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怎么了?”司谨觉得他好像哪里不对。


    随便闷声道:“没事,只是觉得宝宝这样搬家太辛苦了。”


    “没关系,我的东西也不是很多。”


    司谨扭头扫了一眼空荡的房间,心底很平静。


    他从来不敢往住的房子里添置东西,也是因为担心搬家的时候过于狼狈,毕竟都只是暂时栖身的地方,指不定哪天就要搬走。


    随便咬咬牙,又问:“你的室友真的那么讨厌吗?”


    司谨心脏咯噔一下,有些无奈:“我没有讨厌他,本来就只是陌生人,相处不来很正常的。”


    他又没有打算要和燕绥安做朋友,燕绥安估计也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合租室友,换一个人来也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封阿姨又要担心了。


    司谨算着时间,思忖片刻还是决定等宋晓西明天去帮他看了房子以后再做决定,毕竟他现在租的房子还没到时间,之后如果要提前退租的话,说不定会要和房东掰扯一段时间。


    他最不擅长这件事,宋晓西知道他的顾虑,便也主动承担起了这项任务。


    【放心吧,回头都我来说,你自己做好决定就行,如果非要扣押金的话,我先把这边租下来,然后短租给朋友也行,反正总会有办法的】


    司谨这晚上思绪很混乱,好在有人帮自己整理好。


    道过谢,他关上了聊天界面,看见弹窗上面还挂着访心的通话,才发现随便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下意识拿起手机贴近耳朵,他听见很轻微的呼吸声,对面很安静。


    “你在忙吗?”


    “没有。”随便回答,“你确定好房子了吗?”


    “要等朋友明天帮我看完再做决定,我先把照片发给我姐姐了。”司谨觉得他好像不太对劲,先前那个被他强行按下去的猜想又莫名其妙回到了脑海中。


    “好吧,我今天其实有点累。”随便忽然叹了口气。


    司谨:“工作太辛苦了吗,那你要不要早点休息?”


    “嗯,我想和宝宝挂着电话。”随便语气委屈,一下子又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


    “好。”


    司谨现在已经很习惯做这件事情了,所以也没有多犹豫,将台灯关上,便将手机放在了枕头边上。


    房间里拉着窗帘,隐隐约约还是能透出外头的光亮,不过并不刺眼。


    安静的环境下,他微微闭上眼睛,听着手机里面传出来的浅淡呼吸声,莫名其妙又想起来了燕绥安。


    他知道燕绥安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之前就问过他是不是要在这里长住,刚来时他点头答应了,现在却又要搬走,按照他的脾气肯定会不高兴。


    只希望之后能够顺利退租,虽然他现在对燕绥安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偏见了,可他不得不承认,和燕绥安住在一起的确也很让他苦恼。


    有时候看见燕绥安的家人,他心底止不住羡慕,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住在一起也是不合适的。


    缓缓闭上眼睛,在睡意袭来时迷迷糊糊和随便说了句晚安,还没有等到对面的回应,他便沉沉睡了过去。


    只是很奇怪,这天晚上睡得并不安稳,他总觉得心里像是凝结着一团黑雾,沉沉压在他的身上,明明浑身都是寒意,可触碰时却是火热的温度。


    半梦半醒间,耳边传来了熟悉的低沉的嗓声,不同于随便声音里那种有点诡异的温柔,更多的却是阴沉和不满,似乎在渴求什么,却始终得不到握不住。


    “……”


    宋晓西第二天上午就去看了房子,等司谨开完早会出来就收到了几十条照片和视频,去茶水间点开看完,将其中的两间转发给了二姐。


    宋晓西:【那边的房子没有图片上好,感觉下水道会反味,不过其他的还行,回头我再问问价格能不能少】


    司谨吐出口气,一时间又忧愁起来。


    下了班急匆匆赶回家,抵达楼下时正好有人拿着一沓纸出来,司谨让开路,视线无意间扫过他手上纸张上的内容,捕捉到某个关键词,忽然怔了怔。


    “你好。”


    他突兀开口,那人顿住脚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有事吗?”


    司谨对上他的目光有些紧张,连忙问:“您这边是有房子出租吗?在这个小区里?”


    男人连忙拿起手上的纸,递给他一张。


    “对,是我们小区的,还缺一个合租的。”他说完看了司谨一眼,“不过里面住着两个都是女孩,男的就算了。”


    司谨忙道:“不是我住,是给我姐姐找的,她过段时间会来海城。”


    男人这才露出笑容:“可以啊,房子就在12号楼,你要现在去看看吗?还是我给你发照片。”


    司谨抿抿嘴唇,又觉得自己唐突了,小声问:“我可以先问一下价格吗?因为她刚到这边实习工资不是很高,所以……”


    “行啊。”男人直接掏出手机,点开相册开始划拉照片。


    “我们那边是三室的,两个次卧已经被人给住了,两个女孩都有稳定工作作息挺正常的,人也好相处,现在就只剩下一个主卧,里头有卫生间,你看图片……因为这房子都住很久了,所以价格也没其他地方那么高。”


    他说了一大通,最后报了个还算合适的价格,比司谨现在住的要便宜很多。


    司谨有点被吓到,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吗?可是我在平台上看,差不多是你这个价格的两倍了。”


    男人啧一声:“人家那都是要收中介费的,而且都是刚装修好的精装房,我这个是简装,而且都出租这么久了,里头的东西都有损坏,肯定便宜,不过有一点,如果签合同的话必须一年起租,不能提前退的,我这边要稳定长租,你要是想去的话我现在正好带你去看看,正好我昨晚和租客说了今天下午去看一趟房。”


    他说话有条理丝毫不心慌,司谨犹豫两秒就答应了,跟着他一起去了12栋。


    男人性格热情,领着他往前走,一个劲客套:“您贵姓啊。”


    “免贵姓司。”司谨又问他,“您呢。”


    “我叫范思袁。”男人冲着他一指,“就是那栋楼,楼层也挺高的,从这远远看过去还能望见一点江景呢。”


    司谨点点头,跟着他一起进了电梯,想起刚才在九栋遇见他,便问:“您在九栋也有房子吗?”


    “这到没有,我是自己住在九栋。”范思袁冲他笑笑,“你也住九栋?”


    “嗯,22层。”司谨实诚回答。


    “这么巧,我住23层,2302。”


    “啊?”


    司谨住在2202,想到这人就住在自己楼上,顿时觉得更加可靠了。


    出了电梯,范思袁从进门便开始介绍。


    “你别看这房子装修简单,但是里面的东西基本上都是有用的,我是个极简主义者,所以不喜欢装那些花里胡哨的,但大多数租客对屋子里的家具也有很高要求,所以我这里出太高的价格还真没人要,你看我说要来,都会让她们提前把房间门锁好,我肯定是不会进去的,但免不了有来看房的客人乱碰。”


    范思袁给他递了两鞋套,自己利索换好往里头走,看见每一样家具都得认真介绍,回忆当初买下时的心理路程。


    司谨听得一愣一愣,好半天才大着胆子问:“我可以看一下主卧吗?”


    “行啊,就在最里面。”范思袁示意他跟上。


    “主卧也是请人打扫过的,洗手间干湿分离,房间里位置也大,如果需要桌子的话我可以从我那搬一张过来,落地窗也大,晚上可以看看夜景,生活多惬意。”


    司谨转了一圈,觉得这个地方真的没得说。


    “我可以拍照吗?”


    “请便,把我拍进去也是可以的。”范思袁开玩笑似的冲着他比了个耶的手势。


    司谨有点想笑,但还是没有将他捕捉进镜头里,将房间和洗手间都拍了照,出去的时候又看了看客厅阳台和厨房,逐一拍照后发给了宋晓西和二姐。


    “麻烦您了,我回去和我姐姐商量一下可以吗?先留一个您的联系方式。”


    范思袁笑着点头,一边出门一边给他扫码,路上还一个劲说自己的房子有多抢手。


    “星云城里哪有比我更便宜的,过几天也好几个人约我看房呢,你这边可得抓点紧。”


    “好的。”司谨看完以后也没觉得他的房子有他最初说的那样差,这个价格租也是占了大便宜。


    范思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顾虑。


    “我和你说,千万别为了那几百块差价选更差的房子,在大城市工作本身就很累了,每天一下班往破出租房里一躺,感觉人生都无望了,反而是这种略微小贵位置又不错的,能给生活带来幸福感。”


    司谨抿抿嘴唇:“您说的有道理。”


    “是吧。”范思袁一拍手,“我看你们估计未来也是准备在海城拼搏的,好的住所也能增加工作的动力嘛。”


    他一句接着一句,司谨根本没办法反驳,跟他聊着又回到了九栋,抵达22层后他先出去,同范思袁道别以后回到家里,心情还有复杂。


    其实范思袁说的也没错,二姐本来就是孤注一掷来到海城打拼,或许……住在星云城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那几百块钱对于二姐来说,恐怕也不会是小数目。


    换完鞋朝着房间走去,进门时却忽然想到了哪不对。


    范思袁刚才撞见他的时候不是正要出门去贴租房告示吗?怎么看完房子又回家去了?


    真奇怪。


    二姐最近不忙,很快看见消息,就给他打了电话。


    “后面发的房子怪好的,很贵吧。”


    司谨和她说了实话:“要贵几百块钱,但是房子挺好的,就是合租有两个室友,不过主卧自带洗手间,平时也不用挤着。”


    “几百块也不是小钱。”司淑美当初出去打工时也是吃过苦的,这会儿叹口气说,“那个单间虽然破了点,但是价格蛮实惠的,位置也近。”


    司谨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想了想还是试探去说服她:“但是那边的卫生不太好,乱糟糟的,我觉得这边更好,到时候我给姐贴钱。”


    司淑美一听他的话就笑了:“你当我是司鹏啊,我要去肯定自己花钱住,哪里要你就接济我,你的钱又不是天上掉的。”


    她都这么说了,司谨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服她。


    “好了。”司淑美晓得他在想什么,“你姐姐又不是不能吃苦,等以后我工作稳定了就换一个好点的房子,现在刚开始没有定数,我也害怕啊。”


    司谨还想要说什么,司淑美那边却响起来说话的声音。


    “好了,我要出去一趟,等到晚点我再跟你说。”


    等到电话挂断了,司谨看着手机,心情又蔫了下来。


    另一边,宋晓西帮他询问房东预留,让他不用那么着急,知道他担心回头被房东扣押金,便给他写了一串询问的话术,叫他直接转发给房东。


    “这么说行吗?”


    电话对面传来宋晓西的声音:“你发过去就好,这种事情都是越早说越好,多少房东都借着没有提前讲这项扣押金的,希望你房东是个好人吧。”


    他那边背景吵闹,是酒吧已经开始练习调试热场了。


    “好。”司谨将他发来的话转发给了房东。


    消息发出去的那一秒,心情就猛地提起,总是忍不住去刷新消息。


    宋晓西了解他,猜到他这会儿是个什么状态,说:“不要急啦,说不定这会儿在忙,一般情况也不会说什么的,要是不答应也没关系,咱们不是还有后招吗?别焦虑啊。”


    他知道司谨做什么事情都容易紧张,加上有些讨好型人格,所以总是克制不住去幻想别人对自己的印象会不会变差。


    “好,我知道了。”司谨正要松口气,手机却响起了叮咚声。


    星云城房东:【住的好好的怎么要退租呢?是哪里不好吗】


    从司谨最开始加上房东时,对方说话就是简洁有礼貌的,他还以为消息发过去以后对面会不高兴。


    “他问我为什么要退租。”


    宋晓西戴着耳机听见他的声音,说:“你就说工作变动,通常应该是不会细问的。”


    司谨将他的话照抄上去。


    【现在工作地点很远吗?准备搬到哪里去呢?】


    “怎么问这么多。”宋晓西啧一声,“这人有点难缠啊,那你直接说租金太贵了,准备去找个便宜的。”


    司谨点头说好,结果消息发出去以后,对面几乎是秒回。


    “他说什么了?”宋晓西半天没听见他这边的动静,下意识问了句。


    司谨怔住,好半天才回答他:“房东说……可以给我减租金。”


    “啊?”


