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橘小说 > 穿越快穿 > 八零海岛恋爱日常 > 第39章 .1983
    卫生所后院新修过花坛,外围增高了一层,保护一些高株中草药,没想到这次却成了黄沙遮挡板。台风卷起院外的的沙土,全盖进了花坛里,将里面的中草药掩埋。


    好在卫生所的后院不大,几个医生用了大概半天时间,就将黄沙铲出来,挖掉折断的中草药,重新种下一批新植株。


    相比起卫生所这边,部队生活区的菜地没有遮蔽,全部被黄沙掩埋,最深的一处竟然积起半米厚的黄沙堆。


    这些年,西珊岛的建设离不开当地村民的帮助扶持。


    台风过后,部队分拨出一半的士兵去帮助村里进行重建与修复,另外又派出几批人跟着几个工程师到周围的各个小岛统计受损情况,西珊岛驻守的士兵一下子减去一大半。


    如此一来,参与重修菜地的人更少了。


    卫生所和学校这边有一半都是随军家属。


    何主任在复工的第一天就在科室里提议:“部队生活区的菜园重修缺人手,如果大家有空,今天下班后可以过去帮帮忙。”


    卫生所的医疗条件有限,晚上是不安排值班的,反正所有医生都住在岛上,有什么事再去家里叫。


    虽是如此,但一天的工作很繁忙,而且卫生所的屋话,又补了一句,“就是一个小倡议,不强求,大家不用紧张。我们还是以本职工作为主,在你们有闲暇的基础上,再考虑要不要去帮忙。”


    说罢,她对外面的白薇招招手,“好了,让第一个病人进来吧。”


    村里的房子大多是自建房,有的修建时就有安全隐患,再加上十几年的风吹雨打,根本不堪一击。这次台风是西珊岛有气象记录以来,第一次台风正面登陆。


    村里的房屋受损严重,这些天,村民为了抢修房屋,有的手被划伤了,仍坚持修补工作。


    现在卫生所开诊,病人像洪水涌入,一下子挤满了等候大厅。


    大家看到这么多人,怕排不到自己,根本不看拿到的号数,都闷着头往前拼命挤。


    白薇和几个护士眼看着控制不住,急得汗都下来了。


    她灵机一动,抓过旁边的一张凳子,拿着喇叭站上去,她朝着人群喊:“排队,排队!你们这样全部挤进去,医生也没法看啊!听我的,里面有三个医生,现在排成三排,能站的尽量站一下,把位置留给需要的人。我们会叫号的,等叫到了再过来。”


    挤到前面的一个大哥看了一眼手里的号码,已经排到六十号了,他又看看周围的人和里面的医生,暗暗捏了一把汗,这要是按着号数排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他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不肯轻易往后去,仰着头对白薇喊:“这么多人呢!你们停诊几天了,今天能看完吗?看不完怎么办?”


    说话时,前面一个人看完病,从诊室里走出来。


    大哥看见,着急进去,扬起手往前一挥,发动身后的群众往前冲,“就往前挤得了。谁能挤上谁去看,谁也别埋怨谁,大家这也算各凭本事。”


    说着,他迈开步子往前跑。


    在他后面的人手里的号就接着上一个出来的人,她看那大哥要插队,不服气地用雨伞柄勾住他的后衣领,把他往后扯,“该我了!我昨天来排的号,谁让你不早点来的,你凭什么插队啊!”


    大哥身手矫捷,身子一低就从伞柄下逃脱,不听劝地往诊室里跑。


    白薇见状,伸手去抓他。


    可她忘了现在自己是站在椅子上,那人像头发疯的野兽,不管不顾地跑得很猛。


    白薇想拦住他,没想到却被他从椅子下拉下来。


    她脸朝地地摔下来,眼看着就要和地面来一次亲密接触,但一双手有力的手从背后伸来,及时勾住了她的腰,将她托起。


    那人力气很大,又很轻柔。


    白薇一站稳,他就立刻收回手了。


    白薇转头想和对方道谢,没等反应过来,身边擦过一个人,肩膀被他轻轻撞了一下。


    樊云良不知从哪跑来的,这时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将那个冲向诊室的大哥揪了回来。


    他两臂伸长,揽住往前挤的人,“你们这样乱来,耽误的是自己的时间。既然护士已经给你们排号了,就按号数排好,一个接一个的,很快就轮到了。”


