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为什么,是十月?
邢葵微停替许野擦头发的动作,又继续擦拭,擦掉下滴的水,拉着许野让他坐下,在他身后拿起吹风机,调到热风最小档。
风轻柔地吹着,她也轻柔地道:“你知道的,我一直想摆脱催婚。”
大学毕业后,长辈见到她的话题,永远都离不开此,伴随年龄增长,催婚话语中逐渐加入对她的贬低,仿佛她前面几十年的优秀,因为不结婚就一文不值。
她真的,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
“起初我计划,找个人假结婚,过个一年两年离婚,只要我有这段离异经历,外人看我就是负分,自然就很少再有人催我结婚。
但实在是,很难遇到一位值得信任的假结婚对象。
后来我与周律师恋爱,想着,当我有了对象,长辈会觉得我的另一半有了着落,理论上也不会再催得特别紧。
然而,周律师太适合结婚,我家长当晚就考虑起带孩子。
之后周律师向我推荐你,你的年龄小于法定结婚年龄两岁多,我家长再如何想办婚宴,都必须得憋两年多,毕竟不能违法是不是?”
邢葵笑了笑,一路走来,方法换了多次,她的初心始终如一,“至于两年多后,他们开启催婚模式,到时候再说嘛,走一步算一步,也许就在这两年里面我能找到新办法。
关于催婚我是这么设想的。催婚也不是我人生的全部,我最近同样在规划我未来的事业。我的账号在网络越来越火,不止一家MCN问我有没有意向签约。
原本我有挺不错的工作,可是许野,我不确定我能做好那份工作了。”
许野愣了愣,侧过脸看她,耳朵因为热风泛红。
邢葵关掉吹风机,放到桌面,俯身套住他的耳朵,“悄悄告诉你一件事,讨人厌的汽车好像撞得我记忆力变差了,我记不清我从前的工作内容了。”
许野倏地攥紧拳头,邢葵并不是半点都没觉察到问题,只是以为是记忆力衰退。
又或许真是记忆力衰退,那种级别的撞击,对大脑的伤害难以测量。
“我记得我进公司、升职,记得抢我功劳的领导,也记得一些同事,可有些人有脸我想不起来名字,有些人我记得名字想不起来脸。”邢葵尽量平稳地说着,可实际她有点难过,声音低低的。
“我努力了很久才得到的位置,可是现在让我坐在那个位置,我大概会迷茫无助。”
这对一个拼搏多年终于要改变命运的人是多大的打击啊。
许野的手臂穿过她的腰,坐着抱住她,手落到她后背轻抚,无声地安慰着。
这些话邢葵深藏心底,从未对任何人袒露过,世人说,99%的努力加1%的天赋就能成功,可老天爷跟邢葵开了个大玩笑。
“所以许野,我之前在纠结,是要继续我原来的工作,还是和MCN签约,原来的工作,新合同还没签,并且我要是干不好,公司开掉我,我也要和三百万年薪说拜拜。
干自媒体有不少不可
控因素,但干它的时候我能不去想我脑子出了问题,它的上限也远超三百万,我倾向于选它。然而,你又向我提供了第三个选项。
一千亿,继承金诺言。”
一千亿是何等概念,年薪三百万,她要工作三万三千三百……算了,不做这个令人伤心的计算,况且金诺言价值不止一千亿。
“我不得不承认,这极有诱惑力,当然天大的馅饼掉到我头上我也得吃得下,这项选择要求我学习很多东西,要求我成长到有对十多万名员工负责的本事。
以及,它也要求我跟你结婚,短期内我无法做出这个决定,我必须诚实地讲,我们才谈了一周,我没有要我的未来一辈子有你的想法。这项选择使我混乱。”
许野看着她。
邢葵忽地笑开,“但是啊,鉴于你的年龄,结婚一定得在两年多以后。
也就是说,我人生职业规划的第三个选项,和我当前解决催婚目标的节点,都在两年多以后,时间有可能带来变数,我何必要现在庸人自扰呢?
你问我为什么是十月份给谢伯母答复,因为我决定先按照我的初心走,先去确定跟你恋爱是不是能让我拥有两年多的自由。
假如能,我会在这两年多里跟随谢伯母学习,等你到了法定结婚岁数,如果我也准备好了,那我们试试未来都在一起吧,许野。”
许野心脏骤跳:“你还是没说为什么是十月份,是要十月份去确定吗?”
“对,和周律师的失败让我心里没底,我不敢随便带你去见我的家人,你还记得前几天你跟我讲了什么吗?”
前些天,许野和国家队签完合同,和邢葵交代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明年就是奥运会,今年七月份起许野要参加各类比赛积累积分,提升世界排名,好争取奥运比赛名额。
“你在我心里已经很好很好了,许野,只不过,在我家那里,体育画画那些,刻板印象认为只有差生才会去学,我得避免出现这种问题。
那天你跟我讲了你要打的比赛,七月份、八月份……说真的,钻石联赛什么的,我家里人听不懂的,但是九月到十月,有个国际田径挑战赛。
前缀‘国际’两个字,我想他们应该能感觉到厉害。你要是能在那场比赛得到好名次,我好跟我家里人吹,好在他们那里给你加分。
而且十月份国庆节呀,放假期间人也开心,我想他们可能也能对我们友善点?”
邢葵歪头思索,放弃思索,俯下了身体,从许野身后趴到他肌肉起伏的肩上,“反正我尽全力咯,你也要给我加油,跑个好名次出来,听到没?”
许野胸膛发烫起伏,定在十月份是因为邢葵想靠那场比赛,让他在她家人那里加分。
她待他真好!
都想群发消息给厉哥、周哥、江哥,大声告诉他们,邢葵期望他、甚至想帮助他成为解决一切问题的答案。
休想撬他墙角!
“我一定会拿到第一名的!”许野伸手,直接将邢葵从后面捞到他腿上,单手盖住她的脸亲吻。
邢葵连忙用手挡嘴:“我说的是理想情况啦,可能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唔。”
许野拨开她的手,含住她的唇:“我知道,宝宝,比如我技术很烂,你不想要我了。”
啊?这不是江玉鸣之前说的,他还在介意啊,胸膛贴着她的胸膛,她能感受到属于许野的心跳,很快,很响,昭示它主人热烈的情意。
许野抱着她起身,他身材威武,力大无穷,几乎是将她举起来亲吻,邢葵害怕掉地上,双腿钳紧他,他体温炽热,温度不断向她传递。
结实有弹力的肌肉贴撞她的身体,邢葵搂住他的脖颈,在唇齿触碰中,余光瞥见地点,许野抱着她走到了换下的衣物前,鬼鬼祟祟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
他以为她没睁眼,移回眼与她视线擦过,瞬间从脸红到脖颈。
邢葵调侃:“我是装看见还是没看见?”
许野害了羞,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他颈肩线条,小麦色的喉结咽动着,野欲性感。
“好像不能装没看见。”邢葵分出一只手从许野的喉结开始滑,“你说得对,技术也是一个打分项,是得检验下,网上好多帖子,结婚后才发现另一半是中看不中用的一秒男,多憋屈啊。”
“我不是!”
“口说无凭,证明给我看。”
主卧关掉大灯,皎洁的月辉抚照鹅黄色的睡衣,似情人旖旎的触碰,撇头,月光照到眼眸,刺得眼里生理性蓄泪。
邢葵抓了抓床褥子,不知道今晚气温多少度,她自额头起都在生汗,热量蒸腾了空气,她眼前都有些花。
房顶的灯是极简风,由不算细也不算粗的灯管组合,邢葵视线下落,手按住被褥后移:“这不对!”
真是眼花了,屋顶上的灯管怎么并排拼在一起了。
她急急地喘,想坐起身,许野抓住她的手腕:“怎么了?不是不怕我了吗?”
汗湿润许野额前碎发,他呼吸失节,氤氲热气的眸有点委屈地望着她。
他还委屈,邢葵都想跑了。
“这个不行。”
“行的宝宝。”带着热量的话语落到邢葵脸颊,烫红她的脸,许野的脸蹭着她的脸,“保证等到时机,不会让你疼。”
窗外月亮高高,邢葵遥望小区里绿化带的树,她听小区管理员说,这些树价格昂贵,千万别手欠折枝条,折下来要按粗细罚款。
她当时就警告了自己,她银行卡里钱有限,再冲动也不能惹这种事。
这下好了吧,得倾家荡产了。
即将入夏,夜晚时间会变短,这个夜晚却离奇漫长。
邢葵睡过去前,都要凶巴巴咬着许野的脖子说一句:“赔我钱!”
浴室,许野擦净身体,又回到床上,床边他的手机亮个不停,他望了望睡着的邢葵,点开。
甜甜的恋爱会找上我:【哥终于拿到手机了!!!!】
【许野!我讨厌你!】
【以后我最讨厌肌肉男!】
【我老婆被肌肉男拐跑了!】
【该死的肌肉男迷得我老婆五迷三道,她都不回我消息了!】
【(图片)】
【这肌肉,也没多好看,切~】
许野点开那张图片:“……”
床上的邢葵翻了个身,许野迅速划掉微信,看她不像醒来,又点开,再放大仔细看。
两条手臂环住他的腰,邢葵蹭了蹭他的皮肤,眼睛半睁半眯:“看什么呀,你的肌肉跟我拍的那时候比也没差呀。”
亮着的手机屏幕黑掉,许野躺下,攥住她的手指:“嗯,你喜欢吗?”
邢葵眸子眯成缝,嘴角也翘起来:“喜欢。”
“那既然醒了,我们能继续吗?”
“……”年轻人精力真旺盛啊,好吧!
夜晚安静,日光盖过月光,赛场上激动人心的喊叫声也震动耳膜。
环形的观众席包裹赛场,金秋十月,k国中心城市,田径赛道上选手正在疾奔,解说员面红耳赤地喊着。
第20届国际田径挑战赛,许野选手已接连夺下男子100米、200米金牌,只要今日最后一场4×100米接力赛再次夺冠,他将斩获三枚金牌!
观众席第一排,邢葵抓着小国旗,盯着赛道上来自祖国的运动员,结果毋庸置疑,矫健的大腿迈过终点线,许野喘息着,灿烂笑着,向她挥动手臂。
他们约好的,拿下金牌就去见邢葵家人。
邢葵笑起来:“走吧。”
“不能让他们去。”飞
机驶过天空,机场,男人快步走出通道,灰色的衬衫领口扣子未扭,露出来的脖颈修长,“去阻止。”
“阻止不了哦。”几名中年妇女端着饭碗走来走去,门口的桌子旁,江玉鸣撑着漂亮的下巴打电话,长手长腿,艳丽得似朵花,频频惹来注视。
“面来了。”中年妇女服务员端上一碗面,光明正大地“偷看”这位陌生客人。
江玉鸣冲她眯眼笑,妇人“哎呦”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甩了下手,边返回后厨边蛐蛐:“一个大男人长这么妖怪。”
“我想他俩应该已经登上飞机了吧。”江玉鸣对手机里的周镜说。
周镜走进行李提取大厅,顿足:“你不在京江市。”
这是一个肯定句。
“你在哪儿?”
江玉鸣抽了张面纸擦筷子,小地方自营店铺的员工,多是四五十岁甚至不止的女性,只上过小学初中,拿着两千的工资,过着每天嗑瓜子的生活。
“谁家亲戚啊?”
“不晓得,长得跟妖精似的。”
“是不是卖鸡蛋的李老四家的,他有个干儿子听说在国外哩。”
……
今天,江玉鸣就是她们的瓜子。
江玉鸣夹起面上香喷喷的大排,弯唇:“我在葵葵的家乡啊,等她和许野分手,我好第一时间给她温暖的拥抱。”
第62章
车辆驶在田野小道,邢葵靠着汽车窗户,没戴帽子,额头疤痕浅浅的,是过去几个月做了几次激光的成果,再做一次激光就没了。
田径赛在国外办,飞机飞了几个小时到达甘临市和昌川市共用机场,之后她和许野上了许野提前安排好的车。
她家在甘临市嘉正区兴虹镇,小镇经济不好,车辆在田野尽头拐弯,镇上一块块斑驳发灰的墙壁进入视野。
霞光满天,空气清新,几家店铺的老板坐店门外,聊着天,剥着毛豆,摆摊的老人家拿着一把芭蕉扇,慢悠悠地扇,视线探望着过路的人。
许野坐在她身侧,手指蜷起攥着裤子,嘴巴小幅度张张合合,似默念着什么,紧张得与车外环境格格不入。
邢葵凑过去听,从赛场下来,许野洗了澡,换了身和他平时风格不同的衣服,蓝色衬衫加黑色长裤,要不是邢葵怕他热晕,他还想套件西装。
“伯父伯母您好,我叫许野,我……宝宝别看我。”
背着开场白的许野脸泛赤红,被邢葵听见那些话,目光都不知道该放哪里。
邢葵不禁笑,抓住他的手,指腹蹭了蹭他手心的汗:“怎么办,许野,我今天又更喜欢你了。”
自七月起就在各大比赛摘下一块块金牌的王者,通红了耳廓,收手,与她的紧握:“我心跳得很快。”
“我也是。”行驶的车辆中,小情侣的手握在一起,“但我们已经做足了准备,我想不出你还有任何扣分项。”
江玉鸣也这么觉得,他坐在小镇面馆,跟周镜嘴硬要等邢葵分手,表情并不好看。
绯艳的唇张开咬了口大排,邢葵跟江玉鸣说过,她在镇里上小学那会儿,最期待妈妈带她去学校对面的餐馆吃大排面。
咀嚼着邢葵吃过的食物,江玉鸣强压着澎湃的想将邢葵从许野身旁拽过来强吻的欲望。
五个月了,整整五个月都没亲过邢葵了。江玉鸣嘴痒难耐,以前二十多年他没碰过异性也没想过,这五个月却像有一把火焰缠着他的身体缓慢地烧。
他每天晚上都在幻想,扒开、舌忝,让她坐他脸、让他吃她。
邢葵真有原则,说不接受小三就真不接受,过去江玉鸣回回魅惑都有用,当她正式有了男朋友,身上仿佛加了免疫buff,五个月内江玉鸣没成功过一次。
得亏厉乘川也没少吃瘪,江玉鸣靠着幸灾乐祸和幻想撑下来。
可今天邢葵要带许野见家长了,他发自内心恶毒地诅咒许野,最好还有哪里有问题,他迫不及待地想见邢葵恢复单身。
即便这样诅咒,但江玉鸣也想不到许野还有哪点扣分项,要不他真去找个大仙诅咒诅咒他好了,灵不灵的另说,他就想出口气。
江玉鸣撇过撩人的脸,听到隔壁桌的谈论,说是镇上有个王半瞎特别神,她认识个人去替女儿求姻缘,当月人家就谈上了。
“她那姑娘都要三十了,眼高手低谁都看不上,王半瞎就给了她一张符,让她回去,摘桃树上最东边枝上的桃花,和符一起烧水喝,喝的时候向观音娘娘虔诚许愿三遍,你猜怎么着,神了!没几天她姑娘就说有对象了!”
江玉鸣听着,收回关注,要喝乱七八糟的符水啊,算了吧,回头他还是去找厉乘川玩,看他不爽他就爽了。
“真的假的?这么神?”
“不信你去问问啊!就牛奶店王玉香她老公妹妹,邢家老二邢春霞,认识不?人姑娘现在谈了个博士呢。”
江玉鸣吃面的动作停住,邢春霞,邢葵妈妈?
博士男友?许野?
哇哦,还有意外之喜呢。
小镇人少,如果说只要六个人就能认识全世界,那么这里走两步碰到的行人都能关系到邢葵。
她回来的消息,自她踏出车门,见到第一个人开始,就向外发散,小情侣给彼此加油打着气,拎着大包小包,往邢葵的家走去。
邢氏祖上没钱还爱生,在人数上算得上大家族,放眼望去一排排人家几乎都与邢家有关,邢葵路上经过小河还看到大堂叔邢光宗在钓鱼。
上一回,邢葵和周镜过于仓促,这一回,她跟许野做足准备,许野连奖牌都带了过来,前几天晚上起夜,邢葵还发现他偷偷在写给她家长的保证书。
应该,不该有问题。
“春霞,晚上烧这么多菜,是要招待女婿吧?听说你姑娘又谈了个博士,今儿要带回来呢。”
邢葵:博士?啊?