    宋晓西这下也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真的假的?他该不会是在说反话吧。”


    司谨看着对面发来的消息,一时间也拿不准对面的心思了。


    “不会吧?”


    宋晓西也没见过这种“好心肠”的房东,立马让他将聊天记录发过去。


    等看完消息,他语气中满是震惊:“我怎么感觉他真是这个意思?但你现在租的价格不是已经很低了吗?他居然还愿意少。”


    司谨抓着手机,满脸都是无措:“那我现在怎么办?”


    “要不……你问问他可以少多少?”宋晓西轻咳一声,“要是差的不多,我感觉你还不如住在这呢,你楼上那个房东说的有道理,生活质量也是很重要的。”


    更何况是司谨这种心思敏感的人,心情受到外界干扰的因素更大,工作那么辛苦,又没有什么娱乐休息的时间,他有时候真怕司谨会忽然有一天撑不下去。


    询问过后,房东给出了一个很实惠的价格,跟范思袁那边的租金差不多。


    司谨看完只觉得这件事情怪异极了,为什么正好星云城就多出了出租的屋子,价格还这么便宜,而就连他的房东都会主动说出减租金这种话。


    这不符合常理。


    时间晚了,宋晓西要工作,只能挂断了和他的通话。


    司谨看着手机上房东发来的消息,还是觉得很不真实,跟在做梦一样。


    他坐在床上扫了眼干净宽敞的房间,有一瞬间的动摇-


    距离约好要见面的时间越来越近,司谨明显感觉到随便的情绪也紧跟着焦虑起来,虽然不是每次通话都会和他说起这件事,可司谨还是能感受到他的紧张。


    “月底的温度和天气都合适,但是下月初又要开始下雨。”


    听出他语气中的暗示,司谨忍不住提醒他:“说好一个月的。”


    月底可还没到约定的时间。


    随便一听他这话瞬间又蔫巴了下来,司谨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小声询问他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可随便却还是那样含糊:“就是最近公司有点事情,心情不好。”


    “那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吗?”司谨不太懂这些,“那你可以和我说说吗?倾诉一下可能会好一点。”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他信任随便的话,恐怕心底的那个猜想都要压抑不住了,但是他也并不觉得随便和燕绥安真的认识,只是这两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显得好像有交集似的。


    “没事,你不用担心,老公能养得起你。”随便开了个玩笑。


    司谨拿他没办法:“这种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


    随便轻笑一声,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宝宝,我们可不可以提前见面?我虽然很紧张,但还是很想先见到你,我怕真的这样拖下去,我就不敢再跟你面对面了。”


    司谨不太明白,听完他的话以后认真思考了很久,却还是没有办法下定决心。


    说起来也很奇怪,明明随便是一个那样优秀的人,可是在面对他的时候却总是显得特别自卑似的,让他感觉到了些许割裂。


    “你不要总是这样想。”司谨说,“你知道我那么多的事情,应该对自己要更有信心吧。”


    随便在对面沉默了很久,说:“可是宝宝哪里都很好。”


    “你要是真的想这么快的话……”司谨沉思良久,最后还是咬咬牙做了决定,“那就提前吧,月底什么时候天气好?”


    对面忽然间就有了声音,随便着急道:“我现在就去看!”


    司谨听见他的动静,有些无奈地笑了。


    “二十五号可以吗?天气很好而且也是这两个月温度最高的时候,我晚上到了酒店,第二天和宝宝见面,或者我直接来接宝宝怎么样?”


    随便的语速很快,似乎已经开始计划之后见面的事情了。


    “好,你安排就行。”司谨没有打算说太多。


    他实在是没有心思去策划这些,比起去哪里玩,他更多是紧张与马上就要和随便见面的这件事。


    “宝宝是不是周末才有时间?那我规划好这两天好不好?不给宝宝添麻烦。”随便如此体贴地说着,可司谨其实已经猜到了他暗含的意思。


    没有过多犹豫,他直接道:“我可以请两天假,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海城,我陪你一起玩吧,正好有很多的地方我也没有去过。”


    “宝宝最好了。”


    司谨听着他在那边念叨,紧张焦灼之余也多了几分期待。


    随便在对面念叨着安排,键盘敲打声中时不时跟他商量,司谨坐在床上玩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回应他。


    很快手机屏幕亮起,他愣了愣,说:“我这边有个电话进来。”


    “那我晚点打过来。”


    跟他约好了见面时间的随便变得很好说话,司谨说了声好,将电话给挂断了。


    看着屏幕上大大的封阿姨备注,他忍不住叹口气。


    “喂?封阿姨。”


    “小谨,这个点在忙吗?”封冉悦的语气柔和。


    司谨听不出她找自己又有什么事,他这几天也没和燕绥安撞上,便直接回答:“我准备休息了,您找我有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封阿姨笑了笑,“就是听说你准备要搬走,是不是真的啊?”


    司谨愣住:“我……”


    他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封冉悦关切道:“是在这住的不开心吗?绥安他平时脾气是有些不好,我回头跟他好好说,阿姨前些时间是往你们那跑太勤了,之前都没注意会打扰到你们,阿姨在这跟你道个歉好不好?你一个人在海城也不容易,这边住的好就不要搬来搬去嘛,阿姨还是很喜欢你的。”


    听着手机里封阿姨温柔可亲的声音,司谨却是止不住的感到困惑。


    “封阿姨,您怎么知道我打算搬走?”


    对面顿了顿,说:“是绥安和我说的,他还怪我之前随便上门,不过阿姨现在也知道这么不合适,下回去海城当面找你道歉,好不好?”


    司谨忽然浑身一凉。


    他这些天在家都没和燕绥安撞见过,可是……燕绥安怎么知道他准备搬走的?


    第32章


    搪塞完封阿姨,司谨无措坐在床上,莫名有些慌乱。


    没过多久,随便又发来了来电申请,像是一直在计算着他的通话时间。


    下意识接通,司谨听着对面说行程安排的话,有点走神:“嗯,都可以。”


    随便的声音顿住,似乎是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


    “宝宝,怎么了?刚才是谁的电话?”


    司谨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件事情和他说,犹豫片刻还是将心底那点不安压了下去,小声说:“是我室友的妈妈,她听说我可能要搬走,刚才来劝我。”


    “什么?”随便明显也很惊讶,“这么晚了打扰人。”


    没等他将后半句吐槽的话说出口,司谨便打断道:“可是我要搬走的事情,我还没有跟我室友说。”


    “……”


    对面忽然安静了两秒,然后才试探着问:“会不会是房东告诉他的?”


    司谨怔一下,才想到这个可能性。


    “对哦。”


    他差点都要忘记房东和他提降租的事情了。


    “房东知道有想搬走的想法,肯定会问问你室友是怎么回事。”随便安慰他,“宝宝别想太多,要是觉得她烦,以后大不了不接她的电话了。”


    司谨松了口气,可是心中的忧愁却一丝都没有少。


    他总觉得还有哪里不是很对,可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不能这样,对长辈不礼貌。”


    随便轻笑:“宝宝,她都让你不舒服了,拒绝是你的权力,长辈和我们之间终归是有代沟的,但同时他们也会比我们更加宽容,你说对不对?”


    如果这会儿讨论的人是司志义,司谨或许不会赞同,可是他想到封阿姨是那样温柔大方,又觉得随便说的有道理。


    “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不好意思拒绝她。”-


    和二姐商谈了很久,最终还是让宋晓西先将那边的房子给预定下来了。


    趁着周六在一粟上完班的功夫,司谨去那边瞧了一眼,的确从刚进门开始就嗅到了一个不太好闻的淡淡下水道气味,除此之外房子里的东西也很老,虽然算不得差,但和范思袁那边的放在一起立马相形见绌了。


    他纠结片刻,又给二姐拨过去电话,想要再说服她。


    “我真的都可以。”司淑美正在忙,那边声音很是嘈杂,“倒是你真的不用跟我搬到一起去,你那里不是也很好吗?”


    司谨犹豫很久,还是做不下决定。


    其实宋晓西也说让他再考虑一下,如果他这边还会找到更好的,宋晓西的同事马上要换房子,也可以让他们租上。


    但是……想到这些天封阿姨给自己发来的消息,司谨心中的念头又逐渐坚定了。


    他觉得自己真的不是很适合跟燕绥安住在一起。


    想着确定了要搬走的事情,他便没有再胡思乱想,之后的几天便默默在房间里面收拾自己的姓李,方便之后可以直接带过去。


    和房东的意见也没有达成一致,对面坚持可以给他减少租金,但是他还是没有动摇。


    隐约间其实他也有猜到,按照燕绥安的家境根本就不需要租房子,这房东说不定和燕绥安也是关系很好的,难怪他要搬走的事情会第一时间叫燕绥安知道。


    只是这些天对面房间里似乎都没有人回来,他没有跟燕绥安说话的机会,可心底其实也并不期盼那样的画面。


    海城开春以后温度变幻莫测,早晚温差极大。


    办公室的人都有些感冒,司谨戴着口罩也无法避免沾染了些咳嗽,等到差不多好起来,这才发现距离他和随便约好的见面时间已经很近了。


    周五下班后拎着楼下打包的炒面回家,正好撞上回家的燕绥安。


    他背着个黑色的大包,似乎正从外地出差回来,看见司谨的时候欲言又止,好想有什么话想说。


    司谨很久没有见过他,忽然撞上还觉得尴尬。


    “你……刚出差回来?”


    “嗯。”燕绥安皱皱眉头,“回了躺家。”


    原来如此。


    司谨点点头就回了房间,害怕他会问自己搬走的事情。


    只是回到房间关上门以后他才回想起来刚才燕绥安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声音听着也有点哑,好像也感冒了。


    犹豫片刻,他拿出手机给燕绥安发消息。


    【玄关橱柜抽屉里面有感冒药】


    燕绥安很快回了他一个ok,并没有多言。


    次日抵达一粟兼职,路上司谨一直在和随便通电话。


    对面的人情绪显然很亢奋,为即将到来的见面而开心。


    “好了,我要去上班了。”司谨还是不太习惯,挂断电话以后摘下耳机,揉了揉发麻的微烫耳廓。


    到了餐厅,彭露便冲他挤挤眼。


    “怎么了?”


    “你今晚是不是也来上班啊?”彭露问。


    天暖以后晚上客人多了,这几周司谨周末基本上都会多上四个小时。


    “嗯,回去也没什么事做。”


    司谨刚点了头,彭露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昨天是餐厅两周年,店长说今晚我们一起带薪出去聚餐。”


    “啊?”


