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计谋
过去一天一夜,祁昭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你们先守着，我有事要办。”
程蔚闻言担心道：“你不会是想去困灵山吧？”
戚寻声摇头：“你都说里面很危险了，我肯定不会去。”
程蔚不信：“真的？”
戚寻声点头：“当然是真的,我还有亿万家产要继承呢，才不会做傻事。”
与昨日的她截然不同,但越是这样,程蔚就越不相信她的话。但她不信有人信。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祁小姐还没死呢，你就想着继承遗产，你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
没有祁昭的召唤药痴很少来前院,没见过两人相处，只知道祁昭对她很好。
药痴只对药材感兴趣,对她来说做人做鬼都一样,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对方说什么信什么。
程蔚白了她一眼,打断：“你别说话。”
药痴撇嘴：“哦。”
她不懂，但她认为程蔚懂。程蔚说什，她就信什么。
“你发誓你不会去困灵山。”困灵山有她们的人把守，但程蔚还是不放心。
“我发誓不去困灵山。”戚寻声毫不犹豫地发誓。
程蔚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在她眼中虽然祁昭的命很重要,但祁昭至少还有下一世,但戚寻声要是没了，那就真没了。
按照人间的年龄来算，只要戚寻声活的够久，两人也不是没有再续前缘的机会。
只要，她能够在祁昭离开的时间里护住戚寻声。
能护住吗？
这倒是个问题。毕竟十几年时间里，祁昭就替戚寻声死了三次。
退一步假设，就算戚寻声将祁昭救了回来，到时候祁昭又会想办法救戚寻声。
“……”
总结下来就是,如果她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那这个人肯定会是戚寻声。
就算不是，祁昭也会让她是。
“……”
所以还是收拾收拾，准备迎接祁昭的下一世吧。
程蔚叹气。这就是传说中的虐恋情深吗？
算了，她只要好好完成祁昭的交代就好了。
戚寻声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她远远就瞧见单仙敏正蹲在她家门口。
“你这是？”
“我猜到你肯定会回来，”单仙敏起身，“你是不是想一个人去困灵山。”
戚寻声眼神闪烁：“不是啊，她们都说那里很危险，我肯定不会去。”
单仙敏质疑：“真的？”
戚寻声毫不犹豫点头：“真的！”
单仙敏切了声：“那就是假的。”
她的谎言自然瞒不过好友的眼睛。
“祁昭还没醒？”
“没。”
“既然要去，那你就带上我吧。”单仙敏指着自己背上的背包，“我带了很多东西，肯定有帮到你的地方。”
戚寻声这才看到她背上的登山包，被装得满满的，问：“你带了什么？”
单仙敏这才将自己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她看。
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食物和应急物品。
“嗯……或许我们不是去爬山露营。”
“那你说需要什么，我去准备，反正你不能一个人进困灵山。”
戚寻声点头，在她耳边说了几样东西。
但单仙敏没动。
“怎么了？”
“你看我像傻瓜吗？”单仙敏翻了白眼，“你肯定是想支开我，然后独自进山。”
戚寻声失语：“我连怎么进山都不知道，怎么进？”
“对哦。”单仙敏恍然大悟。
“不过我们真的应*该相信所谓的觅雅仙人吗？”单仙敏劝道，“她会不会是骗人的？”
“她骗不骗人我不知道，但肯定是冲着我来的。”
昨天太惊慌没发现很多事情根本经不起推敲。
觅雅仙人怎么知道她会去找她？是不是一直在关注她？
还有之前在处理秦雨的事情时，在得知觅雅仙人和玄门有关系之时，祁昭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反而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那意思是说，觅雅仙人在等她去找。
所以她现在可以理解成，觅雅仙人在引导她去困灵山。
如果真如她所想，此时此刻最担心她不进山的只有觅雅仙人。