她跟邢母说的是在读书,比她小啊,怎就成博士了?噢噢,大概妈妈误解成小一两岁了,所以读的是博士。
小问题小问题。邢葵向紧绷的许野递了个安抚的眼神,推开家门:“什么博士啊,谁谣传的,王娟姨妈,我男朋友没读博呢。”
家里虽不富裕,家具等等都是平价货,但干净得能反光,一看就知道,邢母好不容易有假期,第一件事就给全家大扫除。
而屋子里的众人看他们,也一看就知道,邢葵的男友也就二十岁左右。
当场,几个人表情就变了。
整得邢葵心里都有点忐忑,她没记错啊,她的的确确听家里人说过,她有个亲戚相差十岁。
好在邢母挤出了笑:“葵葵家来了!快过来让我看看身体怎么样了。”
邢葵松了口气,走向邢母,步伐和正常人别无二致,她的腿好了,就是如今下雨天的时候膝盖会疼,算是个小小的后遗症吧,小事情。
邢母抓住她的两肩,对着她的脸左瞧右看:“嗯,疤要看不到了。”
叫了圈亲戚名,邢葵清楚许野紧张,看了看拎着东西的许野,给他找点活干:“水果放桌上吧,这几箱营养品放后面第二间房间地上,妈,全是许野给你买的。”
正值国庆,家里不止邢母,刚刚说话的王娟姨妈,是邢母四弟老婆的姐姐,其他几位也跟邢家沾点关系。
都是来找邢母打麻将的,邢葵笑着调侃:“妈,你这放假还‘工作’啊。”
“不行啊?妈又
不像你会打电脑。”邢母嗔道。
屋子里的人莫名其妙地在互相看,用眼神蛐蛐着什么,邢母转向他们笑呵呵,“我姑娘瞧着真年轻哦,哪里像二十大几的人,难怪能谈到小年轻!”
邢葵亮了亮眼睛,这是妈妈在铺台阶,她愿意接纳她跟许野在一起。
她就说嘛,有相差十岁的亲戚例子在,她这事儿也很好被认可的,家里其他人在大惊小怪什么。
一名亲戚挑刺:“看着小有什么用啊,葵葵年龄到了,怎么谈个这么小的啊,是不是蒙我们的啊?”
她笑得眼角全是皱纹,明明说的内容很没礼貌。邢葵也学着她的样子笑:“看着小挺好的呀,哎?你家小全哥前几年去相亲,人女方是不是以为他跟她差辈来着?”
亲戚脸僵了。
另一名亲戚随即笑起来:“葵葵嘴还挺厉害的嘛,长辈说的话都听不进去。”
邢葵同样学着她的模样笑:“我听啊,我听我妈的。”——你们是我妈吗?管得真多。
她用轻快、玩笑似的口吻,游刃有余地化解着每一道刺向她的攻击。不会让他们完全下不来台,毕竟他们要是下不来台,等她不在,他们就会让邢母下不来台。
这些人脸皮也厚,又问:“那你男朋友是什么专业的啊,以后要做什么啊?哟,小伙子回来了。”
其实许野的长相是家长会喜欢的类型,邢葵看着他走回来,周镜在家长眼里瘦了,江玉鸣在家长眼里妖里妖气,但许野浓眉大眼、身强体健,家长瞧一眼就满意。
“体能训练专业,现在是运动员,以后也是。”许野拘谨地袒露,提到此想掏口袋拿出热乎乎的金牌,怎料这些人却告起别。
“体育生啊,哎哟,春霞啊,不早了,我们先走了,等吃完饭来你家打麻将啊。”
走就走吧,去外面八卦吧,邢葵懒得搭理他们,拍了拍许野小臂,让他别紧张,只是她也紧张,注意到妈妈在亲戚走后收起笑,开始打电话。
“喂,你早上五点就出门打麻将了,到这会儿还不回家?你姑娘回来了,快回来。”
怎么了嘛,有差十岁的例子在先,不该有事啊。
一顿饭邢葵都不知道吃了什么,饭桌上邢母询问许野岁数,他也直觉不对劲,往大了说他二十岁,实际上他离二十岁还差几天。
但邢母的表情仍旧不好看,邢葵发觉她频频看手机,貌似是某个家庭群,大概是那些离开的亲戚在传播她家的事。
信息跳跃着,邢母的神情越来越难看,起初她是正向的态度,但现在好像……邢葵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晚饭后,李正军挺着大肚腩回来后成了真,父母坐在她和许野对面,满脸严肃,希望他俩分手:“许野是吧?我们就直说了,你跟葵葵不合适,还是分开吧。”
邢葵不可置信:“你们说什么?”
许野也惊愕,更怕邢葵受伤,一只手握住她的手。
李正军戾气十足的眼神扫向他俩:“你要跟个体育生在一起,当初我让你上高中干什么?干脆初中毕业就跟我进厂好了。”
邢葵短促地笑了一声:“体育生不都是废物,你要这么觉得,奥运场上全是废物。”
李正军声音如铁:“那是奥运,他参加奥运吗?”
邢葵反问:“你就确定他不参加?他拿过很多大奖,今早有场国际比赛还拿了金牌。”
对,许野配合邢葵的话掏起金牌,他过去数月都在为这一刻努力,他还准备了保证书,要向邢葵父母承诺会一辈子对她好。
可,金牌边缘刚出口袋,李正军怒气上脸:“让你读书就是让你顶长辈嘴的?我管他跑得有多快,跟个小男生谈恋爱你好意思!”
邢葵怔了怔,恍然,归根结底还是许野的年龄问题,其他话只是找茬:“我跟他相差八岁,就八岁,咱们家不是有亲戚差十岁吗?”
“什么?那是男的比女的大,你个女的怎么好意思的啊!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李正军面红得赛关公,邢葵彻底僵住,亲戚太多了,很多她从小至今都没见过面,她不知道那户亲戚是男的比女的大,直到现在,她知道了,也不理解。
惶惑、不甘、委屈,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女的比男的大?男女是平等的,既然能男的比女的大,就能女的比男的大。”邢葵问着,眼里情不自禁波动泪花。
邢母看着女儿生泪,眼眶也泛起红:“三岁还好,八岁,太丢人了葵葵,本来我想接受的,但,你晓得多少个亲戚在聊这事吗?就算我接受了,他们也没法接受,我不能让你被说一辈子啊。”
邢葵身体都在发抖,紧紧握着许野的手汲取力量,张了张嘴忍泪,泪珠还是从眼眶滴下到手背。
“是他们有病,妈,许野能带给我的,是他们想象不到的多。”
李正军冷笑:“他能带来什么啊?他是能突然增加八岁吗?你书读头顶上去了。”
他能带来一千亿,他能让你这个废物出轨男,一夜变成金诺言继承人的爸,让你可以在饭桌上取出昂贵的烟酒大肆吹嘘。
邢葵深深地呼吸,她不想说了,她想瞧瞧李正军得知他错过一千亿的嘴脸。
何况金钱改变不了本质,它能堵上李正军的嘴,能让亲戚嫉妒扭曲,但杀不死蛇虫鼠蚁。
他们依然会在背后蛐蛐,甚至因为妒忌,更加过分,十年,二十年……
年龄差距,永不可消。
邢葵看向许野,他一直在陪伴她、支撑她,她能不在意外界言论,可她的家人在意,她的家人在意,就会折磨他们一辈子。
“我知道了,妈,过几天告诉你我的决定,许野,我们回家。”
“你回哪儿?才回家。”邢母愣神。
“我想这个家不欢迎我。”
感觉在路上看到江玉鸣那个骚包了,眼花了吧。京江市,邢葵在自家玄关转身,抱住许野,亲了他很久:“过些天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许野低着眸,与她十指紧缠:“反正不是分手。”
邢葵轻声念他的名字:“许野。”
他好几分钟没说话:“生日那天我家要办派对,厉哥周哥江哥都会来,我想……”
“你想什么?”
许野耳朵红透,甚至有些忸怩,不敢看她,几秒后迅速凑近她耳朵道:“我想他们在前面参加派对,我们在后面接吻。”
邢葵抬了一下眉毛,抿着的嘴憋着笑:“你、你小子玩挺大啊。”
“宝宝。”暖烘烘的手掌贴到她腰后,许野低头,用他有些扎的头发拱了拱她的颈窝,“我们分手的话,他们会很开心,我不开心他们也不许开心。”
邢葵抚摸颈间脑袋,许野比她高太多,为了碰到她脖子,他的腿都快跪在了地上,是他潜意识在哀求她。
分手可以,许野想要喜气洋洋、张灯结彩、轰轰烈烈,他要告诉别人,他没输,不过是从男朋友变成追求者,其他人可别得意。
邢葵和许野在玄关谈论着,殊不知,大门之外,某位美艳得发光的江医生快贴在了门上。
让他听听,听不太清,嗯?分手?那他是不是能……!谁戳他?
江玉鸣偏头,看到站身后的厉乘川,变脸达人立即竖起一根手指抵唇:“嘘。”
他招手,揽住厉乘川的肩,哥俩好地拉他一同贴门,“老厉,来跟我一起听,我刚听到许野说分手,老厉,我真替你高兴啊!”
第63章
要分手?为什么?
厉乘川用狐疑的眼光对着江玉鸣,下意识跟着侧耳,与他一同挤在邢葵家门口,贴在她家的门窃听,眸里颤动隐秘的期待。
江玉鸣知道原因,五个月来邢葵吃了秤砣铁了心,他们百般拆散,一次没起过作用,与许野实在切合她对解决催婚对象的要求脱不了关系。
然而,许野成也年纪败也年纪,邢家所在小镇的居民十分热情,嘴也十分不严实,白天江玉鸣随便旁敲侧击,便收获了海量信息。
原本他们都认为邢葵有对亲戚夫妻相差十岁,那么许野和她的年龄差也不会成为阻碍。
谁能想到那对亲戚是男方比女方大,谁能想到只是男女性别调换一下,外人态度天差地别。
虽说江玉鸣因为邢葵即将分手兴奋,但他只幸许野的灾祸,对邢葵只有心疼。
许野最好今晚好好地伺候她,让她分不出
空来难过。
至于江玉鸣他自己,今晚可以再委屈一下,在梦里舔干净她落下的泪。
“你俩是不是有病?”嘎吱,门倏地打开,邢葵额角抽动,她人就在玄关,这两位在她门口再小声,她听不清说什么,一点动静总听得见。
正处于偷听姿势的厉乘川和江玉鸣:……
二人直起身,江玉鸣拍拍厉乘川肩膀:“老厉,我就怀疑走错门了吧,难怪钥匙对不上,走吧,我们去你家喝一杯。”
不是偷听,是在开门……江玉鸣!你以为她信啊!厉乘川!你耳朵红了!
邢葵瞪了眼勾肩搭背走的两个男人,砰地阖上家门。
站在门内倒数五秒,又打开,瞪向试图折返的两人:“你俩还不走!”
两个男人一个看左一个看右,他们就想确认一下邢葵是不是真的要分。
邢葵有些无奈,这时,许野从她身后走出,麦芽糖般的手按住她的双肩:“我们还是男女朋友,两位哥哥,请不要打扰我跟你们的弟妹。”
“还是”?这么说快不是了!没几天就是许野二十岁生辰,邢葵应当是想过了那天再分。
鬼要邢葵当弟妹啊,日后请叫她嫂嫂。
邢葵家右边对门之后,一片幽深的黑暗中,戴有金灰色腕表的手举起水杯递到薄唇前,阔别多月的男人从容抿了一口水。
闪耀的水晶灯在巨大的喷泉池边排列整齐,钢琴优雅的音符缭绕庄园,派对衣香鬓影,宾客觥筹交错,黑衣侍者端着昂贵的美酒穿梭其中。
庄园最高建筑最顶端的房间里,一排奢华礼服之后,邢葵靠着墙,微微仰颈呵息,杏仁黄的礼裙下,脚背绷直。
室内弥漫着水蜜桃的香气,是热汗使得沐浴露的气味挥发。
邢葵轻轻地颤,脱力的脚趾踩上许野的鞋,汗也滴落上去,她热红脸颊,盯了盯许野再次脏掉的衣裳。
许野深褐色的眸子迷离,伸手取来果汁:“宝宝,渴了么?”
邢葵一口气喝了半杯,是综合果汁,她上楼那会儿见到厨师在榨,什么橙子苹果,那表皮光滑得能反光,一点瑕疵也无。
看她喝果汁,许野也喉结滚动:“宝宝,我也想喝。”
华丽的灯光照着杯里的果汁,水面荡漾圈圈涟漪,邢葵眯着眼睛,愿意纵容今天的寿星,过去几天许野一直占据她的精力,不让她想糟心的事。
可他们终归要走到终点,面对现实,一根手指按上小麦色的额心:“许野,我们得分手了。”
“我不想分手。”许野起来,抱住她,乱糟糟的头发扎上她的颈间,好似伴随湿热的泪,“我怕别人会让你疼。”
他的胸膛饱满,情绪鼓囊囊,哪里都鼓囊囊,虽然说着不想分手,却没有为难邢葵,因为停留也会让邢葵疼,“再来一次吧。”
邢葵望了望地面衣物:“你知道已经让人送了几波衣服了吗?”
许野实诚:“不知道,幸福昏了没数,外面的哥哥们应该知道吧。”
邢葵:“……”
提到哥哥,许弟弟精神振奋,往她脖子上落吻:“我跟你接吻的次数有比周哥江哥多吗?我想比他们多再分手。”
“我变态啊记这个。”邢葵害羞地捂住脸,不过说起来,好像她是了解的。
和周镜那时候,周镜每日接吻规律,按照天数算算就有次数,加上最后一天的,大约四十次。
和江玉鸣,她没算,但她跟许野在一起第一天那会儿,江玉鸣自己讲过,十九次。
邢葵想想,她都跟许野交往五个月了,就算隔一天亲一次,都要比以上两位多,嗯……以上两位应该没算吧……
当然,是算的。派对如云的宾客中,周镜晃动香槟杯,简单的灰条纹白色衬衫配西装裤,身材高挑修长,散发着看似温和实则冷淡的气质。
他没想去攀比次数,在他看来那很无趣,亲再多次也不是最终赢家,奈何着实聪明,想法闪电般擦过脑子,一道公式和它的结果就列了出来。
哪怕隔两天亲一次,许野都要超过他。
不悦的情绪,使得周镜眉眼微蹙,喝着香槟,盯着后面大楼。
许野还要缠着葵葵多久?都换过三波衣服了。
同样的问题也沉淀在另外两人心里,角落红酒喷泉机旁,厉江二人并排,不断有人接近攀谈,厉乘川厌恶不必要的交际,江玉鸣则是左右逢源的交际花,二人互补,措置裕如,但仅限于表面。
迷人笑着的江玉鸣,只想甩掉厉乘川,冲进邢葵在的屋子,拨开许野,换他上。
他才亲过十九次!都没赶得上周镜的一半,就有新的贱人超越了他。
冷脸排外的厉乘川,在想如何算计江玉鸣去开许野的房门,把人揪出来。
“老厉,想什么呢?”