    “放心,兼职也算在里面!你晚上只用上一个小时就行了,然后跟我们一起出去玩。”


    司谨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情不自禁也露出了笑容。


    “晚上去吃饭的时候咱们和小李坐一起吧,上次就想请教一下他的酒量了。”


    “好。”司谨答应了。


    其实人多的社交场合会让他感到紧张,但是带薪聚餐还是比辛苦工作更舒服,更何况大家基本上都排好了座位,跟熟悉的人坐在一起会让他觉得放松。


    去休息间放自己的背包,他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才想起来问顾延河的皮夹。


    “上次给他送餐的时候一起带过去了。”小李说完,笑容又变得暧昧,“你猜怎么着?”


    司谨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但还是配合做出好奇的表情。


    “顾先生屋子里一个年轻的男人,就披着一件浴袍,那脖子上全是那种痕迹,我的天啊!”小李估计已经跟店里人说了个遍,但再次提起还是止不住感叹,“真没想到,顾先生表面上看着这么正经,结果背地里这么狂野。”


    他的用词太夸张,司谨抿着嘴唇有点想笑。


    “还好不是你去送,不然你不得看呆。”


    彭露路过听见他的动静忍不住插话:“那你是个什么反应?”


    小李咳嗽一声挺直了脊背,说:“那我当然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了。”


    “你以为别人看不出你心里的慌乱吗?”彭露翻个白眼,“是谁送餐回来吱哇乱叫了半小时。”


    小李不服气:“如果是小司,反应肯定比我夸张多了。”


    他也知道司谨是个母单,从来没谈过恋爱,刚来店里的时候有客人想要给他拍照,面对镜头的时候小脸都是红的。


    彭露瞥他一眼:“司谨上次就已经撞见过了。”


    “什么?”


    察觉到小李要扑过来八卦,司谨连忙转身去大厅忙了,没让他给捉住。


    唇角止不住勾起,他正要去问程姐今天的安排,一绕出前台就差点撞上一道身影。


    脚步下意识顿住,来人抬手扶住他的小臂,温润嗓音含着笑:“今天心情这么好?”


    司谨怔一下抬起头,看见是顾延河,后背一下僵了,连忙站直。


    “顾先生,欢迎光临。”


    顾延河松了手,看着那张白净小脸上的笑退去,也没有再问。


    “今天自己来吃饭,帮我安排个大厅靠窗的桌。”


    “好的。”司谨示意他跟上自己,将他引去了窗边还没人预定的位置。


    不过多时,司谨帮忙上菜,却见顾延河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上周太忙没时间过来,算起来又有半个月没见了。”


    司谨不太明白他说这句话的用意,只好笑了笑。


    “你们今晚营业时间这么短?”顾延河看见了手机平台上的提示。


    司谨点头:“昨天是餐厅两周年,今晚店里的人都要去庆祝,所以会比平时早三个小时关店。”


    “这样。”顾延河没有多问-


    等到下午接近下班,司谨收到了随便说已经落地海城的消息,使得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其实约好是下周四见面的,但随便说他来海城还有一些工作要忙,所以会提前几天。


    想到自己现在就和随便在一个城市,司谨的心跳不自觉加快,怀着紧张又期待的心情,脑海中止不住开始幻想随便的模样。


    其实从前他很少去想,毕竟他那时候也真的没觉得自己会和随便相处多久。


    这种亢奋的心情持续到了晚上聚餐,一行人下了班便欢天喜地赶往了店长定好的KTV。


    程姐换上了常服,比平时多了几分放松,看着店里几个活宝上蹿下跳,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最后也被起哄站起身唱了首经典的粤语老歌。


    “看不出来啊,程姐这么会唱!”


    彭露平时最喜欢程姐,这会儿夸得停下来,忍不住又转身去推司谨,想要起让他也来一个。


    可司谨早在上半场就喝到脸醉红了,听着她的话直摆手,连话都有点说不明白。


    “我们小司真的是醉了。”小李没见过司谨这副样子,觉得新鲜。


    彭露看见他要拿手机拍照,连忙挡了下镜头:“哎呀你可别,司谨脸皮薄,你要拍了他回头不高兴,我可不帮你说话。”


    小李没办法,只得切成自拍,转头找其他人一起合照去了。


    换做平时,刘有意瞧见司谨这副模样,肯定要调侃片刻,但这会儿瞥了他一眼,却连凑过来都不敢。


    司谨喝多了就有点晕乎,索性起身。


    “我去趟洗手间。”


    “去吧。”


    包间里头的洗手间被人给占住了,司谨便去了外面。


    洗完手迷迷糊糊掏出口袋里面的手机,就看见了随便一小时前打的电话。


    随便:【宝宝还没结束吗?】


    司谨怔了怔,下意识戳了一下底下的未接来电,结果直接拨了过去。


    等屏幕上出现自己微红的脸颊时,他才发觉这是视频通话。


    对面也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什么:“喝醉了?”


    “有一点。”司谨声音含糊,意识却算不得清醒,“他们都说程姐要辞职了,我有点舍不得。”


    当初就是程姐将他招进来的,他对这个雷厉风行的姐姐很有好感,总觉得在她的手下工作是一件很安心的事情。


    随便顿了顿,似乎是不太喜欢从他口中听见提别人。


    “我去接宝宝好不好?”


    屏幕上的人拧了拧眉头,面上闪过了很明显的难为情。


    “不要吧。”


    虽然他潜意识里早就知道要和随便见面,可现在想到,却还是觉得太紧张了。


    “可是宝宝喝醉了,怎么回家呢?”随便的语气变得很温柔,沉沉的,“我来接宝宝回家好不好?或者送宝宝去酒店休息,反正喝醉了,记不清我,就不会不好意思。”


    司谨抿住嘴唇纠结了好久,最后觉得他说得好像有道理。


    “那我去哪里等你呢?”


    听出他这就是答应了,随便忙道:“我十分钟左右到,宝宝先去包间里休息一会儿,算着时间差不多就到楼下来,我会给宝宝打电话。”


    “好。”司谨点了头。


    挂断了电话,他乖乖回到了包间,这次坐在边缘,时不时就看一眼手机,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差点走神,回过劲下意识就站了起来。


    “怎么了?”边上的程姐面露惊讶。


    “我朋友来接我,我要先走了。”司谨红着脸,将自己的外套拿起来。


    “好,路上小心,记得报平安啊。”程姐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我送你下楼吧。”


    司谨穿上外套摇头:“不用,他已经到楼下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但是他觉得自己在这里坐了这么久,应该早就过去十分钟了。


    他这会儿除了脸和脖子有点红,其他倒是表现很正常,神智很清醒的样子,程姐便也放下心来。


    “好,有事随时打电话。”


    “嗯。”


    司谨冲几人点点头,等到出了门才长长舒出一口气,觉得放松了不少。


    只是顺着走廊到了电梯,他看见两侧的电梯都停在一层不动,心里逐渐着急起来。


    要是随便在楼下等太久不耐烦了怎么办?


    犹豫片刻,他索性走了楼梯,只是里面的光线有些昏暗,他一进去感受到丝丝凉意,就觉得害怕起来。


    混沌的大脑运转缓慢,他还在想要不要回去,身后就隐约传来了脚步声。


    微怔一下,司谨下意识加快脚步往下走,借着消防通道微弱的灯光看清楚了楼层,抵达一层的时候随手推开一扇门,面前却是一条空荡的小巷。


    这是哪里?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的声音逐渐靠近,他就加快脚步跑了出去。


    砰的一声,门在身后重重关上,下一秒又被推开了。


    后巷漆黑一片,地上是脏污的水迹,成排的空调外机在头顶嗡嗡作响,他往前走着,身后却忽然有人喊他。


    “司谨。”


    脚步顿住,司谨恍惚回头,看见立在后面的路灯给男人勾勒出一道高大的轮廓。


    “随——”


    他下意识张嘴,可在看清楚那人的脸以后又怔住了。


    顾延河。


    男人皱着眉,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忽然跑这么快:“喝醉了?”


    今天喝的酒后劲都很大,司谨脑袋发晕,但还执着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你是随便吗?”


    和他想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可是他和随便约好了,那现在来找他的人,就只有随便了。


    “什么东西?”顾延河不大高兴,看着他醉醺醺抬起头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却又被咽了回去。


    本能意识到面前的人有些危险,可司谨还是想要问个清楚,对于他来说,只要是随便,就是可信的。


    “你……”


    他还想说什么,顾延河却忽然俯身过来,一把将他揽进了自己怀里。


    “跟我走吗?”


    司谨面露茫然,没有太理解他的意思:“什么?”


    顾延河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感受了一下细腻滑嫩的皮肤,意味深长笑了笑:“小司,你也没有我想象那样单纯吧,那天在门口,你不是什么都听见了吗?”


    他忽然提起司谨去送餐的那天,让司谨又是一愣。


    “所以,你不是。”


    他虽然没有太听懂,可是恍惚间却明白了什么,伸出手开始推距顾延河。


    “我要走了。”


    随便可能还在等他。


    顾延河不是没见过这种欲拒还迎的招数,习惯性抚住他的后腰,手掌就从外套下摆摸了进去。


    “听话点,我不喜欢在外面。”


    司谨的侧腰最是敏感,被他一揉身体就软了下去,推距的手还落在他身前,细细的抗拒声溢出:“走开。”


    他醉得厉害,可脑子虽然不清醒,却也知道面前的人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个。


    他挣扎的厉害,虽然身体发软,但折腾起来力气也不小,让顾延河有些不耐烦起来。


    “差不多就行了,你——”


    话音还未落,面前忽然便出现了一道身影。


    凌厉的拳风猛地朝他面门而来,顾延河下意识松了怀里的人,脚步有些踉跄。


    燕绥安将人接进怀里,看着那张染着醉红的发热脸蛋,想起刚才看见的一幕,心情变得很糟糕。


    “你是谁?”顾延河不悦蹙眉,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将头上的鸭舌帽扣在司谨头上,这才忽然察觉到那张脸有几分眼熟。


    燕绥安冷冷瞥他一眼,视线落在他垂在身侧的手上,眸中闪过冷厉和阴沉。


    见他转身要走,顾延河颇为不满:“你跟他什么关系?”


