是他的大哥。
晴姐儿见二哥哭了,也跟着扑到大哥怀里哇哇哭。
“好了好了,”方母见状,赶紧拦着:“你们两个,今天是大喜日子,大哥出嫁是好事,怎么哭那么厉害,快别哭了。”
妇人啧啧称奇,这底下的弟弟妹妹未免也太黏大哥儿了吧。
方初月摸摸他们的头,任由他们哭完,轻声说道,“好了别哭,大哥就在村里,你们想去找我什么时候都可以,之前教你们的你们都记得吗?”
晴姐儿:“记得……”家里有事去找他,被欺负了不要紧打回去再说。
“嗯,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肿了。”方初月用手帕帮他们擦掉眼泪。
晴姐儿拍着胸口说:“我会照顾好哥哥,还有爹娘。”
“是我照顾你!”阳哥儿气急,生生破了音,顶着红红的鼻子说话。
大家被俩人逗得哈哈大笑,见弟弟妹妹破涕为笑后,方初月自己又平静下来了。
方母提醒说:“时辰快到了,月哥儿准备准备,你爹等会过来牵你出去。”
“好。”
哥儿出嫁不需要盖红盖头,方初月被方父牵着走出去,他看着方父不算宽广的肩膀,还是没忍住落下两滴泪,他抬头将眼角的眼泪擦掉。
乔岳过五关斩六将,终于站在了方家门口。
方父将方初月的手交到乔岳手上:“岳小子,我家哥儿,就交给你了,我这哥儿,打小是我们对不住他,若是他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多担待……”
乔岳攥紧手掌,“爹,你放心吧,月哥儿没有不好的地方,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指点指点我。”
一番话倒也赤诚,一下子就让方父脸上轻松了不少,“好好好,你们好好过日子!”
阳哥儿他们站在旁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开始奔涌起来,“大哥……”
一路喇叭、鞭炮齐鸣,乔岳背着方初月进了门,他们先在院子里拜了天地,又在天地的见证下拜高堂、夫妻对拜,结束后方初月被送到新房去。
新房的被铺全部换成新的,上面还有些红枣花生莲子,方初月捡了几个红枣,擦了擦吃起来。
吃着吃着又想起刚刚滚床、喝合卺酒时,媒人说的早生贵子,这才悄悄红了脸。
好在人都出去了,新房里只剩下他一人。方初月不再吃被子上的红枣,开始打量起这间他以后都会在这里住的屋子。
房屋宽敞明亮,中间以木板隔开,里面是衣柜、梳妆台,还有床,外边则是桌椅,还有一些杂物,房梁上还悬挂着几个篮子。
墙体估摸着是这些日子刚修补过,还能看过有一道明显不一样的痕迹。
方初月巡视了一圈以后的“领地”后,又无聊地坐回床上。
他们要喝到什么时候啊?
这边席面开始后,乔岳端着水酒就没停下过,好在酒水酒水,早就被他兑了不少水进去,喝多多都不怕像之前那样喝醉了。
喝到一半,乔岳就与乔磊他们悄声和打了声招呼,“石头,我先去一趟茅房,你帮我喝着。”
乔磊点头:“好。”
见他点头,乔岳不顾众人的阻拦,寻了机会就偷溜了,仍有乔磊他们帮忙顶着。
乔岳快速跑走,快到了门口又慢了下来,他蹑手蹑脚将门打开一条缝,“滋溜”一下挤了进去,那动作轻得好像做贼一样。
乔岳只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心跳在胸腔中不断鼓动,声音大得如烈日轰雷般,叫人耳膜都刺得有些难受。
他慢慢越过桌子,看到方初月垂眸坐在床上,眼睫长如羽,脖颈纤细,鹅黄色的衣裳衬得其愈发白皙。
仿佛察觉到他的脚步一般,方初月倏地抬起头。
俩人四目相对。
眼里,只剩下彼此。
“你……”片刻后,他们异口同声地开口。
又不约而同地别开视线,一个抬头望房梁,一个低头看袖子上的花。
乔岳摸摸鼻子,原还有些羞窘尴尬,低下头看到床头柜上的枣核立马就站起身,“我先出去一会儿。”
方初月以为他要出去继续招呼客人,便也没在意。
他站起来走动起来,又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碗率先从缝中挤进来,紧接着是方初月就见乔岳那么一大个子,侧着身窜进来。
方初月:“……”
乔岳看他就在门后,笑着将碗递过去:“快吃,两个鸡腿,还有鸡蛋。”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动作有多鬼鬼祟祟。
方初月看着面前的碗:“你出去是拿这个去了?”
“对啊,”乔岳指着枣核,“你不是饿了吗?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他又解释说,他去到灶房时他小爹正好准备端着碗过来呢,正好被他碰到。
方初月擦了擦手,抓起鸡骨头递了一个鸡腿过去,“你也吃。”
“不了不了,你把它们都吃了吧。”
“两个我吃不完,还有鸡蛋呢。”
见他这么说,乔岳接过来那个大胖鸡腿,忍着馋意,“你再不吃?那我吃了?”
“吃吧。”方初月将手上的鸡腿啃了一口,鸡腿肉肉质紧实,口感又嫩滑,一口下去鸡汁流出来,香得很!
俩人面对面把鸡腿给鸡腿和鸡蛋都给解决了,乔岳打了水进来,俩人又给洗漱了一番。
乔岳看着低头擦拭桌面上水珠的哥儿,不由得笑起来。
方初月问:“你笑什么?”
“我就是想到之前我们还见面就吵,如今竟然……”
明明之前他们见了面还互相接对方的短,你揭我伤疤我踩你痛脚,主打一个哪儿痛往哪戳。
这才过了两个月不到,他们竟然成了一家子。
以后还会盖一张被子。
乔岳想到这心里难以言喻的高兴如沸腾的热水就要漫出来。
方初月也觉得世事难料,正想开口时就听见乔岳边笑边说。
“你还说我太懒了难怪没人看得上,结果现在哈哈哈你成了我夫郎。”乔岳忍不住乐出了声,抱着肚子笑。
“那你还说过我整日想山鸡变凤凰呢。”
方初月翻个白眼,这傻子……懒得理他。
方初月将手帕一丢,提醒他:“外面还在喝酒呢,你还不出去。”
乔岳一拍手掌,“我现在就出去。”
说罢就朝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又扭头冲着方初月走来。
“做什么?”
话音刚落,乔岳捧起他的脸,在上面落了一个轻柔的、温热的吻,“别生气,我很开心……”和你成婚。
方初月从未遭受过这等柔情攻击,脸颊红得像要滴出血一般。
“我也高兴……”仿佛只是不甘示弱一般说出来,但那连脖颈都浮起来的红粉显然是不会说谎的。
直到走到院子里,乔岳仍旧有些回不过神来,心里好像被羽毛轻轻撩动着,痒得厉害。
田柱子见他中间跑没影,如今出来了又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山子,快来,顶不住了我。”
乔岳只好按耐住性子,又喝了一轮,见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挥挥衣袖也准备溜之大吉了。
田柱子拽着他,“别走啊,还没喝尽兴呢!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乔岳翻白眼:“你不懂,等你成婚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说罢,甩开了田柱子就跑回屋去。
方初月等得有些困了,赶紧坐起来:“结束了?”
“对。”
乔岳洗漱完,装作无意晃到床边,轻声说:“时候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被子的一角被掀开,乔岳侧身躺了进来。
方初月倏地紧张起来,抓紧被子的手指颤抖,心脏扑通通就要一跃而出。
胳膊相触带着彼此的体温,他只觉心脏都颤了下,呼吸急促起来。
乔岳果断翻身压在上面:“那我来了。”
眼眸深邃,含着漆光般注视着新婚夫郎,方初月被这么看着,耳热的不行,慌慌张张闭上眼睛。
随后窸窸窣窣的脱衣服的声音出现,红烛火光摇曳,影子密不可分,床幔微微晃动……
“……嘶,好痛。”一声痛呼直接将旖旎的氛围敲碎殆尽。
乔岳手足无措道:“我……我……”
方初月抱着自己坐在角落里,控诉道:“我不会就算了,你怎么不会啊!”
明明看着这么游刃有余,都是假的。
“我也是头一回啊!”
都是头一遭,他没做过这事,怎么他就得会了!
第26章 成亲真好啊
明明还是春天,夜晚尚且有几分凉意,可乔岳愣是急出了一身汗,臂膀上的薄肌结实,线条流畅修长。
被双臂牢牢桎梏在怀里的感觉还未散去,方初月只看了一眼就好像被烫到一般离开了视线。整个人羞得厉害,他虽说胆大,但这等子事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头一遭啊!
他娘明明和他说,这事只要听丈夫的指令就好了。
可她没说,要是丈夫也不会该怎么办啊。
方母也是着实想不到,竟然有男人真的不会。有的十五六就开了荤,就算是青瓜蛋子,到了十来岁总该知事了,成婚的时候亲爹也会指点一二,有藏货的还会将小册子拿出来,总不至于洞房都不会。
哪成想,还真有个不开窍的。
夏禾作为他小爹,到底不方便和他说这些,只悄悄提点了几句。
方初月将被子卷了大半,露出白皙的锁骨来:“你、小爹没、没告诉你吗?”
