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与阴郁灰暗的邻居不同,仅仅一桥之隔的大都会总是晴空万里，阳光灿烂明媚。
地标建筑星球日报大楼顶部的巨大金属球沐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正下方,一个头发卷曲,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经典款格子衬衫的高大男人和同事一起从大楼中走出,在街边停下。
最近事情太多，好不容易回归普通人生活,克拉克才发现自己之前负责的新闻截稿日早就过去，他怀着英勇就义一般的心情来到星球日报,不出所料被主编佩里狠狠骂了一顿。
即便是超人，遭受了工作的摧残,现在都有些萎靡不振，他对同事挥手，“那么，明天见,吉米。”
他的主编嘴硬心软，知道露易丝在医院后,没给克拉克安排太多任务，还顶着一张臭脸允许克拉克提前下班回去照顾妻子。
“明天见，克拉克，帮我向露易丝问好。”摄影师吉米，肯特夫妻的好朋友，也是为数不多知道克拉克就是超人的人，他和两人的关系很好，此刻却表现得很局促，“……克拉克,我很抱歉，那天我本来应该和露易丝一起去调查的。”
克拉克无奈，“我们已经说过这件事很多次了，这不是你的错，谁都没想到那会是个陷阱。”
他展开手臂，给了自责的好友一个结实的拥抱，“别对自己太苛刻。”
“说起来，我们是不是好久没聚餐过了？”克拉克转移话题，“等露易丝回来，我们可以一起度过周末。”
吉米轻锤克拉克的肩膀，“又想让我在你们中间当电灯泡！”
“哈哈哈，有什么关系吗？我们都不介意。”克拉克摸摸下巴，假装看不到吉米在偷偷抹眼泪，“嗯，说不定到时候我还能给你介绍我们新的家庭成员，希望他没有彻底把我忘在脑后。”
“听上去似乎是个有趣的男孩。”吉米笑着，“我很期待。”
*
前往医院的路上，克拉克重重叹气，假装驼起的背现在是真的弯下去了。
虽然氪星治疗仓保住了露易丝的命，摩西的箭又救了她腹中的孩子，但到底是经历了生死危机，露易丝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
克拉克花费了一番功夫才让热爱工作的露易丝接受这个提议。
让超人苦恼的点在于，露易丝的父亲，他的岳父，那位莱恩将军来看望自己的女儿，本就看超人不爽的将军，此刻更是对克拉克横眉竖眼，各种不待见。
超级听力再次捕捉到岳父和妻子提到自己时尖锐辛辣的指责，克拉克的肩膀一矮再矮。
在军事政治领域深耕多年的莱恩将军，说话滴水不漏，阴阳怪气的功夫堪称一绝。
氪星人的脸都快变成苦瓜了。
他确实无从反驳。
又是一声长叹，克拉克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到哥谭。
最近的哥谭并不平静，蝙蝠侠似乎在调查什么东西，搞出的动静很大，就连他白天的身份布鲁斯韦恩都遭受过好几次袭击。
超人想帮忙，但蝙蝠侠并不乐意，即便他忙到正义联盟例会都需要罗宾代替参加，也拒绝超人插手他的事件。
当然，超人完全可以直接进入哥谭，三下五除二用绝对的实力解决一切，然后让蝙蝠侠用不情不愿的语气跟他说谢谢。
那很爽了。
可惜超人不得不遗憾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他要尊重蝙蝠侠的意愿。
听了一圈哥谭，确定搭档还活蹦乱跳，揍人的拳头也邦邦硬，克拉克放下心。
剩下最后一件事：他的猫呢？！他那么大那么可爱的一只猫呢？！说好的要跟他回家的猫呢？！
克拉克从花店取出预定的花束，满脸忧愁。
他觉得自己被小猫弃养了。
他有一段时间没能见到摩西了，无论是和他有约定的那个，还是白天那个。如果不是在夜晚他能听到摩西的心跳在全世界到处乱跑，他都要怀疑那孩子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偶尔摩西会找过来，让克拉克看两眼，然后又急匆匆地离开，浑身都充斥着干劲。
克拉克从摩西语焉不详的话里推测出这兄弟两个正在较劲，比赛谁能先找到他们的目标，都想压对方一头。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克拉克很怀疑自己还能否把摩西带回家介绍给玛莎。
“嗯？”克拉克在医院大门处停下脚步，抬起头观察身侧大树上露出的一点点白色毛发，经验丰富的超人立刻就判断出那是一只小猫。
简单目测了小猫的位置，克拉克知道该超人出场了。
“嘿，好孩子，别害怕。”在围观者的惊呼声中，超人从天而降，试探性对藏在树叶间的“小白猫”伸出手，让对方先熟悉他的气味，“你需要我的帮助吗？比如从这里下去？这个高度对你来说有些危险。”
即便语言不通，超人依旧放轻声音，尝试表达自己的善意。
“小白猫”：“……”
正在认真观察人类的太阳之子很早就看到往这个方向走来的克拉克，他不想和对方产生交集，故意用树叶遮挡自己的身影，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这家伙的领地里是有什么动物不能上树的规则吗？没有反抗被超人从树上抱下来的时候，摩西陷入了沉思。
“好漂亮的花纹！你是豹猫之类的品种吗？”超人轻抚摩西的背，手感太好，没忍住又摸了一把，“这么名贵的品种应该是有人饲养的吧？看来得想办法找到你的主人。”
摩西：“……”
这人对猫的执念好深！
摩西自认为他的特征很明显，这是他在一众生物中精挑细选才找到的，和月亮之子的黑豹从花纹到长相都接近的狮子，虽然因为他的特性变成了白狮吧，但不管怎么说也与家猫相去甚远。
晚上看错就算了，现在这都能认错，超人真的该去看看眼睛。
摩西突然感觉自己的尾巴被提起又放下。
“哦，是个男孩子啊。”超人还在进行他给“猫”找主人的计划，尽可能多地记下“猫”的特征。
“嗷！”超人完美的下巴遭受重击，趁他缩回手的机会，摩西踹了他一脚，跳到地上，往人少的地方跑去。
“等等！别乱跑！”超人回过神，顾不上隐隐作痛的下巴，连忙追上去。
周边的人影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超人独自一人，前面跑得飞快的“白猫”终于停下，转身看向超人，属于猎食者的兽瞳中划过一道人性化的亮光。
超人再没发现不对劲他就是个傻子，什么猫能和超人比速度？
超人警惕地盯着面前的生物，思考对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摩西就静静蹲坐在那里任由超人打量。
终于，超人从摩西平静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特征，困惑，惊讶，不可置信，接连从超人脸上出现，而后他整个人瞬间就红得像只熟透的虾，他捂住脸，原地蹲下，“拉奥啊……”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超人从指缝间露出一点湿漉漉的眼睛，掩耳盗铃般做出最后的挣扎，“摩西？”
然后他绝望地听到摩西毫无起伏的声音，直接击碎了他的侥幸。
“是我，下午好，卡尔。”
卡尔不好，他现在好想原地消失，一想到他之前的举动就难堪到发出小氪的呜咽声。
确定自己打招呼的方式符合人类社交礼仪，超人的反应不是因他产生，摩西就没有动作，安静等待超人恢复正常。
伟大的正义联盟主席，大都会的人间之神顽强地从尴尬中挣脱，故作镇定，“下午好，摩西。”
好吧，也没那么镇定。
不过摩西并不在意这点，他矜持地冲超人点点头，“我想我有必要纠正一点，我目前这具身体并不是猫，用你们地球的标准来看，我应该是一只白化狮子。顺便一提，他是黑色型花豹。”
超人脑中很快地闪过埃及神话中的太阳神拉和狮身人面像，在那里狮子常常被视为拉神的化身之一；以及黑豹女神巴斯特，或者说猫神巴斯特，拉神的审判之眼，常在夜晚出行，用烈火焚烧罪犯。
他不确定摩西的兽形有没有受到埃及神话的影响，这只是可怜的文字工作者试图用联想转移注意力，让他的大脑别再去回想之前的尴尬。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超级大脑的存在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我会好好记住的。”超人努力表现得严肃认真。
摩西满意了。
“所以，你们的比赛进展如何？”超人尽量用轻快的语气询问。
“比赛？”摩西只疑惑一瞬就理解了超人的意思，他拒绝接受这种说法，“那是他单方面的幼稚行为，我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任务，没有任何与他攀比的想法。”
这话超人不太好接，毕竟他们还没有熟悉到那种地步。
“就任务本身来说，不太乐观。”摩西自顾自地接下去，“我们找遍了这个星球所有的浅海区域，深海区由你们那位海洋领主朋友负责，但全部一无所获。”
超人忍不住皱眉，蝙蝠侠找海王帮忙的事情并未瞒着联盟其他人，他们都知道摩西在寻找的东西，以他们的搜索范围，这么长时间一点线索都没有这可不正常，除非……
超人有了糟糕的猜测。
“是的，我们怀疑，有人找到了它，并被其蛊惑，偷偷将它藏了起来。”摩西说出了超人的想法，他冷漠道，“如果猜测属实，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等待藏匿战争之神头颅的人防线崩溃，彻底失去理智，主动暴露出来。
第82章
“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我应该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说着，摩西露出了像是看到某种无法理解事物的表情,“我判断错误,或者说先入为主地认为那位海洋领主对海洋有着绝对掌控力。”
毕竟在他原本的世界，从海神,人鱼到塞壬，都是如此。
“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似乎无法直接通过海洋获取信息。”
海王能提供的帮助是派出军队和海洋生物，使用人力和科技进行搜索。
效率不低,但也确实添加了不少变数。
摩西：“我想为此向那位海洋领主道歉，可他拒绝接受,只是让我安心等着。”
他看上去相当困惑。
在海洋中搜寻的这段时间，摩西当然见过临时合作者海王，那位外表粗犷的国王在听到摩西的推断后，并未惊讶,反倒像早有预料，相当用力地拍了两下摩西的背,表情微妙，而后就急匆匆返回海底。
超人听完欲言又止。
他好像猜到海王的想法了，毕竟亚特兰蒂斯的抓马故事在一众联盟成员中广为流传。
故事来源则是海王本人，他常在炫耀自己夫妻有多幸福的同时抱怨弟弟又在发神经。
——海里出事，大概率又是海王那位不安分的弟弟在作妖了，海王应该是急着回家打弟弟。
再往前推，摩西不熟悉海王，蝙蝠侠呢？
他估计比海王还要了解他自己，可他还是把这件事委托给了海王。
哦,这里面还有蝙蝠侠的事呢！
想到还老老实实在哥谭用沙包大的拳头亲吻罪犯脸颊的搭档，超人瞬间安心。
蝙蝠侠没有特殊行动，那就说明一切又在蝙蝠侠的计划之内。
蝙蝠侠擅长掌控全局，把合适的人安排到最合适的位置上，只要他们听从安排，最终结果会让所有人满意。
只是摩西与正义联盟不同，他不熟悉蝙蝠侠的作风，才会对现在产生迷茫。
“别在意，摩西，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超人向来信任自己的搭档，他也尝试将这份信任传递给摩西，“B答应帮助你，就一定会做到，即便过程可能有些曲折。”
温暖的阳光为超人镀上了一层金边，似乎太阳都特别钟爱他，英俊迷人的人间之神对摩西伸出手，稍显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也许对你来说这有点空洞，也有些难以理解，但我向你保证，你会得愿所偿，蝙蝠侠从不让人失望。”
摩西看着超人的手，把自己的爪子放了上去，他被超人抱起。
摩西：“……你们总喜欢将事情交给蝙蝠侠思考？这像是……过分依赖？”
说完他就听到超人笑了，贴着他皮毛的胸膛都在震颤。
“不不不。”超人纠正，“这是信任。”
他又压低了声音，像是有些为难地斟酌用词，“我们的联盟顾问有些毛茸茸的小问题，比如超强的控制欲，不能掌控所有信息会让他不高兴的，我们总要考虑他的心情。”
调侃的意味怎么都压不住。
“我们不否认，有些时候B是个混蛋，但他是世界上最讨人喜欢的混蛋。”
超人笑着，“拜托，别把这些话告诉B，他绝对会闹别扭的，就当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摩西若有所思，他好像明白月亮之子喜欢超人的原因了。
*
哥谭，蝙蝠侠在面前罪犯惊恐的眼神中打了个喷嚏。
几乎是同时，耳边就响起了便士一的声音，“听上去，我们的黑暗骑士也还是个人类。”
还有迪克越来越大逐渐猖狂的笑声。
被挤兑的蝙蝠侠无奈，知道最近的忙碌让老管家担心了。
“很快就会结束的。”蝙蝠侠重新对罪犯举起拳头，“现在，假装我是球，你们是保龄球瓶，好吗？”
罪犯没有拒绝的权利。
“Strike（一击全中）！”蝙蝠侠捡起地上的白色面具，身后躺了成片的人，无一例外都戴着相同的面具。
这些养尊处优的所谓贵族完全不是蝙蝠侠的对手。
算算时间，海王那边应该已经查出亚特兰蒂斯里是谁在和小丑合作了。
蝙蝠侠一手拿着面具，一手拎着急冻人的激光冰冻枪，往迷宫深处走去，他也得加快速度，解决这群寄生在哥谭的蛀虫。
黄色披风的小鸟蹦蹦跳跳跟在他身边。
“活力双雄，出动！”
“NoRobin！猫头鹰在窥伺你，我想你该回蝙蝠洞去。”
罗宾才不怕他，“我能帮忙！承认吧，你需要我！我刚刚可是帮你打倒了好几个利爪！”罗宾哼哼哈嘿地打着拳。
蝙蝠侠：“……那就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好耶，你同意了！”罗宾兴奋大喊。
蝙蝠侠：“因为我担心你会偷偷把我打晕然后自己去调查。”
“你真记仇！明明只有一次！”罗宾抗议，他才没有那么不懂事。
“阿——嚏！”说着说着，罗宾也打了个喷嚏，“哦，这确实有点冷，难怪维克多总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宇航员。”
“不，我认为与那无关，你应该修改自己制服的款式了，从把裤子加长开始。”蝙蝠侠掀开披风把自己的小鸟裹进去，“离我近一点，son.”