    “管好你自己。”燕绥安强行压下心中的暴虐,转身离开。


    顾延河正欲追上,可脚步刚一动,脑海中便闪过在先前在京市参加的宴会画面,燕氏集团次子成人宴,那时远远瞧见更为年轻的面孔,便同刚才那人重合上了。


    他不禁啧一声,心道倒霉。


    弄成这样,还真有点不好收场了-


    走到巷口,燕绥安还是忍不住将人抱进怀里,看着司谨抬手想要把扣紧的鸭舌帽往上拨,只得冷声道:“安分点。”


    怀里的人身躯忽然僵硬了,慢慢把手放回去,有点无措似的靠在他怀里。


    将人放上车,燕绥安正想关门,可等看着那人还低着脑袋,任由帽檐遮挡住自己大半张脸的乖巧模样,还是回去帮他把帽子摘下来。


    蓬松柔软的发丝被整理好,司谨总算大着胆子抬起眼来看他。


    察觉到他的目光,燕绥安脸上表情没有变化,可那股紧张却迫使他不得不挺直脊背,握住座椅靠背的手也收紧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司谨却还是那样呆呆地看着他,眼神没有半点变化。


    “你……”燕绥安忍不住开口。


    下一秒,司谨就闭了闭眼,嘴角撇了下去。


    “我的头好晕。”他声音软糯可怜,还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脑袋。


    燕绥安愣怔,继而有些无奈地笑了。


    “送你去休息,下次别喝那么多。”


    他上车朝着酒店开去,身边的人始终安安静静的,只是每过了一会儿就会朝着他看过来。


    “好看吗?”燕绥安抓着方向盘,知道司谨已经醉了,便也没有表现出不安。


    “跟我想的不一样。”司谨小声说,“好像见过。”


    燕绥安轻笑一声,难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到了早早定好的酒店,下车时司谨已经有些走不动了,他只得将人抱在怀里。


    安静的电梯里夹杂着他剧烈过速的心跳,他能够听出听见怀中人的呼吸声,有些重,带着很淡的酒气。


    垂下眼眸,红润的嘴唇染着水光,白皙的脸颊也泛着嫣红,像一只漂亮带着香气的桃子。


    走进了房间,燕绥安松了手去插房卡,手腕却被搭住。


    “怎么了?”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全然哑了。


    “你是随便吗?”司谨好像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要问这个问题,语气有一点小心,期盼又紧张。


    燕绥安喉结微滚,答应他:“我是。”


    下一瞬,怀里的人放松了力气,主动朝着他靠过来,两条手臂搭住他的脖颈,滚烫的脸颊贴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副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让燕绥安后背麻了一片,他再也忍不住,将房卡丢在一边,手掌准确无误扣住了司谨柔软的后颈,吻住了那张柔软的唇瓣。


    他的力道太凶,惹得司谨止不住发出细碎呻吟。


    滚烫的脸颊被大手捧着,身体被放上玄关的矮柜,他整个身体被挤在墙上,后背是冰冷的墙面,面前的身体却又如火般炙热。


    这样激烈的冰火两重天,使得司谨本就眩晕的大脑变得更加虚幻起来。


    啃食轻吮,力气大到像是要将他给吃了。


    滴的一声,房卡落入卡槽,屋内的光刚刚亮起,又被拍暗了。


    屋子里太热,燕绥安将他厚重的外套剥了,将人放在床上,借着床头微弱的氛围灯,在重新看清楚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面容后又抑制不住俯身将人扣在了床上深吻。


    司谨始终很乖,微微睁大着眼睛,好像是想看清楚他的脸,可盯着没多久又会因为头晕而难受闭上眼睛。


    浑身热得难受,可燕绥安知道自己不能再做更多事情。


    将他卷上去的毛衣下摆整理好,又抱着怀里的人亲了又亲,他心中的激动和甜蜜充斥满了整个胸膛,可很快又陷入了不安中。


    他不知道等司谨醒来以后,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粘他。


    是会惊讶高兴,还是排斥讨厌他?


    简单给人擦洗了脸蛋和手脚,燕绥安掀开被子上床,司谨乖顺躺在他的怀里,长睫毛阖着。


    “困。”


    “睡吧,我在这。”


    燕绥安将那具微热的身体抱在怀里,下巴抵住他的发顶,听着那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缓,手臂逐渐收紧,严丝合缝,仿佛这样就能让天亮来得慢一些。


    第33章


    酒店窗帘遮光性很好,细碎的光亮从缝隙中窜出,正好洒在司谨的下颚。


    醒来时首先感知到的微烫温度让他怔了怔,恍惚睁开了双眼,正想动一动,却感觉自己正被人紧紧抱着。


    脑子嗡的一声炸开响雷,睡意瞬间一扫而光,司谨僵着身体回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熟悉的英俊面容。


    燕绥安睡得很熟,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即便是在他的动作下也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


    作业的朦胧记忆逐渐浮现出碎片,司谨手脚冰冷下来,几乎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燕绥安是随便?


    他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这戏剧化的一幕。


    他不敢吵醒燕绥安,生怕事情会发展到自己无法想象的程度,小心翼翼将对方的手从腰上挪开,起身时太阳穴还传来宿醉的尖锐疼痛,可他却丝毫不敢懈怠,穿上毛衣和外套,悄无声息离开了房间。


    回去的路上,眼眶被清早的寒风刮到发疼,酸胀难忍。


    他想要回家,可是他知道等燕绥安醒来以后肯定也会回星云城,不住慌乱起来。


    上了公交,他点开手机,发现昨晚程姐打来了电话,接通了半分钟。


    那时他正意识模糊,很显然是燕绥安帮他接的。


    他吸吸鼻子,将外套的拉链扯到最上面,拨打了宋晓西的电话。


    这个点宋晓西刚下班不久,应该正准备休息,所以很快就接了。


    “早上好啊宝贝。”宋晓西知道他通常不这么早联系自己,意识到什么,“是有什么事吗?”


    司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晓西,我想今天把东西搬过去,你上次推荐给我的搬家师傅联系方式可不可以给我一下?”


    “这么快就搬?不是说要再考虑吗?”


    “不用了,我早点过去吧。”司谨有点勉强地笑了一下,“刚才把请的两天假挪到今天了。”


    “好吧,我现在发给你,不过人家应该没有这么早上班,你要是不急的话等下午呗,我去帮你收拾东西。”宋晓西打了个哈欠,“我睡三个小时就行,中午过来行吗?”


    司谨闷声答应:“不用这么早,我的东西收拾差不多了,等我和师傅约好时间,你有时间的话来那边找我吧。”


    他知道租的新房子那里距离宋晓西很近。


    “行,我会尽量早点到。”宋晓西说着正要挂断,又想到什么,“对了宝贝,你跟那个人聊得怎么样啊?”


    司谨身体微僵,又克制不住地回忆起了早上醒来时看见的那一幕。


    “怎么了?”


    宋晓西说:“感觉都这么久过去,他估计也要忘记之前的事情了吧,你要是不想跟他聊的话就不要勉强了,不过如果你真心想和他在一起,我也祝福你们,就是奔现一定要谨慎啊。”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翻车的例子,司谨垂下眼眸,只应好。


    不过多久电话挂断,他也到了星云城附近,快步上了楼收拾自己的东西。


    走出浴室将洗漱用品收了,他路过主卧敞开的房门时脚步顿住,心中隐隐闪过犹豫。


    最后还是大步走了进去,浴室的装潢和布置是那样熟悉,以至于如果他现在找出手机比较一下,就会发现随便的腹肌头像背景和这里完全一致。


    他也不是没有进来过,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呢?


    脚步沉重,他正要出去,可目光却被床上被中露出的一角布料吸引了。


    迟钝走过去,整齐叠起的被子边上放着一件柔软单薄的棉质睡衣,简单的格纹被洗到发白,是他之前寄给随便的。


    眼眶逐渐酸涩,心脏蔓延开一阵细密的疼痛,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一切。


    虽然先前曾经猜到过这个可能性,可这个让他感到荒谬的猜想忽然成了真,却让他觉得难以接受。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看着床头整整齐齐叠着的睡衣,他忽然间意识到什么,下意识拿起那衣服,却看不出什么痕迹来。


    这一切对他来说太过恐怖,着急将东西给收拾完了,他拨通了宋晓西给的电话,那边的师傅手上没有活,便答应了现在就过来。


    拉开衣柜,里面的许多衣服他还没有穿过,现在看见只觉得难过。


    他甚至还和随便说过关于室友的事情,而燕绥安看见的时候又是个怎样的心情呢?会在心里嘲笑他蠢笨吗?


    司谨紧紧抿着嘴唇,听见手机里传出的消息叮咚声,心脏猛地剧烈跳动。


    他不敢看消息,可在这种无助的情况下,他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居然还是随便。


    多讽刺。


    深吸一口气,他点开访心,没有看对面发过来的任何一条消息。


    北极生活的小熊猫:【我们分手吧】


    消息发完,他手指有些颤抖地直接选择了卸载,摁下红色按键的瞬间,眼眶蓦然湿润。


    叮咚声四起,微信发来新消息,他不敢看,猜测燕绥安就要回来,犹豫片刻索性提上最重要的背包,准备先离开,其他的东西麻烦师傅帮他一起带过来。


    燕绥安应该不会把他的东西扣在这里吧,毕竟根本没有必要。


    提上背包去玄关换鞋,他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安静宽敞的屋子,心底居然泛开一阵难言的不舍。


    他不是舍不得这里,他只是怀念以前在这里和随便打电话倾诉心扉的那些过往。


    重重舒出一口气,他戴上口罩去推门,可却听见外头传来输入密码的解锁声。


    身体猛地僵住,他还未收回手,屋门便从外面拉开了。


    来人的呼吸粗重,似乎刚匆匆跑回来,看见他的瞬间,着急的眼神变得晦暗,忽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可司谨看见他,却是愕然睁大眼睛,下意识抽回手后退了半步,仿佛来人是什么可怖的伤人猛兽。


    燕绥安垂眸,触见他手上拎着的背包,眼神瞬间变得冷漠下来。


    他反手将身后的门关上,上前一步:“为什么要走?”


    他的声音没有了变声器的阻隔,低沉而磁性,因为感冒的缘故微微沙哑,同司谨第一次和随便电话中的声线重合在了一起。


    “我早就说过要搬走的。”司谨鼓起勇气说。


    可拎着背包的手却止不住发起颤来。


    燕绥安高大的身体伫立在他面前,像是一座无法越过的大山。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他的目光过于炙热,司谨只是和他对上视线的那一瞬,便有种被刺伤一般的错觉。


    他撇开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合适,还是不要在一起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燕绥安猛地上前一步,捉住他拎着行李的手腕,高大火热的身体将他堵在墙角。


    “宝宝。”他喊了那个让司谨不能更熟悉的称呼,“钓完我就跑,这样不合适吧。”


    背包重重落地,司谨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战栗,将脑袋低下去,声音也打着颤:“是你先骗我的。”


    他要的是随便,而不是燕绥安。


    想到这里,他打心底感觉委屈,眼眶和鼻尖止不住泛起浓烈的酸涩,眼前的画面也变得模糊不清。


    “我都跟随便约好了,去玩游船,为什么是你?”


    这句话他说的艰难,燕绥安忍不住攥紧拳头,咬着牙说:“我不能陪你去吗?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和你聊天,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司谨用力摇头:“你根本就不是。”


    “我就是!”


    燕绥安心中掀起暴躁,用力捧起他的脸想要说什么,可看见司谨眼角坠下的眼泪,却忽然又开不了口。


    司谨紧紧抿着唇,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往下掉,肩膀轻轻颤抖着,像是难过到了极点。


    燕绥安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揪住,让他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控制不住地俯身紧紧抱住司谨,他将脸埋进对方颈窝,像是不愿意将喜爱的玩具送人的小朋友。


    “不要讨厌我,不要跟我分手。”


    司谨伸手推他,可却无法撼动他的力量,双手反而被扣在两人中间,动弹不得。


    他的大脑似乎割裂成了两半,一半还迟钝着没有反应过来现状,分析着和随便见面以后要做的事情,而另一半则混沌而又难过,两道全然不同的形象在里面打转,混乱不堪。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的身体逐渐卸去了力气,耳边却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声音是从自己身上传来的,他动了动手,想要去摸手机,却被燕绥安抱得更紧。


    “有人给我打电话。”司谨刚哭过,声音可怜极了。


    燕绥安动作微顿,这才稍微放松了些力气,可还是没有松开他。


    “宝宝。”


    司谨没有应他,拿起手机接通,搬家师傅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玄关炸开,十分清晰。


    “小伙子收拾好了没有?是九栋楼吗?我已经把车子开到这个门了,你直接把东西搬下来就行。”


    “好,我——”


    司谨还没说完,手机便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拿走。


    燕绥安接起电话,语气冰冷告知师傅不用搬了,并且报了自己的手机号,让那师傅加他要误工费。


    电话挂断,司谨怔愣片刻,有些生气。


    “燕绥安!”