在想你比较不要脸,厉乘川拿出手机望了眼:“几点了,寿星还不露面。”
江玉鸣弯眼:“这么心焦。”
厉乘川抿唇,像在心中喟叹,锋利如刀的眉目沉着些许燥意:“你不懂这种老婆在跟兄弟谈恋爱的感受。”
江玉鸣挑了挑眉:“是,我不懂。”
顶楼房间,邢葵换上一身黑色缀有金色星星的礼服走出,与许野和平分手,两人一同往楼下走,下一个楼层,谢成雯正在吃甜点。
一见到他俩,举起叉子:“葵啊。”
邢葵走过去:“谢伯母。”她歉然,“让您久等了,我说过十月份要给您答复,恐怕,我不能接受金诺言的继承权。”
“没事,不用紧张。”谢成雯已经听许野讲过情况,和善地笑着,“那样的状况,你要接受了,我反而不会给你。”
她含笑低头,“一个不顾及母亲的人,我怎能相信她能对我儿子好。”谢成雯叉了一块精致的小甜点,这样漂亮的、由全球顶级甜点师亲手制作的甜点,邢母一辈子都没尝过。
邢母一生都奉献给了家庭,嫁人前,初中结束就被她的父亲押送进工厂,让她打工赚钱养家;嫁人后,她的人生只是从要供养一个家庭变成了供养三个:她父母的、她自己的、她老公父母的。
不像背叛妻女的邢父,邢母几十年本本分分。
邢葵能成长为优秀的人,谢成雯相信,有邢母的功劳,或许邢母年轻时也有过锐气,会教育女儿要争气,会在邢父说“女孩子该怎么样怎么样”的时候跟他激烈争执。
外界的眼光邢葵能不在意,可她母亲会为此受伤,假如邢葵无视母亲一意孤行,谢成雯立即便会出手棒打鸳鸯。
而邢葵没有。
所以谢成雯此时此刻,对邢葵的欣赏更胜从前。
她看过太多读了比母亲更多书的子女,到头来怨憎母亲愚昧,怨憎母亲束住他们手脚,而邢葵与他们不同。
她非常像纯粹的金子,只不过,她也因为她的好在涛澜汹涌中沉沉浮浮。
谢成雯端起桌面甜点盘,雕刻花纹的盘子边缘绘着“GPROMISE”的logo:“你先去楼下吧,我有点私密话要跟我儿子聊。”
邢葵离去,许野看向母亲:“妈,那家里的继承人……”
这件事,以前谢成雯就跟他商议过,说希望他的妻子能继承,这会儿邢葵和许野分手,可许野感觉他不会再喜欢上别人。
谢成雯坐在圆桌旁,双手十指交叉:“儿子,你觉得妈老了吗?”
许野否认:“没有。”
谢成雯点点头:“嗯,妈也觉得,妈还能再叱咤风云几十年,先让我们葵闯闯吧,我很好奇她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
许野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谢成雯拍手:“我太满意这个继承人了!日后她不是我儿媳妇,是什么老厉老周家的儿媳妇,我跟你急!快跟我透露透露你下一步要怎么办,快快快。”
有长辈的支持无疑能加不少分,许野弯了弯嘴角:“我预备送邢葵一份礼物……”
派对厅内,邢葵走进去
,一袭黑金长裙,像夜幕下的向日葵,角落红酒喷泉机旁,厉乘川终于露出一丝笑:“我准备了一份礼物给邢葵。”
江玉鸣:巧了,他也有一份。
远处的周镜放下香槟杯,好久不见葵葵,他自然要为葵葵备份礼物。
许家庄园之外,一辆豪车停下,后座下来一个肚子有两个足球大的男人。
李正军从车后座拎出一箱牛奶,扭过头,哎哟我滴个乖乖,他女儿男朋友的家这么豪华呢?
白天四辆——在李正军眼里油光发亮的车来到老家,点名要接他去参加许野生日宴,邢春霞要跟,司机都不让。
什么生日宴?李正军听着以为是邢葵不肯跟许野分手,横戈跃马就要来跟许野父母说道说道,邢母非让他提一箱牛奶,本来他任何东西都不想带。
拎了拎牛奶,李正军在庄园门口张望几眼,觉得这地方大概是租的,就算不是租的,许家应该也只是一般有钱。
谁家富商住山里,爱被蚊子叮啊?他要有钱了,肯定住市中心高楼大厦。
司机陪着他走到入口,入口站着保镖,要求检查请柬。
李正军:“什么东西?”
保镖上下扫了扫他,身材管理很像富人,穿着打扮一点不像,再看看他手中牛奶,金诺言对家品牌!
当即,保镖肃声阻拦:“许少爷生日,没请柬不能进。”
李正军是个“老实人”,保镖声音凶一些,他就不敢放肆,缩起头缩起尾,求助地看向身旁司机:“你是不是开错地方了?”
“没错。”司机迈上前,“他是少爷女朋友邢葵小姐的爸,你进去问一下就知道了。”
保镖僵了僵,今日少爷带邢葵回来的时候,他见过一眼,原谅他文化程度不高,看少爷那对女友呵护备至的样儿,脑子里只有三个字:爱惨了。
完了,他刚刚没对少爷岳丈口气很差吧?
李正军比他还傻,拎着牛奶不知所措,什么少爷,什么邢葵小姐,还有保镖为什么态度骤变……“司机师傅,这……”
司机牢记主子嘱咐,一路紧闭嘴巴,直到这时才吐出秘密:“哦,你知道金诺言吗?就那个全国各地乃至全球开得到处都是的金诺言,就那个市值超过一千亿的金诺言,你女儿的男朋友,是金诺言老板的儿子,独子。”
李正军头晕目眩,金诺言、一千亿、女儿、男朋友……完了,他前些天没对女婿口气很差吧?
自庄园门口到派对中心有一段不短的路,被许家仆人领进去,李正军腿都哆嗦,但越走越生风,左瞧右看。
邢葵没料到李正军会出现在这里,走到喷泉池边,看到身后收到通报的谢成雯和许野走向她。
跟随她的目光,李正军也看见了容貌相似的母子,他猜出年长女性身份,脸上堆出笑:“这位是亲家母吧?”
年龄差八岁算什么,他这辈子没见过如此富有的家庭,只要钱够多,李正军能捂住耳朵点头。
谢成雯微微一笑:“已经不是咯,我儿子和你女儿不久前分手了。”
李正军差点站不稳,瞪了邢葵一眼:“这孩子任性,从小被她妈惯坏了,我想这事情还能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
邢葵捏拳,李正军一点都没提他要她和许野分手时的狰狞嘴脸,更怪到邢母头上,要她分手,又要她复合,凭什么?她又不在意出轨男的想法!
她看了眼谢成雯和许野,“你亲口说的,‘不管许野跑多快’,你不会觉得这样的家庭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吧?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恭喜你,泼出去一千亿。”
李正军大震,没有第二次机会,他泼出去一千亿,谢成雯配合地说“对,恭喜”,李正军双目睁圆,失去平衡摇摇欲坠,一千亿!那可是一千亿!
爽了!看到出轨男吃瘪,邢葵通体舒畅,她是想见见李正军得知失去千亿的表情,这一晚成了真,谁把李正军带来的啊?还只带了李正军没带邢母,天才,真得感谢感谢这个人。
“谁送你来的。”邢葵问。
李正军还沉浸在错过一千亿的悔痛里,有气无力:“我坐了一辆车。”
邢葵望望身边,左边站着许野,左后方周镜在过来,右后方厉乘川和江玉鸣也在过来,帮她的人在他们四个之中?
“什么车?”
“一辆会发亮的车。”
四个男人都抵达邢葵附近,他们想到了同一份送邢葵的礼物,奈何李正军就一个人,只能坐上一辆车。
具体上的是哪一辆,司机接到人必定会向雇主汇报,他们心中有答案,但另外三位看出李正军讲不出所以然,想争抢一番功劳。
以至于四个人同时要开口。
“是我的。”蓦地,谢成雯搭上邢葵的肩,“葵啊,我想见一眼你家长,不会怪伯母吧?”
厉乘川&周镜&江玉鸣:“……”
三道利剑似的目光扎向许野,你母亲怎么抢他/他/他功劳?
许野摸了下鼻子,他母亲连他功劳也抢了。
李正军上的那辆车是许野派去的,由谢成雯领功也行吧。
来的时候有四辆车接,李正军要走了没一个人开口说送,他也没胆量向富豪们提,只敢跟邢葵甩脸色。
“放着金龟婿不要,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怎么办都用不着你管,邢葵一点不理会他,见李正军打车垂头丧气地离开,也跟谢成雯他们道别。
此前,她的人生职业规划有三个选项,如今已经决出答案。
今晚回去她要找找MCN公司资料。
同一个夜晚也有别的事在发生,比如相亲相爱兄弟群所有兄弟,都收到了一条群成员变动消息。
【“3丨”将“run”移出了群聊】
再比如,被踢出群的许野站在许家健身房,向某一位兄弟发去消息。
【我觉得邢葵挺不错的,你对她误解太深,去了解了解她吧。】
第64章
咚咚。
晨光轻柔,在门上投下细碎光斑,邢葵站在自家门右前方一户人家前,敲响了那扇没贴春联的门。
早晨六点,不少家庭都还沉睡梦乡,但邢葵清楚,这户的主人不会,门打开,清凉的薄荷味散出,周镜穿着睡衣,没戴眼镜,垂着的眸子装着她的倒影。
“周律师,好久不见,昨晚仓促,没能好好跟你打招呼,听说你在国外大杀四方,打成一起几乎不可能打赢的官司,超厉害。”
“葵葵。”周镜温和平稳地唤她,邢葵敲门时他大概正在洗漱,清俊的脸颊鬓边还有水珠,“不用跟我客套,有话直说。”
邢葵低头摸后颈。
“以我们的关系,就算你一见到我强吻我,我也只会伸舌头并关上门。”
妈呀,真是熟悉的周律师,能毫无旖旎之色地直言贴贴,邢葵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你,是想问问你家有没有定位器,我要出趟远门,以防万一,想借个定位器。”
周镜转身:“进来,要去哪儿?”
“噢,我在考虑签MCN,有几家不在京江市,我去看看。”
私信列表有多家公司联系邢葵,昨天晚上她筛选掉一些,今天白天打算和剩下的对接人聊聊看,再去线下了解了解,可能要去几天吧。
“我陪你去?”周镜走到抽屉前。
“不用了,正好我想一个人散散心。”
“嗯。”周镜没有为难,尽管邢葵和许野分了手,可她
为人重感情,暂时还喜欢许野,需要给她时间调整,当时周镜和她分手后也选择了远离。
瘦削的手指从抽屉取出定位器,是一个只有指甲盖大的圆形小片,黑色,然后周镜又拿起手机,“连接到我手机?”
“好,连你我也放心。”
“放哪里?”
“外套口袋。”
“会掉。”
邢葵望了望那定位器,小小的,翻口袋时确实容易掉出不自知,经过五个月休养,她脑子也没过往混沌,思考了下道:“那放鞋里面吧。”
“葵葵,人在挣扎时鞋子也容易掉。”
“哇,我其实不太可能遇到危险吧。”沉静的眸子盯着她,邢葵闭上嘴,点头,“好吧,是我说的以防万一,那放哪里好呢?”
周镜得到满意答案:“我建议你缝在衣裳中。”他翻手,有着薄茧的掌心放着一小盒针线,“我帮你缝。”
“好。”谁爱干活谁干,邢葵脱下衬衫外套,是浅黄色的防晒衣,很薄,垂坠感极好,穿起来长度到她大腿上方,她打算出门就穿这件。
周镜抓着衣服,好香,都是邢葵的味道,如果他们还在交往,他应该不会让邢葵脱衣服,而是他来替她脱。
不急,她现下心里仍是许野,得让她清一清,让她穿着他缝过针的衣裳清一清。
邢葵拿着缝好定位器的衣服回到家,关上门,低眼看向衣服上的针脚,撑住额头撇过脸,好烂,是足以让她喊出“赔她衣服”的程度。
这下真忘不掉衣服是周镜缝的了。
家里空空荡荡,阳台放着许野买来的跑步机,也许从今往后再不会启动。
邢葵抿了下唇,跟周镜分手时,她将自己关在家里追剧,因为她跟周镜的故事大多发生在周镜家中。
但跟许野不一样,五个月来许野常常宿在她家,桌椅、沙发,好像都残有许野身影。
许野资本丰厚,怕伤到她,每次和她都要投入很多时长在前奏,他很喜欢让她坐在他腿上。
常年跑步锻炼练出发达的股四头肌,邢葵上班那会儿手腕疼,买过一款药膏,带揉磨器,能磨得皮肤酸爽红软,许野很像那款药膏。
每次她都汗涔涔。
从厨房进客厅左边第二张椅子,是江玉鸣曾挑衅许野时说的椅子,也是许野最爱环着她坐的椅子。
他食髓知味,难以停止,邢葵都怕影响到他的学业和事业,讨要了他的课程表和训练计划,综合写成一份日程表,贴在厨房冰箱上。
人不能停留在过去,邢葵走到冰箱边,揭掉许野的日程表,去卧房收拾起衣物。
这趟出门,集了解MCN、旅游和散心为一体。
高铁在轨道行驶,邢葵买了最舒服的商务座票,靠在车窗旁,窗外绿树生机昂扬,在眼中疾行。
十月是旅游旺季,高铁里面父母带着孩子、孩子带着父母,目之所及温馨和睦,仿佛这整节车厢里所有男人没一个出过轨。
还是说,和她母亲、和她婶婶们一样,发现后选择了原谅。
“喂,妈。”
“欸,葵葵,妈打电话是想问你哦,昨儿你爸去你那儿遇到什么事了,咋回来就没精打采不吃不喝。”
邢葵笑:“那挺好的啊,刚好减减肥。”
“你还笑!”邢母嗔了一句,沉默几秒,“你爸说你跟那孩子分手了,你现在要紧不?妈刚给你发了个红包,你买点零食吃吃,虾条、果冻,你从小就爱吃。”
邢葵看了眼微信聊天页面,没有红包,上方显示有支x宝通知,点开来看,是邢母在那里给她转了账,三千块。
微信转账或红包,都需要收款方确认,但支x宝不用。
邢母怕她拒收。
“妈,干脆我用这笔钱给你报个老年大学好了。”邢葵忽然道。
“什么啊!你做梦呢,我都五十了,去上学被人家笑死了呢,别瞎说。”
“开个玩笑啦。”邢葵和邢母聊了会儿天,挂断电话,在高铁上打电话,邻座的人能听见她的说话声,从她提到“老年大学”起,就有中老年人盯着她瞧。
那个眼神,犹如在说她读书读傻了。
邢葵靠到窗边,陌生人而已,她管他们什么看法,主要是,学校是个小型社会,老年大学更是个汇聚中老年人的言语江湖,把本身就抗拒的邢母送进去,大概率起到反效果。
还是得从解决催婚下手,周镜因为太适合结婚pass,许野因为年龄太小pass,这回出门,她得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西州,凤田市,灵潮娱乐。
“少爷!少爷!您等等!”一群人跟随一位助理,追随在一名高挑的男性身后。
准确地说,是男明星。
男人约莫二十几岁,穿着浅粉色宽袖短袖,胸前绣有桃花徽纹,黑色长裤,不知是裤子九分,还是他的腿太长,裤脚之下露出一截白皙脚腕,踝骨凸出。
戴着大小适中的墨镜,露出来的额头、眉毛、嘴巴、脸型,全都精致得如同帝国时代小王子,最惹眼的,莫过于他一头桃花粉色的头发。
梁君赫怀疑许野疯了。
他怀疑许野在报复他。
自数月前起,梁君赫的老婆天天奇妙历险被肌肉男拐走,不看他的综艺,也不回应他的消息,他就无敌讨厌肌肉男,连带着厌恶上许野,隔三差五地发条信息骂骂他。
一定是因为这样,许野才疯到跟他说,让他去了解邢葵。
他干嘛要了解邢葵!