    何主任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忍不住开门走出来。


    她只看了一眼,马上搞清楚了眼前的状况,大声喊:“大家不用担心。今天的排号,我们一定会看完,无论加班到多晚。所以请你们先按号数排队。”


    何主任是最早一批到岛上的医务人员,那时候还没有建卫生所,她就背着医疗箱,挨家挨户地上门给村民看病。并且敞开自家大门,任何人有需要,都可以去家里找她,无论多晚,她都会认真地、尽自己所能地给村民治疗。


    带头喊冲的那个大哥见到何主任,顿时没了声音,甚至红了脸,对方才的行为感到愧疚。


    他悻悻地走到队伍最末去排队,其他人见了也不再往前挤,而是配合护士按照号数排成了三队。


    何主任松了一口气,拍了拍白薇的肩膀,折返进诊室里。


    这边的事处理完,白薇可以喘一口气,她将叫号工作暂时交给同事,走过来向樊云良道谢。


    “樊大哥,你是来看病的吗?但今天的号已经没有了。我可以帮你去问……”


    “不是。”樊云良抓住她,将她按回椅子上,“我下午要去宝珊岛了,不知道几天才能回来……”


    白薇顺着他的目光瞧去,那株绿萝就放在墙边,她立刻明白了,拍着胸脯保证道:“绿萝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保证你走的时候什么样,回来还什么样。”


    “好。那谢谢你。”樊云良将绿萝从墙边搬到问诊台下,又从兜里掏出一个风铃。


    樊云良参与建设的宝珊岛,是一座面积仅有0.5平方千米的小岛,上面没有常住渔民,只有一座给驻岛官兵值守居住的二层小楼,还有一个升旗台。


    岛上没有水井,土壤主要是磷质石灰土,这种土质为珊瑚、贝壳灰岩风化体以及一些海生生物的骨骼和外壳的碎屑,能在上面生长的植物多为喜钙耐盐的种类,不利于蔬菜种植。


    由于土质松散,粘性低,碱性大,不利于房屋建设。樊云良查阅了多种土壤资料,想了好几种方案,最后向上申请从外面大陆运来黏土用于建设。


    可台风打乱了他的计划。


    宝珊岛虽然各种资源匮乏,但漂亮的贝壳却是随处可见。


    前几次的考察,樊云良捡回许多贝壳。


    他和陈竹青不一样,他认为最好的工作状态就是劳逸结合,所以从不把工作带回宿舍。


    在宿舍,大家都在埋头加班时,他却拿着小锥子给那些贝壳钻洞。


    他做了几串项链、手链、耳环之类的小饰品,准备中秋回家送给老婆。


    因为白薇帮他照顾绿萝太过细心,他觉得什么表示都没有不太礼貌。可去岛上的小卖部走了一遭,没看到有什么是适合送给她的。思来想去,决定拿一串贝壳风铃送给她当作谢礼。


    樊云良挠头,尴尬地说:“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个是我用我在宝珊岛捡到的贝壳做的,不算特别,也不值钱,就是一点心意吧。谢谢你帮我照顾绿萝。”


    白薇看出他的无所适从,收下那个风铃,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很好看啊。你手还挺巧的。”


    她没有道谢,怕氛围更尴尬,她快走几步把樊云良送到门口。


    白薇是西珊岛本地人,对宝珊岛的情况有所了解。


    她提点他:“现在物资船还没复航。如果岛上物资不够,你们可以去钓鱼。那里水温昼夜温差不大,海水洁净,是个天然的渔场。尤其是岛的北面,我们村很多渔民都在那下网。”


    樊云良点头,“好。我记住了。”


    —


    病人太多,几个医生中午都没休息,让护士去食堂帮忙买了几个面饼,就着温水吞咽下肚,就继续为病人诊疗了。


    所幸,来看病的都是些发烧、感冒这样的小病,最厉害的也只是浅表皮层的划伤,处理起来并不麻烦。


    医生们紧赶慢赶地总算在下班前,把所有的病号都看完了。


    卫生所里卫生连队的医生下班了,换下白大褂,立刻往部队生活区赶,要帮着去重修菜地。


    舒安挎着包去找何主任,表示她愿意帮忙。


    其他医生看了,稍作思考也纷纷跟上,踩着夕阳往那走。


    路上,队伍最末的几个人拉着脸,闷闷不乐的。


    尤其是外科医生贾勤勤,脸拉得快赶上生产队的驴,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盯着队伍前面的舒安。


