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句“樱樱别怕,我在。”……
第三十一句
明明是一片寂静的黑,但谢祈音却覺得哪里都藏了蓄势待发的恶魔,谁都想扑上来咬她一口。
她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止不住地发颤,幅度越来越大。
谢祈音做了半天心理准备,超小声试探:“…有人嗎?”
可话音如同被掷入幽深湖水的石头,只听了一声响就再没有回应了。
她忽然感覺很冷,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砰砰加快。
光洁的前额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汗,那种强烈的心悸感压得她整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好讨厌,好讨厌黑暗,都快要讨厌上黑这个字了。
谢祈音唇角下耷,声线发颤,有些哽咽地问了第二句:“有没有人可以把灯打开呀?”
“我给你十万好不好,能不能…来帮帮我?”
但没有人听见她这委屈低迷的求助,洗手间里只有她自己的回音。
谢祈音双腿发软,越来越后悔自己没有带手机来洗手间。
平常都是手机不離手的,怎么今天就放在包厢里了呢。
她什么都看不清,也什么都听不见,几近头晕目眩。
这种在黑暗中独处的感覺讓谢祈音惧怕到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快呼吸不上来了。
谢祈音甚至不記得自己为什么怕黑了,好像突然从某一天起她就忍受不了黑暗了。
不论去哪里她都需要开着灯睡覺,这么多年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半晌,谢祈音在剧烈的恐慌中强逼着自己凝了神。
她悄悄蹭去手心的汗,一遍遍给自己打气催眠,“没事的,你可以自己出去的。你不怕黑,你不怕黑,你不怕黑。谢祈音,你要做个勇敢的人。”
她深呼一口气,有些紧張地咽了咽嗓子,伸手推开了门。
“嘎吱——”一声,迎接谢祈音的是更大的一片黑暗。
她站着没敢动,望着前方倏然怔住了。
谢祈音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些令人驚惧的画面,那些早已被忘却的記忆碎片很快地拼凑成了一段颠簸摇晃的镜头,跨越十六年和现实重合。
她記起来了,她記起来了。
那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与絕望。
闷窒狭窄的后备箱里,年仅七岁的谢祈音被捆绑成了一小团。
司机边开车边吐着脏话打电话,和谢家谈赎人的筹码。她缩
在角落里眼淚狂流,甚至不敢叫出声。因为她知道她如果哭出声了绑匪会更生气,爸爸妈妈也会很担心。
后来她被随手丢进了一个满是脏水的小黑屋里,她靠着那些冰冷的刀具,听着隔壁时不时传来的“撕票威胁”,越来越害怕。
那一年,她被绑架的消息引爆了缇山北巷。
那会儿北城将要举办国内最大的运动赛事,四处管得都很严,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
整条巷子从头到尾因为谢祈音都动了起来。
而饿了四天的谢祈音在听见小老鼠叫时终于崩溃了,她看不见它在哪里,一直在忧虑它会不会靠近她,会不会咬她,会不会喊一堆小老鼠来吃了她?
想到这儿,小小天鹅跌跌撞撞地朝门口爬去,可是因为太黑了又摔了一跤。
思绪回笼,谢祈音猛然一抖,突然也开始往前跑。
她得快点離开这片黑暗,她怕洗手间里有刀、有老鼠,有绑匪要撕票。
清洁工刚刚离开不久,一把未干的拖把被暂时搁在了洗手台旁边。
谢祈音摸黑走着,猝不及防就踩上了拖把边,猛然向前栽去。
那种因驚惧过头而萌生出的理智与求生欲讓她攀住了洗手台一角,谢祈音缓了好一会儿,慢慢收回腿结束了这个狼狈的姿势。
还好没摔。
这要是真摔了,疼的可不止自己了,还有寶寶。
她心有余悸地站着,眼尾一直含着的淚珠忽然砸落。
谢祈音无声地流着眼泪,慢慢蹲在了地上。
她想,自己怎么会运气这么差。
小时候逃跑就摔跤,现在明明已经这么大了,逃跑还差点摔跤。
她还想,虽然女孩儿做任何事都不应该责怪自己,但她这会儿还是有点想说自己没用。
这么多年的事情了,明明都忘记了,为什么又因为被关在黑暗里而记起来。
谢祈音觉得自己有点丢臉。
这洗手间明明很小,但她就是走不出去。
怕黑怕成这样讓其他人知道了肯定要骂她矫情了。
她越想越难过,眼泪啪嗒掉,脑海里的记忆越发清晰。
谢祈音记起了,那会儿她在小黑屋里摔了之后,蜷缩在了地上,可怜兮兮地抱着自己喊救命。
于是谢祈音也开始闷头喊救命。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十六年前稚嫩的求救声再度和此刻重合,那会儿的她在喊到嗓子哑后,忽然听见了吵吵闹闹的声音。
是隔壁的绑匪要来撕票了嗎?
年仅七岁的谢祈音想,她明明还是个天鹅宝宝呀,怎么能这么早去陪太爷爷太奶奶呢?
她哭着哭着,忽然听到了一道道短促清冽的呼唤声。
有人在叫她“祈音”。
“祈音——”
“祈音——”
“櫻櫻——”
谢祈音蹲在洗手间里耳尖一动。
她茫然抬眼,鼻尖泛红,有些疑惑。
她是回忆出了幻觉吗?
那道声音越过十六年的光阴来找她了?
七岁那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是还在她怀疑自己的时候,那道只被绑匪打开过的门就被另外一个少年打开了。
小小天鹅爬起来,迷蒙着眼,艰难地看清了光亮下的那道身影。
是顾应淮。
比死亡先到的人,是应淮哥哥。
“砰”地一声,洗手间的门也被踹开了。
十四岁的顾应淮和门前这高大颀长的身影渐渐重合。
他眉眼的冷峻寸寸融化,磅礴的戾气下是难以遮掩的担心和慌意。
顾应淮迈着长腿过来,蹲下,沉声安抚:“樱樱别怕,我在。”
谢祈音蓦地一愣,和小时候一样放开胆子哭出声,然后扑到了顾应淮的怀里。
她好怕这种深不见底的黑,好怕好怕。
憋久了的谢祈音忽然低头,狠狠咬上了顾应淮没戴表的那只手,暂时失去的理智让她尝到了血腥味也没收手。
“顾总?”身后几人见状纷纷惊恐地问出声。
顾应淮只瞥了他们一眼,沉默片刻后倏地抬起了另一只手,然后和十四岁的自己做出了一样的动作——顺着她瘦薄的脊背輕輕拍了拍。
他沉敛着神色,仿佛手腕上的疼痛感不存在,和当年一样只是垂眼看着谢祈音。
明明当个没心没肺的缩头乌龟也挺好。
她不该记起来的。
过了好一阵,怀中的少女终于被顺毛了。
顾应淮扯了扯嘴角,温声提醒:“祈音,我带你出去?”
男人沉郁的声音传来,谢祈音忽然停了眼泪松了口。
她恍然记起了所有,也彻底反应了过来自己此时此刻在干什么,突然有些臉红。
谢祈音讪讪一笑挪开嘴唇,然后悄悄地擦了擦他手腕上的口水,“…不好意思。”
她有些尴尬地移开眼,那双红透的眼睛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谢祈音在沉默中探头一望,才发现顾应淮身后稀稀拉拉地跟着一堆人。
大到刚刚的副总,小到鹤楼的某个清洁工,都在盯着她。
他们好像都是被她闹出的动静吸引来的。
谢祈音吸了下鼻子:“……”
谢邀,感觉比刚刚更丢脸了是怎么回事?
她輕咳着,撑着膝盖站起来,却因为双腿酸酸发麻半天都没走出去一步。
谢祈音尴尬地捶腿,在心底默念死腿快走,结果就是没动一厘米。
“……”
门外那群人还在满脸担心地看她,清洁工甚至萌生出了鼓励的神情,一副只要谢祈音能动一下她就要拍手鼓掌的样子。
谢祈音立马做出了决定,她转头看向顾应淮,满眼写着那句“兄弟抱一下我们说说心里话”,然后張开了双臂,下巴微昂,理直气壮地命令:“走不动了,抱。”
顾应淮看着她这飞速掀过刚刚那一茬想让大家都放心的样子,眉眼稍稍舒展。
谢祈音察觉到了他那让人瘆得慌的笑意,语气渐渐弱了点:“…抱?”
但他还是没动。
她顿了秒,又换了个措辞:“…抱吗?”
顾应淮“嗯”了声,探身将她拦腰抱起,轻轻松松地将她带出了洗手间。
路过那群人时,谢祈音不自觉地把脑袋埋在了他的胸膛。
她感受着他胸腔的震颤,“还吃饭吗?”
谢祈音摇头,瓮声回:“不吃惹。”
走到电梯口时,她忽然反应了过来,轻轻扯了扯他的衬衫衣角。
顾应淮看她一眼。
谢祈音闻着那股令人心安的木质香,低声说:“三件事。我没拿包,还有就是调监控,还还还有一件事就是派人去陪包厢里的人好好吃饭,不能饿到郁谈大大。”
顾应淮勾了勾唇角,眼里却如淬寒冰:“好。”-
原本谢祈音是打算自己开车回的,但顾应淮这人也强势,不说话但也不准她下车,她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坐他的车回家了。
她说出“左岸景台”后,他眼皮只是动了动,没有说任何话。
谢祈音窝在角落里,望着窗外绯红的火烧云,出声问:“应淮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里边的?”
顾应淮目不斜视,淡淡回:“你是指哪一次。”
她一怔,没想到他发现自己记起了往事,于是又说:“每次。”
他揉了揉眉骨,慢条斯理地给了回答:“上一次是花了点时间排查北城监控,这次是你叫的太大声了,我一出电梯就听见了。”
谢祈音:“…噢。”
顾应淮的目光挪向了窗外,远处的鸥鸟飞跃不下,偶有一只停下就会有另一只脱离队形调头飞回去看它。
他忽然想起了刚刚听见她哭叫声时的情绪失控,更是不顾劝阻地直接踹开了被锁着的木门。
他的情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波动了。
顾应淮揉眉骨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到左岸景台时,谢祈音千拒絕万拒绝了他要送她上楼的
想法,一副用完就甩的样子,然后顶着他灼热的视线上了楼。
回到家后,白阿姨见她眼眶还有些淡红的余迹,立马紧张地问她怎么了。
谢祈音也没瞒着她,跟她稍微讲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也没说今天突然记起来的那些事。
结果白阿姨听完后先是万分气愤地说:“绝对是那姓张和姓凌的搞的鬼,谢小姐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顿了秒,她又颇为喜气地赞扬了顾应淮:“不过这个救你的男人倒还是挺好的嘛,就是可惜了不是孩子爸爸。”
说着说着,她就去岛台洗水果给谢祈音吃了。
而谢祈音半躺在沙发上放空自己,缓过神后她开始有能力思考一些细节问题。
小时候她被救回去之后,大脑机制让她忘记了所有。
谢祈音不记得自己为什么怕黑了,只知道自己很怕黑。
谢祈音还隐约记起来,后来顾应淮跟随顾家去探病,她原本还笑得娇甜,结果在望见他手上的咬痕时捂着耳朵就尖叫出声了。
她满眼惊惧,啪嗒啪嗒掉眼泪,顾应淮就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她回想起那会儿他的神情,心绪逐渐乱成一团。
顾应淮向来冷傲自持,应该从来没有过那么局促过。
而且后来再看见他时,他手上已经戴起了腕表,而且也走得离她很远很远了。
渐渐地,两人也淡薄了关系。
谢祈音轻咬着拇指,心底隐隐有了个猜测。
他后来再也没摘下过手表,不会就是因为她吧?
第32章 第三十二句吃醋
第三十二句
可是如果真的是因为她,那岂不是有一点点点小奇怪。
啊啊啊啊!
好奇怪好奇怪。
谢祈音越想越羞赧,最后更是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来回翻了起来。
她侧躺着,好不容易冷静了点儿,脑海里又闪过了两件事。
剛剛光顾着害怕去了,这会儿她反应过来了,顾应淮现在已经知道她就是樱花树了吧?
那他也会知道她在網上画了一些嗯嗯唔唔的图?
比如前几天才結束的那个孕期Play?
谢祈音纤瘦的脚在沙发上踹了踹,白软的羊毛毯顺着她趾骨往下滑,半耷在了地板上。
她深吸一口气,又将其勾了回来盖在了身上。
太可怕了,这种掉马简直是赛博裸奔。
而顾应淮就是全缇山北巷唯一一个见证她裸奔的人。
半晌,谢祈音双手合十,躺平认命了。
既然已裸,那就看吧。
把她上上下下都看透好了。
她再也不会原谅这个冷漠无情的世界了。
已认命的谢小音将毯子拉过下颌,準备酝酿睡意小憩一会儿。
闭上眼的那瞬间,她忽然又轻“咦”了声。
如果不是幻听了的话,顾应淮来找她的时候似乎喊了她的昵称。
他好像说了句…“音音别怕”?
谢祈音耳根泛红,有些不自然地并起了自己的脚。
谁允许他叫她音音了。
而且網上不是都说了嗎,有人的时候要称职务。
她抽出抱枕盖在脑袋上,面红耳赤地“啊”了好几声,整个人都像只被丢上岸的鱼一样,来来回回翻滚着。
谢祈音正胡思乱想,阿姨把水果送了过来。
“谢小姐,吃点水果吧。”
“噢,放茶几上吧。”
谢祈音叹了口气,翻身坐起来,最終决定吃几口水果再睡覺。
她缩在地毯上,边看手机边吃车厘子,顺带把今晚发生的事情给卞清聆说了一下。
果不其然,那边气到爆炸了,说明天就要飞回来。
卞清聆脑袋都在冒烟:【卧槽这对狗东西,竟然敢这样欺负你。等我回新区,我要撕烂他们的皮!】
谢祈音嚼嚼嚼:【不用。】
卞清聆:【?】
卞清聆:【不管你是哪个圣母,快从天鹅宝宝的身上下来!】
她依旧嚼嚼嚼:【我的意思是,我亲自来撕烂他们。】
这次带给她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谢祈音甚至在想,如果一直没有人来开门,她是不是会被吓到精神失常。
一想到这儿,两次被关小黑屋的回忆又零零碎碎地涌现出来。
她眉梢轻拧,呼吸也跟着乱了起来。
就在谢祈音感到焦躁时,她手机倏地又弹出了一条消息。
她还以为是卞清聆回话了,結果没想到是顾应淮发来的。
顾应淮:【别睡。】
谢祈音茫然了一瞬。
他偷偷安监控了?
