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 双线作战
◎你的名字是——◎
但比晚会来的更快的是那头牛的检测结果。
“有几个数值不太对劲……”芭芭拉一边给自己倒咖啡, 一边调整自己的电脑,“合理猜测,它逃出来的那个屠宰场有问题。”
“找个时间过去看看?”迪克的脸在屏幕里若隐若现, “不过说实话,提图斯比我预想中的要聪明好多……他居然会拉着人往线索的位置走。”
站在一旁的,被提图斯连拱带哼唧拉去看屠宰场铁链的阿尔弗雷德很平淡地将松饼叠好,开始往上面挤果仁焦糖酱。
而提图斯本狗则坐在离阿尔弗雷德半米远的位置, 一眨不眨地看着松饼盘,连成一串的口水慢慢地滴到了地板上。
……阿尔弗雷德给它递了一小块减糖版的松饼。
……提图斯尽可能轻柔地用门牙咬住了它,然后用难掩喜悦的小碎步跑走了。
“布鲁斯怎么说?”迪克换好了衣服,对着镜头甩甩头发,吹了声口哨。
“他在考虑从聚会上临时逃跑,”芭芭拉对着开屏的迪克笑了两声,“毕竟这头牛的来历真的太奇怪了, 如果它是从那个屠宰场里逃出来的, 那它一定走了非常、非常、非常远的路,走到几乎力竭,才走到了韦恩庄园。”
迪克开始穿外套, 拿狗绳:“注意安全。”
“我会的。”芭芭拉喝了口咖啡, “你要和海莉出去玩了吗?”
“是的, 这个小恶魔——”布鲁德海文的小警官露出半真半假的苦涩表情, 将一只没有右前爪的小狗举到了镜头前,“天呐!她又把我的沙发腿给咬坏了, 今天下班回家时我差点和沙发一起砸到地板上——”
小狗高兴地汪汪了两声,好奇地在镜头上闻来闻去。
紧接着, 它粉红色的舌头吐了出来, 开始用小尖牙去啃镜头。
“嘿!海莉!!!”迪克叫道, “这个不能咬!”
屏幕里挤满了小狗嘴巴的芭芭拉开心地笑了起来,看着白天在布鲁德海文开着警车追人,晚上扔着钩爪追人的迪克被小狗在手指上一通胡乱啃咬,留下了一串淡淡的红色痕迹。
“我真是把她给惯坏了,”迪克无奈地将狗放回地面,“小坏蛋,每天都在捣乱的小坏蛋。”
“你太溺爱她了。”
“我没有!好吧,确实有点溺爱了,但考虑到她过去的经历,这也不太过分……对吧?”
“谁知道,”芭芭拉耸耸肩,“反正被拆的不是我家的沙发。”
迪克哼哼了两声,表示自己现在要带这只小恶魔出去遛弯了,一会儿再见。
芭芭拉很丝滑地接起了另一通视频电话——接通前还不忘改了自己的通讯背景——紧接着,戈登局长的下巴就映入眼帘。
真的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亲爹每次打电话都会精准地挑到最死亡的角度的芭芭拉:“……”
“你怎么又去图书馆了,”戈登局长百忙中看了眼屏幕,“这次是去看什么的?”
“最近去了一次自然博物馆,我对几个矿石标本挺感兴趣的,所以来找找有没有介绍它们的书……”芭芭拉很自然地说,“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嗯,嗯。”戈登局长似乎在一边走一边打电话,屏幕晃得厉害,“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了,所以给你打个电话。”
芭芭拉眯了眯眼。
肯定有新案子发生了,她想,不然他不会用这么若无其事的语气说话。
而确认芭芭拉安全后,每天在哥谭跑来跑去疯狂干活的局长就找了个借口挂断了电话,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孩子已经开始喀啦喀啦地敲键盘了。
·
“事态有变。”布鲁斯蹲在我面前说,“我需要你的帮助,墨提斯。”
他说出这句话时,我们刚进场没多久——短短五分钟,前后涌来找布鲁斯聊天的女人男人已经多的我四个爪子都数不过来了——终于,在我没忍住打喷嚏后,布鲁斯表示他需要一点小小的私人空间来安抚我的情绪。
我俩就这样一扭一扭地走出了人群,窝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开始了交谈。
“为什么?”我真的很纳闷,“发生了什么吗,布鲁斯?”
今天穿得格外人模人样的布鲁斯理了理我头上的月桂头饰:“你还记得那头牛吗。”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它的血液里有药剂残留,我猜它应该经历过动物实验,但时间不长,不然它的状态肯定没有现在好。”布鲁斯瞥了一眼人群,假装自己在哄狗,“而刚刚,那个它逃出来的屠宰场里发生了命案……还活着的动物全都逃出来了。”
“命案?”
“我只看到了几条警局内部的通讯记录,还不清楚具体情况。”
我拱拱他的手,有点不高兴。
“提姆在来的路上了,”布鲁斯摸摸我的脑袋,“我会尽快回来的,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找他玩——”
“哦……”我还是不太高兴。
“……你的蝙蝠车再过几天就能开了。”
“哼。”
“……今晚回家后你可以随便挑零食吃。”
“哼!”
布鲁斯摸摸我的胸口,似乎有点无措。
我斜眼看他,啃了啃他的手,又被姜汁汽水的味道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小心点,”我还是不太高兴,有点恹恹地把他的手给扒拉开了,“别受伤了。”
不过我也知道蝙蝠侠受不受伤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倒不如说,我连保护他都很难做到。
可恶。
我泄气地趴在了垫子上,看着布鲁斯用那副傻兮兮的表情应付了所有人,表示自己要出去透透气——然后,已经不再是会追着我到处跑的小韦恩走出了房间,飘起的西装尾摆像是鸟类的尾羽。
他就那么轻快地走了出去,像是要去参加期待已久的舞会一样。
我在提姆赶到后——这臭小子摸了半天我的毛,把我的背毛和耳朵都摸得东倒西歪时才收手——就溜到了露台上,准备吹会儿夜风,缓解一下心情。
可当我用脑袋顶开厚重的窗帘时,我才发现已经有人在了。
……不对,准确的来说,是已经有狗在了。
——那是一只我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的梗犬,毛看起来有些乱糟糟的,像是被小孩子草草扎出来的小玩偶。
今夜哥谭的天空万里无云,于是星星和远处的蝙蝠灯都变得格外显眼,像在黑色天鹅绒上钉满了银色的碎钻。小梗犬坐在一团暗红色的毛毯里,乱糟糟的毛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着,宛如一团焦黄的风滚草。
这谁呀,我好奇地顶着窗帘看它,开始回忆今晚有谁也带了狗——好像除了布鲁斯就没别人了。
难道是从外面溜进来的?可如果是这样,它又是怎么避开客人的呢?
……总不能是飞进来的吧!
小梗犬依旧背对着我,似乎在专注地看星星。
我下意识地动了动鼻子,试图通过气味来获取一点信息,但闻着闻着,我就感觉到了不对。
这只狗,怎么闻起来——闻起来有点像小氪呢?
不,不是说它俩的气味一模一样,而是那种微妙的,没有【狗】味的感觉。只不过跟身上只有四分之一狗味的小氪相比,这只梗犬要好一些,有二分之一的狗味。
难道又是一只外星狗吗?
呃!总之先去找提姆——
“你好,”小梗犬用人类的语言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吓得当场蹦了起来!
它怎么会说话?!
要知道我通过布鲁斯的神奇妙妙小丝带才能将脑内的想法说出来,而这只梗犬——这只梗犬居然口吐人言——咦?不对,声音不是从它嘴里传出来的!
我低头,看向了它屁股旁的暗红‘毛毯’。
这仔细一看,我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毛毯,而是一坨扁扁的果冻状物体,里面的液体偶尔会滑动几下,像是在游泳池里飘来飘去的塑料球。
梗犬倒是很大方地给我展示了一下这坨东西,还顺便往旁边挪了挪,示意我坐到它身旁。
“你……你难道是外星狗?”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很谨慎地打量着它。
“不是。”梗犬抬头看天,“我听见人类叫你墨提斯,你不介意我也这么称呼你吧。”
我摇摇头。
“那么,墨提斯。”梗犬的声音从那坨果冻状物体里传了出来,“你想和我联手吗?”
“……联手?”
梗犬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太过缥缈似的晃了晃耳朵,终于将脸扭向了我。
“我的意思是,你似乎和我一样,也有很特殊的力量。”它说,“你想不想用它做点好事?”
·
“一击毙命。”戈登捂着额头,头疼地对无声落地的战友说,“很利落,但伤口的形状非常奇怪……应该不是普通的武器能制造的痕迹。”
躺在警长身后的是一具胸口开了个大洞的尸体,已经干涸的深色血泊凝固成了奇怪的图案。
而尸体旁的墙壁上则挂满了沾着血迹的凶器,远处的手术台上还残留着几块破碎的深色皮毛——联想到大量动物从这家‘屠宰场’里逃跑的消息,这些凶器和手术台的用途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我们到的时候,手术台上的那只可怜小狗还没断气。”戈登皱眉,“不过它还活着就是个奇迹了,脖子都被割断了,却没什么血……我的一个下属带着它去医院了,应该——啊。”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短信,“它的情况稳定下来了。”
“别的信息?”
“动物实验和虐待,被成功改造的动物都在后面的围栏里。”
“……”
“TT。”一直没出声的罗宾用力啧了一声,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
“什么意思?”我警觉地问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走了。”
梗犬抖抖毛:“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搭档的,墨提斯。我不是坏小狗,你也不是,而我们都有喜欢的人类。”
我警惕地看着它。
“你也是从天堂里逃出来的,对吧。”梗犬说。
它这句话一出来,我灵光一闪,立刻想到了它是谁——
“你难道是那只几百年前掉出了天堂的猎犬?”我肃然起敬,“等一下,几百年过去了,你怎么没被天使找上门,也还……对不起这么说可能有点难听,但你为什么还活着?”
我脑袋里的问题太多太多了,多到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先问些什么——而这只梗犬只是平静地看着我,黑黑的,像纽扣一样的眼睛在星光中闪闪发亮。
“从天堂逃出来后,”它说,“你有再见过你的妈妈吗?”
我愣住了。
梗犬站起身。
它个头不大,只有我的腿那么高,但它毫不害怕地走到我面前,抬着风滚草一样的脑袋和我对视。
“你想再见她一次吗,墨提斯?”它问道。
【📢作者有话说】
小猎犬:试图拐狗.jpg
墨提斯:犹豫.jpg
62 ? 回忆
◎你想让我看见的◎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我妈了。
当然, 不同的狗对‘很久’都有自己的定义。
在天堂里时,我和不同的狗都聊过几句——柴犬觉得三天看不见主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比格认为一天就是极限了不然它就要开始拆家了, 而博美犬发出了愤怒的呜呜声,表示它一小时内看不见主人就会死掉!
好吧,博美犬说,别这么看我!你问了这么多, 那你自己呢?
我自己?
对呀,你不想你的家人吗?
……
直到我趴到了文学俱乐部的垫子里,我都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后来我纵身一跃,天地倒转,灵魂下坠,寂静的风和斑斓的色彩如同花朵般炸开,于是已经死去的我重回人间, 四爪踩在了一望无际的大地上。
可我没想到我会直接到了一个没有妈妈, 没有爸爸的世界。
韦恩庄园里熟悉的气味已经消失了,老旧的沙发靠垫和地毯也换了几轮,就连布鲁斯身上的气味都在变化。
三十年前的我在韦恩庄园里和妈妈一起在草坪上散步, 蹦着跳着去咬她流光溢彩的橙色裙摆, 仿佛在追逐一轮熊熊燃烧的太阳。女人漆黑的发丝被这抹耀眼的亮色染金, 在空中飞舞, 让我想起小时候落在我鼻尖的黑色蝴蝶,和我爸在一旁猛摁相机的傻样。
踢踢踏踏, 摇摇摆摆。
我在草坪上奔跑,世界仿佛被灿烂的星光点亮。
而三十年后的我在韦恩庄园里走来走去, 钻进房间, 爬上阁楼, 盯着走廊上挂着的巨型画像看,试图捡起那些我曾经不太在意的回忆。
妈妈,妈妈。
你究竟快不快乐呢?
当我在你面前打滚耍赖的时候,将脑袋搭在你的腿上的时候,用嘴巴含着你的手时,你有没有感到幸福呢?
自从那次跟着布鲁斯进了蝙蝠洞,得知了他的双重身份后,我又开始思考那只小博美的问题。
——你不想你的家人吗?
大概是变化太大,其实我很少有我妈我爸已经离开了的实感。
在和阿福站在厨房里时,我还是会下意识地往门口看看,想找到藏在门后试图混点东西吃的我爸。
我弟不会提起玛莎和托马斯,阿福对布鲁斯的称呼从少爷变成了老爷,那些我弟捡来的孩子们甚至没见过我妈我爸,自然也不怎么聊这方面的话题。
所有人似乎都有意无意地绕开了那对活在三十年前的韦恩,只有我还站在原地,茫然地转着圈,试图从层层叠叠的记忆中找到通往三十年后的路。
——我还想再见他们一次吗?
小梗犬静静地站在我面前,黑亮的小眼睛里闪烁着今夜的星光。
——我还想再追一次裙摆,看落在我鼻尖的黑色蝴蝶吗?
它靠得更近了些。
——我还想,我还想,我还想——!
·
……我还想回到那个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夜晚吗?