*
深海，亚特兰蒂斯，亲王奥姆烦躁地在自己的宫殿里走来走去，他有种不详的预感，就好像下一秒他哥就会出现在门口，边骂边把他揍一顿。
奥姆想，他最近很安分，一没有觊觎王位，二没有叫着喊着杀死地表人，他哥好端端的没理由来揍他。
总不能是，奥姆看向宫殿深处。
“我，我是世间最……锋利的矛！不！啊！我不是！我是世间最坚固的盾！我要守卫我的世界，阻挡一切入侵者！不对，我应该杀死他们！我是矛！杀！”
那颗头又在疯疯癫癫地说胡话了。
奥姆眼神阴冷，却根本不敢靠近，这颗头是很久之前黑蝠鲼交给他的。
虽然黑蝠鲼是海王的死敌，也背刺过奥姆，但奥姆出于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心思一直和他保持着联系，关系微妙，却也能偶尔联合起来坑他哥一把。
黑蝠鲼在给他时只说这颗头有很奇特的功能，而有多次被黑三叉戟控制经验的奥姆却立刻发现了它蛊惑人心的能力。
都是坏蛋，彼此那点心思和摆在明面上没什么区别。
结果坑哥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黑蝠鲼就被海王打得用上了呼吸机，这颗头砸在奥姆手里了。
所以，他哥最近在找的真的是这个？！
耳边魔音贯耳，奥姆的脸色难看至极。
“奥姆。”金甲绿裤，金发随水的流动漂浮，手里还握着金色三叉戟的海王站在门口，声音威严充满压迫力。
奥姆回头，眼睛通红，有道声音几乎是贴在他耳边不断重复，“杀了他！杀了他！”
砰——！
一声巨响。
王宫侍卫们迅速摆出警惕姿势，发现来源后又很快恢复淡定，挤在一起说小话。
“第几次了？”“奥姆王又来了，你们说他是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
*
“偶尔尝试一次垃圾食品的感觉相当不错，对吧？”克拉克单手抱着要送给露易丝的花，另一只手拿着一角披萨送进嘴里。
他正和摩西一起坐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两人之间摆着一个披萨盒，里面的披萨已经被吃掉不少。
摩西双手捧起披萨，细细咀嚼，很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在他旁边还有一杯加了冰块的可乐，空气中的水蒸气遇到冰冷的杯身凝聚成水，成串滑落。
克拉克并不在意，咬着披萨拉出长长的芝士丝，“这是我还在斯莫威尔上学时最喜欢的店，店长是个意大利人，他们会做最正宗的意大利披萨。好久没吃了，还是熟悉的味道。”
摩西安静地听着，他并不需要进食，来到这个世界后，唯一吃过的是蝙蝠侠给的糖。但超人特意飞到堪萨斯买来披萨和他分享，他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奶香味和小麦的醇香在唇齿间流转，让摩西不自觉晃动小腿。
克拉克余光看到这一幕，没忍住勾起唇角。
两个人享受了一会儿美食。
“我很感激你，摩西。”克拉克突然说。
摩西动作顿住，抬起头对上克拉克真诚柔软的视线。
“那天你阻止了我，也救下了露易丝和我们的小乔。”克拉克变得有些哀伤，“我无法想象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又失去大都会的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人们总是赞扬超人是永不坠落的人间之神，但我很清楚，事实并非如此。”
“超人不过是有超能力的普通人，他也有承受极限。”克拉克看着自己的手。
自那天之后，他做了很久的噩梦，梦与现实相反，那个超人远不如他幸运，失去一切后将怒火宣泄给养育他长大的世界，变得残暴疯狂，是个比小丑还要糟糕的家伙。
摩西感受到一股极为厚重的悲伤从克拉克身上蔓延开来，让他的情绪也变得像奇怪。
他怔怔抬手，摸过脸上的湿意，瞪大了眼睛。
这超出了他理解范围。
“哦！老天！你还好吗？”原本沉浸在悲伤中的克拉克手足无措，寻找披萨店赠送的纸巾。
金发的男孩睁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不断有泪水汇聚成珠从中滚落，但男孩的脸上仍是一片空白，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摩西的披萨已经掉到了地上，不过现在也无人在意这点小事。
“我，我不知道……”本应在诞生时，在目睹亲人死亡时，在自己战死时就该流出的眼泪全部在此刻落下。
监狱长在意识海深处发出一声叹息，“恭喜你，又学会了一种感情。”
第83章
看着摩西视线被水光模糊,又被纸巾擦过，在两者间循环往复，间歇还能看到克拉克焦急的脸,监狱长此时的心情其实有些复杂。
大概是又想他懂又怕他懂。
还有怎么都止不住的期待,他迫不及待想看日月双子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了。
“叩叩——”类似敲门的声音从书中传来。
书飞到监狱长眼前，自行翻开,停在吸血鬼那一页。
是外出送梦魇回梦境森林的吸血鬼回来了，他向监狱长微微一笑。
一行字在书页上逐渐出现：小马驹状态稳定,已经恢复意识，死亡依旧在陪伴他。
想到全身被黑纱覆盖的死亡女神,还有她做的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监狱长蹙起眉,但到底没说什么，只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吸血鬼：……
监狱长茫然地和笑容一成不变的吸血鬼对视，不明白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新的文字出现：小马驹向我询问时间的下落，您说,我是否应该如实相告？我们仁慈的，伟大的天父？
仅仅通过文字,监狱长都能感受到吸血鬼想看好戏的想法。
还有，监狱长狠狠闭眼，那是什么见鬼的称呼？！他们是那种关系吗？！
“随便你！”说完，监狱长挥手示意书飞远点，别挡着他继续观察。
但书颤抖了几下，没动。
又是一行文字：您知晓情感，或者说污染对我们这种存在来说有多么可怕，但您还是让他们去学习，为什么？难道就像您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文字到这里停下,不过监狱长清楚得很，这不是体贴的适可而止，而是有更讨人厌的小花招在等他。
果不其然，吸血鬼直接双手撑在画框边缘，大半个身体探出书页，伸手勾住监狱长银白的发丝，用仿若调情般的语调吐出话语，“置之死地而后生。”
日月双子并非没有感情的怪物，他们只是年纪太小，情感困于内心。与其让隐患在日后爆发，不如慢慢引导，进展顺利的话，他们会成为完美的日月神。
吸血鬼脸上的笑意扩大，“不愧是您，我们的……唔！”
直白的语言可比文字要更有冲击力。
监狱长直接伸手捏住吸血鬼的嘴，“别再叫那个称呼！”
这家伙刚诞生时也挺兵荒马乱的，但为什么偏偏只记住了这个称呼？！
眼见老大真的有点生气，吸血鬼乖乖举手投降。
重获自由后，他拨开从监狱长手腕上垂落的锁链，一屁股坐在扶手上，陪监狱长观看外界。
“您有没有想过，他们没能成功该怎么办？”
监狱长分给他一个奇怪的眼神，冰霜般的脸上缓缓绽开笑容，有些悲悯，更多的却是自信和坚定，“失败而已，我会承担！”
与一切开始前，他给时间的答案分毫不差。
*
因为摩西突然的哭泣，克拉克着实有点被吓到了，没时间再去为噩梦中可怕的未来难过。
他用纸巾轻轻擦去男孩的泪水，阻止对方直接用手揉眼睛，毕竟他们之前在吃披萨，手都是油乎乎的。
周边人投来的视线让克拉克感觉如芒在背，拉奥啊，他的名声不会毁于一旦吧？
想归想，克拉克还是很有耐心，他笑着，“你真是块不断向外吐水的小海绵，谁都不知道你到底藏了多少水在身体里。”
摩西乖巧地仰起脸让克拉克帮忙擦拭，他对现状还是有些茫然，但还是认真反驳，“我不是海绵，我是光，是燃烧的太阳。”
“好吧，那我们的小太阳可以让这两条小溪停止流淌吗？”克拉克抽出最后的纸巾，摩西再哭下去他就得问路人再借一些了。
“我不知道怎么做。”摩西声音闷闷的，他不喜欢自己现在的状态，粘稠的情绪包裹住他，不断地挤压他，让他的身体脱离了他的掌控，而且，“我想起了我的父母，他们在我面前被杀死。”
他一直记得，却不曾回忆过，现在，记忆清晰得像是场景重现。
克拉克动作顿住，笑容逐渐消失。
摩西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没有丝毫起伏，他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深蓝的双眼像毫无波澜的死水，可克拉克却看到风平浪静的湖面下的波涛重重，仿若溺水者在挣扎求助。
摩西怔愣地和花束一起靠在克拉克怀里，鼻尖萦绕着花香和洗涤剂清爽的味道，他能听到氪星人坚实有力的心跳和血液在身体中流淌的声音。
抱着他的人对他说：“哭吧，不会有人看到的。”
身后还有一只大手在轻轻拍打他的脊背。
悲伤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渐渐消失，另一种情绪升起，重重压在摩西的心口。
——是丑陋的嫉妒。
摩西也曾看过月亮之子的记忆，知道对方在任务间隙来找超人，每次都会用各种手段从超人那里骗来一个拥抱。
之前摩西只是冷漠地看过。
可现在，他发现没人能拒绝这个。
酸涩的情绪在胸腔中翻滚，摩西望着即将落下的太阳想，他也想和克拉克回家。
但摩西比他夜晚的兄弟有更加柔软的性格，所以他推开克拉克。
最后一张纸巾还是用掉了，摩西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他的眼睛依旧水润，但不再汇聚成水珠。
“你还好吗？有没有轻松一点。”克拉克担忧地询问。
摩西看着他点头，又错开视线，“谢谢你，克拉克。”
不等克拉克再问，他从长椅上起身，“我得走了，夜晚马上就要到来。”
他抓起差点歪倒的可乐杯，随着时间流逝，里面的冰块已经融化，杯身也不再冰凉。
“谢谢你安慰我，也谢谢你和我分享食物，披萨很好吃。”摩西把杯子放到克拉克手里，抿起唇，对他腼腆地笑了一下，“再见，克拉克。”
在监狱长的督促下，他这一个月里多多少少还是学会了一些人类的社交礼仪的。
虽然是只得其形不得其意。
“……”克拉克拧起眉。
但摩西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常态，他的身影虚幻，很快消失在落日余晖中。
周围没有一个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克拉克久违地感到头痛，他想揉揉额头，一抬手却发现自己两只手都被占据。
原本包装精美的花束都变得皱巴巴的。
他泄气般后仰靠在长椅上，就这么喝着可乐看最后一缕日光消失在天际。
*
很快。
“克拉克！”月亮之子从远处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隔着很远就对克拉克兴奋挥手。
克拉克反射性地回了一个阳光的笑。
并偷偷把被捏碎的空杯子丢进垃圾袋里。
“我好想你！”月亮之子靠近后直接起跳，蹦到克拉克身上，抱着对方的脖子就开始脸贴脸狂蹭。
克拉克伸手护了一下，调侃道，“我还以为有人忙于比赛已经把我忘记了呢。”
“唔……”摩西心虚，他确实有点玩，不是，忙过头了。