他怎么知道她等会儿想睡一覺的。
还没等她问出口,对面发来了某官號的一篇科普文链接。
谢祈音点开一看,发现文章大致意思是人受了惊吓和刺激后不能马上入睡,否则会给精神带来很大的负担。
谢祈音咬车厘子的动作一停。
原来还有这种道理?
她眨眨眼,表示又学到了一个知识。
半晌,对面又气定神闲地发来了一句话:【如果你不知道怎么解决困意,可以打遊戏。】
谢祈音:“……”
这是在点晚宴那天她打遊戏连输三把被气到不想说话的事情嗎?
这欠嗖嗖的语調把谢祈音哽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世界上谁打遊戏不破防?!
就在她咬牙準备回“谢谢关心”的时候,顾应淮冷不丁地又说了三个字:【我有空。】
谢祈音手中的小叉子“啪嗒”一声掉落在碟子上。
他有空?
他意思是,他有空陪她打遊戏??
谢祈音心底万分质疑。
顾应淮这人从小那么端方矜傲,碰过游戏吗?
如果没碰过,那他岂不是菜爆了?不要啊,这个赛季她本来就忙,好不容易才能上点分。
谢祈音立马敲键盘:【我覺得不用了吧…】
结果还没发出去,对面忽然发来一张加载页面的截图,豁然就是那天她打的游戏。
顾应淮:【要打吗。】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给谢祈音半分拒绝的时间,她忽然有些懵了。
她着实很難想象顾应淮陪她一起打游戏的样子。
许久,谢祈音沉沉叹了口气,把刚刚打的话都删掉,略微干涩地回:【…好,不过我还想拉个朋友(星星眼.jpg)。】
片刻后,顾应淮语气不明地【嗯】了声。
小天鹅女士表面上说的是朋友,实则是快马加鞭用钞能力找了个厉害陪玩。
毕竟她技术虽然中上(一般),但带顾应淮这个古董还是有一点儿難度的。
这样悄咪咪地找个陪玩,既可以保住她的排位星星又可以暗中承托住顾应淮的尊严,简直完美。
十分钟后,谢祈音登上號,她发消息问顾应淮:【应淮哥你的游戏名是什么呀?我加你好友。】
顾应淮沉默三秒,回她:【手法诠释一切。】
谢祈音:“…?”
这什么非主流网络男神id。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顾应淮又说了句:【刚讓人买的号。】
她了然点头:【噢…应淮哥你看看申请界面,我加你了!】
游戏界面与实木桌上的商务文件极其违和。
顾应淮撩起眼皮,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动了动,然后看见了一个叫“狂野女孩”的人申请了他的好友。
“……”
点击通过。
游戏房间里,谢祈音在和陪玩有一下没一下地聊天,还给他千叮咛万嘱咐了要记住自己这会儿是以朋友的身份来的。
过了一会儿,她见顾应淮終于出现在好友栏里了,便直接把他拉了进来。
陪玩这会儿秉持着职业素养在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谢祈音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颇为照顾地问了一嘴顾应淮开不开麦。
三秒后,他的头像那儿出现了一个话筒标志,只是顾应淮依旧没开口说话。
她撇撇嘴,对他的冷淡习以为常。
陪玩不知道两人的奇妙关系,笑嘻嘻地问:“姐姐,这把玩什么英雄呀?”
谢祈音平常喜欢玩法师和辅助,但这会儿碍于顾应淮可能不太会打游戏,所以打算把辅助的位置讓出去
,然后回他:“等会儿看看法师位置吧。”
全程顾应淮都保持着死一般的沉默。
开局后,谢祈音才发现队伍里还有两位情侣路人,女孩儿跟她一样倾向于法师和辅助,而且选角色的位置也比她高。
于是她默认法师和辅助的位置都被讓出去了,开始思考该打什么射手。
思考着思考着,路人女孩儿选下了法师,男的选下了射手。
谢祈音:“…嘎。”
天要亡鹅。
于是她痛苦又纠结地在英雄池里跳来跳去,在看见顾应淮在公屏发的那句“选辅助”后,手一滑,在最后一秒选中了一个常年居住于对抗路的扛斧头糙汉。
谢祈音:“啊啊啊TAT!!!”
一位超级典型的颜控玩家受到了暴击。
顾应淮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想到谢祈音此时讶然尖叫的样子,他眉眼中的冷意散去了一两分,倏地低哂。
于是这个场面最后变成了,柔弱小天鹅打对抗,冷漠顾应淮玩打野,万能陪玩去了辅助位。
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开局后,谢祈音原以为这一句要完蛋了,毕竟打野位非常重要,而顾应淮又是个生手,却没想到他竟然节奏把控得非常好,完全不像是刚玩这个游戏的人。
不仅如此,他还在路过她时帮她收割了两个人头。
谢祈音非常惊讶地问:“应淮哥你会打啊?”
顾应淮没说话,在帮她完成了五杀后才忽然敲下一句:“嗯,不如你。”
谢祈音有些扭捏和小傲娇地回:“那,那当然了。”
说罢,她气势磅礴地抡着斧头冲进了对面的防御塔,再没回头。
这一把没有花什么时间就结束了。
而下一把谢祈音也顺利玩到了自己最喜欢的漂亮辅助,开始跟着陪玩打野满地图漫游。
在陪玩夹着嗓子说出第二次“姐姐来拿藍”时,顾应淮终于开麦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祈音,过来。”
男人嗓音沉冷强势,甚至略带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陪玩闻言一愣,神情微妙。他有些敏锐地瞥了一眼顾应淮的战绩,低笑一声,朝谢祈音开口:“姐姐拿了藍再走吧。”
这听起来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落在顾应淮耳里却让他察觉到了几分挑衅意味。
这人在刺激他?
顾应淮眸色如覆黑雾,瞬间成冰。
他指尖微顿,在谢祈音觉得好像有点道理准备留下拿蓝时,温声说出了第二句话:“祈音,过来,我需要你。”
谢祈音的小心脏忽然漏了一拍。
她竟然听见了顾应淮说,他需要她。
虽然是在游戏里,可这也太难得了。
谢祈音神色不自然地瞥了眼顾应淮的位置,看到他真的往后退了几步后,对陪玩扔下一句“没事你自己拿吧”,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去了顾应淮的位置。
射手别怕,你的辅助爸爸来了!-
这一局结束后,陪玩忽然说他那边临时有点事儿不打了,于是谢祈音也没再强求,也跟顾应淮说了再见,然后解散了房间。
顾应淮脸色阴沉,望着游戏界面半天没动
这种感觉很怪异,让他有种难以掌控的感觉。
但更让他感到失控的是,那个男人在挑衅他时,他竟然没有光明正大的资格让他滚。
顾应淮下颌紧绷,不自觉捏皱了旁边的矿泉水瓶。
“呵,”半晌,他倏地抬起眉梢,学着那男人的语調对空气说了句,“姐、姐?”
他和谢祈音很亲密?
全缇山北巷能叫她“姐姐”的人都没几个,他又哪来的资格。
顾应淮眉目冷淡,慢条斯理地解开了两粒衬衫扣,意味不明地重复:“姐、姐。”
第33章 第三十三句你最近是不是跟顾应淮见了……
第三十三句
“啊切——”谢祈音正精致卸妆中,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她停下动作,边脱衣服边往浴室走,自言自语道:“奇怪,到底是谁在念叨我。”
还没等她用栽赃陷害法研究出个什么结果,卞清聆就突然回了消息。
谢祈音往浴缸里滴了几滴苍兰香,顺帶瞥了一眼洗漱台上的手机。
卞清聆:【累死我了,剛剛收拾李逵的东西去了,大概明天下午到江城。】
卞清聆引用了她的那句自己来,笑说:【对味了,明明这才是我的天鹅宝宝(欣慰.jpg)。】
谢祈音小心翼翼地踩进浴缸里坐下,翻开一旁的小桌子,把平板放在上边儿看韩剧,回复说:【先不提这个了,你国庆节陪我去趟法国和意大利?所有消费我都包了,你有空就行。】
卞清聆愣了秒,好奇地回她:【有空是有空,但你怎么突然想去那边玩?】
她边往锁骨那儿洒水,边回:【去定几件衣服,想着正好帶你去散散心。】
卞清聆徹底臣服于她的这波奢侈操作,双手表示赞同:【妈妈一定好好给天鹅宝宝当牛做马拎七位数的小包包(忠诚.jpg)。】
谢祈音眉眼一弯,撂下手机吸了一口刚帶进来的冰橙汁。
有一句话其实她没跟卞清聆说,她这次去欧洲也是想趁机躲躲顾應淮,然后冷静思考一下两人的关系。
想到这儿,谢祈音把饮料放在了一边,开始勤勤恳恳地搓洗起自己的手臂。
不知道是不是她心虚后的错覺,她总感覺自己身上沾染了顾應淮的冷调木质香。
闻一口。
还有。
再闻一口。
好像还是有。
咦,再搓再搓。
……
等谢祈音徹底洗完澡做完保养工序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她吹干头发滚上床时,顾應淮突然给她发来了两段监控视頻。
她点开第一个视頻,证实了整蛊她的那个人是凌双。
畫面中,凌双先是尾随她一起去了厕所,然后在厕所里没待多久就又出来了。出来的时候不仅故意反锁了门,还一脸得意地把灯也关了。
谢祈音又咬牙看了第二段包厢内的视频,发现在她把包交给郁谈后的第二秒,張星就忽然给凌双使了个眼神,指使凌双尾随她去干坏事。
还真是人至蠢,则无敌。
谢祈音垂眼,手指灵活敲下:【谢谢應淮哥。】
然后迅速翻出了自家堂姐的助理微信,对那边说:【雲助,麻烦帮我调查一下GoatStudio的張星和凌双。尤其是張星,麻烦把他的黑料全部打包发给我。】
雲渊这个点也还在工作,立马回:【好的,二小姐。】
顿了秒他又问:【是否需要跟大小姐汇報一声?】
谢祈音沉思片刻,秉持着这个状不告白不告的心态对他说:【汇報吧,麻烦跟姐姐说,我要被这两个坏人吓死惹,让姐姐一定要为我做主(猫咪流泪.jpg)!!!】
云渊秉公应下了:【OK。】
她切回和顾应淮的聊天界面,反复看那两段视频,在心底筹谋了一个复仇小计划。
又过了一个小时,她硬生生熬到了那篇科普文章所说的时间后才沉沉睡去-
次日中午谢祈音才起床,她睁眼时脑海一片混沌,太阳穴两边总有股没休息好的钝痛感。
她指尖輕輕打着旋,边按摩边看手机,发现消息栏上全是卞清聆来报喜的信息。
卞清聆:【超级无敌大喜报!!!張星那个狗东西连带着他的小女友一起被老板辞掉了,而且我听说老板还给北城业内的一些事务所通了口气儿,他们都不敢录用这两人了。】
卞清聆:【厉害啊谢总,这么快你就把两人踹走了,你昨晚怎么跟老板施的压?】
谢祈音如实回:【我抱我姐大腿了,她出面的效
率比我还高。】
卞清聆那边刚给李逵办完托运,抽空回了句消息:【这一下把我给爽死了,从早上开始张星和凌双就一直在给我发消息求情,我理都没理,直接拉黑了。欸,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准备值机了,回江城再聊。】
谢祈音发了个【嗯】,然后切回了跟云助的聊天界面。
对面效率非常高,于早上八点就发来了张星的所有信息以及黑料。
她点开来才发现,张星这个狗男人不仅喜欢抢功还经常玩潜规则,之前祸害过的小姑娘足足有近十位。
正义的谢小天鹅气爆了!
就这种人还能在建筑设计界有如此高的口碑?
她嫌恶地翻了个白眼,果断联系媒体公司,使用钞能力让他们加急写稿剪视频。
谢祈音砸完钱后又覺得这些营销号的体量还不够,总感觉差点意思。
于是她略为高傲地伸出小鹅爪将顾时年拉了回来,决定使用他的营销大军:【有个事情需要你做。】
顾时年那边因为谢祈音提出解除婚约的事情并不算好过,除开家里惩罚他让他忙得不可开交外,他还莫名地有种不舒服的情绪。
见她突然出现,他疲乏的情绪意外地散去了一点。
【什么?】
【帮我把这个人的黑料散出去。[超级无敌大狗比.zip]】
【……】
顾时年原本想跟她做交易,用这个换她回北城好好谈联姻的事,结果话到嘴边又突然说不出口了。
半晌,他懒懒回了个【好】。
又过了二十分钟,谢祈音点开微博准备看看自己的营销成效,却惊讶发现与张星有关的词条早就被送上了热搜高位,而且一看就是砸了狠钱的那种。
谢祈音:“??”