“里面有没有解药不清楚，但肯定有她想要的东西。”戚寻声小声说。
单仙敏惊讶，但还是记得确认：“所以你肯定不会独自进山对吧。”
“对，你放心，还有你记得大声些。”
单仙敏不懂但照做。
戚寻声真如她所说没有忙着进山，一连两天都辗转在自家和玫瑰庄园。
每天就处理家里的宠物乐园和确认祁昭保留着生命体征。
事情没有按照程蔚想象的发展，见她细心照顾沉睡的祁昭陷入了沉思。
“你不是说她肯定会悄悄去困灵山让我看好她吗？”药痴撇嘴，“这都两天了，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吗？”
“确定当然确定，”当初说得信誓旦旦的程蔚哪能承认自己猜错了，磕磕绊绊地说，“她肯定有自己的计划，我们听祁昭的话，保护她就行了。”
“可是……”
“别可是了，快看看小寻声去哪儿了。”
两句话的时间，没想到戚寻声就不见了踪影，让两人顿时慌了神。
然后，就在菜园子里看见了正在给白菜浇水的戚寻声。
像是知道两人的意思，戚寻声笑道：“你们放心，我听话着呢。”
药痴看向程蔚，露出疑惑的表情
程蔚露出尴尬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看着两人的眼神交流，戚寻声问：“祁昭还有多久能醒？”
程蔚挑眉，和药痴眼神交流：看吧，她非常在意祁昭，一切都只是她伪装的表象。
药痴半信半疑，最终还是信了程蔚的话。
“不清楚，短则两三天，长则一两个月，我只能说这药确实有效果，护住了她的心脉。”
“那就好，我先回家了。你们好好照顾她。”
戚寻声挥手离开，留下呆滞的两人。
这几天的表现和那天失控的戚寻声判若两人。
“她肯定有自己的想法。”程蔚喃喃。
药痴虽怀疑但还是选择相信程蔚的话。
戚寻声确实有自己的想法。
当她回到家，就看见顾悦正和单仙敏说话，见她过来立马停下，瞪了她一眼：“你准备祸害人家到什么时候。”
单仙敏睁大双眼立马反驳：“什么叫祸害，我自愿的，你不要胡说啊！”
戚寻声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顾悦。
“你来这里干嘛？”戚寻声的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淡，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审视。
顾悦顿了下，觉得这样的她很陌生。
“听说你要去困灵山？”
“是又怎样？和你有关系吗？”戚寻声拉着单仙敏绕过她回家。
顾悦忍着脾气没有发作跟在她身后进了别墅，说：“你不能去困灵山。”
“凭什么？”戚寻声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水，一杯给单仙敏，一杯拧开自己喝。
顾悦对她小气的行为表示无语，翻了个白眼，打开冰箱拿了瓶喜欢的饮料。
“就凭老师离开前让我管好你。”
“我还以为你会恨不得我立马去困灵山呢。”戚寻声脸色缓和了许多。
“我就知道你是放不下老师的死才想去困灵山，但我劝你不要涉及，我跟在老师身边多年，比起你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更了解困灵山。”
“所以有什么？”
“有诅咒。”顾悦咬牙切齿，“老师多年钻研祁朝，这座山就与祁朝有关。”
戚寻声陷入沉思。
“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顾悦不耐烦，“别去困灵山。”
“听见了，你说你也想去。”
“……”
“那就准备准备吧。”
“也行，那我去准备准备。”
顾悦态度转变之快令人咋舌。
等她走后单仙敏才回神：“她怎么变得这么快？”
“你觉得是她吗？”戚寻声反问。
“我觉得不像，她前面的担心不像作假，并没有催着你去。”单仙敏认真分析。
“她怎么知道的？”
单仙敏顿住：“不知道诶，我没有和她说过。”
“那和谁说过？”戚寻声问。
单仙敏脑海里出现一个名字但瞬间排除。
怎么可能，两人完全没有交集。
“敏敏？”
“啊？我不太确定，”心底一阵大战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我和学姐说过。”
两人关系好，单仙敏喜欢她，所以不愿将她往坏处想。戚寻声瞬间明白了她的犹豫，安慰道：“这只是一个测试，但得出的答案并不一定是标准答案。”