·
嗡——
屠宰场里本来半灭不灭的灯在此刻同时亮起,蝙蝠侠瞬间掀起了披风,用它挡住了自己和罗宾的身体——戈登在亮灯的一瞬间就猛地向角落的障碍蹿去,充分展现了一个常年在一线作战的警察能有多利落,反应速度能有多快。
但预想中的袭击并未出现。
他们头顶的木板吱呀了两声,随即嘭地一声掉了下来,露出了后方的隐藏空间。
“……我不知道这样的房子都能砸出一个隐藏阁楼?”已经拔枪了的戈登抬头,皱着眉去看那个黑漆漆的房间,“这要怎么上去,有没有梯子什么的——”
蝙蝠侠咔的一声发射了钩爪,直接飞上了上去。
罗宾紧随其后,像只五彩斑斓的小鹦鹉一样同样飞了上去。
……好吧,没有初代罗宾那么五彩斑斓,但和蝙蝠侠一比还是挺花哨的。
……等一下,不对!你俩倒是上去了,那我呢?!
没有钩爪的戈登举着枪,无力地站在原地,看着两位能飞天的义警钻进了上方漆黑的小房间里。
算了,算了。
和蝙蝠侠配合了这么多年,脾气已经好得能养比格了的戈登局长放弃了挣扎,叹着气找了个掩体,默默地充当了放风的小弟。
这个隐藏的小房间意外地干净,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沾血工具,也没有恐怖片中特有的发黑的手术台。罗宾皱着眉用多米诺面具扫描了几圈,也没扫到什么针对入侵者的陷阱。
“父……蝙蝠侠。”罗宾说,“我闻到了化学药剂的气味。”
蝙蝠车沉默地示意罗宾戴上过滤式呼吸器,两个人开始在看似空空如也的房间里搜来搜去,时不时地用腰带里的小玩意对着墙壁照一照。
没过多久,因为有着身高优势所以找到了墙角处的痕迹的罗宾就对着蝙蝠侠打了几个手势,示意自己有所发现。
“这是……血液的痕迹,不过哪里不太对劲……”一向无往不利的达米安此时眉头紧皱,“还有别的线索吗。”
布鲁斯只看了一眼,就隐约有了结论。
无论达米安用特殊手电筒照出的痕迹是什么,他都觉得这和还躺在医院里的小丑有关。
——当然了,小丑,小丑,永远是小丑。
虽然墨提斯连着把他送进了医院两次,但作为和他打了这么多年的老对手,布鲁斯从未放松过警惕。
一个无恶不作,靠着心情行事,并充分践行了【哥谭反派礼仪】的聪明疯子是不会被区区车撞给撞下线的。
……好吧,其实布鲁斯觉得小丑首次和墨提斯对上时确实没什么准备,所以吃了点亏。
……可这不代表他会翻两次车。
在那个墨提斯叼着奶酪棒猛搓方向盘的夜晚前,跑出医院的小丑肯定是先做了什么,才溜达着来找蝙蝠侠的——他总不可能赤手空拳的就想来给蝙蝠侠添点堵吧。
而现在,他的计划揭开了一角。
“罗宾,退后。”蝙蝠侠从万能腰带里拿出一个装满了洁白粉末的小瓶子,“做好掩护。”
达米安果断地后退,抽出长刀,调整到随时能够全力出击的姿势。
确认罗宾准备好后,蝙蝠侠屏住呼吸,然后将小瓶子狠狠地砸向了地板!
·
我似乎飞了起来。
但等我往脚下望去时,我发现我不是在飞,而是悬在了一条陌生的走廊里。走廊两侧挂满了数不清的画像,我向它们望去,看见了千百只我从未见过的小狗。
有的小狗在画框里蹦蹦跳跳,对着玩具汪汪叫;有的小狗缩在画框的角落里睡觉,肚皮起起伏伏;有的小狗正将脑袋埋在饭碗里,显然吃得很开心。
这是哪?那只梗犬呢?
我警觉又疑惑地四处张望,可这条走廊里只有我一狗和一道道紧闭的门。
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推着我缓缓向前,我开始不受控地向前飘去,很快就来到了第一扇门前。
……嗯?
我抽动鼻子,从门缝中闻到了似曾相识的香水味。
还没等我思考这到底是什么味道,那扇紧闭的木门忽然向后滑去,露出了里面的场景。
一女一男站在塑料矮围栏前,似乎在对里面蠕动的毛绒球们说着什么,偶尔还会抱起几只毛绒球左右看看,似乎很是喜欢。
他们的身影在门里是那么小,小到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像两片形状古怪的剪纸。
“哎呀,我不该喷香水的。”女人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亲爱的,你看,她一直在打喷嚏。”
“是我的错,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男人好像也有点尴尬,“早知道就提前和你说今天别喷香水了。”
女人怀里的毛绒球又剧烈震动了一下。
“她又在打喷嚏了,”女人说,“别让她继续闻了,先让她歇会儿吧——哎呀,她怎么抱着我的手臂,不愿意下去啊。”
“说不定她很喜欢我们两个,她刚刚不还猛撞开了好几个姐妹,就为了凑到离你最近的位置吗?”
“我也喜欢她……看看她结实的体型,还有大眼睛……”
“那就她吧……你想给她起什么……名字……”
门内的声音开始远去,连带着人类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模糊,我下意识地用游泳的姿势蹬腿,想靠得离门更近些。
“那就……”
熟悉又陌生的香水味,黑色的头发,飘扬的裙摆。
“那就墨提斯吧。”
门在我的眼前猛地合上了。
·
小瓶子被砸碎的那瞬间,白色的火焰和飞溅的玻璃碎片像一阵旋风似的席卷了房间!
白色的烈焰滚滚而来,卷过人类的身体,又顺着披风的弧度扶摇直上,重重地撞在了天花板上,向四面八方涌去!
细碎的尖叫和咆哮声从炽热的火舌里喷出,它们盘旋着,翻滚着,怒吼着在房间里烧出一道道漆黑的灼烧痕迹,又在那些粉末燃烧殆尽时忽地消失,只留下了一片狼藉的漆黑图案。
“这是……”虽然被火焰扑脸,却并没有灼烧感的罗宾谨慎开口,“这是什么,父亲?”
“一位魔法师——不是纽约的那个——赠予我的【圣火】。”蝙蝠侠裹着自己的披风,也很谨慎地在原地三百六十度转圈,防止破坏火焰烧出的痕迹,“当然不是真正的圣火,这是她模拟出来的【圣火】……遇到邪恶力量时会有特殊的反应,可以作为攻击手段,也可以作为追踪痕迹的道具。”
罗宾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所以这个房间——”
蝙蝠侠点了点头。
他站在被火焰烧出了大量魔法阵、尖啸的怨灵,以及扭曲的恶魔形象的图案的房间中央,像一柄漆黑的剑。
“我不认为这是康斯坦丁做的,他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更不会和小丑做交易。”蝙蝠侠的声音沙哑又恐怖,像是童话里会追着小孩啃的巫师,“这只能是……”
“一头真正的恶魔。”罗宾说,“那么,那个虐待动物的人是被恶魔杀死的?这也许能解释他不正常的伤口边缘,还有给胸口开了个大洞的致命一击。”
“恶魔不会轻易杀掉自己的交易对象。”
“那如果交易对象不小心违背了交易规则……”
恶魔可不会管你是【不小心】,【被迫】,还是【被他人诱导】违背的规则。如果这是个性格比较好的恶魔,也许只会拿走一点点补偿费,可如果交易对象是个比较凶残的恶魔……嗯……
“我需要联系圣殿法师。”布鲁斯果断地下了结论,“便士一,让神谕确认小丑是否还在医院内,以及他过去几周的行踪——再让遗孤带着搅局者过来。”
[收到,]阿福在频道里说,[我这就——]
但有人直直地切进了通话,打断了老管家的发言。
“布鲁斯。”提姆说,“墨提斯不见了,我找不到她。”
【📢作者有话说】
前几章的轻松都是为了在这章上强度,桀桀桀!
隐藏的温馨点:墨提斯觉得香水味‘似曾相识’是因为她只闻到过这么一次,因为玛莎怕墨提斯打喷嚏,所以再也没喷过这个香水。
63 ? 情感拉锯战
◎念念叨叨◎
发现墨提斯原地失踪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提姆看着黑白边牧一扭一扭地走向了露台, 于是他短暂地扭头,和凑上来的宾客聊了两句天,结果再回头时就找不到墨提斯的身影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墨提斯走到露台上顺便拉好了窗帘】, 于是提姆一边笑着和旁边的人聊天,一边看似无意地往露台走,直到他挪到窗帘旁,看似不经意地掀开了它——今夜的星空很明亮, 提姆说,真希望哥谭每天的夜晚都是这样——结果看到了空空如也的露台。
所以他的第二反应是【墨提斯因为布鲁斯不在所以无聊到跳楼了】,可等他摆脱了人群,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时,却连一点可疑的痕迹都没看到。
没跳楼,也应该没飞天,那只能是原地消失了。
听完事情经过的布鲁斯沉默了几秒, 他身旁的达米安则焦躁了起来:“那这个房间……”
“不, 房间里的恶魔力量已经不在了。”布鲁斯说,“它做不到能让一个生命体无端消失。”
“但严格来说,”达米安提出疑问, “她真的算是‘生命体’吗?”
“……”
与像个竹笋一样破土而出的杰森不同, 墨提斯的骨头还埋在玛莎·韦恩旁边, 之前布鲁斯也认为墨提斯现在更像是【有实体的灵魂】。
布鲁斯沉默地在手臂战甲上敲了敲, 莹蓝色的投影立刻从战甲外层的小孔里钻了出来,在他面前闪烁着刺眼的红光。
【无法追踪定位】
【目标不在检测区域内】
墨提斯丝带上的追踪器失效了……不, 比起失效,更像是跑到了什么奇奇怪怪收不到信号的地方。
“神谕。”布鲁斯说。
[“我在查。”]芭芭拉的声音很冷静, [“好消息和坏消息, 好消息是我已经能把小丑这段时间的行踪连成线了, 坏消息是他疑似和你们正在调查的屠宰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出现,王牌似乎凑到了她身边,[“——的主人碰见过。”]
[“哇哦。”]不知何时潜入了频道的杰森说,[“小丑真和恶魔做交易了吗,我就知道他肯定有这么一天。”]
忽略掉私人恩怨含量过高的杰森的评价,布鲁斯继续给芭芭拉找活干:“定位康斯坦丁。”
[“难度系数有点高,一定要让我上吗。”]芭芭拉吐槽道,[“好吧,你该庆幸康斯坦丁这两天故意在街上乱晃的行为……找到了,大概的坐标发到频道里了。”]
通讯结束,蝙蝠侠展开披风,即将一跃而下——
“父亲。”达米安小声地说。
蝙蝠侠顿了顿。
在满是漆黑灼烧痕迹的小房间里,罗宾沉默地用长披风裹着自己的手臂,嘴唇抿得紧紧的。
他在此刻变得格外的小,格外的年幼,几乎让蝙蝠侠从他的多米诺面具里望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蝙蝠侠伸出手,摁了摁孩子的肩膀。
“我们会把她找回来的。”他说,“没有人会离开,也不会再有人一去不回了。”
达米安缓缓地,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大一小的身影展开披风,像两只鼯鼠一样飞出了房间,在戈登局长放弃挣扎了的注视中奔向了漆黑的夜晚。
·
走廊似乎倾斜了一些。
我茫然地在空中扑腾,下意识地想重新推开那扇飘出了香水味的木门。
可背后的那股力量依旧在推着我前进,于是我像宇航员一样四肢浮空,飘过一幅幅会动的画,看着走廊中漂浮的光点。
第二扇门越来越近,这次,我闻到了甜腻的爆米花味。
紧闭的木门在我的注视中向后滑开,露出了后方的景象。
和第一扇门后的阳光明媚的草坪不同,这次的场景似乎在私人影院里,我只能看到大屏幕上的演员,和三个躺在沙发椅上的黑色剪影。
那个和人胳膊差不多长的黑色剪影动了动,两只软趴趴的耳朵甩来甩去,似乎在发脾气。
“别闹了!”最大的那个剪影伸出手,去抓小影子的嘴巴,“哇,嗷,呜呜——!”
小影子似乎被大影子发出的怪声吓到了,哼哼唧唧地往后躲,却一不小心踹翻了中等大小的剪影手旁摆着的爆米花——屏幕内的鲜花和屏幕外的爆米花同时高高飞起,连带着还有幼犬惊慌的呜咽声。
中等大小的影子抬手,先是给了大影子的脑袋一巴掌,又给了小影子的脑袋一巴掌。
平等地殴打了两个剪影后,中影子伸手,将被打得晕头转向的小影子抱进了怀里,似乎很是无奈。
我远远地看着它们,想了很久,才想起这幅画面的来历。
——这是我第一次看电影的时候。
我还记得小时候的我看不太懂屏幕里走来走去的人类,所以总是去咬我爸的衣服,试图给无聊的自己找点活干,而我妈就躺在旁边,偶尔会给我塞两颗爆米花吃。
“墨提斯,”剪影说,“趴下——好孩子,好孩子。”
浮在门口的我愣愣地看着它们,直到电影放映结束,屏幕熄灭,才下意识地汪汪了几声。
第二扇门关上了。
而走廊愈发倾斜,尽头的光晕也变得愈发耀眼,我也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变轻了些……奇怪,为什么会这样?
不止是身体,就连脑袋也变得轻飘飘的了,那些已经在记忆中变得越来越模糊的画面像是浮出水面的肥皂泡,在我的鼻尖处破裂,将记忆中的色彩和气味塞进了我的眼睛里。
在飘满了光点的寂静世界中,我仍在继续前进。走廊两边的画像们开始将头转向我,一双双眼睛里挤满了不同的情绪,有的小狗好奇地用爪子扒拉起画布,似乎想从里面钻出来,有的小狗则对我呲出了尖牙,警觉地将自己缩成一团。
在它们的凝视中,第三扇门打开了。
·
往门内看的第一眼,我就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了。
清晰的,熟悉的玛莎·韦恩轻飘飘地从我的面前走了过去。
太近了,太近了。
近到我看见她踩着拖鞋走过虚幻的客厅,黑色的头发乱糟糟地搭在肩头,顺着脊背的弧度流淌下去,像是蜿蜒的深色枝条。
她身后跟着还很年轻的,所以显得无比不真实的我。
我围着她打转,长长的黑尾巴转了一圈又一圈,鼻头抽来抽去,拼命嗅着她鼓起的肚子。
“怎么了,宝贝?”玛莎笑着问我,珍珠耳饰折射出朦胧的光,“你今天一直围着我跑来跑去的。”
边牧急得蹦蹦跳跳,它跑到那堆按钮旁,开始噼里啪啦地摁按钮。
【妈妈】【危险】
【啊哦】【不】【好痛】
“你哪里不舒服吗?”狗摁得太快,还少见地语无伦次了起来,所以玛莎一时间完全没听明白它想表达的意思,“告诉妈妈,哪里好痛?”