老实落地站好，摩西的注意力转移到旁边剩余的披萨上，眼神阴沉了一瞬，又很快恢复笑意。
“有点凉了。”摩西拿起一角，嚼了嚼，随后手上光芒稍微亮了一些，又嚼了嚼，“这样就好了！”
以超人的视力自然不会忽视摩西的表情转变，克拉克觉得自己的脑袋更疼了。
他总觉得这种剧情不该出现在他们这里。
而是应该，梦里蝙蝠侠和他那一连串罗宾的身影从克拉克脑海中一闪而过。
“不，谢谢，但不必在意我。”克拉克拒绝了摩西帮他加热披萨的好意，陪着小孩在长椅上吃完剩下的食物。
趁这个时间把可怜的花束稍微整理一下。
将垃圾收拾好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克拉克伸出手，“那么，我需要再次确认一下，这位小朋友，你答应和我回家的承诺还算数吗？”
摩西欣然答应，“当然！”
克拉克：“那就从探望露易丝开始吧！”
“……”摩西谨慎地问，“我应该准备什么吗？”
克拉克微笑，“你愿意去就已经足够了，露易丝很期待你的到来。”
克拉克牵着摩西往大楼走去，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即便克拉克知道日月双子共享记忆，他也没有询问摩西任何事情。
摩西却没办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他用余光偷看克拉克的表情，纠结好久，终于下定决心问出口，“你是不是又想带别的小孩回家！”
此处，“别的小孩”，特指太阳之子。
所以摩西问得咬牙切齿。
“……”
瞬间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诡异视线，克拉克僵住了，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正义路人冲上来把他当坏蛋狂扁。
克拉克痛苦闭眼。
他还是想问，这种家庭纠纷剧情出现在他们这里真的对吗？
他们不是阳光开朗氪星人吗？
“哼！”穿戴整洁，身形笔挺，即便头发花白也不减威严的莱恩将军站在病房前，冷冷地注视着二人，“肯特先生，你迟到了。”
简直是恐怖片，克拉克却觉得岳父此时的身影高大无比，拯救他于尴尬之中。
“抱歉，我马上来！”
摩西也乖觉地闭上嘴，暂时放下这个问题。
*
病房门打开，倚靠在床头，百无聊赖翻开书籍的女性转过头往来者方向投来视线。
这位女士显然十分坚强，看上去已经从之前经历过的生死危机中缓过来了，她面带笑容，视线掠过父亲和丈夫，落在有过一面之缘的摩西身上。
摩西难得有一丝紧张。
露易丝笑容加深，眉眼弯弯，“欢迎你来到肯特家，我们的小月亮。”
摩西瞪大了眼睛。
他想：我喜欢她。
第84章
“去吧。”克拉克轻推摩西的背,鼓励他往前走。
露易丝合上书，双手交叠，她的目光温和包容,耐心等待摩西走向她。
被这样一位女性注视着,摩西很难不动容，他顺着克拉克的动作向前走了两步,而后直接飘起，轻盈得像一阵风轻轻落在露易丝身边。
他的尖耳不顾主人的意愿染上红色,从发丝间露出，“晚上好,露易丝。”
那边两人的交流渐入佳境，这边的克拉克却全身僵硬冷汗直冒。
几乎是摩西飘起的瞬间,莱恩将军可怕的目光就落在了克拉克身上。
克拉克同手同脚抱着花束去了卫生间，内心流泪狗头。
克拉克拿起剪刀修剪花枝，伴随玻璃与大理石台面的碰撞声，克拉克没忍住抖了两下。
是莱恩将军把花瓶带来了,他还顺带打开了水龙头，让流水的声音盖过他们的谈话声。
你可以的,克拉克。
“谢——”不，他不可以。
莱恩将军的不满明晃晃写在脸上，他抓起克拉克的衣领质问，“你带了一个怪胎回来。他是什么？你的同族？或者又是哪个星球的遗孤？你不能总把露易丝置于危险之中！”
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充斥着怒火，“你又想杀死她吗？！”
克拉克的眼镜因为剧烈的动作歪斜，松松垮垮搭在鼻梁上，露出的双眼清澈透亮，漂亮得如同神明一般。
他向下瞥了一眼自己被抓起的衣领，放下剪刀,拿下莱恩将军的手，扶正眼镜，冷静地纠正，“那孩子不是怪胎，别那么叫他。”
克拉克并未对莱恩将军的行为生气，他很清楚，这份怒火已经压抑许久。
但这不代表他可以接受无辜的摩西被迁怒。
“他确实有些特殊的能力，但这并没有阻止他成为一个善良的人。”
“善良？”莱恩将军嘲讽地重复。
“是的。”克拉克的表情变得柔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和他的兄弟就救下了露易丝和小乔，还有整个大都会。”
听到女儿和未出世外孙的名字，莱恩将军面部肌肉抽搐了两下，态度明显软化，但又硬撑着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好说话。
“所以请别因为我的过错迁怒他们。”
克拉克：“我不会否认我做过的事，露易丝因为我遭受了太多苦难，但我可以用我的生命起誓，我将永远爱她，保护她。”
“咚咚！”敲门声将两人的目光吸引到门口。
面子工程做完，摩西直接打开门，叉着腰对里面对峙的两人说：“露易丝让我告诉你们，浪费是很不好的行为！”
莱恩将军“啪”的一下关掉水龙头，他不想和超人在孩子面前吵架，只是冷硬地留下一句，“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随后拿起自己放在椅子上的外套，亲吻女儿的额头，并且无视掉露易丝嗔怪的眼神，离开了病房。
克拉克把花束整理好插进花瓶，放到露易丝的床前，然后像是漏气的气球一样，把自己高大的身体缩成一团，委委屈屈地把头埋进妻子的怀里，想告状又不好意思。
露易丝觉得自己像是养了一只黏人的大狗，她好笑地拍拍丈夫的卷毛，对一旁围观的摩西竖起手指放到嘴前，俏皮地眨眨眼。
摩西认真点头。
刚才，摩西听到了那两人在卫生间内的争执，并且将之全部转述给露易丝。
“摩西。”克拉克很快整理好情绪，对摩西挥挥手让他再靠近一点。
他和露易丝对视一眼，夫妻俩同时拉起摩西的一只手放在露易丝隆起的腹部。
“这是小乔，乔纳森塞缪尔肯特，他会是你的弟弟。”
摩西最先感受到的是属于太阳金箭的力量——扎塔娜的隐匿魔法对他来说毫无用处，很快，小乔像是配合一般伸出手隔着母亲的身体和摩西击掌。
“他……”
克拉克：“看来他很喜欢你，在欢迎你的到来。”
摩西眉开眼笑，骄傲地宣布，“那我也会喜欢他！”
病房内一派温馨，克拉克笑着和露易丝交换一个甜蜜的吻。
“唔？”摩西好奇地看着两人。
克拉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捂住摩西的眼睛，“这对你来说为时尚早。”
然后，再次和妻子亲吻。
*
“全都在这里了？”戴着白色猫头鹰面具的男人西装革履，站在堆积的绿色宝石前，更准确地来说，是氪石。
大量氪石发出的莹绿色光芒照亮男人和他身旁的利爪。
利爪低下头，“是的。”
面前这位是在法庭接连遭受未知打击导致做为利爪孵化地的迷宫受损，和蝙蝠侠罗宾突然袭击后唯一还清醒的法庭成员，暂时拥有猫头鹰法庭的最高指挥权。
而他下达的第一个命令便是要求利爪将法庭持有的氪石全部集中到这里。
利爪对这个命令产生过怀疑，但僵化的大脑和长期精神控制培养出的服从性让他压下了疑问。
“可真够多的。”男人小声咋舌。
但也没太出乎他的预料，毕竟对于超人这种知名度和危险性都很高，弱点又人尽皆知的超级英雄，只要稍微有点上进心的反派组织都会尽可能囤积氪石。
万一哪天就用上了呢？
不过现在这些全都归他了。
男人突然问了利爪一个问题，“你知道和氪石最配的是什么吗？”
利爪：“？”
“是铅盒！”男人将一直藏在袖子里的烟雾弹向地上砸去，“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变成卢瑟那样的秃子！”
在骤然爆发的烟雾中，男人卸下伪装，蝙蝠侠一拳砸在利爪的脸上，枪械连发，枪枪命中，冰冻子弹射入利爪体内发挥作用。
利爪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全程都来不及反应。
“哦，我果然不喜欢这种武器。”蝙蝠侠非常不爽且嫌弃地甩甩手中的枪。
“但就现在而言，它是最合适的。”把氪石收拾好的罗宾赶到，他拿着急冻人的激光冰冻枪，“我们交换？”
“No！”蝙蝠侠拒绝，比起不爽，他更不愿意看到他的罗宾拿着枪大杀四方。
“注意警戒，他们来了。”
黑暗中，一双双金色的眼睛睁开。
像是鸟类拍打翅膀的声音层出不穷。
“入侵者！”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猫头鹰法庭判你死刑！”
“见鬼！”罗宾骂了一声，“这群混蛋到底抓了多少人做利爪？！”
蝙蝠侠表情阴沉，“罗宾，你确定氪石全部被装进铅盒了吗？”
“当然，一个不漏！”
“做得很好。”蝙蝠侠把枪收回万能腰带，一秒都不想让这玩意儿在他手里多留。
“超人，使用冰冻呼吸！”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红蓝色的身影砸穿地面落入利爪的包围圈里，而后，寒冷的空气席卷整个地下空间，将目光所及所有的利爪冻成冰棍。
蝙蝠侠背过身，把自己和罗宾一起用披风紧紧裹住。
“B，你不能把我当宝可梦一样召唤。”超人谴责地看向自己的搭档。
蝙蝠侠敷衍地点头，径直去检查利爪们，观察有没有漏网之鱼
罗宾已经兴奋地跳起，给了超人一个拥抱，“谢谢你，超人，你总是来得这么及时！”
超人只好摸着鼻子接受，又一次放过搭档不当人的行为。
下次，下次一定要好好纠正他，超人不知道第几次下定决心。
超人砸出来的那个洞口突然冒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摩西探头探脑，确定下面能被月光照到，才慢悠悠扑闪着斗篷飘下来。
“嗨！小月亮！”罗宾欢快地和摩西打招呼。
摩西奇怪地看了他一样，他记得他们好像没那么熟吧？
好端端走在路上，被热情的小狗猫碰瓷了。
不过摩西还是回复，“晚上好，罗宾。”
然后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罗宾仿佛从他的态度里得到了某种信号，更加热情地凑过来和摩西勾肩搭背。当然，摩西也没有拒绝。
在蝙蝠侠的指挥下，超人飞快地把利爪们挨个送回冷冻仓。
两个小孩被赶到一边，无所事事地探索猫头鹰法庭的地宫。
转悠到其中一个存放冷冻仓的房间时，摩西停下脚步。
“怎么了？”罗宾疑惑。
“我，有点饿了。”摩西摸摸自己的肚子。
罗宾立刻绷紧了神经，他可没忘记，上次摩西说饿了之后可是直接吞掉了一颗导弹。
但这里又没有第二颗导弹给他吃，总不能，罗宾顺着摩西的视线看向躺在棺材一样的冷冻仓内的利爪。
冷汗顺着罗宾的额头滑下，他强硬地掰过摩西的头，义正辞严地警告，“不可以吃人！”
“为什么？他们已经死了。”摩西不高兴。
“那也不行，这是做为人类最基本的底线！”
“我又不是人类，我不要遵守！”
注意到孩子们起了争执，两个家长找了过来。
知道事情经过，蝙蝠侠思考片刻，询问摩西，“你会想吃掉我和罗宾吗？”
摩西还是臭着脸，“你们闻起来就不好吃。”
蝙蝠侠：“我明白了。”
这一个月内，布鲁斯韦恩遭受的袭击也给他带去了不少线索，他捕获了一只利爪，从对方的血液中提取出了不该存在于人体的琥珀金。
利爪与他们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此。
