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橘小说 > 百合耽美 > 嫁给偏执王爷后 > 50.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月色很美,风不温柔。


    安少音看不清身前人的模样,但她知道他就是他。


    “相公。”她糯糯地唤了声。


    廊下的影子微微一顿,旋即半个身子偏过来。二人的距离没有因此变长或是变短,但相对而视的瞬间,月光把两个人的影子紧紧地贴在一起,她的鼻尖抵在他的下颌,月影中的二人近在咫尺。


    月光太亮,流越看向安少音时背光,容颜愈发地隐藏在暗处。安少音倚在门边,发丝微乱,她一眼所见皆是一片暗色,暗影憧憧,她甚至都看不清他的轮廓。


    “怎么不披件衣裳?”流越蹙眉凝着身躯略显单薄的安少音,上前一步,露出了太半的轮廓。一只眼睛里倒映着倚在门外的女子,闪现出关心的神色。


    “醒来后发现相公不在,没想太多。”看见了熟悉的侧颜,安少音心神安定,她亦是上前一步,攥住男子的衣袖,摸到的是一片冰凉。


    想到床上同样冰冷的锦被,安少音忍不住问:“这么晚了,相公怎么不休息?”


    流越:“在想一些事。”


    什么事?安少音差一点脱口而出,只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流越的身上很冷,五官看不出神情,太半的容颜隐藏在暗中,有点可怖。如果不是知道这个人就是流越,安少音极有可能转身逃开。


    不多时,沉默被流越率先打破,他握住了安少音的手,知道对方没了困意,对她说:“少音,陪我一起赏月吧。”


    握住自己的十指冰冷,不过掌心的温度犹存,安少音感受到了那一抹微弱的暖意,没有犹豫地点头。


    “好。”


    秋月的风与夏日不同,这个季节之后便是冬日,夜里的风是在提前告知人们该为逐渐踏步而来的冷冬早做准备。


    更何况,这是在屋檐上。夜深人静,屋顶上的绿色琉璃瓦在月光下散发出幽深的光泽,触及生凉。


    安少音没想到流越所谓的赏月是在屋檐上。惊愕存续了没多久,她拿了件印有红梅的地毯铺在上面,流越用披风将人裹得紧紧的,二人就这般坐在地毯上,欣赏月色。


    地势拔高让月亮都靠近了几分,流越与安少音依偎而坐,圆月就在眼前,银辉四溢,灵动让人以为月亮上真的有仙子一般。


    远处是数不胜数,悬挂市井的灯笼,虽然看不到样式,但冒出来的点点烛光照耀在夜色中,借着月色将京城笼罩在微光之下,等待黎明的到来。


    今晚的月色很美,哪怕风并不是温柔的。只赏月色,便足矣。


    二人就这样欣赏月色,四周一片静谧,落针可闻。


    “你想不想生个孩子?”流越突然问道。


    安少音一怔,错愕地抬眸看向流越。他抿唇一笑,将人揽入怀中,唇畔轻吻安少音的额头,鼻尖传来发丝上淡淡的桂花香,解释道:“今日在街上,我看你对孩子很是喜欢。”


    安少音安静了少许,问:“相公喜不喜欢孩子?”


    没有听到答案,流越心头一跳,一伸手将两个人的距离靠近了,互听彼此的心跳声。他答:“只要是和你生的,我都喜欢。”


    闻言,安少音沉默了。


    养一个孩子有多辛苦,安少音实在是心有体会。捡到阿轩时她将十六岁,她没生过孩子,没有奶水,最初的几个月是她去隔壁的村子找新生的产妇讨要奶水给阿轩喝。白日干农活,到了晚上哄孩子睡觉,再大了些,教他读书写字,辨别是非善恶……一年复一年,凡事亲力亲为,安少音几近咬碎了银牙才将阿轩拉扯大。


    安少音是有些害怕的,更何况,她如今心不在此。


    沉默告诉了流越答案,他勉强一笑,脸上的黯然神色消失在夜色中,“不急,我也不想你这么快怀上孩子。皇兄尚无子嗣,我们可以再等等。”


    流越并不着急想要孩子,一个多月前,流明罚他闭门思过,实则是在给他和安少音一个机会。母凭子贵,在如今子嗣尚无的皇室中,更可窥见孩子的重要性。


    是了,如果安少音现在有了身孕,流明一定会借着这个由头顺理成章地给予安少音靖王妃之位。文武百官是这么想的,甚至流越,一开始也是这么打算的。


    直到那日,安少音不堪重负打算将他推向别的女子,流越一气之后回归本身的是冷静。在阁楼的那一夜,安少音在他的怀中沉沉地睡去,流越在此期间想了很多。


    他不希望一开始就用孩子将他与安少音绑在一起。有了孩子,血浓于水,亲情羁绊是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真到了那一日,不论安少音是否喜欢流越,她都会因为孩子加固与流越之间的纽带。