单仙敏点头，但心中怀疑的种子悄悄生根发芽。如果用答案来反推过程，她又想起了许多奇怪的事情。
学姐对戚寻声的事情好像一直都很在意。
单仙敏阻止思绪发散，猛地晃了晃脑袋，将这种想法赶出脑海。
一向温柔的学姐怎么会是觅雅仙人安排在寻声身边的人呢？
两天前她们商量着引蛇出洞。
觅雅仙人既然想让她进困灵山，见她没动作肯定会想办法引导催促，达到目的。
觅雅仙人很了解她的动向，她身边肯定有觅雅仙人的人。
单仙敏不想将卫灵往坏处想，张了张嘴在戚寻声安抚的眼神下没再说。
虽然单仙敏没说，但戚寻声清楚卫灵在她心中的地位，所以没有往下继续问，只是说：“明天就知道了。”
第32章 醒来
翌日早晨,戚寻声刚打开门就看见顾悦背着包坐在石阶上。
听见声响，顾悦转过头：“这都快十点了，你是猪吗？”
走在戚寻声身后的单仙敏揉着眼睛探出头来,满脸惊讶：“顾学姐，你在这坐了一夜吗？”
戚寻声也不懂她是怎么得出“坐了一夜”的结论。
卫灵的缘故,单仙敏和顾悦的关系不像她那么水深火热,两人遇见还能说上两句话。
“那倒不是，”顾悦再次看向戚寻声，“都快进山了,还有心情睡觉？。”
“嗯哼。”戚寻声懒得理会。
“赶紧收拾收拾走。”顾悦催促着。
戚寻声皱眉，她没看错的话,现在天才刚亮,最多也就七点。虽说她也想快点进山,但顾悦的反应和态度都很奇怪,让她不由得生出怀疑：“你这么急干嘛？”
顾悦再次催促：“再晚点就走不了了。”
“为什么？”戚寻声歪头紧紧盯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顾悦咬牙：“问这么多干嘛？”
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让，最后顾悦看向旁边看戏的单仙敏：“我劝你这次最好站在我这边。”
“啊？”单仙敏不懂。
但很快就有人回答了她的疑惑，这个人却不是顾悦。
“我在你家门口守着,还是被你悄悄悄悄跑出来了。”伴随着叹息出现的是一张美丽温柔的身影。
“学姐！”瞧见卫灵突然出现单仙敏非常开心,一蹦一跳地跑到她身边，“学姐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们就要进山了，”卫灵无奈地看了眼单仙敏，又对顾悦说，“我告诉你这件事是让你阻止她们，而不是跟着一起胡闹。”
顾悦心虚，只能朝戚寻声抱怨：“都跟你说了，快点走。”
昨日的怀疑今日有了答案,她们没猜错，进困灵山的事情确实是卫灵告诉顾悦的，只不过她是好意，本意是想让顾悦阻止。
在戚寻声面前像个恶霸的顾悦，此刻在卫灵面前变成了哑巴。
戚寻声和卫灵接触较少，单仙敏是纽带，没有私下联系，也不清楚顾悦与她的相处方式，但就今天看来，比起朋友，两人更像是姐妹。
卫灵管着顾悦，顾悦怕卫灵。
“为什么不能进？”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想进困灵山，但我想肯定不会是罗老师的原因，如果你要的答案在困灵山，可以告诉我你遇到的困难，或许我能帮到忙。”
戚寻声看向单仙敏，后者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清楚。
“不是为了罗老师，那你是为了什么？”顾悦皱眉一副质问的神情。
戚寻声翻了个白眼，没想到这一计没能引蛇出洞，反倒给自己平添麻烦。
唯一知情人单仙敏打圆场，刚说话就被卫灵冷淡的目光吓退，躲在戚寻声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说：“我脑子短路了。”
被喜欢的人眼神警告，她脑子里再多古灵精怪的借口也说不出来了。
“救人。”
“什么人？”
“里面没有能救人的药草。”
顾悦和卫灵同时发声，两人关注的显然不是同样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戚寻声追问。
但顾悦想听的不是这个回答，又问了一遍：“你想救谁？”
“你管我救谁呢，干嘛多管闲事。”
“……”顾悦被她毫不留情的嫌弃哽了一下，几秒后才又理直气壮地说，“罗老师临终前交代我管好你。”
她都搬出罗老师了，按照往常戚寻声不会再怼她了，但她猜错了，戚寻声并没有收敛。
“少拿罗老师压我。”她戚寻声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半途而废的。
单仙敏也适时地从她身后冒头：“你总是拿罗老师说事，顾学姐你不会是暗恋我们家寻声吧！”
