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橘小说 > 穿越快穿 > 八零海岛恋爱日常 > 18、1982
    调过去了?


    这是不会回来的意思吗?


    舒安像座石雕似的呆坐在床上,愣了足有一分钟才反应过来。


    “怎么会突然想调过去?”


    陈竹青折叠衬衣的手滞了一瞬,“总是得有人去的。院里很多工程师拖家带口的不愿意去,我没结婚、没对象,对填海工程还有经验,怎么看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如果没人愿意,工程院那边一定会点我,与其被动挑选,不如主动申请。”


    他焉地抬眸,对上她的,“反正没有人希望我留下来,对吗?”


    舒安咽了口唾沫,声音奇大无比,她自己都被吓到了。


    她咳嗽两声,眼神飘忽,“什么时候走?我去车站送你。”


    陈竹青自嘲地笑笑,眼神很快黯下去,心底一片酸涩。


    他期待个什么劲,她都要嫁人了不是么……


    “说不准。我手上还有个工程,各项都交接完,怎么着也得半年吧。”陈竹青合上箱子,拎起一边的手提袋,在屋内扫了一圈,确认没落下的,他指着房里几处放书的地方,“这些书我带不走,你喜欢哪本就拿去吧。”


    说罢,他拉着箱子往外走,待脚尖踩在门框时,顿了一下,没回身,低低地说,“你别来送我。”


    舒安坐在那,自然下垂的手捏紧床边。


    真的走了啊……


    为什么有点难过……


    心像被挖空了一块,空落落的。


    大概不会有人风尘仆仆地绕道十几里路只为给她带一盒桂花糕,也不会有人像他这样心疼她。


    到了分别时,陈竹青的千般万般好一齐涌上心头。


    那一刻,舒安觉得自己矫情透了,明明他那么好,她却没办法说服自己,忽略他眼里的同情和他在一起。


    —


    舒安没勇气去送他,在房里看向院外,等到他修长的身影慢慢变小远去,才慢吞吞地从房里走出来。


    陈红兵原先在外省当兵,只有每年探亲假才回来,是后来升到营级才调回省城陪在家人身边。所以陈家人好像已经习惯了离别,听到陈竹青要调动工作,他们并没有很惊讶,陈红兵拍着他的肩膀交代几句,便回屋了。


    舒安走出来的时候,陈红兵正翘脚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面上镇定得很,一点不受这事的影响。


    他看舒安出来,招呼道:“老三说他东西拿不走,把这个腰枕留下了,靠着还挺舒服的,舒安要不要来试试?”


    舒安目光下移,焉地定住。


    那个腰枕是她送给陈竹青的。


    她眨了眨眼睛,眼角忽然湿了一片。


    **


    中秋节,医科大的实习进入尾声,医院组织了一次联欢。


    在闽镇,中秋有个博饼的习俗。


    游戏规则很简单,就是掷骰子,根据投掷的骰面来分月饼。奖品月饼也有说法,和古代科举类似,设状元1个,对堂2个,三红4个,四进8个,二举16个,一秀32个。月饼有大有小,最小的就是一口蛋酥,最大的则有人脸那么大。能博到最后,得到大饼的人会被封为‘状元’,寓意着来年顺利。


    恰好急诊科的主任也是闽镇人,他凑了一盒会饼,教科室里的人玩。


    舒安的运气不太好,前面几轮要么轮空,要么就是最小的一口酥。


    几轮下来,指头大的一口酥在她盘里堆得像个小山似的。


    林素不在市一院实习,但这天她实习的医院放假,她也来这里凑热闹。


    林素看看自己的盘子,又看看舒安的,强烈的落差实在是没眼瞧,林素拿了块月饼放她那,“我把好运分你些。”


    舒安那刀将饼切了,和她一人一半地分了,“要吃到肚里,好运才能抓得住。”


    实习将要结束,医院那边压了分小名单,综合了学生的实习成绩,还有各个带教医生的推荐。


    谁能留,谁不能留,全在那份名单上。


    田雨薇人缘好,吃得开,悄悄找自己的带教医生看过那份名单了。


    她看到自己的名字在上面,舒安却没有。


    田雨薇捧着茶杯,凑到舒安身边,“安安。今天老师给我看那个去留名单了……”


    舒安抿了口清茶,无所谓地说:“嗯。我知道了。”


    田雨薇拍拍她的肩膀,像是安慰似的,“你别灰心。这只是这的,还有分院呢,你成绩那么好……”


    她的话没说完,那边有人在催她,“田雨薇,到你了啊!快博呀!”