    她不知道舒安哪来的那么多干劲和时间,下班了就是应该回家,非得去帮什么忙,显得她有多能耐似的。


    贾勤勤比舒安早一年到岛上。


    七七年高考,她没考上医科大,但她的妈妈是医生,通过妈妈的关系去医专的培训班上了三年,然后顶岗进的医院,边实习边熟练技能。


    她的学历只有中专,后续想升职,医院给她的建议是去继续学习提升学历。专业技能还好说,通过实习,她已经掌握了个七七八八,要通过考试应该不难,但专业英语却很让她头疼。


    这时,她想起了在西珊岛值守的丈夫。


    西珊岛缺少医生,如果能去那,不仅能在履历上留下一笔,说不定升得还比这里快,以后有机会再调回筇洲,可能就不会死卡她的学历了。


    贾勤勤想了很久,填了申请表,来到了西珊岛。


    她来的时候,因为医生不多,何佩兰亲自带她,什么东西都是手把手地教她,还把她以前的笔记和医学书借给贾勤勤。


    可舒安来了以后,情况就变了。


    原本属于贾勤勤的待遇转移到了舒安身上,而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何佩兰从医多年,有属于她自己的经验方,但这些她并没有教给贾勤勤,说是她的基础还不扎实需要多练。


    可舒安来了没一个月,何佩兰就让她上手术台了,还把那本记录经验方的小本给了她。


    贾勤勤一开始是想着,舒安的学历比她的高,何佩兰会有差别对待也没什么。


    贾勤勤的爱人是守备团的副团长付永强,他们就住在何佩兰家隔壁。


    那边有点动静,她在家都听得一清二楚。


    好几次周末,贾勤勤看到舒安来给何佩兰送东西。


    何佩兰碍于丈夫是守备团团长的身份,谁的礼都不收的,哪怕是什么家乡特产,她也一律不要。


    贾勤勤刚来时,也给何佩兰送过东西,但全被打了回来,而且拒绝得十分直接,没给她留一点面。她暗叹舒安真是厉害,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这么快就跟岛上人打成一片。


    她们手拉手地在院子里聊天谈话,像亲姐妹一样无话不谈。何佩兰不仅是把她的经验方全教给了舒安,甚至连她在筇洲的人脉都要介绍给她,说是以后有培训机会,会先推荐舒安去。


    听到这些,贾勤勤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难受。


    要是没有舒安,这些东西本来都是她的。


    —


    到了菜地这,所有人都卷起袖子,拿起锄头、簸箕之类的工具,跟着踩到田地里干活。


    贾勤勤没有想帮忙的心,是看所有人都来了,硬着头皮跟来的。


    上班忙了一天,中午吃的又少,她精神萎靡,手上没什么力气,随手拿过一个耙子站到角落,去帮着松土。


    她干一会,休一会的。


    人站在田地里,心早飞回家去了。


    付永强比贾勤勤大十二岁,当初追她时,给过她承诺不会让她家务。


    婚后,他也信守承诺,只要有空什么活都抢着干,几乎是把她当成了掌上明珠,捧着怕碎了,含着又怕化了。


    现在,他看到贾勤勤来帮忙,以为她是来支持自己工作的,嘴角快要裂到了太阳穴。在那边干活时,逢人就夸,说他媳妇有多善解人意,多厉害。


    经过一日的重修,士兵们把其中一部分土地面上的黄土铲掉,剩下的就要翻土松地,然后将肥料掺进土里,让土壤重新肥沃起来。


    士兵们使用的肥料多为自然肥料,就是他们圈养的海鸭鸭屎。


    海鸭白天需要活动,士兵们在海岸附近用绿网围了一块地给它们做为活动场地。晚上,则由炊事兵将鸭子赶回鸭舍里休息。


    台风来之前,他们在鸭舍里放了足量的饲料。这几日,士兵们躲在宿舍,没人管这些鸭,鸭在笼舍里憋了好几天,嘎嘎地叫个不停,地上的鸭粪也积了厚厚一层。


    有个炊事兵要进去铲屎,刚走到门口,就被鸭粪熏出来了。


    他后退几步,转过身子,弯腰朝地上,干呕不停。


    炊事班长见了,拍拍那个士兵,调侃道:“弟弟,你这不行啊。一个鸭粪就把你打倒了?看哥的!”


