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御说完这话,翻身上马,带着一众护卫大摇大摆的出了救灾大营。
秦泽御走后,赵旖然亲自带人检查生病的灾民。
她先让人把生病的灾民都聚集到一起,分成几组。
症状看着相似的放在一组,又根据轻重程度再次分开。
这样等大夫来了就可以尽快用药了。
又将难民分成几队,每队都选出两名队长来,方便和赈灾的官员衔接。
这些队长又出自灾民,在民众里很有威望,很容易安抚住灾民的情绪。
赵旖然不是专业的救灾人员,每次决定都问过了张光璐,两人研究过后,才派人去执行。
倒是做的井然有序,收效显著。
秦泽御带人走了后,难免有人借机闹事。
但很快就被人镇压下来了。
“你们看,小王爷不是走了?”
“说什么跟我一起喝粥,人家不过嘴上说说。”
“等着我们都饿死在这吧。”
……
很快有人反驳道:“没听说吗,人家是去运粮了。”
“运粮用得着小王爷亲自去?”
“不用王爷亲自去,也不会出现这么多天没粮的情况了。”
“再说,世子妃不是在呢吗,你怕什么!”
“就是,就是,我就不信王府连世子妃都不要了。”
“你们说,粮食到底哪去了?”
“我看八成是被人贪污了。”
“我听说咱们刚来这里的时候,世子爷和世子妃就亲自送了一大箱子黄金呢,咱们这些日子清汤寡水的,哪里花了一箱子金子,肯定被人贪污了。”
“这事我也听说了,就是世子爷身边的那个小跟班办的手续。”
“那这么说来,世子爷不错啊。”
“那当然,雍亲王的儿子,能错的了!”
“那金子哪去了?”
“我也好奇,到底谁贪了。”
“我猜着,八成是太师。”
“开玩笑,太师会缺一箱金子?”
“反正我听说太师和王爷向来不和,这事王爷做成了,王爷有功,要是办砸了,那太师肯定会大做文章。”
“这么一说,还真和太师有关了?”
……
“你们都胡说八道什么呢,妄议朝政,都给你们抓起来,充军发配。”
几个人正讨论的热闹呢,忽然被人高声一喝,给吓回去了。
好一会儿,都没人再敢说一句话。
混在人群中间有个极不显眼的瘸子,他怀里揣着个破布包,一瘸一拐的跟在几个五大三粗的人身后。
那几个人肚子吃的溜圆,又身强体壮,明显不是灾民。
就是他们几个到处挑事,引得灾民跟着起哄。
险些发生动乱。
瘸子跟的久了,怕被人怀疑,适时的混迹人群中,躲了起来。
近一个月,他一直混在这些流民中,中间的事情,再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秦泽御让他查清真相,他便假扮成灾民,和这些人同吃同睡。
一个月没有梳洗换衣服,胡子也长出了四五寸长,再加破衣烂衫,腿又瘸了,比这些灾民还像灾民。
秦泽御来了赈灾大营,他得找个什么机会把这些证据送上去。
虽然秦泽御拍着胸脯保证能调来粮食,赵旖然心里还是悬着。
看见孙瑾烨巡查回来,心烦意乱的说道:“也不知道粮食弄得怎么样了。”
孙瑾烨丝毫不当回事:“这点粮食要弄不来,他也别做王府世子了,趁早让贤的好。”
赵旖然不悦道:“怎么说,他现在认知有问题,又不是正常人。”
“他……”孙瑾烨刚要反驳,想起了什么,喉头一紧就没说下去。
早前他就怀疑秦泽御在装傻。
但他又一直怀疑,秦泽御到底有什么理由装傻。
直到秀儿来到侯府,他才明白,这里边水深着呢。
不是秀儿和他说了什么,实在是他从秦泽御身上发现了太多疑点。
王爷虽然不靠谱,一失踪就将近一个月。
但他不信,雍亲王朝堂经营二十多年,死士门生故吏遍天下,怎么就偏偏在这个时候都神隐了。
难道不是得到了什么人的暗示?
孙瑾烨虽然不确定,这到底是雍王的主意,还是秦泽御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但他觉得这事绝对不像表面看见的那样简单。
也就只有太师那一伙蠢人,还做着当朝首辅的美梦。
这个时候秦泽御又挺身而出去调粮,这是傻子能做出来的事?
也就只有世子妃一心一意的相信这个傻子。
不过,他倒有点期待了,哪天世子妃发现了秦泽御一直在骗她,会有什么后果?