    说话被人打断,是一件很烦躁的事。


    田雨薇抓起六个骰子,随手往大碗里一扔。


    骰子转了三圈停下。


    四个四和两个五。


    主任鼓掌,“状元带十!哇,今天第一个博到状元的,”


    田雨薇愣了三秒,后知后觉地笑开。


    看来她明年要走大运啊。


    舒安拍了拍手,“恭喜。”


    主任抓起碗里的骰子,“别高兴太早。看我博一个更大的,压过你,哈哈哈……”


    他神神叨叨地往手里吹气,然后高高掷下。


    因为力气过大,有一个骰子从碗里弹出。


    同学们起哄,“喔!掉出来咯,下一个,下一个……”


    主任扶额叹气,眼睁睁地看着碗转向下一个人。


    田雨薇还想和舒安说话,舒安摆摆手,“没关系,我自有去处,别担心。”


    前几天,科室主任找舒安谈过话,问她毕业后有没有意向到市一院工作。


    市一院的选人标准比同学们想的简单,成绩好、实习表现优异的优先,只有成绩差不多时才考虑关系。


    舒安原来的备选项只有福城和闽镇,现在多了舒平的因素,比起福城,她更希望去广州。所以实习结束填意向表时,她填了无意留在市一院,名单上自然不会有她。


    她盘算着,如果不跟林建业,去不了广州,那就回闽镇,回到她最熟悉的地方。


    林素适时地插进一句,“你和林建业相处的怎么样了?”


    舒安抿唇,笑容很淡,“还行吧。他很忙。我也忙。到现在我们只见过四次。”


    “够了。我和江策见的第一面就决定是他了。”林素下巴微抬,语气里满是骄傲。


    实习期,林素在学校分配前,自己去联系了部队医院,结果还真让她撞上有缺口。


    去了第一周,就在那认识了江策,两人处了对象,还约着林素一毕业就扯证结婚,效率快到惊人。


    田雨薇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舒安和林建业走得近,她在科室里也有所耳闻,但舒安实在太镇定、太平静,对于这些不反驳也不解释,仿佛不是在说她。所以田雨薇没在意,只当是那些人在背后传小话。


    今日一听,再想到林建业对她突然冷淡的态度,她突然明白了。


    难怪舒安不关心去留名单,她都搭上林建业了,肯定是有了更好的去处。


    田雨薇捏着衣服下摆,心像含了颗乌梅似的,酸溜溜的。


    知道舒安没办法留在市一院,她会替她难过,觉得惋惜。但知道了她有更好的去处,甚至比她更好,田雨薇更难受了。


    算了。


    反正林建业本来也不是奔来她来的。


    而且她也拿到市一院的名额了。


    田雨薇这么安慰自己。


    她盯着那盒月饼里,最大的那个‘状元饼’,心情再次愉悦起来。


    明年会好起来的吧!


    “哇!!”


    “状元插金花!!”


    “最大的哎!”


    耳边忽然炸开的叫喊声,吓得田雨薇一哆嗦。


    她转头看见大碗里有四个四和两个一。


    是舒安博到的。


    这是规则里最大的骰面,不仅那个最大的状元饼要归她,就连两个第二大的对堂饼都是她的。


    饼虽然没博完,意味着游戏还没结束,但‘状元插金花’是最大的点数,没有人能再压过舒安。


    主任先一步将那个状元饼放到她盘里,又拿了个对堂给她,另一个对堂之前已经归到了田雨薇那,这时候也得返还回去。


    主任伸手要去田雨薇盘里拿,舒安却阻止道:“按我们村的玩法,之前博出去的就不拿回来了。”


    主任皱眉,“啊,还有这说法?你是状元,你最大,就按你说的吧。”


    田雨薇也是闽镇人,博饼的规则她怎么会不清楚。


    舒安是想卖给面子给她,可在田雨薇眼里,这更像是嘲笑,她舒安不要的才轮到自己。


    田雨薇笑了笑,将那块饼放到她盘里,“既然是主任提起的游戏,还是按之前说的规则来吧。恭喜你。希望你来年顺利。”


    舒安点头,“嗯!大家都是!”