    说着,他扯下搭在肩上的毛巾,绑在鼻子那,往鸭舍里走。


    他迅速铲了一桶粪,拎着跑出来。


    他摘掉毛巾,仰头深吸几口新鲜空气,眼睛红了一圈。他的手作扇子,在面前边扇风边说:“确实是味道挺重的哈。但我还就偏不信了。”说着,他往旁边瞅了一眼,“你们他妈的就站着啊?谁跟我去?”


    几个士兵对视一眼,迈开步子……


    炊事班班长正在感动,他带出的兵就是讲义气,果然不会让他一个人把脏活累活全干了。


    谁知,那些士兵像是合计好了一样,全都默契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排头的那个递上一个新桶,“班长,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你是班长你可要承受住啊!晚上回去,兄弟们帮你打洗澡水。”


    “你他妈……”炊事班班长骂了句脏话,抬起脚要去踢他。


    舒安刚好站在旁边,她听到这边需要人就过来了。


    以前,她在村里就是负责整理猪圈的,也挑过自然肥料到山上去浇茶园。


    所以她并不介意、也不害怕这活。


    她没和那些人多说话,深吸一口气憋住,拎着桶一头扎进去了。


    片刻后,她拎着一桶鸭粪走出来。


    又伸手过去要拿新桶。


    女生都上手了,几个士兵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捏着铁桶,说:“舒医生,不麻烦你了,这活还是我们来吧。”


    舒安拎起地上的一个空桶,“多一个帮忙,快点干完就好了。”


    后面两人见了,拎着铁桶和铲子,立刻跟上她,一起进去把剩下的鸭粪铲到桶里。


    鸭粪不能直接浇在地里,还要用一定量的水稀释、搅匀了,才能去浇菜地。


    这些活舒安都会,所以跟着他们在一旁搅和肥料。


    新来的炊事兵拿着一个又粗又长的木棍,杵进大盆里,负责搅动的活。


    而舒安则拿着马勺,一勺粪水,两勺水地往盆里添加东西。


    那个炊事兵边搅和,边干呕。


    到了后面,他索性把脸转到一遍去,根本不敢往这瞧。


    舒安同样拧着眉,但表情还算淡定。


    混合好肥料,她用马勺舀了,装进铁桶,用扁担一边一个地挑起,往田地里走。


    炊事班班长挑着另外两桶肥料跟在她后面,“舒医生,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厉害啊!”


    舒安笑笑,“我在村里干过这种活,习惯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往田地里走,一点看不出他们是在干这种折磨人的活。


    何佩兰正拿着铁铲铲黄土,看舒安挑着那东西从田埂边走过,忍不住夸了她一句。


    贾勤勤听了,直翻白眼,小声喃喃:“真爱表现。连这活都愿意干。”


    她放下手里的农具,看了眼被磨破皮的手掌,噘着嘴,一脸的不开心。


    她的手是要拿手术刀那样的精细活的,才不是用来干农活的。


    贾勤勤看见付永强在附近,丢下手里的东西,跑过去找他。


    她将手摊开,塞进他手里,嗔道:“你看我的手都磨破了……”


    付永强心疼地吹了吹,抬头想对她说些软话安慰她,但身边还有其他士兵,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他将手上的手套摘下,塞给她:“戴上这个干活就没那么疼了。”


    贾勤勤拿着那东西,简直要晕倒了。


    她特意跑过来找他,就是想要他一句‘你先回家吧’,谁要这破手套了。


    付永强不太懂小女生的心思,看她噘着嘴站在那,一脸的闷闷不乐,猜了好一会,想着是不是给她安排的活太重了,所以不开心了。


    赶紧将人揽到身边,指了指一旁的菜盆说:“他们把菜都捡到盆里了,你去帮着挑挑,能吃的拿出来,烂掉的丢掉。这活轻松,不伤手。”


    话到说到这份上了,旁边又站着不少士兵,贾勤勤没法拒绝,应了声‘好’,两手垂下,讪讪地走过去帮忙择菜。


    同样蹲在那择菜的还有梁飞燕。


    她看对方是副团长老婆,又上了一天班,肯定很累了,给了她一盆已经弄好一半的。


    贾勤勤戴着手套,在盆里挑挑拣拣的。


    在她看来,那些菜都是不能吃的烂菜叶,基本上没什么可挑的,应该全扔了才对。


    她这么想着,捡一片丢一片的。


    旁边的梁飞燕看了,忙止道:“贾医生。像这种只是被风刮断的是能吃的,还有这种被东西压了,你把压坏的那一小片掰掉,剩下的是好的呀,能吃的。”


    贾勤勤想到每天的蔬菜都得去食堂打,胃里一阵翻涌,“平时食堂都是吃这些菜吗?”