“有……但是好像没错啊。”乔岳回想起他小爹说的话,不就是脱光衣服,然后先这样,再那样,最后再这样那样吗?
但是根本进不去。
“有了!”他真给忘了,乔岳扯了扯被子,盖住下面,撑住床板从床头柜前掏出一个小罐子。
乔岳将盖子打开,递到方初月面前,方初月看着罐子里乳白色的膏体,闻了闻还带着淡淡的香味,还有些药味。
“这是擦脸的?”
“我觉得不是,”乔岳迟疑片刻,“……会不会是……那什么用的。”
乔岳说着视线往下瞥,直叫人脸红耳赤起来,方初月用力将被子一扯:“你流氓啊……”
乔岳:“……”仅剩的一点被子都没有了,到底谁才是流氓。
方初月躲在被子里,裹得跟只猫猫虫一样蛄蛹了一下,手指扒拉下一点被子,望向乔岳。
乔岳受到蛊惑般,握着手里的小罐子,钻了进去。
子夜,弦月暗淡,乔岳摸黑出来,周围乌漆嘛黑的,乔岳飞奔去了灶房,锅里有柴火余热温着的热水,他打了一盆回到屋内。
走到拐角的地方迎面和人撞上,“谁啊?”
乔岳被吓了一大跳,以为又这么倒霉遇到歹人,水在盆里晃荡了两下,洒了不少在地上。
“我啊。”乔兴盛也吓了够呛,今日喝了不少酒水,他不过是起个夜而已,何至于此。
“盛哥啊,”乔岳说,“我先回屋了。”
乔兴盛见状,开口说:“二弟,一直没机会与你单独聊聊。”
方初月那张艳若桃李的脸着实让人看了心喜,被这样的哥儿瞧中,乔兴盛难免自傲,但又对这种出格、不知羞耻的哥儿心生鄙夷。
如今这个哥儿还成了自己的弟媳。
自从成人后情绪就掩饰得很好的书生郎于今日无端破了个口子,内里的阴暗融入无边黑夜中,张牙舞爪地伺机而动。
乔岳被拦了下来,有些着急地看着盆里的水,说:“盛哥,没什么急事就明日再说吧。”
乔兴盛透过烛光,看向乔岳那双清澈的眼睛,又生生改口道:“算了,不急。你回去吧。”
乔岳当着他面翻了个白眼,“哦。”
说着就抱着盆跑了。
他蹑手蹑脚地进去,床上的方初月累得趴在被子上睡着了。
乔岳忍着困意给方初月擦洗完,又给自己擦了一遍。他望着盆里的水,明天再倒也一样,现在还是睡觉要紧。
一句话说服自己后,他就这么窝进被窝里,侧身看着熟睡的哥儿心中油然升起了一股喜悦来。
成亲真好啊!
……
日月交替,一大清早,天空泛起鱼肚白。
方初月迷迷糊糊中听见院子外说话的声音,糟糕了!错过了做早饭的时间,今日可是婚后第一天,他作为儿夫郎是要进灶房做早饭的。
方初月倏地睁开双眼,打算起身做早饭,一用力人还在床上。
他扭头看去,发现自己整个人被乔岳熊抱起来,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畔。
难怪他根本动弹不了。
双手被牢牢锁住,他只能肩膀用力撞了撞还在熟睡的男人,方初月忍受着不舒服,低声喊道:“快起来啊。”
乔岳被弄醒后,有些不高兴地睁开双眼,扭头看了眼窗外,“还早呢,再睡会。”
声音带着睡醒后的低沉与沙哑,传入耳膜中,方初月下意识偏开头,微红的耳骨瞧着格外显眼,乔岳忍不住笑了下。
方初月从怀抱中挣扎出来,“快起来,新嫁夫郎头天要做早饭,我都睡迟了。”他手忙脚乱开始穿衣服。
农户人家不像高门大户那样还要早起请安,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乔岳半阖着双眼:“都迟了,那就再迟一会儿。“昨日折腾了好一通,后面我还跑去给你擦洗了,本就睡得晚,今日我们睡久一些怎么了。”
方初月穿好衣裳,听他这么说,怪不得他感觉身上挺干爽的。
乔岳见他听进去,又说:“而且,依我看,新嫁夫郎要做早饭这事,一看就是婆婆怕儿媳进门太过嚣张,特意找借口压一下他们的气焰,我们别上这当。”
方初月本来还有些尴尬,听了些话立马无语地跑过去捏住他的脸皮,“让我看看你的脸皮有多厚,我看你是不想起来吧。”
乔岳:“……”不然呢。
这个时辰,还是他睡觉的时候!
乔岳扯着被子盖住脑袋,一动不动。心里却有种不妙的预感,这哥儿可不是那种容易拿捏的人!
果然,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在被子外响起——
“你不起也行,等明儿我回、回娘家,我就说你头一回……呜呜呜!”
乔岳猛地坐起来,一伸手就给捂住了那让人绝望的嘴,又是无语又是无奈地喊:“不许说。”
“这么丢人的事情,给我忘掉!”乔岳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来回打圈,“给我忘掉!立刻!”
方初月自然不会把房中事说出去,哪怕是和亲娘。
他乐得眼睛都弯了,“你起来,我就忘掉。”
乔岳垂头丧气地看着他,见他说真的,只好巴巴地起身穿衣裳。
边穿嘴上还嘀咕道:“成亲要早起……”
这一点也不是很好。
俩人穿戴好洗漱过后,就来到了灶房,此时周氏已经在灶房里忙活。
她昨天夜里睡前确实还真想着今日一早去喊方初月起来做早饭,今早人都走到门口了,就被乔兴盛喊回去。
见了方初月出来,“大伯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赶巧了,”周氏指着盆里的木薯,毫不客气地说,“正好把这些擦成泥,今日做木薯饼,配上昨天席面剩的肉菜。”
正好她什么都不用干了哈哈,周氏乐得自在。
方初月笑着点头,也不说我都干了那你干什么,直接端着木盆走到灶房外,撸起袖子拿着擦刀开始擦丝。
乔岳端了个椅子过来,“快坐。”坐在一旁骚扰方初月。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手上不紧不慢地擦丝。
周氏翘首以盼她的木薯粉。
你们倒是别说话,快点干活啊!
又等了一会儿,周氏眼见着乔老汉快从地里回来,周氏扬扬手将他们赶走,“我来我来,等你们擦完天都黑了。”
方初月抓着擦刀的底部,避开说:“大伯母,还是我来吧,今天这早饭我得帮忙啊。”
“不用不用,我们乔家可不是那种那规矩磋磨儿媳的人家。你明日帮你小爹吧,我就不用了。”
周氏抢过来,自己麻溜开始干活。
还以为这方家哥儿是个勤快的,没想到干起活来比乔岳也好不了多少。
“好吧,大伯母不用我帮忙就算了。”
方初月洗干净手,笑着出了灶房。
四目相对,乔岳忍不住也笑了,伸出捏了捏他的手掌。
“大哥~”乔小圆仰着脸屁颠屁颠跑过来,扑到乔岳腿边说,“大哥,你今天起好早啊,比我都早耶哈哈哈~”
“谁跟你哈哈。”乔岳揉揉他红扑扑的脸蛋,这家伙尽知道拆台!
“右边也要~”乔小圆仰着小脸,任由他大哥揉得更尽兴。
说完抓着乔岳的裤腿,偷偷摸摸地瞄向隔壁,见方初月看着他笑,乔小圆羞涩地抿嘴笑。
“小哥好~”
方初月诧异了,他已经从方哥哥到月哥哥,再到如今的小哥了吗?
方初月摸摸他的头,见乔小圆盯着他的香包看,他将香包摘下来:“小圆也好,这个送给小圆,可以驱蚊的。”
乔小圆接过香包,”哇“了一声,真好看啊,而且好香啊哈哈。
自己拿着荷包欣赏了好久,才跑到夏禾面前炫耀,自然也没落下乔小梅,挨个炫耀完了,最后跑了一圈又拱到方初月怀里。
吃过早饭前,方初月朝乔老汉他们奉茶,又对着乔老二的牌位奉了一杯,得了几个改口红封。
奉了茶,又是高高兴兴的早饭时间。
虽说多了个新夫郎,可席面剩的肉菜实在过于吸引人,金黄色的鸡肉、红棕色的大碗扣肉瞧着就让人垂涎欲滴,乔家吃饭那架势也依旧凶猛。
方初月错愕了半晌,直接就跟不上了,好在乔岳见他不大习惯,还给夹了好几次菜。
吃过早饭后,大家都各忙各的。
方初月回到房间内,收拾嫁妆。乔岳没甚事做,坐在椅子上看他收拾。
方家的嫁妆用了两个大红木箱子装起来,上面还贴着囍字。里面是四季的衣裳,一床被褥,一些零碎的饰品和工具,最重要的事十两压箱银。
方初月将衣裳叠入衣柜里,柜子里的棉被转移到红木箱子里,两个装有饰品和工具的盒子放在梳妆台上。
他拍着红木箱子说:“得打个架子将箱子放高些。”不然接了地气,红木箱子也会坏。
乔岳点点头:“等会就去和柱子说一声。”一个架子让田柱子来就行。
方初月问:“衣柜的书,是你的吗?”