【墨提斯】【不】【好痛】
【妈妈】【是】【好痛】
【妈妈】【危险】【危险】【危险】
黑白大狗拼命咔咔摁【危险】的按钮,爪子都快摁出残影了。
“妈妈没有生病,妈妈也不痛。”玛莎慢慢地坐了下来,对狗伸出了手,“你要有一个妹妹……或者弟弟了,墨提斯。”
边牧不太理解,但还是背着耳朵,将脑袋送到了女人的手里,对她摇摇尾巴。
“宝贝,我的小宝贝……”玛莎摸着它的脸,轻柔地去亲边牧毛茸茸的脑袋,“妈妈爱你呀。”
我浮在门口,看着年轻的我紧紧地贴着玛莎,用满是崇拜的眼神盯着她看。
妈妈,那个年轻的我闭上眼,幸福而快乐地将嘴筒子贴在她微微鼓起的腹部上,妈妈,我也爱你呀。
在我的注视中,皱纹还没那么多的阿福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笑着对玛莎说了什么——女人也笑了起来——几秒后,我爸匆匆地从门外跑了进来,手里拎着一大束鲜花。
原本平静的客厅逐渐热闹了起来,人类开开心心地交谈,进食,拥抱,而年轻又健壮的边牧趴了下去,盘在女主人的脚边,安心地沉入了梦乡。
如此温馨,如此令人念念不忘——难怪这段记忆这么清晰,清晰到我能看见玛莎漂亮的蓝眼睛,和她洁白的珍珠耳饰。
“妈、妈妈……”我说,“妈妈。”
门内的玛莎依旧在笑着和阿福聊天,蓝眼睛温和地弯起,没有往门口看。
“……妈妈!”我叫道,“爸爸,阿福!”
记忆中的人类们什么都没察觉到,而那个年轻的我动了动耳朵,有点疑惑地睁开眼,向我看来。
她的眼睛亮亮的,是小狗才会有的眼神。
“我好幸福。”她趴在人类腿旁,眼睛睁得圆圆的,“妈妈在这里,爸爸在这里,阿福也在这里。我是被爱着的,独一无二的孩子。”
“……妈妈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再过几个月就要出生了。”我下意识地说。
“所以呢?”年轻的我说,“我依旧是独一无二的孩子,而且——”
门渐渐合上,她和人类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尽头。
“——你不爱那个孩子吗?”
门关上了。
走廊已经彻底扭曲了,天花板和地板扭曲成了古怪的形状,像一条过长的莫比乌斯环。两侧的画像也因为墙壁的弯转而不复平整,歪歪扭扭地向尽头的光芒延伸而去。
我还在不受控地向前飞,向前飘去,像一只黑白相间的长毛风筝,直到我撞到了一层透明的墙壁,才停了下来。
而第四扇门和前三扇门完全不同。
它是开着的,而斜靠在门口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岁,却优雅依旧的女人。
——满头白发,眼角有着细纹的玛莎·韦恩裹着一件柔软的披肩,温和地看着我。
“墨提斯,”她说,“我找了你好久,你怎么在这里呀?”
我发着愣,看着她规整的白发和耳旁的珍珠饰品。
这是我没见过的妈妈。
我从照片里看到过她的孩童时期,少女时期,和她一起度过了她短暂的成人和中年时期——可我从没见过这个白发盘得工工整整的妈妈。
只要穿过这堵挡在我面前的透明墙壁,我就能跑到她的身旁了。
她是那么近,那么清晰,像由美好的过去和未来组成的影子。
“……”我说,“妈妈。”
“我在这里,怎么了?”白发女人问道。
“那只小梗犬在哪里,妈妈。”我说,“我面前这堵‘墙’又是什么东西呢?”
世界安静了下来。
扭曲的走廊震动起来,画框里的小狗们也开始跑来跑去,逐渐变成了滚动的红黑色果冻球,纷纷从画布里掉了出来,在斜斜而弯绕的地板上弹来弹去。
“我不过去!!”我大叫出声,“你不是我妈!!!”
随着我大叫出声的行为,我的身体里迸射出耀眼而熟悉的光,它奔涌着、跳跃着淹没了这条古怪又扭曲的走廊,将世界染成了一片刺目的纯白。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不更新!
墨提斯,看着布鲁斯的那三十秒里,你究竟在想我弟怎么长这么大了,还是他的眼睛真的很像妈妈呢。
64 ? 牛
◎不是,真的牛啊?!◎
嘭。
黑白边牧像一个从未学过跳水的人类那样重重地砸到了露台上, 震得半只脚刚踏回宴会厅的提姆一惊,差点把香槟杯当成暗器甩出去。
“墨提斯?”提姆随手将杯子一放,蹲下来去检查边牧的状态, “你还好吧,受伤了吗?”
块头结实的边牧慢慢地,慢慢地甩了甩头。
甩头的动作似乎让它的大脑成功重新上线,狗抖抖毛, 眨巴眨巴眼,用嘴筒子去拱青少年的手。
“附近没有人,”提姆说,“很安全,你可以说话。”
“你……”边牧脖颈间的丝带闪闪发光,“你有看到一只小猎犬吗?”
提姆疑惑地皱起了眉。
墨提斯问出这句话后就开始四处环顾,似乎想在这个小小的露台上找到什么东西似的——将她的动作和行为联系起来, 难道刚刚有别的狗也在这里?
但说不通啊, 带狗来的只有布鲁斯。
考虑到哥谭丰富多样的动物特产,提姆瞬间警觉了起来,做好了新的狗形人类超能力罪犯登场的准备。
“到底发生什么了?”他一边拉警报, 一边对墨提斯发问, “在我的视角里, 你刚刚突然不见了一会儿, 接着就又突然冒了出来。”
如果这是什么悬疑感很重的游戏或者电影,被询问的对象此时应该一边拽着主角走, 一边碎碎念着些意义不明却死活讲不到重点的话,然后忽地‘嘎巴’一声死在主角面前。
但墨提斯的话很短, 抓重点的能力也很强。
“我刚刚见到了一只小猎犬, ”她说, “它想让我成为它的搭档,还问我想不想见我妈妈。”
提姆卡了几秒才意识到‘妈妈’是指玛莎·韦恩。
“它好像还让我产生了什么幻觉……”边牧的豆豆眉皱了起来,“不……好像不完全是错觉,其实大部分都是我的记忆……可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她念念叨叨起来,似乎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提姆借此机会给布鲁斯又发了几条讯息,表示墨提斯从外表上来看没受伤,以及可能出现的‘狗形人类超能力罪犯’的情报。
对方没有回应。
也许遇上了什么很难搞的罪犯,提姆想,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们先回韦恩庄园吧,”人模人样的青少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袖口,将自我定位调整回‘对韦恩企业虎视眈眈的德雷克小总裁’,“别让阿福担心你,墨提斯。”
·
当罗宾像个兢兢业业的小垃圾车,将昏倒在地的人都拖到了墙角的垃圾桶旁时,蝙蝠侠正堵在康斯坦丁面前,盯着默默点烟的男人看。
抗压能力相当强的康斯坦丁硬是在蝙蝠侠的目光中吸完了小半根烟,才抬了抬眼皮,看向了黑漆漆的哥谭义警。
“你终于来找我做交易了吗?”康斯坦丁轻飘飘地问道,“让我想想,我这个月其实不想做生意来着,不过对象是你的话也不是不行——”
“哥谭有恶魔的踪迹。”蝙蝠侠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康斯坦丁又吸了口烟。
他平时一直是一副‘你要怎样就怎样反正别死我门前’的态度,与人做交易时更是会将语言陷阱玩出花来,可此时,蝙蝠侠却从他的表情和略微僵硬的姿势里看出了几分疲惫,似乎不是很想蹚浑水。
“嗯,嗯。”康斯坦丁呼出一口灰雾,“确实有恶魔。”
蝙蝠侠:“……”
“不过你下手时记得轻点,”康斯坦丁开始玩自己手里的烟,“那家伙其实算不上恶魔,只是做了场交易,再加上梗犬都是犟种所以脑子拐不过弯……”
“……”蝙蝠侠说,“什么梗犬?”
康斯坦丁抬头:“?”
蝙蝠侠看着康斯坦丁:“?”
总算把人都收拾好了一回来却看见父亲在和风衣男深情对视的罗宾:“?”
康斯坦丁意识到自己恐怕和蝙蝠侠串频了,于是他吸了口烟,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你不是来找那只梗犬的?”他的眼睛转来转去,“哥谭有别的恶魔气息……?唔,我看看……”
由于墨提斯身上那层保护能量,布鲁斯现在对‘狗’之类的东西比较敏感,再加上最近一连串的失踪案——他果断地将注意力分给了康斯坦丁口中的梗犬。
在你来我往的言语拉扯后,康斯坦丁终于弄明白了小丑疑似和恶魔做了交易,布鲁斯也终于弄明白了梗犬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只可以使用恶魔力量,但本身并不是恶魔的小狗。
“注意点,”康斯坦丁已经抽完了一根烟,正在摸新的,“它的态度可没有现在的小狗好……要知道几百年前的人都和几百年后的人有区别,更别提狗了。”
“几百年……”
“它也是从天堂里掉出来的。”风衣男挥挥手,轻巧地避开了这个话题,“总之,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点。不是每只狗都能对每个人类表达友好,在某些狗的眼里,只有它们的主人才是特别的存在。”
一直在默默旁听的罗宾活动了一下手腕,好像有点不知所措。
康斯坦丁又点了一根烟,他的眼睛在吐出的烟雾后变得晦暗不明,像是两团模糊的火焰。
“你不能动手?”蝙蝠侠皱眉。
男人垂下了眼:“……哼。”
他似乎想说点什么,又想像往日那样和黑脸义警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但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他的喉咙里,让他半天都没憋出一句话。
蠢狗,康斯坦丁想,只是一只蠢狗而已。
所以他不耐烦地冲蝙蝠侠摆摆手,消失在了夜晚朦胧的雾气中。
“父亲。”确认了四下无人的达米安说。
“……”布鲁斯检查了一下通讯,刚好看到前不久提姆发过来的消息,“墨提斯安全了,她的定位也重新刷新了。”
小小的罗宾鸟放松了些,他活动着因为长时间用力握刀而变得僵硬的手指,向自己的父亲投去了【下一步做什么】的眼神。
而蝙蝠侠望向了医院的方向。
小丑单拎出来已经很难搞了。
现在,和康斯坦丁聊过后,他已经能确定小丑和某只路过的恶魔来了个热血沸腾的组合技,成功做了交易。
这不是一加一等于二,更像是一乘一等于圆周率。
谁也不知道这么抽象的式子是怎么出来的,可它就是这么突兀地出现了,且把小丑变得更难搞了。
而更严重的问题是……布鲁斯本就皱着的眉皱得更拧巴了,小丑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首先排除超级身体或者超级恢复速度之类的,毕竟他和墨提斯对上的两次都以他进了医院作为战斗结算界面,身体里的病毒甚至都被净化了点,完全是在单方面挨打。
……考虑到他与恶魔做了交易,严格来说算是天堂阵营的墨提斯打他时说不定打出了暴击。
难道是与动物相关的?要知道小丑和屠宰场里被杀的那个人有过交集,而目前还在韦恩庄园里美美吃草的牛明显参加过实验……不,太过简单了,小丑不会挑这么‘不起眼’的方向下手的。
他但凡想整活,最终的目的都是和蝙蝠侠对线——小丑乐于看到黑色的义警在城市中战斗,挣扎,在黑色的海水中浮浮沉沉,最后将目光投向站在海面上方的老对手。
“就是这样!”
某次小丑被他一把掼在墙上,单手提起领子时这么叫道。
“就是这样,蝙蝠!”绿发的男人咯咯笑了起来,血从他的额发里淌出,流过眉心,从那张扭曲的苍白面孔上划过,“一直看着我吧,直到你也被【糟糕的一天】吞噬,我们就可以携手同行了——”
他眼里的恶意和狂热不似作假,眉心被血染得通红,像是迎面接了一颗能把他头骨打烂的子弹。
当时的蝙蝠侠沉默地将小丑揍晕,又一言不发地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受害者,顺带解决了藏得满楼都是的定时炸弹。
而小丑并未放弃将对手拖下水的愿望——他一次又一次用恶意去残害他亲近的人,他合作过的助手,和他一样的义警。
坟墓,轮椅,吸入了过多毒气险些毙命的孩子。
“……”布鲁斯轻轻地,轻轻地将指尖搭在了自己万能腰带的某个口袋上,“我们去医院。”
“那么我是否,我是否——”达米安似乎在组织语言,“是否需要回避?”
蝙蝠侠偏头看他。
罗宾的耳朵因为尴尬开始发红。
“格——夜翼说,你似乎不太喜欢让罗宾和小丑接触。”达米安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强硬,“曾经站在我的位置上的小偷也暗示过我这点。”
小孩的头发炸炸的,有点像刺猬。
于是布鲁斯将视线移开了。
“你需要回避吗?”