    “我在。”燕绥安面不改色搂住他,低哑的嗓声粘人,“宝宝,我不准你搬走,那边的房子又冷又阴暗,你住不习惯的。”


    司谨没想到他连自己要搬去的地方都搞清楚了,此时肩膀剧烈起伏,忍不住去推他,可触摸到燕绥安的侧颈,却感受到了灼人的温度。


    “你……”


    燕绥安好像没有察觉,还可怜兮兮地抱紧他,脑袋在他脖颈上轻轻蹭了蹭。


    “宝宝,不要跟我分手,我再也不会骗你了。”


    他做出承诺时的语气认真无比,可是司谨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了。


    他们聊了这么久的天,燕绥安明明有很多次都可以和他说清楚,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一直欺骗他。


    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事情,他并不是完全记不清楚,直到现在他还能够回想起知晓面前的人是随便时,他心中翻涌起的欣喜和依赖。


    他没有和随便见过面,可是这些时间的了解,让他觉得随便是一个可信的人,至少这样一个人,不应该在他身边一直欺骗他,更何况……他一直觉得燕绥安并不是很喜欢他,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就合不来,为什么燕绥安会是随便?


    无数的思绪卷在一起,像是只打结的毛线球,让他在这样的情况中无法准确找出能够牵引所有的线头。


    司谨脑子一片混乱,只能转开脑袋,忽然感受到手指抵住的温度,不禁怔了怔,小声提醒他。


    “你好像发烧了。”


    燕绥安没有动,搂着他的腰贴近,小声说:“宝宝帮我看看,我感受不出来。”


    “你不要这样。”司谨已经没有想哭了,微微皱着眉头,有些难为情。


    他记忆里的燕绥安总是高高在上的,看人的时候都只是扫一眼,态度冷冰冰,跟现在完全是不同的形象。


    我知道随便是这种粘人的性格,可是他完全没有办法把这两个人想象成同一个。


    真的很奇怪。


    没有得到他的回应,燕绥安也不着急,抬起头凑过来,狭长的眼眸微微垂下,透着点平时根本不会有的讨好。


    “宝宝感受一下我热不热。”


    司谨下意识抬起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抵住了额头。


    距离太近,他们的呼吸甚至交织在一起,额头滚烫的温度传过来,让司谨愕然睁大了眼睛。


    “你真的发烧了。”


    燕绥安又凑下来跟他碰了碰鼻尖,眼睛微微弯起,很满足似的:“那宝宝就不要走了。”


    司谨想说他幼稚,可是看着他脸颊烧红,眼睛里也泛着红血丝,忽然间就说不出来重话了。


    “你、你去休息一下吧。”


    他感觉燕绥安的状态都不太对了。


    “那宝宝跟我一起去。”燕绥安语气中带着恳求,“你别走,我们好好聊一下,可以吗?”


    司谨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此时虽然不情愿,可看着他不佳的状态,还是勉强点了头。


    “我不走,你先去吃点药休息一下吧。”


    燕绥安顺势牵住他的手:“宝宝跟我一起好不好?我怕我醒来你就走了。”


    司谨没办法,只能跟着他进了房间。


    燕绥安的房间拉着窗帘,只有微弱的光芒洒进室内,他走到床边不情不愿脱了外套,等看见床上那套睡衣后,又小心看了眼司谨,不着痕迹将其收进了被子里面。


    假装没有看见他的小动作,司谨叹口气,想到自己从酒店回来没有吃早餐,燕绥安肯定也是直接赶回来的,便想着去外面拿手机点餐。


    可他刚要走,燕绥安就变了脸色。


    “你去哪?”


    “拿手机。”司谨被他吓了一跳,只好解释,“你不饿吗?”


    燕绥安似乎纠结了一会儿,大步过来扣住他的肩,让他坐在床沿边上,自己出去将手机拿了进来。


    “想吃什么?”


    司谨定睛一看,发现燕绥安拿的是他自己的手机。


    “……”他现在也冷静下来,没有方才那样大的情绪波动,只好解释,“我真的不会走。”


    燕绥安还是那样看着他,眸中的不安分外明显。


    “你点吧。”司谨不跟他争了。


    燕绥安两三下点完,这才乖乖脱了外衣上了床。


    只是司谨正坐在床沿边上愣神,搭在身侧的手就被覆住了。


    他回头,看见燕绥安侧躺着还不愿意闭眼,像是生怕他趁着自己睡着跑了。


    “你……”


    司谨很无奈:“我就坐在这里,等早餐到了再说吧。”


    燕绥安压根没听他说什么,紧紧抓着他的手,只是没多久便被侵袭而来的睡意笼罩,缓缓合上了双眼。


    坐在床沿,司谨盯着床头的柜子愣神,脑海中闪过这些时间和随便聊天打电话的温馨,又想起来上次他从京市回来,燕绥安晚上在家里煲鸡汤。


    所以那个时候都是燕绥安特意安排好的吗?给他升房,知道他回到家很晚,特意提前炖了鸡汤给他煮面。


    沉重的心情变得复杂,他缓缓将目光落在熟睡的燕绥安脸上,在触见那张好看到有些过分的面容时,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幕还是他冷着脸的模样。


    还是习惯不了啊。


    不知道过去多久,外面传来门铃声,猜到是外卖来了,司谨下意识要站起来,可那原本虚虚覆在他手上的力道却大了起来。


    回过头,燕绥安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掀开被子起身。


    “我去开门。”


    司谨看着他脸色不太好看,停顿片刻还是跟了出去,在燕绥安取外卖时从柜子里找出退烧药。


    “吃吧,饿不饿。”燕绥安回来,顺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


    司谨动作顿了顿,迟疑着去倒了两杯热水,顺手将其中一杯和退烧药推到他面前。


    “吃完早餐以后把药也吃了吧。”


    燕绥安眼睛微亮:“谢谢宝宝。”


    司谨还是很不习惯他这样叫自己,可是也不敢多说什么,便只是埋头把自己的那一份早点给吃完了。


    吃过药,燕绥安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多少,主动起身将垃圾收拾了,然后又盯着司谨不动弹。


    “你去睡一会吧。”司谨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不自然地将目光挪开。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他折腾了一早上,现在也是身心疲惫。


    他知道自己暂时可能走不掉了,至少也要等燕绥安清醒以后两个人聊开,可是对着满怀期待的燕绥安,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宝宝,你也要补觉吗?”燕绥安起身朝着他走过来,眼睛发亮,“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司谨微微睁大眼睛,有些警惕。


    “你的床铺都收拾了。”燕绥安提醒他。


    司谨这才想起来,他刚才早就把被子和床单什么的都打包好了,现在床上除了一张床垫以外什么都没有。


    “我睡沙发就好。”


    他话音刚落,燕绥安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不行。”


    司谨紧张抬眸,面前的人俯身下来,摸了摸他还刚哭过还有些泛红的眼角。


    “宝宝要是不愿意跟我一起,那我去睡沙发好不好?”他的嗓声微哑,莫名带着蛊惑,“可是我生病了,睡沙发可能又会着凉,宝宝就和我一起可以吗?我的床很大,不会对宝宝做什么的。”


    司谨困得不行,抿住嘴唇还是摇摇头。


    “我去收拾一下房间。”


    他的动作很快,有些慌乱地从燕绥安怀里出去,回到房间里找出刚拆下的床单被子要铺上。


    做完这一切,他脱掉外套,摸了摸被子,发现因为昨晚没有关窗户,所以有些潮冷。


    于.言正纠结着要不要换一套,身后忽然传来力道。


    燕绥安一把将他扛在肩上,大步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肚子被硌在他坚硬宽阔的肩膀上,司谨只愣怔一秒,便不住开始挣扎。


    “你干什么?”


    燕绥安一言不发,将他带进了自己房间,放下时用手掌托着他的脑袋,好让柔软床垫的震颤没有波及本就眩晕的大脑。


    眼前的画面打着圈,司谨的鞋早在掉在了半路上,这会儿难受蹙紧眉头,下一秒却被燕绥安紧紧抱住,用被子裹紧。


    “别动了,睡吧。”


    背后的身躯滚烫无比,惹得司谨不住打了个颤。


    头顶的呼吸又沉又重,听起来是难受到了极点,可勒着他的手臂却丝毫没有松懈力道,轻易让他想到了早上起来时的画面。


    这一刻,像是又重叠了。


    微凉的手脚被感染了热度,司谨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可是心情却还是没有丝毫好转。


    昏暗的房间中视野没有焦点,就在半梦半醒间,身后忽然传来燕绥安低哑的声音。


    “在京市的时候,我经常睡不着。”


    司谨下意识睁开眼睛,想要回头去看,可思忖片刻还是没有动作。


    “到了海城以后好了很多,尤其是和你搬到一起,只要想到你就在一墙之隔的房间,我就觉得心情很好,我很紧张,不知道要怎么和你相处,怕你觉得我奇怪。”


    燕绥安说完,微微收紧了揽着司谨的手臂,发出一声极轻的喟叹。


    “宝宝、谨宝,你不喜欢别人打扰,以后都不会有人再来,但是不要讨厌我。”


    “喜欢我吧,少一点也没关系。”


    司谨不知道燕绥安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还是以为他睡着以后的自言自语。


    只是到最后他也没有回应,在这样的温暖下缓缓闭上眼睛。


    第34章


    下午再醒过来时,燕绥安身上的温度已经降低了很多,司谨趁着他睡着摸了摸他的额头,总算放心下来。


    小心翼翼起身,中途却还是被燕绥安条件反射勾住了手,像是生怕他离开。


    司谨睡了一家醒来依然无法适应他这副模样,同他记忆中冷淡的燕绥安太过割裂,可是他也没有办法把燕绥安想象成随便。


    重重叹了口气,他起身穿上毛衣便离开了房间,轻手轻脚关上房门,他还贴近听了一会儿,确定燕绥安没有醒过来才松口气。


    到了玄关鞋柜上找到自己的手机,他坐在沙发上点开,发现宋晓西一小时前给他发了不少消息。


    【刚醒,东西都搬完了吗?我吃个饭就过来】


    【宝贝,你还没来呢?我去星云城找你?】


    【人呢人呢?】


    【师傅说你不搬了,咋回事啊?】


    司谨站起身,去窗边给他拨了电话,对面似乎一直等着他回应,几乎是秒接。


    “宝贝?”宋晓西语气着急,“你怎么一直不回消息啊,担心死我了。”


    司谨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现在的情况,纠结半天还是说:“我可能暂时搬不了。”


    “怎么回事啊?”宋晓西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是你室友有意见还是房东不答应?”