她连忙点开一看,却越研究越微妙地沉默了。
这料比她爆得还广还狠,而且手笔怎么看怎么熟悉…
果不其然,微信又弹出了顾时年的消息,侧面证实了她的想法。
顾时年:【你还找了别人?我联系那边的时候已经有人替你解决了。】
又过了几分钟,顾时年:【好像是我小叔出手了。】
顾时年突然有些警惕,一阵后知后觉的绿色危机感涌上他心头:【你最近是不是跟顾应淮见了面?】
顾时年终于反应了过来,彻底觉得不对了:【谢祈音,你他妈说话!】
谢祈音瞥了眼消息,眼观鼻鼻观心,选择装死。
好一会儿,受不住这种捉奸式炮轰的谢祈音默默探出小鹅爪,又把他给拉黑了。
她尴尬地爬起来洗漱,顺带打开了几条相关词条继续研读,却发现顾应淮这人不亏是商人,可以说是把舆论利用到了极致。
因为他将张星行为曝光得很彻底,导致牵扯到了万庄项目。有一些人果然就开始在评论区里说了,景譯集团之前还和张星等设计师合作了,要连带着一起避雷景譯。
等舆论稍稍发酵到不少人都知道了以后,景譯官方号就立马发布公告函,贴出了两份带有日期的设计师名單,并且做出了解释:
早在景译收到第一份设计师名單时就按规走了稽查流程,在发现张星工作行为不端后,我们立马拟定了新的设计师名单,力保公正。景译一直以来都以“尊重”为集团理念,我们尊重每一位合作伙伴,也尊重每一份原创。万分感谢各位对景译的监督,但后续如还有人进行恶意造谣,我们将依法追究。
这话说得大气又公正,摆出清清楚楚的时间证据,让路人看了也很信服。
于是舆论不仅立马向这一边倒,而且景译“维护原创、不活稀泥”的公司形象更是蹭蹭涨。
谢祈音叹为观止。
什么是脑子灵活的资本家?
这就是!
把每一个舆论走向分析得明明白白,再提前规划好最有利于集团的那条路。
谢祈音深表被上了一课。
她撂下手机,轻轻擦拭掉脸上的水渍,往眼睛那又贴了两张眼膜,然后去餐厅喝阿姨温在锅里的海鲜粥。
只是喝粥的时候她忽然在想,顾应淮这样做算是替她撑腰吗?
谢祈音脸一红,埋头喝粥的速度更快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喝完粥后,谢祈音又立马开始赶工。毕竟国庆节要出去七天,她必须得提前畫出两张图来。
于是谢祈音一下午都一直坐在书房里研究构图,就连卞清聆回来了,她也只是抽空去撸了两分钟李逵,然后就继续画图了。
就这样一直到九月底,谢祈音才终于有时间解放一小会儿-
白马过隙,热气渐消,很快就到了十月。
江城算是个国际旅游城市,一到法定节假日路上可以说是摩肩接踵。
卞清聆出门的时候还跟谢祈音庆幸了一嘴,要是这几天留在江城四处逛,那就完全是看各个肤色的人头了。
谢祈音闻言唇角微弯,吩咐临时聘用的司机们把两人的箱子搬进后备箱,然后搂着她开开心心地上了车。
顾及到闺蜜两人出行必定是要各种拍拍拍的,她和卞清聆都带了不少的漂亮衣服。
所以即使一番减负,行李箱加起来还是有五个。
到了机场后,有专人替谢祈音托运箱子。而她领着卞清聆一路绿通,很快就登机进了头等舱半躺着。
飞机起飞后,谢祈音轻车熟路地拿出两双一次性拖鞋,分了一双给卞清聆后,美美地敷起了面膜继续追剧。
十几个小时后,飞机落地法国。
第34章 第三十四句我发动态忘记屏蔽孩子爸了……
第三十四句
自落地巴黎的第一刻开始,谢祈音就向卞清聆展示了什么是挥金如土的千金大小姐。
卞清聆一直以为在国內相处的时候她已经够奢侈了,結果来了这儿还要更胜一筹。
从酒店管家殷勤周到的接送服务,再到连顶流明星都高攀不上的品牌们纷纷送来的名贵礼物,每一样都让卞清聆忍不住感慨——
呜呜。
有钱人的世界是真爽啊。
古典繁丽的酒店套房內,谢祈音慵懶地踩在绣着麦穗暗纹的地毯上,略略扫过放置在客厅内的礼物,然后丝毫不注意形象地躺在了天鹅绒沙发上。
卞清聆的职业病犯了,她四处巡視着这偌大的套房,边研究它的设计风格边问:“这一家在室内设计领域里还挺出名的,音音,这个套房一晚上多少钱啊?”
谢祈音伸出四根手指晃了晃。
“四萬啊?”卞清聆摸了摸下巴,啧啧了一声,“有钱真好。”
結果她半撑着坐起来,眉眼尽是笑意,朝卞清聆说:“听听,是四十萬一晚。”
“噢,四十万一…你说什么??!”卞清聆愣了足足一分钟。
她麻木地走到谢祈音身边坐下,脑袋贴着她,眨了眨眼,“请谢总尽情包养我。”
谢祈音咳了咳,装作深沉地望天又望地,最后吐出一句话:“呵,女人,这是你自己要求的,你别后悔!”
卞清聆夹着嗓子举手发誓:“势做米虫,坚决不悔!”
“咔”,两人演够了,霸总小剧场完美結束。
两人休息期间,谢祈音找管家定制了一下旅游路线,而卞清聆颇有兴致地翻起了行李箱,掏出了两条度假裙,漫不经心地调侃道:“谢总,我看外边有泳池,而且等会就落日了,应该还挺好看的,换上衣服拍几张?”
一说到拍照,谢祈音来了点兴趣,她小跑到威尼斯水晶镜前照了一会儿,却怎么看怎么不满意,“我感觉我皮肤状态差了一点,听听等会儿啊,先让我補補水化化妆。”
说是补补水,其实谢祈音坐在梳妆台边把一整套护肤流程都捣鼓了一遍。
直到感觉自己容光焕发了,她才满意地“嗯”了声,美美换上了裙子。
泳池边,谢祈音研究了半天才研究出了手機拍照的最佳位置。
在这个視角的镜头剛好能把她们的大长腿给拍出来,还不会削减半分美貌。
紧接着,两人换了各种姿势和表情拍拍拍,可以说是产出无数。
只是谢祈音在翻相册时又不太满意死板的动作,拉着卞清聆临时在网上学了一段简短的舞蹈,然后拍了段小視频。
画面里,两人的身影都是亮度较低的剪影。
度假裙布料薄软,紧贴着谢祈音,不经意间勾勒出了曼妙流畅的弧度。她的手臂纤细
修长,做动作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倒真像了在湖上跳舞的白天鹅。
谢祈音面容精致而矜傲,即使是抛媚眼也丝毫不显谄媚。
微风时不时卷起谢祈音的裙角,让这种惬意的氛围又多了一丝性感和慵懶。
谢祈音在检查視频的时候心跳砰砰响,脸色一阵泛红。
妈妈!
你把我生得也太漂亮惹!!!
她略为自恋地欣赏了好几遍,在确认卞清聆也三百六十度都是最佳状态后,配上了一首被Remix过的NoIdea,然后发了朋友圈。
没多久,点讚量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蹭蹭变多。
大洋彼岸的北城,顾应淮剛结束一场跨国会议,正坐在办公室里休息。
他随手把弄着手機,忽然发现谢祈音发朋友圈了,而且地址还变到了巴黎。
视频封面停在了她弯腰点录制的那一瞬,仔细一看,谢祈音的唇角是遮不住地向上輕扬。
顾应淮松了松领带,輕推金丝眼镜,点开了视频。
慵懒而有格调的音乐低低传出,他的目光略深,半分不移地落在了谢祈音身上。
一遍过后又是一遍。
一直重复看了好几遍才退了出来。
顾应淮骨感修长的手搭在座椅扶手上,指节下意識轻叩着。
他眼光敏锐地看向谢祈音的小腹,若有所思地轻挑眉尾。
她好像比在M城的时候圆润了一点?
半晌,顾应淮给她点了个讚-
这个赞给了谢祈音很大的惊吓,她“啊”了一声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她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发朋友圈都没有屏蔽顾应淮。
她轻轻咬唇,略有些纠结地点开视频。
也许是被点赞过后的心虚作祟,谢祈音这会儿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哪哪都漏洞百出。
比如说这个手臂,好像比之前粗了一咪咪。
比如说这个肚子,自下而上看,好像已经有了一分弧度。
剛刚心里美过头了,这一切都是她没有及时发现的。
谢祈音后悔万分,捂着小心脏嚎叫出声,“啊啊啊啊啊!!!”
卞清聆正打理着管家送来的法餐,听到声音吓了一跳,“音音,怎么一惊一乍的啊。”
她把头埋入抱枕,声音瓮瓮:“我发动态忘记屏蔽孩子爸了。”
没等卞清聆回话,谢祈音弹了起来,坚决地说:“不行,我要屏蔽顾应淮再重发。”
说完,她拿起手機翘着手指,“啪啪啪”地敲打着屏幕。
一番操作后把他给屏蔽了,又装作无事发生地重新发了一遍。
这一回,评论区里多了几个不解的问号。
谢祈音脸不红心不跳:网卡重发^_^!
她越想越心虚,总有种错觉顾应淮已经发现了真相,然后没忍住脑袋一抽,破罐子破摔地把顾应淮的微信聊天也给拉黑了。
喔。应…应该没事了吧?
走过来目睹一切的卞清聆:“?”
这是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
被男女之情影响的小天鹅女士怎么变得有点好笑了,四处创造乌龙。
只是谢祈音此时此刻还没意識到,自己忘记多屏蔽一个人了-
顾应淮刚签完合同,原本打算再看一遍视频,顺便保存。
结果再点开时,画面变成了黑屏,它显示视频已经被删除了。
删了?
他指尖微顿,不动声色地揣摩着谢祈音的心思。
良久,顾应淮捞起西装外套向外走去。
总助办的人这会儿也盼着下班,见他出来纷纷松了口气,朝他弯腰打招呼。
顾应淮略一颔首,瞥了季明宇一眼。
季明宇见状匆匆把手机塞进口袋里,立马收拾好东西跟上,准備送顾应淮回君樾文昌。
私人電梯里,季明宇抬臂看了眼时间,结果就是这么一动,手机倏然从口袋里掉了出来,砸在了地板上。
顾应淮略略蹙眉。
季明宇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道歉:“不好意思顾总。”
然后迅速弯腰捡起手机,准備塞回口袋里。
结果顾应淮沉冷出声:“等会。”
季明宇顿了秒,执行命令的同时又有些茫然地看向他,等他吩咐后续事情。
但季明宇没想到,顾应淮的目光只是略带一丝疑惑和审视地看着他的手机屏幕,然后发问:“你下载祈音的舞蹈视频了?”
季明宇一愣,顺着顾应淮的视线低头,赫然发现手机屏幕上是谢祈音的朋友圈动态。
他恍然记起自己刚刚在总助办时偷了个小懒,刷了会儿朋友圈。在发现谢小姐动态更新后,就秉持着专业素养点开研究了几遍。还没来得及熄屏,顾总就出来准备下班了。
季明宇危机感作祟,立马解释:“我没有下载,这个就是谢小姐的朋友圈。”
说完他还向顾应淮展示了一下谢祈音的朋友圈,力证了这就是从她朋友圈里点击出来的视频。
顾应淮:“?”
顾应淮:“这条视频你还能点进去?”
所以她这是把视频重发了一遍然后特意把他屏蔽了?
而且他被屏蔽了,季明宇没有?
季明宇这下真有点不知所措了,他刷到的是谢祈音重发的那条视频,所以当然能点进去。
但是作为一个信奉“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顶尖助理,他自然是听出来了顾应淮那句话里的两分疑惑三分怒意和五分不爽。
于是季明宇立马说:“我马上把视频发给您。”
顾应淮闻言眼皮掀了掀。
他劲瘦的手腕稍旋,漫不经心地看向逐渐变小的電梯数字。
顾应淮眸色渐深,忽然揣摩通了一件事情。
上次他笃定了谢祈音从北城离开是为了瞒某件事,那这次他笃定了这件事是和他有关的。
与其说谢祈音是躲大家不如说是在躲他。
但,她到底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顾应淮曾经确有那么一瞬怀疑过她或许怀孕了,但回想起来又觉得不大可能,毕竟那晚他做了周全的安全措施。
而且去Xiano医院的时候也让季明宇跟着去看了,并没有明确的迹象表明谢祈音怀孕了。
“叮”地一声,电梯落地一楼。
他迈步而出,只语气淡淡地留下一句话:“你去把她朋友圈屏蔽了。”
“…噢。”季明宇眼观鼻鼻观心,闻着空气中弥漫的味道识相地应下了。
第35章 第三十五句“我只知道他叫Alari……
第三十五句
没覺得有任何不对之處的谢祈音已经享受起了法餐,她一邊小口抿着樱桃鵝肝,一邊翻着那些定制工坊送来的小册子。
“听听,你覺得这款双排扣风衣怎么样?”谢祈音略抬册子,给卞清聆展示图片。
卞清聆稍瞥一眼,给予评价:“好看,而且你以前喜欢蹬小高跟,搭配起来正好能把气势和风格穿出来。你明天想定什么颜色的?”
她略一思索,“绀色、驼色和黑色吧。这衣服的定制工期至少有两三个月,等我拿到手的时候应该已经很显懷了,我得多订几套尺寸不一样的。”
卞清聆了然点头,她叉起一小块鵝肝,皱着脸扯开话题:“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法餐的分量这么少了,这细品起来也太腻了。”
谢祈音轻挑眉,举杯解腻,认可地跟她碰了一下杯壁,“美人所见略同。”
吃完饭后卞清聆叫来了服务人员进行清洁,而谢祈音已经在浴室里开启了沐浴前的准备工作。
长途劳累,小天鹅在洗完澡后精力彻底散尽。
当卞清聆还在感慨浴室用具竟然镀了金时,她已经飘着
两只脚进了卧室睡觉。整个人像只八爪鱼一样抱着备用枕头,沉沉阖眼。
柔软的触感让谢祈音平添了几分安全感,床头灯浅亮着,她一夜好眠-
第二天清晨,睡饱十个小时的谢祈音心情愉悦,看哪儿都觉得美好,不由多给了这个世界一分好脸色。
她稍作打扮后,几个定制工坊的量体師按时间約定分别上了门。
这些人的流程大差不差,都是先送个品牌礼物,再不着痕迹地换各种话题吹捧谢祈音。最后在她唇角快要笑僵时,终于开始量体。
量三围的时候,谢祈音忽然多提了一嘴:“麻烦在这个数据的基础上放宽松一些尺寸。”
量体師怔了一下,抬起头得体微笑,询问:“请问谢小姐是有什么额外的需求吗?”