“当然不需要。”罗宾整理好自己的兜帽,“我比所有人都要强,所以我认为我不需要回避。”
听到这个回答,蝙蝠侠很不显眼地动了动嘴角。
“是吗。”他说,“那么我们可以出发了,罗宾。”
·
提姆说他要走了。
宾客试图挽留,并附赠了一连串夸赞和甜言蜜语。
提姆不好意思地表达了谢意,说他必须得走,因为我不舒服。
宾客连忙道歉,并夹着嗓子对我的不适表达了同情。
被提姆抱着,被迫成为了病号的我:“……”
当确认没人再来堵截他后,提姆抱着一大团的我,施施然地离开了宴会现场,将我放到了副驾驶上。
“我们尽快回庄园,”看似光鲜亮丽实则每天衣服到处乱扔的小总裁摔进驾驶位,扯掉了自己的领带,“以及你得再详细描述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好给我们点调查头绪。”
“就是遇见了一只梗犬,它想跟我做搭档。”我有点郁郁地在副驾驶上缩成大面包,“问我想不想见我妈妈后,我就突然到了一条走廊里,走廊两侧的门后都是我的回忆……”
提姆一脚踩下油门:“……虽然这么说有点冒昧,但听起来有点像死前回忆。”
我沉默了。
呃,好像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死前回忆吧。我想,毕竟我睡着睡着就到狗狗天堂了,睁眼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
但贝拉好像提到过她失去意识前,感觉自己好像变回了小狗,跟着她的主人在草坪上玩飞盘——所以她闭眼时其实很开心,只不过抱着她的妈妈一直在哭,让贝拉有点迷茫而已。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前几扇门后的场景好像都是真的,我当时如果四肢着地,也许能直接走进去。”我用爪子捂住自己的嘴筒子,“但当我撞到一面透明的墙壁,看到墙后的妈妈时,我感觉那个‘她’应该是假的。”
“透明的墙壁?”
“嗯。”
“……”提姆陷入了思考,“那也许不是墙壁,而是保护着你的东西。如果当时你选择穿过那面‘墙’——”
叮叮当当的电话声打断了他的话,提姆飞速接起,开了外放。
打来电话的人是阿福。
还没等我打起精神,对阿福说嗨,阿福就用他那个平稳的声线说出了最炸裂的话。
“提姆少爷,”他说,“那只还没有名字的牛把护栏撞开,跑掉了。”
提姆说:“啊?”
“牛跑了。”阿福那边不仅有汪汪声,还有淡淡的风声,“还请您多注意些,我现在不确定它究竟往哪边跑了……嗯?”
几秒的安静。
“提图斯在往市区的方向走,我想那头牛应该跑去市区了。”
我:“……”
所以,阿福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不会是左手牵着王牌和提图斯,右手拿着套牛的绳索,在漆黑的夜晚中打着手电筒默默找着丢失的牛吧?
……是不是有点太超现实主义了!
“我明白了。”提姆的接受程度显然比我高,“我会多注意的,阿——”
嘭!!!
本来在平稳行驶的黑色轿车忽然被侧面冲出来的黑影重重顶了一下,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
提姆猛打方向盘,瞬间稳住了摇晃的车辆,而坐在副驾驶上的我则看清了那个一头创在车上,现在则被甩在了车屁股后的玩意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头黑乎乎的水牛。
……不是,什么玩意?!什么水牛?!!
【📢作者有话说】
歹毒地走起了剧情
今天没补完,明天继续补欠的字数
65 ? 动物园
◎这对吗◎
说真的, 当我从天堂一跃而下时,我就已经知道这个世界很魔幻了。
但这不代表,我能在看见一头本该在纪录片里伴随着非洲特色背景乐, 以及配音出场的水牛时,保持绝对的理智。
开车的提姆也明显懵了两秒,他蓝色的眼睛放空了片刻,紧接着就回归了往日的镇定和冷静, 一边继续踩油门,一边将空闲的那只手伸向了座椅下方。
“这什么?!”我震撼地趴在窗边,看着那头狂野大水牛在后视镜里逐渐变小,“这是什么?!”
“非洲水牛。”提姆说。
“我不是在问你它是什么!”
“是吗,”提姆那边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唔,别担心, 给我一点时间——”
我回头, 想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结果就看见外套不翼而飞,衬衫扣子全都解开了的提姆正把一件黑红相交的上衣往脑袋上套, 好似把头往沙地里扎的鸵鸟。
但鸵鸟不会光着肚子, 更不会双手离开正在高速行驶的车辆的方向盘!
“你在干嘛啊!”我惨叫起来, 试图去把方向盘, “不会开车就别开让我来——”
“我开了自动驾驶模式,”提姆的脑袋闷在黑红紧身上衣里, 所以声音变得模糊了不少,“给我几秒, 这个衣服——嘶——好了!”他的脑袋猛地钻了出来。
他终于成功套好了黑红上衣:“果然还需要调试, 现在这件制服穿起来也太费劲了……幸好首次实战试验不是什么过于紧急的情况。”
我震撼地看着他。
提姆平静地开始脱裤子。
我:“?”
“我们现在离出市区不远了, ”他换上了一条色系和上衣很像的新裤子,又往腰间系了条万能腰带,“但刚刚的袭击说不定还会发生,做好准备,墨提斯。”
刚刚西装革履的德雷克小总裁此时成功变身黑红配色的义警,前后差距堪比王牌对我和对提图斯的态度差距。
还没等我问他这一身是什么情况,我的余光就瞥见天空上掠过了一片粉红色的影子——我没能看清,但提姆显然看清了——他肉眼可见地变得更严肃了。
“是一群火烈鸟,但翅膀几乎都是畸形的。”提姆把多米诺面具贴到脸上,“那头水牛的角也不对劲……”
意识到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不对劲,我默默地贴紧了椅背,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安全带。
看向窗外,哥谭今夜似乎变得格外五彩斑斓——那些灯光好像愈发耀眼,迷幻的光圈在玻璃间跳跃,直到一片闪着光的小东西飞了起来——
随着那片小东西的动作,更多的,闪着光的碎屑与它一起飞离了灯泡。
大片大片的,闪烁着七彩闪光的萤火虫们像龙卷风一样盘旋直上,在高楼之间组成了一团由炫彩色的风暴组成的通天柱,照亮了漆黑的天空。
振翅声和风声顺着半开的窗缝涌进了车内,听的人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提姆将窗户关紧,和我一起沉默地望着窗外的超自然景象。
“……我们快出市区了。”他开口道。
我点了点头,却忽然看见了自己炸开的尾巴毛。?
怎么回事?
水牛,火烈鸟和萤火虫确实有点吓人,但我自认为已经镇定下来了——所以我为什么还在炸毛?
心跳似乎越来越快,我不安地在椅子里左右晃动,感觉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正在慢慢靠近。
提姆好像也有点不适,他眉头紧皱,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个场景就有点让我幻视刚回哥谭,被那个好心的短发女人送去韦恩庄园,半路却突遇丧尸危机的记忆了。
……总不可能再来一次丧尸危机吧。
还没等我说什么,轿车却忽然重重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身体浮起,失重感和危机感同时出现,我还没反应过来,提姆就猛地扑向了我!
抓住我的那一瞬间,他发射出钩爪,从大开的天窗里飞了出去——在天旋地转后,我被他抱着,一人一狗双双挂在了半空中,睁着眼看着下方的场景。
失去了平衡的轿车已经在翻滚,并撞倒了路灯后化作了一团火光,这团耀眼的橙红色光芒也照亮了将它顶翻了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条浑身漆黑,仿佛什么灾难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巨蛇。
蛇缓缓地,慢悠悠地吐出了有几米长的信子,巨大的脑袋抬起,两只黄澄澄的眼睛盯住了挂在半空中的我和提姆。
嘶嘶……
它长长的身体扭动了起来,光滑的鳞片和地砖摩擦,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刺耳声音。
似乎是觉得一只狗和一个人身上的肉不值得它抬起身子狩猎,巨蛇低下头,在周边建筑被它挤碎的闷响中缓缓爬走了,只剩下了心脏疯狂跳动的我和呼吸平缓的提姆。
“……”提姆说,“你还好吗?”
不好,我后背发麻地想,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提姆调整了一下姿势,带着我荡到了最近的楼梯平台上,我四脚着地的那一瞬间就果断地趴了下去,试图用肚皮紧贴‘地面’的方式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刚刚那蛇实在太大了。
……好吧,至少找到了炸毛的原因。
但紧接着,我的耳朵抖了抖,听见了什么东西从空气中飞速靠近的声音。
当了几年义警的提姆这次的动作比我快,当黑色的人影落到平台上时,他已经抽出了一根长棍——不是你从哪抽出来的我刚刚完全没看见啊——对准了人影。
“诶呀,”人影说,“好热情的欢迎仪式啊。”
好熟悉的声音……?我疑惑地抬起脑袋,看着面前这个穿着黑色连体衣的女人。
她戴着面罩,身形偏高,似乎留着一头短发——
“猫女。”提姆不太明显地松了口气,收回了长棍。
喵喵,一只壮实的奶牛猫从女人身后的阴影里溜了出来,贴着她的腿喵喵叫。
——我一下就认出了它和她是谁了。
那个试图把我送回庄园,却因为丧尸被迫终止了行动的好心人!
“哥谭今晚到底怎么了?”被称为猫女的女人说,声音里带着非常明显的不满,“老天,你知道我的猫咪们被吓得有多惨吗?”
喵喵!奶牛猫叫道。
“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具体情况,”提姆捏了捏眉头,“我稍后会联系蝙蝠侠,他应该对此有些头绪。”
“哼……”猫女单手叉腰,“你这身衣服又是什么情况?虽然我已经知道了蝙蝠侠身旁的罗宾再次【重返童年】,但……”
“还在商议中。”提姆委婉地说。
猫女耸耸肩:“好吧,我听懂了,又来了一个单飞的义警……你应该不会去其他城市吧?”
提姆没吭声,把我往前推了推。
猫女看了我一眼。
猫女又看了我一眼。
猫女猛地挺直了背,应该是认出我了。
“你好。”我说,“晚上好,很高兴认识你。”
“它会说话?!不,不对,是这条丝带——”猫女先是惊讶,然后就像天下的养宠人那样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丝带上,“猫能用这个吗?”
“别。”提姆警告她,“别想,也别偷。”
“只是问问而已,小朋友。”猫女戳戳我,看着因为痒意而疯狂抽动的耳朵,“有什么我能帮到的事?”
她问出这句话的下一秒,我们脚下的楼梯忽然开始剧烈震动,然后,整栋楼在惊天巨响中分崩离析——猫女惊叫一声,第一时间抱紧了那只结实的奶牛猫,提姆回头来拽我,却只抓到了一把柔软的黑白长毛。
地面塌陷,数不清的万寿菊花瓣喷涌而出,顺着气浪迎风而上,穿过了崩塌的砖石和钢管。
我在万寿菊花瓣中下坠,看着提姆和抱着猫直接跑路了的猫女离我越来越远,直到我的背撞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弹了两下,才停止了坠落。
然后我开始离提姆越来越近。?
提姆明显没动,那动的只能是我——我连忙低头看接住了我的是什么东西。
漂浮的,在空中摆动着触手的荧光水母在远处萤火虫组成的光柱中闪烁着柔和的光。
它用伞面顶着我,带着我向天空飘去——一上升到与提姆同等的高度,他就连忙把我拽了下来——水母轻轻一晃,稳定又温和地继续越飘越高,独留被提姆抱在胸前的我仰头看着这只半径起码有三米的大水母飞走了。
“哇。”我喃喃道。
“别感慨了。”提姆用带子将我固定在了他的胸前,“看看地面。”
哥谭本就被各式各样的精神病黑//帮犯罪分子闲的没事干的市民祸害的地面现在彻底变成了漏网,只不过漏网里通常漏出的都是会跟随重力下流的水,而不是踹翻了牛顿的棺材板往天上飞的万寿菊花瓣。
在喷涌而出的花瓣中,我还看见了一些被花瓣喷上天的人影——为什么会有人影啊难道它们总不能原本生活在地下吧?
我收回目光,和面色严肃的提姆对视。
“哥谭……”我说,“哥谭要变成动物园了吗?”
提姆:“……”
他沉默时,几头白色的大象呼扇着像蝴蝶翅膀一样的耳朵从他头顶的天空飞过,穿过了漫天飞舞的橙黄花瓣,飞向了远方。
【📢作者有话说】
抱歉今天更新得这么晚
还差两千……下一更……再继续补吧……
话说这么多动物,大家应该知道接下来是谁的主场了吧(
66 ? 而世界璀璨如花
◎开打!◎
哥谭现在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了。
光是短短的几分钟, 我就前前后后看见了变异萤火虫,变异巨蛇,变异水母。
更别提一开头出场的那头狂野非洲大水牛, 以及飞天的多翅火烈鸟和蝴蝶耳朵的白象。
世界纷纷扰扰,只有牛叫声在拥堵的街道间回荡——不是,等一下,牛叫?
我蹬了几脚提姆, 从他的手臂里挣扎出来,跑到建筑边缘,低头往下看。
果不其然,那头因为脸上有蝙蝠图案的,所以被达米安格外喜爱的牛正在飘扬的万寿菊花瓣间狂奔,还不忘一边跑一边大叫,好似拉响了警笛的救护车。
而在仔细观察后, 我发现它好像不是在乱跑——这头牛在有意识地来回扭头, 确认自己的位置,不是那种受了惊吓后就开始胡乱蹬腿的类型。
在我疑惑的注视中,它放慢了脚步, 忽然抬起头, 准确无误地和高楼残骸上的我对视了。
它的眼睛很大, 睫毛很长, 黑亮的眼睛像是两块光滑水润的石头。
和克拉克农场里的那群会四处疯跑的奶牛作为对比,这头蝙蝠牛——我决定这么称呼它——的眼神要平和多了, 送去冥想班的话,蝙蝠牛绝对能当个老师什么的。
它静静地, 求助意味很浓地盯着我看, 长长的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
“下面有什么东西吗?”提姆探出头, “哦!是它啊!”