    梁飞燕明白她的意思,摇摇头,“现在不是非常时期嘛。物资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复航,能积攒一些物资是一些。而且这些确实是可以吃的呀。又不会让你吃烂的,你不用担心。”


    贾勤勤皱着眉头,心里不悦,但还是按照梁飞燕的标准择菜。


    她拨开一片卷着的菜叶要检查,可刚打开,就看到里面有一只蜗牛。


    贾勤勤没准备,大叫一声‘啊’,慌乱地把手里的菜丢掉。


    付永强以为是怎么了,小跑几步过来,问:“怎么了?”


    贾勤勤指着地上的菜叶,说:“有蜗牛。”


    梁飞燕听了,抓起地上的菜叶,除了那只蜗牛,叶片完好,没虫洞没烂掉的地方。她用手抓起那只蜗牛,扔到身后的杂草丛里,又把菜叶丢进菜盆里。


    贾勤勤眼睛瞪大,“这也要?”


    梁飞燕‘嗯’了声,一脸无语地解释:“那蜗牛刚沾上,菜叶没有被啃食,不信你看看。”


    贾勤勤没应声,又蹲下去继续择菜。


    可是,检查了没两颗菜,她又叫开了,“啊!有虫子!”


    梁飞燕凑过来一看,是菜盆边有一只笔尖那么大的白色菜虫。盆是红色的,所以那个白点特别明显。


    她替贾勤勤抓掉那只虫,说:“好了。没有了。”


    但没一会,贾勤勤还是叫开了。


    如此重复几次,梁飞燕有点不想理她,可碍于付永强的身份,她又不能放着她不管。


    旁边择菜的几个女兵,同样是一脸的无语。


    周萍用手肘戳戳梁飞燕,压低声音说:“你去跟付团长说说,让他老婆回去得了,这不越帮越忙吗?”


    梁飞燕的大哥是海航团团长,比付永强还大一级。


    这话只有她去说合适。


    梁飞燕应了,小跑过去,将付永强拉到一边,小声说:“付大哥,你让嫂子回去吧。我们这人手够。或者,让她帮何医生铲土也行,那缺人。”


    付永强听到贾勤勤那些此起彼伏的叫喊,以及掩饰不住地对烂菜叶的嫌弃,他的脸上同样有些挂不住,现在梁飞燕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心里很清楚。


    他咳嗽一声,尴尬地应了。


    付永强走过去,将贾勤勤从地上扶起来,“这里的活都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做饭吧。”


    贾勤勤一听能走,恨不能原地蹦起来,可她扫了一眼,卫生所的同事全都在这,她又不好意思先走。


    她抬头看了眼,天已经黑了,这里又没路灯,前面一片已经打着手电干活了。


    贾勤勤晃晃付永强的手臂提议道:“这么晚了,你们看不清楚,干活不方便还危险,不如让大家先回去吧?”


    付永强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田里密密地站了这么多人,光线又不好,挥锄头时,很容易碰着人。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喇叭,对着前面的人喊:“天很晚了。今天辛苦大家了。除了炊事班的,其他人先回去吧。”


    贾勤勤看前面的人一点点散开,心稍稍放下些。


    她将手套脱给付永强,快跑几步,拉着小姐妹开心地回家去了。


    —


    付永强带着炊事班的士兵又工作了一会,才跟着他们回食堂去吃饭。


    他晚上回到家时,贾勤勤都洗漱好准备睡觉了。


    她看到他回来,给他端来一盆洗脚水,然后坐到旁边跟他聊天。


    她靠在他肩膀,挽着他的手臂,和他撒娇:“我今天干了好多活呢!手都弄破皮了。”


    付永强笑着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安慰道:“那你明天别来了。本来你上班就很累了,下班就回家好好休息吧。这几天,我要盯着菜地那边,就不回来吃饭了,你不用做我的。”


    提起这件‘自愿帮忙’的事,贾勤勤有一肚子的委屈要倾诉。


    她哭丧着脸,对付永强抱怨道:“谁想去啊!都是我们科室那个舒安,她最讨厌了,什么活都抢着干!都是她起的头,不然谁要去啊!那全部人都去了,我不去的话,别要怎么想我啊!都怪她!就她最显眼!”