这些品牌很轴,大多秉持着“你胖一斤都穿不漂亮”的理念在进行设計,通常在定制环节是不允许这种增加尺寸的操作的。但奈何谢祈音是贵客中的贵客,所以工作人员还是多问了一嘴。
她眸色轻浅,温声解释:“嗯,我懷孕了。我打算定三套用以怀孕时穿,其余的放至明年冬天。”
话音一落,周遭的几位工作人员纷纷驚叹出声。
霎时间客厅里一片喜气,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祝贺声。
于是量体师也笑着说,“这样啊,那我给您稍微记录一下。”
就这样,谢祈音迎来一拨人就得解释一次,解释一次大家就“哇”一次,到最后卞清聆都快忍不住了,垂头坐在沙发上笑得肩膀发抖。
谢祈音瞥她一眼,轻咳两声,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结束完量体后,她颇为畅快地长叹了一声,懒懒靠在沙发上跟SA预約好了明日去看包的时间,然后有些小傲娇地对卞清聆说,“下楼吧,司機在楼下候着了。”
卞清聆正往嘴里叉着水果,略微疑惑地回:“去哪儿?”
谢祈戏瘾又来了,衔接上了昨晚演的那部短剧。朝她摆摆手展示手機,一副得意的霸總姿态,“知道你想去卢浮宫看画,我早就约好人了。”
于是卞清聆也装成乖巧金丝雀的样子,羞赧地说:“不愧是我们谢總,这么懂我。”
然后两人对着镜子又是一番琢磨,直到换了套更满意的衣服才出门。
接下来的两天她们在巴黎四處逛街,谢祈音更是收获颇丰,又提了好几只新款包包。
临去科西嘉岛前,两人还在巴黎铁塔附近吃了顿烛光晚餐。
因为卞清聆假期时间不长,所以她们只在科西嘉岛上玩了两天海,然后又飞去了意大利。
到意大利的第一时间,谢祈音先是选了定制裙的款式,然后一脸神秘地帶着卞清聆去见了一个人——MarcoSu。
MarcoSu的母亲是位颇有成就的华人建筑设計师,而父亲则是个在甜品领域建树极高的意大利人。追溯父亲的家族历史,他们那一支曾一直是皇家钦定的甜品师。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会子承父业时,他却选择了从事母亲的行业,并且在建筑设计上展现出了绝佳的天赋。年仅三十三便举世闻名,还成为了米兰理工大学的客座教授。
上次卞清聆被张星造谣后,她给老板写了封邮件,却因为她帶给老板的利益不足于張星而被含糊对待,最终此事被掀了过去。而后来,谢家大小姐施压,事务所总裁又一次因为利益衡量而迅速抛弃了張星。
卞清聆恍然明白,老板只认准利益,谁都可能成为下一个弃子,于是隐隐约约有了离开GoatStudio的意思。
谢祈音在感知到她野心的第一瞬间便联系了MarcoSu,她自小就是个不吝啬分享资源的人,她希望有她在卞清聆的路可以更顺一点,于是就有了这个驚喜会面。
这个惊喜可以说是够大的,直接让卞清聆在看见MarcoSu的第一秒就彻底呆住了。
这可以说是她的偶像了。
面前的男人棕发棕眸,生得一副斯文的精英相貌,张嘴说话时却和旁人想象得相去甚远。
卞清聆也震惊了,这个男人竟然是个有点呆的类型,和她在报道中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她凑近谢祈音问:“你是怎么认识MarcoSu的?”
谢祈音捂嘴说:“他是我姐姐的追求者之一。”
“??”卞清聆回想起她那气势凌盛的姐姐,有些狐疑地瞥了一眼MarcoSu,“这也不怎么搭啊?”
谢祈音小鹅啄米:“所以他失败了。”
对面的MarcoSu闻言撂下咖啡壶,看向谢祈音,面无表情地控诉:“祈音,吐槽我的时候请注意一下我能不能听见。”
被抓包的谢祈音乖巧一笑:“噢,好的。”
进餐期间她向MarcoSu介绍了一番卞清聆,把她吹得天花乱坠,让卞清聆感觉越听越不对劲,最后更是怀疑起了谢祈音说的到底是谁。
半晌,卞清聆悄悄地捏了一把谢祈音的大腿,小声说:“樱樱,这太夸张了,他肯定会听出不对劲然后心生反感的。”
谢祈音脸不红心不跳地压下她的爪子,继续吹捧。
吹到最后,MarcoSu眼睛止不住地发光,连连说如果卞清聆愿意,可以来他的工作室进修。
谢祈音顿了秒,气定神闲地吹了口咖啡,略略抬眼说:“那就这么说定了。”
卞清聆:“…?”
M.S不是业内最难进的工作室之一吗?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踏进半个门槛了?
饭局末尾,MarcoSu问了一嘴谢祈音的返程计划,在听见她说就在后天时,咂摸了一下嘴:“我最近也接了单生意要回国处理,这样吧,不如我跟你们一起走?正好江城和苏城离得近,我可以顺带再去苏城的祖宅待一段时间。”
谢祈音倒是没什么意见,这种可以坐私飞回国的好事情她向来是不会拒绝的。但她没马上表态,转头看了眼卞清聆。在确认过卞清聆的态度后,谢祈音才略带娇矜地说:“那好吧。”
中饭结束后,MarcoSu目送两人离开,然后在花园里拨通了一则跨洋电话。
等了好一会儿,他笑着对话筒那边语气矜淡的男人说:“Alaric,我计划有变,可能会早半个礼拜回国。你有时间来苏城吗,我请你吃个饭啊。”-
国庆假期转瞬即逝,凄苦的打工人们又匆匆赶回了公司所在地。
三人乘坐湾流从罗马起飞,于十月七日落地了江城。
回到江城后,卞清聆跟谢祈音提了一嘴照顾好李逵,然后紧赶慢赶地回了新区。而MarcoSu也是在机场就直接和她说了再见,然后坐车去了苏城。
谢祈音一个人慢悠悠荡回了左岸景台,也开始了继续画图的宏伟计划。
三人之间再次有联系时已经是周四了,MarcoSu在电话里盛情邀请她们周六去苏城祖宅做客,还特意邀请了私厨上门做饭。
谢祈音瞥了一眼手中这个稿子的进度,表示没问题。但卞清聆周六需要调休,所以无奈婉拒了。
周六清晨,谢祈音换了一套轻简的小白裙,拎着小包、哼着歌,自己开车去了苏城。
这里离苏城大概只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开起车来也不累,对她来说算是一种休闲锻炼了。
MarcoSu的中文姓氏其实是随了外婆,他的母亲姓荣,也算是苏城某支名门望族的后代。
她家在苏城有一座园林祖宅,占地面积很大,而且曲径通幽,一步一景。
谢祈音到的时候还四处逛了逛,毕竟苏城地处富庶江南,这宅子建得也别有一番风味,与北城的庭院风格可以说是各有千秋。
MarcoSu迎她入院,笑着说:“这祖宅被我妈妈找人修过,怎么样,是不是还挺好看的?”
谢祈音把包包放置在一边,坐下喝了杯暖茶,点点头回:“确实很好看,看得我都想在这儿买间院子了。”
MarcoSu颇为得意,“尤其是下小雨的时候,淅淅沥沥,雨打荷花,锦鲤游荡,看得人心情很好。”
她勾了勾唇角,抬眼发现对面还有一盏餐具,随口问:“你还邀请了谁吗?听听不是说她没空来吗?”
MarcoSu一愣,他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
直说:“噢,我最近接了单朋友的生意,想着正好回国了,叫上他一起叙一叙。”
谢祈音抿茶点头:“谁啊?”
他挠挠头回:“我只知道他叫Alaric,难道你认识?”
谢祈音:“……”
都认识到揣崽了,你说呢。
第36章 第三十六句祈音,我给你一个坦白的机……
第三十六句
她甚至不用去猜这个Alaric会不会是别人,因为全世界能请得起MarcoSu的Alaric可能只有一个。
谢祈音单手托腮,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这老天就是个具有恶趣味的编剧,它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她的后退与冷静都是没有用的,只要离孩子爸稍微远一点点,它就又把人给塞来了。
她正兀自琢磨着,轉头透过镂空窗就看见了一道逐渐清晰的颀长身影。
这个季节桂花盛放,满宅子都是輕浅勾人的甜香。风吹过,星星点点的花瓣落下,掉在了顾应淮的宽肩上。
苏城没有机场,看样子他应该是临时从江城赶来的。
白衬衫布料厚滑,每一处褶皱都被顾应淮的身体撑开了,紧紧贴合着他的肌肉线条,看起来平添几分性感。黑西裤剪裁利落,随着他笔挺的走路姿态而动,时不时裹紧又松开,每一步都透着沉稳与力量感。
他气质沉敛,越过重重花树而来,比MarcoSu看起来更像这间宅子的主人。
谢祈音不受控制地多看了两眼。
“Alaric好看吗?”她耳边冷不丁地响起了MarcoSu好奇的声音。
谢祈音被吓了一跳,轉过头来推开这个呆逼,輕咳两声,“好看什么好看。”
她转眸看向新添的茶。
茶杯里有不少细微的空气泡泡正顺着水面蔓延,触碰到瓷杯边缘时再倏地炸开,透出了淡淡的茶香。
谢祈音闻着茶香有点臉红。
堕落!
万分的堕落!
她竟然被顾应淮帅了一跳。
没过两分钟,顾应淮不疾不徐地进了门。
他稍抬眼睑,在看见谢祈音的那瞬间顿了下,然后面不改色地说:“祈音,挺巧。”
顾应淮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似乎还没发现被她屏蔽和拉黑的事情,莫名给了谢祈音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覺。
谢祈音强装淡定地应了声,往嘴里塞了半块绿豆糕。
她边嚼边想,要不等会儿悄悄把他拉回来?
顾应淮正准备在她对面入座,結果剛剛还在感慨世界真小的MarcoSu忽然“咦”了声,指向他的发梢,“Alaric,你脑袋上有两朵小桂花,要不要我幫忙弄掉?”
他眼神真挚地搓搓手,一副乐意幫忙的样子。
結果顾应淮精准地截住他的手腕,没给MarcoSu碰他头发的机会,淡然扔开,然后朝谢祈音伏了点腰,語调低沉雅致:“祈音,帮我摘掉?”
谢祈音猝不及防被打断思绪,茫然抬头,唇角的糕点屑輕轻掉在了白玉碟上。
两人蓦然对视,她看见了顾应淮的眉梢勾人地挑了挑。
MarcoSu的成語库一会儿好一会儿坏,这下嘴巴不停地控诉顾应淮“重女轻男”。
见顾应淮压根不搭理他,眼神也跟着挪来,目光灼灼地看向谢祈音。
谢祈音差点被这一出哽到。
这顾应淮怎么每次都喜欢在外人面前找一下刺激。
两人脑袋离得够近,彼此的呼吸声都融在了同一頻率。
谢祈音耳尖微红,抬手将花屑拂下来时,顾应淮的眼神刚好掠过她宛如蝶翅的浓睫。
他不自覺地沉了呼吸,破坏了这个融洽的頻率。
“好了。”她忽然出声,两指捏住了那泛着浅香的花,正准备扔掉。
结果顾应淮突然锢住了她的手腕,提前止住了她的动作。
他身影高大,能遮住MarcoSu七八分的视线,这会儿有点明目张胆起来。
顾应淮将修长的手摊开,露出流畅矜贵的命理脉络,玩味勾唇:“放这。”
谢祈音呼吸一紧,眼皮微颤,将花放在了他掌心。
顾应淮今天又换了一只腕表,表盘颜色偏黑金,设計理念是烈阳悬照黑夜。
那样骨节分明的大手配上表将他显得沉稳禁欲,与这两朵轻飘飘的花形成鲜明对比,
他随手将花放入胸前口袋里,姿态慵懒地坐了下来。
小小插曲很快就被掀过,MarcoSu朝门外潇洒地打了个响指,“上热菜吧。”
没多久,私厨团队端着菜走了进来。
MarcoSu在国外待久了,也不知道该吃些什么好,于是听从了这个私厨团队的建议,大多是些比较清淡的菜。
谢祈音这会儿胃口一般,所以先夹了几口凉菜,比如说这道叫隐世芙蕖的透明小皮蛋。
结果她刚往嘴里送了第一口,一股从所未有的恶心感就突然涌了上来。
之前从不会这样,但今天一尝,忽然觉得这小皮蛋的味道就像是它表面上是高风亮节的食素居士,背地里却偷偷宰了几十只无辜的鸡仔,然后“桀桀桀”地笑着打嗝像是变异了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
哪里来的小皮蛋竟然还会攻击人!
好令人讨厌的味道。
谢祈音捂着嘴,感受着源于腹部的越来越猛烈的反胃感,忽然睁大了双眼。
她惊觉自己这好像是味觉敏感后的孕吐。
宝宝虽然还只有一点点大,但在她肚子里一直特别乖,她也是荤素不忌,什么都能吃,也从来没有过任何不舒服。
而!今!天!她竟然要当着孩子爸的面孕吐了。
小天鹅女士痛苦皱臉。
怎么第一次就给了她个这么大的惊喜。
皮蛋居士你…嘔,你不要这样…嘔。
顾应淮和MarcoSu都注意到了这股动静,不约而同地蹙起了眉。
就在他心底隐约有了个猜测时,MarcoSu担忧地出声:“祈音,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谢祈音的反胃感越来越频繁,一度说不上话来,只能朝他指着小皮蛋点了点,然后猛然站起冲了出去。
“嘎吱——”椅子猛抽,顾应淮目光略沉,几乎是下一瞬就跟了出去。
“呕…”
谢祈音纤瘦的小臂攀在梨木廊柱上,躬腰吐得難受。
顾应淮眉头紧皱,温热的手心贴上了她的薄背,顺着脊骨节节往下轻拍。
她早上没吃东西,这会儿只能吐苦水,内心一片绝望和后悔。
呜呜呜,早知道不吃那个小皮蛋了,这下是真的要被发现了!!!