块头结实的牛被猛探头的提姆吓了一小跳,它用蹄子刨了刨地,然后头也不回地向着某个方向跑了过去。
提姆在我头顶‘诶呀’了一声:“我刚给阿福发完消息……”
——但他也只是这么半真半假地小声抱怨了片刻。
因为我和他都不瞎,都能看见远处天空中闪烁的紫色碎痕。
它像是一道横跨了镜面的伤口,劈开了被散发着微光的万寿菊花瓣染亮的黑夜,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我见过这样的景象。
我还没回庄园时,忽然出现在这里的里昂就是通过碎痕尽头的镜子回到了他自己的世界。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碎痕的出现=异常=有人需要回去自己的世界=回去后异常就会消失,那么需要回去的人究竟是谁呢?
提姆明显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他开始低头在自己的战甲屏幕上敲来敲去,手指动的飞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弹高速版的野蜂飞舞。
而我依旧在看着那头越跑越远的牛的背影。
它的目标是碎痕源头的方向。
……为什么?我疑惑地皱起豆豆眉,首先它也许确实比普通的牛要聪明些,但完全达不到我的水平……按理来说,它现在最好的选择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角落里,等着被人救,而不是在混乱的城市里向着某个目标笔直前进。
那里有什么吗?或者它有什么必须去的理由吗?
【你还想再见她一次吗?】梗犬的声音几乎淹没在了呼啸的风声中,【你从天堂逃出来后,有再见过她吗?】
“墨提斯?”
提姆有点惊讶地看着我原地用力弹跳了一下,然后疯狂转圈,眼睛滴溜溜地猛转的动作。
幻听吗?我抖抖毛,安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应该是幻听……
但还没等我对提姆的关心做出什么反应,我就忽然遥遥地听见了一些混乱又嘈杂的声音。
【哇!好大的鸟!】
【那个是鱼吧?】
【听我的!那个是大象啦,才不是鸟和鱼!】
【可是大象怎么会飞呢?】
【嗯……呃……我也不知道……】
看着我再次原地起跳的提姆:“?”
“我听见了好多声音!”我不当谜语人,干脆利落地和他描述了一下我听见的动静,“好像是那边——”我用爪子指了指蝙蝠牛跑去的方向,“传来的!”
“你确定吗?”提姆问道,“我没听到你描述出的声音,超声波检测器也没显示出什么可疑的波动。”
【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花瓣呀,幸好我现在不会打喷嚏了……】
【好想扑进去玩,呜呜,我之前最喜欢往落叶堆里扎了。】
【啊?你们都喜欢这些吗,不会觉得玩完后身上脏脏的还会被主人骂吗?】
【不知道,反正我妈不骂我,还会夸我跳得高,扎进去的力气大。】
【想吃冰淇淋……】
【别在这个时候说吃的啊!专心点!】
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乎被萤火虫和振翅声掩盖住,不过我依旧听清了内容。
除此之外,我还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期待着我往碎痕的方向走,而我本身对此并不抗拒,甚至隐隐产生了某种亲昵感。
“我……”我咽了咽口水,“我想去那边看看。”
提姆看了我几秒。
他扣着多米诺面具,于是所有的眼部动作都被掩藏了起来,不能看他眼色行事了。
……这么想想,我弟最开始夜巡的时候不会对阿福或者罗宾说出过‘看我脸色行事’这种话吧。
……最好不要,不然我能笑到他去世的那天。
“如果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全的话,我对此并无异议。”在我发散思维时,提姆已经结束了思考。
“咦?”我竖起耳朵,“我还以为你会拒绝。”
毕竟如果站在这里的是阿福或者布鲁斯的话,这两人大概率会驳回我的要求,小概率会和我一起走——而提姆不仅同意了,从他透露出的意思来看,他甚至准备让我一只狗出发。
咳,当然不是觉得他冷漠啥的……因为我其实下意识地不是很想让人跟着。
也不知道是动物的直觉,还是别的什么。
碎痕尽头对我的吸引力似乎越来越强了,像是鲸鱼在召唤幼子,也像是两股相斥的同时却相吸的力量。
我控制不住地想起了那只站在我面前,似乎无所畏惧的小梗犬。
它似乎对自己很有自信,为什么?它又是怎么活过了几百年的?
天堂保护的能量可以持续这么久吗?
如果可以持续这么久,为什么一直没人去抓它?
难道它从来没动用过天堂能量……但几百年以来,它总不可能一次危机或者危险都没遇到过吧?
问题在我聪明的脑袋里堆积成山,几乎堵死了我的思路。
好在提姆终于吭声了。
“其实有人说过,我的夜巡风格其实和蝙蝠侠有点像。”提姆耸耸肩,“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蝙蝠侠,那他也会同意你的请求的,不过——”他竖起手指,轻轻点了点我胸前黑白相交的那几根毛毛,“站在你面前的一直是布鲁斯,所以他会驳回你的请求。”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和,却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提姆用自己平静的态度表达了他的想法,没什么需要特别说明的,不是吗?
他这么坦荡,从问题之海里挣扎出来的我反而有些忐忑了:“要不然你通讯器借我我先给阿福打个电话……”
提姆把他手臂战甲上的小屏幕举到我面前,还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个我敲起来很顺手的小键盘:“请。”
我:“…………”
但到了最后,我还是没打出这通电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摁了摁键盘,给阿福发去了几条消息。
阿福没有瞬间回复,可能在忙。
我该等他回复的,我其实更应该给他打电话的。
可我的心脏,我的思绪,我的灵魂似乎都在控制不住地往碎痕尽头飘了过去,让我已经无法像往日那样思考了。
【你还想再见她一次吗?】
“那我出发了,”我喃喃道,“一会儿见,提姆。”
“嗯,那我先把你放到楼下——对了,你的蝙蝠车其实做好了,它现在正开着自动驾驶往这边来——”
“知道了,谢谢。”我向后退去,一群排成了长龙的小水母正飘飘忽忽地从大楼间飘过,莹蓝色的身体像是会发光的果冻海,“不用送了。”
说完这句话后,我转身,从高耸的废墟上一跃而下!
那串每个都有我小半个身子大的水母刚好来到我脚下的位置,我一脚蹬在它们的伞面上,在水母的队伍上方跳来跳去,借着它们飞快地来到了别的大楼上。
有那条蛇,还有塌陷的地面在,哥谭的大地就不是安全的。
所以我选择了天空——虽然乍一看,天上飞的东西很多,但直到目前为止,我还没看见过什么杀心较重的动物在和月亮肩并肩。
一串一串的小水母无规律地在楼房间飘来飘去,我踩着它们,离碎痕和紫色的天空越来越近——直到我在某栋高楼前刹住了脚。
——到了这里,小水母就销声匿迹了,取而代之的是之前托了我一把的超大水母。
它们破开地面里溢出的万寿菊花瓣,从陆地游向天空,摇曳的伞缘像是柔软的裙边,下方是闪烁着微光的长触手。
这些巨大的水母就这样一只只地,缓慢而坚定地越飞越高,游向了常人无法触及的地方。
我左右看看,发现我脚下就是附近的最后一栋高楼了。
好吧,我想,不就是跳跳乐吗!
我深吸一口气,四肢绷紧,在全速助跑后,将自己像一枚炮弹一样发射了出去,刚好踩到了某只正飘到同等高度的水母伞面上!
在我的预想中,我可能会像玩弹簧床时那样被反冲击力猛地弹向空中,不过这也没关系,因为我早就预料到了而前方的行进路线上还有另一只水母只要我这么一直蹦蹦蹦那就能大幅缩短接近碎痕尽头的时间——
但当我的四只爪子陷进伞面时,我立刻就发现了事情和我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我确实飞起来了。
可不是被直愣愣地像枚炮弹一样被弹飞出去的,而是像是被一股轻柔的力量托住了身体,温和地送向了天空。
像在布鲁斯的梦中一样,我的尾巴冒出了星光,耀眼的金黄色的光芒被水母们半透明的身体折射,让我像一轮涂满了金箔的月亮一样在天空中闪闪发亮,越飞越高。
当飞到一个高度时,那股拖着我的力量开始渐渐消失,我慢慢地滑翔下去,尾巴上的星光也逐渐变弱——
——然后我又坠到了一只新的水母上。
托举的力量重新浮现出来,星光迸射,我像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的,穿着厚重的白色宇航服的人类那样缓慢地在天空中飞行,如同在我从未去过的月亮上。
有多翅的畸形火烈鸟从我的头顶飞过,几只年纪尚小的小火烈鸟还飞到我身旁,用八只摆动得极为不科学的翅膀呼扇着空气,围着我转了一圈又一圈。
正常的幼年火烈鸟本该是淡淡的白灰色,而它们却是惊人的艳粉色,像是初学绘画而掌握不好颜料亮度的初学者画出来的。
我缓缓地落了下去,看着这群自由的小鸟跟上了大部队。
畸形异样的翅膀没有拖累它们,反而带着它们飞得更高,更远。
下落,浮起。
这一次我飞得格外的高,身旁是扇动着耳朵的象群,细密的彩色磷粉从它们蝴蝶般的耳朵上坠下,穿过了它们透明的脚背,一路洒向了喷涌出橙黄花瓣的大地。
领头的那只白象向我望来。
她已经不再年轻,可正是她的年龄让她成为了象群的首领,这头如山峦般稳重的母象对我伸出她的鼻子,轻轻地,小心地将对她来说过于渺小的动物勾到自己身边,然后向前推去——
你想往那边走吗?她的眼睛问道,那就去吧,祝你好运……小狗。
象群发出了轻柔的鸣叫,看着我向下落去,落去,直到我穿过了漂浮而上的水母,随着气流舞动的花瓣,四爪在星光中重新踩在了地面上。
我离碎痕尽头只剩下了跑几步的距离。
而已经有人……不,已经有狗等在那里了。
那只如风滚草般的小梗犬在紫色的雷光中,从坐姿切换成了站姿,对着我竖起了尾巴。
“来的居然是你,”它呜呜地叫了起来,暗红色的果冻状物体从它的影子里翻涌而出,伴随着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咕囔和欢呼声,“哼……无所谓,反正来的是谁,我都会把它打回去的!”
【我们要打架了吗?】
【这还是我第一次打同类,会不会下手太重呀……】
【呜呜,我还是喜欢揍坏人类……】
【别聊天了!专心打架!】
【汪汪汪!——】
伴随着镜面破碎的脆响,那些果冻状物体气势汹汹地涌向了我!
“谁都别想——谁都别想——”小梗犬叫道,“谁都别想带走我的妈妈!!!”
【📢作者有话说】
人和人打狗和狗打,很合理啊没问题啊(……
67 ? 于是连滚带爬了起来
◎狗毛乱飞◎
我一直都不觉得, 我是个什么工作能力很强的狗。
虽然血统好,长得很壮实,但职业选手和普通狗还是有差别的。
——不要拿爱好去挑战专业牧羊犬的工作内容, 这就是我对和别的狗打架(或者牧羊)的理解。
这点能体现在当初在肯特农场里时,我冲出去赶羊也没赶得特别好,全靠着本能加多年看纪录片看出来的知识进行了一个水灵灵的力大砖飞。
至于我为什么忽然聊起工作能力——这是侧面描写的手法,突出了一只豪门边牧并不擅长和动物对打, 只能锤人的事实。
所以当那些果冻状物体轰轰烈烈地朝我蛄蛹过来时,我短暂地慌乱了片刻。
……不对!我有天堂buff在身上!
本着对狗狗天堂为数不多的信任,以及前面几次的经历,我调整了一下心态,然后猛地撞向了离我最近的那坨‘果冻’!
【看招!】果冻里传出一声吠叫,【马上把你推翻——啊啊啊啊啊啊!】
两者相撞,那坨果冻忽地倒飞出去, 尖叫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
而创飞了它的我一个猛转身, 低下头,开始狂奔,像一只肿头龙似的冲向了第二近的那坨‘果冻’。
有受害者在先, 第二坨‘果冻’的气势明显弱了不少, 试图撞我的速度犹犹豫豫的——没什么大用, 因为下一秒它也倒飞了出去。
【救命呀救命呀救命呀——】
它的尖叫声逐渐远去, 于是新的,更多的‘果冻’同时涌了上来!
【一起上!】领头的那坨‘果冻’块头很大, 【你攻击它的脑袋,你攻击它的屁股, 我来负责攻击腰部!】
【我?我去攻击它的脑袋, 真的假的?】
【为什么我得去攻击屁股, 我不喜欢除我之外的屁股!】
大‘果冻’明显怒了:【闭嘴!好好打配合!就像我们干掉那些坏人时一样,只不过这次不能把对手吞掉,都记住了!】
【收到收到……】
【哼,你给我等着!打完这场我可要找你算算账!】
这三坨飞快策划了袭击但全程开的是全部麦,以至于我完全听懂了它们的计划的‘果冻’们凶狠地涌了过来,像某些下课后会去堵人的青少年。
而我作为被堵的那个自然是向后退去,好瞄准一个更容易下脑袋的目标,一边准备把对手直接送出千里之外,一边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好好打配合,就像我们干掉那些坏人时一样。]
什么叫‘干掉那些坏人’?
[这次不能把对手给吞掉]又是什么意思?
我轻轻一跃,躲过了对方试探性的攻击,尾巴在身后摆来摆去。
[就像我们干掉那些坏人时一样]。
这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有些多,能听出来这些家伙不仅习惯了组团进攻,攻击手段还偏向活吞对手——考虑到人类没有空气就会死,我对它们立刻产生了几丝微妙的情绪。
……毕竟听起来真的很凶残啊!
但领头的那坨又说了[这次不能把对手吞掉]……是否说明了它们不想要我的命,只是想把我打退呢?