刚才他放衣服的时候,可瞧见里面有一摞书在里面,那书角都有些卷边了。
乔岳沉默了下,“对。”
“也对,”方初月突然想起来,他也是读过两年书的,只是后面从书院中退学了而已,识字会看书很正常。
只是没想到那书显然也不是旧不翻开的样子。
乔岳有些忐忑,说实话他有些不想说自己为什么躲着人看书。
从内到外剖析自己,乔岳觉得自己没有这种勇气。
然而,方初月坐在他身边,双眼放光地看着他:“书中真的有黄金吗?有没有告诉我们怎么挣银子的?”
“里面是不是有别人不知道的秘方在啊 ?悄悄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
说到这个,他可就来劲了。
乔岳脑子直嗡嗡,良久才插上话,一问三摇头:“没有黄金,没有秘方,不能挣银子。”想抄书挣钱他的字迹压根就没人要。
“啊……”方初月眼睛都黯淡了,“不能挣银子啊。”
乔岳见状:“就这么想挣银子?你要知道,我们二房挣的银子,有八成都要交到公中的。”
“什么玩意儿?八成!那我们岂不是白干了。”方初月对此很是不理解,因为他们早就分家了,银子都是自己攒着,到后面甚至是他掌着家里的银子。
一想到自己挣的银子落不到自己手里,方初月挣银子的心思都没有了。
乔岳见他这么丧气,索性将山里养了蜜蜂的事情告诉他。
这事迟早要说,而且过几日就要榨蜂蜜了,总得有个由头出去。
瞒着枕边人是不对的,而且肯定也瞒不了。他爹悄悄瞒着小爹藏私房钱,总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实际上他小爹一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方初月一听这事,“难怪你直接有蜂蜜给我呢!”
“不过也对,你们祖上本就是养蜂的,会养也是正常。就是怎么没听说你爷爷会养啊?”
乔岳低声说:“我听人说是我曾爷爷因为养蜂整日不着家,导致我曾奶奶跑了,所以我爷爷打小就讨厌养蜂,等我曾爷爷死后,更是一把将蜂箱给烧了,还不如我爹他们学。”
关于他曾爷爷的事情都是他从外边听回来的,家里没人敢说这事。
“那咱爹真是了不起啊,没人教都能养成啊,”方初月投之以崇拜的目光,嘴唇微动,“我们要不要能多养些蜜蜂,反正我们俩个人,多养些蜜蜂多攒银子啊。”
乔岳大喊:“为什么要多养?”
“现在这样我正好弄得过来,多养了我弄不过来,再说了你又不会,还不得我来,我要是整日就得出去,家里找不到由头说。”
不妙!
十分不妙啊!
乔岳觉得自己偷懒的日子,好像要一去不复返了!
“我可以学啊!”
方初月开始给他数多养蜜蜂的好处,乔岳捂着耳朵不听,他直接给扒拉下来,凑到耳边念叨。
“多养些我们能多挣不少银子,有了银子以后的娃娃能去念书,还有……”
乔岳呆滞地望着窗外,鸟雀振翅而飞。
成亲……
一点也不好。
第27章 回门叙话吧
“我们养吧,好不好……”
方初月追他身后念个没完,乔岳不知道他哪里来这么大的精力,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了!
“乔山子!”
话音刚落,前方的背影猛地停下来,方初月一个应对不及时,整个人扎进怀里,“唔……”
乔岳往后退开半步,扶住方初月摇摇欲坠的身子。
四目相对,鼻子间的距离上不到一寸,他的视线一寸一寸扫过,最后落在红润的唇瓣上,“初月,我现在是你夫君。”
所以,你最好不要叫我山子。
“我、我知道。”方初月被那双黑眸牢牢摄住,有些不自在,视线变得飘忽不定。
不对,方初月抬头看向乔岳。
又突然改口道:“你说得很对,不过……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忘了这茬。”
乔岳抓着他的肩膀摇了摇,控诉道:“你就这么想我!我不过是觉得我们这样太生分了,山子是长辈叫的,你不可以叫。我比你大,你得叫我岳哥。”
“你是岳哥,我是月哥儿,我们谁打谁啊?”方初月灵魂发问。
乔岳:“……”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就只能夫君或者相公了,我都行。”
说完,他还挑剔上了,“当家的就不要喊的,不好听,把我喊老了都。”
“好啊,”方初月笑着点头,见乔岳期待地看着他,他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来,“夫君……”
乔岳露出满意又荡漾的微笑。
好听,再喊多几次。
“我们养蜂吧。”
话头落地,乔岳脸上的笑容如同好看又脆弱的琉璃瞬间碎了个稀巴烂。
他怎么还没忘掉这茬啊!!
爹不是说哥儿最喜欢甜言蜜语的吗?
嫁到乔家的头天,方初月多少有些不习惯,好在大家都比较照顾他,加上乔岳和乔小圆在中间耍宝,倒也过得自在。
吃过晚饭,乔岳洗漱完出来,见方初月躺在角落,被子拉得很高,挡了下半边的脸。
白天独处时还不觉得不好意思,天黑透后只剩他们二人,甭说方初月觉得不自在了,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手脚无措。
他扯了下衣襟,干咳了一声,“我熄油灯了。”
原本昏黄的室内眨眼就变得黑不隆冬的,乔岳摸黑回到床边,扯住被子一角,平躺在床上。
方初月见他没有动作,暗暗松了一口气,昨天那事实在羞人,虽说后面得了乐趣,可现在太难熬了,他决定以后还是一月做一次吧。
乔岳侧过身将人漏入怀里,怀里的哥儿瞬间紧张起来,“睡吧,明日要回门。”
青瓜蛋子开了荤,必然心里还是想着这档子事的。只不过见彼此都有些不好意思,再加上明日还有回门,还想歇一歇吧。
方初月睁开眼,明明是一片漆黑,乔岳的脸却好像清晰可见。
“嗯。”
怀里紧绷的身体慢慢柔软起来,乔岳于黑暗中露出笑脸。
夜色朦胧,小两口悄然入睡。
次日一早,乔岳睡得迷迷糊糊,手臂往旁边摸了摸,发现那半边床已经凉透了。
乔岳倏地坐了起来,脑袋一点一点的还在打着瞌睡。
过了好一会儿,乔岳总算挣扎着去洗漱,今日得和方初月一块儿回门,乔岳也不知小爹备了什么回门礼。
灵宝系统里的奶糖和水果糖倒是一个好选择,只是来处难解释,如今吃过的人也只有他们一家四口,乔岳暂时不打算拿出去。
若是抽到红糖就好了。
小爹他们也能经常吃。
这么想着,乔岳十分大手笔地花了五十文抽卡。大白团团将五十文吞没后,又连吐了五张卡牌出来。
只一张闪烁着耀眼夺目的紫色光芒,其他四张皆是蓝色卡。
乔岳摩挲手掌,之前以为灵宝系统里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吃食又或者是稀奇的工具,没想到那个【大力菠菜】竟是如此好用,可惜功效只有半时辰。
若是有那种吃了就让能他变成大力士的丹药就好了。
乔岳贪心地想,而且这种带功能属性的卡牌还不需要拿出来当着人面吃,跟上次嘎狼一样用意念就可以生效。
若是当初乔岳当着狼和人的面吃菠菜,不说时间紧迫来不及吃,就说那画面也跟中了邪。
真到那会儿,估计嘎了狼,他也得嘎。
乔岳将卡牌挨个看,蓝色卡牌四张分别是红糖六斤、白糖六斤、冰糖两斤、麦芽糖十斤,另一张紫色卡牌竟然还是蜂箱。
乔岳翻来覆去看了好久,发现真的和上一张卡牌是一样的。
这岂不是真的要扩大蜂群了。
乔岳皱着眉头把卡牌收了起来,先把两斤红糖拿出来,换上油纸包着,其他的等回门以后再说。
乔岳收拾妥当就跑到灶房找人,方初月和夏禾正在灶房里忙活,见了他进来,方初月高兴地说:“相公,你来得正好,水缸没水了。”
潜台词便是轮到你出马的时候了。
乔岳:“……不如你还是叫回我的名字吧,听起来顺耳一点。”
方初月看着他笑,“快去吧,我和小爹等你啊,相公。”
乔岳颤颤巍巍比出两根手指:“……那我去打……两桶?”