梁君赫人生当前阶段,最讨厌的人排行榜,一、拐走天天老婆的肌肉男,二就是害得他们兄弟不和的邢葵。
如果他对天天老婆的感觉有一百分,那么对邢葵就是负一百分。
当晚梁君赫气得血压飙升,尤其在看到许野被厉乘川踢出兄弟群、得知许野过去几个月竟然在跟邢葵交往以后,他血压更直接爆表,怀着恨铁不成钢的心,骂了许野好几日。
【我有没有跟你讲过不要被海王勾引?】
【天呐,难道你看不出她就是钓系渣女吗?】
【她坐你怀里你都得将她拱下去!】
【你居然去当小四!我对你太失望了!】
……
许野只在今早回了一句:【哦,截图了。】
截什么图,对对对,是得截个图,留作他对兄弟感情的证据。
梁君赫气呼呼的,并决定提升对邢葵的厌恶等级,让她和拐走他老婆的肌肉男并排。
他近期一点就炸,早上微博热搜前三条都是他假的黑料,梁君赫简直怒发冲冠,要去找造假的人打一架。
灵潮娱乐,B楼,三层,303练习室,一群光着上半身的年轻帅哥乖乖站立。
“对,站好,绷紧腹肌。”周梨踩着十厘米细高跟,从左边走到右边拍摄着照片,“都是处吧,骗我你们就死定了。”
“周梨!”大门砰地被梁君赫踹开,“什么叫我耍大牌不准其他人进电梯?当时现场就只有你!”
周梨照片拍糊了:“吓我一跳,烦不烦,我给我姐妹物色对象呢。”
“你还有姐妹?”梁君赫仰着鼻子冷嗤,一点不信,“你去网上给我解释去。”
“我当然有姐妹,我姐妹对我可好了。”周梨冲他翻白眼,继续拍照片,“等我拍完就去,这不是这个月在争资源,搞点热度嘛,反正每天骂你的一大堆,多点少点咋了?”
梁君赫七窍生烟:“每天骂你的更多!”他望了眼排排站的公司新人,“我这就发微博说你搞潜规则。”
“怎么能是潜规则呢?我是偷摸摸干的吗?他们自己乐意着呢,都站好了!我姐妹最近喜欢肌肉男,刚分手,不开心,你们要是有人能哄到她,我送他一部戏!”
为什么又是肌肉男!全世界的肌肉男都在恋爱吗?为什么他这种谈不到!
气死他了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不行,他要找找阳光最好的房间,对着太阳念念大师教他的桃花咒。
梁君赫扭身,他又不贪心,他就想要天天老婆能喜欢梁君赫。
邢葵还没在账号上公开说她分手的事,近五个月她没少更新恋爱日常,分手通知必须得慎重又慎重。
她计划先停掉恋爱故事,让粉丝猜到情况逐渐适应,然后等她忙完MCN签约再宣布。
梁君赫冲到拐角,与来到灵潮娱乐的邢葵撞上。
“……”邢葵闪得极快,看着梁君赫刹不住腿,身体与她的身体错过,撞到墙上。
啊这……您、您好?
第65章
刚邢葵上楼时就听见有人喊“少爷!少爷!”,心怀警惕
,故陌生人一撞上来就迅速闪开,她安全了,就是苦了陌生人,缺少她作墙,直接撞上了墙。
放眼望去,走廊至少二十名黑衣人,最前方还有位领头者,穿着卫衣的年轻男性,背着一只托特包,像是助理,此时二十几人全都呆滞地望着墙和趴墙上的男人。
邢葵感觉她不安全了。
她灵巧一躲,貌似让一位男明星撞到了墙。
她看过去,粉毛男星还趴在墙壁,双臂双腿贴着墙,雪白细腻的脸歪着,嘴一动不动。
“那个……您还好吗?”
他不好。
梁君赫像沉睡的丧尸听到声响,蓦地扭过脖颈,离开墙壁,弯腰,脸与邢葵平齐,之后拉下墨镜,清澈透亮的桃花眼盯着她看。
邢葵被看得发虚,她来找一家叫“兆光文化”的MCN机构,是“灵潮娱乐”的子公司,谁曾想地点没找到先惹上一位少爷。
少爷?娱乐圈有一位男星,“少爷”的名号极响亮。
仅仅墨镜挡不住相貌,如果说江玉鸣是艳丽不可方物的红白玫瑰,那眼前的人就像春日桃花,还是泡过牛奶的那种。
邢葵稍愕,过去看过的电视剧在脑海回放,曾经的新晋小生男三号,在几个月连续不断的争议中晋升为黑红顶流:“梁君赫?”
真是邢葵!这种喊他名字都像往他心里抛鱼钩的人还能是谁?
梁君赫猛地后退,条件反射地抱住胸口,以前被邢葵抠过的纽扣都隐隐作痛:“谁让你躲的!让我撞一下能怎样?你就非要让我受伤?”
理论上,他不该因为邢葵闪开就撞上墙壁,是看到邢葵太震惊了才会径直往前冲。
不管,就全是她的错,为了兄弟和他的纽扣,他都要心狠手辣赶尽杀绝。
“对不起对不起,您有伤到哪里吗?”邢葵不知内情,也没把梁君赫和藏头遮面的话痨男划上等号,快速表达歉意。
梁君赫一滞,被粉丝加以无数赞美之词的小虎牙龇起,她居然认不出他的声音!
走廊上,背着托特包的梁君赫助理觉得这个女人完蛋了。
少爷这几天,不,这几个月,都跟吃了几箱炮仗似的,谁惹弄谁。前段时间上综艺,里头有个泼水游戏环节,输家要挨泼,和少爷组队的男星为了展现绅士风度,在关键时刻故意输掉游戏,少爷气得当着镜头的面接了一桶水,哗啦浇他头上。
这个女人害得少爷出糗撞墙,少爷这会儿不讲话,肯定是在想,至少要抓住她的头发让她撞十遍墙吧。
梁君赫牙齿都在抖,邢葵竟然没认出他是话痨男,怎么着,被她抠过纽扣的话痨男于她人生就是一阵风、乃至灰尘吗?
上翘的眼眸怒冲冲垂下,梁君赫怒瞪邢葵的中指,她就是用这根五指中最长的手指抠的,她怎能不记得!
即便当时她说过,她看过很多,难道他不该是很多中最好看的一个吗!她不该深刻地记住他吗?!
邢葵手指抖了抖,默默将手背到身后,生气归生气,她能赔钱,让她像电视剧一样赔手指可不行啊。
她其实没忘记话痨男,只不过毕竟就见过两面,她那时脑震荡记忆力也差,忘掉声音太正常了。
但梁君赫十分怄气:“你跟我过来。”
他是位拥有几千万粉丝的富家子弟,要报复她有太多手段,邢葵苦着脸,权宜之计先跟上,边走边悄悄打开手机录音。
无人的活动室内进入两人,门砰地关上,助理和二十名保镖站在门外:“少爷!别冲动!打女人你会被网暴的!”
室内,梁君赫的脸比死去多日的海鱼还臭:“你坐上去。”
这间房应是供休闲娱乐兼健身用途,有一些健身设备,还有一张乒乓球桌。
双脚失去安全感地离地,邢葵坐到乒乓球桌边,不清楚梁君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希望他别欺人太甚。
她按住挎包,包里有辣椒喷雾和美工刀,待会儿梁君赫要过分施为,她就先用喷雾喷他,再用美工刀扎他两腿之间,保镖们在前门,她从后门冲出去,跑不过这些人,但她能争取时间打开手机直播,镜头在前,他们不敢不放过她。
邢葵模拟了一遍,又模拟第二遍强化记忆,首先用喷雾喷梁君赫,然后用美工刀……
她认认真真地想,情绪稳定,眼珠黑溜溜的,落在梁君赫眼里有种莫名其妙的魅力。
该死!他要报复她,这人怎么还勾引他?
“你闭上眼睛!”梁君赫凶神恶煞地呵令,海王的网休想套住他,周哥许野心软,他心比金刚石还硬。
想到邢葵先是背叛厉乘川,再勾到周镜许野当小三小四,致使他们兄弟离心,还忘记了他,梁君赫愤怒得眉毛扬高,翘起粉嫩的唇冷笑。
天才的他想到了超恶毒的报复方法,今日,他要邢葵离开这里时两腿酸软、眼眶通红!
邢葵踌躇闭眼,倏地,一只热掌抬高她的右脚腕,她的鞋离脚而去,她惊得睁眼,一根洁白的羽毛直冲她的脚心。
第一反应:好痒。
第二反应:好幼稚。
救命!“痒!”真的痒!几岁的家伙报复人才会拿羽毛瘙脚心啊!“你放开我!”邢葵直蹬腿,梁君赫的手牢牢钳在她的脚踝骨。
“你干什么!”邢葵激动,似有无数蚂蚁爬过脚心,瘙痒感持续不止,梁君赫好像因为她的反应得意,捏着长长的白羽,动作愈发快速。
他钳制着她,挣扎间,两人越来越近,她的腿在狭窄的间距中被迫弯曲。
太痒了,邢葵眼角止不住地沁泪,叫喊声混杂呜咽,奋力扑腾,像将死之人回光返照,生出惊人的力气,与梁君赫搏命般,一脚踹上他的胸膛。
梁君赫震住。
她并没踹动梁君赫半分,只是坐在兵乓球桌边,脚重重踩上了他的胸肌。
脚心,硬硬的。
邢葵也呆若木鸡,额角碎发被轻微的汗沾湿,风吹过,她的脸如虾子跳进开水般骤地飘红。
走廊那会儿,邢葵有观察梁君赫穿着,上身短袖,并无纽扣。
“对不住!”邢葵惊惶收腿,梁君赫满脸震骇地捂着胸口,整个上半身都在抽搐,她想安抚他,不知从何安起抚起。
“别碰我!”梁君赫尖叫,她怎么这样!过去抠他,今日踩他,上次差点被抠断,这回不会被踩扁了吧?
老婆,老婆,他还没有讨到老婆。
邢葵手慌脚乱,今天也是拥有奇妙历险的一天,可也太刺激了吧!她踩了一位男顶流的胸,男顶流的脸都失去了颜色:“实在不行,趁这里没第三个人,你让我帮你看看。”
梁君赫不可置信:“你还想看?”他会给她看第二次吗?“我警告你,你这辈子都别想!”
“那你别碰我瓷哦。”邢葵想了想,“我的力气应该不至于踩——”
“不要说那个字!”梁君赫气冲冲,伸手去捂邢葵嘴巴,余光一瞥,注意到她的衣服。
浅黄色的宽松外衣在刚才争执中衣襟松垮,后领下方有一枚黑色异物。
“你被人跟踪了。”
梁君赫猝地按上邢葵肩膀,要去摘周镜缝的定位器,过于突然,邢葵因为刚想安抚梁君赫本就坐到了桌子边缘,被大力一按,一下子往下摔。
人在摔倒时,会下意识找人或东西支撑,人在看到别人摔倒时,会下意识伸出双臂去接。
天旋地转,两只手臂环住她的腰,邢葵也揪住梁君赫衣裳,砰地一响,梁君赫圈着她摔到地上,她连忙直起上身。
于是画面变成,她坐在梁君赫身上,梁君赫环着她的腰。
【她坐我怀里我都要将她推下去。】
梁君赫怔然,冷凉的身体贴在他的腰,身体的主人心有余悸地喘气,清甜的桃子香如雾一般缠在空气中,形成一张大网。
坐怀里要推,坐腰上要推吗?
“要死了吗?!索蕾欧比送我的天鹅羽扇为什么少了一根羽毛!”
同一栋楼,男人拿着剧本敲打生活助理的头,假如邢葵在附近,会认出,这个男人在她童年的电视剧里演过主角。
沈宏,现年五十三岁,外表四十多岁,二十年前红过,因打狗仔糊掉,近年靠一部正剧中的反派角色翻红,被称为叔圈天菜。
“沈老师,我真的不清楚。”小助理两眼汪汪,“您让我去给您买咖啡,我——”
“还狡辩?”沈宏用剧本砸她,“索蕾欧比的品牌挚友身份,我辛辛苦苦才拿到,要是因为这事影响了我跟索蕾欧比的关系,你负得起责任吗?”
不远处,周梨踩着细高跟,在检
查她拍的多男腹肌照,周围路过的人纷纷畏惧地喊她“周老师”。
沈宏也看见她,声音小了下去。
“哟,继续喊啊,我刚没听清,咋了?”周梨望了眼他,继续看着手机,走过来。
沈宏扯起嘴角友好笑,周梨是个疯女人,他不想招惹她,而且他是混迹娱乐圈多年的老油条,周梨这种性格还能在圈子里照常混,背景或许深不可测。
“没什么,周老师,就是索蕾欧比送我的扇子少了根羽毛,我正教训助理呢。”沈宏抬起手中卷起来的剧本,指了指潸然泪下的小姑娘。
周梨没看助理,瞄了沈宏一眼,放下手机,涂着玫红色指甲油的手拿过他手里剧本,不客气地砸向他的脸。
“辣到我眼睛了,下次拉皮能不能找点好的医院。”
沈宏眼神一戾,戾气又很快收敛,笑着应对:“是是是。”
“至于你说的缺羽毛,还用问吗?遇事不决就是梁君赫干的。”
“……”真是疯子,能随便给梁少爷泼脏水。
“不信我们去找梁君赫。”周梨拽过沈宏,“你俩打起来,让我拍个视频发微博,我好上热搜。”
梁君赫的位置很好找,他最近动不动发火,梁总安排了二十个保镖控制他,二十个人,还不好找吗?
这二十人和梁君赫的助理还在聊天,活动室门口,数人小声谈论。
“里头的动静挺大的啊,要不要进去看看?我怎么听上去,像是少爷在被欺负?”
“少爷能被欺负?我十个月不睡觉都说不出这种糊涂话,上次在剧组,有人想给自己加戏,少爷上去就给人家一个大嘴巴子。”
“我比较担心那姑娘。”
“我也是,可惜了,咱们的老板姓梁,她自求多福吧。”
活动室内,梁君赫想哭。
他的手臂和腰都在感受邢葵的体温,越加浓郁的桃子香气中,梁君赫粉色的衣衫下心跳急促,手掌青筋毕露。
短短一个小时内,梁君赫又撞墙,又被踩纽扣,又被坐腰,邢葵,恐怖如斯。
与邢葵四目相视,别引诱他了可以吗?
邢葵穿的是浅黄色衬衫外套配白色小吊带,这时一边肩已经露了出来,肩头圆润光滑,梁君赫,你清醒点!她身上有跟踪器!
他使劲全力抬腰,正在这一刻,活动室的门打开。
站在门口的周梨滞了一秒,走进来:“你俩这是?”
邢葵和梁君赫同时慌慌张张起身,幸好周梨开门时,他俩都坐着,画面没前面奇怪。
“我不小心摔倒了。”
邢葵解释,梁君赫却将手伸向她后颈,她脑子里警钟铛地敲响,之前设想过的自救步骤重现。
第一步,喷他辣椒喷雾。
动作比思维更快,邢葵迅疾取出喷瓶,梁君赫瞅见,迅疾拉过到场的周梨,周梨瞅见,也迅疾拉过旁边沈宏。
“呲——”
“啊!我的眼睛!我的脸!”
第66章
邢葵心想,她今早从民宿离开时,眼皮也没跳啊。
咋能那么倒霉,先是让一位当红顶流撞上墙,然后又喷了一位叔圈天菜辣椒水。
沈宏大吵大喊,守在室外的梁君赫助理和保镖鱼贯而入,空气中的氧气多了二十多人共享,立时沉滞起来。
“沈老师,没事吧沈老师?”
看上去不像没事的样子。沈宏手虚虚捂在睁不开的双眼,又紧张害怕地摸他刚拉过皮的脸,侧过来的耳后褶皱层叠。
“贱人你敢!”
红彤彤的眼睛刚睁开一条缝,沈宏怒火滔天地抬起手掌。
是周梨拉他导致他被喷到,但老油条不敢跟周疯子发火,满腔怒气贯注于一掌,要把拿着辣椒喷雾的女人脸都打歪。
妈的,周梨他惹不起,一个不知名的货色他还不是说打就打?
啪!
一记响彻活动室的耳光,沈宏用心呵护的老脸歪斜过来,在飞快肿胀中,五道红痕也清晰浮现。
他不敢相信,人都僵了。
“下贱玩意儿,我姐妹你也敢打?”周梨甩了甩手,缕了下眼前挡眼的短发,口吻恶劣。
姐妹?什么?周梨这个疯子还会跟人当姐妹?