我在远方的通天光柱的照耀下看向了那只小猎犬。
它努力挡在了紫色光芒的尽头,可和那面漂浮着的镜子相比,它实在太小又太矮了——它甚至连圆镜的下半截都够不到。
杂乱的硬毛被涌动的雷光照亮,嵌在毛发里的狗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圆石子。
“进攻!进攻!”它呜呜地叫道,“别让她过来!别让她靠近我!”
……我怀疑地眯起了眼。
……其实我从四爪落地的那一瞬间就开始纳闷了,毕竟按理来说,如果哥谭这场突如其来的奇怪动物大游行和小猎犬没关系的话,它是不会这么紧张的。
小猎犬刚刚喊的话也非常奇怪——“谁都别想带走我的妈妈”——难道它误认为我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干掉它亲妈?可我来的原因是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以及动物特有的直觉……也许还带着点试试能不能解决这次危机的想法……
……
嗯?
我灵光一闪——难道这个梗犬口中的‘妈妈’和这次危机有关吗?
这么想想,上次的丧尸危机是因为里昂,那这次也可能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里的人类搞出来的问题。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新人类是从什么作品里跑出来的?
我飞速运转大脑,试图将哥谭目前魔幻过头的场景和我之前看过的娱乐作品联系到一起,可想了半天,想得我毛都掉了几根,都没能有什么灵感。
【诶呀!!!】被连躲三次攻击的‘果冻’此时叫了起来,【它太能躲了!可恶!!!】
【我不管了,我要换成更方便的样子打架——】
原本无规律蛄蛹着的暗红色果冻物质升了起来,几乎在瞬间就长出了四只长长的腿,瘦瘦的身体,和细长的嘴筒子。
这只进攻欲望较强的细犬叉开两条前腿,压低身子,大概是喉咙的位置发出了威胁意味极强的呜呜声。
【劝你现在投降,然后快点走开!】它凶狠地说,【不然你的屁股上就要多出几个血洞了!】
也许是它的变形太过利落,另外两坨‘果冻’也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始变形——那个领头的,最大的‘果冻’变成了一只看不出什么品种,但爪子宽大脑袋结实的长毛巨犬。
被要求进攻我的脑袋的‘果冻’则变成了……变成了一只……边牧?
我:“……”不是,姐们。
破案了,我就说它为什么被要求进攻时表现得那么犹豫,原来是怕死怕得很真诚的边牧啊。
哪怕是现在,它的站位也明显是三狗组里最靠后,最能随时扭头就跑的。
……没办法,我们边牧是这样的。
“被咬屁股的不一定是谁呢,”我甩甩尾巴,尽可能无声无息地将脑袋朝向扭向了那只边牧,“再说了,你们可能连攻击我都攻击不到。”
直面压力,边牧肉眼可见地压力大了起来。
它和我不一样,是彻彻底底的竖耳,但此时两个大三角向后压去,全凭着它的意志才没完全贴在脑袋上。
另外两只狗没察觉到自己的小团体已经出现了问题,还在慢慢地向我靠近。
这次我没后退,而是直愣愣地杵在原地,气势汹汹地看着它们靠近。
……领头的那只巨犬因为我的举动而停下了脚步,似乎在观察我的动作。
我和这三只狗又开始僵持,不远处的小猎犬焦躁起来,在紫光莹莹的圆镜下焦急地踱步。
它很焦虑,焦虑到不自觉地哼哼唧唧了起来,呼吸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那么现在重新整理一下信息。
梗犬误认为我是来干掉它妈咪的,然后想让我离它远点。
从头到尾,我都没在它身边看到什么别的生命体,更没闻到什么可疑的味道——无论是人类的,还是动物的——那它为什么想让我离它远点呢?
……如果换做以前的我,我可能会往较为合理的方向猜。
可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我是上过天堂,且头顶上方现在正在飞过一群水母的超级墨提斯。
“你妈咪不会是灵魂状态吧,”我说,“会被天堂带走的那种。”
片刻的寂静。
不需要回答,我就已经能从三只自乱阵脚的狗,以及本来就乱糟糟此时更是炸了毛的梗犬的反应得出了结论。
“所以你想把我拉进你的队伍,因为我身上有天堂能量。”我摆摆尾巴,“在同一队伍里的话,你灵魂状态的妈咪就会安全不少,不过——”
我话刚说到一半,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股推力——被撞倒在地的那瞬间,我猛地向旁边滚去,躲过了下一次攻击。
这次新入场的狗看起来是比特犬的类型,虽然个子没我高,却明显挺结实的。
【别对它起攻击欲,】它咕囔道,【如果只是单纯地推,挤,应该不会触发它的防御机制。】
我:“……”
坏了,好像来了个聪明的。
【别起攻击欲?】巨犬用大爪子用力踩了踩地面,【说得简单……】
它们慢慢地靠近了我,而那只边牧依旧犹犹豫豫的,只站在狗群最外面吠叫助威。
……柿子当然要挑软的捏!
我趁着包围网还没形成,直接飞速起步,冲着这个软柿子就弹了过去!
边牧显然被我吓了一大跳,它硬生生地吞回了一声吠叫,本能地躲开了我的肿头龙冲撞。
但它明显在成功躲开的那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立刻想来咬我的尾巴——
——可众所周知,边牧全速跑起来时和飞差不多了。
它咬了个空,而我已经冲向了那只大惊失色的小梗犬,一头将小小的它顶飞了起来,直接撞到了身后的圆镜上!
对不起了姐们!我想,我也不愿意揍狗,可如果事情不解决,我弟就又要在哥谭里奔波加班了啊!
而在梗犬的身体撞击到圆镜的那刻,我看见它的眼睛睁大了,瞳孔里似乎有火光在闪动……不对,不是比喻!它眼睛里真的有火啊!
汹涌的黑色火焰从它的身体里奔腾而出,直直地和猛然炸开的白色闪光撞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说】
缓慢地更新ing
68 ? 邦邦邦
◎小狗出拳!◎
好, 我冷静地想,首先排除这只小猎犬是从不同世界过来的家伙。
它撞到了镜子上,但没像里昂那样消失, 周围的环境也——
——嘭!轰隆隆!
黑色的火焰和耀眼的白光几乎笼罩住了我眼中的世界,根本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如何。两股不同的力量对撞,成功互相抵消,于是这只梗犬并没有像攻击我的那些人一样被掀飞。
在我飞速思考时, 梗犬汪汪了两声,主动后退了两步,停止了黑白对波。
果然,它顾忌着那个可能是灵魂状态的妈,以至于不敢和我继续互殴,更偏向拉开距离……这么推理一下的话,那个灵魂状态的妈此时说不定就在它身旁——至少在不远处。
那些暗红色的果冻似乎在黑色火焰出现的一瞬间就不见了, 连带着刚刚堵我的三只狗也消失了。我一边用余光观察四周, 一边同样后退了两步,警惕地和梗犬你瞪我我瞪你。
“滚开。”梗犬低吼起来,“别逼我干掉自己的同类……”
“你想干掉也干不掉, ”察觉到敌方疑似有些破防, 我若有所思地摆了摆尾巴, “毕竟我已经死了, 现在其实是灵魂状态。”
梗犬不吭声了,可能被气飞了的脑子此时重回身体, 才想起来我是从天堂逃出来的。
我们开始慢慢迈步,围着那面漂浮着的圆镜打转, 彼此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对方。
“那我也不介意把你送回天堂。”小小的猎犬低声说, “如果你现在转身离开, 我们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可能。”我回答道。
说实话,这个回答有点简短过头了,但我确实没办法跟它解释我的直觉。
再加上和别的家伙对峙时,最好别把弱点暴露出来——于是我竖起耳朵,果断地主动出击,将提问的资格抢了过来。
“我很疑惑,你从天堂逃跑到现在,应该已经活了几百年了吧。”我眯起眼,打量着面前这只风滚草一般的猎犬,“你是怎么活这么久的?”
梗犬忽然用鼻子用力喷了下气。
“答案不就在你的话里吗?”它踏着小碎步,继续和我面对面地围着圆镜打转,“而且,你就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其实已经很不对劲了吗?”
……什么意思。
可能是从我没回答的举动里看出了什么,梗犬居然补了几句解释:“——你就没发现,自己其实已经不会饿,也不会渴了吗?”
嗡——
远处通天的炫彩光柱忽然坍塌了一部分,光源变化,梗犬立刻淹没在了一片阴影里,只留两只圆眼睛在黑暗里闪闪发亮。
我又踱了几步。
这个角度,刚好能透过半透明的镜子看见梗犬——它的身体也因此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紫色。
·
我真的什么都没发现吗?
不见得吧。
“墨提斯小姐……”
在我回了庄园后的第三天,阿福曾经单膝跪在我面前,目露担忧地检查我的牙齿。
“是哪里不舒服吗?”他轻声问道,“或者饭菜不和您胃口?”
没有呀,当时还没有丝带的我摇摇头,都很好呀!阿福!为什么这么问?
“您现在的进食欲望比之前……要弱了不少。”阿福说,“我知道您还是很喜欢吃零食,吃饭也在好好吃,可是您不再来主动催促开饭了。”
我摇摇尾巴。
“水也喝得很少,碗里的水位几乎没怎么下降。”
我摇摇尾巴。
“……”
我摇摇尾巴。
“别摇尾巴了,墨提斯小姐。”阿福很无奈地摸了摸我的头,“好吧……如果您身体不舒服,或者感到了什么压力,随时可以来找我。”
好的呀,我摇摇尾巴,知道啦,知道啦,阿福。
当老管家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后时,我摆动的尾巴立刻垂了下去。
……倒也不是感觉不到饿或者渴……毕竟当初刚回哥谭的时候,我在路边狂奔后还会跑到商店里向店员要水喝呢。
我垂着尾巴,有点郁郁地趴到了沙发旁。
食欲减弱,如果放到拉布拉多身上,可能是对那个犬种是好事,但放到死过一次的我身上……嗯……
虽然知道自己现在是闪闪亮的灵魂状态,可我还是有点不高兴——我总是想起自己升天前的身体状态。
困倦又疲惫,眼皮沉甸甸的,不想吃饭也不想喝水,全凭着不能让我妈继续哭了的信念感努力把肉糜吞进肚子里。
我动了动压在两只前脚上的脑袋,转动眼睛,看向了阳光明媚的窗外。
现在的身体很轻盈,视线也不再模糊,耳朵还能捕捉到每一丝微弱的动静。
一切似乎都变回了从前,可会坐在我旁边看书的人,会和我去游泳的人,会踉踉跄跄地来抓我脖子毛的人,现在只剩下一个了。
所以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闭上眼,感受着温暖的阳光,睡着了。
·
“还没到不饿不渴的地步,”我摆摆尾巴,“不过这只是因为我身体变好了,所以更抗饿了吧。”
这话其实完全没有逻辑,只是单纯地在胡言乱语而已。
活了很久且没被抓捕回天堂的小梗犬明显也知道我是在糊弄它,于是它继续说了下去。
“虽然我没试验过,但天堂保护应该也能让你在地球上生活好一阵时间了。”梗犬的态度冷淡了些,“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后退,或者和我合作。”
我骨碌碌地转了转眼珠。
它很聪明,也很有决心,几百年的时间不是白过的。
但它应该没怎么和同等段位的选手说过话,不然的话,它就能明白,与比较聪明的聊天对象谈话时,你应该需要反复确认自己的嘴巴会不会漏出什么关键信息。
“听起来,你好像没有天堂保护了。”我踢踢踏踏地走了两步,“那么问题现在就很明显了,你没有天堂保护,刚刚我主动撞你时你的眼睛里冒出了黑火,黑火又能和白光抵消……”
“——你身上现在到底是什么力量呢?好难猜啊。”
梗犬眯起了眼。
我们已经面对面地转了好几个圆,现在轮到我站在那片阴影里了。
透过镜面,我看见了梗犬模糊的脸,和它乱糟糟的毛发。
它忽然停住了脚步。
我反应很快,也很同步地停住了溜溜达达的动作,聚精会神地盯着它,准备观察它下一步想做什么。
梗犬用前爪刨了刨地。
……不是,在刨什么,你脚底下是沥青路,这么猛扒拉的话肉垫不疼吗。
……短暂的吐槽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因为如果你是一只狗的话,能很容易(除非根本没社交过或者单纯的傻子)地看懂别的狗的进攻信号。
要来了!
果不其然,在我提起警惕的下一秒,梗犬张开了嘴巴,黑色的火焰从它的喉咙深处喷了出来——不是姐们你喷火龙啊——我眼睛一眯后腿一使劲,直接跳了起来,试图躲过黑焰再撞梗犬一下!
它及时调转脑袋,于是黑白拼好色闪光再次亮起,在空中的我狼狈落地,梗犬也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抢进攻节奏!
我一个打滚爬了起来,再次朝着技能明显还在冷却中的梗犬撞去!
这次它也学着我落地的样子打了个滚,不过它块头小,腿还短,没有我滚得远。
这也就导致了我虽然没能撞到他,但还是仗着腿长的优势踹了它一脚——梗犬被踹得身体离地,直接飞了出去。
虽然飞了,还飞得很高,它却很快就调整好了平衡,稳稳地四脚落地后就将头对准了我,又从嘴巴里喷出一股翻滚奔腾着的黑色火焰。
眼看这次躲不掉,我干脆脑袋一低耳朵一背,直接朝那团火焰顶了过去——
熟悉的闪光,熟悉的推力感,熟悉的终止攻击,熟悉的闪光结束后两狗都没受伤的画面。
……都对彼此造不成什么伤害,像在刮痧。
我已经有点想拉开距离,再仔细想想刚刚没想明白的关于梗犬妈的问题,但梗犬本狗充分发挥了这个类别的犬种的特性——犟种到了极致的性格。
我往后退,它顶过来,我往它脸上顶,它还是顶过来,我绕着圈拉扯,它继续顶过来。
哪怕被撞翻,推倒,被能量对冲时的气浪吹得脚步歪斜,它都没有一丝一毫要放弃的意思。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它四条腿飞快动作,像一头小蛮牛一样再次向我冲来!