    司谨心情低落朝着楼下看去,还是决定不给他添麻烦:“就是室友不同意,然后我想合约还有一个多月,就再等等吧。”


    对面安静了两秒,宋晓西安慰他:“没关系,其实你那边的房子真心不错的,房东如果愿意跟你谈价格的话,你要不试着让他再减一点好了,这边的真心比不上你那里。”


    “嗯。”司谨叹口气,“我现在就是担心二姐。”


    宋晓西笑了:“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不是说新来的同事也要租房子吗?当时他们就说了如果你不要那边的,就租给他们,二姐那间我也会一直帮你留着。”


    “嗯。”司谨现在脑子一团糟,根本没有心思再去想别的事情,对帮了这么多忙的宋晓西只有感激,“真的麻烦你了。”


    宋晓西无所谓道:“这算什么事,不过你要是心情不好记得随时找我,别自己憋在心里,好不容易休息可以出去玩玩。”


    “嗯。”


    他一说出去玩,司谨便又想到了原本和随便约好的约会。


    挂断电话,客厅内重新安静下来,他曲起腿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想法,两天的假期来之不易,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做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一会儿醒来的燕绥安。


    呆坐了半天,他后知后觉想起来还没有吃午饭,点开手机浏览外卖平台,却又找不到想吃的东西。


    随便点了一份木桶饭,他打开编辑账号回复消息,以此转移注意力,可是等做完了这一切,时间也只是过去了半小时,他发呆良久,鬼使神差点开了许久没有进入的码字软件。


    其实在还没有做编辑的时候,他就有写小说的习惯,只是因为时间不够多,每次只能写一点点,工作以后能顾及的时间变得更少,以至于现在点开记录文档看着那些陌生的文字,竟然有了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草草将上面的内容看了一遍,他几乎没有过多停留,便顺着上面的剧情点继续向后发展。


    无聊时专注力总是很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大门传来门铃的声响,司谨才抬起头,却只觉得好像只是眨眼的功夫,软件上的文字却增加了许多。


    他松口气,将手机放在一边起身去拿外卖,可与此同时,主卧房间里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司谨关上门回到餐厅,就看见燕绥安脸色黑沉朝着他看过来。


    视线落在他手上的外卖袋,才像是意识到什么,缓和了几分情绪。


    司谨刻意忽视了他的慌张,小声问:“饿吗?”


    “嗯。”


    “那来吃点东西吧。”


    听见他这么说,燕绥安似乎很高兴,听话在他对面坐下。


    一顿饭吃得安静,司谨只简单吃过了点,起身离开后从柜子里取了体温枪。


    燕绥安喝过水抬起头,察觉到他的意图便乖乖坐在座位上,测过体温后才睁开眼,深黑的瞳孔泛着淡淡的亮光。


    “还有一点低烧,要再吃一点感冒药。”司谨说完,将体温枪收回去。


    等他再回来,燕绥安已经自己找了药吃下。


    “宝宝。”


    “不是说要谈谈吗?”


    司谨打断他的话,两只手有些紧张地揪在身前,不敢看他。


    “你现在应该很清醒吧,我们现在聊?”


    燕绥安脸上的笑容淡去,没怎么思考就点了头:“好。”


    餐桌上的东西被收好,司谨倒了杯水喝,正走到客厅,就看见燕绥安正垂眸看着沙发上还未灭屏的手机。


    一怔,他瞬间感觉局促,放了水杯上前拿起手机,摁下了关闭屏幕,“你不要乱看。”


    燕绥安有些失落:“我不是故意的,一过来就亮着。”


    说完看见司谨微蹙眉头不太开心的样子,又补充一句:“写得挺好,发布了吗?”


    “没有,公司有规定,在职编辑不能写文。”


    司谨垂下眼眸,总觉得话题偏了,于是趁着燕绥安还没接话,又回到了正题:“你说要聊的。”


    “嗯。”


    燕绥安坐在距离他半臂的位置,似乎很想往他这边挪,但看着他的脸色又有些不敢,只好转头看过来,说:“我不想分手,也不想你搬走,除了这两件事,其他的我都不会阻止。”


    司谨的表情不好看:“之前我们说过试一试的,而且你那时候说过,就算不能顺利在一起也不会怎么样。”


    “宝宝,你不能这样。”燕绥安的声音低沉,带着点儿隐忍,“我很多次都想告诉你,但你说不喜欢我,所以我才瞒着你的,我真心想和你在一起,不可能在网上装一辈子,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他说着,忽然抓住了司谨搭在沙发边缘的手。


    下意识要抽回来,可仓皇抬头,却对上了一双偏执诚挚的眼。


    燕绥安的眼眸狭长而深邃,双眼皮的褶皱很深,以至于瞳孔中泛出的情感是那样清晰能够让人感知到,就像司谨现在,似乎也能够感受到他的难过和不舍。


    “我……”他顿了很久,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我很喜欢随便,我很感谢之前你提供的帮助和陪伴,可是。”


    他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这些话太过伤人,他不想要看见燕绥安再露出更难受的表情,可这些的的确确又是他的真心话。


    他从来不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那些或恶毒或直白的话总是让他觉得难以启齿,更何况此时在他面前的人,还是他曾无比信任的存在。


    “算了。”燕绥安忽然开口。


    司谨没明白他的意思,忽然怔了怔。


    可下一秒,燕绥安牢牢捉住了他的手,那张勾魂摄魄般的俊美面容骤然凑近,眸中闪烁着执着的光芒。


    “你真的讨厌我吗?看见我就觉得难受吗?”


    这当然不可能。


    就算司谨对燕绥安这个人没有什么太多的好感,可他毕竟也是自己的舍友,况且还长着这样一幅迷惑人心的皮囊,怎么看都不会让人觉得厌恶。


    于是司谨迟疑了不到一秒,便诚实地摇了摇头。


    他还想解释喜欢人不是光看脸的,可燕绥安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那我们就再试试,不行吗?”燕绥安眼角微微垂下,低沉的语气软了几分,“反正我也没有转正,就当做重新认识,好不好宝宝?我真的不能跟你分手,你不喜欢我哪里,我全部都改掉。”


    他越是说着,就越是情不自禁地逼近,以至于司谨的脊背被抵进柔软的沙发椅背,没办法从他的怀中逃脱。


    “你不要这样。”司谨艰难地憋出一句话,脸颊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红了个彻底,“你很好,哪里都不用改,只是我们不太……”


    “我不想听后面的话了。”


    燕绥安的眼神沉了下来,看着他迷茫的表情,还是忍不住将整个身体压在他身上,双手将他搂进自己怀里,像是只撒娇的大狗。


    “宝宝,试一下好不好?跟之前一样,不要走。”


    他还没有完全退烧,浑身热的厉害,让司谨的身体也沾染上了热意。


    他几乎没有跟人有过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近到呼吸间全是对方身上那股冷冽的香气,陌生可又觉得安心。


    脑子运转速度很快,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出可以用的方案。


    沉默间,燕绥安又将他抱紧了些,顺带着吸了吸鼻子,声音又闷又哑:“昨天晚上急着去接宝宝,连衣服都忘了换,巷子里风好大,吹得头疼。”


    司谨回想起昨晚他被燕绥安带上车时,肩上似乎还披着对方的外套,一下子就蔫了下来。


    “那你赶紧去休息吧。”


    “我怕等我去睡觉,一觉醒来你就搬走了。”燕绥安又在他肩上蹭了蹭,“我要一直盯着你。”


    司谨不自然地看向一边,只觉得他的头发洒在自己的侧颊和脖颈上,有点痒。


    “我不会的,你去吧。”


    “那你答不答应?”


    “……”


    “宝宝,我就这么让你讨厌?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司谨被他磨得不行,犹豫良久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好勉强点了头:“先这样吧,等你病好了再说。”


    “宝宝,你是答应了吗?”燕绥安身体忽然一僵,接着便从他肩上抬起头,漆黑的瞳孔中甚至透着亮晶晶的光芒。


    司谨被他过分炙热的眼神烫了一下,下意识垂下眼眸,只得点了头:“嗯。”


    他告诉自己,如果不答应的话,燕绥安也会一直软磨硬泡,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就像之前答应随便那样,和燕绥安相处一段时间,也不会怎么样。


    现在脑子太乱,他根本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燕绥安闻言立马高兴起来,又凑过来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小腹,力气很大。


    “好了,你去睡觉吧。”司谨有些难为情,伸手去推他的脑袋。


    可是得到他的点头答应后,燕绥安却好像来了劲,问:“那你呢?”


    司谨犹豫片刻,算着现在是时间还早,便道:“假都请了,我也没什么事情做,晚上准备去一粟兼职。”


    反正一粟一直都是需要兼职的,他现在和程姐说一声也来得及。


    谁料燕绥安听后却忽然道:“宝宝请假,不是和我约会吗?”


    “……”


    不知道该说什么,司谨只能沉默。


    的确是约会,但并不是这两天,原本他的安排是这几天好好工作,等到周四开始请假,然后跟随便一起出去,陪着对方在海城游玩几天。


    可是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事情,让他改变了想法,原本腾出来的这两天假期……应该是用来收拾新家的。


    但按照现在的情况,一时片刻也没有办法搬走了。


    他长久不回应,燕绥安便也猜到了。


    正准备随便找点借口,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却被攥住捏了捏。


    “司谨。”


    这似乎是燕绥安第一次这么认真喊他的名字。


    司谨回过神来,错愕垂眸,看见燕绥安眼眸发亮,说:“我们去玩游船吧。”


    “现在吗?”


    “对,我们不是很早就约好要去的?”燕绥安没有任何迟疑,起身捉住他的手腕,“现在过去时间正好,今天也有太阳。”


    司谨迷迷糊糊被他扯起来,等披上了外套走到玄关换鞋才骤然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


    “你不是发烧难受吗?”


    燕绥安勾起唇角一笑:“能和宝宝一起出去玩,我自然就不难受了,而且生病了晒晒太阳对身体也好。”


    司谨说不过他,只能跟着一起出门。


    只是等到了地方,才发现游船的位置已经排了长队,看起来想要趁着天气好去中心湖游船的人也不少。


    远远看着,司谨抿抿嘴唇看向燕绥安微微发红的脸颊,还是说:“我们在附近走走就好了,这里排队的人这么多,等排到可能天都要黑了。”


    燕绥安却只是捏捏他的手:“没事,想喝什么吗?我去买。”


    “我不渴。”司谨摇摇头。


    但燕绥安看了眼前面两两成对的队伍,却想到什么似的:“你在这等我,马上回来。”


    司谨怔一下,想喊住他,可人一眨眼就大步离开不见踪影了。


    他在队伍里又排了一会儿,看着前面不少游客上了船,但回来的却寥寥无几,扫了眼时间,忽然就不抱希望了。


    犹豫片刻,他正打算给燕绥安发消息,脸颊却被温热的杯子贴了一下。


    错愕转头,脑袋上被扣了一顶遮阳帽,他一抬头就看见燕绥安递过来一杯热橙汁。


    “刚去后面买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司谨抬手整理了一下帽子,迟疑接过:“谢谢。”


    吸管早插好了,他低头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橙香味浓郁,不太酸。


    “我们要不回去吧。”他犹豫片刻还是提议。


    燕绥安却将手搭在他肩上,使了个眼色:“我们不用排了,直接去就行。”


    司谨莫名其妙被他带到了售票处,那人只扫了他们一眼,便将他们给放了进去。


    “不是没船了吗?”


    “我订了六人位的。”燕绥安在身后说,“今天来的大多数都要双人船,四人不用排。”


    司谨穿上浅橙色的救生马甲衣上了船,看着比别人都大一号的船和浆,有点不知所措,只能看向燕绥安。


    “你会划船吗?”


    “放心。”燕绥安就坐在他对面,闻言笑了起来,“不是你说我力气大,会比别人都划得快吗?”