周梨转向邢葵,迅速切换为一副受辱的小白花表情,穿着十厘米细高跟弯曲膝盖,硬是将头蹭到她肩上:“姐妹,我手打疼了,要呼呼。”
邢葵挠了挠眉角,望向狼狈的沈宏,你说你,没事做惹我干什么?
会所事件结束后,周梨就单方面强行跟她认了姐妹,她这人做敌人是个疯子,做朋友也是疯子,能无视世间道理完全站在朋友这一边。
且不说喷沈宏辣椒水不是邢葵有意为之,哪怕她是故意的,周梨都会支持她。
几个月相处下来,邢葵觉得周镜这位妹妹还行,就是周梨特别反感周镜,一听到她和许野分手,就让她千万别吃回头草,她要给她介绍新人,真是天下第一好妹妹。
沈宏无法接受挨打,五十几的男人,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性小辈当众打脸,对他是奇耻大辱,红肿的脸颊发麻,他眼珠子咕噜噜地转。
刚才,是邢葵先喷梁君赫,梁君赫拉周梨,周梨再拉的沈宏,即,邢葵要对付的是梁君赫。
沈宏望向梁少爷,灵潮娱乐老板的弟弟、大老板的儿子,无论周梨背景如何,梁君赫的身份不低于周梨。
他可以借力打力:“梁少爷,我冤啊!我刚刚抬手不仅是替自己,也是想替您出气!这个女人竟然向您喷辣椒水,万一你的皮肤因此伤到哪儿……”
沈宏刻意放缓语速,全娱乐圈皆知,梁君赫成天把想谈恋爱挂嘴上,他是灵潮娱乐艺人,更知道这位少爷会定期护理他的面容、身体,以期以完美的姿态迎接不知何时降临的爱情。
辣椒喷雾,倘若有一丁点儿沾到梁君赫的皮肤,沈宏毫不怀疑,这位少爷能将整栋楼都掀了。
就算没沾到,怀有心思的邢葵也死定了。
沈宏暗笑,她就得意吧,梁君赫会将她撕烂撕碎,“梁少爷,那辣椒水多——”
他僵硬住,邢葵身旁,梁君赫气势高傲,垂眼望他,抬高他修长的手指,食指和中指夹的羽毛长长白白,不正是沈宏丢失的那根索蕾欧比天鹅羽扇上的羽毛?
沈宏有着巴掌印的脸部肌肉抖颤,周梨是只得了狂犬病无差别咬人的疯狗,梁君赫要比她讲道理,他拿他羽毛,除非他得罪过他,或者梁君赫不喜欢他。
这更可怕!大老板的儿子想撕碎的是他!
“梁——”
“我准你说话了吗?”梁君赫睨向沈宏,明明墨镜已经摘掉,看人毫无障碍,却像似目中无人,骄横跋扈,“吵到我耳朵了,滚。”
几名保镖立即动作,架住沈宏,沈宏不想滚也得滚,何况他想,惊恐地逃离,还要向梁君赫道歉:“对不起少爷!我吵着您了!您好好休息!”
给邢葵瞧得一愣一愣的,梁君赫仰着下巴,傲气十足,可她还没忘掉他用他手上羽毛干了什么。
大少爷,幼稚鬼。
她侧过脸撇撇嘴,忽然,一只手伸进她衣领之后,大力一拽。
布料撕裂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邢葵按住肩瞅了瞅后头,再瞥向梁君赫,他拿着周镜的定位器。
不待邢葵解释阻拦,梁君赫扔到地上,抬起他的鞋一顿踩,砰砰砰,地板都像在遭遇地震般震颤。
“笨蛋,你被人跟踪了!”
小小的定位器四分五裂,邢葵张张嘴:“谁是
笨蛋呀,它缝在我后衣领下方,我穿的时候能感觉到,我能不知道它在我衣裳里面吗?”
梁君赫:“……”啊?这样吗?
“姐妹!是不是周镜要求你做的?”周梨看到定位器,愤慨,“周镜那个烂人,连监视你都做得出来!你别被他pua了!”
邢葵:“……不是,我,你听我说。”
梁君赫看着两个人,邢葵出现在公司,应是来找周梨的吧?
早些时候,周梨找了一群公司新人拍腹肌照,说是为姐妹拍,难道邢葵来,是要往她的鱼塘里再网几条鱼?
太过分了,梁君赫咬起牙关,气呼呼的,那些人质量全都比他的兄弟们次,邢葵找人至少也得在他的兄弟们中挑吧。
铃声突响,邢葵找手机,一见屏幕拍住额头,接通:“喂,周律师,我没事。”
定位器一损毁,周镜就收到提醒,打来了微信电话:“发生什么?”
邢葵想说话,周梨猝不及防抢走她的手机,点开扬声器,一张口恶声恶语:“不要打扰我们姐妹时间ok?还追踪她的位置,周镜,我今天看梁君赫都比看你顺眼!”
梁君赫听着:“你夸我还是骂我?”
“定位器是梁君赫毁掉的?”
闻声,邢葵舒了舒气,还得是周律师沉稳睿智,仅凭几句对话就猜中真相,无视偏执不讲理的周梨,直击关键。
“是的,周律师,我今天来了周梨的公司,碰到了梁君赫,就演《见我星辰》的那个明星,你知道吗?”
律所,周镜办公室,放在文件上的手指缓慢蜷起。
“他能不知道吗?”周梨莫名,看邢葵疑惑,连忙下巴冲梁君赫抬抬,“就他,你别瞧他一副粉毛非主流样儿,也是和厉乘川他们从小一同长大的好兄弟。”
“什么非主流?”梁君赫挺胸,盛气凌人,“你当普通颜值能撑得起粉头发?”
确实,梁君赫搭配粉头,让邢葵联想到少女漫里会环着女主腰、甜甜叫姐姐的小奶狗。
但邢葵仍然震惊,她迄今为止接触的厉乘川兄弟,江玉鸣斯文败类,周镜克己复礼,许野纯情肌肉男,没一个幼稚的。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真能玩到一块去吗?
“你什么表情?你瞧不起我?”梁君赫气势汹汹地瞪向她,论相貌他是能跟江玉鸣他们平级。
邢葵讪笑:“没有啦。”
这时,周镜出声,音色微冷:“我想他应该弄坏了你的外套。”
是哦!邢葵看梁君赫的分数瞬间从五分跌至零分,眉头都锁起来。
“就一件破外套,能多少钱,我赔你就是了。”梁君赫横眉竖眼,看向被周梨拿着的手机,“周哥,你真是糊涂了,她有哪点好的,你和许野一样——”
屏幕上,微信聊天被对方终止。
邢葵接过手机,拧着眉扫了扫梁君赫,心生不愉,撇过头。
“就一件破外套!爹的,你等着,我去给你找件新的,比这贵十倍的!”
梁君赫甩起两条奶白的手臂,几乎是以蹬的形式,气冲冲离开活动室,他的人也随在他之后浩浩汤汤离去。
邢葵摇头,没当回事,蹲下来穿鞋:“那周梨,我也先走咯。”
周梨着急:“可是姐妹,我还想给你介绍对象,照片我都准备好了。”
“那等我忙完吧。”周梨不大会害她,邢葵也记得要找新的解决方法,“我跟你讲过,我来灵潮找兆光,你先让我忙这件事。”
“好,那我陪你,我在门外等你。”
邢葵在想,为何是“门外”,而不是“楼外”,等她在一栋栋属于灵潮娱乐的建筑中寻到兆光文化,她才明白。
兆光文化,整个公司,就只有一间办公室,它就像附在灵潮的小工作室,丝毫不起眼。
在线上联系她的负责人接她走进了办公室东方办公位,办公桌上连个名牌也无。
“你叫我兰姐吧,本该叫我‘总’,但我上面还有老板,你懂。”
兰姐三十五岁左右,直发,扎马尾,可能是扎得太紧,眼尾轻微上吊,右耳戴着蓝牙耳机。
来之前邢葵查过,兆光文化刚建立几个月,总成员不超过十人,不过她在网上和兰姐聊过天,感觉还不错,所以才会过来。
“你已经清楚,灵潮娱乐涉影视、音乐等领域,从未涉足过网络红人方面,建我们兆光是上头老板的一次尝试,把公司发展比作孵蛋,那兆光刚从母鸡肚子里生出来。”
邢葵点点头,这些兰姐跟她说过,她明白:“我想知道,你们未来的规划会是?”
在来兆光前,邢葵已拜访过几家MCN公司,其中不乏这个行业的龙头领袖,他们每一家都向她画了好大一张饼。
兰姐动了一下手,抬起来,撑住下巴,停顿一秒:“会完全根据你定制,邢小姐,当今时代网红行业已经饱和,兆光在这时建立,可不是要做分母。”
邢葵问:“那为什么向我抛出橄榄枝?”
兰姐手指点点手背,笑:“就像我说的,网红行业已然饱和,我们公司要突破出来,而你一个人,背后没有机构推手,也突破重围小有名气,与兆光想要的相符。”
邢葵弯了下嘴角:“那我能问问,在突破这方面,灵潮会提供帮助吗?啊,我不是问你,我是问你耳机里在听的人。”
她抬手,点了点右耳,“梁总?”
兰姐僵了僵。
灵潮娱乐,C楼,最高层,总裁办公室。
三十岁加的女人扎着高丸子头,驼色衬衫靠到椅背,寡漠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兴味。
“当然,讲得再天花乱坠,兆光一间小办公室吸引不到你。”
衣衫上的金色纹路晃眼,某栋楼,隔三差五有品牌为明星送来名贵服饰,梁君赫疾走在一排排衣架间。
“怪我弄坏了她的衣裳,你们说,我周哥怎么这样?他居然维护她不维护我。”
“是是是。”身后跟着的助理点头哈腰,在心里蛐蛐:你有啥要被维护的。
“我多辛苦啊,我为了替兄弟们报复她,我都——”梁君赫抬手,手悬到胸口又赶紧放下,“我牺牲很大你们懂不懂!”
“懂懂懂。”助理:个屁。
“呵,我要挑一件又贵又难穿的衣裳还她,让她穿上去身上像有跳蚤在爬,欸,这件她穿着肯定好看。”梁君赫停下脚步。
也是一件长袖衬衫,桑蚕丝材质,有纽扣,可以解开当外套,整体为白色,左右两边红黄蓝三色抽绳。
梁君赫哼了哼,“就她那小身板绝对穿S吧,当外套大一码会不会更舒服?”
“会会会。”助理:前一秒还在说要让她不舒服,少爷您说话您自己记得住吗?
“你对她那么好干嘛?”梁君赫瞪了助理一眼,回过头骄矜地道,“看在你的面子上,那就这件吧。”
“……”助理:真是头一回知道我面子那么大啊呵呵。
助理收到电话,“梁总。少爷,梁总喊您过去一趟。”
梁昭然办公室。
“你太任性了。”梁昭然反扣手,敲了敲桌面,“我收到消息,你偷了沈宏的东西,沈宏挨打,你也不阻止。”
身为姐弟,梁昭然和梁君赫都有一双桃花眼,只是梁昭然的眼里冷淡得无波无澜,她为人也和她的发型般一丝不苟,与梁君赫浑然不同。
梁君赫连坐着都没坐相,脚点着地面,像下一秒就要离开。
“训我的话就免了,我还有事。”
“梁君赫,你有没有想过这事传到爸耳里?他年纪大了,你还要多让他不省心。”
“得了得了,那就让他来训我吧,我真有急事,姐,拜拜。”说完,梁君赫拔腿便跑,他怕邢葵走了。
梁昭然在他后头叹气,办公室门阖上,她的眸子低下,桌面反放着一份文件,翻到正面,赫然是邢葵的资料。
梁君赫数个月常提到的天天老婆,就是邢葵,真有意思。
厉乘川的秘书,梁昭然可是见过的。
她的弟弟,喜欢上了厉乘川钟意的人。
灵潮娱乐A楼,一
楼休息区,邢葵和兰姐聊完后,被周梨拽来了这里看她拍的腹肌照。
讲真的,邢葵过去几个月看的都是许野的腹肌,再看这些,心里着实有落差感。
周梨瞧出她的神情含义:“你都不喜欢?”
邢葵抿嘴:“的确一般般。”
周梨皱起眉,手支住下颚,忽地放开:“姐妹,你不会喜欢梁君赫吧?”
一楼,拐角,拿着衣服急匆匆要冲向邢葵的梁君赫紧急顿足,身后数人差点人挤人摔倒。
梁君赫抓住墙壁,如同做贼心虚之辈,一边偷看一边竖起耳朵,邢葵喜欢他?哼,是把他当鱼养了吧。
算她有眼光,不过他梁君赫绝不当鱼。
“什么啊。”周梨身边,邢葵诧然,觉得好笑,“你怎么这么问?”
“我瞧你俩挺亲密的。”
“活动室那是意外啦。”邢葵挥手,“你想太多了,我一点都不喜欢梁君赫。”
她一点都不喜欢梁君赫。
好似一阵风嗖地刮到她身边,邢葵昂起头,一件崭新的衬衫盖住她的脑袋,来人手拍上桌面。
“赔你的衣服,还有,我超讨厌你!”
第67章
邢葵不喜欢梁君赫是有原因的。
原本,看过梁君赫电视剧的她,对这位少爷有一点点谈不上好感的好感。
可她的账号粉丝中,有一位梁君赫的粉丝。以前邢葵觉得,“惹我的人娶不到老婆^_^”挺可爱的,经常给她转发搞笑视频、喊她老婆、发狗狗表情包。
时不时向她安利梁君赫,不强势不强迫,不会叫她反感。
直到,邢葵与许野接触加深。
这人简直成了黏人精,每一天都要劝她远离肌肉男、去看梁君赫的综艺。
疯了吧,梁君赫不过是远在天边与她无关的明星,许野才是她生活中的人。
邢葵不敢再回复她消息,怕越回她越激动,后来,粉丝消失了一阵子,就像要高考被收走了手机的学生,之后她再出现,邢葵已和许野交往,她又开始每天劝分。
感觉这个人分不清网络和现实,整天梁君赫梁君赫,邢葵需要男朋友,梁君赫是能成为她男朋友吗?她现生不过的啦?
虽说粉丝行为不上升正主,但一来二去的,邢葵免不得对梁君赫都无法喜欢。
这下好了,她的不喜欢被正主听见了。
单薄凉爽的衬衫盖着邢葵的脑袋,一层桑蚕丝模糊梁君赫的面容,但覆不住他拍桌子的怒响。
他这会儿没戴墨镜,眼眶一圈红色,手臂绷出线条,搭在桌面的手蜷成拳,在抖。
邢葵扯下衣裳,梁君赫扭头就跑,跟着他的二十几名下属也跟着跑,场面壮观悲怆。
就在梁君赫转头一瞬间,邢葵觑见了他的表情,眸眼晶光闪烁,要哭的样子,唇奋力下撇忍泪,抬着下巴高傲,这种娇娇小王子的感觉,好生熟悉。
好些个月前,邢葵也遇到过这样一个人。
“那个,周梨,他既和你哥哥是好友,你也认识他很多年吧,或许,他是不是话很多?”
“岂止是多,他兴奋起来,说话就像大海里的水一样无穷无尽。”
邢葵在心里提笔。
话痨男,兄弟之一,娇娇小王子,疑似身陷麻烦在躲避追踪。
梁君赫,兄弟之一,娇娇小王子,曾出逃节目组闹得沸沸扬扬。
梁君赫,话很多。
梁君赫,等于,话痨男。
这一刻,和两个身份分别的相处走马灯般回放,阳光灿烂的操场她伸手一抓,光影斑驳的活动室她伸脚一踹,邢葵的世界风雨飘摇。
她按上周梨肩膀,注视着她:“好姐妹,我将梁君赫得罪狠了,你会救我的吧。”
一声“好姐妹”,周梨差点尾椎骨蔓出尾巴疯摇,面红耳赤:“我肯定会!不过不至于得罪狠了,你不就说了一句不喜欢他,我们当明星的,每天都要被成千上万人说不喜欢。”
那每天也会被人抠纽扣吗?