“让你产生食欲的并非利爪本身，而是他们身体里的琥珀金，猫头鹰法庭就是通过给普通人注射琥珀金来制造利爪的。”
知道自家小孩不是真的想吃人，超人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
“跟我来。”蝙蝠侠带着几人熟门熟路地在地宫中穿行，最终停在宽敞的空地前。
摩西瞬间进入捕猎状态，直勾勾盯着中心巨大的猫头鹰雕塑，和那些不断落下的淡金色液体。
“向我保证。”蝙蝠侠按住蠢蠢欲动的摩西，“你不会因为它失去理智，它不会伤害你。”
摩西自信，“Ipromise!”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能伤害到他的东西。
“去吧。”蝙蝠侠松手。
摩西欢呼着冲了出去，只一眨眼的功夫，整座雕塑连带琥珀金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只剩下摩西幸福地打了个饱嗝。
第85章
“为什么都看着我？”摩西迟疑,“是我应该留下一点分给你们吗？”
亲身经历过一次的超人率先回过神，“不，亲爱的,这不在我们的食谱上。”
“感觉如何？”蝙蝠侠冷静询问。
摩西砸吧砸吧嘴,想了想，“没什么味道,但也说不上难吃。”
蝙蝠侠沉默，他不是在问味道。
算了,反正他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Cool！”罗宾兴奋地揽过摩西的肩膀，强行让他落地,亲亲密密地询问摩西是怎么做到的，完全忘了几分钟之前他们还为是否吃人争执得差点打起来。
但摩西没忘,他瘪瘪嘴，气呼呼转头不想搭理罗宾。
见状，超人无奈地对蝙蝠侠摊手，表示他无能为力。
刚把猫带回家,他可不想给猫留下他是个独裁专制，喜欢说教的坏家长形象。
所以他就可以了是吗？
蝙蝠侠嘴角下垂几个像素点。
蝙蝠侠不赞同的眼神.JPG
世界最佳拍档经过激烈的眼神交锋,达成一致，小孩间的矛盾就该让小孩子自己去解决。
*
事件还未解决，两个大人带上吵吵闹闹的小孩继续调查。
“其实，我怀疑猫头鹰法庭这个组织并非只存在于哥谭。”
既然已经都已经把超人叫了过来，就没必要遮遮掩掩，情报该分享就分享。
无视身后罗宾“告诉我嘛告诉我嘛”和摩西“我就不，你不要离我这么近”的吵闹，蝙蝠侠面色如常，“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摩西的功劳,不，没有叫你，你们继续。”
听到自己名字看过来的摩西又收回视线。
蝙蝠侠：“他拆掉了猫头鹰法庭培育利爪的迷宫，毁掉了相当多的利爪，正因如此，我们才能轻松搞定那群猫头鹰。”
对于摩西能找到那个迷宫，蝙蝠侠不认为是巧合。
从小丑在阿卡姆的病房开始的密道，直通杀手鳄的老巢，看似四通八达的地下网络，最终都会通向同样位于下水道的纯白迷宫。
毫无疑问，小丑知晓猫头鹰法庭的存在。
在他的计划中，蝙蝠侠该像以往那样为他的越狱忙碌，进而发现他留下的线索。
这样，蝙蝠侠去搞定猫头鹰法庭，他去搞定隔壁大都会的外星人。
他跟小蝙蝠默契合作，一次性解决两个会妨碍他们玩游戏的惹人厌烦的存在。
可惜蝙蝠侠选择先去救露易丝，而第一个闯进小丑病房的人变成了摩西。
摩西一心只有他的任务，追着那点气味横冲直撞，对小丑的小巧思视而不见。
蝙蝠侠：“我很好奇是什么让小丑记恨上了猫头鹰法庭，所以我用了点小技巧撬开了他的嘴。”
超人明了，他们进行了友好的肢体交流，比如蝙蝠侠的拳头亲吻小丑的脸颊。
“猫头鹰法庭给了小丑一颗头。”
超人表情微变，还在打闹的两个小孩也停了下来。
摩西重复，“一颗头。”
“是的，就像你想的那样，是你一直在找的那颗头。”
战争之神的头颅脱离本体，失去战斗力，缠绕其上的污染又做为最后的攻击手段在世界裂缝中被用掉，现在它唯一值得忌惮的便是它可以勾起生物暴力冲动和杀戮欲的能力。
只要接触过它的人都能意识到它的威力。
也许是蝙蝠侠在哥谭打击犯罪的行为惹怒了猫头鹰法庭，他们将这颗头送到小丑手上，试图借用小丑的手杀死蝙蝠侠。
这样一颗头加上小丑这个疯子实在是引发骚乱的最佳搭配。
“他们太过自信了。”罗宾摇头晃脑地点评，以他对小丑的了解，“小丑绝不会顺着他们的想法走，他们只会激怒小丑。”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小丑不屑于使用这种东西，将其丢进了海里。
“问题在于，猫头鹰法庭又是从哪里得到那颗头颅的？”
摩西摇头，“我不清楚，战争的头和那家伙的箭掉落进你们的世界是个意外，掉落地点自然也是随机的。”
他要是知道，也不至于在海里翻找一个月。
“到了。”蝙蝠侠推开门，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整面墙的屏幕。
在过分高大的屏幕墙对比下，他们显得极为渺小，而这种数目众多的屏幕常用于视频会议。
蝙蝠侠在最下方的控制终端贴上一个蝙蝠形状的元件，“便士一。”
“为您服务。”阿福回复，他使用蝙蝠电脑入侵系统。
所有屏幕一同亮起，种族肤色性别各异的人出现，无一例外都戴着白色面具。
“别那么紧张，超人。”蝙蝠侠脸色并不好看，但他还是拽着超人的红披风，把这个更加冲动的家伙拉回地面，“这只是录像。”
他的猜测被证实，甚至比他想象中更严重，猫头鹰法庭的势力遍布世界各地。
法庭之上还有议会，他们信奉一个名叫巴巴托斯的邪神，那颗头正是巴巴托斯赐给他们的。
蝙蝠侠，超人还有罗宾根据录像中给出的线索商讨如何将猫头鹰议会连根拔起。
摩西听着听着却开始走神。
巴巴托斯？好像有点耳熟。
他冥思苦想，不自觉挑起头发捋至耳后，终于被他丢弃在犄角旮旯的记忆被翻了出来，“垃圾桶？”
“什么？”超人疑惑。
*
与最开始的两位不同，摩西来到这个世界是自行撕开世界壁闯进来的。
没有监狱长的安排，他最先到达的是位于宇宙中心的世界熔炉，在那里见到一个深蓝色的光头和他丑不拉几的可以当垃圾桶使用的宠物。
急于弥补自己错误的太阳之子并没有认真听光头讲话，把拦路的垃圾桶甩开，自顾自在多如繁星的平行宇宙里寻找。
光头见此识趣地收起斧子，让开道路，他只想让这个不速之客快点离开。
这点小插曲只在太阳之子的记忆中占据了小到不能再小的一块位置，月亮之子更是不太乐意去翻看半身的记忆，所以才没能在第一时间回忆起。
但垃圾桶又是在哪里找到的战争的头颅？
总不能，摩西表情变得微妙，不是吧？不就踹了他一脚，至于这么记仇吗？
摩西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垃圾桶，不是，巴巴托斯到底比他这个外来户更熟悉这个世界，早他一步找到也很合理。
正义联盟对于多元宇宙的概念自然有所了解，蝙蝠侠的电脑里存放着大量相关文件，但其中并不包括有关世界熔炉的信息。
他深深看了一眼摩西，每当他觉得他给摩西设定的危险等级足够高的时候，小孩就会跳出来满脸无辜地告诉他，他还能更危险。
并且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发现这孩子的弱点。
想到最开始他还猜测摩西会不会是外星人，蝙蝠侠就想笑。
蝙蝠侠叹气，暂时把摩西的事情放在一边，在心里整理好意外收获的情报，又开始思考对付巴巴托斯的计划。
巴巴托斯帮助猫头鹰议会自然是对这个宇宙有所图谋，不然还能是他大发善心搞慈善吗？
事情非但没能解决，要思考的东西反而更多了，蝙蝠侠的心情跌破谷底。
然后毫不客气地指挥高危的摩西，危险的超人，没有危险的罗宾把有用的东西全带走，再请可靠的老管家把所有数据打包。
罗宾在路过摩西时跟他讲悄悄话，语气同情且幸灾乐祸，“你要完蛋了，B绝对会想尽办法找出你的弱点。”
弱点？摩西一愣。
他好像没有这东西吧？
现在的他一不是神，不怕因为情感日渐丰富而被污染找上门，二是他的老家还稀碎，完全没有保护的必要。
思来想去，摩西骄傲地抬起下巴，“我没有弱点。”
罗宾：“……”
那岂不是更完蛋了，蝙蝠侠会把你做成表的。
即便摩西可以摧毁监控，但获取信息的方法又不止这一种。
罗宾安慰地拍拍摩西的肩膀，“要好好听超人的话。”
超人有经验，各种意义上的。
*
回大都会的路上，超人刻意放慢了速度，和摩西在云层间漫步。
“别太在意迪克，布鲁斯没有他说得那么过分。”克拉克笑着为自己的搭档辩解，“他只是不喜欢未知。”
摩西正在踩他的影子，闻言抬起头，随着他的动作，别在耳后的发丝垂落，他在发光。
克拉克总会被这副乖巧可爱的样子迷惑。
但摩西很快露出本性，扬起一个恶劣的弧度，“那我就偏偏不告诉他，嘻嘻！”
“你可真是个小坏蛋。”克拉克无奈摇头，然后欢快地和摩西击掌，“但你做得非常好！”
超人也有坏心思，也想给自己的搭档添点堵。
“摩西。”克拉克犹豫片刻，郑重开口，“我认真思考了很久，还是没能说服自己。无论如何，我没办法让白天的那个摩西一人在外。”
摩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抿了抿唇，控诉，“因为他哭得让你心软了？”
“是。”克拉克回答得很干脆，“但也不仅仅是这个原因，他需要帮助，而我恰好有这个能力，他与你是一样的。”
“……”摩西的表情几番变化，看向克拉克的眼神也变得阴郁，但从始至终克拉克只是用一种极度诚恳的目光看着他，不闪不避。
终于，摩西泄气，大喊，“我要讨厌你！”
克拉克知道这是同意了，在摩西微弱的反抗中，他一把将其捞起，让摩西坐在他结实的手臂上，脸碰脸，反驳，“不讨厌。”
“讨厌！”
“不讨厌。”
“讨厌！”
“那我会很难过的。”
“……不讨厌了。”
第86章
“琥珀金能为你提供多少能量？”
“不清楚,大概一两个月？”摩西坐在克拉克宽厚的肩膀上，双手抓着柔软的卷毛，看周围的景色飞快后退,眼中异彩连连。
“时间有点短啊。”克拉克有些困扰,“这么算来，之前那颗导弹威力比我想象中还要可怕,居然让你撑过了一个月。”
“倒也没有。”摩西哼哼唧唧，声音细弱蚊蝇。
克拉克抓着男孩垂下来的小腿晃了晃,“摩西？”
“导弹能提供的能量很有限。”摩西瘪着嘴，不情不愿,“是他中间去给我掰了块太阳。”
他很小声嘟囔，“我又没有让他帮我,明明我自己也可以去。”
超级听力让克拉克把一切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没忍住笑起来。
双生子的关系比他预计中要好上许多。
不过克拉克也没在这个时候去说一下不合时宜的话。
刚哄好的。
“想不想来一场赛跑？”
“赛跑？”
“Yep！”克拉克把摩西放下，“我经常和Flash赛跑，我们速度都很快,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娱乐项目。”
“那我也要玩！”摩西跃跃欲试。
“很好。”超人弯腰，红披风垂落,他单手搭在摩西肩膀上，“首先我们得先制定规则。”
“从这里开始，一路向北，最先到达北极点的人获胜。”
“要记得从海上走，注意躲避渔船和游轮。”
“因为即便你不是有意为之，也很可能伤害到他们。”
摩西严肃着脸点头，表示他有把克拉克的话听进去。
“那么，准备，开始！”
两道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产生的音爆把聚集的云彩炸得四分五裂。
摩西并没有超人那种可以隔绝摩擦力的生物力场，在极致的速度加持下，他很快就被火焰缠绕，但他有着特殊的身体构造，物理伤害对他无效。
他身影虚幻，整个人都变得透明，裹挟着火焰的飓风吹打他的脸颊，却只让他发出畅快的笑声。
超人飞在他身侧，带着些许挑衅意味，“还能再快点吗？还是需要我等等你？”