    付永强没少听贾勤勤抱怨舒安。


    这人,他听梁国栋提起过,印象里应该是脾气不错的那类,可她在贾勤勤嘴里却像换了个人似的。


    付永强后来一想,可能是女生在意的点跟男生不一样,所以也没太注意她的话,只劝说她不管怎么讨厌舒安,都是一个科室的,关系不要闹得太僵。还答应她,如果后续有什么学习机会,会帮她留意争取的。


    但今天一听,却有了不同想法,甚至是有些生气。


    原来贾勤勤来菜地干活,并不是给他长面的,而是迫不得已来的。不仅如此,付永强看了舒安,她一点不像那种爱表现的人。刚才那一会,基本没说什么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干活,别人夸她,她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赶紧把话题转走了。


    付永强在部队里待久了,见多了那种喜欢在长官面前表现,私下却一塌糊涂的人。


    舒安绝对不是这一类人。


    付永强收回揽在她肩上的手,压着心里的烦躁,安慰道:“我看她也不像那种人。倒是你,你不要那么在意别的看法。本来来帮忙这件事就是自愿,是你非把它当成强制性任务。不开心也是你自找的,何必去怪她。你不来,没有人会说你的。”


    付永强对她一直是言听计从,百般疼爱。


    第一次用这样严厉的口吻教育她,好像在责怪她的不懂事和任性。


    贾勤勤松开他的手,揶道:“你是不是觉得今天我干活不如舒安了?”


    付永强啧了一声,有种破罐破摔的意味,“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说。”


    贾勤勤瞪大眼,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付永强会跟她说的话。


    她叉腰,音调随着怒火陡然提升几分,说:“对啦!她就是什么都好啦!人家长得漂亮,学历高,连干农活都顶呱呱,那你娶她去吧。”


    付永强不知道她怎么会扯到了这件事上,泡脚的好心情都没了,弯腰一边擦脚一边说:“我不知道跟你说什么好了,你自己冷静一下,再来跟我说话吧。”


    说完,他端着那盆洗脚水起身,走到院子里去倒。


    等回房时,贾勤勤呈大字型躺在床铺中央,把床全占了。


    付永强一脸的诧异,“你这是什么意思?”


    贾勤勤把他的枕头扔给他:“你不喜欢我了,那就别来我房里了,喜欢谁就娶谁去吧。”


    付永强把枕头放回床上,硬生生挤进被子里,把贾勤勤推到床的一边说:“好好的,闹什么。”


    现在两人都在气头上,谁也不让着谁。


    付永强想着她年纪小,本想让着点她,只让她好好冷静一下,没想到她越说越过分。他说完这些,翻过身,背对她躺好,然后伸手去关灯,“很晚了。睡吧。”


    “睡个屁!”贾勤勤把灯打开,“付永强,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睡。”


    付永强脾气起来了,腾地一下起身,坐直身子,喊道:“你要我说什么?”


    贾勤勤被惊到,顿了一下,说:“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付永强蹙眉,“我没有。”


    贾勤勤又问:“那你怎么不顺着我的话说?”


    付永强撇嘴,“我都不认识人家,跟着你说人家坏话?”


    贾勤勤噘嘴,仍旧不依不饶的,“你就是嫌弃我了。明明结婚前,你说我一辈子都是对的,你会一直听我的。”


    付永强扶额,“那个承诺跟这没关系。”


    两人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扯皮半天,还是没结果。


    付永强有些烦了,直截了当地问:“你就说你是不是想离婚吧?”


    贾勤勤脑袋嗡地一声炸了,她从没想过‘离婚’这件事,更没想到有一天会是付永强跟她主动提起这两个字。


    她呜地一声哭了。


    付永强心软下一块,肩膀跟着垮塌。


    贾勤勤的眼泪一直是他的软肋,她比他小那么多,经历的事少,不懂得如何处理人际关系,会有小脾气小埋怨都是正常的,他不该跟她发火。


    付永强逼迫自己先冷静下来,然后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哄道:“我怎么舍得跟你离婚,我们都别闹了,好不好?何必为了一个外人闹翻脸?”