此话一出现场两片呕吐声，一转头顾悦和戚寻声都捂着胸口做呕吐的表情和动作。
“卫学姐，你为什么会知道里面没有救人的药草？”
“我也是听我奶奶讲的，她说专家们之所以无功而返，是因为里面有毒雾，还有一些超出人类认知的生物。”
“那也没说里面没有药草吧？”
见她油盐不进，顾悦生气了：“她的意思是不管有没有药草，你都活不了知道吗？”
戚寻声冷哼不搭理她。
“你需要什么药草？我可以问问我奶奶。”
“……”
要说什么药草，戚寻声还真不知道。
觅雅仙人只说能救祈昭的东西在困灵山，至于是什么东西，她也没细说，说进去了她就知道了。
“这样吧，”见她一脸茫然，卫灵也不为难她，安慰道，“你再回家等两日，如果你要救的人还没好转，我再与你一同进山怎么样？”
“不行不行，她心脉受损，只能护几日。”
“心脉受损？”卫灵从兜里拿出一瓶药，“那你将这个喂给她吃，能多撑几日。”
“你怎么把灵芝丹拿出来了，这可是你奶奶给你的救命药。”顾悦惊呼出声。
顾悦和她关系近，知道卫家世代从医，卫家奶奶为了保护她，将祖传的灵药让她贴身带着，传说这药有起死回生的作用。
顾家祖上是风水大师，明白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对这药的作用深信不疑。
“我用不着，如果能救人一命也是幸事，最重要的是……”卫灵叹了口气，“只希望你们不要乱来，像进困灵山这种事千万别再想了。”
戚寻声羞愧。
几分钟前她将卫灵当做坏人，以为是觅雅仙人安插在她们身边的眼线。
她真该死啊。
单仙敏也和她同样的想法。
“这药有个特别之处，你随我来。”
戚寻声跟在她身后进了房子，等到无人处才听见她又说：“这药要见血才能起效，也就是以血为引。”
“要被救之人的血吗？”戚寻声愣住。
“很为难吗？”
“嗯……”不止是为难，主要是她不知道祈昭是什么东西，是妖是鬼还是神仙？这些她都不得而知，也不清楚能不能用祈昭的血，更不清楚这血取了会不会对她有影响。
“也不是非要她的血。”
“那用我的。”
既然卫灵都大方得拿出传家宝帮她了，她也没必要再做没必要的猜疑，再得到她点头之后看向了桌上的水果刀，又偏开头。
这太锋利了。
“用针行吗？”
卫灵点头：“可以。”
戚寻声咬咬牙，脑海里不断重复祈昭对她的好，用救命之恩感化自己，等到勇气积攒得差不多时，才用针在指尖轻轻扎了一下，瞬间冒出了血丝。
“好了。”卫灵将染过血的药丸重新放进瓶中。
两人走出了别墅。
别墅外，单仙敏挡在顾悦面前，阻止她进房间。
顾悦满脸怒火，见人出来，朝戚寻声狠狠道：“她都这样帮你了，你还不交代你想救的人是谁吗？”
虽觉得她语气霸道难听，但在卫灵同样好奇的目光下，戚寻声还是没好气地说出了答案：“祈昭。”
“什么？”顾悦皱眉，怒道，“你们才认识多久，她就值得你这么去冒险？”
戚寻声不想和她争辩，顾悦却不放过她：“要我看她和你结婚就是有利可图，说不定就是看你傻，让你为她冒险。”
戚寻声不想和她说其中缘由，只有她知道祁昭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她的这条命都是祁昭给的，要是没有祁昭，她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我在一旁看着，祁昭对她真挺好的。”同样知晓内情的单仙敏忍不住为她发声。
“好？你指的是花点小钱施点小恩小惠就叫好了？”
“哎呀，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那你说，她这种蠢货，祁昭为什么会和她结婚？”
戚寻声一忍再忍，没想到顾悦不仅不收敛，还越发得寸进尺，她实在没忍住，在顾悦看向她的瞬间，小手捏成拳，朝着她的脸狠狠揍了过去。
“……”
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两人吵闹惯了，谁都没想到戚寻声会动手。
“她为什么和我结婚？我告诉你原因——因为她爱我，我爱她，所以她有危险我愿意为她付出生命。你这种人懂什么叫爱吗？像你这种狭隘自私，以己度人的蠢货有人爱你吗？”
戚寻声本不想和她纠缠，奈何顾悦像是踩着鞭炮了，噼里啪啦炸个没完。
“谢谢，大恩大德一定会报。”戚寻声转身回房。
单仙敏愣了两秒赶忙跟上。
顾悦捂着被揍了一拳的脸颊，等到人走之后才反应过来，冷笑喃喃：“我不懂爱？没有人爱我？”
最后像是被气笑了，问卫灵：“她说我没人爱？追我的人能排一条街行吗？”