梁君赫和她的过节可不止一句话啊!邢葵都不好意思讲,难怪梁君赫要带她去活动室加以报复,结果在活动室她又踩了他一脚。
多少仇了?邢葵短时间都数不清,梁君赫得多恨她。
“放心,我保护你,好姐妹。”周梨羞答答,“实在不行,刚好你分了手,治愈情伤的最好方式就是找下一个,你把他睡服了吧。”
邢葵连连咳嗽:“我没情伤,我跟许野分得挺和平的。”
周梨:“那更好了,我这就订房间,把梁君赫骗过来。”
邢葵:“???我遵纪守法好青年!”
“不违法。”周梨拍拍她,“他要不乐意能石更起来吗?”
“打住,不要再继续这种话题。”邢葵抬手做暂停动作,周梨言行无忌,怪叫她头疼,“我还要赶火车,我先走了哦。”
她一起身,周梨钳住她的腰,仰起浓妆艳抹的脸可怜兮兮:“你不在这里多留几天吗?”
邢葵落手摸摸她的短发:“我的旅游计划还没结束。”她还约了几家公司,想到周梨关心她分手后的状态,邢葵眨了下眼自我打趣,“兴许还能在某个城市猎到艳,谁知道呢。”
拐角,扒着墙的白皙十指抖出重影,根本没离开、仍在偷听的梁君赫嘴瘪着,委屈和生气汹涌。
“别跟着我。”
砰,大明星将自己单独关在天台,艳阳高照的大晴天,天台很晒,他又拉开门栓,向助理要了件衣服挡太阳,“看什么看,她不喜欢我,你还对她好,我都不想见到你!”
助理:“我。”
门重重关上,灰尘飞舞,助理“呸呸呸”赶着灰偏头,对保镖们,“我都没说过几句话!”
阳台,梁君赫一手撑着衣服挡阳光,一手拿着手机猛点。
他要气炸了,邢葵意识到他就是话痨男,第一反应居然是她得罪了他,而不是:哦,那我还挺喜欢梁君赫。
混账周梨的提议也很混账,但邢葵竟然宁愿去别的城市猎不知名的艳,都不考虑大名鼎鼎的他,有没有眼光!
梁君赫不信,他多优质,人不可能眼光差成那样,说不定,邢葵是发现了他在听,欲擒故纵。
无论如何,有人欠缺眼光这件事是肯定的,梁君赫点击着手机,邀请邢葵两位前男友,周镜和许野进入群聊,并改群名为:好兄弟批评教育大会。
【拉这个群原因如群名。】
【你们两个,一个是我哥,一个是我弟,我没想到,在过去大半年里,你俩如此糊涂,为一个外人兄弟阋墙。】
【单厉哥看上她这件事,就令我费解。】
【你俩还睁眼瞎子往坑里跳!】
【兄弟们,忘记最初咱们兄弟群里是如何说的了吗?】
【那个伤害了厉哥的女人,我们要让她付出代价。】
【代价,这两个字罚你们抄写释义一百遍,是要让她付出代价,不是让你们去倒贴!】
【如今这副局面,我真的,捶胸顿足、心如刀绞、痛心疾首、扼腕叹息(省略一百个成语)】
【我们几十年兄弟不可以这样!】
【你俩绝对是接触的女性太少了,像我,就绝对不会迷恋上她。】
【哥,弟,我讲句不好听的,你俩背叛兄弟情谊,去和她交往,你俩好意思不?】
……
洋洋洒洒约莫骂了周镜和许野一千字,梁君赫眼里的泪被太阳晒干,仰起精致的脸晃了晃招桃花的粉发,重新神采飞扬。
愚蠢的哥哥和弟弟啊,是时候有人站出来修复兄弟关系了,且看他梁君赫为尔等做出表率,为厉哥两肋插刀!去教训邢葵那个坏女人!
欸?在他发泄的关头,邢葵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密密麻麻的信息占据屏幕,周
镜坐在办公桌,低着眸看,眉目疏冷,手指曲着。
“周律,案子情况基本这样,证人那边畏惧强化木业势力,不肯出来作证。”
“好。”周镜抬眼,相貌文雅,莫名透着刺骨寒意,“我了解了,你出去吧。”
助手走出门,不由自主搓了搓胳膊。
玻璃窗后,周镜重新垂下眼帘,“甜甜的恋爱会找上我”的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几个小时前邢葵接触过梁君赫,几个小时后梁君赫就发起神经。
他很在意邢葵,即便梁君赫没提,周镜仍旧看得出来。
不清楚这股在意到了何种等级,但必然不止一级。
很麻烦,梁君赫很麻烦。周镜抬起手边水杯,试图用水压下喉咙涩意,他才刚等到许野出局,又有新的家伙出现了。
邢葵还在寻找解决催婚问题的对象,周镜作为已经交往过的人,不会成为邢葵当前阶段的选择,他明白,也能接受她展开新的恋爱。
一切前提是,周镜要他自己能赢到最后。
梁君赫,相当难缠,别看他喊哥喊弟喊兄弟情,他哥哥弟弟的话一个字都听不进,是一个绝对不能被掌控的人。
幸好,观梁君赫字里行间表达的态度,他尚未觉察到他对邢葵的在意。
而除梁君赫外,兄弟中,还有一位,喜欢上邢葵不自知。
周镜推了下眼镜,江玉鸣帮邢葵找对象,是想借机离间江厉家族关系,回顾过往事件,在邢葵进入第一段恋情时,江玉鸣就已然成功,然而,他却未向厉乘川坦白。
不过,这段恋情毕竟短暂,江玉鸣也许是想等邢葵和周镜再稳定些。
可是第二段和许野的恋情,跨度超过五个月。当然,不排除存在江玉鸣想等邢葵真正解决催婚问题、再坦白的可能,可这五个月里,江玉鸣想的却是拆散邢葵和许野。
他明明是助攻定位,却因邢葵不肯让他当小三,他就站到了拆迁办一方。
江玉鸣,大概率在误解他对邢葵的喜欢,以为是生理性的,实则不然,生理性喜欢,绝不足以让一个理性冷情的人放弃他唾手可得的胜利。
无论是梁君赫还是江玉鸣,都具备自私自我的属性,他俩没意识到对邢葵的感情,周镜也不会多此一举点明。
窗外天幕明亮,一周后依然是个风和日丽的晴天,傍晚时分的晚霞红到紫地渐变,饱和度极高,如同绚烂一词化作实象流淌,都要将辉德医院的十字标染成霞色。
病房里,江玉鸣戴着口罩,将听诊头按在穿病号服小朋友的心脏处,声音愉悦:“今天状态很不错呢,待会儿我开个单子,明天检查结果出来没问题就能出院了。”
小朋友的母亲在附近缓气:“太好了,谢谢江医生,多亏了你。”
“不客气,收了钱的。”
“……”家属一噎,笑了,“江医生心情很好嘛,都开起玩笑了,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江玉鸣好像就等待着被问这个问题,眼睛笑成一条线:“是的,今晚我家小朋友也要回家呢。”
“欸?江医生都有孩子了吗?”
“没有,是爱称。”
昳丽妖孽的脸转向,面向霞光烧红的苍穹,他家好孩子,在外头旅行了半个月,终于要回来了。
笑着眼,江玉鸣一身白大褂走出病房,在电梯到达的声响中,哼着歌,一身常服走出邢葵家楼层电梯。
好想念搂抱邢葵的感觉,今夜抱着邢葵睡好了,再亲上第二十次。
邢葵家旁边是厉乘川家,要想到达邢葵家,须得经过厉乘川家门口。
江玉鸣唇角上扬,两家离得如此近,厉乘川却对邢葵家中旖旎一无所知,想想他就兴奋。
只不过,今儿不凑巧,此时此刻厉乘川就站在他的家门口,手握着一种球状物。
江玉鸣一向临场反应迅速,笑意半点不衰,平稳走向厉乘川,还哼完了刚哼的那句歌:“老厉,吃完晚饭了吗?在干什么呢?”
门前,厉乘川当江玉鸣是来找他的,展了展手掌,那球状物是一个摄像头:“邢葵今晚要回来,我往门上装个摄像,倒要看看谁还撬我墙角。”
第68章
江玉鸣当场差点嘴角僵硬,被连撬两回墙角,厉乘川也不是傻子,要往门上装监控了。
“八百万像素,三百六十度旋转镜头,夜视全彩,不知道能逮到谁。”
江玉鸣笑不出来了,谁都逮不到,除了他。周镜是前男友,他进邢葵家厉乘川心有预料,许野亦然,这两位已从偷子转到明面,能当面和厉乘川竞争,唯独江玉鸣还在暗处。
这个摄像头是防他的!
厉乘川拆掉包裹摄像头的塑料膜,哪知他要逮的人就在他旁边,且他手上正拿着制约江玉鸣的方法:“我还没感谢你,你找的医生不错,邢葵额上的疤好多了。”
“不用谢我,医生、设备都是你付的钱,老厉,几百万,你对邢葵太好了,也没个人告诉她,要不我去跟她说。”
“休要多话。”厉乘川警告式地睨了眼江玉鸣,收回眼神,“她在努力生活,我不希望她焦灼其他,况且设备不是一次性用品,是你贪。”
“行,不说就不说。”江玉鸣本就是做做样子,厉乘川选择了最笨的追求方式,他才不会助攻他,狭长的眸子瞟了瞟危险的摄像头,他话锋一转,“不过我觉得,最好别在门上装监控。”
厉乘川望向他:“怎么说?”
“我是站在好兄弟的立场劝你啊,我清楚你做这些符合情理,但邢葵对你误解很深,病友、邻居,你已经制造了两个巧合,假如邢葵看到监控多想,极有可能认为你是什么跟踪狂。”江玉鸣引导着。
厉乘川收了收手指。
“你依然可以装监控。”江玉鸣散漫挑眉,示意他视线投向对门,“但让周镜来装,反正他也要防人趁虚而入,会答应的,这样,邢葵要是不爽,不爽周镜,风险都由他担。”
而周镜明晰江玉鸣对邢葵心思,又需求他藏在暗处向厉乘川放冷箭,在监控中抓到江玉鸣也不会揭穿,这样监控对江玉鸣就废掉了。
对被蒙在鼓里的厉乘川而言,这也是个绝佳主意,他优越的眉眼浮现少许惊讶。
“别诧异,我们好兄弟。”江玉鸣拍拍他的肩,对他点点头,无声胜有声,犹如在说:信他,他绝不会背叛。
二人敲响周镜家的门。
昔日兄弟、现今情敌见面,厉乘川修长指骨按在圆球状的监控上,眉目和监控材质触感一样冷。
周镜倒是还能笑出,大拇指和中指抬了下镜框,厉乘川啊厉乘川,你快被江玉鸣忽悠瘸了,这里两个都是你的情敌。
“我不同意。”出乎意料地,周镜拒绝道,“我没必要这么做,楼层里的监控我就能看。”
这个小区里里外外有许多周家部下家属及后人,周镜想看就看得到,这点厉乘川都做不到。
厉乘川安监控,能制约住江玉鸣,周镜何必要阻止?当他愿意让江玉鸣亲邢葵?
电梯上行,长方体空间内,邢葵抓着满是购物袋的推车扶手,打着电话,头戴棕黄色编织草帽,身穿白色红黄蓝抽绳衬衫和一条天空蓝色长裙。
“好的,谢伯母,我会仔细考虑。”
电梯到达,结束旅游的邢葵走出,从电梯间拉推车,撞见周镜家门口三个男人:“欸!江医生,帮我一下!”
周镜&厉乘川:为何她喊的是江玉鸣?
江玉鸣眸子立即一弯,冲厉乘川摊手,一副“她好麻烦、我也不想、谁让我亲和力高”的样子,径直迈步走向邢葵。
“你帮我拉,我来扶,容易掉。”车上是邢葵此番出行的战利品,厉乘川洁癖,她哪敢请他帮忙,周镜前男友,她开口也会不好意思,所以第一反应就是叫江玉鸣。
“这么多东西?”江玉鸣接过推车任务。
“嗯
,出门散心嘛,钱包瘪了,自就没心情再想其他事。”邢葵神情轻松,可见已彻底调理好心绪,“你们怎么都在门口啊?”
“缘分。”江玉鸣笑。
江玉鸣得知邢葵今晚回来,是他缠着邢葵问出的结果,周镜和厉乘川了解,是邢葵回来前,先叫了保洁打扫家里。
什么缘分,发觉她整理好心情了,按耐不住又要开烧是吧?邢葵腹诽了下江医生,觑见厉乘川手里东西:“那个是……监控吗?”
一瞬间,厉乘川想起江玉鸣说的跟踪狂,急忙张口要解释。
“什么牌子什么型号的啊?”邢葵欣悦,“房东,你买的时候一定做过攻略吧,推荐推荐,我也想买。”
厉乘川稍顿,抬高手:“事实上,这就是送给住户的。”
江玉鸣&周镜:“……”贱人。
“当真?”几人在意许久的监控就这么到了邢葵手里。
“嗯。”厉乘川颔首,黑色碎发下耳朵尖些微泛红,“你一个单身女性,独居易遭贼人惦记,作为房东,这些基础防狼设备我当提供。”
“那太好了,谢谢你,台通特产,送你一盒。”邢葵递过去一盒吃的,取钥匙,顺嘴嘟囔,“我正好防你们。”
厉乘川&江玉鸣&周镜:“……”不是吧!老婆!
“啊,对不起,实在是你们前段时间太超过了,虽然我目前分了手,不代表我觉得你们的拆散行为正确。”邢葵真诚地批评。
江玉鸣笑吟吟:“你说得对。”下次还敢。
周镜垂眼望来:“葵葵,工作的事如何了?”他引领话题,无形阻碍邢葵和另外两位交流。
“我去过几家MCN,然后刚谢伯母也给我一些意见,现在差不多有了意向,接下来就是去和原公司解约,接着去签约吧。”
很平静的回答,却令在场三个男人脸色不同程度变化,不错,邢葵身上有一份工作合同,所以她要签新公司,得先和原公司解约。
只是,她一进她原来的公司,岂不是有很大概率,能发现厉乘川是她的老板?!
周镜最先冷静:“好,届时合同发我看看,我帮你检查有没有坑。”
厉乘川脑子也动得快:“不用回公司,解约可以线上进行。”
江玉鸣附和:“解约合同也可能有坑,线上更方便转给周镜看。”
“话是这么说,可我原公司让我放了那么久带薪假也没说要开掉我,我感觉我还是亲自去诚恳,虽然他们不开掉我是因为谢伯母。”
厉乘川懵了下,关许野什么事?真想一铁锹将许野埋土里。
“既如此更不必去了,如果你的上司是趋炎附势的人,你去不去都不会取悦他,如果你的上司是好人,你去不去,他都会祝愿你拥抱新生活。”
不一定要给他当秘书,她想去试一试其他领域,那就去吧。
邢葵认真思考起厉乘川的话:“也是,我老板就是个地中海胖胖老登。”
厉乘川俊脸瞬僵,江玉鸣笑出声,周镜嘴角亦极小幅度地翘了下。
残缺记忆的邢葵也不知往她的记忆中增减修改了什么,以使逻辑自洽,她的上司竟从俊美无俦的厉乘川降级成肥肥地中海。
“我看解约的事,不如你全权交给周镜代理。”厉乘川说道。
周镜垂首。
邢葵望着周围三个男人,厉乘川讲得挺有道理的,周镜乐意,江玉鸣也支持:“那……就这样?”
三名可称凤毛麟角的优质男性同时予以肯定的眼神。
好古怪啊他们!邢葵望了望他们,再望了望,又望了望,一连三遍,才真正移开视线,“行吧,那江医生,我还有事要找你,能请你进我家一趟吗?”