方初月给他掰了两根:“四桶吧。”
“哦……”乔岳望着夏禾,夏禾感觉自己的背影都要被盯出火花了,只一味闷头做事。
待乔岳挑着扁担出门,夏禾与方初月对视一笑,相处得倒是十分融洽。
村里有两口井供村里人吃用,除了王里正家有一口井外,其余人家里吃水都要拿扁担挑回家才有得用。
早上去了说得还得排队才能打得上水。
乔岳到时,打水的人不算多,前面只四五个人。前面的见是他,还扭头搭话说:“岳小子,成了婚果真是不一样啊,今日这么早就起来打水了。”
乔岳笑了下,也没否认。
“你真不能搬起大石头啊?”这人还在惦记这事。
虽说那套“危机之下爆发巨大潜力”的说辞被村里绝大部分人认可了,可到底打过狼就知道这玩意普通大力士也不一定能将两下将他打死,因此还是有人觉得可能是乔岳装蒜了。
乔岳摇摇头:“真不能,我要那么大力,我直接把家里的水缸搬过来得了,还用跑来跑起费这个劲。”
几人说着话,不远处有一行人正好路过,其中一个拍了拍另一个说,“山子啊。”
“你不是是说要找山子嘛,还不快去。”
王明停住脚步,站不远处看着乔岳排队打水,那样子与以前没有任何区别,王明踌躇了半晌,最后说:“算了,现在人太多了,等迟点人少了我再去吧。”
当着这么人面道歉,说出去他王明哪还有什么面子啊。
“那走吧。”要不是见王明整日唉声叹气,他还不乐意提醒呢。
瘦猴催促道,“狗子说看到爪印了。”到时将大家伙打回来,看谁还敢瞧不上他。
连山子那等比他还懒的汉子,都能因为打了狼一雪前耻,如今在村里乔岳那名声还是比不上他堂兄,可比他们却好了不少。
至少很多人私底下都夸他说懒归懒,但是个有血性的男人。
王明一行人拐去后山,乔岳这边也打了水往家里走,王明扭头往后看了一眼,只看到乔岳渐行渐远的背影。
挑了一轮,乔岳只觉得肩膀被压得生痛,抓着扁担赶紧跑去又挑了两桶回来。
早饭吃的是木薯饼,只不过就不像昨日那样还有扣肉搭配了。
夏禾只打了两个鸡蛋,木薯饼表面沾上鸡蛋液下锅煎。
煎至金黄才出锅的木薯饼吃起来很香,乔岳一口下去没了三分之一。
“哇!”乔小圆见状,张大嘴巴狠狠咬了一口。
乔小圆看着自己啃出了那个口子和乔岳手上崭新的木薯饼,感叹起来:“大哥嘴巴真大啊!”
乔岳:“……”乔小圆这豆丁,一天不拆他台都过不安生!
“快吃,不吃我给你吃。”
乔岳又用上同样的招数,张嘴朝着乔小圆手上的木薯饼啃,吓得他几哇乱叫,赶紧闷头吃东西。
吃饱后,夏禾将准备好的回门礼放在桌子上,“月哥儿,你们等会出门记得带着这啊,可别忘了。”
方初月点头,“知道了小爹。”
“小爹,我还买上两斤红糖,留一斤在家里喝?”乔岳看着篮子里的回门礼,十个鸡蛋、一条肉,还有红枣核桃等干货。
回门礼的规格在村里算不错了。
夏禾点头:“嗯,你带一斤送去方家。”
乔岳抓起篮子,牵着方初月的手:“那小爹,我们就出门了。”
……
方家四口人早早就在院子里等着小两口今日回门,从村头走到村尾也就一刻钟,方初月见到阔别俩日的家门,眼眶都红了。
“大哥回来了~”晴姐儿边跑出来边喊,跑到方初月身边抱着他的胳膊,阳哥儿也不甘落后抱着另一只胳膊。
乔岳一下子就被兄妹二人给挤开来,只能无奈地往旁边站了一步。
方初月拍拍他们的脑袋,阳哥儿他们低声喊:“哥夫……”
乔岳“嗯”了一声,朝着方父他们喊:“岳父,岳母,我们来了。”
“快进来坐啊。”方父方母笑呵呵地应着,赶忙拉着他们进屋坐下。
茶水和零嘴都已经准备好了,乔岳将回门礼递给方母,方母接过回门礼,转身时看着回门礼露出笑容。
红糖、鸡蛋还有肉,说明乔家对他们月哥儿是满意的。
方初月被晴姐儿他们围着嘘寒问暖,晴姐儿:“大哥,你好像瘦了!二哥,你说是不是?”
阳哥儿看着面色红润的大哥,愣是说不出“是”来。
方母捂着嘴笑,“晴姐儿说话就是逗趣,你才两日没见你大哥,怎就瘦了。”这话像是对着晴姐儿说的,其实是在和乔岳说的,免得他听了晴姐儿的话,误以为他们是在说方家苛待月哥儿。
说罢,方母就站起身准备做饭。
方初月见他娘看了他一眼,“我去灶房帮我娘的忙,你先坐会儿。”
乔岳摆摆手,知道他们母子肯定有话要说,“好。”
方母他们进去后,阳哥儿他们也坐不住了,巴巴就跑进灶房。
“大哥……”
方母赶紧打发他们,“你俩去帮摘两把菜苗回来,摘嫩一点的。”
等会的私密话可不能让两个小的听到。
“哦!”晴姐儿他们跑去菜园子里。
方母打算将那条肉做成红烧肉,她边切肉边问方初月:“哥婿对你好吗?他们没有指使你吧?”
方初月淘米下锅,米白色的淘米水用盆子装起来,可以用来浇菜。
“嗯,他……”方初月笑了下,眉眼竟有几分温柔来,“很好的。”
小爹和善,从不会觉得自己是长辈就对他们指手画脚,反而处处替他们着,大伯母倒是时常想指使他干活,只不过大多都被小爹挡掉了。
方母见状,悬着的心放了一半,还有一半……
“你俩洞房了吧?”方母低声问。
方初月脸都红了,他与方母还真没说过这般私密的话,他不好意思地嗯嗯啊啊两声,挠着脸颊问,“对,怎么了?”
方母提醒他:“你们现在年纪尚小,你不要纵着他由着他胡来。知道吗?那事儿办多了伤身。”
方初月本就害臊,一听这话哪里受得了,“娘!你……”
方母看他还打水洗脸,笑话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跟你说的,你知道了吧,但也不好太过,偶尔要吊一吊他,夸一夸他,给点甜头他尝,他才会时常惦记你……”
方初月歘一下抬起头,像是头一回认识他娘一样。
方母将猪肉腌制完成,听不到方初月回话:“听到没有?”
方初月木着一张脸,“听到了,一月一回……”
“什么?这事我、你这样做……”
方母本想说他一顿的,又觉得不好插手他俩的房中事。
“如今你们是两口子,不像是在家里了,什么事情你得和他商量着来你一个做主不算,知道吗?”
方母再次提点。
方初月瞥着他娘的表情,怎么感觉他娘好像很震惊的样子,他点点头,“知道了。”
堂屋只剩方父一人招呼乔岳,方父有些尴尬地说:“吃些点心吧。”
“这是云片糕?”云片糕就像其名字一样,看起来色泽乳白,吃起来细腻软绵,香糯可口。
乔岳毫不客气地拿了片吃,“好吃,是荣香楼的吗?”
方父这嘴就没利索过,他正苦于没有话头说,立马接话:“对对,这是荣香楼买的,你多吃点,还有这个荷花酥,那的人说这个卖得也好,你也给尝尝。”
乔岳尝了一个,“真好吃。”
晴姐儿摘了菜回来,听到说:“那可不是,荣香楼的点心哎!我们都没吃过呢,都是爹娘特意为了哥夫你买回来的,肯定好吃。”
“是吗?”乔岳说,“那我可得多吃点。”
方初晴:“……”
乔岳:“怎么?你也想吃?”
“我才不想呢。”这么贵的点心,她可舍不得吃。再说了,吃了岂不是和他认输了?!
晴姐儿马尾一甩,踢踏着跑进灶房去。
乔岳:“岳父,小妹不吃,我们爷俩吃,还有阳哥儿,拿些进去给初月和岳母吃。”
“小妹不想吃,千万别勉强,勉强是没有幸福的。”
方父:“……”
阳哥儿听话地捡了几个,用手帕包着后瞥了一眼方父和乔岳,捏着手指又默默地多拿两个。
吃了几个点心又喝了几杯茶水,灶房里传来红烧肉的香味,已然到了开饭的时间。
桌上除了红烧肉、干笋焖腊肉,还有一道清炒芥菜,还蒸了一大盆干饭。
晴姐儿在灶房里被训了好久,这会儿看到酒壶,十分有眼力见儿地给乔岳和方父满上酒。
乔岳端起酒杯给方父敬了一杯酒,而后美滋滋吃起饭来,途中还习惯性地给方初月夹了好几回菜。
方父方母见状,不由得放心不少。
嘴上说得再好听,总归还是要看到底怎么做的。方才大哥儿在灶房里出来几回,乔岳总是第一时间就看过去,如今吃饭也是。
吃过午饭,方初月带乔岳去他的房间内看一下。
乔岳扫视一圈,屋子里还贴着前几日的红双喜,桌子上的桌布是有碎布拼接而成,黄粉相间。除此之外床头还有一束干掉的野花,插野花的花瓶是木头做的。
床幔上还挂着一些珠串子,一串一串坠下来,明明是村外随处可见的野草珠子,黑色的野菜珠子被打磨得发亮,被他这么一弄还真有几分黑珍珠的样子。
乔岳啧啧称奇,“好看,我们床上也整一个吧?”
方初月有些得意,谦虚道:“你不觉得很秀气吗?”