……腿不长,但捣腾得还挺快。
我开始左右观察,试图找到点能利用的道具,好给我些思考的时间和空间——可看了半圈,附近都是空荡荡的一片,连根树都没有。
那面还浮在空中的镜子倒不是不能用,但我不太确定我碰到它的反应是什么样的……虽然梗犬无事发生,可如果我碰到了它,万一被吸进去了呢。
这梗犬用的疑似是恶魔能量,而我用的是天堂buff,更别提我俩的体型和性格也很不同。
不稳定因素太多了,我不是很想冒险。
……如果碰了镜子之后被迫进去,最后回不来了就太可怕了!那种事情不要啊!
就在我俩又要开始新一轮你掐我我扯你头发你对着我狂骂我不语只是一味踹击的角斗场1v1环节时,我们脚下的地面忽然震动了起来——还没等我和梗犬做出什么反应,我们就一起掉进了忽然出现的,铺满了万寿菊花瓣的宇宙黑洞里。
·
“呃!”迪克叫道,“哦哦——乖——别乱动,好孩子——”
他屁股下的那匹长了八条腿的棕红毛小马正在拼命地嘶鸣,试图将背上的臭人类给摔下去。
“好吧,好吧!你是个暴脾气姑娘——”得益于当过马戏团演员,迪克开始熟练地哄马。“嘘——好,我们安静……安静……”
远处的卡珊德拉在努力逮捕一只跑起来飞快的巨型壁虎,试图抓住这只自带光学迷彩的生物——在抓来抓去失败后,这个曾经的刺客气势一变,紧接着,她用猫的姿势飞扑了过去——正中目标!
更远处的斯蒂芬妮更是尽力,正用自己的披风兜着一群尖叫着的小鸡,时不时地还抖抖,让小鸡们叫得更大声。
她用孩子打窝的方式成功了,没过一会儿,一头胸肌能创思三百个老公的鸡妈就展开了翅膀,对着绑架犯就是一脚!
场景一时间很混乱,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像在打游戏的队友。
而从头到尾在旁边观战的芭芭拉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忙碌的三人,又低头去敲电脑键盘了。
她敲着敲着,一条大舌头就从上而下地伸了过来,开始吧嗒吧嗒地添芭芭拉的脸。
芭芭拉很冷静地抬手,摸了摸舌头的主人——一只脖子短短的长颈鹿。
长颈鹿很开心,又开始咬芭芭拉的T恤。
芭芭拉:“………………”
远处的卡珊德拉率先拿下壁虎,表示自己没见过这个品种,刚刚抓人家的时候还被壁虎的粘液崩到了。
没受伤,卡珊德拉说,只是,需要洗衣服。
迪克第二个解决了难题。
他骑着仿佛被他下了什么药,现在开开心心地驮着夜翼走的小马来到了两位女士面前,很做作地做了一个扶帽子的动作。
“我不知道格雷森能量还会通过马背传导,”几人还没聊多久,姗姗来迟的斯蒂芬妮终于也跑过来了,“真神奇,明明刚刚还在想把他摔下去……”
迪克很配合地鼓了鼓掌:“其实我是超级大恶魔,在你们没看见的时候,我已经和这匹小马做了交易——”
芭芭拉短促地笑了一声。
“好了,去我给你们标出的位置。”坐轮椅的红发女人敲敲自己放在大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很是自信,“一个是蜜蜂变异,一个是下水道里的鱼变异,最后一个需要往紫色裂痕的尽头走。”
几人都没对蝙蝠女的安排做出什么反应,全部接受了,并准备出发——
——在抛出钩爪的前一秒,卡珊德拉试探着回头,去看芭芭拉。
“你呢。”卡珊德拉问道,“你去哪里。”
“我?”芭芭拉说,“我去找个地方坐一会儿,这场亡灵节一样的画面还是太有冲击力了。”
卡珊德拉知道芭芭拉在说谎——倒不如说真的有人能吓到蝙蝠少女吗——但她还是接受了,因为对方是她的朋友。且不会随便乱来。
黑色的小蝙蝠张开翅膀,和义警们一起消失在了黑暗里。
而芭芭拉微微合上了一点电脑,抿着嘴看着远处那座诡异的摇摇晃晃的……唔……光柱。
亡灵节吗……
她垂下眼,轮椅开始自动行驶,在铺满了花瓣的路上绕开一个又一个的坑。
从刚开始到现在,她看到了很多哪怕是韦恩养起来也不太行的动物,只不过最基本的猫猫狗狗都没出现。
芭芭拉叹了口气。
本来想着如果能遇到的话,就给它点好东西吃了,结果找了半天连根狗毛都没看见。
往好处想,说不定是上天堂了呢——就像墨提斯在书房里和布鲁斯谈话时说的那样。
芭芭拉的目光放空了些,自己温暖的手掌搭在她自己的膝盖上,就这么静静地休息了几秒。
几秒过后,芭芭拉立刻重回工作模式,一边高强度巡逻哥谭监控,一边制止两人在【工作用家族群】里骂人。
很完美的安排,完全没有问题。
·
五分钟后,芭芭拉盯着监控,眼睁睁地看见墨提斯和一只梗犬在对打后,地面忽然坍陷,将两狗‘吞’了进去。
芭芭拉:“……”
有时候真的会觉得墨提斯很像大棚里的速成鸡,一个没看住就去世了……等等,哪里不对。
两只狗掉进去就算了,为什么在监控里,双脚刚落地的迪克也一起掉下去了呢?
[情况被控制住了吗。]蝙蝠侠的通讯此时很有节目效果地响起了,[神谕。]
“来得正好,”芭芭拉说,“你儿子和你姐掉坑了。”
蝙蝠侠:“…………哪个儿子?”
“迪克。”
“……”
“位置给你,去捞人吧。”
哥谭梦魇默默地挂断了通讯,准备去捞自己的学徒,而原本极具压迫力的背影此时竟故意地透露出几分疲惫,和【事已至此先捞人吧】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困得眼冒金星写出来的一章,可能会有错别字之类的……明早起来修一下
69 ? 马戏人生
◎过去的遗憾和幻影◎
首先要声明, 虽然性格和情绪较为稳定的狗能够较快适应无重力环境,并在空中飘来飘去,但说到底, 狗还是比较喜欢四爪着地的感觉的。
更别提现在的情况不是两只宇航员小狗,而是两只刚准备展开新一轮战斗,却忽然脚下一空的倒霉蛋而已。
——我在坠落的瞬间就炸了尾巴毛,对面的梗犬状态好些, 只是胡乱蹬了几下腿。至于在我俩头顶,随着我们和万寿菊花瓣坠落的蓝黑色身影——不是,迪克怎么在这?!
“啊哈哈哈哈!”就像提前预判了我的话一样,迪克很爽朗地笑了几声,“真是不巧,地面塌陷的太快了,附近又没什么能扔钩爪的点——”
从下至上的风吹起了他的额发, 蓝黑色的义警展开双臂, 像一只真正的鸟类那样逆风飞行,渐渐地离我和梗犬越来越近。
“……”梗犬说,“他是和你一起的?”
“呃。”我说, “不清楚, 可我真的不知道夜翼会出现在这里。”
“我居然能听懂你们说话!”由于距离稍远, 再加上还有漫天飞舞的花瓣, 迪克被迫抬高了一点音量。
我看看梗犬。
梗犬翻了个白眼。
“因为我们都在说英文。”我看看自己的丝带,又看了看盘在梗犬尾巴上的一圈果冻物质, “毕竟狗的语言虽然够丰富,可还是比不过人类。”
在这简短的聊天间隙中, 我用余光瞥了眼四周和身下——除了多到会令人疑惑是不是复制粘贴的橘色花瓣, 剩余的只有一片空洞的漆黑, 仿佛我们在空无一物的异空间里似的。
除了空无一物,这里还安静得可怕,只有呼啸的风声以及我和梗犬和迪克的声音。
“好吧!”迪克说,“我们现在在哪儿呢?”
梗犬的嘴巴闭得紧紧的,表情像是它刚谋杀了一只咬咬玩具。
“不知道。”我看着他摆动着手臂,逐渐离我越来越近,“过来点,我保护你。”
“哇噢,勇敢小狗!”
“毕竟我死不掉……应该死不掉吧?”夜翼胸前的蓝鸟在我的眼睛里慢慢变大,“说实话我也不太确定毕竟对面疑似是个恶魔——”
迪克本来还在很感兴趣地听,但在某个瞬间,他原本弯起的嘴角瞬间拉平了。
我立刻意识到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我顺着他头倾斜的角度向身下看去,发现脚下的漆黑被一抹亮光劈开了!
“拉住我的尾巴!”见到对面的小猎犬飞速用果冻裹住了自己的身体,我对着迪克汪汪了两声,“让我先落地!把我当成缓冲垫!”
“我不能——”
“你必须把我当成缓冲垫!你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能死在我弟看不见的地方!”
“……”
那抹光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变得更亮更大——这代表着我们即将坠入这片未知的白光里,而落地点如果是坚实的土地旁边又没有钩爪能勾住的建筑物(但以这种坠落速度推算,迪克的手臂恐怕会断掉),那夜翼就死定了。
被我担心的蓝黑色义警已经降到了和我同等的高度,和胡乱蹬腿的我不同,他移动的方式是那么自然,仿佛他天生就能在天空中飞翔。
然后,他用手轻轻托住了我的腹部,没有主动挪到我头顶,也没有拉我的尾巴。
“我和你一起,”他轻快地说,呼吸甚至没有加快,“没关系的,墨提斯。”
我的侧腰和他的侧腰碰在一起,长长的毛发盖住了凯夫拉制服,仿佛这不是一场突发事故,而是周末的一次蹦极活动。
白光越来越庞大,我们坠入了这轮白色的太阳,将飘满了万寿菊花瓣的静谧空间摔在身后——
——下一秒,巨大的欢呼声响起。
尖叫,呼喊,掌声如雷鸣!
身边的世界里飞满了如龙卷风般舞动的彩带碎屑,一条又一条的亮色绳子,空荡荡的脚下变成了马戏团帐篷的棚顶,头顶则是座无虚席的观众席。
触目所及皆是明亮又欢快的色彩,我嗅到烤棉花和爆米花的香气,随后则是迪克发丝间的香草柑橘味——他托着我腹部的手忽然发力,将我整条狗都提了起来。
——迪克用腿倒勾住了某条绳子,带着我悬在了空中。
“啊,”他听起来有些惆怅,“马戏团……”
我则紧紧地盯着那只梗犬。
没人能去拉它,所以它依旧在坠落,小小的身体几乎被风暴般的彩带淹没了。
妈妈?!在风中,小风滚草的叫声忽然紧张了起来,妈妈,你在哪里!
我的耳朵动了动。
它急促的汪汪声越来越弱,直到乱糟糟的风滚草摔向了棚顶,像穿过了什么透明的屏障一样,顷刻间就不见了。
·
“我的腿居然没断,也没感受到什么冲击力。”迪克简单汇报了一下他的情况,“我认得这个马戏团的大致构造,这应该是……哈利马戏团。”
我有看过网络上的报道,布鲁斯成为迪克的监护人前,理查德(迪克)·格雷森原本在哈利马戏团里作为‘飞翔的格雷森’的一员登台演出。
只不过到了最后,两个大格雷森死于人为事故,迪克也离开了哈利马戏团。
……我对‘家长双亡’这件事有点心情复杂。
……布鲁斯表示自己想当迪克的监护人时,是什么心情呢?
“哈利马戏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虽然很惆怅,但现在没空让我emo,“好吧,我的意思是它明显不是真实的——可为什么是哈利马戏团?”
“我也不太清楚。”迪克翻身到了绳子上,灵活得可怕,“稍等……唔……通讯器失效,无法定位。”
我望向那片模糊又狂热的观众席。
没有任何恶意,也没有任何攻击袭来,它们只是在为我看不到的演员们尽情欢呼。
海浪一般的呼声中,我看见了两双明亮的蓝眼睛。
——那似乎是一对正要上台演出的搭档。
可她和他却坐在观众席上,十指交叉,橘黄色的花瓣从他们交叠的指缝中溢出,如同奔涌的河流般淌过了大腿,在脚下堆起了小小的湖泊。
“迪克,迪克。”我动了动尾巴,“那里有人。”
“嗯?”正在忙着收信号的夜翼谨慎地抬头,“哪里,是敌人吗,还是——”
一片万寿菊花瓣从他的眼前飘了过去。
它打着卷,晃晃悠悠地躲过了一根又一根的绳子,从飞舞的彩带碎屑中穿过,最后轻飘飘地落在了杂技演员的大腿上。
那对搭档在此刻抬起头,用满是泪水的蓝眼睛和夜翼对视了。
有活泼的小狗崽们踉踉跄跄地跑过了观众席,像爬山一样爬上了椅子,如同一群毛绒小玩具一样趴在那对搭档的腿上、肩上、甚至头顶。
它们看上去实在太小太小了,小到眼睛上的蓝膜还未褪去,可空气中没有它们的气味。
迪克的呼吸加快了。
凯丽,道比,贝妮,卡其多,希娜。
他认得这些早就因病死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小狗,更认得那两个含泪望着他的人。
……是幻觉吗?