    贾勤勤点头,“嗯。我不说了。”


    付永强趁势提道:“以后都不许在家提她了,听到了吗?”


    贾勤勤‘嗯’了好几声,在他的轻吻和低哄中慢慢躺到床上。


    翌日午休。


    舒安整理完病历,走过来问:“勤勤,我弄好了,要不要一起去食堂?”


    贾勤勤挤出一个勉强又假的笑容送她,“我这边还没弄完,你先去吧。”


    舒安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眨眨眼问:“那要不要我帮你?”


    她的眼睛很亮,像玻璃珠一样非常漂亮,水盈盈的,有种纯良无害的无辜。


    可就是这双眼,让贾勤勤讨厌到了极点。


    她觉得舒安又装又假,也不明白她是真傻还是装傻,贾勤勤对她一直不冷不热的,她还总是往前凑,有种狗皮膏药的感觉,让她郁闷到了极点。


    贾勤勤咬着牙,嘴角勾起的幅度更大了些,“不需要。你去吃饭吧。我看白薇等你很久了。”


    “是吗?”舒安之前看白薇出去了,以为她是去食堂了,现在经贾勤勤这么一提醒,转头一看,白薇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就坐在问诊台那瞧她,好像真的是在等她。


    舒安和贾勤勤道别,快步走出去找她,“我以为你早去食堂了。”


    白薇挽起舒安的胳膊,“没有。我看你还没弄完,先去后院给樊大哥的绿萝浇水了。”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走出去之前,舒安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诊室里的贾勤勤。


    她正和另一个护士聊得热火朝天,脸上的笑明显比对她的要自然多了。


    白薇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怎么了?”


    舒安撇嘴,声音小小,“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勤勤好像有点不喜欢我呢……”


    白薇耸耸肩,抚慰道:“你想多了吧。她就是那样,刀子嘴豆腐心,嘴巴虽然厉害,但对人不错。你习惯就好了。”


    舒安摇头,“我不是在意她的那些玩笑话。就是……”她长叹一口气,心里一阵纠结,话在嘴边溜了一圈又咽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一种直觉。”


    随后她笑开,自我宽慰道,“可能是我自己想多了。她人挺好的,刚来那阵还教了我不少东西呢。”


    白薇附和道:“是吧。勤勤人很好的。”


    —


    舒安去食堂时,发现今天有贾勤勤喜欢的糖酥饼,但剩没几个了,她不知道她什么能来,多买了两个打算带给她。


    吃过饭,白薇说要去海边散步,而舒安急着把东西给贾勤勤带回去,就没跟着一起去。


    她走回诊室时,门半掩着,贾勤勤还坐在里面聊天,能听到里面笑得很开心。


    舒安快走几步,就在要推门而入时,忽然听到里面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按在门把上的手收回,往左跨了一步,躲到一边。


    里面是贾勤勤和一个内科的护士。


    贾勤勤说:“我们科室有个舒安可真是太倒霉了。”


    护士接道:“怎么说?我看她挺好的,连科室卫生都包干了,多棒。我们这的医生都不爱弄,全得我们做,烦死了。”


    贾勤勤冷笑一声,发出一声轻蔑的‘哼’,“你们科室要是多几个像她这样的,你才会累死和烦死呢。人家什么活都干,那你呢?你干还是不干?”


    护士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摸着下巴想了想,轻轻点了下头:“好像是有点。昨天去菜地那就是,我们主任回来路上,还在夸她能干活呢,不喊累不喊苦的。”说着,那个护士锤了锤自己的后腰,一脸哀怨地说,“要是今天下班,大家还都去菜地干活可怎么办。我可不想再去了,我这腰承不住了。上班一天都累死了,下班还不让休息。”


    贾勤勤哼哼两声,叹道:“你们科室我是不知道。但我们科室这,卫生连队的那些肯定要去,何主任估计也会去,舒安再一去,白薇肯定跟着,那就剩我了。我敢不去吗?”


    护士撇嘴,“那你这听起来是有点惨。我们科室的护士私下都说好了,今天都不去了。”


    贾勤勤仰头,“我们科室跟谁说好去,烦死了……”


    舒安低头站在门口,捏紧手里的糖酥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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