“不觉得,我是觉得吧……”
方初月竖起耳朵听,就听见乔岳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我觉得这珠子挂在床上,动起来一定很好看。落在身上就……”
“你瞎说八道什么!”方初月脸歘一下红了,羞赧地瞪着他,“这是挂在外边用来看的,不是给你这么用的。”
“你给我做梦,家里是不会挂这个的。”
乔岳试图从各个方面说服他,“我们试一试嘛,这个装饰起来多好看啊,我保证不用来干其他就是了。”
“真的吗?”
“呃……”乔岳视线飘飘忽忽,方初月抱着手臂冷笑一声。
乔岳心虚不已,那肯定不能是真的。
“哥婿,大哥儿……”
门外响起了方母的敲门声,乔岳立马跑去开门,“来了,岳母。”
方母提醒说:“时候差不多了。”他们这边哥儿回门当日是不能在家中留宿的,要在太阳下山前出门,不然就不吉利了。
“哎好,岳母我们出来了。”乔岳连声应好,赶紧跟着方母出去。
方母看着几步就跑到她前面的哥婿,哥婿这么着急是想回家了?
收拾完东西,乔岳他们拿了方母给的回礼,站在门口聊上几句就准备告辞了。
方初月将篮子递给乔岳拿,一边和他们说:“爹娘,我们回去了。”
“好,有事记得回来说一声。”方父说。
“没事也可以回来啊,大哥。”
阳哥儿他们拉着方初月的手臂嘀嘀咕咕,一家五口实在是难舍难分。乔岳默默等在一边,无聊地将视线转向手里的篮子。
怎么里面黑黑的?
有东西坏了吗?
乔岳用手拨了一下挡在上面的干货,底下盘着几条珠串露出一角。
乔岳默默地将东西复原。
嘿嘿~
第28章 亏大发了啊
回到家后,乔岳才想起得去田家一趟,便又出门找田柱子说事。田柱子一听只是打个放箱子的木架,二话不说应承下来。
田柱子:“山子,明日去不去后山?”
“后山?”乔岳迈出去的腿停住,扭头看他,“去后山干嘛?”
因着前些日子才进了狼,大家连山脚都少去,甭说还要进后山。
田柱子解释说:“瘦猴他们说许久未进山里了,只是打外边转一转,逮只野兔打打牙祭。”
他幽怨地看着乔岳。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山子。
自从山子成婚了,他爹娘对他的管束越发厉害,他整日不是被逮去砍木料,就是刨木料,想要出门遛个弯他老娘都让铁蛋跟在身后。
乔岳:“这时候别进山了,那两头狼说不定还在山里呢,你可别犯傻。”
之前重伤的那俩人,刘成武如今还躺在床。
而王田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后面发起高热迅猛得厉害,撑不过去人没了。王田一家剩下王田他爹、他媳妇,还有一个十岁的男孩。
田柱子想起那天夜里的情景还觉得十分骇人:“那算了,我还是在家待着吧。”
乔岳摆摆手,慢悠悠回到家中。
上弦月高高挂在西边,乔岳趁方初月去洗漱的空隙,赶忙将珠帘挂起来。
黑珠子自然垂落颗颗分明,乌黑亮泽,在油灯下折射出星星点点光芒。
乔岳刚欣赏了一下,方初月出来了,他收回视线投向刚洗浴出来的哥儿身上。
发簪简单盘起来的头发发尾被水珠微微打湿,黑色发丝贴在纤细的脖颈边显得格外显眼。
方初月一走出来,就看到床上多了一样东西,虽然珠帘是他亲自摘下来的,但真到了面对的时候他不免又紧张起来。
乔岳伸手在床上拍了拍,嘴上却说:“我和柱子说了要打一个架子了,他已经答应了。而且,他刚才还问我要不要进山。”
听了后半句,方初月走到床边,“你没答应吧?”
“哪能啊。”乔岳握着他的手,顺势用了些力,“山里多蛇虫鼠蚁,没事我才不去呢。”
别说是现在了,就是以前他都不一定和他们一块儿进山。
“也对……”
呼吸缠绕近在咫尺间,方初月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了大腿上,他双手抵在乔岳胸膛上。“不可以!”
方初月发现成婚以来,自己的心绪起伏很大,起因皆落在面前这人身上。
乔岳:“为什么?”
“这事做多了伤身,我们要节制!”方初月义正词严地说,“以后一月一回,这样我们才能天长地久,知道了吗?”
乔岳噎住,“天长地……天长地久挺好的。”
“但是一月一回,不行!”
乔岳决定誓死捍卫自己的利益。
“凭什么一月才一次,一年才十二次。有的人一天好几回呢,我们上回才、才两回……”
“谁家一天好几回?”
“你别管,总之我不干,你别想了。”虽然是他瞎说的,但肯定有人就是了。
乔岳气恼地把头埋在他的脖颈边,蹭来蹭去:“三日一次吧,求求你~”
“初月……夫郎……”
声音里委屈巴巴,双手还牢牢地抱着人不放。
“我……”方初月被这么一大只蹭着脖子,差点就松口了。
他想起本来的目的,“如果你能早起两日的话……”
乔岳倏地抬头:“可以!”
“成交!”方初月赶紧拍板,“须在辰时中之前起床,并且连续两日!只要起床就好了,不要你做什么。”
乔岳犹疑:“真的吗?真不用我下地啊?”
乔岳讨厌下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真的,起了床后你就是睡回去也成。”方初月认真脸。
早在点头嫁给乔岳时,方初月就放弃了嫁去县里的事,可这不代表他愿意让他的孩子和他一样,一辈子都待在村里,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可一个家不能只一人撑着。
这事不着急,乔岳早就懒散惯了,必不可能立刻转变过来。
乔岳皱巴巴、不甘不愿地说,“好吧。我们先办了,再早起……”
方初月沉吟片刻,觉得也不是不行,“那你一定要起啊!”
“嗯嗯,”乔岳使劲点头,“明后两天我一定辰时就起的,但你不能逼我干其他事啊。”
“好。”
等人真起床,之后的事情可就轮不到乔岳说了算了。
方初月露出笑脸,不说话时看起来十分恬静乖巧。
乔岳也跟着笑了。
就知道方初月忘了傍晚时他爷在饭桌上说,明日他们本就要早起去地里插秧的。
小两口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笑出声,变得更加灿烂了。
月色轻轻探入室内,珠帘起伏不定,折射出莹莹月光,碰撞出的微小声音响了许久才停下。
待弦月消失,太阳初初升起时,乔岳倒是说到做到,听到鸡鸣声就起来了。
乔岳打着哈欠穿好衣裳,再去灶房打水洗漱。
夏禾正将一桶水倒入锅里,乔岳快步走去:“小爹,我来。”
夏禾利索松手,乔岳接过桶往锅里倒,他问乔岳:“今日怎这么早起来啊?”
乔岳挺直腰,扬起下巴。
“重新做人了我!”
绝对不是睡醒后才发现,就算这几日他本来就要早起的,也改不了自己钻了套的事实。
等插完秧,他还是得早起啊。
这可就糟糕了!
夏禾:“……嗯。”
乔岳感动地看着夏禾:“小爹,我就知道你相信我。”
“相信,”夏禾点头,“我对你那不只是相信那么简单,那是盲目的相信。”
“小爹~”乔岳垮下肩膀,用小眼神不断瞥他小爹。
夏禾高兴得笑出声,还一边赶他说,“快去洗漱吧,你大伯母他们起了。”剩的这点水刚好够两个人用,剩下的还没热了。
“小爹你洗了没?”
“洗了。”
乔岳闻言乖乖打水洗漱,又打了一盆回屋。
正好方初月穿好衣裳准备出来,乔岳端着水说:“初月,来洗漱。”
方初月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开始刷牙洗漱。洗漱完了,他将手帕拧干挂起来,而后才和乔岳说:“你今日真早起啊。”
乔岳头也不抬,在衣柜里翻找:“可不是嘛,答应你要起了,我肯定起了啊。”
“夫君,你对我真好。”方初月有些感动。见乔岳在柜子里翻了好久,好奇地问他在找什么。
“我找这个。”
乔岳扬扬手里蓝色包裹。
蓝色包裹拆了看里面是一卷一卷的布条,瞧着是抹布裁剪出来的。
方初月:“这是干什么用的?”
乔岳淡淡解释起来:“不是要插秧吗?田里还有水蛭呢,缠上这个再下地就不怕了。而且光脚还会踩到石头,到时候流血就……”
下地?方初月如梦初醒,今日他们本就是要下地的啊!
难怪昨日乔岳答应得这么爽快!
方初月锋利的眼神像是飞刀,刷刷飞向那个还在侃侃而谈的青年,对着他冷笑一声。
说话声戛然而止,乔岳“噗嗤”一下,整个人笑得不行。
“谁、谁让你忘了,而且本身就是你先给我使招数的!”
乔岳笑完又气恼,“我才是亏大发了我!”
天天早起啊,他觉得那档子事,一月一次也不是不行。
方初月凑过去听他的碎碎念,而后:“……”
可怕的是,自己竟真的有一瞬也认同了他的话。
……
乔家的地不少,因此一家老小,除了最小的乔小圆和在书院的乔兴盛,全部都要下地。
见乔老汉他们已经挑着秧苗去地里,乔岳不顾方初月的反对,给他也缠上了布条,乔小圆见状,翘起脚尖喊:“大哥,我也要啊!”