到时候,他一定端好了果盘,亲自到王府去看热闹。
赵旖然明显看出孙瑾烨有事瞒着她,疑惑道:“你想说什么?”
孙瑾烨咳嗽了一声,有所掩饰道:“怎么也是王府世子,别的不说,王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这么说的话倒也没问题。
可赵旖然还是担心。
“孙将军,不如麻烦你跑一趟。”
孙瑾烨觉得世子妃的处境可比世子危险多了。
他还是留在这里吧,别出了什么事秦泽御埋怨他。
到时候连带着秀儿都跟着生气。
“世子妃,这个时候孙某可不敢离开大营,万一灾民闹起来,掀了救灾大营,到时再想阻止就难了。”
孙瑾烨说的也在理,赵旖然只能老实等下去了。
很快泥鳅便带着几十位大夫来了。
还拉了两大车草药。
赵旖然赶紧指派人手跟着泥鳅过去照顾病人。
太阳落山前,秦泽御终于带着粮食回来了。
赵旖然喜极而泣,她也不在乎众人异样的目光,一路小跑着来到了秦泽御面前,一边给他擦脸上的汗水,一边嘘寒问暖:“怎么样,顺利不顺利?”
秦泽御笑得很开心,却没忘了叫委屈:“夫人啊,那些人好可恶,竟然不给我粮食呢。”
他把弩拿到赵旖然面前,得意的晃了晃说道:“不过我有这个,我刚亮出来,他们就赶紧往车上装粮食。”
“夫人,你说夫君做的好不好?”
赵旖然真心夸道:“夫君好棒,当然做的好了。”
“快喝点热乎水,歇一歇,我让人去做饭。”
张光璐早就带人来分粮食了。
救灾大营一共支了几十口大锅,每口锅都有专人负责。
此刻都自动排队,过来领粮食了。
赵旖然不忘嘱咐张光璐:“煮出来的饭要插筷子不倒,这是规矩,吩咐大家做的细致一些。”
这么大的事,一个下午就得到了解决,张光璐比谁都高兴。
他真心实意的说道:“下官知道了,谢世子妃指教。”
能吃饱饭,病患又得到了医治,灾民的情绪很快被安抚了下来。
赵旖然和秦泽御说好了事情不解决就不离开救灾大营。
今晚肯定要住在这里的。
灾民被稳住了,接下来就是追责的时候了。
太师听说了世子赶去救灾大营并很快调到了粮食,便命人立刻将痕迹清理干净。
赵旖然和秦泽御处理好了灾民的事情,让人去请户部尚书时,已经传来了户部尚书畏罪自杀的消息。
赵旖然无奈的看向秦泽御:“他们动手还真够麻利的。”
秦泽御只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说道:“死了好,死了好,这种人早死早安静。”
户部尚书一死了之,可这线索就断了
赵旖然不甘心。
就在这时候有人进来通传:“世子爷,世子妃,有一位难民求见,说是手里有证据。”
赵旖然纳闷道:“难民?”
“请他进来吧。”
很快在侍卫的带领下,走进来一位瘸子。
赵旖然也没多想。
这难民营什么都不多,就是生病的难民特别多。
一个瘸子自然不是什么能引起人注意的大事。
只把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恨不得立刻就问明白,证据到底是什么。
瘸子没看世子妃,只想将证据交给秦泽御。
却不料秦泽御趁人不注意瞥了一眼世子妃,很明显让他将证据递给世子妃。
瘸子也是个聪明的,将要走到秦泽御面前的脚步一转,便来到了赵旖然面前。
故人重逢,总有几分心虚。
但瘸子也只能老老实实拱手行礼道:“草民见过世子妃,”顿了下,又偏向世子行了礼,“见过世子爷。”
这难民胡子拉碴,头发乱蓬蓬的,看起来很久没收拾过了。
实在看不清楚容貌。
赵旖然打量着对方。
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来送情报的,客气道:“起来说话。”
“谢世子妃,”瘸子站起身,从怀里摸出三本蓝色的册子来,想要递给赵旖然,又担心人家嫌弃不干净,“这个,就是草民在整理的证据。”
赵旖然倒没有什么可嫌弃的,她直接拿过来一本,随手翻开。
还担心里边是什么寥寥草草的鬼画符,却不想,账本打开,一行行清秀俊雅的行书赫然入目,惊得她都呆住了。
不会是个古人都能写出这么漂亮的一手好字吧。
这要拿到现代,不得值栋别墅啊。
赵旖然脸色千变万化,瘸子心里没谱,不由得看向了秦泽御。
秦泽御刚吃了个苹果,接收到瘸子的信号,蹦蹦跶跶的来到赵旖然身边,凑向了账本:“夫人啊,这什么东西呀?”