    在网上说的那些话被他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让司谨不禁感觉脸红。


    其实中心湖还有踏板船,但司谨还是喜欢这种自己动手的感觉,不过多时有些出汗,他一回头才发现已经出去很远了。


    “休息一下。”


    燕绥安腾出手摸了摸他的后背,让他先把外套给脱了。


    “会不会不安全?”司谨迟疑。


    燕绥安笑了,示意他看自己的动作。


    他的确是很专业的,调整方向的动作都很迅速稳当,跟别的船甩开了很长的距离,以至于他们现在周围也没有一艘船。


    乖乖将外套脱掉叠好,司谨重新套上了薄薄的救生衣,揉了揉酸痛的手臂,转头看着燕绥安划船的动作,今天一整天躁乱的心情忽然间就平静了下来。


    划得够远,燕绥安也停下了动作,悠闲靠着看周围的风景。


    “在船上看见的的确不太一样。”


    司谨嗯一声,想了想拿起手机对着不远处的公园拍了照片。


    阳光正好,水面泛着粼粼波光,静谧而又美丽。


    “宝宝。”燕绥安忽然看向他。


    司谨将手机放在,茫然看向他,没有应声。


    燕绥安也没不高兴,若有所思问:“假如随便真是个陌生人,你跟他来玩游船,会说点什么?”


    他这问题措不及防,叫司谨止不住又是一怔。


    半晌,他摇摇头:“我没想过。”


    其实在这段关系里面,一直都是随便在占据主动,他的确没有想过太多,只是潜意识里明白,随便一定会提前准备好话题。


    “那你现在把我当成陌生人呢?”燕绥安声音温柔,循循善诱,“你想问我什么吗?”


    这个想象对于司谨而言有些困难,他迟疑了很久才开口。


    “可能…会问一下你的家庭情况。”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没意思,垂下了脑袋,“我不是很会聊天。”


    燕绥安笑了笑:“那你也可以问我。”


    司谨抬起头,对上了他含笑的眼眸。


    “我妈你都见过很多次了,她这个人就是太热心,没什么边界感,我爸现在算是办退休的状态,老头人也很爱说话,闲着没事干就装深沉,表面看着是挺唬人的,实际什么都听我妈的。”燕绥安说着又笑了,“我上面还有一哥一姐,他们平时很忙,回家也见不着什么面,关系算是还不错,但也是一见我就各种唠叨,所以在这个家我算是食物链最底层。”


    司谨认真听着,有点儿艳羡:“但是你家里人肯定都对你很好。”


    从封阿姨对燕绥安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他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肯定是被宠着长大的,更何况……他还遭遇过拐卖的事情,这肯定会让家里人对他更为紧张。


    “那宝宝呢?”燕绥安好奇。


    司谨犹豫两秒:“我爸爸妈妈都在乡下,开了一家杂货店,我大姐在老家帮忙,大哥过年刚结婚摆过酒席,去城里生活了,二姐应该过几天就会来海城,我还有一个弟弟,但是跟他不熟悉。”


    “你家里人好多。”燕绥安好像想起来什么,“你父母不喜欢你?”


    这话说的很直白,可是司谨听后居然也没有感觉不自在,而是点了点头:“对,他们最喜欢的是我大哥,可能是因为他的嘴比较甜,会跟他们说很多好话,承诺一些事情。”


    “那不就是画大饼。”燕绥安撇撇嘴,“也是蠢到家了。”


    他说完脸色微变,意识到自己失言,又小心看了眼司谨:“我瞎说的,你别生气。”


    司谨眨眨眼,没有什么表情:“没关系,你说的是实话,他们就是这样。”


    说到这里沉默片刻,燕绥安忽然道:“等二姐来了,让她住在星云城吧。”


    未等司谨拒绝,燕绥安便补充道:“范思袁那里的房间一直给你姐姐留着,她没来过海城,住近点你也放心,何况这里位置不错,去她工作的地方也方便。”


    “你和范思袁认识。”


    司谨睁大眼睛,才终于回想起来那天范思袁的不对。


    正好赶着他下班的时间下楼贴出租广告,还特意让他瞧见,带着他看完房以后不出去把手上的广告贴完,反而跟着他一起回家了。


    那时他只顾着将这个消息告诉二姐,没有来得及想更多,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迟钝。


    “范思袁是我朋友,但他是真的正好有房间出租,我觉得合适,让他先预留下来,你也想让二姐来到海城过得好一点吧,谁来大城市都不是为了受罪。”


    燕绥安字字恳切,每一句话都戳中了司谨的心中想法。


    犹豫良久,他还是松了口气。


    “谢谢你。”


    见他妥协,燕绥安面上总算浮现笑意。


    “跟我客气什么。”


    可下一秒,司谨又想到什么:“所以,其实我们住的这间房子,也是你自己的吧。”


    “……”


    燕绥安的笑容僵硬两秒,忽然捂着脸轻咳两声:“宝宝,你听我解释。”


    第35章


    回到家里时间已经很晚了,燕绥安在回来的路上点了一粟的外送,司谨洗漱完出来便看见桌上已经摆开了他熟悉的饭菜。


    “饿不饿?”


    燕绥安刚才也简单冲了澡,玩了一下午,他的烧完全退了,整个人看着精神不少。


    “嗯。”司谨在他对面坐下,不由得感叹他的身体素质真好。


    “宝宝,明天还有一天假,你准备做什么?”燕绥安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其实司谨想让他不要再那样叫自己了,可是握着叉子鼓起勇气抬头,对上他的眼神以后又觉得说了也不会有任何的作用,最后又只能妥协地叹口气。


    “明天我和程姐说了,去餐厅帮忙。”


    燕绥安瞬间蔫了下来:“你怎么就是个工作狂呢?”


    司谨假装没有听见他的话,他在外头玩了一下午,现在也饿得不行,等回过神来便已经将面前的大半饭菜都扫荡空了,当他意识到这点后,便紧张地看了燕绥安一眼,正要放下刀叉,对面的人却忽然将自己那份牛排推了过来。


    “宝宝还吃得下吗?这份给你吧,我不太喜欢这个酱,他们给送错了。”


    司谨怔一下,乖乖把他那份也给吃了。


    晚上给燕绥安测过体温,确定已经完全退烧,他才完全放心下来,去自己房间收拾好床铺,准备休息。


    可燕绥安却好像不放心,洗过澡以后来敲他的房间门,提出要帮他一起把收拾出来的行李给放回去。


    看他故作无意说帮忙的模样,司谨很清楚他是又跑自己偷偷拎着东西要跑,纠结良久也只能让他进来,两人花费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把所有东西都归位了。


    做完这一切,燕绥安紧绷的心情终于缓和下来,离开房间前眼睛发亮,跃跃欲试地看向司谨。


    “你还有事情吗?”司谨对上他幽深的眸,莫名紧张。


    燕绥安面不改色,微微俯身:“我想要晚安吻,可以吗宝宝?”


    今天他已经顶着这张冷淡精致的脸说出太多让司谨震惊的话了,以至于现在听见,司谨居然没有多少惊讶。


    微微别开视线,他还是认真摇摇头:“不要。”


    见他如此果断拒绝,燕绥安显然怔了一下:“为什么?”


    司谨眨眨眼,说:“是你以前教我的,面对不想做的事情要大胆说出拒绝的话。”


    没想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变成回旋镖砸在自己身上,燕绥安满头黑线,可反应过来又扯开唇角笑了。


    “好吧,那宝宝晚安。”


    能乖乖把他的话记在心里,倒也不错。


    只是司谨看着他听话离开了房间,还觉得有些不太真实,他以为燕绥安会跟白天一样死缠烂打,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他说动了。


    晚上回到床上休息,早早被燕绥安打开的空调呼呼往外吹着温柔的热风,可他却总觉得身上不够温暖。


    隐隐约约之间,又回忆起那种被人牢牢环抱着的感觉,有些喘不上来气,可是却莫名感到安心-


    第二天司谨起床时燕绥安房间里还是一片安静,他犹豫片刻还是担心燕绥安又胡思乱想,便给他留了一条自己出门兼职的消息。


    抵达餐厅,几人见着他都觉得很新鲜。iu盐


    “第一次见小司不是周末和节假日来帮忙啊。”


    边上的刘有意安分了一段时间,现在又忍不住开始参与话题:“我听说现在网文市场萧条,小司该不会被裁了吧?”


    “你会不会说话?”小李白他一眼。


    司谨看了刘有意一眼,只说:“是请了假,但临时又没事情做了,程姐说这几天忙,我就顺便来帮帮忙。”


    “原来是这样。”


    说错话的刘有意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走了。


    没多久,去外头吃过饭回来接班的彭露也进了休息室,见着司谨便凑了过来:“昨天有个客人一直找你呢。”


    “谁?”司谨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是那位顾先生,他说你什么时候来上班记得通知他一声,好像是说有事要和你讲。”彭露说着满脸困惑,“你说他找你能有什么事呢?”


    司谨很清楚这一点,但没有多说,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彭露问:“那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


    “都可以,我没关系的。”


    其实司谨也不知道顾延河找自己要说什么,难不成是要因为那天晚上误会他的事情道歉?这个可能性总觉得很小,他只能往坏的方向去猜,那就是顾延河还没有死心,依旧觉得他当初是在故意勾引。


    想到这里司谨就觉得胃中翻涌起一股难受,他曾经还觉得顾延河看起来是个很绅士的客人,没想到还真让随便给说中了。


    脑海中再度浮现出随便的名字,如今出现的却是燕绥安的脸。


    司谨垂下眼眸,忍不住叹口气。


    让司谨惊讶的是,在彭露将他来上班的事情告知顾延河以后,不过二十分钟门口便出现了那人的身影。


    顾延河同从前一样穿着精致的西装,即便只是随便来餐厅吃顿饭,身上的配饰也搭配完好,一进入店内就引得周围人侧目。


    “先生,请问几位?”


    顾延河只扫了眼面前的服务生,继而蹙起眉头:“我半小时前预定了包间,让你们店的小司为我服务。”


    “好的。”


    司谨正结束一桌的服务,就被耳麦中提示给喊上了楼。


    他进入包间时顾延河已经脱了外套,听见声音直直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眸中闪烁着难以分辨的晦暗情绪。


    司谨连看也没有看他,按照正常的流程为他服务,等菜上完以后准备离开,顾延河见到他的动作总算是忍不住出声。


    “小司。”


    司谨了然站定,转头看向他。


    “那天晚上的事情,我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顾延河站起身,面露歉意,“那天我去聚会也喝多了,因为你之前的态度产生了一些误解,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说着将进门时提着的礼物袋子放在桌上,推向司谨的方向。


    “这是我为你挑选的礼物,不是很贵重,但这是我的心意,希望你能不计前嫌收下它。”


    “……”


    司谨好半天没有说话,说心底不惊讶都是假的。


    其实那天晚上的事情他都有些记不太清楚了,但是那种难受厌恶的感觉始终残存,以至于他现在见到顾延河,还是没办法露出好脸色。


    只是他没想到顾延河的道歉会这样正式,看起来丝毫没有敷衍的意思。


    稍一愣怔,他还是摇摇头:“没关系,礼物我就不收了。”


    顾延河思忖片刻,还是说:“你收下吧,否则我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倘若他不再强求,司谨恐怕会觉得他是在真心道歉,可此时看着他复杂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顾先生,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说?”