摩西瞪了他一眼，没回答，再次提速。
超人摇摇头，完全没有自己在欺负小孩的自觉，轻轻松松跟上。
好吧，也没有那么轻松。
他们现在的速度已经无限接近光速。
“哦！”摩西在躲避一艘游轮时转弯太急，一不小心砸在海面上，连续翻了好几个跟头，激起的海浪高达数十米。
“我讨厌这个。”摩西鼓起脸把倒扣在头顶的斗篷掀开，又把额前湿漉漉的头发捋至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你现在感觉如何？”超人很有比赛精神地急停在摩西面前，对他伸出手。
“哼哼。”摩西身上的火焰已经被海水浇灭，他像是没有任何重量一般鸭子坐在海面上，随海浪起起伏伏，“不算很糟。”
借助超人的力量，摩西站起，看着超人眼睛滴溜溜一转，抓住超人防止他逃跑，然后迅速甩头。
被甩了满脸水的超人沉默片刻，又笑着说：“现在我们是一样的了。”
正掩耳盗铃双手捂脸，从指缝偷看家长的摩西立刻收回手，嚣张气焰再起。
克拉克能怎么办，还不是原谅他了。
“比赛继续？”
“当然！”
摩西可不想认输。
克拉克挑眉，“如你所愿。”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掠过海面，仅凭肉眼已经无法捕捉他们的身影，只能看到他们带起的数百米长的气浪。
很快，气温将至零度以下，摩西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周身的火焰更新换代速度在加快。
海洋被他们留在身后，眼前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还有明明就在眼前，好像触手可及，却怎么都抓不住的属于超人的红披风。
可恶，摩西暗自磨牙，他已经用出最大速度，也就是光速了，结果克拉克还能超越光速。
摩西不想认输，但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他在速度方面确实比不过克拉克。
等他，等他再长大一点……
“砰——！”
一声巨响过后，飞在摩西前面的克拉克被一团白红相间的物体撞了出去，重重砸在冰层上。
“克拉克！”
什么东西？！摩西惊愕，继而是暴怒，居然又有人当着他的面袭击他的家人！
手腕翻转，一柄比他还要高出不少的巨大镰刀出现在摩西手中，他像颗炮弹一般冲进冰雪之中。
“哈哈，小氪，停下，停下，哈哈，好痒。”超人坐在雪里，伸长脖子，努力避开怀中小狗热情的舔舐。
气势冲冲飞进来打算救人的摩西：“？”
什么东西？！
镰刀还握在手里，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不该挥下去。
看到满脸怒气的摩西，克拉克一僵，默默抱紧了小氪，试图用正常的语气沟通，“呃，摩西，这是小氪，我的童年玩伴，和我一样来自氪星。我本来想把他介绍给你，但是，如你所见，出了一点小意外。”
怒气消散，摩西面上变得一片空白，此时，克拉克才清楚地意识到两个摩西是双生子，他们有着一摸一样的的面容。
摩西面无表情，卸下力气松开手，镰刀在即将落地时化作光点消失，“幸好……太好了……”
调皮的笑容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他飘到克拉克身边，摸了摸小氪的头，饶有兴致地问，“所以他有和你一样的超能力？”
他情绪转变太快，克拉克愣了一下才回答，“是的，这是我们的超级狗狗，非常可靠的同伴，虽然有些时候会有些过分热情，就像现在。”
克拉克放开小氪，任由兴奋的氪星小狗扑倒他们家的新成员，舔舐他的脸颊。
“！”沾染陌生气息的感觉让摩西汗毛倒竖，但小氪毛茸茸暖烘烘的身体凑上来又有效地安抚住了他。
他明白，这是克拉克在用事实向他解释之前发生的事只是意外，他们现在很安全。
摩西仰面躺在地上，抱紧小氪，把脸埋进他的脖颈。
*
冰天雪地的北极。
克拉克牵着摩西，摩西怀里抱着小氪来到一座由水晶柱构成的建筑前。
它很突兀地出现在寥无人烟的极地，又无比自然地融入环境。
“欢迎来到我的基地，我称呼她为孤独堡垒。”克拉克很骄傲地向摩西展示孤独堡垒内令人眼花缭乱的外星科技。
摩西：“……”
听不懂，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原谅他吧，他诞生刚满一个月，还得分给太阳之子一半的时间，要让他搞懂这些未免太强人所难。
而且他出身自一个神明真实存在且触手可及的世界，天然对这种科技性太强的东西没有概念。
“好吧，看来我们的小月亮对这不感兴趣。”克拉克遗憾停止，带摩西穿过堡垒的大部分区域。
在一扇门打开后，生活痕迹突然多了起来。
“从我们有了约定的那天我就在准备。”克拉克俏皮地眨眨眼，推开一扇挂着摩西名字还有一个小小月亮标志的房间，“虽然会用到的机会不多，但我希望，如果你不方便回家，也可以有一个能安心休息的地方。”
摩西自动无视掉紧邻的有太阳标志的房间，怔怔看着屋内温馨的布置。
看得出来，克拉克很努力在发掘年轻男孩会喜欢的东西。
摩西吸了吸鼻子，“克拉克，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了。”
克拉克，“我的荣幸，亲爱的。”
克拉克让他的AI老爹把摩西的信息录入，方便他随时出入孤独堡垒。
*
“虽然我的母星已经毁灭，但我的亲生父母让我远离危险，我的养父母将我养大成人，我很幸运。”克拉克向摩西讲述了他的经历。
摩西听完的第一反应是，“你的意思是说，你母星的残骸会对你造成致命伤害？”
真奇怪，“这听上去不像是一个仁慈的母亲。”
“……据说这是因为氪星人为了阻止族人离开母星修改了基因，在氪星上的族人是没有特殊能力的，是黄太阳让我成为了超人。”
“但会致死也很奇怪哎。”摩西从喉咙里咕哝着。
“啊！”摩西突然惊呼，他提出一个猜测，“如果你像我一样，吃掉一部分太阳，是不是就可以免疫氪石伤害？”
克拉克：“可以。”
摩西迟疑，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克拉克的表情太过笃定，他都没办法骗自己，“那为什么？”
超人无奈地笑着，“人类总会恐惧过于强大的力量，氪石和卢瑟，就是你见过的那个人类光头，他们的存在时刻警醒我不要得意忘形，不要偏移自己的道路。”
摩西嘟囔着一些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话，显然他有些异议，他更乐意成为端居高天俯瞰尘世的神。
他的身份注定他无法理解克拉克的观点。
“当然。”克拉克揉着摩西的头，“这是我自己的想法，你不必强迫自己遵守。”
“好啦，我们该回家了。”克拉克起身，“明天要去接露易丝回农场，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跟小氪说再见吧。”
*
“我们的比赛算谁赢了？”
“我可以把胜利让给你，哦——！”
摩西用力抓住克拉克的卷毛，“我不需要你让给我！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可以赢过你！”
“那我很期待。”
“……”摩西换了一个话题，“你以前和闪电侠的比赛，谁赢得多？”
这次轮到克拉克：“……”
摩西明白了，他大笑着，“哈！一定是你输了！”
克拉克叹气，准确来说，他输多平少，但就是没赢过。
他只是有超级速度，闪电侠可是有神速力的。
第87章
当克拉克打着哈欠从自己房间出来时,太阳之子已经坐在餐桌前，双手捧着牛奶杯，乖巧地啄饮。
看到克拉克,太阳之子放下手中的杯子,向他露出一个有些拘谨的笑，停顿了一下,才操着软软的嗓音开口，“早上好,克拉克。”
“早，摩西。”克拉克放下伸懒腰的胳膊,走到摩西身后，无比自然地搂着摩西的肩膀,在他额头亲吻，“希望早餐会符合你的口味，亲爱的。”
然后大步走向厨房，“Ma！我来帮你！”
摩西呆呆地摸着自己被亲吻的位置。
“别捣乱,克拉克。”玛莎笑着把她人高马大的儿子推出厨房，赶去洗漱。
又带着小小的责备意味对摩西说：“你也乖乖坐好宝贝,不要挑食，好好喝牛奶才能长高，就像克拉克那样。”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玛莎对待摩西的态度就是与克拉克一般无二的亲昵，好像摩西本来也是她的小孩一样。
当然，她也同样拒绝摩西进入厨房。
摩西又端起牛奶杯喝了一口。
玛莎笑起来眼角已经有了些许细纹，她擦干净手，往摩西嘴里塞了一小块切好的苹果，“这是给好孩子的奖励。”
“我也要！”克拉克叼着牙刷从卫生间探头。
玛莎拒绝了他,“你超龄了，克拉克，而且你胃口太大，只会把我们的材料全吃光。”
“怎么这样？”克拉克失望地缩了回去。
烤箱到时，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稍等，宝贝。”玛莎忽略掉儿子的抱怨，回到厨房。
在她打开烤箱门的瞬间，甜蜜的气味飘满了整个房间，在每个人的鼻尖跳跃。
摩西被这味道吸引，他好奇地扭过身，抓住椅背上半身拔高，向厨房内张望。
备餐台上的盘子里还摆放着几个未处理的苹果，玛莎将其挪到旁边，戴上厚手套从烤箱内端出刚做好的苹果派。
烘烤得恰到好处的苹果派泛着蜜色的光泽，看上去香甜可口十分诱人。
“哦，我真的非常想念这个味道。”克拉克深呼吸，像是想把所有的香味都吸进肺里，“玛莎的手艺永远是最好的。”
玛莎已经将苹果派切好分装到盘子里，又切了一些新鲜的苹果片放在上面当装饰，“你今天的嘴可真甜，所以你也可以拥有奖励。”
克拉克弯腰咬住玛莎递来的苹果，含糊不清地地说：“我说的是事实，哦这苹果真甜。”
他亲吻母亲的脸颊，端起两份苹果派回到餐桌，将其中一份摆在面无表情但眼睛里写满期待的摩西面前，“来吧，小王子，没有人可以拒绝玛莎的手艺。”
玛莎紧跟着入座，她的目光温和而包容。
摩西不太习惯地拿起刀叉，他没用过这个，动作有些别扭，好在他学习能力很强，多看了几眼身侧玛莎的动作就能模仿得大差不差。
“非常美味，是我吃过最棒的事物。”美妙的味道还残留在唇齿之间，摩西发自内心地微笑着。
以后也不会有比这更好的了。
“真是令人高兴的夸奖。”玛莎高兴地又给摩西盘子里加了一份，还难掩担忧地摸了摸摩西的脸，“那就多吃点，你太瘦了，宝贝。”
摩西疑惑，摩西点头。
*
“这样就差不多了。”克拉克拍拍手，满意地看着焕然一新的婴儿房。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露易丝都会住在农场，夫妻俩的房间也早已整理好，贴心地将所有，家具的尖锐部分都包裹起来，地面也被柔软的地毯覆盖。
摩西好奇地摆弄挂在窗户上的风铃。
他在农场也有属于自己的房间，内部摆设和属于月亮之子的那间完全对称。
原本他们的房间是打通的，后来克拉克经过深思熟虑，连夜加装了一扇门。
“接下来就该回大都会接露易丝，然后是为你们办理身份证明。”克拉克念叨着之后的安排。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农场迎来了客人。
“亚瑟？”克拉克听到门铃声打开门，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打扮得像个粗犷水手的海王。
穿着松松垮垮深灰短衫的海王大摇大摆地走进肯特家，他的肩膀上还扛着他那鼻青脸肿的弟弟，身后一米远的距离飘着模样古怪的金属盒子。