赵旖然一边继续翻账本,一边笑道:“都是记录的罪证。”
她说完这话,下意识的看向了瘸子。
眼里起了几分打量。
“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练的这一手好字?”
瘸子来难民营自然是隐姓埋名的,听到世子妃问他,第一反应就是看向秦泽御。
秦泽御不满道:“夫人问你叫什么,叫什么就说什么,磨叽什么!”
他指责完瘸子,特意向赵旖然讨夸奖:“夫人,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夫君说的对,”赵旖然真心夸道,“夫君说的当然对了。”
瘸子心里嗤了一声,颇为无奈。
但他也只能如实相告:“草民姓田,贱名一个宗字,小时候家里还算富有,父母给请了先生,学过几年。”
“后来家里遭了灾,学业也就断了。”
如果是旁人,多半要相信田宗敬这一番说辞了。
可赵旖然是穿书者,是看过剧情的人。
姓田的人遍地都是,原主的生母就姓田。
可这人姓田,又腿瘸就有点意思了。
偏偏名字还占个宗字。
她可记得书里写过,秦泽御最大的一个谋士就是个瘸腿。
也姓田。
名叫田宗……敬。
对,就叫田宗敬。
后期秦泽御称霸朝野,做出的那些泯灭人性,骇人听闻的坏事,有一大部分都是出自田宗敬的手笔。
没想到,她竟然在这难民营遇到了田宗敬。
赵旖然的视线一直落在田宗敬那胡子拉碴的脸上。
秦泽御注意到,背着赵旖然咳嗽了一声,用下巴点了下门外,示意田宗敬早点走。
田宗敬心里会意,拱手道:“世子妃如果没有别的事要问,草民这就告退了。”
赵旖然沉思太久,以至于有些失态。
被田宗敬拉回思绪,刚要让他出去,又换了心思:“等一下。”
田宗敬胸口一紧,总觉得有什么坏事要发生。
“世子妃……”
赵旖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回头吩咐如境:“如境辛苦你给这位田义士打一盆清水,让田义士清洗一下。”
如境不知道赵旖然要做什么,赶紧打水去了。
田宗敬心里悬了起来。
世子妃让他清洗干什么?
说起来,他和世子妃还有些渊源。
他的妻子……前妻就是世子妃的亲姐姐。
不过他们成亲第二天,他就随大军出征了。
说起来夫妻洞房之前他连妻子的面都没见过,只听人说貌美如仙……
自然也没见过这位妻妹了。
这位妻妹应该也不认识他。
他本以为不说名字,世子妃就不会注意到他。
可现在世子妃竟然让他洗脸,什么意思?
赵旖然自然不认识田宗敬。
原主也从没见过这位前姐夫。
如果真是书里那位给秦泽御出过无数馊主意的田宗敬,赵旖然还真得叮嘱着秦泽御,远离这人才好。
“世子妃,”田宗敬客气道,“草民都半年没清洗过了,在这里清洗,怕是要污了世子妃的眼睛。”
“还是让草民自行离去吧,日后如有需要草民效劳的地方,再传草民过来。”
这是想遁吗?
赵旖然也不揭破,只道:“这罪证我还要和世子查证,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还请田义士指教。”
顿了下,“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你都跟着如境吧,省的有事找你的时候,一时半刻找不到人。”
田宗敬:“……”
田宗敬不想暴露身份,赵旖然也觉得现在戳破没必要。
稍微犹豫了一下,吩咐如境:“如境你先把人带下去清洗吧。”
等田宗敬离开后,秦泽御满脸不高兴的问道:“夫人,你干嘛关心一个丑乞丐,还让他清洗。”
“他那人一看就很丑啊,万一吓到我怎么办?”
赵旖然从没怀疑过,这个时候秦泽御就和田宗敬有联系了。
她只当秦泽御是小少爷洁癖上身,不喜欢一个泥猴似得田宗敬。
笑着解释道:“这人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所以才有此一试。”
秦泽御:“故人?”
赵旖然:“是啊。”
秦泽御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故人?”
赵旖然:“有件事一直没和你说过,我家大姐和现在夫君并不是原配。”
秦泽御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倒是起了兴趣:“那原配呢?”