他喉头微动,拍背的时候带了几分哄人的意思。
半晌,谢祈音终于缓过来一点了。
她踉跄了几步,扶着顾应淮坐在了旁边的廊椅上,眸中水光潋滟。
顾应淮拿了杯温水给谢祈音漱口,他眼皮掀了掀,漫不经心地出声:“祈音。”
谢祈音突然被点名,捂着小茶杯的手指猛然一紧。
“你是不是…”
结果他“怀”字还没说出口,房间里传来了更大一个抽动椅子的“嘎吱”声,倏地打断了他的话。
MarcoSu突然以一种极其别扭的狼狈姿态冲了出来,那捂着喉咙嘶吼的样子看起来比谢祈音还痛苦。
“呕…这个凉菜呕…好難吃啊!啊啊啊!”说完,他猛地趴在旁边跟着吐了出来,整个人都萎靡了。
谢祈音和顾应淮:“……”
顾应淮止了嘴。
谢祈音忽然又觉得老天是个好编剧,竟然让MarcoSu在她指完皮蛋后又去呆呆地尝了口,而且也泛起了恶心。
她心里一阵窃喜,以一副“o.O”的神情看向MarcoSu,反问:“你也吃不了皮蛋?”
MarcoSu长期待在国外,没吃过皮蛋,一时间受到了猛烈的冲击:“呜呜…Why(为什么)?Whynobody(为什么没人)告诉我,it’sso(它实在是)太恶心了!”
谢祈音:“……”
瞧
他被恶心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她轻咳两声,默默甩锅洗刷自己孕吐的嫌疑,“都怪你个笨蛋老外,不提前了解一下菜样。我还以为我能吃皮蛋,结果也不行。”
MarcoSu吐完后,坐在椅子上带有一种的淡淡死感,微笑道:“对不起,但我看见上帝了。”
他转头看向顾应淮,伸手说:“Alaric,请给我也拿一杯水。”
顾应淮甚至没分给他半个眼神,“自己去。”
MarcoSu:“??”
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睁大双眼说:“你都帮祈音拿水了,你们两有比我们两熟吗?而且,你把我叫回来设計你的分公司,你就这么冷漠无情地对待设计师?!”
顾应淮终于舍得看他一眼了,回了四个字:“我付钱了。”
MarcoSu:“……”
三人回到房间里,各自都缓了一段时间才动筷子。
顾应淮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谢祈音吃其他菜的样子,见她没有丝毫异样又懒懒垂下了眼。
临走时,窗外乌云压天,隐隐有了要下大暴雨的趋势。
MarcoSu看了眼手机,对两人说:“江城已经下了大暴雨,马上这边也要下雨了,你们回去路上一定要小心。”
谢祈音笑着朝他挥了挥手,而顾应淮也略一抬颌,然后转身走人。
只是等她要上車时,顾应淮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小臂,语气强势丝毫不给拒绝的余地:“上我的車回去。”
谢祈音:“???”
“为什么啊?”她满脸茫然,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塞进了副驾驶。
顾应淮坐进驾驶座,劲瘦的手腕动了动,直接上了锁,“你的车底盘比我的低,江城有些地方淹了,你开过去我不放心。”
他重音不经意地落在了最后四个字,平淡的语调听起来格外暧昧。
谢祈音扣安全带的动作一滞,耳根渐渐烧红。
回江城的路上果不其然下起了大暴雨,稀里哗啦地砸在车玻璃上,听起来很吓人。
谢祈音偏头看向窗外,雨水成线,线又被织成了乌蒙蒙的一片幕布,盖在了众人的眼睛上,渐渐地难以看清路况。
顾应淮目不斜视,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时不时地点一下。
她悄悄看去,忽然抿唇。
也不怪她吃饭前被帅了一跳。
顾应淮这张脸再配上这大G和那只八位数的手表,确实很顶。
她只不过是个小小颜控,只不过是犯了一个女人都会犯的错。
谢祈音不自然地移动着坐姿,忽然听见他轻哂:“祈音,你最近很奇怪。”
“我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你有没有事情瞒我。”
谢祈音瞳孔猛然地震。
第37章 第三十七句时年,不被选择的才是第三……
第三十七句
車内一片寂静,只留下了雨刮器频繁的摩擦声。
顾应淮那略有些直白的引诱在她腦海里绕了几圈,越缠越緊,让她几近无法思考。
他的话里有一分习以为常的上位者姿态与威胁。
言外之意也很明显,如果这次她不主动坦白,而后面又被他发现了什么事情的话,他会直接揽过局面主导一切。
顾应淮眉眼矜淡,指尖依旧在方向盘上点着,耐着性子等她开口。
而谢祈音在这无限放慢的对峙中心跳越来越快,手指緊攥着裙边,骨节渐渐泛白。
她眼皮轻颤,内心纠结成了一股绳。
说还是不说呢。
其实那天在被顾应淮抱出鹤楼洗手间时,他的态度让她松动过一瞬。
只是一想到这件事会牵扯进两家人,还会面对未知的局面,谢祈音又立馬闭嘴了。
思来想去,还是当个鸵鸟比较舒服。
谢祈音感觉这会儿喉咙有点烧,心脏就快要跳出来了。
她曾经不理解为什么小表弟摔碎一盆家里的君子兰就会緊张到哇哇哭,而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人各有畏,小表弟害怕舅舅因为损失四千万而揍他,她也第一次恐惧那些利益瓜葛在未来会因她而變然后把她这只小鹅揍得鼻青臉肿。
“祈音?”顾应淮倏地又出声,仿佛是在提醒她该坦白了。
“啊,”谢祈音心下一惊,就在她差点要说出真相时,那股猛烈的情绪再度反扑上涌,让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下意识地扯了另一件事来掩瞒,“我确实有事瞒了你,对不起,我把你拉黑了。”
“……”
又是一阵沉默。
車内的气氛诡异地一转,莫名變得有些尴尬起来。
谢祈音望天望地,最后轻咳两声,硬着头皮开口:“我,我就是偶尔犯点非主流小毛病,也没有别的意思…”
顿了秒,她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他的神色,然后語速飞快地表态:“我立馬把你拉回来。”
顾应淮没说话。
谢祈音赶緊捞出手机,把屏幕敲得哒哒響,把人拉回来后还怕他不信,又朝他展示了一下:“应淮哥你看你看,已经拉回来了噢,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顾应淮开着車,目视前方,只淡淡地“嗯”了声。
他神色不变,眼神却晦暗不明,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半晌,谢祈音收回偷偷打量他的眼神,见他没生气才悄然松了口气-
回江城的路上雨越下越大,明明是白天看起来却和黑夜几近无差。
暴雨如天河倒泻,进入城区后,许多街道更是因为排水力道不够,积水高度逐渐没过了腿肚。
車轮碾过沥青路,水浪层层卷开。街边店铺的塑料棚被雨砸得啪啪響,整座城都像是被泡在了鱼缸里,濕得彻底。
顾应淮把车开得很稳,没多久就到了左岸景台。
只是进了大门后,他没有径直开去谢祈音家的那栋楼,而是在绿化边缘绕了圈。最后蓦地一哂,漫不经心地收回看向后视镜的视线,将车停在了入户大堂的附近。
谢祈音随口问:“不去停车場吗?”
他提起手刹,瞥她一眼,“这里的排水系统抵不住这么大的雨,底下会有积水。”
谢祈音乖乖点头:“噢。”
下车时,顾应淮又看了眼后视镜,见后面的那辆purosangue没有开走的意思,他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摸了根烟含在嘴里。他推门而下,开伞去副驾驶接谢祈音。
雨势暴烈,她探腿下车时嫌弃地“咦”了好几声,最后也顾不上其余的事情了,一鼓作气地冲下了车门,整个人都紧紧贴着他,生怕被淋濕。
这种可怖的天气往往会给谢祈音带来浓郁的不安,而此刻她竟然一点儿都不怕。
顾应淮肩膀宽阔平直,将她遮得严实。谢祈音鼻子里都是那股冷调木质香,聞起来很安心。她不自觉地凑近他的胸膛,又悄悄聞了两口。
过了会儿,谢祈音抬眼看他,小声说:“走吧。”
顾应淮没什么表情,略一颔首,领着她绕过车头。伞被狂风吹得畸形,他皱着眉把它往她那多靠了点位置,没怎么在意自己的衬衫和西裤被打濕了一半。
走到入户大厅旁边时,地上突然出现了一滩积水区,高度足够淹过半边鞋子。
谢祈音眉头微皱,探出脚以不同角度试了试,结果发现怎么都会被打湿,没忍住嗷了声。
她很讨厌身上被水打湿后那种黏糊糊的感觉。
尤其是鞋子,一旦进了水,袜子的存在感就会变得特别强,让人更加难受。
犹豫片刻,正当小天鹅准备强忍不适踏水而过时,顾应淮忽然伸手将她往回拉了拉。
她转头,见他叼着烟淡淡垂眼,有些疑惑地问:“应淮哥,怎么了?”
结果他把伞递给了她,蹲下来帮她折了折湿润的裤脚,然后站起来,劲瘦的臂膀穿过她的腰,下颌线紧绷着,稍一用力就把她从水的这边抱了过去。
还没等谢祈音反应过来,她就已经站在了大理石天花板下了。
她眨了眨眼,软声说:“谢谢应淮哥。”
说罢,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直接上去时,顾应淮忽然勾唇笑说:“祈音,别急。”
谢祈音一愣,听他略带玩味地说:“有人找你。”
他话音剛落,不远处那辆打着双闪的purosangue突然熄了灯。
驾驶位的车门被猛然推开,一个同样穿着西装的男人沉着臉走了下来。
谢祈音心跳一滞,整个人都惊住了。
我草。
顾时年怎么找来的??
她忽然预感到接下来的場面会十分的逼仄修罗,語调不自觉地心虚起来:“他什么时候来的?”
顾应淮单手插兜,目光冷漠地看向迈步走来的顾时年,唇角微挑:“从我们进左岸景台起就跟着了。”
…什么东西?
谢祈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顾应淮剛剛在周边绕了一圈是在试探顾时年。
她眼皮微颤,更心虚了,“那他岂不是把我们俩下车后的事情从头看到尾了…”
顾应淮含着烟一笑,語气模糊:“祈音,我们下车后做了什么越界的事情吗?”
谢祈音闻言一哽,愣了好几秒。
又贴又抱的…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但下一瞬她又反应了过来。
不对。
顾应淮这狗男人在故意绕她呢。
谢祈音脸色一红,话憋在嘴里不上不下。
她见顾时年越来越近,只想溜之大吉,没忍住说:“我还是先上去吧。”
但没等顾应淮回答,她身后就传来了一道愠怒的男声:“祈音。”
谢祈音浑身一僵,两只腿加速逃离。
结果顾时年的声音又扬高了不少,继续喊她:“谢祈音!”
这下全大厅的工作人员都看了过来,她绝望转头,皮笑肉不笑地回:“…好巧。”
明明是顾时年犯错在先,她本不用这么低调,左右招惹哪个富家少爷她都有理,但她偏偏是跟他的小叔有了瓜葛。
这下好了,谢祈音眼观鼻鼻观心,只能硬抗这三人修罗场。
顾应淮没有半分心虚,轻飘飘地掠过了他的怒气,只淡声提醒:“这是顾家教你的礼仪?”
顾时年被气笑了,阴阳怪气地回:“是,小叔,好久不见。”
谢祈音只觉得再待下去就会有左岸景台的后勤人员登上某乎分享八卦,啪啪敲键盘写下“谢邀,剛从富人区下班,见证了叔侄争一女的惊爆场面”。然后再一堆人评论“蹲蹲”,最后把他们三个扒得干干净净,自此举世闻名。
她只想逃跑,于是再度小声提议:“要不我还是先上去吧?”
结果顾应淮和顾时年同时望向她,“我送你。”
谢祈音:“……?”
又不是没长腿谁要你们送了,听不出来我这是想离你们两远一点吗!
顾应淮声音温沉:“走吧祈音。”
还没等小天鹅女士反抗,她就被架着进了电梯,上了九楼。
宽阔的电梯厅里,谢祈音模仿小乌龟一步步挪动脚步,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然后有些无助地说:“那我先回去了。”
她迅速按指纹打开门,刚闪进去顾时年就伸出了半只脚卡住门缝。
他脸色不算很好,有些憋屈地说:“祈音,雾云间的事情是误会,那天我是跟她提好聚好散的,我没想到会被算计上热搜。关于解除联姻的事情,我想跟你聊聊。”
谢祈音其实压根不在乎是真是假,她手指一紧,腦海里疯狂弹射各种拒绝的理由。
就在她要被这修罗场刺激到麻木时,顾应淮略抬下颌,伸手按在顾时年的肩膀上,硬生生把他往后掰了一步,然后勾了勾嘴角:“祈音,关门。”
他掀起眼皮,眼里是藏不住的轻蔑,笑着对顾时年说:“时年,小叔跟你聊。”
谢祈音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眼顾应淮,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
关上门后,她把小包上的水擦干净,边擦边嚎,嚎出了一种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后悔。
她脱了鞋,刚往里头走了几步又觉得有些不安心。
纠结片刻,谢祈音狗狗祟祟地后退,趴在了门缝处偷听。
门外,两个男人气场全开,毫不客气地对峙着。
顾时年回想起楼下两人親密的举动,冷笑,话语直白:“小叔,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应淮拿出打火机擦响砂轮,慢条斯理地点燃烟,深吸一口,似笑非笑地说:“何必明知故问。”
顾时年额角青筋暴起,恶狠狠地说:“是,我猜也是在M城。小叔,你不觉得你这样的作风很像第三者吗?”
顾应淮闻言只是吐出烟雾,唇角微挑,隐隐挑衅,“时年,不被选择的才是第三者。”
顿了秒,他眯着眸子淡淡发问:“不如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找到这的,你查谢祈音了?”