乔岳给乔小圆绑得很松,做个样子功夫:“好了。”
一家四口,齐齐整整。
乔小圆拔腿跑着去找苗哥儿炫耀去了,乔岳戴着草帽也在夏禾和方初月身后走着。
鉴于以前乔岳躲懒的骚操作太多了,一会儿说“他小爹身体不好”,一会儿说“我中暑了”,这回周氏直接让乔老汉划了一块地分给他们二房自己搞定。
看这回他还怎么推脱,他们二房三个人,一天还种不完两亩地?
地分好,三人先可着一亩地种,乔岳站中间,夫郎和小爹站旁边。秧苗用粪箕装着,放在田里。乔岳抓起一把,一棵一棵地种起来。
方初月用余光扫了好几眼,发现他干活还是挺利索的,就是……
真不爱干活。
乔岳要听了这话,肯定跳起来大叫:天底下到底谁爱干活啊!
日头还早,晒在背上不算烫,插秧比不上割稻子辛苦,若是割稻子的时候怕是能晒掉一层皮。
中途周氏回去做饭,自己吃过了就把饭带到地里。
午后,风吹过稻田,带来阵阵凉意。
乔岳直起腰,无奈地看着田柱子:“你家里的地种完了,就过来?”
田柱子抓着秧苗,快速种了几棵,说道:“我这不是有事要说嘛,等会儿就回去。”
“行,你快说。”
田家的地也不少,能下地的人比他们还少。
“你不是说不能去后山吗,今早瘦猴他们又来找我……”既然山子都说了会有狼,而且见过鬼还不怕黑嘛,田柱子自认没那个胆子,不管瘦猴他们怎么说,他都摇头说不去。
话赶话下,他才知道,原来他们进山不是为了逮野兔,而且为了逮狼的。
到底哪里来的胆子!
田柱子至今还记得那夜有多胆寒,压根不敢相信这群以往和他一起玩的小伙伴竟如此胆大包天。
乔岳皱起眉头,发出惊天大疑问:“他们是不是脑子有病?还是那晚被狼给吃了脑子的。”
最恶心人的是,他们知道田柱子好骗又老实,所以故意瞒着他想要骗他一块去。
“谁知道他们,”田柱子后怕,“我们要不要说一声?”
“你和谁说?”乔岳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家,王家的地就在这附近,他淡淡道,“等会走的时候,在路上你再重新和我说一次。”
田柱子懂了又好像没懂,“好。”
田柱子走后,乔岳又重新投入插秧。
太阳落山,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地里的人陆陆续续收拾东西回去,乔岳和方初月他们交代一声,挑着粪箕走得很快,田柱子跟在他身后跑,一边说着瘦猴王明他们找他进山的事情。
零碎的话语飘入路人的耳中。
王里正是过来监工的,他抓着田柱子问:“哪个浑小子这个时候敢进山,看我不打断他们的腿!”
乔岳见状,直接跑了。
田柱子望着山子的背影,抹了一把眼泪。
他使劲摇头:“我不知道!”从王里正手里挣扎出来,飞快窜走了。
倒是有人真看到瘦猴他们往后山走的,说:“昨日我见着里正你家那小子,还有瘦猴、狗子……他们往后山走,不会真是进山了吧?”
王里正气得脑子嗡嗡响。
人人都在地里忙活,就连乔岳那懒骨头都不例外,偏偏他们家的却不知死活地往山里扎。
他还能不知道嘛。
以前他家老儿子和乔岳关系好,再加上乔岳懒得不行,哪怕心中有些嫉妒也很快就消解下去了。如今闹了矛盾,王明估计那心气又起了。
本就插秧累了一天,家里的小子不下地帮忙就算了,还暗搓搓搞事情。
这么些个大人顿时火冒三丈,蹲在门口跟守门神一样,守着人归家。
瘦猴一群人还不知道这事,商量完过两日带上砍刀工具,就准备进山,他们做足了完全准备。
肯定能让村里所有人刮目相看的。
一群人商量完打道回府,一到门口:“妈啊!!谁躲在门口啊?!”
“我啊。”
他老子/老娘抓着扫帚一扫帚敲过去,直把人打得嗷嗷叫,四处乱窜。
瘦猴痛呼:“娘,你打我干嘛!”
瘦猴他娘棍子霍霍:“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还有脸问,竟然想跑去山里。老娘前些日子怎么跟你说的,都忘了是吧!”
同样的戏码在村子各个角落接连上演。
乔岳听着那嗷嗷叫的声音,忍不住多吃两口饭。
夜里,瘦猴屁股被打得开了花,一动就“嘶哈”一声,他趴在床上忍不住想:
到底是谁?谁露馅让他娘知道的?
别被他知道,知道了他一定不会放……
瘦猴握着拳头用力一挥,“嗷……痛痛痛!”
他的屁股好痛!
第29章 臭屁乔山子
四日后。
乔岳趴在床上唉声叹气:“初月,我的夫郎,你在干什么?快来和相公躺一会儿~”
插秧忙活了四天半,今日早点干完最后一点,总算是结束了。一家子下午什么事没干,光烧水洗漱就用去了一下午。
方初月披着将干未干的头发,拿着两身衣裳走过来说:“我想将这两身衣裳拿给小爹他们。”
当时买的两匹棉布,一匹鹅黄一匹黛青,除了他和乔岳的衣裳,他其实还让人裁剪了两身出来。
他本是打算在新婚第一日奉茶时拿出来,只是后面想了想就作罢。一直放到了今日,方初月才想起来这茬。
“可以啊,”乔岳翻个身,仰躺在床上,“你把之前剩的布料都给做了吗?怎么不再给自己做一身。”
方初月:“这么贵的布料,也不是常穿,做一身就够了。而且这个色小哥儿穿才好看呢。”
方初月摸了摸鹅黄色的衣裳,上面绣的花纹与他们的不一样。
他和乔岳的那身袖口和下摆皆绣有连理枝图案,区别在于多与寡,还有颜色的不同。而乔小圆这身则是胸口处绣有老虎头,夏禾的那身则是寓意着福禄的带福字的葫芦图案。
乔岳轻轻扫过他低垂的眼睫,浓密卷翘的睫毛像羽毛般轻轻扫过他的心脏,“你穿着也好看。”
成婚好些日子,方初月依旧不习惯听到如此直白的话语,在耳廓变红之前他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耳朵,“不和你说了,我去找小爹。”
他抱着衣裳,快步走出去。
乔岳伸出手:“怎么不说了,我还可以再说一说!”
方初月走到夏禾的房门前,早知还是喊乔岳一块过来了。他微微提了一口气,拍着门说:“小爹,是我……”
夏禾坐在窗户边给乔小圆补裤子,“小月,快进来。”
乔小圆坐在床上翘着脚,正在数脚指头,夏禾转过头来说道:“小圆,去开门让你小哥进来。”
“好呀,”乔小圆脆生应声,踢着草鞋跑到门口后,“小哥,小圆在开门了,你等一下我哦~”
方初月在门外说:“好,你小心一些。”
乔小圆踮着脚尖将门闩顶开,双手一扒拉,探出个小脑袋来:“哈!”
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起来鬼马精灵得很。
要不是双手抱着衣裳,方初月高低要掐一把这肉乎乎的脸蛋。
进了房间后,乔小圆一个人关不上门,房门只能半阖着。
方初月:“小爹,这是我之前让人给做的衣裳,一身是小圆的,一身是你的,你们看看合不合适啊,要不要再去改一改?”
他将衣裳递过去,因着夏禾的身形和他差不多,只不过要矮上一寸,所以尺寸他大致是按照自己的来,乔小圆还在长个子,袖子和衣摆裤脚这些地方都是有收束的口子,若是不合适再放出来就是。
夏禾诧异地看着他,“怎给我俩也做了衣裳,你该多做一身才是,你穿着好看。”瞧这布料,该是和他们成婚穿的那身一样。
方初月抠了下手背,还是同乔岳说的那样,一样的话解释起来:“经常要下地,我怕弄脏了,而且也不常穿……”
“嗯,哎哟这身是福禄双全,绣得真是不错啊。”
方初月有些忐忑,生怕他会问让人做这身衣裳要多少银子。裁剪与刺绣确实不算便宜,他们衣裳上都是些常见又普通的样式,而且绣的数量也不多,就这样人工加起来都要三钱。
“你眼光真不错,这个款式真好看,而且这个福字绣得也是别出心裁,”夏禾抖散衣裳,在身上比划一下,问他和乔小圆,“好看吗?”
乔小圆双眼发光:“好看!”
指着另一件问:“小哥,这是小圆的吗?”
方初月点头,乔小圆张大嘴巴:“哇,太漂亮了吧!”他握着拳头来回跺脚,激动得脸蛋都在一颤一颤的。
“小圆穿上去一定好好看~”
还没穿上身,乔小圆就叉着腰直呼自己太漂亮了!
他宣布,他的衣裳是最好看的,比所有人的都好看。
夏禾:“还是我的葫芦好看点吧?你的老虎头虽是有些威武,但没有我的葫芦好看。”
“什么啊小爹,你看错了吧?”乔小圆气咻咻,斜着眼瞥他,“我的老虎才是最最好看的!小哥你说对吧?”