赵旖然便把自家姐姐和原姐夫的感情纠葛说了一遍。
当然她得以原主视角,以免露出马脚。
“我姐小时候定了门娃娃亲,之前那户人家也算是豪门富户。”
“后来因为什么落败了,我爹本来打算悔婚的,可我娘和我姐都不愿意。”
“就这么我姐嫁过去了。”
“谁知道成亲第二天我那前姐夫就被拉去打仗了。”
“再后来,听人说前姐夫战死了,之后我姐就跟了现在的姐夫。”
“反正这事很乱,我也只觉得那田义士有几分像而已。”
“至于到底是不是,还有待求证。”
赵旖然这片话可以说漏洞百出。
别说她没见过田宗敬,就算见过,也不可能一眼认出来。
况且田宗敬在别人心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秦泽御只是奇怪,并没有要戳破的打算。
“原来这样啊,”他凑到赵旖然身边,用警告的语气说道:“不管是不是,夫人都不要和他来往哦,他是个坏人呢!”
赵旖然:“……这话该是我告诉你才对吧。”
户部尚书死了,赵旖然拿到了证据,一时半刻也无从下手。
这个乱摊子只能等王爷回来收拾。
赵旖然和秦泽御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安抚住这些难民,帮助他们度过这个冬天。
当然了被贪污的救灾款也得尽快追回来。
这倒不用他们操心,因为有人连夜将赈灾款送了过来。
说什么都是户部尚书让他们这么干的。
现在户部尚书畏罪自杀,他们终于认识到这里的问题了,便立刻上交了赈灾款。
赵旖然令人收了赈灾款,又补了手续。
接下来便是帮助灾民建房,好能平安度过这个冬天。
当晚赵旖然和秦泽御都住在了救灾大营。
屋里虽然生着火,但和京城的温度还是没法比。
赵旖然让人把火烧旺一些。
这才爬上床。
“夫君啊,”赵旖然凑到秦泽御身边,抱着他的胳膊,使劲往他身上蹭。
这个大火炉还是挺管用的,比被窝的温度要高好几度。
秦泽御仍然扮做傻兮兮的样子瞧着她:“夫人,你抱的我好紧。”
“我的手臂都抽不出来了呢。”
赵旖然眯着眼睛嗔道:“好意思说这话。”
“我嫁给你可是想和你一起享福的。”
“如今福没享到,倒是和你一起住了救灾大营。”
秦泽御脸上没一点歉意,相反倒是很得意的说道:“那不是你自己要求的?”
赵旖然有些懊恼道:“当时情势那么乱,我一个女人家又没经历过,当然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顿了下,“夫君啊,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你可不能辜负我的好意。”
赵旖然长得明媚皓齿,国色天香,一张小脸白嘟嘟的,看着就有食欲。
秦泽御忍不住凑近她,使劲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那你说,怎么才叫不辜负你的好意?”
赵旖然不满秦泽御这么孩子气的亲,用力蹭了蹭被他亲过的脸蛋。
她肌肤娇嫩,很快便留下一大片红印子。
秦泽御越发的觉得好笑了,又在她另一边脸上,用同样的力度亲了一口气。
赵旖然:“……”
“你还没完了是吧?”
随即又用手背蹭了蹭。
这么一来,两个脸蛋上都红了一大片。
秦泽御心里好笑,表面上却装作一副特别委屈的模样说道:“你还没说,怎么做才算不辜负你?”
赵旖然想了想,笑了:“也不用特意做什么。”
“就等你以后好了,别赶我走,也别虐待我,更不准欺负我就行了。”
秦泽御:“这是什么要求,那得有点难度的才行。”
赵旖然想了想,还真有点贪心:“那你以后当了王爷,就封我做王妃。”
秦泽御:“你本来就是我的嫡妻,我要做了王爷,你不是王妃是什么。”
赵旖然继续笑:“那你除了我,不准娶别的女人。”
秦泽御一口答应下来:“好,就娶你一个。”
顿了下,“那你也只能喜欢我一个人,可不能背着我喜欢别的男人。”
赵旖然被他说的面红耳赤,臊的耳根发烫:“嗯,必须只能喜欢你一个。”
秦泽御便将自己的脸凑了过去:“那你也亲我一下。”
赵旖然捂着发烫的脸颊,凑到他左脸上吧唧来了一下。
秦泽御不满足,又把右脸凑了过去:“这边。”
赵旖然依样又来了一下。
秦泽御还是不满足,嘟着嘴递到赵旖然面前:“还有这里啊。”
赵旖然:“臭不要脸,别太过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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