亚瑟十分缺德地向肯特家所有人尤其是摩西展示他昏迷中的弟弟，然后把奥姆随手丢在地上，大马金刀往沙发上一坐，就差端起一杯小麦果汁大口吞咽，“别在意，是我打的，他活该。”
可怜的奥姆闷哼一声，假装自己没醒。
亚瑟指了指跟在他身后的金属盒，“我来送东西。真是见鬼，因为这玩意儿，我差点把他打死。”
不打没办法，奥姆实在不清醒。
摩西眉头一皱，对玛莎低语几句，请她暂时离开一会儿。
玛莎贴心地没有多问，把空间留给几人。
“我很感谢你的帮助，但是你应该叫我的名字，而不是直接把它带来这里。”摩西表达了他的不赞同，“在你看到它的威力后，玛莎只是个普通人，她没办法承受这个。”
亚瑟摸摸鼻子，他也知道自己理亏，打架打得热血上头再加上他急于表达自己的诚意，从蝙蝠那里知道摩西在超人家的农场后，就急匆匆捞起被他一顿胖揍的弟弟赶来。
摩西没再多说什么，带着盒子往远离众人的方向飘了飘，谨慎地，摩西停下，他不知道这玩意儿该怎么打开。
笑声从亚瑟的喉咙里滚出，他好心指导，“按那个红色的按钮，对，就是那个。”
摩西冷着脸，一巴掌拍在按钮上。
这下就连克拉克也想笑了。
随着金属盒一层层打开，黏腻厚重的情绪翻涌着席卷在场所有人。
亚瑟烦躁地骂了句脏话，捂住耳朵，顺便给了地上又不安分的奥姆一脚。
“杀！杀！杀！”克拉克甩甩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抬眼却发现摩西直接把手伸进了金属盒内，从中拎出一颗头。
他从自己孩子露出的侧脸看到了令人心惊肉跳的仇恨与杀意。
“摩西……”克拉克忍不住叫他。
听到呼唤的摩西回头，他的眼神依旧清明，并没有受到影响。
停顿了一下，温暖的阳光从摩西身上流出，其他人能明显感觉到贴在耳边的呓语声消失。
确定这确实是战争之神的脑袋，摩西也不再犹豫，无视掉脑袋叽里咕噜的胡言乱语，就要直接动手把他送走。
“我记得你……”战争像是恢复了神智，他盯着摩西，“你是太阳的圣婴，是你杀了我。我，我也杀了日神和月神，还有数不清的他们的孩子。”
他似哭似笑，带着歉意，又发出渗人的惨笑。
“我，失职了。”血色的眼泪从战争的眼眶落下，他闭上眼，不再言语。
“……惺惺作态。”摩西不在乎战争的过往，也不在意他是否也是污染的受害者，他只知道，他们之间的仇恨永远无法消弭。
战争依旧沉默不语。
没什么好说的了。
摩西反手插进自己的胸口，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一张书页便从他的胸口飘出，从中伸出数条锁链，将战争的头颅缠得密不透风，往书页内拉去。
摩西看着书页上手持长矛与巨盾的男人，冷漠道，“你将迎来审判。”
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在寂静中沉眠至生命的最后。
书页在摩西手中化作光点飘散，他有些出神。
事情比他们前面几位进展要顺利得多，可能是因为他们和战争之间只有纯粹的仇恨，并没有其他理不清剪还乱的纠葛。
一忍再忍，摩西还是没忍住翻腾上涌的喜悦，欢快地笑起来。
他原地小跳一下，然后一头扎进克拉克怀里，眼睛里满是星星，他说：“我现在好高兴！”
把脸贴在克拉克脸上狂蹭，试图把自己的快乐直接传递过去。
“那真是太好了！”克拉克很给面子，他抱着男孩原地转了个圈。
战争的话揭露了摩西过往痛苦经历的一角，克拉克原本还在担心，但摩西比他预想中要坚强得多。
“咳咳！”亚瑟觉得自己像个坏人，打断了人家父子间的温馨时刻。
摩西脸颊微红，才想起旁边还有其他人在，他落地整理好因为过分激动变得杂乱的衣服，又恢复一贯的面无表情，他对着亚瑟微微欠身，“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海洋领主。”
亚瑟很无所谓地摆手，“直接叫我亚瑟，小家伙。”
他有点尴尬地挠挠头，“其实，我也有点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摩西严肃道，“只要我能做到。”
亚瑟把他的倒霉弟弟从地上拉起来，强行压制对方的反抗，“奥姆被影响的很深，总是对我喊打喊杀。我倒是不介意每次都狠狠揍他一顿，但他的身体估计撑不下来。”
他担心自己会一不小心把弟弟打死。
“所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消除他受到的影响？”
“这很简单，可能有点痛哦。”摩西把手放在奥姆头顶，发出莹莹白光。
肉眼可见的，丝丝缕缕的黑红色气体从奥姆眼睛耳朵冒出，碰到白光后发出滋滋响声，而后彻底消失。
奥姆惨叫一声，这回是真的晕过去了。
摩西收回手，他的眼神变得复杂，战争只剩下一颗头，蛊惑力也下降得十不存一，可奥姆受到的影响着实有点多，这是只有长期接触才会造成的。
原来真的有人会一直和一颗头生活在一起啊。
小小感叹一声，摩西面上还是一派平静，他对亚瑟说：“之后再带他多晒晒太阳就没事了，月亮也行。”
海王带着他的弟弟离开了，临走前还特意提起，奥姆和黑蝠鲼与小丑之间没有联系，只是在小丑丢掉那颗头时，黑蝠鲼正巧路过哥谭。
消息保真，因为都是海王一拳一拳揍出来的。
第88章
奥姆和黑蝠鲼确实和小丑没有联系,但小丑有没有背地里算计他们就难说了。
克拉克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小丑，他把这些信息和自己的猜测同步给蝙蝠侠。
蝙蝠侠回复他：“。”
克拉克苦大仇深地盯着那个符号，像是要把通讯盯穿,他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是蝙蝠侠早就知道还是单纯在嘲讽他后知后觉？
摩西端端正正地坐在他身边,克拉克手肘撑在膝盖上，佝偻起腰和摩西分享屏幕,“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蝙蝠侠不讨人喜欢的时候。”
这个姿势对克拉克来说有些难受,毕竟他和摩西身高差距近70公分。
不过克拉克此时并不在意这个，他左看右看,确定周围没人，用很小的声音对摩西嘀嘀咕咕说搭档的坏话。
摩西不动声色地克拉克的方向挪动,兴奋的情绪散去，矜持重新回到他身上，过分亲昵的行为他又有点做不来了。
他安静地听克拉克称不上抱怨的念叨，看克拉克给蝙蝠侠发去“需要帮助随时叫他”的讯息。
这次蝙蝠侠回复他“OK”。
于是克拉克又重焕光彩,容光焕发，快快乐乐宣布他和蝙蝠侠是世界最佳拍档。
淡金色的睫毛轻颤,像蝴蝶在扇动翅膀，摩西说：“我也可以帮忙。”
“那真是太棒了！”克拉克惊喜道，“你是个非常好的男孩，摩西！”
不等摩西再说什么，他动作飞快给蝙蝠侠发去信息，表达了摩西想帮忙的想法。
蝙蝠侠：“Whichone两个都是？那很好。”
摩西脸颊微微鼓起，他瞥了一眼外面的天空，明晃晃的太阳正挂在天上，蝙蝠侠是故意的,他明知道现在是他的时间。
蝙蝠侠的消息再次传来：“你们的帮助会让事情会变得非常简单。”
于是摩西也感受到正面情绪在他的胸膛中跳跃。
快乐的肯特父子精力充沛，他们打扫了整座房子，在婴儿房查缺补漏，又在玛莎的指导下为摩西添置了几套换洗衣物——他们不能一直让孩子穿着同一身衣服，即便那并不会变脏。
超人还抽空把太阳之子也带去了孤独堡垒，相同的流程再走一遍。
一切的快乐中止于克拉克骤然抬头，还有那声在他耳边炸起的“该死的克拉克肯特！”
那仿佛从地狱中传出的，带着可以烧毁世间一切怒火的声音属于他的主编佩里。
克拉克变成了一台关节生锈的机器人，他僵硬地转头去看时间，关节咔咔作响，然后，天旋地转。
他完全忘记，今天并不是周末，他得去上班的，而太阳已经走过天空的一半。
也就是说他旷工了整个上午。
克拉克捂脸做呐喊状，“佩里会杀了我的！他绝对会的！我彻底把他惹毛了。”
“对不起，两位，我得先走了。”克拉克的身影在整座房子里闪来闪去，他都用上超级速度在整理东西，还不忘哀嚎，“我死定了！”
摩西掏出弓箭，认真询问，“需要我去干掉他吗？”
“Nooooo!”速度太快导致克拉克的声音都被拉长，他在百忙之中按下摩西的手，“感谢你的好心，宝贝，但请务必不要这么做。”
“好吧。”摩西遗憾地把弓箭塞回阳光中。
“晚上见，我会和露易丝还有小乔一起回来。”克拉克匆忙拥抱过玛莎和摩西，亲吻他们脸颊后瞬间消失。
他得跨越半个美国回到大都会去。
“哦，我们可怜的男孩，希望他能顺利获得上司的原谅。”玛莎微笑目送超人远去，她对这个画面早已习以为常。
“接下来就该小朋友们陪我打发时间了。”玛莎对摩西伸出手。
摩西微微一怔，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有人用复数称呼他。
不是巧合，摩西握住玛莎的手，克拉克肯定有告诉玛莎他们特殊的存在形式和糟糕的兄弟关系，而玛莎很温柔，她绝对不会故意提起敏感话题。
所以只可能是，她也发现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啊。”玛莎带摩西在农场里悠闲地散步。
确实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暖烘烘的阳光洒落，让人忍不住眯起眼打一个懒洋洋的哈欠，成片的玉米地在阳光下展露旺盛的生命力。
以及无法忽视的，隐藏在太阳光辉下，若隐若现的月亮。
今天，是日月同辉。
玛莎：“好吧，看来藏起来的小朋友有些害羞。”
她好像有点失望，摩西悄悄用余光去看玛莎，握住对方的手多用了点力，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亲昵，“这不公平，玛莎，现在应该是我的时间。”
像是在撒娇一样。
玛莎失笑，她蹲下帮摩西抚平格子衬衫的衣领，“是我考虑不周，原谅我，这座农场太久没有迎来新成员，我迫不及待想与你们见面。”
“如果那让你不开心，就忘掉我的话吧，宝贝。”
摩西的目光在玛莎脸上巡视，他只看到真诚的歉意和毫不掩饰的慈爱，最后他的视点落在玛莎的眼角，那里细小的纹路代表这位女士已经不再年轻。
她不适合在夜晚长久地保持清醒，那会给她的身体带来负担。
玛莎没有错，所以都怪月亮之子的出现时间在晚上。
摩西双手拉住玛莎的手，软软地说：“玛莎，我愿意把我的时间分享给他，但是……”
他急切地想说些什么，话语在他舌尖打转，却说不出口，他不想给玛莎留下不好的印象，只是用他漂亮的蓝眼睛望着玛莎。
玛莎没有催促，带着暖意的手掌覆盖在摩西的手背，她听懂了摩西未说出口的话，这让她的心一下子柔软得不可思议，“别害怕，别担心，我平等地爱着我的每一个孩子。”
她把摩西搂进怀里。
一道虚幻的身影从摩西身体中分离，面容相同的男孩一睁开眼就立刻扑向玛莎，他的身体呈现透明状，笑容灿烂，“玛莎，你发现我了！”
“是的，我发现你了！”玛莎笑着同样给了月亮之子一个拥抱。
一手牵起一个，玛莎提议，“想在农场冒险吗？克拉克小时候最喜欢这个，他在玉米地里疯跑，玩得忘记了时间，等到午饭做好，才会跟着我和他父亲的呼唤回家。”
“好~”月亮之子又兴奋地想抱住玛莎。
但摩西可不会让他如愿，这本就是他分出去的时间，所以月亮之子别想再要求更多。
对视一眼，日月双子开始顶牛。
他们手掌相抵，身体下蹲，一模一样的脸挤在一起，力道很大，脸颊都开始泛红。
月亮之子：“爱哭鬼！”
太阳之子：“讨厌鬼！我才不爱哭！”
月亮之子：“我才不会被讨厌！”
谁也不让谁，用他们刚刚长出褶皱的大脑，绞尽脑汁回忆具有攻击性的词语。
这很可爱，至少玛莎是这么觉得的，她想笑，但又怕笑出来会伤害到孩子们的自尊心。
眼看地面被踩得下陷即将开裂，玛莎努力板起脸，屈起手指敲了敲双生子的头，“不可以打架。”