顾时年扯着嘴角,鼻腔冷哼:“与其查她,不如查你在哪里。”
顾应淮蓦然低笑,点点头,语气里尽是褒奖:“时年,你聪明了。”
顾时年闻言感觉眼前发黑,“顾应淮,你有意思吗?假惺惺地让我把握住机会,后来在缇山北巷的时候又支持取消我的婚约。呵,逗我跟逗狗一样,你是不是忘了那他妈的是我的未婚妻?!”
结果顾应淮眸色倏地一凉,指尖掐进了烟身,冷冷提醒:“是?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顾时年,谢家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你天真地以为,全世界都会围绕着你转,然而没有什么事情会永远等着你。谢祈音更是没有义务等你。”
说完,顾应淮将烟摁入一旁的灭烟桶,话语里尽是训诫姿态:“你现在算什么?后知后觉的占有欲?”
他忽地一哂,用词刺骨:“你不爱她你还有占有欲,那不是别的,那是你犯贱。”
顾时年脸色猛变,气急攻心。
他望着顾应淮后退半步,嘴唇翕动,最后说:“小叔,你是我的親小叔。你这样子撕破我的脸皮,是想回缇山北巷跟我爸掀桌吗?”
提到顾昌海,顾应淮忽然沉默了。
他语气淬冰,意味不明地说:“我与大哥之间,掀桌的是你父亲。”
顾时年恍然一愣,不知道顾应淮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会儿只感觉自己脑袋上绿油油的,气到踉跄了几步,然后笑着抵住牙根,破罐子破摔,“我倒想知道,回头回北城你怎么跟圈里人说,抢侄媳妇做老婆?”
顾应淮眼皮掀了掀,薄寡回复:“不劳你操心,做这种事情的不止我一个。”
顾时年一哽。
他差点忘了,那狗比秦晏舟娶的还是亲弟弟的女朋友。
两人身上都被雨水打湿了,交谈间有一股浅浅的水汽在弥漫。
这种湿答答的感觉让顾时年心生焦躁,竟第一次大着胆子攥拳打向了顾应淮。
“砰”地一声,将顾应淮打得往后扶着鞋柜,唇齿溢血。
他缓缓抬眸看向顾时年,指腹擦过血迹,眸色如覆黑雾。
顾应淮气定神闲地站立,朝顾时年勾了勾手,笑说:“时年,这一拳小叔认下了。”
他一步步朝顾时年走去,如同罗刹,让顾时年骨子里的畏惧感截然升起。
他拽紧顾时年的领口,语气如冰:“不过,我也有火想跟你发发。”
话音刚落,电梯间里就出现了比刚刚更响的三声。
“砰”“砰”“砰”,顾时年撑在墙角,蜷起膝盖,费劲地站起。
门里,谢祈音听不清什么声音,贴门贴得更紧了,全然没注意自己的小臂撑在了门把手上。
下一瞬,她手下猛然
下沉,门应声而开,她整个人都栽了出去。
“嘎吱——”一声,六目相对。
谢祈音:“……”
妈妈,有点想死怎么办。
她干笑两声,见他们的气氛不太好,收回表情立马说:“意外,意外。我马上关门。”
就在她要关门时,顾应淮忽然叫住了她。
他瞥了眼半死不活的顾时年,下巴朝电梯一支。
顾时年沉默不语,甚至没敢看谢祈音,整个人颓靡地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阖上,整个空间又只剩下谢祈音和顾应淮。
她其实很想问两个人刚刚聊了什么,但又觉得这太尴尬了,尴尬到她觉得这天花板也太天花板了,地板瓷砖也很亮。
就在两人一副要沉默到死的样子,外边骤然响起了一声巨雷。
雷声大到李逵立马发抖躲进了沙发底下,就连谢祈音都激灵了一下。
她很少听见这么大这么远的雷声。
谢祈音回望客厅,发现外边连连闪起了闪电,雷声也一阵接一阵的不停。
她垂眼,忽然想起了刚刚费劲听清的唯一一句话——
“我和大哥之间,掀桌的是你父亲。”
她和顾时年不一样,她意识到了这底下似乎藏着件隐秘的家丑,令人伤痛。
谢祈音这会儿才发觉,顾应淮身上都湿透了。
刚刚的雨实在是太大了,他是不是光顾着遮她了?
雷声滚滚,光线昏暗。
谢祈音莫名脑袋一抽,出声问:“应淮哥,要不你今天睡我家?”
第38章 第三十八句顾应淮你在水里加了什么,……
第三十八句
谢祈音剛说完这句话,忽然一怔,后悔地闭上了眼。
能不能来个人把她打晕然后进行时光倒带,把这句话给收回去。
这听着也太有歧义了,就像是盛邀他来干什么事一样。
她只是覺得外面下着大雨,开车有些危险。
而且顾应淮是因为她才湿透的,这么讓他離开有些不太好。
他应该不会误会吧?
谢祈音脸色微红,在心底疯狂转着小手帕。
都怪她人美心善,多余问这句话。
谢祈音悄然睁开眼,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就是,就是外邊雨这么大,而且你身上又湿透了,我家客臥还挺多的,你可以暂时留一晚上。”
顿了秒,她飞速补充:“我没有别的意思!”
又顿了秒,她继续给台阶:“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没等顾应淮回答,雷轰地一声再次炸响。
他看向这只望天望地一副别扭模样的小天鵝,眼底的冰寒寸寸融化。
就在谢祈音尴尬得快要把地板挖穿时,顾应淮蓦然一笑:“好。”
她抬眼眨了眨,超小声说:“那你进来吧。”
进了房门后,谢祈音先是给他挑了间離主臥最远的客臥,然后从储物柜里搬出来几件白阿姨买的一次性洗漱用品。
最后,她看着他若隐若现的胸膛干咳两声,有些不自然地说:“洗衣房在那邊,这会儿没有办法找人打理衬衫,你先速洗将就一下。我再去柜子里给你找找新浴巾。”
说完,她溜似地进了房间,连头都没回。
顾应淮望着她逃跑的背影唇角闪过一丝笑意,然后脱光了衣服,坦然走进浴室。
“哗”地一声,溫熱的水流迸出,顺着腹肌的沟壑蜿蜒而下,最后聚成水流斜洒在瓷砖上。
水汽蒸腾,缓缓遮住了顾应淮的神情。浴室环境封闭,他稍仰着头,听着水声回想起了自己说的那句话——我和大哥之间,掀桌的是你父亲。
十二岁那年的回忆实在不好,即使隔了这么多年,空气里的血腥味、绑匪粗鲁的交谈声,还是会讓顾应淮几近呼吸不过来。
缇山北巷多年来对此缄默不语,让大家都快忘了,圈里第一个被绑架的小孩其实不是谢祈音,而是顾应淮和顾时年。
那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猛然上涌,很快就弥漫至顾应淮整个胸腔,让他变得躁郁难堪。
他迫切地需要一个发泄途径,迫切地想把那被抛弃的落差感掐死在摇篮里。
顾应淮眉头緊皱,不耐烦地将水流往上抬了抬。
他眸色一片黑沉,左手握住了某块物体,开始挪动起来。
腦海里的昏黑在欲望中一明一灭,顾应淮前额抵着墙,费劲地转移着注意力。
他解开束缚理智的牢笼,纵容自己用更多的东西来驱逐它们。
霎那间,顾应淮的腦海浮现了一道娇软的身影。
他低头垂眼,直视自己的指骨,驱逐速度越来越快。
祈音,音音,櫻櫻…
顾应淮无意识闷哼着,一遍遍默念着她的名字。
脑海里的昏黑逐步消散,明艳纤瘦的身影渐渐占据了主体。
磨砂门外忽然出现了一道瘦高的轮廓,谢祈音抱着一团宽大的浴巾敲响了门,她略带不好意思地喊:“应淮哥?”
他浑身一震,喉咙干涩,脊椎节节发麻。
顾应淮眼睫覆着一层水汽,面无表情地加快动作。
再喊喊。
祈音,再喊喊我的名字。
谢祈音没听见回应,以为顾应淮没听见,于是凑近了些,扬高了语调又喊了一声:“顾应淮?”
“顾应淮你能听见吗?”
水声覆盖了一切动静。
顾应淮伸长了脖颈,往后仰着,眼尾淡红。
能,樱樱。
我能听见你说话。
“呵,”下一瞬,顾应淮浑身一松,随着卸力的那瞬间不自覺地出了声,“嗯…祈音。”
谢祈音站在门外,听着他这略带干哑的回应愣了一下。
她耳根泛红,说不出哪里奇怪,只说:“我把浴巾放门口了,你等会儿自己拿噢。”
说完,她再度冲出客卧,猛地关上了主卧的门。
房间里,谢祈音感覺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捞起了手机给卞清聆听发消息。
五分钟后,顾应淮关停淋浴,赤着上身走了出来,随手将浴巾围在腰腹。
他随意地往后拨弄湿发,水珠顺着发尾缓缓坠落。那双凌厉的眼睛比平日少了几分锐利,多了些溫和与餍足。
顾应淮随手回了季明宇的消息,捞起湿透的衣服,推开客卧房门走去了洗衣房-
主卧里,卞清聆本只是想让谢祈音报个平安,却没想到吃到了这惊天大瓜。
从MarcoSu的祖宅再到大平层,她实在是没想过能发生这么多精彩的事情。
卞清聆:【所以说这会儿孩子爸已经住下来了,刮目相看啊谢小音音。】
谢祈音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脱口而出那句话(扶额苦笑.jpg)。】
思索片刻,卞清聆直戳要害:【承认吧,女人,其实你已经被顾应淮那张脸帅迷糊了。】
谢祈音回:【我要给你拟律师函了。】
三秒钟后,谢祈音:【你覺得这可能吗?】
十秒钟后,谢祈音:【我感觉不至于吧?】
十五秒钟后,谢祈音:【好吧,最多只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点。】
二十秒钟后,谢祈音:【啊啊啊你不准说出去!】
三十秒钟后,谢祈音:【我要灭口了(无情举刀.jpg)】
卞清聆冷漠驳回:【我已经看穿一切。】
谢祈音咬唇放下手机,脸红得不行,感觉嗓子也有些干涩起来。
她拍了拍额头,暗骂自己堕落,然后拿着水杯往客厅冰箱走。
客厅的灯只开了一半,冰箱附近略显昏暗。
她只顾着想自己的事情,没注意到倚在冰箱前喝冰水的顾应淮。
冰箱是嵌入式,他正喝着水,听见声音略略抬眼,发现了莽头走来的谢祈音。
下一瞬,她果然撞在了他的胸上。
“嘶…”
谢祈音倒退两步,抬头才发现面前站了个半.裸的顾应淮。
她顿住了,看着他锁骨下方被撞
出来的红痕,默默把水放在了餐桌上。
“应淮哥,不好意思。”
“嗯。”
她目光四处乱瞟,却又总忍不住看向他流畅劲瘦的倒三角。
就好像那里有个磁铁般,她再怎么挣扎,都会把她的视线给吸过去。
谢祈音恼羞成怒地撇过头,瞳孔却再一次地挪了过去。
很快,她放弃挣扎了。
没办法,完美的人体对画师来说有着致命吸引力。
谢祈音这么想着,仿佛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开脱理由,最后竟开始纵容自己看了起来。
顾应淮看着面前努力装矜持而两只眼睛却打起架的小天鵝,没忍住低哂。
他眼皮掀了掀,忽然想起了谢祈音曾在微博上转发的人体图。
那时候她在文案里写:男人有这样的身材才是仙品。
顾应淮并不知道仙品具体指什么,但他猜是个好东西,能引诱她撕掉面具。
她明明给他们的CP言论点过赞不是吗?
想到这,他忽然继续喝起了冰水,只是双唇略略离开了杯口,让些许冰水就这样从喉结流到肩窝,最后顺着腹直肌的青筋脉络隐入浴袍里。
小天鹅看呆了。
她感觉脸上烧得慌,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顾应淮这样的男人打颜值身材局,也太容易了吧!!!
他故意淡着声音问道:“祈音,好看吗?”
谢祈音脑袋蓦地一片空白,她緊张地收回视线,提起水壶往杯子里灌水,“啊?什…什么。”
结果顾应淮将手机屏幕里的那套衣服展示给她看,勾唇说:“我说这件衬衫,好看吗?”
谢祈音悄然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说腹肌啊。
她瞥向屏幕,虽然没看出区别来,但还是连连点头:“喔,好看。”
灌完熱水之后,谢祈音硬着头皮往冰箱那儿走,准備拿点冰水中和一下温度。
顾应淮漫不经意地给她让位置,却在略过她的那瞬间闻到了她身上残留的浅香。
他们此刻身上是同一股香味。
顾应淮指尖一紧,感觉浑身再次紧绷了起来。
他下颌微抬,皱眉强忍,试图转过身遮住那一块。
结果谢祈音在倒水时,眼神不自觉地又瞥了过去,然后下一瞬,她就看到了反常的某处。
“……”
空气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谢祈音迟钝了一瞬,然后整个人都慌乱了起来。
场面一片混乱,她这边倒完水那边又要扶,两只手忙得不可开交。
顾应淮看着她这懵逼的模样,最后不得不散去玩味,无奈地提醒:“祈音,我内裤没干。”
言外之意是,你再看它就会更硬了。
“噢噢,好。”
“不对,好什么好。”
“应淮哥我先走了,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谢祈音轻咳两声,语无伦次地扯了个借口准備跑路。
她伸手拿过桌上的圆柱体,正准備离开时就听见了顾应淮略带笑意的声音。
“祈音,你拿错东西了。”
谢祈音转头一看,发现自己把白阿姨前段时间添置的小花瓶给拿走了。
谢祈音:“……”
妈妈,鹅生怎么可以这么丢脸?
她面无表情地放下小花瓶,拿起水杯,边喝边回房。
一路上,她越喝水整个人越烧,进了房间后更是直接嗷嗷叫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
谢祈音紧靠着房门,回想起剛刚那一系列没出息的举动,绝望捂眼。
顾应淮你在水里加了什么,怎么这么热!