夏禾也望着方初月。
方初月:“……”
“我觉得吧……”
或许可以有个人来救救他?
夏禾见他为难的样子,倏地笑出声,眸光温和如同暖而不燥的春晖:“这衣裳我很喜欢,谢谢小月。”
乔小圆也扑到他腿边,像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说些感谢的话。
方初月不由得放松下来,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给乔小圆换上新衣裳。
夏禾收回视线,手指在葫芦中间的福字上摩挲着。
送完衣裳,方初月昂首阔步、威风凛凛地回到房间内,见乔岳坐着喝水。
他夺了过来,豪迈地一饮而尽。
又把杯子塞回乔岳手里。
乔岳望着空空的水杯:“……”嚣张,太嚣张了!
难道这哥儿出去是打架,且是赢了不成?
……
次日一早,乔小圆穿着新衣裳坐到饭桌上,鹅黄色的衣裳绣上圆头圆脑的虎头一下子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周氏:“嚯,圆哥儿这衣裳瞧着不便宜吧?多少银子啊?”说着就要伸手去摸。
乔小圆躲了下,他很爱惜自己的新衣裳:“大伯母……”他看着周氏湿漉漉的手。
“哎哟干了就好了,”周氏厚着脸皮就要伸手,见夏禾把手帕递过去。
“个小哥儿事真多,也就你做小爹还乐意惯着他。”
方初月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身边的人开口说:“大伯母你不也惯着兴盛哥嘛,我们小圆事一点也不多,对吧。”
夏禾他们点点头,乔小圆翘起小嘴,就是嘛!
周氏:“……”一时间忘了,自从娶了夫郎后山子这家伙就每日都坐在饭桌上了。
周氏选择跳过这一茬,掏出自己的手帕擦手,而后举着手掌扬了扬:“这下可以了吧。”
周氏摸了摸布料,竟然还是棉的。“这么好的衣裳,平时没事别穿,弄脏弄破就不好看了。”
屁大点的小孩出去一趟就破几个洞回来,糟蹋了这么好的衣服。
“我要穿!”乔小圆反驳,“我才不会摔跤。”
夏禾笑道:“没事,本也是他的衣裳,如今长得快,藏着不穿的话过上两年就穿不上了,到时候还能拆了当尿片用。”
周氏心思一转,觉得这样也好。
插了秧苗,地里的活就轻松不少。乔老汉他们也有空回来吃饭了,乔老汉:“好了,开饭。”
吃过早饭,乔岳二人就出门往林庄走去。
听乔岳说蜜蜂酿造的蜂蜜估摸着已经成了,方初月便说他也去看看是只怎么榨取蜂蜜了。
一路上,方初月又是新奇又是害怕地问:“蜜蜂不会扎我们吧?”
“不会,带上网罩就不会。而且到时我会先喷点水,再将蜜蜂驱走,就可以将割蜜榨取蜂蜜了。”乔岳解释了一下,方初月恍然大悟,觉得好像也不吓人啊。
到了林庄附近,蜂箱被绿叶藤蔓掩盖住,不细看压根看不出异样来。
乔岳带着他看了一下蜂箱,方初月对于蜂箱很是好奇,他头一回见:“我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木箱,没想到里面的木板是可以活动的啊。”
乔岳沉默片刻。
以前他家的蜂箱确实是不可以活动的,所以取蜂的时候就比较麻烦,需要先将蜜蜂熏走,再进行割蜜。
如今这个是灵宝系统的蜂箱,他用之前就看过了,里面的木板是拆卸的,也就是说,只要他将蜜蜂抖回蜂箱,就能快速将蜂脾上的蜜蜡割下来。
只不过这事乔岳估摸着来的,也不知道抖蜂能不能抖好。不能的话,他就只能用香熏蜜蜂了。
方初月点点头,乔岳检查了一遍袖口和裤脚,俩人的都扎结实了,就和他说:“我准备了,你走远些看……”
等会肯定有蜜蜂跑出来。
方初月点头,巴巴跑得老远。
双手夹在腋窝下,用衣服挡着,脸上蒙着帕子,生怕露出一点空隙被蜜蜂瞧见了。
他站在不远处看着乔岳喷水,点香,而后划了一下蜂箱两边,取出蜂巢开始往蜂箱抖,一开始有些生疏,很快方初月见他速度变得平缓、快速。
又过了一会儿,乔岳割了一半蜂蜡,就将蜂巢放回去,割蜜后的处理工作也做完了,才抱着陶罐,背着背篓往方初月这边走。
方初月忍不住垫脚看去,“哇,蜂蜜色泽好漂亮,肯定能卖不少银子,但这里没有十斤吧?”
方初月想起他之前所说的,疑惑问道。
“嗯。”乔岳点点头,蹲在一边,将纱布包好用力挤压蜂巢。
“全部割了估计不止,不过我只割了一半。”既是活框,感觉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全部割了。
方初月也不懂,他笑道:“这也不少了!要是我们多养些,肯定还有更多。”
见他又开始了,乔岳无奈笑了下。但也不反感,只觉得有些可爱。
因为方初月每回只双眼亮亮地念叨两句养蜂的好处,旁的是没有的。
乔岳想到还有一个未用的蜂箱,再加上替换的老蜂箱也在,“我考虑考虑……”
方初月很是高兴,要不是见乔岳在忙,高低还得拉着人好好聊一下。
俩人轮流处理,总算一点一点将所有蜂蜡全部处理完,得了五个满满的小陶罐蜂蜜,还有一个陶罐只装了一半。
以及一堆蜂巢渣渣。
乔岳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成果,不住点点头,觉得自己真是太棒了。
他扬着下巴:“怎么样?”
臭屁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乔小圆的放大版,让人看了就发笑。
方初月捂着心口,觉得它好像坏掉了,不然怎么扑通扑通跳得这么厉害。
方初月夸赞道:“你真??厉害!”确实厉害的,虽说一年只割两三回蜜,可一回能好几两呢。
“那是!”
回家的路上,乔岳嘚瑟得不行。
因着不好让大房他们发现,方初月就提议:“时候还早,我们现在去把蜂蜜卖了?”
乔岳有些发愁,他不想现在把蜂蜜卖了,这个时候卖容易被人砍价。
他想用卡牌将蜂蜜收起来。
四下无人,乔岳看了下方初月,问道:“你会告诉别人吗?包括你爹娘他们。”
这话没头没尾的,方初月愣了下,“你说你之前那些糖果,还有饮子吗?我没有和爹娘他们说,阳哥儿他们也不知道。”方初月早觉得奇怪了,这些糖瞧着真的不像是县里卖的。
方初月还以为他是和路过的商船有什么交易。
这事显然是瞒着其他人的,他自然不会说出去,只放心底里,偶尔也会猜测一下。
乔岳沉默片刻,直接当着方初月的面儿把蜂蜜用卡牌收起来。
“什么?”方初月抓着乔岳的手来回看,“你的手没事吧?”
卡牌除了乔岳自己,其他人压根看不见。方初月只看到他好像拿了什么东西,然后手伸到陶罐上,陶罐歘一下就消失了。
他整个人震惊无比。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
方初月四下观望,没人也没东西经过啊!
乔岳凑到他耳边,低声解释了一番关于灵宝系统的事,都到这份上了,他也没想瞒着。
事实上,除非乔岳永远不把系统的吃食拿出来给家里人吃,否则的话,他根本瞒不住的。
前面的奶糖其实也是一种试探。
他山子,可不是没脑子的男人!
方初月下巴都惊掉了,嘴巴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良久后,他才吐出一句:“这事你别和别人说,那些东西也不要给别人吃。”里面的东西太过稀奇了,拿出来多的肯定会有人起疑的。
难怪他说怎么那些个奶糖水果糖,他是从未在县里见过!原来竟是这般神奇,若不是他亲眼所见,方初月一定误以为乔岳是在开玩笑。
可事实就是如此,方初月先是震惊,而后翻涌上来的却是担忧害怕,最后隐隐才是高兴。
“嗯,小爹他们除外。”方初月补充道。
乔岳看着他,慢慢笑出来。
“笑什么笑啊,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乔岳牵着他手在路上走,在半空中晃了晃,空气中仿佛还带着甜丝丝的花香味。
走着走着,乔岳不自觉整个人往方初月那边挤,方初月一开始忍了,后面忍不住推了推。没过一会儿,乔岳又往这边靠。
他一大高个,方初月感觉自己没地方走了。
“哎哟喂,你别挤了……”
“你……啊!”