这对两个小孩来说不痛不痒，但他们还是立刻分开，乖乖站好，脸上还留着红印。
在视线对上的瞬间，同时转头，哼了一声。
摩西低下头，手背在身后，脚尖在地上拧来拧去。
月亮之子则靠近玛莎，保持在一个不会被他兄弟攻击的距离，用眼神向玛莎求饶。
“好了。”玛莎还是没忍住，笑起来，“去玩吧，别忘了回家吃饭。”
“玛莎最好了！”月亮之子欢呼一声，拉起摩西一头扎进玉米地。
摩西回头腼腆地对玛莎挥手。
看上去关系没有克拉克说的那么糟糕，玛莎放心地回到房子里。
*
放心早了。
一离开玛莎的视线范围，兄弟俩立刻甩开对方的手，中间恨不得隔开一个世界。
“瞧瞧你，用眼泪骗取克拉克的同情。”月亮之子毫不留情地嘲讽。
摩西表情冷淡，斜睨了他一眼，“你也挺好，自顾自缠上去，在归期不定的情况下许下承诺。”
“……”
“……”
两人对视，气氛逐渐变得危险，空气开始焦灼，似乎有火药味出现。
“我们两个果然没法共存。”月亮之子伸手，镰刀出现在他手中，“不用等待成人礼的到来，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和你彻底分割！”
“正有此意！”摩西毫不退让，他握紧了弓。
所谓成人礼，是指日月双子在千岁成年那天，用一生中唯一可以见面的机会彼此厮杀，直到决出胜者。
胜者会继承另一方全部的能力，并且不必再每日承受烈火焚烧的痛苦。
这是每一对日月双子的必经之路。
情况对两个摩西来说有所不同，因为他们来到了一个拥有日月同辉的世界，让他们提前见了面。
两道流光掠过天际，远离肯特家的农场，降落在空无一人的山林。
日月双子的战斗极为激烈，战斗余波摧毁树林，改变地形。
*
监狱长和吸血鬼面面相觑。
吸血鬼迟疑，“您难道没有告诉他们，他们不必经历成人礼吗？”
日月双子死得就剩下这一对了，肯定是得两个都活着啊，监狱长还指望他们继承日神和月神的位置呢！
监狱长：“……我以为你会说。”
毕竟是吸血鬼偏要唤醒这两个熊孩子的，他就先入为主以为吸血鬼会安排好一切。
监狱长看着外面已经变回兽型，用最原始的方法互相撕咬的两个小崽子，不忍直视地闭上眼。
感谢他们还记得这个宇宙不比他们原本的世界，没有使出全力。
不然，地球会物理意义上当场裂开，或者直接消失也说不定呢。
第89章
生死是横亘于日月双子之间最大的问题。
真实经历过死亡,并非正常转换的，而是真真切切的死亡，让他们谁都不愿对这第二次生命放手。
即便经过吸血鬼的解释,长久以来刻在思想中的烙印也没那么容易消失。
他们依旧打得不可开交。
周边环境被他们毁得不成样子,鸟兽奔走仓皇逃离这片区域。
日月双子抛去武器，化作兽形,用最原始的方式进攻。
“咪嗷——”
“哇啊——”
在他们支起上半身，前爪相接,来回扑打抓挠时，不约而同选择用吼叫声来威慑对手。
“……”
身体限制,他们目前的叫声都细细软软，像小猫在叫妈妈。
场面一时尬住了。
色调不同的蓝色相撞,都从对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尴尬，而后同时移开视线，干呕一声。
这架是打不下去了。
头顶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是人类发现了这里不同寻常的声响。
摩西耳朵动了动,听到直升机上的记者用尖利的声音喋喋不休，还有此起彼伏的惊呼,吵闹不休。
摩西耳朵下折，试图阻止这些声音进入他的耳道。
原本要爆发的能量吐息也被他咽了回去，他没有那么强的表演欲，也不想在人类的围观下打架。
最重要的是，不能给克拉克和玛莎添麻烦。
显然，月亮之子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总在一些地方步调一致，证明他们确实是彼此的半身。
*
“嗯？谁来解释一下？两位小先生？”玛莎握着锅铲，挑眉看着面前两个身上脏兮兮，头发里还插着树叶,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的小孩。
“是他……”月亮之子抢先一步就要告黑状，但摩西顺着牵手的动作用力把他拉了个趔趄。
月亮之子差点咬到舌头，他怒视自己的兄弟。
摩西自动无视掉月亮之子，明明是对方先言语攻击的，手中较劲。
摩西干脆认错，“对不起，玛莎，我们打架了。但我们有注意不影响到农场。”
这是重点吗？玛莎无奈。
刚想说些什么，客厅电视机开始播报新闻。
“我们在堪萨斯州斯莫威尔小镇附近无人区发现了大量破坏痕迹，疑似外星人入侵，目前正在与正义联盟接洽。”
玛莎：……这似乎比克拉克当初的动静还要大得多。
她叹气，询问两个紧张的小孩，“有没有受伤？”
“No.”准确来说是已经自行恢复了。
玛莎说：“仅此一次，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伤害彼此。”
两个摩西：“好的，玛莎。”
假的，他们两个能和谐共处才是见鬼了。
*
再次获得自由行动时间，日月双子暂时休战，终于开始进行玛莎口中的探险。
玛莎并没有用多严厉的语气训斥他们，可摩西们就是无法忽视她的话，那些包含在话语中的爱意将他们指向彼此的武器融化。
“这手感有点奇怪。”月亮之子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在玉米叶子来回摩挲。
又光滑又粗糙，横纹触感明显，许多细小的绒毛还会试图勾住他的手指，叶片边缘相当锋利，不会割伤他，但有可能割伤玛莎。
“喂！”月亮之子想一出是一出，“我们把这些叶子的边缘全部抹平吧！”
摩西感到荒谬，“……你是傻子吗？你打算把它们全部杀死？”
出现时间和人类活动时间重合的好处在于，摩西知道的常识要比月亮之子多。
月亮之子撇撇嘴，不高兴了，手下没轻没重，直接扯着叶子把整株玉米连根拔起，叶子也被他揉成了一团绿色的泥。
他僵在原地，见鬼的反应力让他用另一只手接住了掉落的玉米。
肯特家将这片玉米地照顾得很好，它们生的高大粗壮，叶片油亮，每一株上都至少有两个饱满的果穗。
哦，月亮之子手上这株有三个。
“Oops~”
月亮之子从自己兄弟的死人脸上看出了幸灾乐祸。
“不许走！”他抓住摩西的胳膊，绿色的汁水全被涂了上去，“你得和我一起处理这个！你也有错！”
摩西皱着眉想把那只脏手扒拉下去，他刚换的新衣服，月亮之子铁了心不想放过他，死死抓着他的衣服不放。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但如果他不想这件衣服报废，他就得听月亮之子的。
摩西：想打架。
两个摩西一起蹲在地上，脑袋凑得很近，两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泥土，不过现在没人在意，他们在看那株被他们重新埋进土里的玉米。
“这样就好了吗？”月亮之子嘀咕，“它能活下来吗？”
摩西也不知道，这不在他学到的常识内，他谨慎提议，“也许我们可以给它浇点水？”
说干就干，一人去拖水管，一人打开开关，水流倾泻而出。
“要浇多少？”
“不清楚。”
“它旁边的同伴需要喝水吗？我们不能偏心。”
“好，都浇点。”
“还有这里，这里！”
月亮之子嫌弃水管的水流太细，跪坐在地上，双手触地，操控地下水穿过泥沙土石的缝隙到达地面。
这些地下水同样进入了农场的灌溉系统。
摩西听到金属器件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疑惑一瞬后，他慌忙丢下手中的水管，惊呼，“停下！”
“嗯？”月亮之子茫然回头。
埋在田地间的输水管道已经到达极限，纷纷爆裂，喷出的水把两人都浇成了落汤鸡。
更糟糕的是，玉米地里的水位还在不断上涨，已经可以没过摩西的脚踝。
“哈！”及其罕见的，摩西冷笑一声，原地飘起，散发的热度将衣物烘干，恶魔低语，“这次才是真的闯祸了。”
月亮之子手忙脚乱，也顾不上脏污，依旧跪坐在水中，让多出的水重新回到地下去，留下泥泞的田地和“横尸遍野”的管道。
雪上加霜的是，农场养的几头奶牛受到惊吓，撞破围栏跑了出来。
眼看就要一头撞进玉米地里，日月双子不得不飞过去阻止它们。
这并不困难，奶牛见到兄弟俩就像老鼠见了猫，四肢打颤，当场跪下，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当然，这也让它们没办法回到自己的牛棚里。
日月双子担任了搬运工，他们一边肩膀扛起一头牛，在奶牛们惊恐的眼神中，以一种离谱到诡异的方式把它们全都送了回去。
*
“……”克拉克的沉默震耳欲聋。
他好像只是离开了一个下午吧？怎么他家都要被拆了？
他甚至不知道是该先问日月双子怎么能同时出现，还是该问他们是怎么从拯救一株玉米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算了，笑一下算了。
玛莎和露易丝坐在沙发上，围观克拉克千变万化的表情，哦，可怜的克拉克，他笑得好勉强，会吓到孩子们的。
玛莎：“这是件好事，为我们节省了一笔灌溉费用。而且那些管道也已经老化，正好可以更换新的。”
“没错，克拉克，别为这点小事生气。”露易丝帮腔，亲昵地把两个小孩搂进怀里。
克拉克无奈，他本来也没生气。
注意到摩西们紧张的目光，克拉克叹气，他好像要变成孩子们心中的坏爸爸了。
“好吧好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甚至还没有我小时候给农场带来的伤害大。”克拉克说。
“但是，”他话风一转，弯腰戳了戳熊孩子们的额头，“你们要和我一起更换管道，还有加固围栏。”
说归说，克拉克也没指望两个孩子真的动手，帮忙递个工具就足够了。
犯错后总要给予小小的惩罚，让他们记住做事前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别那么莽撞。
三位家长就这么互相配合着把这件事轻轻揭过。
“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克拉克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两份领养文件摆在双生子面前。
“这并不是正式文件，只是范本，还可以改动。”克拉克指着文件上的几个地方说，“我认为应该充分征求你们的意见再做决定。”
他们的收养流程并不是很正规，主要因为摩西们没有身份信息，也没有在社会上生活的记录，但没关系，伟大的蝙蝠侠会解决一切。
“从为自己取个名字开始？”克拉克说，“毕竟你们不能在文件上用同一个名字。”
两个摩西对视一眼，同时对克拉克说：“我们想要你给我们名字。”
月亮之子的兴奋溢于言表，就连太阳之子冷淡的脸上也流露出些许动容。
他们还记得在讨伐战争之神前，吸血鬼吐槽他们七个人都叫摩西的事情。
人鱼和有翼者因为拥有亲人赠予的昵称而得意。
克拉克笑了，他早有准备，“阿波罗和阿特米斯，希腊神话中日月神，他们也是一对双生子。”
还是关系非常好的双生子，克拉克也希望摩西们的关系能变得像他们一样好。
“再保留摩西做为中间名，肯特做为姓氏。”
最终得到“阿波罗摩西肯特”和“阿特米斯摩西肯特”。
摩西们对此非常满意。
克拉克：“接下来是年龄，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你们的年龄。”
“30天19小时28分钟37秒。”两个摩西异口同声。
“好的，13岁……”克拉克猛抬头，“What？！Pardonme!”