她几步小跑,跳上床,把自己整个人都卷了起来。
就在她准备跟卞清聆吐槽时,窗外忽地传来了更大的一声巨雷,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闪电。
谢祈音略略皱眉,坐了起来,准备下床去找李逵。
结果她刚走两步,整套房猝不及防地陷入了黑暗。
微信里物业管家歉疚地发着通知:极端雷暴雨导致这一片区域都跳闸了,左岸景台需要二十分钟左右来启动备用发电机。
草,又来了。
谢祈音浑身一僵,不自觉倒退几步。
顾应淮随手擦着小腹的水珠,正准备回房,下一瞬视线就堕入了黑暗。
他脸色猛变,转身走向谢祈音的房间。
第39章 第三十九句(微修)开心,我们的宝宝……
第三十九句
断電后,整个大平层都陷入了黑暗里。
谢祈音的房门与其融为一体,紧闭着没有丝毫动静,让人隐隐不安。
顾应淮蹙眉敲了敲,语速略快:“祈音?”
半晌,里头终于传来了一道透着害怕的颤声:“我在。”
顿了秒,谢祈音低软地说:“顾应淮…麻烦你进来一下好不好。”
她的声音因为惊惧而绵长,整句话如同一支小羽毛拂过他的冰川心脏,带走大片雪霜。
顾应淮眸色沉沉,闻言推门而入。
谢祈音坐在地上的光圈里,紧靠着床,屈起了双膝。
她纤瘦的臂膀圈锢着腿,下巴可怜又委屈地搭在了膝盖骨上。
他调了调姿势,将手電筒照去,在避免她不舒服的基础上让那炽光又明亮了些。
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淺淺濡湿,显得娇矜又脆弱。
谢祈音前额沾满细密的汗珠,肤色几近透明,在那狭小有限的光亮里缓缓看向他。
就这一眼,顾应淮蓦地感觉心底有一块塌了进去。
浴巾紧束着,他只能慢慢走。
走到她面前后,顾应淮躬腰蹲了下来,漫不经心地擦掉她额前的汗,然后以商量的口吻轻声问:“祈音,地上很凉,坐起来好嗎。”
谢祈音卡壳的脑子转了转,犹疑地点了下头。
他见状隨手一捞,轻易就将她提到了旁邊的床上。
谢祈音目光迷迷,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但顾应淮也不急,手掌抚上她的后脑勺,耐着性子引导:“祈音是有什么事情忘了做嗎?”
这话如同利刃斩断了她的迷惘,让谢祈音顺着逻辑慢慢想起了自己忘了的事情。
她刚刚应该是要去拯救什么来着的,但要去拯救什么呢?
咦…好像是一个灰蓝色的、有毛的、脾气有点臭的肥硕鸡腿子。
我草!
小李逵!
下一瞬,谢祈音终于记起了自己还有个肥胖且无助的干儿子在客廳里。
她下意識想扯扯顾应淮的衣角,却忘了他这会儿只围了圈浴巾。手指一捏一扯,浴巾松了不少围度,瞬间往下掉。
就在它快要暴露某处全貌时,他眼疾手快地勾住了浴巾。
“……”
四目相对的瞬间,谢祈音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默默把手藏到了身后。
顾应淮看着这只很能闯祸的小天鹅,慢条斯理地将它重新圈住,然后淡淡评价:“祈音,你总是能做出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自知缺理,尴尬得噎了秒。但顾及到外邊更多的黑暗,她对他干巴巴地解释:“我只是想说,李逵比较怕打雷,你能不能把它抱进来?”
顾应淮低哂,略过了这茬,应下:“好。”
但就在他转身準備离开时,谢祈音又忽然有些别扭地说:“应淮哥,等下!”
“嗯?”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解释的声音逐渐没底气:“我又不敢一个人待在这里…”
即使有两台手机在照光,她也还是不敢在这么黑暗的环境下独处。
谢祈音目光闪烁,再一次有些沮丧起来。
人怎么能既要又要还要呢?
結果过了几秒,她藏在背后的手忽然被牵了出来。
谢祈音感受着腕骨上淡淡的温热和粗粝感,眼皮微颤。
顾应淮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歉疚,拽起她,隨口回:“正好,我跟那只貓不熟,需要你帮忙。”
谢祈音闻言一滞,脖颈连着耳根那一片都染上了绯色。
她抿抿唇,有些自矜地说:“噢,好。”
两人在宽长的走廊里摸索着,谢祈音不愿意让自己脱离光亮,潜意識地靠顾应淮很近,几乎快躲到他怀里去了。
顾应淮唇角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牵她的手腕。
到了客廳,雷声虽然稍微小了些,但还是吓得李逵蜷成一团不敢动。
顾应淮伏在茶几邊看着这无助的小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叫了几声名字,但偏生李逵比较认生,一动不动。
谢祈音没办法,也趴在茶几邊诱哄:“李逵,逵逵~别害怕,你过来,干妈抱你进卧室。”
李逵抬起貓貓头看向她,似乎动摇了一下。
但它还是没动。
顾应淮闻着她身上的气息,眼神微沉,鼻尖擦过她的发丝,伸手将茶几上的鸡胸肉冻干顺了过来,“拿这个。”
谢祈音愣怔了一瞬,忽然想起李逵是那种可以在烟花炮声中边抖边吃飯的小猫,不由莞尔:“这个确实有用。”
于是她拆了塑料袋,将鸡胸肉粒往里头抛了几颗,见它立马嗅着上前啃鸡肉的样子,谢祈音又暗笑着往茶几边丢了几颗,一步步将它诱哄了出来。
轰地一声,雷声再次炸响。
就在李逵反悔準備跑回去的时候,顾应淮迅速按住了它,提着扭得像泥鳅的它递给了谢祈音。
李逵:“喵喵喵(我不要)TAT!!!”
李逵:“喵喵瞄瞄(我怕打雷)TAT!!!”
谢祈音没懂,硬把它塞进了怀里,喵了回去:“喵喵喵,喵喵喵喵(干妈在,你怕什么)?”
李逵也没听懂,感觉这句话里全是语法错误。但它稍稍闻了下谢祈音身上的香味,顿了秒,老实地卸下了所有肥肉,乖乖躺在了她怀里。
顾应淮无声勾了勾唇角,看着一人一猫却忽然想到了以前在缇山北巷养的那只狗。
蓦地,他压下了那丝弧度,眉眼渐冷。
谢祈音没注意到这些,紧贴着顾应淮,抱着它回了房。
踏入房门后她忽然转过身準備跟他说些什么,結果就在这一瞬间平层突然来电了。
黑暗如同潮水般褪去,令人喜悦又不适应的光亮寸寸涌来。
谢祈音眯了眯眼,然后对上了顾应淮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
半晌,他轻挑眉,意思是问她是不是有话要说。
但她被这张脸晃了一跳,一下子也忘了要问什么来着了。
没出息!
太没出息了!
谢祈音足足哽了三秒,最后眼眸一弯,神色无恙地说了句:“顾应淮,晚安。”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轮弯月,很漂亮。顾应淮顿了下,挽唇也回了句:“祈音,晚安。”-
次日清晨顾应淮就醒来了,他穿好季明宇送来的新衣服,在客厅里接了个远洋电话。
李逵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卧室的,这会儿在喂食器前斜眼看他。
可能是目光过于幽怨,顾应淮讲话的时候突然顿了秒,低眼看向他。
“?”
李逵大怒:“喵,喵喵喵(飯,我的飯)!”
顾应淮不想听懂,也不想搭理他。
但李逵死心不改,就一直围着他的裤脚转圈,时不时还躺下阳奉阴违一下。
顾应淮最后烦了,蹙眉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盯着这摊肉沉默片刻,忽然想起了谢祈音对他親昵地自称干妈。
半晌,顾应淮没什么情绪地蹲下,帮它走后门放了半顿粮。
李逵瞬间冲了过去,没空再搭理他。
他看着它无情干饭的样子,缓缓伸手,捏了捏它的后劲皮。
…干儿子?
被迫欣赏了一会儿李逵干饭的样子,顾应淮瞥了眼腕表,准备离开左岸景台。
只是还没出门,他就碰见了白阿姨。
白阿姨当时提了满手的蔬菜和水果,在看见他时还颇为惊讶地后退了两步,以为自己走错楼层了。但想起这地方又是一梯一户,她才狐疑地走了进来。
顾应淮正在整理着领带,朝她略一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白阿姨面色不显,心底却一阵狂澜,兀自琢磨着他是谢小姐嘴里的哪号人物,又是不是和谢小姐过夜了。
想着想着,她为上次那个救了谢祈音的男人惋惜了一瞬,然后飞快接受了谢祈音找了新欢的“事实”。
白阿姨边给谢祈音倒叶酸片,边多问了嘴:“先生要不要留下来吃早饭?”
顾应淮淡声回:“不用。”
他将谢祈音给他的车钥匙抛给季明宇,让他去苏城把车开回来,然后准备离开。
只是在路过餐桌时,顾应淮眼神在那没有标识的瓶瓶罐罐上多停了秒,然后随口问了句:“在给她配什么药?”
白阿姨浑身一愣,不知道他是否知晓谢祈音怀孕的事情,又怕自己乱答会坏了她的新恋爱,最后绞尽脑汁地回了句:“谢小姐平常要补点营养。”
营养片?
顾应淮收回视线,轻“嗯”了声,出了门。
家门关上的那一刻,谢祈音莫名没了什么困意,浅浅睁开了眼皮。
她摸了摸旁边,发现早就没了李逵的影子,于是抽出被子裹紧又滚了滚。
又过了会儿,谢祈音捞起手机打算看看有没有人给她发消息。
刷着刷着,竟发现程麓在变成闺蜜群的伴娘群里艾特了她。
程麓:【嘻嘻,你们怎么知道孟影帝让人牵线找我相親了?】
晚厘:【其实零个人在问哈。】
顾矜枝:【其实零个人在问哈。】
李斯媛:【其实零个人在问哈。】
程麓满眼甜蜜:【你们就是眼红我追星成功了!】
晚厘:【嗯嗯。】
顾矜枝:【嗯嗯。】
李斯媛:【嗯嗯。】
程麓:【相亲局被安排在了半山云墅那儿,有几个我不认识的朋友。我有点紧张,你们谁有空陪我去?】
晚厘:【在拍戏。】
顾矜枝:【在拍戏。】
李斯媛:【在拍戏。】
程麓暴怒:【@漂亮小媛,你是演员吗你就拍戏?】
下一瞬她点了点谢祈音:【顾时年上热搜后你怎么人直接就不见了?疗愈压根不存在的情伤去了?】
程麓:【上回看朋友圈的时候你还在法国,现在你又跑哪儿去了?】
谢祈音睡眼惺忪,慢吞吞地回:【我现在在国内呢。】
程麓盛邀:【那正好,来陪我相个亲。】
回北城陪程麓相亲?
那岂不是顶着被家里抓回去的风险?
谢祈音刚准备拒绝,就见她在群里发了几张图片,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展示着一支价值连城的新款包包。
晚厘:【?】
顾矜枝:【?】
李斯媛:【?】
程麓:【哎呀,不小心把全世界第一只的X款包给带回来了。】
程麓:【谁想要呢?好难猜哦。】
谢祈音猛然睁大双眼,霎时忘却了所有艰难险阻,决定回去陪她披荆斩棘。
小天鹅看着那只和自己超搭的包包,万分笃定地回:【我去!】
她笑哼着歌,爬下床洗漱,浑然不知到老天已经在剧本里写下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梳妆室里墨迹了几十分钟后,谢祈音随手披了件针织衫然后荡去了餐厅。
她本来还做好了跟顾应淮撞上的准备,结果出了门才发现他好像已经走了。
李逵吃饱喝足,这会儿正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小憩。粗长的猫尾巴时不时撩起来一下,看起来无比惬意。
它的喂食器明明没到时间,里头却有几粒猫粮。
谢祈音稍一琢磨,猜想可能是顾应淮给它走了后门。但她又觉得有点奇怪,因为他属实不像是会纵容小动物的人。
阿姨这会儿在给她泡燕窝,笑眯眯地朝她打了个招呼:“谢小姐早上好!”
谢祈音双手撑在中岛台上,点点头,状似无意地问了句:“刚刚那个男人走之前有说什么吗?”
阿姨随口回道:“那位先生?他问了一嘴您在吃什么药片。”
谢祈音低头,看向小盘子里的叶酸片:“……”
下一瞬,她惊恐万分地抬眼:“阿姨你说了吗?”
阿姨略有些得意地摇摇头,然后使了个暧昧的眼神:“没有,我懂的。”
谢祈音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懂什么了,但心底还是懈了口气。
她吃完饭后加快速度把手上这幅画给收尾了,然后拎着小包打车去Xiano医院进行产检。
因为明天就要回北城了,谢祈音干脆找医生把唐筛预约给提前了。
一路上她心里都有些紧张,虽然她和顾应淮看起来都很正常,但还是担心有个什么意外。
不过好在所有检查结果都很正常。
这么想着,谢祈音出医院的第一瞬间就给自己下单了一堆小裙子。
她愉快地付完款,看见消息窗弹出了一条顾应淮的消息。
顾应淮:【季明宇这两天要组织会议,后天帮你把车开回江城?】
谢祈音寻思这几天自己也用不着了,没多想,回了句:【好。】
她心满意足地喟叹,打车回家,在车上编辑了条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动态:开心,我的宝宝很健康OvO!
半晌,谢祈音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太对,考虑到顾应淮的一点点贡献,她心跳微微加快地添了一个字:
开心,我们的宝宝很健康OvO!
第40章 第四十句发现谢祈音怀孕
第四十句
十月十四日,谢祈音跟卞清聆稍微报备了一下回家的事儿,然后坐上了回北城的飛机。
头等舱里,她有条不紊地做好了一切睡前工作,正准备美美补个觉,却发现就算戴上隔音耳机也能听见机内的嘈杂声。
仔细一听,好像是空姐空少在劝说一些小女孩回座位,两边都快要吵起来了。
谢祈音微微蹙眉,摘下耳机回望,隔着遮帘缝隙看清楚了一些举着手机费劲往前拱的疯狂粉丝。
这趟航班有明星?