……他当义警当了这么多年,早就不是第一次中毒时,和蝙蝠侠一起吐得头晕的傻孩子了。
可就在下一秒,那些小狗崽像是认出了迪克,一个接一个地竖起了耳朵,高兴地用身后的小翅膀飞了起来。
圆滚滚的,毛茸茸的,热乎乎的小东西们穿过那些炫目的掌声和色彩,热情地飞到了迪克身旁,用短短的舌头去舔他的脸。
【我认得你的气味,你经常给我们好吃的!】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你去哪里啦?我们找了你好久,可是只找到了和你气味很像的人类!】
【这里一直有很多掌声,你不是很喜欢这些声音吗,快来听呀!】
【我们在这里等了你好久好久……】
小狗崽们用人类听不懂的话哼哼唧唧起来,用细细的牙去咬凯夫拉制服,去咬长长的手指,想把这个它们最喜欢的小孩子拉到观众席,听他最喜欢的欢呼声和掌声。
圆圆的,亮亮的光环在它们的头顶闪闪发亮。
【对啦,我已经不痛啦!我们都不痛啦!】
【好开心,我又可以跑起来了——】
【而且一点都不饿了,肚子也不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小狗崽们摇着短粗的尾巴,围着变大了很多的小孩子飞来飞去,偶尔还会去嗅嗅那只被他抱着的大狗——是没见过的新朋友!
【为什么不摸我们了呢?】迟迟没得到回应,有小狗发出了不安的哼唧声,【是不喜欢这些声音和颜色吗,可是我们……我们记得的东西不太多,难道哪里弄错了吗?】
听到这句话,被抱着的那只黑白大狗忽然发出了人类才能发出的奇怪声音,随后,小狗崽最爱的人类好朋友也说话了。
·
“这个空间……”我说,“该不会是它们造出来的吧?”
迪克明显被惊到了:“我没听你说过,狗狗天堂的能量居然能造出这种级别的空间吗?”
“我也不太清楚,可如果是天堂能量,那它们应该在天上而不是这里。”我cpu有点过载,“从它们说的话分析,我真的怀疑这个空间是它们造出来的——你喜欢的颜色,喜欢的声音,还有哈利马戏团本身——这些家伙把你偏爱的东西全都放在这里了。”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说到喜欢……观众席上的那对人类……”
迪克没有说话,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而观众席上的格雷森们依旧在望着迪克,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女方的眼里滚出,砸在了她结实有力的大腿上,男方一边抬手给她擦眼泪,一边自己也在控制不住地哭泣。
“如果是这群小家伙造出来的空间,”迪克说,“那么,他们也只是幻境的一部分而已。”
真的是幻觉吗?
我看向了那堆垫在格雷森夫妇脚下的万寿菊花瓣。
在墨西哥文化中,万寿菊是亡灵节的标志性花卉。人们相信其鲜艳的颜色和浓烈的香气能引导逝者的灵魂返回人间与亲人团聚。
有些时候,人们还会在家门口到祭坛之间的路上撒满万寿菊花瓣,为灵魂指引方向,避免它们迷路迷到哪条神秘小道上,以至于回不了家。
“如果墨提斯一不小心比妈妈先离开了这个家……”我九岁的那个生日夜,我妈妈抱着我躺在草坪上,一下一下地给我梳着毛,“妈妈会想尽一切办法给你标明回家的路,让你还能和我们重聚的。”
呜呜,我困倦地用脑袋顶着她,妈咪,你是不是墨西哥纪录片看多啦……死掉了就是死掉了,我没办法回来找你啦,妈妈。
身体会变冷,眼睛会浑浊,最后躺进一个半大不大的棺材里。
我都明白的,妈妈,我很聪明,我不会不懂的。
——那时候我没想到,某一天,我回了家,我的妈妈和爸爸却没能回家。
如果人类的灵魂真的存在的话,它们能顺着花瓣找回家吗?
“迪克。”我说。
“我们该走了。”夜翼飞快地说,“这里不安全,我们需要转移到下一个地点,刚刚那只小狗是不是掉进棚顶了还没出来——”
“理查德。”我说,“把我放开,然后去和这些小狗,还有你的妈妈爸爸告个别吧。”
片刻的沉默。
小狗崽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亲亲热热地围着他,短短的尾巴摇啊摇。
“没关系的,这里对你没有恶意。”我眨眨眼,“如果你想离开,只要和这群小狗说明白就行……毕竟无论是它们,还是坐在那的两个人类……都……都是爱着你的,它们希望你能开心。”
就像我对我爱的人类们一样,哪怕再难过,这些小狗也会听从你的指令。
“而且,我也感觉到……”我望向棚顶,“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它只想让我过去。”
迪克没有动作,于是我扭了扭,像活鱼一样从不在状态的夜翼手中滑了出去。
·
我的身体穿过了一片虚无的纱帘。
等我落地时,我发现我落进了一个有些眼熟,似乎在梦里看到过的房间里……就连两侧小桌子上的橘黄小饼干的数量都一模一样。
还没等我观察完这个房间,原本跪在祭坛前的‘人类’就站了起来,转身望向了我。
是个陌生的女人。
她的衣服有些微妙的古朴,像是好几个世纪前人类穿的衣服,可身后的祭坛上又摆着由现代科技拍摄出的照片。
“你好。”她的声音又轻又虚弱,“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你可以让我的狗回到属于你们的天堂吗?”
【📢作者有话说】
是的,这里其实是迪克的主场(……)看到大家都被误导于是以为是达米安主场了嘎嘎嘎嘎
坠落的场景neta了罗宾迪克挺有名的某个封面(世界最佳拍档)
·
下章就是小梗犬的背景故事了,很犟的小狗的狗生是什么样的呢
70 ? 凡人
◎撞破南墙不回头◎
“呃, ”我说,“你哪位。”
从声音和外貌简单推测,她大概在二十岁左右, 可她身上没有一点二十岁的年轻人特有的青春感和癫劲,反而像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
……等等,听着怎么有点像我。
……不不不,不像我。我没她那么疲惫, 也没她这么虚弱,还活泼多了。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满脸油彩,以至于我看不清她脸色的女人说,“我的狗……你应该见过她了,她好像给你添了点麻烦。”?
什么叫见过她了,什么叫她给我添了点麻烦?
“你的狗,”我谨慎地问道, “该不会是那个矮矮的乱毛狗吧。”
女人点了点头:“其实她也不是特别矮——”
她的话还没说完, 我立刻就暴跳如雷了!
原本服帖的花瓣地面因为我狂野的蹦跳而瞬间卷起了不少花瓣,在这个满是骷髅装饰品的房间里卷得到处都是。我则在汪汪大叫后切换成了人话模式,对着这个女人发出了一串发自内心的, 充满了情感的大叫!
“你知不知道她到底给我弟添了多少麻烦吗?!”我叫道, “哥谭现在又乱了, 蛇啊火烈鸟啊大象啊全都跑出来了, 还有会在天上飞的水母——我弟和他的孩子们会过劳死的!”
“……你弟弟的职业是?”
“……夜班警察。”
其实这个家里只有一个人是真正的警察,但我丝毫不为撒谎这件事感到心虚, 而是非常理直气壮地昂起了胸膛,狗赳赳气昂昂地和女人大眼瞪大眼。
女人似乎信了一点, 不过不多。
“出于某些意外情况, 我不小心和你的狗碰上了。”我的cpu全力运转, 努力套话,“我的目的本来是想调查城市的异常,可到了目的地,你的狗上来就给了我一顿打,还表示谁都不能带走她的妈妈。”
“谁都不能带走……”
“我其实很疑惑,好好的,她为什么要提起她妈妈?似乎还误认为我是来抢你的。”
女人笑了一下:“关于这个嘛……”
·
这真的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
一只倔强到离谱的天生犟种小狗,和一个从河里捡回了它的人类。
和那个时代的同类相比,犟种小狗长得并不好看,乱糟糟的毛像是枯黄的灌木丛。人类猜测这也许是它被塞进了口袋,扔到了河里的缘故。
被人类抱回家的小狗当晚就生了病,黑鼻头又热又干,像是被晒干的土地。
——把它扔了吧,人类的家人劝道,它活不下来的。
那至少让我陪它度过今晚,人类坚持道,如果明天它病得更重了的话,我会把它扔掉的。
而乱糟糟的小狗窝在人类的怀里,因为寒冷和高烧控制不住地颤抖——它几乎没能撑过去,可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它的黑鼻头上时,人类惊讶地发现它能睁开眼睛了。
狗醒的第一个小时,它喝掉了一大碗羊奶。
狗醒的第二个小时,它吃掉了人类一半的早餐。
狗醒的第三个小时,它已经开始摇摇晃晃地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巡逻自己的新家,熟悉每一道从前没闻到过的气味。
人类很开心,人类的家人则表示这只狗以后由她全权负责,她也必须照顾好它。
……如果从体质上来看,风滚草小狗绝对是那种能徒步爬完雪山的小狗,可从性格上来看,它就明显太过犟种,很不适合当性格过于软弱的主人。
好在人类是能和狗正面一对一的主人。
“走这边!”人类用力地拽了拽狗绳,“我们不去那边,那边都是泥!”
脸上的毛和肉都被勒紧的狗绳拽歪了的梗犬立在原地,全身的肌肉发力,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人类不语,只是一味发力——梗犬再怎么用力,也抵不过体重差距,没过几秒就被平移地拽了过去。
可哪怕被拽了过去,梗犬还是很犟种地四肢继续发力,坚持自己的出行路线。
于是奇怪的场景诞生了——人在前面用力拽着绳子往前走,狗在后面被平移地拖着走,仿佛什么几百年后才会出现的抽象艺术。
除此之外,狗闹出的笑话和能让饲主血压上升的行为也不少。就这么每天打打闹闹着,这只被从河里捞出来的小狗还是健健康康地长大了,成为了一只矮脚小猎犬。
可那个时代的狗似乎都活不了多久,意外总是发生——某次去抓兔子时,小猎犬脚一歪,沉进了一个水潭里。
它坚持了很久,可水潭上方是厚厚的绿色淤泥,堵住了鼻腔的同时,也挡住了人类的视线。
于是它静悄悄地沉入了水底。
在这之后,狗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地方,这里有很多狗,很多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可它跑来跑去,都没能找到自己的人类。
不行,我必须得找到她。
倔强的小狗想,我晕过去前还能听见人类在喊我,我得让她知道我没事。
可是它找不到出口,就连曾经引以为豪的刨地技巧都失去了用途——看起来像云朵一样的地面居然完全刨不开!怎么会?!
好在某天,狗发现地面突然裂开了一条缝,于是它非常果断地跳了进去。
·
运气好的小狗找到了自己的弟弟,而运气不好的小狗只找到了几块冰冷的石头。
·
狗迷茫地缩在一块凉凉的石头旁,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块石头熟悉,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人都不见了——它还没活多少年,学到的东西也不够多。
好吧,说不定人类是出去玩了,那它在这里等她就行。
倔强的小狗趴在石头旁,看着太阳和月亮升起落下,雨打湿它的毛发,雪盖住它的脑袋,当身旁的小草绿了又黄,黄了又绿了几次后,狗终于听见了脚步声。
它抬头望去,却有点失望的发现那并不是自己熟悉的人类——那甚至闻起来不太像‘人类’这种生物。
“诶呀,”披着黑斗篷的家伙说,“看来我今天的运气不错。”
黑斗篷说祂想要狗身上的什么能量,但祂不能白拿所以必须来场足够合理的交易,否则会被上级追杀。狗表示你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我要等主人回来你别来烦我。
于是黑斗篷伸出手,在狗一口咬过来前给它脑子塞了个知识包进去。
“你的主人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你旁边的那块石头就是她的墓碑。”黑斗篷笑嘻嘻地说,“我可以让她继续和你说话,还能让你继续活下去……一场小小的交易就能解决你的苦恼。”
狗看看他。
塞进去的知识包还没完全消化,但狗已经听明白了黑斗篷的话。
什么天堂恶魔什么的都不重要,狗想,都是无所谓的东西。
所以它将爪子搭在恶魔的手心里,完成了这场墓碑前的交易。
·
“所以她回不去天堂了。”女人说,“都是因为我……”
我:“……”
听明白了,差不多就是梗犬把自己的天堂能量给了恶魔,恶魔把女人的灵魂拎到了这个小房间里,顺带给了梗犬点恶魔能量——怪不得它打不破我的防,原来用的是被削弱过的力量啊。
可如果是这样,那我也没办法啊!我又不会给别的狗赐福或者分能量!
不过既然前情提要有了,梗犬那么想干掉我的理由也清晰了不少——考虑到从哥谭路面里喷涌而出的万寿菊花瓣,这次的诡异危机肯定和面前的女人有些关联,而试图解决问题源头的我几乎就差对着女人举刀了。
……这么想想,她是怎么和危机扯上关联的?
“因为我该回自己该去的地方了。”女人仿佛有读心术似的,“虽然醒的断断续续,但外面应该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吧?”
每一次她醒来,都会看到梗犬叼来的新‘玩具’——新东西越来越多,没见过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让她控制不住地啧啧称奇。
但最近,她醒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房间门外的动静也愈发剧烈。
——来追捕灵魂的猎手就快找到她了。
可如果她被拉回自己本该去向的地方,那她的狗难道要孤零零地继续活下去吗?
女人控制不住地感到了苦涩和难过——面前的黑白小狗也是从天堂里跑出来的,可从亮亮的毛发,和脖颈间明显下了大功夫的丝带来看,它过得比自己的狗要好多了。
有了对比,她觉得自己更对不起自己的小狗了——如果不是因为她,梗犬早就在玩了个够后开开心心地转世了,而不是带着主人满世界跑,试图找到藏匿灵魂的办法。
黑白小狗满脸纠结地看着她,但当她伸手时,这只看起来眼珠子转得飞快的狗避开了她的触摸。
“我帮不了它。”我低声地说,“而且我是来解决……解决问题的,那只梗犬可能觉得你比较重要,但我觉得我弟比较重要。”
女人没有强求,只是疲惫地笑了笑。
就在我放松了些,准备礼貌地询问自己怎么才能出这个房间时,我忽然听到了沉闷的脚步声。
咚咚。咚咚。
哪怕有大量的油彩作为掩盖,女人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地瞬间发白,仿佛一具躺在聚光灯下的尸体。
咚咚。咚咚。
咚。
脚步声停在了房门前。
而下一秒,门被重重地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