    顾延河垂眸笑了笑:“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有件事想麻烦你。”


    隐约猜到是什么,司谨在听见顾延河说出前因后果以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燕小公子性情较真,也不知道和家里打过什么招呼,一天的功夫原本准备开拍的电影撤了资,让我们这边也很难做。”顾延河笑了笑,“我和燕公子也没什么矛盾,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前两天我冒犯你的那件事了。”


    司谨愣怔片刻,一时间居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获得你的原谅,我也好再去向他道歉。”顾延河顿了顿,又补充,“当然,假设没有这层原因,那晚的事情也是我不对,向你赔礼道歉是应该的。”


    司谨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想了想只是摇头:“不好意思,他的事情我不太了解,但我觉得他应该不会……”


    “小司。”顾延河打断了他的话,温柔语气中含着无奈,“我不会弄错的,他看起来对你很上心。”


    心中咯噔一下,司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也没有答应下来,只是迷糊着添加了顾延河的联系方式。


    一顿饭吃完,他跟在顾延河身后下楼,心事重重想着顾延河说的事情,一转角却看见顾延河顿住了脚步。


    “燕公子。”顾延河也怔了怔。


    燕绥安看见他们俩站在一起,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你又找他做什么?”


    那天晚上司谨喝醉了,他却是清醒无比,想起在顾延河在巷子里把司谨搂在怀里的画面,就止不住攥紧拳头。


    司谨看着眼前的一幕,莫名嗅出了硝烟味,下意识看向燕绥安。


    “顾先生刚刚来用餐。”


    燕绥安眉头皱紧,脸色不太好看:“全海城只有这一家餐厅吗?你还有脸来。”


    顾延河面上闪过些许不自然,好在周围并没有服务生和客人经过,他便道:“燕公子,我这次来是专程向小司道歉的,他……”


    “你叫他什么?”燕绥安微微眯起眼,狭长瞳孔中泛过凉意。


    司谨看了看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看向燕绥安,说:“顾先生刚才和我道歉了,他有话要和你说。”


    “我可不想和你说什么。”燕绥安说完,看也没看顾延河一眼,搭住了司谨的肩膀,“选了你喜欢吃的菜,别在这耽误功夫,上楼吃饭去。”


    司谨想说不饿,可抬头看见燕绥安不太高兴的表情,便还是没有拒绝。


    顾延河看见这一幕,也只得冲他们颔首:“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燕绥安没搭理他,揽着司谨往楼上走,等进了包间反手将门关上,就把司谨堵在了包厢里面。


    “你和他说什么了?”


    他这会儿拧着眉头,语气却不像跟顾延河说话那样凶,反而带着点儿委屈的意味。


    司谨犹豫片刻,还是将顾延河方才跟自己说的话告诉了燕绥安。


    听完,燕绥安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半天都没说话。


    看见他这反应,司谨就知道顾延河不是在骗自己了,但他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能不能干涉,所以犹豫着也没敢再开口。


    包间内陷入了长久的死寂,燕绥安牢牢盯着他,最后像是泄了气,闷闷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这些。”


    司谨不知道他又怎么了,但见不得他这副难过的样子,只得说:“我没有,这件事情要谢谢你。”


    虽然他先前对顾延河这个人的印象还不错,但是发生了那件事情以后也没了最初的好感,所以燕绥安做的这件事情他是很感激的,否则他也不知道顾延河回过味来以后会是个什么反应,大概率不会像他刚才道歉那样真诚。


    燕绥安看了看他,声音变小:“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过分?”


    司谨拿不准他心里在想什么,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没有的。”


    “你真的觉得他道个歉就够了吗?那天他对你抱着那种心思,太恶心了。”燕绥安垂着眼眸,俯身朝着他贴近。


    司谨还是不太习惯这种距离,只好皱着眉头将手贴在他肩上,微微用力抵住。


    “你别靠那么近,我听得见你说话。”


    燕绥安眸中闪过笑意:“那你回答。”


    “这样就可以了。”司谨抿抿嘴唇,有点为难,“反正他也是出差来,以后估计也见不到面。”


    “是么?”燕绥安若有所思,“他最好是再也别再来海城了。”


    感觉他话里有话,可没等司谨再问,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是其他服务生来上菜了。


    明明什么也没做,司谨却下意识推了燕绥安一把,俯身从他身边钻了出去,看见有人进来还止不住感到心慌。


    来人是刘有意,他进来将菜上了,忍不住看了司谨一眼。


    “出去吧,这里不用你服务。”燕绥安往位置上一坐,也没管刘有意走没走,便转头将一杯浅橙色的饮品推向司谨,“橙子气泡水,特意给你点的。”


    修长的手落在身侧的位置上轻轻拍了一下,司谨明白他的意思,踌躇片刻还是过去坐下了。


    抬起头,刘有意正好开门出去,转头时眼底是隐藏不住的好奇。


    燕绥安察觉到司谨的目光,忽然来了劲:“这就是之前那个不会好好说话的老油条?”


    “嗯。”


    司谨点过头,又猛地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后知后觉道:“所以之前的裴落也是你叫来的。”


    上次遇见,燕绥安还说跟裴落不熟,但现在燕绥安和随便的身份契合上,他便全都想通了,难怪那天裴落要一直针对刘有意,还特意给他点了饭菜,对待除了刘有意以外的人都是和颜悦色的,唯独……


    燕绥安轻咳一声,面露心虚。


    “那时候听见真的生气,正好裴落闲着没事干,让他过来玩一趟而已。”


    司谨微微拧着眉头,却也生不起气来。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燕绥安正要说没别的了,可忽然间想到什么,狭长的眸微垂下,却是犹豫起来。


    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司谨就知道肯定没那么简单。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燕绥安正要开口,司谨却转开了头:“你不想说就算了。”


    “没有不想说。”燕绥安轻笑一声,觉得他这副样子有些可爱,可是想起司谨现在本来就没完全接受自己,要是听见更多,说不定会越来越为难。


    包间内安静了许久,燕绥安才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如果我说,我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你信吗?”


    司谨端着气泡水小口喝,唇瓣被浸染了冰凉温度,闻言面露疑惑。


    “什么时候?”


    “反正你已经不记得了。”燕绥安试探开口,“我从前去过余城,你读高中的时候下晚自习,我邀请你去吃夜宵,你拒绝了。”


    司谨越听越迷糊:“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他搜寻了整个记忆,也没有想起有这种事。


    “你那时候挺可爱的,穿着校服又瘦又小,发型跟个小蘑菇一样。”


    听着燕绥安的描述,司谨的脸逐渐涨红了。


    那个时候他的确就是这样一个形象,因为司志义觉得青春期长个太快,所以用不着买新衣服,用脑过度头发长的也快,剪起来很费钱,通常都只有难得等大姐得了空从镇上回来,才会给他简单修剪一下。


    那段时光对他来说算不上值得回忆,此时被燕绥安说出来,也让他感觉很难为情。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蹙着眉略显局促,他反应过来,“所以你在访心看见我照片的时候也认出来了?”


    燕绥安早就想找机会解释这件事,见他主动问了,顿时松口气。


    “当然,我只喜欢你啊。”


    司谨脑子很乱,不知道他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你……为什么喜欢我?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在访心认识的。”


    在知道燕绥安就是随便以后,这个问题便始终盘旋在他心上,他百思不得其解,燕绥安为什么会对他情有独钟,而且还总是表现出那样浓厚的情感,现在终于得到了询问的机会,他下意识抬起眼看向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心中满是疑虑。


    燕绥安脸颊微红:“因为你很有趣。”


    这个回答让司谨更加觉得他是在开玩笑了。


    从小到大无论是同学还是同事都说他性格呆板无趣,许多时兴热门的事物他都不了解,所以别人聊天的时候他绝大多数时间也是坐在边上发呆,一句话也插不上。


    可是现在燕绥安却说他有趣。


    忍不住有些想笑,他摇摇头,看见燕绥安蹙起眉头,似乎察觉到他的不信任还想说什么,可下一秒包间内响起嗡嗡震动的来电提醒,打破了这份安静。


    司谨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抬手去摸手机。


    他们工作的时候手机都需要开静音,为了避免在服务的时候打扰到客人。


    “是我二姐。”他看了眼燕绥安,见对方点了头,便起身离开了包间。


    去外头接起电话,对面立马传来了焦急的声音。


    “司谨,你在忙吗?”


    “不在。”司谨找了个没人的小包间,“怎么了?”


    司淑美那边的背景声有点吵,听起来好像是在大巴上,说:“我要过几天才能到海城了,刚才家里打电话说大姐搬货的时候扭到腰了,也不知道严不严重,我得回去看一眼。”


    闻言,司谨的心也提了起来:“谁说的?”


    “司乐乐打电话来讲的,半天也没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这么把电话挂掉了,我刚上大巴,到时候跟你说情况,你也别着急,应该没什么大事。”


    司乐乐就是家里最小的弟弟,还在读初中,被李美花宠到乖戾娇惯,不把家里任何人当回事,年前跟同学打架伤了胳膊,硬是缠着要去外婆家待着,实际只是想去那边随心所欲打游戏。


    司谨是很不喜欢这个弟弟的,这会儿听后不禁有些警惕。


    “会不会是开玩笑啊?”


    按照司乐乐的性格来说,还真有可能是瞎说。


    司淑美也顿了顿,半晌叹口气:“应该不是,谁会拿这种事情乱说,我猜应该是爸还在介意之前吵架的事情,所以故意不想跟我说话,叫司乐乐来传。”


    司谨还是觉得不放心。


    “好了,没事的话是最好的,正好我马上要来海城,走之前回去看一看大姐,等下次回去指不定是什么时候了。”


    她倒是想得开,司谨也没再阻拦:“那有什么情况随时和我说。”


    “知道。”


    挂断电话,司谨却还是觉得哪不太对。


    但一时半伙也想不到,他转身正准备出去,叮的一声响起微信提示音,以为是二姐发了什么,他下意识点开。


    封阿姨:【小谨下午好,阿姨这边有人送了些燕窝给你们邮寄过去了,记得提醒绥安查收,这个孩子又不回我消息】


    司谨怔了怔,回复她好的。


    但和往常一样,封阿姨依然没有就这样结束话题。


    封阿姨:【昨天看绥安朋友圈说出去玩了,你有没有跟着一起啊?】


    司谨愣一下,忽然有些紧张,点开了燕绥安的朋友圈,好在对方只拍了一张从船上往岸边拍的湖面景色照片,还有一张是阳光下的自拍,戴着墨镜和遮阳帽,只露出了下半张脸,配字搭了一个小太阳。


    封阿姨:【就是看他脸色不太好,真的是要多补一补,搞得我好担心,你们年轻人太拼了,作息又不规律,那照片上看嘴唇都有点发白,好憔悴,回头我再给你们多寄点补身体的】


    司谨想了想还是替燕绥安解释一句:【他那天有点发烧,所以才这样,阿姨你不用太担心,他今天好多了】


    消息一发过去,手机就炸开了锅。


    封阿姨:【发烧了?我就说换季要注意添衣服不要贪舒服,他怎么都不听】


    封阿姨:【我在这边也没办法照顾到他,保姆管家他也不喜欢,我真是着急】


    “……”


    司谨吐出一口气,心道自己还是多嘴了,不应该说这些的。


    简单回复完消息,将封阿姨安抚下来,他松口气推门出去回包间,可是等推开门看见燕绥安抬头朝着自己看过来,他却忽然又想到很关键的一点。


    封阿姨对燕绥安这么上心,就连知晓他感冒发烧了都要着急好一会儿,先前就时不时催促燕绥安找个合心合意的女朋友好好结婚生活,如果往后知晓自己最宝贝的孩子喜欢男生,她会不会觉得难以接受。


    在司谨的印象里面,同性恋是许多人闻之色变的存在,无论怎么想好像能够欣然接受的长辈都是极少数,更何况是念叨过许多次要看儿子结婚的封阿姨。


    这样想着,他的心情又变得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