她淡淡环視一圈头等舱,却在看见左边那张清隽的臉时顿了秒,颇有兴致地挑了下眉。
这明星咖位还挺大。
不过对于谢祈音来说,除了影帝这个身份她对他别的身份更感兴趣,比如说——相亲局的另一个当事人。
艺人这一行对他人目光的敏感度向来很高,垫着脖枕看书的孟非霁几乎是第一瞬间就感受到了谢祈音的視线。他略一停顿,偏头看去,微不可察地暗了眸色。
孟非霁身价起来后一直在往北城的资本圈靠拢,平日里混迹的局多了自然听说的也多,这会儿几乎是一眼就認出了谢祈音是谁。
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她的未婚夫还带着方珂予上了熱搜,现在應该是她感情最脆弱的时候。
思及此,孟非霁往后仰了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薄扁的卡片。
就在谢祈音要被后面的私生粉们吵到来火时,空姐忽然躬腰递来一只高脚杯,打断了她的脾气,“谢小姐您好,这是您的朋友孟先生为您点的红酒,请慢用。”
她微妙地叩了叩桌面,边揣摩他的意思边笑问:“孟影帝認识我?”
孟非霁莞尔勾唇,浑然一副高岭之花的模样,温声回:“之前在裴度的生日宴上见过一次。
谢祈音感受到了一种隐隐越界的试探,有些不适地皱了眉。
他这是不知道程麓和她的关系,所以打算背着程麓两头吃?
她垂眼,摩挲着杯口边缘,漫不经意地回:“那还挺巧。不过,后面好像有很多你的粉丝,孟影帝不去帮忙制止一下?”
孟非霁头都没回,嗓音倨傲:“不用,航司会帮忙解決。”
谢祈音边点头边拿起手机在备忘录里写東西。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找她搭话,见她没有表现出强烈抗拒,又大着胆子进了一步。
孟非霁将那张卡夹在书里,让空姐转递过去,“这本书还挺好看的,谢小姐等会儿可以看它消遣消遣时间。”
谢祈音刚在备忘录里写下“高傲不礼貌指数:四颗星”,闻言抽空瞥了眼桌板上的书,立马就发现了里头夹了个什么東西。
她默不作声地将它打开,发现里边夹了一张缦合的房卡。
“……?”
谢祈音几乎是瞬间就来了火。
这狗比男人,死渣男!
长得丑玩得花,还不如赖□□!
知人知面不知心,程麓你塌房了你知道吗?
她迅速拍下房卡证据,面色不显地将它塞了回去,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叫来空姐,“麻煩把东西都还给孟先生吧,我这两天不舒服,就不喝酒了,等会儿打算直接睡觉。”
说完,她朝愣住的孟非霁假笑一下,然后在备忘录里写下第二行评价:花心指数爆棚。
谢祈音没再给孟非霁骚扰她的机会,她迅速将耳机拉下来,然后狠狠闭上了眼。
一直到飛机落地,她都没再给他半个眼神,最后更是拎着小包先一步出了机舱,一副把垃圾甩在身后的表情。
出了北城国际机场,熟悉的干燥感扑面而来。
谢祈音被空气里的凉意刺激得一激灵,抬手拢了拢薄外套。
她来之前还打算过把停車场的帕拉梅拉给开走,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全是9的車牌号太过于高調,家里肯定很快就能发现她回来了,于是又只能作罢。
谢祈音招了招手,坐着出租車去了薄山区中心的酒店。
到了酒店后,她先是跟程麓发了条信息,然后对着明天要穿的衣服发起了愁。
这场相亲会不太传统,孟非霁那边邀请了几个朋友,相当于是揽了个培养感情的起哄局。
谢祈音原本想着自己不能穿得太高調,也不能给程麓跌面子,所以耗费了一番心思搭配出了一套还不错的衣服。
結果飞机上突然闹了这一出,这事儿又实在是不好直接说出口,所以她为了姐妹的幸福又得想办法去搅浑它。
思索片刻,谢祈音忍痛下单了一套非主流穿搭。
过了两分钟,她见骑手还没配送,伸出鹅爪默默点了取消订单。
这牺牲还是太大了。
谢祈音咬唇纠結了一会儿,最后挑了一套千禧年代的美式辣妹服,既高调突兀也不丑,处于她能接受的范围里的最佳选择。
想到这儿,她感慨万分地摸了摸肚子,心满意足地自夸:“谢小音你真是高情商。”
这件事儿解決完后,谢祈音又在微信里找了晚厘和顧矜枝,让两人去搜刮一下孟非霁在圈内的黑料。
可偏偏他平日里会装,两人第一时间竟都没问出来什么不好的东西。最后还是顧矜枝去找了顧时年打听,才嗅到一丝丝不寻常的气息。
于是五人小群里。
晚厘抛出话题:【今天天气好好,@程麓,你在哪儿?】
谢祈音顺着说:【这个温度感觉还蛮适合买捧花拍拍美照的。】
顧矜枝超绝不经意:【对了说到花,你喜欢的人是个花心大萝卜你知道吗?】
谢祈音刚喝了口饮料,看到顾矜枝消息的那瞬间差点咳死。
这…这么直接吗?
结果一直到半夜,程麓才看到消息,懵懵地回:【你们说孟非霁那条熱搜?】
她没忍住笑说:【别开玩笑了,那可是祈音,真当我没認出来啊!】
下一瞬,程麓问谢祈音:【你们两今天在飞机上碰到了啊?】
酒店里,谢祈音刚洗完澡,对着镜子照了照那套千禧辣妹服,听到震动声捞起手机看了眼,然后直接懵圈了。
她甚至来不及回信息,直接划回了微博,看到了打着水印的视频里意外出镜的自己。
草。
后面那群人拍孟非霁的时候,把她也拍了进去。
孟非霁咖位大流量大,这会儿两人直接上了熱搜,话题带的还是:#孟非霁疑似和美女素人恋爱了#
虽然这个形容词是比上次顾时年的热搜好听一点,但也没好听到哪儿去好吗!
谢祈音看着冒着粉红泡泡的程麓有点头疼,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她正愁着家里人会找她,立马找人下热搜。
结果还没两分钟,再刷新微博时热搜榜已经没了这个词条。
谢祈音:“……?”
效率这么高呢,她还没打款热搜就下了。
下一瞬,信息栏弹出来条消息。
顾應淮:【住哪了?】
对面姿态极淡,却给人一种“抓住你尾巴了”的运筹帷幄感。
谢祈音臉色微红,小心脏像被锤子轻敲了一下。
北城缦合的套房里,孟非霁捋了把发梢,接通经纪人的电话:“非霁,这条热搜别买了。”
那边顿了下,语气直白:“撤热搜的人比我们有钱一万倍,你砸多少那边都能给撤下来。”
孟非霁攥手机的力气一紧,“明娱总裁下的?”
“不是,”经纪人沉了口气,也是不解地回,“是景译集团的意思。”-
第二天下午,谢祈音扭扭捏捏、遮遮掩掩地上了出租车。
司机看了几眼后视镜,被她那身装扮哽了下,然后干笑两声夸说:“美女真有活力。”
她一愣,更加羞赧地遮住了自己。
好吧,确实是化妆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
怀揣着对孟非霁的厌恶和搞砸这门亲事的决定,谢祈音有点用力过猛了。
现在这一下不像是千禧年代的美式辣妹装了,有点复古过头了。
一直到半山云墅,谢祈音都没敢再多看司机一眼。
下车的时候,她更是不管不顾地拿起几张票子就塞给他,落荒而逃地跑下了车。
半山云墅是以别墅户型为基础的山间会所,比较隐秘,相对于雾云间那种地方的门槛要低很多。
谢祈音先去找了程麓发来的房间号,进去的时候两人都在里头了。
程麓抬头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愣住了,满脸问号。
等谢祈音落座后,程麓更是直接俯在她耳边,不解地说:“祈音,我理解你不想出风头的心,但你倒也不用这么努力衬托吧…”
说到后边,程麓没忍住笑出了声。
谢祈音面无表情地喝了杯水:“應该的。”
对面的孟非霁盯着她神色微变,内心一片狂澜。
他这会儿才知道,原来谢祈音跟程麓关系这么好。
一时间孟非霁也有些自乱阵脚。
谢祈音瞥他一眼,淡淡出声:“其他人呢?”
程麓替他回:“隔壁呢,我们先聊聊,等会儿再过去。”
她点点头,“行啊,聊什么。”
谢祈音下颌微挑,彻底释放出了自己那娇矜难搞的性子,一副要挑刺儿到底的样子。
孟非霁毕竟是演员,演戏很专业,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对两人进行了一番夸夸。
聊到兴头上还拍了几张甜点的照片,说要发给朋友圈。
不过谢祈音浑然不在意,直到听见他问程麓:“听说程小姐最近在创业?”
程麓点了下头,嚼嚼嚼:“对呀对呀,我最近打算研究成人用品行业,感觉还是蛮吃香的。”
孟非霁那张脸倏地崩了一下,他实在是有些意外这种千金大小姐会去干这行,有些委婉地问:“噢,那你打算干多久?”
程麓拿起根灯芯糕,嚼嚼嚼:“一直干下去吧,我感觉前景还挺光明的。”
孟非霁彻底崩溃了。
如果两人要在一起,回头要是让圈里人知晓他的老婆是个卖情趣.用品的,他哪里还有脸。
于是孟非霁稍稍正色,反驳了句:“我不太认可你的这个决定。”
程麓皱眉一愣。
没等程麓开口,谢祈音先懒懒出了声:“你的认可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吗,就算是,我们程麓最不缺的就是钱。”
孟非霁脸色骤变。
虽然对孟非霁挺有好感,但此时此刻程麓莫名爽了一下。
她先是轻咳两声,然后为了缓解场面的尴尬拉了拉谢祈音的衣角,小声说:“我想去趟洗手间,你陪我去。”
谢祈音略一颔首,踩着小皮靴跟着去了洗手间。
厕所里,程麓先是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关心地问:“祈音,你今天吃错药了?”
谢祈音瞥她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
程麓继续说:“你以为我没看出来,你今天跟吃了火药一样。你是不是对孟非霁有什么看法?”
犹豫片刻,谢祈音挠着下巴回:“昨天晚上的绯闻有一半是真的有一半是假的。”
程麓疑惑地问:“分别是?”
谢祈音沉沉叹气,直接回:“跟我谈恋爱是假的。”
程麓理所当然地睨她:“我当然知道…”
她继续说:“想睡我是真的。”
程麓:“?!!”
谢祈音见她双眼立马通红一副气晕了而且追星还失败了的样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擦了擦她的泪水,然后将手机屏幕里的房卡照片怼得更近了,以防她泪眼朦胧看不清,谢小音贴心解释:“捏,他递给我的房卡。”
程麓心死如灰:“……”
她倒吸一口气,忍无可忍地说:“我要打死他,你别拦我。”
并没有在拦的谢小天鹅瑟缩了一下,感受到了粉丝回踩的怒气-
北城的旧领事馆,裴度撺了个缇山北巷的熟人局,一堆公子哥坐在房间里头打牌。
顾應淮气场强盛,仅仅是坐在牌桌上看了对方一眼,就给人一种谈生意被碾压的熟悉感。
“不玩了不玩了,顾哥太强了,换人来,江烬你来。”
“裴度我说你每次都是这样,我不管,等我赚了是我的,输了还是你的。”
裴度朝江烬翻了个白眼,往沙发上一坐,捞起手机刷朋友圈。
刷着刷着,他忽然咦了声。
江烬向来没素质,第一个打嘴炮开玩笑:“怎么,看到心动的妹妹了?”
裴度点燃一根烟,语气寡薄:“心动什么啊心动,这会儿有一个煩的就够了。”
其余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笑问:“这是情场失意了?”
江烬伸出手指摆了摆,明说:“他这浪荡子可能吗?他这是惹出麻烦来了。”
除了顾应淮,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是万花丛中过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怀孕了?”
裴度烦躁地“嗯”了声,骂了句脏话:“我他妈的怎么知道戴套也能怀上。”
顾应淮点灰的动作一滞,眼皮掀了掀。
裴度没注意到顾应淮的眼神,把话题扯了回去,“我这是看到咱们祈音妹妹了。”
顾应淮抬眼望去,听见裴度问说:“奇怪,她这是对娱乐圈里的人感兴趣了?”
江烬第一个否认:“怎么可能,祈音那性子不存在的。”
结果裴度展示朋友圈里孟非霁发的动态,指了指照片,啧了声,“这他妈的不是祈音是谁?就算她今天穿得丑了点,我还是能认出来的好吧。”
孟非霁发的那张照片很刻意地隐去了程麓的存在,徒留对面神色不耐的谢祈音。
江烬凑过去辨认,先是被她这副妆容吓了一跳,然后说:“不就是一起吃个饭吗?”
裴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虽然跟这男的不熟,但前几天是听说过他要去相亲了。我没想到啊,相亲对象是祈音啊。”
牌桌上几人都不可置信地“啊”了声,浑然没注意到顾应淮的骨关节在渐渐泛白。
江烬扭回头,莫名觉得有些冷,提醒:“裴度,空调开高一点。”
裴度不解地抬眼,“睁开你狗眼看看哪里开了空调?”
顾应淮整个人如同坐在黑水里,眸色沉冷得过分。
他的神情看起来与平常无异,情绪却是紧绷着,危险至极。
顾应淮瞥了眼上家出的牌,敲了两下桌面,不咸不淡地说:“过。”
牌绕到下一家时,忽然他的手机亮了亮。
顾应淮随手点开微信,看见了季明宇的消息。
那边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一副犹犹豫豫不知道说不说的样子。
季明宇:【顾总,我把谢小姐的车开回江城了。】
季明宇:【但是我在车上捡到了一个东西。】
沉默许久,那边做出了一个臣服于金钱的决定,展开了那张纸拍了张照。
季明宇:【谢小姐好像怀孕了。】
顾应淮轻叩桌面的动作猛然一停,神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