“什么事?”厉乘川一把拉住江玉鸣。
“就,可能在外头路走多了,腿有点不舒服,请江医生帮我看看。”
“要不老厉,你在门外帮邢葵装监控吧。”江玉鸣冲厉乘川眨了下眼:兄弟给你表现机会,接好了。
随后,江玉鸣又冲冷沉沉盯着他的周镜眨了下眼,转头高高兴兴跟在邢葵身后进门,并将邢葵的行李也推进去。
门关上,江玉鸣推着推车直到客厅,转进他很熟悉的厨房,开水龙头洗手,清凉的水流抚过手背筋络,亲吻长指线条,他不知道想了什么,脖颈突出的喉结上下滑动。
邢葵震惊,她一句话都还没讲,他在兴奋什么?!
洗净手的江玉鸣一步便跨到她身边,利落将她抱上厨房大理石桌,站在桌前,对她悬空的腿低着眸:“腿不舒服是么?我摸摸。”
她穿的是裙子,不管撩起裙子,还是从裙摆伸进去,都很简单。
邢葵忙不迭摁住江玉鸣额头,将他的视线上抬:“我那是借口,不那么说,过不了厉乘川那关,你先听我说正事。”
江玉鸣戏谑:“听完就能干不正的事了?”
“你说呢?!”难以跟空旷数月的烧种正常对话,邢葵索性揪住江玉鸣两边耳,“我想问,你能继续帮我找一找解决催婚的对象吗?和从前一样。”
江玉鸣挑了挑眉,似她的话在他意料之中。
这次出门邢葵去了好几个城市,逛过不少旅游景点,妈妈呀,见到的男人都是啥呀,天气热,大庭广众卷起衣服下摆秀腰间肥肉;室内吸烟等等。
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在灵潮娱乐遇到的梁君赫,他真是薄肌细腰浑身发光,身上也毫无烟味,不过梁君赫说过超讨厌她,她也不喜欢梁君赫。
总而言之,邢葵离开半个月,工作上收获挺多,男人上一无进展。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还是江玉鸣认识的男性较为可靠,邢葵摸摸江玉鸣耳尖,“我也不白请你帮忙,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别问能不能接受小三,那绝对不能。”
见江玉鸣眼皮一抬她就猜到这货在想什么,先一步讲道。
江玉鸣努了下高挺的鼻子,这种俏皮的动作由他做起来透着一种轻佻苏感,邢葵找对象这件事原本就利好他,他能要求什么,他往前走了一步,腿分开邢葵的腿,手捧住她的脸,大拇指在她唇边蹭。
“那让我看看你的腿?”
“不行!”
“葵葵。”江玉鸣蹭她,“好想我的手指沾满你的体温,你瞧瞧它们,这么长,你的腿不舒服,用它们按会很舒服。”
“都说了我的腿没有不适!”邢葵咬牙切齿,“别发癫,你两个兄弟还在门口。”
“正因他们在门口,我才要给他们交代啊。”江玉鸣的大拇指摁到她的唇心,“他们担心你的身体,我得谨慎检查,不看腿也行,让我瞧瞧你的舌头,来,张开。”
他的拇指在她唇中央缓慢地碾,力道逐渐加大,都快分开她的唇肉碰到齿,“张开,我就答应你。”
这烧货,不让他碰一下今夜是没法结束了,邢葵在心里叹了口气,微分唇瓣。
舌象能反映身体状况,有骨感的手指穿过她的唇,按到舌肉,邢葵条件反射地阖唇,牙齿咬上江玉鸣手指褶皱。
他享受般地哼了声,“别咬,葵葵。”
神经病啦你!邢葵两手按住厨房桌边缘,脸都羞成红苹果。
“舌苔泛白,葵葵缺血。”
“舌面裂纹,葵葵平日可会腹胀?”
“舌边缘——”
江玉鸣越凑越近,邢葵抓住机会捂上他的嘴,闭嘴吧你,要看快看。
五分钟后,江玉鸣神清气爽地出门,像吸足精气的妖精,面对厉乘川探问,他颇有医德地道:“问题不大,以后我再帮她检查几次。”
天黑成墨,邢葵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都要憋不住顿足骂一句江玉鸣。
坐到电脑桌前,邢葵拿起吹风机,观看电脑上播放的头部网红爆款视频,吹着洗完的头发,电脑右下角显示晚上20:28。
不知不觉,时间变成22:16,邢葵坐在椅子上,敲击着键盘,十六寸的笔记本屏幕被分成两部分,左边仍在播放爆款视频,右边是她做的笔记。
她有转行的魄力,也会为她选择的未来做足努力。
一通来电让邢葵暂停视频:“喂,许野。”
“喂,葵葵,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我想早点打电话的,可有场比赛,我——”
“没关系的,许野。”听到许野体贴地换了对她的昵称,邢葵笑了笑,“国外和南州有时差,我理解。”
异国他乡,许野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褐色的眼睛对着放大腿上的金牌,露出些许笑意:“我妈跟我说你回家了。”
“是的,外面挺好玩的。”就是男人不咋养眼。
“我妈还跟我说,你在考虑签约灵潮娱乐下的MCN。”
“是的,谢伯母不愧是董事长级别的强人,在MCN选定上向我提供了很有用的建议。”
“那我……也能向你建议一句吗?”
邢葵怔了下神:“你说?”
“灵潮娱乐的少爷梁君赫,我猜你已经见过他了,他同样是我的兄弟,许久前你也偶遇过他两回,就那个男扮女装穿桃粉色裙子的话痨男,我想建议你,下一个对象,能看看他吗?”
等等,结束通话后,邢葵撑住额头,继续做笔记,停下,重新撑住额头,放下手。
不儿,最初江玉鸣向她推荐周镜,后来周镜向她推荐许野,如今许野向她推荐梁君赫,这对吗?
邢葵一晚上辗转难眠,临近清晨迷迷糊糊地好像入了睡,又被电话吵醒,她晕晕乎乎,意识还徘徊在昨晚和许野的对话,一接起,本能就想说:不要,不要梁君赫。
还没说出一个字,来电的周梨吵嚷声冲进她的卧室:“出事了!梁君赫不同意他姐跟你签约!”
邢葵睁眼,暗蓝色的天空被明亮覆盖,邢葵一身正装坐在了梁昭然办公室:“我想这对我不公平。”
梁昭然苦笑:“我也很无奈,可我不能无视我弟弟意见。”
邢葵揪牛仔裤:“梁君赫,我能见他一面吗?”
灵潮娱乐,B楼,六层,602室。周梨将梁君赫推进来:“你给我滚进去。”锁上门。
“我是为了她好不好!”梁君赫见过邢葵在堂妹婚宴上被围攻欺负的样子,她那样的小可怜,踏进娱乐圈,如何受得了没日没夜的骂声。
一转头看到站在室内的邢葵本人,梁君赫盖住豆腐心,疾声厉色,“就你也想进娱乐圈?照照镜子见见脸上的疤吧!”——这条疤就足以惹来成千上万臭虫,你个笨蛋。
没有读心术的邢葵捏拳,过去数个月她都在做自媒体,起初只想发着记录生活,能有广告就是赚到,之后她的账号越来越火,她也逐渐生起以此为事业的心。
前前后后,她思考了很多、准备了很多,梁君赫就用这副蛮横的表情、尖酸的语调,一句话任性地要毁掉。
邢葵捏成拳头的五指在抖,她死死地盯着梁君赫:“你太过分了。”
近期种种一股脑全重现在脑子里,什么梁君赫说超讨厌她,什么话痨男,什么许野的建议,她在怒火灼烧中迈上前,也不知哪来的力量,一把将梁君赫摁上墙。
指尖拽起他今日淡粉色的衣服下摆,迅疾伸入,往上,一拨。
“你也不想你被我摸过纽扣的事人尽皆知吧,梁少爷?”
第69章
梁君赫太过分了,邢葵气得也过分了一下。
指尖毫不迟疑拽开他的衣裳,自暖融融的细腰向上,犹如流星飞速划过天空,最后到达目标地,冰凉的指腹重重一拨弄。
这是间用于表演课的教室,中间空旷,四周排满座椅,室内洒满明亮的阳光,细微的尘埃浮动,空气中本该有阳光和椅子木材气味,但两人都闻不到。
将梁君赫压在墙壁,邢葵竖起来的、藏在粉色衣衫下的食指微微战栗,她拨时还是软肉,这会儿成了小石子,边缘抵在她的指腹,滚烫惊人,像蓄着电流。
呼吸间斥满梁君赫身上香味,邢葵心里轰隆隆十级大地震,但她现在超勇!勇敢葵葵,绝不退缩。
混蛋梁君赫,真真欠教训,许野向她建议他,他又说超讨厌她,干脆她玩把大的,来场强制爱好了!
欠教训的梁君赫已丧失说话能力。
他紧实的脊背贴在墙壁僵直,僵直成和墙壁一般的死物,怔然,内眼角尖、眼尾上翘的眸子里全然无光。
梁君赫这人渴望恋爱,平日有看小说的爱好,他看的文里,吵架时刻角色往往会饱含怒气地接吻,刚邢葵冲上来时他就是想到这点走了神,才导致邢葵推他成功。
谁能告诉他,为何他的故事是这样?
这一拨,拨出梁君赫三魂七魄,三魂七魄飘飘荡荡往天花板直飞。
这一拨,拨一点而动全身,梁君赫全身如绷直的琴弦被勾了一下,骨血都在震颤。
这一拨,拨得梁君赫眩晕,晕眩感侵占五官,当桃子香裹挟羞耻冲破雾霭,梁君赫的脖颈汹涌血色。
“你、你你威胁我!没人能威胁我!”
超勇版邢葵还在想强制爱,闻言集中注意力:“那我就要成为例外,大少爷,不让我签约你凭什么?我符合梁总的要求,也决定选择梁总,你凭什么任性地毁掉?我警告你,立刻马上给你姐打电话,否则我——”
邢葵顿了顿,想威胁梁君赫但没证据啊,“你等一下。”
她掏口袋取出手机,径直伸进梁君赫的衣服里,拍了一张照,“你也不想这张照片传遍全网吧?”
“邢葵!”该死,他刚刚为什么真要等她一下,都怪她声音温柔似水太具迷惑性,梁君赫眼生血丝盯着邢葵抬高的手机,猝地伸手去抢。
邢葵还在梁君赫上衣里的手指一动,又拨了一下。
凉意卷了下纽扣,梁君赫震在原地,过了几秒,他再度去抢手机,这一回更加迅猛,他想的是,都被拨了,难道要被白拨吗?他一定要删掉耻辱的证据!
他双颊皮肤光洁无瑕疵,原本是奶白色,如今成了成熟的水蜜桃,邢葵为他的挣扎感到意外,她不能让他抢到手机,索性分出中指,食指和中指一掐。
这下梁君赫再动弹不得,被掐住的纽扣一动就像被拽动,他受不起这刺激,好似水蜜桃爆汁,额角鼻尖都溢出汗水,微分的唇瓣呵起气。
刺激中还有委屈,席卷的芜杂感觉让这位鼻孔看人的梁少爷眼眶积聚晶莹,他不甘又白长了一张嘴,张口就讥讽:“你是这样的人,周哥他们知道吗?”
“我是怎样的人?”邢葵蹙蹙眉心,她绝对是老实本分的好孩子,胆子也不大,还不是梁君赫过分至极,老实人也愤怒得急了眼。
梁君赫对她有误会,继续嘲讽:“你自己心里清楚!有点手段就觉得能纵横娱乐圈了?我告诉你,到时候挨了骂别哭鼻子!”
邢葵皱了下眉,从刚才起梁君赫就在说娱乐圈,网络红人跟明星艺人不是一个概念吧?可能是他混称了,她没在意,用力一掐。
梁君赫两眼瞪圆,眼角都挤出泪珠。
那泪水真像透明的小珍珠,邢葵火速移开眼,不能看,多看一眼她勇气值就要归零,趁还没归零,她用足劲:“跟你姐说,快一点!”
“你轻一点,要断了。”梁君赫怒眉睁目,颤颤巍巍,骂着,“你会为你当下做的选择后悔!”他找出手机。
又凶,“以后哭了我笑死你!”
“快!”邢葵动用全部力气。
梁君赫哆嗦一下,粉发被汗打湿,因为羞辱耳朵红得能冒气,往旁边斜了斜身体,打起电话:“喂,姐……”
“你居然能够说服他。”梁昭然办公室,她微诧地望着返回的邢葵,“我这个弟弟骄横恣肆、不服管教,我的话都不听。”
邢葵坐在椅子上,头埋着,握着手腕,指尖掐着手腕经脉,竭力不让这只拨、掐梁君赫纽扣的手发抖。
纽扣不在指旁,触感犹存。妈妈,勇气没了,要死了,她都干了什么,啊啊啊啊啊,人家姐姐还坐她面前啊啊啊啊啊。
“不过你确定要签吗?不知道你私下有没有关注过粉丝数过千万级别的网红,我必须要提醒你,他们的任何视频,都会收到大量骂声。”
“这点我清楚。”邢葵回应,梁君赫嘘她会受不了骂声哭鼻子,还好,换作刚出车祸的她,那时的她身心俱创确实易哭,一天天生活过来现如今好转许多。
再者网络上的喷子不是家人,他们一千句羞辱,也敌不过家人一句,没那么重要,更何况,邢葵既已打算转行,又怎能出师未捷先因假想却步。
“我会为我的选择负责。”看了眼手机时间,“那梁总,没问题我就先走了,还要赶高铁,合同我过两天来签,要先和现在上班的公司解约。”
梁昭然点了一下头,邢葵是临时从京江市赶来的凤田市,她走到窗边,注视着楼下邢葵匆匆离去,
冷淡的眼里流露出思索情绪。
几个月前,梁昭然在某个场合碰见过厉乘川,当时还问他,他的秘书为何不在,厉乘川回答她在休病假。
休病假的人却要换一份工作,厉乘川了解吗?当然梁昭然不会阻止,能被厉乘川擢拔成身边秘书的人,能力相当可靠,她转效她麾下,梁昭然乐见其成。
只不过,厉乘川可是非常喜欢邢葵。极度洁癖、从不带女伴出席活动的厉总却会带着邢葵,梁昭然注意过,开车的还是厉乘川,没让邢葵当司机还让她坐副驾驶座。
这些仅仅普通小事,但那可是厉乘川。
梁昭然都担心,厉乘川不放邢葵走。
梁君赫也担心,厉乘川、周镜、许野,三个兄弟是不是都是瞎子!他一个人蹲在无人的活动室,漂亮的脸埋在膝盖中,骨肉匀称的双臂穿在膝盖下方,两手拿着手机,飞快地点着。
好兄弟批评教育大会(3)
【@周镜@许野,你们两个大笨蛋!大笨蛋!大笨蛋!】
【我发了这么多信息,你们不回一句吗?你们是默认了你们就是要糊涂下去吗?】
【清醒清醒吧,那个女人不值得你们这样!】
剔透的泪珠啪嗒啪嗒地落地,洇湿了梁君赫腿下一小片地面。
被拨过的纽扣像是被冻结在了被触碰的时刻,邢葵的指温凉得像冰,指腹柔软似棉花,纽扣上就像还留有她的冷感软感。
该死的海王真没有心,又对他没意思还上手,渣得比豆腐渣还渣,周镜许野两只眼睛瞎了!能对她动心?