    她拿起刀将状元饼切成好几份,给在场的所有人都分了一小块,“我们全都要顺顺利利的!”


    **


    实习结束。


    同学们收拾东西,住回学校宿舍,准备参加工作的联系单位、移交资料,准备继续学习的则泡在图书馆或联系导师。


    所有人对未来充满希冀,只有舒安闷闷不乐的。


    她大概是最不希望实习结束的人了,这样就意味着,她到了要给林建业一个答复的时候了。


    因为工作,林建业常往返于广州和福城。


    年末涉及清账、清点存货之类的事,他忙到了极点,几乎腾不出时间和舒安见面,所以也没来逼问她的答复。


    这天,舒安受冯兰的嘱托去副食品店买东西。


    店离军属院不算远,她就当饭后散步了,没骑车,是走着去的。


    买了东西出来,正好瞧见林建业和几个朋友进了隔壁的茶馆。


    舒安想着既然看到了,还是要去打声招呼比较好,毕竟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不能失了礼节。


    她站在门边,扥了扥衣角,稍稍整理下刘海,还没往里走,先听到他和那群朋友的对话。


    “业哥,听说准备结婚啦?”


    “是吧。但她还没给我最后的答复。”


    “哟。哪家姑娘能让你这么等?”


    林建业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又一人接道:“这没结婚,你就被吃得这么死。婚后还得了?哥,你可得找个听话的,不然以后我们还能找你出来喝酒了嘛?”


    另一人像是知情,替林建业回道:“她肯定得听话。她哥欠林家那么多钱,把她嫁过来,意图不是很明显吗?”


    林建业摆手,“一码归一码。我跟她结婚是因为喜欢她。你们不认识她,她不是那种不讲理的女生,我们之间不存在谁听谁的话。而且她哥欠的钱,该还还得还,跟这事没关系。生意和生活不能混为一谈。”


    只是舒安没能等到林建业的这句,她才听到舒平欠钱那,脑袋嗡地一声直接炸开,耳边全是‘还债’两字,无限循环,一字一刀得戳进心里。


    她之所以选林建业,有一多半是因为舒平。


    现在却突然告诉她,舒平是拿了她的婚事来抵债?


    舒安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垮。


    整个人都恍惚了,走得东摇西摆的,需要搀扶墙面才能勉强支撑着身体往前走。


    天一点点黑了。


    灰蒙蒙的天开始飘雨。


    雨不大。


    只是在十月末,细密的雨点落在身上,有点凉。


    舒安就那样漫无目的地街上飘荡摇晃,边想边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一处大门前停下。


    门卫大爷瞧见,赶紧举了伞跑出来,问:“姑娘,你找谁?”


    舒安抬头,看见大楼上有一排金字‘福城市工程院’。


    “我找陈竹青。”


    门卫大爷瞧她肩膀那已经湿了,没多问,先将人拉进门卫室,“你在这等着。我去宿舍给你叫。”


    舒安坐在那,捏紧衣角,对新做的决定有些紧张。


    陈竹青和她说过,拿婚姻做交易是很愚蠢的行为,自以为的公平最后到头来只会是一场空。


    现在她明白了。


    她确实好蠢,她自以为把命运掌握在手里,做了一场至少在她这还算公平合理的交易,其实早有人拿她做筹码交易过一次了。


    既然舒平没有考虑过她的心情,为什么她要考虑他的处境?


    陈竹青说得对。


    结婚不是做交易,应该挑自己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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