他转向一旁的妻子和母亲，用眼神询问自己是否是听力出了问题。
超级听力当然不会出错。
露易丝和玛莎同样惊讶无比。
露易丝斟酌着用词，“你们比我想象中要年幼得多。”
玛莎：“超乎想象，mybabies。我们可真幸运，能直接见到现在的你们。”
“拉奥啊，我拥有两个小宝宝。”超人喃喃，他瞬间原谅摩西们的所作所为。
“但我很抱歉，文件上并不能写你们的真实年龄。”克拉克艰难道，“我们得想一个合理的数字。”
“我想要年长一点！”月亮之子举手，“我不要当小孩子！”
太阳之子想到另一件事，“我要当哥哥！”
“不行！”月亮之子跳脚，“我不要喊你哥哥，让我当哥哥！”
太阳之子：“不可能！”
眼看两个孩子又要掐起来，搂着他们的露易丝轻轻咳嗽一声，眼神中饱含威慑力。
双生子立刻安静如鸡。
克拉克无师自通学会端水，“我们可以模糊掉这个，毕竟是收养，出生顺序不明也很合理。”
经过一番商讨，最终还是决定把双生子的年龄定为13岁。
更详细的信息需要慢慢敲定。
期间，克拉克接到来自闪电侠的通讯，今天轮到闪电侠值班，所以也是他收到了电视台的举报，“嗨，酥皮！我听说有人在你老家附近打架，疑似外星人，你可以去现场看看吗？”
克拉克福至心灵地回头——玛莎有告诉过他这件事——看到摩西们满脸无辜，他又被迷惑了，声音飘忽地回复，“没关系，Flash。那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小朋友在玩耍。”
闪电侠：“？？？”
第90章
“Ma,请给我苹果，我今天和克拉克一起巡视了农场。”日摩西踮起脚，双手撑在厨房备餐台边缘向玛莎寻求好孩子奖励。
并非巡视,只是克拉克在与工人交流农场最近的状况,尤其是惨遭水灾的玉米地和受惊的奶牛们。
“我也要!Ma!”月摩西不甘示弱，挤开自己的兄弟争取到一个位置,“我也有帮忙的。”
自从学会了像人类一样行走，摩西们在日常生活中很少再飘来飘去。
“你所说的帮忙是全程挂在克拉克背上睡大觉吗？真是不得了的帮助。”日摩西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道。
月摩西瞪他,“你不也一直让克拉克抱着你吗？”
“至少我没有睡觉。”
“我也没有！我只是被你晃到眼睛了！你太刺眼了！”
吵着吵着，他们已经忘掉了最初的目的,互相推搡着跑出房子。
以玛莎的经验，大概率又是找地方打架去了。
玛莎叹气,听着远处传来的噼里啪啦砰砰咚咚的动静，微微一笑，孩子们真有活力，是好事啊。
在刚刚得到肯特的姓氏时,双生子还装模作样了一段时间，很快,在大人们的溺爱下，他们飞速暴露本性，打架频率直线上升，往往两句话说不通就大打出手。
玛莎最开始还会担心，但相比于上了电视的那次，他们的日常更像是打闹玩耍，最重要的是，没有人受伤。
已经养育过一个非人类孩子的玛莎接受得很快。
就像现在，玛莎对坐在沙发上试图把自己高大的身体藏进露易丝怀里的克拉克说：“也许我们该为小朋友们增加一些课程？”
克拉克一僵,无奈道，“……好的，我会安排。”
这是他应得的，全家最溺爱日月双子的人就是他了。
克拉克在内心哀叹他逝去的周末，他着实没想到养小孩是这么让人憔悴的事情，即便是钢铁之躯都有点顶不住。
在此之前，克拉克自认为十分擅长应对孩子们，过往的经历也证实了这点，超人非常非常非常受小朋友们的欢迎。
可是撸别人家的小孩和自己养之间的区别犹如天堑，尤其是，他家的是双胞胎。
他们就像两个幼年哥斯拉，无时无刻都在喷射原子吐息。
克拉克发誓，他很努力在帮忙调解摩西们之间的关系，但收效甚微。
甚至于，他准备的两个名字只能在法律文件上发挥作用。
因为摩西们真的会为了他先叫谁的名字而爆发争吵。
揉了揉自己被误伤的还在酸痛的脖子，克拉克苦恼于新的社会化训练课程该安排些什么，他用狗狗眼看向妻子，可怜兮兮地请求，“帮帮我，露易丝。”
露易丝微笑，“No!”
这种会被小孩讨厌的事情她才不要参与。
*
伴随直升机落地，有人从天而降拯救克拉克于水深火热之中。
“欢迎来农场做客，迪克！真高兴见到你，我非常想念你。”克拉克快步上前，激动拥抱从韦恩私人飞机走下来的迪克。
迪克一脸懵，他和他的蓝大个朋友关系确实很好，但克拉克热情得让他感到诡异。
他们昨晚才见面，他撞见正义联盟三巨头蹲在滴水兽上吃快餐的场景，并愉快地加入进去。
罗宾警惕环视四周，农场依旧一派祥和安宁生机勃勃的景象，不存在魔法师躲在暗处偷偷操控超人的可能性。
迪克这才回以同样的热情，“我也想念这里的一切，哦，农场的空气可比哥谭要好得多。我迫不及待要在这里享受我的假期！说起来，阿波罗和阿提米斯去哪里了？”
“Nonono！”克拉克惊恐地捂住迪克的嘴，“别叫那两个名字！”
迪克：“？”
“你之后会明白的。”克拉克疲惫微笑，他带迪克走进房子，“他们很快就回来。玛莎和露易丝为你们准备了零食饮料还有游戏机，你知道位置的。”
“当然！”迪克的好奇心不停彰显存在感，但他克制住了自己。
和农场的女主人们打过招呼，送上阿福特意准备的小甜饼做为拜访礼物，迪克轻车熟路找到游戏室，和克拉克一起等肯特家的小孩们回来。
期间，迪克问出了他一直很在意的问题，“氪星人也会产生黑眼圈吗？”
克拉克反射性去摸自己的眼睛下方，那里有一层淡淡的青黑，“你不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人，大概是因为我最近的生活过于丰富。”
迪克一个战术后仰的大动作，克拉克变得好沧桑，就像最常见的被生活重担压弯了脊背的中年男人。
克拉克自动无视掉迪克古怪的打量，看着迪克说：“布鲁斯经常和我说你是个非常棒的男孩，尤其是性格，活泼热情又温柔。”
听到布鲁斯的名字，迪克小小声咋舌，双臂抱胸，兴致缺缺，“哈，那还真是感谢他给我这么高的评价。”
如果是平时，克拉克一定会立刻询问迪克是否和布鲁斯有矛盾了，但现在，他只是欢快合掌，“你一定可以和摩西相处得非常好！”
社交可是社会化训练的一大环节。
“？”迪克皱眉，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他已经在考虑联系蝙蝠侠来给超人做个全身检查。
游戏室的外墙突然被大力撞碎，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穿过烟尘碎石闯了进来，在乱七八糟的地板上翻滚，还不忘忙里偷闲继续攻击对方。
以为有敌袭，原地起跳，挂在吊灯上拿着罗宾镖警戒的迪克看看扯头花的日月双子，又看看一旁无比淡定显然早已发现的克拉克，他觉得自己很呆。
迪克：“……你不阻止他们吗？”
克拉克：“不用担心，他们有分寸。”
“有分寸？”迪克指着碎掉的外墙，“你管这叫有分寸？”
克拉克微笑，“只是一面墙而已，很快就可以修复。”
短短几分钟内，迪克第三次：“？”
克拉克恍然大悟，他解释，“农场还有其他游戏室，你们之后可以去那里玩。”
迪克：“……”
迪克确信，克拉克疯了。
迪克：“你太纵容他们了，克拉克。”
克拉克不赞同，“他们还只是孩子，别那么严厉。”
等到摩西们终于停手，迪克惊讶地发现除了最开始那面墙，房间内没有任何物品遭到破坏。可见克拉克说的是真的，摩西们确实有分寸。
不过这个房间也不适合继续停留，克拉克把三个小孩都赶到旁边的空房间，自己留下来收拾残局。
迪克觉得克拉克在送走他们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解脱的愉悦感。
*
气氛很古怪，日月双子在外面打完架回家路上又起了争执——别管原因是什么，随便什么东西都能成为原因，现在还处于冷战阶段。
而迪克，他也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个小孩中间，被双方的低气压攻击。
不行，迪克对自己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是年长者，要表现得成熟，帮两个弟弟缓和关系。
罗宾勇敢出击。
“呃，也许你们还记得我？”迪克试探着一边牵起一个，很好，没被拒绝，是个好开局。
“我是罗宾，本名是理查德格雷森，你们可以叫我迪克。”
月摩西没回答，扭头哼了一声。
日摩西倒是冲迪克点点头，“好的，迪克。”
进展顺利，迪克再接再厉，“要不要一起玩游戏？我带了新的卡带来。我可以叫你们摩西吗？因为克拉克说最好不要直接用阿波罗和阿提米斯称呼你们，我有点不明白……”
话没说完，迪克就感觉背后一凉，低头看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仰头盯着他。
说实话，有点恐怖。
月摩西鼓起脸，双手抓住迪克，“为什么他的名字在前面？”
迪克犹豫，“那阿提米斯和阿波罗？”
这次换成日摩西幽幽问道，“为什么把我放在后面？”
不是？这都要争吗？
迪克大为震撼。
但摩西们又开始较劲，他们在拔河，迪克就是那条悲惨的绳子，被两个怪力小孩扯来扯去。
哈，吉姆和胡安好像要分手了呢。
迪克逐渐理解了一切。
“OK！OK!”迪克投降，“忘掉我刚才的话好吗？你们都是摩西，让那两个名字见鬼去吧！”
月摩西冷笑一声，“狡猾的小鸟！”
他率先放手，想让他的兄弟反应不及摔个大马趴。
正巧，日摩西也是这么想的。
最终结果是，迪克坐在地上，揉着自己惨遭重击的屁股哀嚎。
无数个想法在迪克脑海里盘旋，从他和布鲁斯的争吵到他被一拳打掉的牙，然后他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到堪萨斯，最后定格在克拉克那解脱的笑容。
他去哪里不好，偏偏要来肯特农场。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到这里来；他不到这里来就不会被卷入这两个小混蛋的争端，他不卷入这两个小混蛋的争端就不会被误伤，沦落到这么一个糟糕的境地……
Fuck!他的尾椎骨好像裂了。
“你还好吗？”日摩西扶着迪克想帮他站起来。
月摩西在另一侧帮忙，没有和迪克对上视线。
哦~他们真可爱。
克拉克说得对，他们只是孩子，不应该对他们有太高要求。
迪克飞快把自己哄好，并且单方面宣布他们和好了。
迪克轻巧地站起，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原地做了几个高难度杂技动作，而后热情地把摩西们搂住，再次发出邀请，“我们一起去打游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