她都不识好人心,世人千千万,不是每一个都宽容,哪怕义务教育普及后,社会平均知识水平上涨,但有时读过书的人更可怕,想当艺人,她钓人的本领高强有何用。
也就骗骗他的兄弟们,括号!不包括他。
那也是因为兄弟们不在意邢葵的疤痕。
梁君赫记得,他误打误撞混进邢葵堂妹婚宴那会儿,曾听邢葵亲戚说,她额头上疤痕就一小条。
近期他第一次见到没戴帽子的邢葵,果真就淡淡一条,不像天天奇妙历险,天天奇妙历险曾在视频中讲过,她额上疤很长很深,像条老蜈蚣。
可纵使如此,邢葵的疤也足够引来数不清的攻击。
笨蛋!还欺负他,梁君赫揪起衣领,垂眸望了望衣服里,放下手,眼眶通红。
纽扣就跟他的双眼一样红,邢葵真狠得下心掐,梁君赫的身体上上下下乃至头发丝,都是留给他老婆的,邢葵却烫上了她的烙印。
一种“他不再纯洁”的念头扎进梁君赫脑中,他瞧周围一切都无比刺目,四肢颤抖,属于邢葵的气息如同藤蔓般攀缠他。
梁君赫想站起来摆脱藤蔓,却因蹲得太久腿麻又踉跄跌了下去,他气恼咬小虎牙,然后更想哭。
需要安慰,需要天天老婆安慰,梁君赫拿起手机,点进某抖小号,泪水在屏幕开花,他和天天奇妙历险的聊天页,只有他单方面的联系。
梁君赫用手背擦擦眼泪,抽噎一下,抱着手机输入估计不会被回复的文字。
邢葵看着手机走出电梯,手指置在手机背面,她依然觉得它们不像是自己的。
恼怒致使肾上腺素水平激升,很想解决问题的邢葵于是超勇拨掐,尘埃落定后,肾上腺素降到寻常水平,她的脑子、内心都在为她的行为震荡。
自离开灵潮娱乐到坐高铁回家,邢葵一路都在想,真得将梁君赫追到手,否则日后她跟梁君赫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
对吧,这事整的,整都整了,不如将它变成件好事。
许野说过,梁君赫的年纪小于她三岁,恰符合邢葵家人的接受限值,他又是个明星,届时能跟邢葵家人说他身上的代言合同要求暂时不能结婚——好适合的新对象。
就是说,追一个超讨厌她的明星,难度是十颗星还是十颗星啊。
邢葵苦恼,见“惹我的人娶不到老婆^_^”又发来消息,想到对方是梁君赫死忠粉,便点开来瞅了瞅。
一边瞅一边拿钥匙打开家门。
【(狗狗痛哭.gif)】
【老婆,我好难过,我今天遇见一个讨厌鬼,讨厌鬼摸了我,还胁迫我。】
【我是不是不洁了?老婆】
【老婆对不起,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才不理我,你今天能不能别觉得我烦,理理我。】
【老婆,给你比心。】
【(狗狗比心.gif)】
邢葵瞧得有点懵,走进家门,背着手阖上门,歪歪脑袋,忽嗅到玫瑰香气,身后,躲在门后的江玉鸣颀长的身体覆上来,手按上她双肩,他的下巴也贴到她的头。
“终于回来了,让我好等。”
“江医生?你怎么有我家钥匙,我前几个月不是取回来了吗?”邢葵惊讶转头,说完想到什么,抬起额头使劲撞了下江玉鸣下颚,“昨晚我让你进我家,没让你自取钥匙!”
江玉鸣下颚被撞得有些红,笑眼弯弯:“说好帮你找对象,没找到前,我们自还是以前那般能自取钥匙的关系,你得再谨慎些,别再将钥匙挂玄关,小心周镜他们也拿一把。”
邢葵深呼吸:“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般随意变态。”
江玉鸣倏地眯了眯眼睛,俯身,对着她亮着的手机屏幕:“怎么有人叫你老婆?”
“噢。”邢葵低头,“就是网络上流行的称呼啦,表达亲近。”
“你同意被她叫?”江玉鸣吃味,抓邢葵肩的手都用了下力。
邢葵皱着眉动了动肩:“这又没什么,又不是现实,现实有人突然叫我老婆,我肯定浑身起鸡皮疙瘩,你想啊,就比如有一天,突然有人叫你老公,你也会觉得奇怪呀。”
她说完,江玉鸣或许认为有道理,没反驳,而是一声不吭地贴着她的头呼吸,数秒后,他将她翻过来,目光灼烫。
“再叫一遍,我兴奋了。”
第70章
他兴奋个什么劲啊!
邢葵僵硬成小木偶,江玉鸣呼吸急促,眼神炙热地捆绑她,眼底翻滚靡色,如同某种见到猎物的饥饿蛇类,一呼一吸都似浴过黏稠毒液。
老实说,江玉鸣是火山变的吧,所以每天这么烧!邢葵站得笔直,用坚硬的颅骨撞了下江玉鸣:“你给我等会儿,我先回粉丝消息。”
“你还要回粉丝消息?”江玉鸣配合她的撞做表情,被撞疼似的龇牙咧嘴,昳丽的眉宇间流转轻挑浪感。
“本来是不回的,可她今天说的有点不一样,她好像被欺负了。”邢葵走出玄关几步,又转头,指向跟上来的江玉鸣,“在我和她聊完前不可以再骚,待会儿再骚好吧。”
她做了一点妥协,迈向江玉鸣牵住他长白的小拇指拉了拉勾。
两指缠在一处,江玉鸣浓黑色的长睫颤动,邢葵看出他又兴奋了,急忙扯开,还擦了擦小拇指。
“我们好孩子就是心太好,这人说不定就是为了诓你回消息,以前就有病人假称哪儿哪儿痛来找我。”
邢葵瞪他:“万一呢,我不信那个病人说痛的时候你没给她看,现在天大地大她最大,你别多嘴了,烧晚饭去。”
江玉鸣弯弯唇:“好,遵命,刚好我来时买了菜。”
还没坐到沙发,邢葵就打起字,“惹我的人娶不到老婆^_^”几分钟前说,她被讨厌鬼摸了还被胁迫。
——她被讨厌的人猥-亵,对象还恐吓她不准说出去!
倘若这件事是真的,那很严重,邢葵第一句话就回复道:
【留证据了吗?立刻报警。】
她继续打字,想告诉这位粉丝一些她要做的事。
信息还没发过去,“惹我的人娶不到老婆^_^”先回复。
【老婆!!!!!!!!!!!!!!!!!!!!!!!(省略满屏感叹号)】
邢葵:“?”
【你回我了!!!!!!!】
【一百多天了呜呜!!!!】
数不清的感叹号在邢葵的脑子里弯曲形成一个个问号,她连忙回应:【这不是重点,你先报警,猥-亵犯必须蹲局子。】
灵潮娱乐,梁君赫蹲在地上,湿漉漉的桃花眼因为天天奇妙历险终于理他亮晶晶,快速敲击起屏幕就想跟她倾吐今日委屈。
收到天天老婆回的话,梁君赫指尖顿住,默默删掉对邢葵的吐槽。
【呃,不是猥-亵,是我惹毛了她,她想解决问题。】
她?邢葵点开粉丝主页,显示粉丝性别女,同性啊?
【老婆你别误会,她虽然不是好东西,但不是那种违反犯罪的坏人。】
【摸的也不是不能摸的地方……】
【主要也是我没躲。】
小惹一句句替那个人解释,邢葵斜了斜头:【你喜欢她?】
灵潮娱乐,梁君赫一蹦三尺高:【绝对没有!我和她不是能在一起的关系!她、她在我眼里一点魅力都没有!】
邢葵挑起眉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那宝宝,你要还是不开心,再找我吧,今晚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祝你好梦。】
【(小兔子捧月亮.jpg)】
老婆又叫他宝宝了!老婆还送他大月亮!梁君赫向后,背靠到墙壁,他粉嫩的唇角也向月亮角一样高高翘起来。
【等等老婆,你能告诉我,我还干净吗?】
【不要问这种问题,就算你真遇见坏人,错的也是坏人,不是你,宝宝,你要晚上睡不着吃一颗褪黑素吧,明天天气很好,以后天气也很好。】
几行回复,梁君赫嘴角弧度降不下来,眼睛都要化作星星眼,容光焕发,挺直腰背,很好,他还是干干净净的优质处男。
可恶的邢葵,真是连根手指都比不过天天老婆,天天多温柔多善良多宠他,几个月不回复却会因为误解他遇到坏蛋给予回应,不像邢葵,海王、绿茶、渣女。
梁君赫流了好多泪,犹如缺水的桃花被甘霖滋润,他舒坦地哼了声,打开活动室的门。
“少爷。”
“少爷您去哪儿。”
“去买瓶褪黑素。”
邢葵熄灭手机屏幕,原来小惹是个对同性有好感不自知的小姑娘。
日后她还是理理小惹好了,看小惹过往行为,她还有些疯狂,邢葵怕她出事。
走到厨房,江玉鸣正站在打开的橱柜前,他身前的柜子里是鳞次栉比的速食方便面。
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一碗杯面,哦,说是掐更合适,指节处都成了白色,江玉鸣望向她,眯起眼睛:“好吃吗?葵葵。”
邢葵挠挠脖子:“这么多是因为我想买遍所有口味的方便面,然后许野帮我实现了愿望。”
不过橱柜里并不是天下所有,方便面有保质期,吃不完会浪费食物,许野买了一个牌子的所有味道。
“他倒纵着你。”江玉鸣酸溜溜,“都不在意你的健康。”
“我又不会天天吃,许野也叮嘱过我,吃的时候要加蛋加菜。”
“那你加了吗?”
邢葵噎住,闭上嘴转过身:“你下厨吧,我不打扰了。”
“站住。”江玉鸣叫停她,“和粉丝聊完该跟我撩了,我帮你烧饭也该收点费用,是不是?”他放下杯面,声音魅惑,“先前你喊了什么称呼,再叫一遍。”
邢葵回忆起来,脸颊发热:“我又不是叫你!你休想哦,换个别的吧,那个我不可能好意思叫出口!”
“真的不行?”
“哪怕你拿把刀都不行!”
江玉鸣轻笑低头,伸手又拿出一袋方便面,和杯面排在一起,就像丈夫在为夫妻二人准备食物:“那我们选个委婉的方式吧。”
他翻出手机打了会儿字,抬起手机,“念一遍这两个成语。”
邢葵看见屏幕:“白头偕老,公私兼顾。”公私兼顾是什么鬼啦,还有江玉鸣为了听那个称呼也太无所不用其极了吧?
江玉鸣享受听两个成语各自的第四个字和第一个字:“念快一些。”
好吧,看在他买了挺多菜的份上,邢葵顶着脸热:“白头偕老,公私兼顾。”×1.5倍速
“再快一些。”江玉鸣仰起脸。
“白头偕老,公私兼顾。”×2倍速
“再快点。”
江玉鸣眸子都快阖上,邢葵伸手猛地扯住他耳朵:“够了!江医生,第三遍了,我分手普天之下最高兴的就是你吧?”
他含满笑的眼睛睁开:“应该是。”
所以,即使江玉鸣答应了邢葵要帮她找新对象,他暂时都不准备找。
谁让邢葵绝不接受小三,一谈恋爱就不肯跟江玉鸣亲,过去两段恋情带来经验,邢葵的空窗期就是他的快乐期。
她身边也没新的男人,先等他亲到周镜的次数。
两碗方便面端上饭桌,像店家广告里的一样丰盛诱人,邢葵拿筷子,面里有鸡蛋、藕片、茼蒿……还有一块煎的牛排,切成了长条,这是一碗营养均衡的方便面。
她咬了口美味的牛排,看向对面江玉鸣:“对了,江医生,跟你说件事,你有个好兄弟,叫梁君赫,我打算试一试追他。”
不是好兄弟了,就在这个瞬间——江玉鸣张嘴要吃面,闻言顿住,皮笑肉不笑:“你怎会认识他?”
“就我想签灵潮下面的MCN,这样认识的,你别这么笑,怪渗人的。”
“梁家办MCN了,我都不知道。那么,你不需要我帮你找人了?”
邢葵咽下牛排:“刚办的,新公司,我就在想,梁君赫好合适呀,他现年二十五,比我小三岁,又是明星,能跟我妈说,他身上有合同规定不能结婚。”
还真是,梁君赫既有许野“硬性条件规定不能结婚”的优点,又没有许野年龄过小的缺点,差三岁,恰好应上“女大三抱金砖”这句俗话。
爹的,碗中面江玉鸣吃不下去了,邢葵有多想解决催婚他很清楚,一旦她关注到梁君赫,很难将目标从他身上移走。
“不过我不喜欢梁君赫。”邢葵一句话点亮江玉鸣心情,“单方面利用他的事我也做不到,江医生,我不用你帮我找人了,但你能帮我想想对梁君赫,我接下来该如何办吗?”
江玉鸣停了停,笑着吃起面:“当然可以,我一直乐于助你。”
看来邢葵并不想和梁君赫谈恋爱,江玉鸣完全能继续当她的军师,正好也膈应其他兄弟。
“你心里有想法吗?”
“不知道呀。”邢葵头疼,“他又不像许野,明星哪需要跟我假恋爱,可是真恋爱的话,我俩彼此相看两厌。”
“相看两厌?”
“嗯嗯,之前有些事,我得罪了他,他也惹恼过我。”
“那很难办了葵葵。”江玉鸣稍稍捂住嘴,手挡着的唇挂着笑,“但是有我在,我能帮你想到好主意,还记得你跟周镜许野分别的切入点是什么吗?”
“渴肤症和假恋爱。”
“或许我们能结合一番。”江玉鸣伸指点桌面,“先通过接触让梁君赫生理性喜欢你,再向他提议假恋爱,你满足他的需求,他也满足你的需求。”
邢葵听呆了。
江玉鸣又说,“梁君赫皮囊不差,你玩一玩也行,总之怎么算你都不吃亏,他也有需求要你满足,各取所需。”
“可是他的需求是我制造的呀?”
“他自己不想要不会有反应。”江玉鸣说着说着发起骚,“就像葵葵摸我,我不想的话,我能控制住,不信葵葵摸了看看?”
邢葵狐疑地望他,站起身,伸手,穿过桌面点了一下他的额心,他哼了一声:“你看,这就是我想要。”
你个烧货!
“再说,我这位兄弟极渴望恋爱,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他极渴望被人摸。”
邢葵坐下来,江玉鸣确实说服了她,周镜那时候,她从贴贴入手结果收获了周镜真正的喜欢,梁君赫和周镜性格不同,还跟她有仇,她再从贴贴入手兴许能得到纯粹的生理性喜欢。
可以先试试这个办法,梁君赫不想她就停下:“那我怎么和他接触?”
江玉鸣笑:“说了这么多话,我有点渴,能帮我倒杯水来吗?”
“好!”邢葵快速去倒水,端着水杯赶回,放江玉鸣面前,他接水,刹那,五指顶端碰了下她的五指。
“这就是
接触,葵葵见缝插针就好。”江玉鸣得寸进尺,手指穿进她的指缝,“说来,我就特别喜欢碰葵葵,你好软好凉,葵葵,今晚很热,我能抱着你睡吗?”
邢葵调整呼吸,避免克制不住给江玉鸣一巴掌。
江玉鸣握着她的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这样的水都格外好喝,但我知道,葵葵身上还有更好喝的水。”
啪,没憋住,邢葵给了他一巴掌。
“葵葵,你的香气比巴掌更快到达。”江玉鸣松开杯子,转搂住她的腰,被打过的脸贴上来蹭,“接下来我们再聊聊如何避免出现周镜那种情况……”
夜幕低垂,星光灿烂,床头桌花瓶里的粉色桃花沐着月光,花瓶旁边放着一瓶褪黑素和水杯。
朦胧的光影中,一名身姿窈窕的女性贴在男性胸膛,牙齿咬住他和桃花同色的纽扣。
“老婆,嗬,别咬,要断了。”
“老婆,掐一下它,嗬,嗬,好舒服。”
“老婆,你好厉害。”
“老婆,要亲亲。”
白如牛奶的手覆住女性的耳朵,梁君赫喘动不止,直到老婆抬脸……爹的!怎么是邢葵!是噩梦!
醒过来!快醒过来!别过来啊!不要掐,不要拨,嗬、嗬……
几个小时后,晨光熹微,梁君赫抱住膝盖,看着卷成一团的被褥自闭,又过了半小时,他伸手取过褪黑素。
褪黑素副作用之一: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