    就像母后,因为他和皇兄的存在,宁愿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也要用尽了心思讨好先帝,只为让自己的两个孩子安然无恙。


    母后与先帝的关系是一面镜子,照在流越的身上,融在骨血里后,流越希望要一些更纯粹的东西:彼此间的信任,依赖,相互依靠。


    他希望与安少音之间,不管有没有孩子,这种纯粹的相融以沫,任谁都无法割开。


    孩子,是锦上添花。所以,流越是要心甘情愿的,安少音,亦是如此。


    如今说起此事,是他心头绕了一个疑问,而安少音的沉默,证实了这个疑问。思及此,流越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坐在屋檐上的二人彼此相拥,紧紧相依,


    “嗯。”安少音埋首在流越的怀中,没有看到流越眼底闪过的落寞之色,本就有心事的她亦是错过了流越语气中淡淡的几分无奈与不甘。


    翌日,下了早朝,流越并未打道回府,而是去了御书房。早朝察觉流明的神色异样,流越放不下心。果不其然,刚到书房门外就听见流明忍耐已久的咳嗽声,伴随着淡淡的药香味传来。


    流越蹙眉,踏入御书房,看着流明不太自然的脸色,忍不住担心:“臣弟听太医说皇兄的身子已经大好,怎么又开始喝起了药?”


    “昨日受了些凉,不碍事。”流明握着拳头抵在薄唇上轻轻咳着,俊秀的面容透出不自然的白皙之色,一身的赤黄色圆领袍似乎都夺去了天子的锋芒。


    听见流明咳嗽的声音,流越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担心极了。他扫了眼书案上一排排的奏折,眉头蹙紧,拧出一条川字,语气不悦道:“入秋了,皇兄更要好生注意自己的身体,有些事就交给下面的人来做,这些大臣是给皇兄分忧解难的,而不是添麻烦。”


    流明摆手:“咳咳……无事,多服几日汤药便无碍。”


    说罢,宫女已经熬好了药,趁着流明喝药的间隙,流越给候在一旁的高公公使了个眼色。


    流越在御书房呆了半个时辰,替流明处理了一些事务后才离开。


    送流越离宫的自然是流明跟前的大太监高公公。高公公灰眉长脸,袖手半躬身子走在流越的后侧,只听得头顶上一声质问:“怎么回事?”


    短短一夜就让天子受了凉,流越不相信这是天意。


    高公公有口难言,欲言又止:“这……”


    “高公公,你是宫里的老人了,该是知道本王的性子。”流越顿下脚步,睨了青衫太监一眼,“本王不想问第二遍。”


    高公公急忙低声应着:“是是是,王爷息怒,奴才实在是……一言难尽。”


    “那就长话短说。”


    高公公在心里打了个腹稿,稍稍整理后说:“昨日王爷离席后,陛下提出去赏月,可一行人在御花园不过半个钟头,皇后娘娘借口身子不适回宫了。陛下,御花园里多站了些时刻,回宫后就受了凉。”


    高公公尽可能地隐去了一些无法诉说出口的细节,即便这般,流越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异况。


    “皇后昨日不是好好的,怎么就身体不适了?”


    高公公心如明镜,嘴上却说:“这……奴才哪里知道。”


    “高公公若是不知,恐怕这宫里就没有知道的人了。”流越冷冷地笑了一下,鼻子一哼,显然是不信高公公的鬼话。


    高公公心里叫苦,心想惹皇后娘娘不快的人除了您还有谁呢?可话从口中,却只是一脸为难,佝偻着太半个身子道:“王爷恕罪,就别再折煞奴才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流明久病缠身,可能让他不顾惜自己身体的,唯宫中一位。高公公说不出来的,流越已然心神领会,他面色凝重地站在大兴宫外,看向永安宫的方向,眼神阴寒。


    这个女人,是留不得了。


    只是皇兄的身体……流越的眼神暗了下来,一手握拳置在身前,一眼望到尽头去,屋檐上黄色的琉璃瓦闪耀金色的光泽,顶角一排的神兽整齐地化作一线,似乎要随着骑凤的仙人驾鹤西去。


    驾鹤西去……


    “王爷关心陛下的身体,更该明白陛下心里最看重的是什么。”浸淫宫中多年的大太监高公公当即就意识到了流越内心的阴暗面,他压低了声音提醒道,“王爷,切不可操之过急啊。”


    流明的身子本来就弱,若是骤然要了那个女人的性命,只怕流明无法承受。这样的代价,流越接受不了。


    高公公言之有理。然而……流越暗想片刻,留那个女人在皇兄身边越久,才越是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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