方初月站在坑底冷冷地看着乔岳,呵——
第30章 凭什么分家
徐家。
还未下学时,乔兴盛便已觉得饥肠辘辘,此时站在他老师徐夫子面前,却早已忘了这事,只默默地候在原地。
今日不知为何,徐夫子让他下学过来徐家一趟。
乔兴盛考上秀才后,本是打算娶个商户姑娘回家。他虽是有了功名,可要是继续往下考,乔家估计是供不起他了,有岳家的帮衬就不一样了。他可以放心科举,家里一切还有妻子打点一二。
对于婚事他计划得很好,只是后边徐夫子暗示他说家中姐儿快及笄了,他一听这话便知道夫子是有意将最小的闺女许配给他。
乔兴盛权衡利弊,思索再三,觉得自己能与老师亲上加亲这事,整体来说利大于弊。
师母对此不太乐意。
徐夫人觉得他还是个秀才,身无长物,家中还是个破种地的,自家那小闺女打小被她惯得厉害,听说乔家有老有小,还有个出了名的懒汉堂叔子,这样的人家嫁进去了必定要吃不少苦头。
为了此事,徐家夫妇多有争吵,可徐夫子决定的事徐夫人也无法令其改变主意。
只不过徐夫人以“闺女还未及笄”为由,一直将婚事拖着,就想着乔兴盛按耐不住,便会自己成婚。
而乔兴盛作为徐夫子的徒弟,除了等,别无他法。
一等等到今日,乔兴盛私以为老师喊他过来,应该是打算松口了。毕竟徐家姐儿前几日就及笄了,来之前的路上他甚至都想着回去让他娘找官媒过来下聘了。
徐夫子喊了人过来,自己一味提笔挥洒笔墨。
良久后,乔兴盛感觉腿都要站麻了,徐夫子朝他招手:“慎微,你过来看看。”
慎微是徐夫子为乔兴盛取的字,乔兴盛看着宣纸上的笔墨:“点如坠石,铁画银钩却又藏蕴其间,老师,你这一手笔墨已然臻于化境!”
徐夫子捻着自己美髯,对于自己的一手字自是得意万分,听了徒弟连夸一刻钟后,徐夫子才道:“今日唤你过来,是想说一下,你的婚事……”
徐夫子压低声音说话,乔兴盛脸色变了变。
“都听老师的。”
从徐家出来后,乔兴盛神思不属地往城门口走去,路上买东西时还差点忘记给银子。
话分两头,方初月此时还在坑底刷刷放冷刀子。
“别生气,别生气!”乔岳尴尬一笑,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保证接下来的路,绝对离你一丈远,可以吗?”
方初月拍了拍蹭到的裤腿,“你最好是,谁在路边挖个坑在这,缺不缺德啊?”还好里面没有放捕兽夹或者箭头,不然哪里是拍一拍就能解决的。
乔岳猜测:“一定是林庄那狗屁庄头干的!”
天高皇帝远,他一个庄子的庄头摇身一变就成了附近的大爷。
“那林庄头对打猎痴了迷,最喜欢扛着弓箭到处跑。技艺差得很,十发箭中不了一发,偏生那瘾还大!”
乔岳时常在林庄附近打转,听几个佃户抱怨过,说林庄头压根不把佃户当人看,压着他们当活靶子使。
方初月瞠目结舌:“活人当靶子,他一个庄头也忒缺德了点。”一个庄头都这般缺德,想来被誉为大善人的林地主也不是真如传闻所说的这样吧。
乔岳用铲子铲了一把土扔坑里,说道:“这种缺大德的陷阱,就算不是他授意的,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两人花了不少时间,合力将坑填了。
费力干了不少活肚子一下子就饿得不行,乔岳拿了几颗奶糖出来,自己吃了一颗,剩下几颗塞方初月手里。
方初月啧啧称奇,不管看几次,还是会觉得无中生物简直不可思议!
嘴里含了一颗奶香十足的糖果,乔岳心情又畅快起来。
踩着前头的影子,你追我赶地往家里赶。
村头地里的婶子见了他们这样纷纷摇头,果然小两口刚成婚就连走路,都能嘻嘻哈哈半天。
瘦猴屁股好了后,被亲娘捆着带到地里去。
被笑了一天的他看着乔岳夫夫路过咬牙切齿。
乔岳这家伙成了婚一下子就把他们这些兄弟抛开了,真是可恶!
不做兄弟就算了,竟然还在背后捅刀子。田柱子把他们进山的事情说出去这事,一看就知道是他授意的。
不行,一定要给个教训他看看。
俩人快到家时,远远就听见院子传来乔小梅的欢呼声。
“大哥,这也太漂亮了。”
乔小梅眼巴巴地看着乔兴盛,乔兴盛颔首:“自然,你收着吧。”
乔小梅拿着粉色发带对着乔小圆那边扬了扬,乔小圆见状,手指在下眼睑一拉,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
“哼,一般般哟~”
“你……”乔小梅被一个五岁不到的豆丁气了个倒仰。
进门后,乔岳与方初月对视一眼皆觉得奇怪。”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没到旬假的时候啊,平日里乔兴盛可不会突然回来。
乔兴盛转身笑道:“二弟回来了,还有弟夫郎。你们这是打哪儿回来?”
仿佛没听到乔岳的问话一样,反问起来。、
方初月朝他点点头。这是嫁过来后,方初月第二回看到他。上回是新婚第二天,后面人就回书院了。
今日细看,他发现,乔兴盛长得比乔山子差多了,不仅模样没山子俊,身高也差不少。
乔山子要是也穿上这一身青衿,指不定比他更风度翩翩呢。
“我去灶房找小爹。”方初月转身去找夏禾,不乐意在院子里待着。
乔岳也想要进去,乔兴盛无奈道:“你这也太黏人了吧?”
“你不懂……”乔岳摇摇头说,“我们这叫互相黏人,你黏我我黏你感情才好呢。”
乔兴盛摇摇头。
“你先等会儿,”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本书册子,“二弟,这你拿去看,上面有我的注释……”
乔岳坐在石板凳上和他说话。
“盛哥,你真是有心了。”他将书册子拿到手上。
“不碍事,也是顺手,顺便温习一下。”乔兴盛笑着说,还问起上回打狼的事情来。
真相自然不可能说与乔兴盛知道,乔岳顾左右而言他,还是那套“不清楚、可能吧、我也觉得”的说法。
一想到老师的要求,和他后面要提起的事情,乔兴盛对二房还有些愧疚。
只是被乔岳这么一敷衍,再加上他已经做了补偿,本就不多的愧疚顿时就散了。
夜色笼罩四野,蛙鸣声此起彼伏。
乔家还没睡,从窗户外透着暗黄的灯光。等乔岳洗漱完出来,方初月便掏出一吊钱来。
乔岳用布擦干打湿的发尾,看着那一吊钱问:“这铜子是给我的啊?”
“你就想……”方初月睨了他一眼,“你不是说要花银子才能使那个灵宝吗?这次我们一口气花一吊钱!”
乔岳瞪大眼睛,咋舌道:“你真大手笔啊。我最多也只试过五连抽,平时都是一抽两抽的,这会不会太多了?”
成亲后,夏禾给了一两给他们小两口花销。一下子就去掉了十分之一了,乔岳不免有些肉疼。
乔岳的私己本就不多,大多都在婚前花在灵宝上了,回门那天更是直接拿了五十文出来。
如今一掏荷包,里头啷当响,摸上去都不知道有没有二十文。
方初月摇头:“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十抽只要有一抽出个像你之前那样的卡牌,就回本了。”
“嗯……你说得对,”乔岳转身检查了一下门窗,返回来说,“那我开始了。”
方初月正襟危坐,“开始吧。”
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聚精会神地看着乔岳的动作。乔岳熟练地将祥云系统召唤出来,按照惯例抽取卡牌,不同的是多了一个看客,以及银子多了不少。
精妙绝伦的四方盒闪烁着五彩光芒,乔岳下意识闭上双眼,等睁开后,面前漂浮着十张大小一致、外表相似的卡牌。
——九张蓝色,只有一张是紫色的。
乔岳呼吸都急促了,别又是蜂箱啊!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之前的大力卡?”方初月着急站起来,凑到身边问。
“我还没看。”
方初月催促:“那你快看。”
乔岳深吸一口气,先不管其他几张卡牌,直接将紫色卡牌拿下来,双手合十卡牌压在掌心处。
虔诚又碎碎念道:“不要又是蜂箱啊,千万不要。”
他翻转掌心,左手拿开,卡牌上内容跃然眼前,明晃晃六个大字,乔岳看了方初月一眼,一字一顿道:“初、级、基、因、药、剂……”
方初月一听,一头雾水:“鸡音?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乔岳发现上面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是组合在一起,他也看不懂了。
药剂就是药。
但什么叫基因?
“我再仔细看看,别着急。”
乔岳将卡牌的功能介绍看了几遍。
“是个好东西!是一种喝了能让人变得强壮、脑子变得聪明的药剂。”
乔岳双眼放光,顿时觉得手上轻飘飘的卡牌重于泰山,“难怪这卡牌是三颗星呢!真是个好东西啊!”
他连二星卡都没抽到过,一上来就是三星。
难道花出去的银子多了,出的好卡就会多一些?
方初月:“太好了,瞧着比那个大力卡厉害很多。”
二人面对面傻笑了好久,乐着乐着就滚到一块去了,连剩下的卡牌都忘了看,一味沉浸在欢愉中。
翌日天光乍破,乔岳二人还在被窝熟睡,院子里却闹了起来。
“不行!“
一声怒喝从老乔家院内响起,惊得麻雀四散而逃,树叶乘着风摇曳,落在夏禾的脚边。
夏禾一脚踩在落叶上,清瘦的身躯藏不住满腔怒意,熊熊怒火从杏眼中迸溅出来。
“爹,凭什么兴盛成亲了,我们就要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