卫灵看她像是被气疯了，绞尽脑汁想安慰两句，但话还没出口，就听见踢打重物的声音，紧接着一道惨叫声。
“啊！该死的垃圾桶也欺负我!”顾悦委屈的声音响起，手忙脚乱的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揉自己的脸颊还是脚趾。
一旁的卫灵：“……别欺负垃圾桶不会说话。”
“你也欺负我！”现在的顾悦哪里还有之前嚣张的气焰，瘪着嘴变成了委屈小狗。
也不知怎的，她满心酸涩，许是这一拳太重太痛了，还伤到了她的眼睛，所以她才会有这种陌生的情绪。
肯定是因为不仅挨了打还没有报仇，所以才会感觉到委屈。
卫灵望着她良久，淡淡道：“人总会为自己不愿承认的事情付出代价。”
声音很轻，轻到近在咫尺的顾悦都听不清，只看见她遗憾感慨的神色。
“你说什么？”
“我说，你对小师妹好点，不然会后悔。”
“拜托，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现在挨打的人可是我诶，你怎么能说出这种无理取闹的话。”顾悦撇嘴，虽然卫灵没有安慰她，甚至还在教育她，但就是生不起来气，从见第一面起，她就觉得卫灵很亲切。
“还有，什么小师妹？她就是个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蠢蛋。”虽然两人同专业，也是罗青青最喜欢的学生，但她从来不叫小师妹。
“祁昭对她没恶意。”
“你都没见过她，怎么知道没恶意？”顾悦现在合理怀疑卫灵在偏帮戚寻声。
“你真觉得戚寻声很笨吗？”
“……”
这番对话早已经离开的两人无从知晓。
单仙敏跟在戚寻声身后，一同坐在沙发上，看她愤怒地打开一瓶汽水喝下，脸上的薄怒还没消散，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戚寻声这么生气的样子。
但她代入想了想，有人这样诋毁卫灵，她肯定也会这般生气。
“寻声，消消气，顾悦只是没和祁昭接触过，只要接触过肯定不会那样觉得了。”
“她不仅骂祁昭，还骂我蠢货！”
“……”单仙敏喃喃，“所以你是生气顾悦那样骂你啊！”
戚寻声轻咳：“不然呢。”
看出她脸上的不自然，单仙敏也没戳破，继续安慰道：“只有蠢货才会骂别人蠢货，能让自己破防的东西才会用来骂人。”
戚寻声赞同点点头：“没……”错字还没说完她就反应过来
“我也骂了她。”
“你那是反击，根本不一样。”
不愧是好姐妹，能够在几秒钟之类立马找到弥补的安慰话语。
戚寻声瞬间被她哄好了：“事不宜迟，我回玫瑰庄园看看药效。”
卫灵没理由害祁昭，更何况庄园里还有药痴在，只要将这药给药痴看看就清楚能不能治好祁昭了。
“带上我带上我。”
经过这些天，单仙敏对玫瑰庄园也不像之前那么畏惧了。
之前因为第一次的经历和祁昭周身的气场让她对玫瑰庄园感到畏惧，但自从看见祁昭不顾生命安危救了戚寻声，并且这样的事情还做过好几次之后，单仙敏如今对祁昭只有尊重和敬畏了。
如果没有祁昭的救命之恩，她的好朋友早就没了。
戚寻声的救命恩人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所以，她也要去看望救命恩人。
药瓶看似大，实际上里面只装了一颗药丸，取出时表面泛着红光。
药痴看到药大喜：“救命良药啊！这丹药耗材耗时，几百年才能炼制一颗，我也只从医书上见过皮毛，你从何处得来此等仙丹？”
虽然知道这药作为卫家祖传良药肯定珍贵，但没想到珍贵到这种地步，戚寻声刚想回答又想起了来时路上收到的那条消息。
卫灵说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请不要告诉别人药的出处，也不说药引。
虽然玫瑰庄园里都是自己鬼，但只要确保药是有用仙药，保守这个秘密也无妨。
“你去困灵山了？”见她犹豫不决，程蔚问。
“没，”戚寻声犹豫两秒最后还是搬出了觅雅仙人，“觅雅仙人给的。”
“我求了很久。”怕她们不信又补充了一句。
程蔚半信半疑，但现在最重要的是祁昭。
将药丸给祁昭服下后，戚寻声日夜守在她身边。
单仙敏每天都会来看望她，还和她吐槽最近发生的事情。
“你知道江雪吗？她和顾悦谈恋爱了。”
“哦。”
江雪和她同届，每天守在顾悦班级外给她送奶茶，名为追求。
坚持了一年现在有点回报也是应该的。
“朋友圈都刷爆了，我身边的同学都在讨论这件事。”
单仙敏犹豫两秒还是将内心的疑问问了出来：“你说是不是你那天的话刺激到她了。”
“？”
“你说她不懂爱，所以她就去谈恋爱，向你证明她懂爱，有人爱她。”
“关我什么事？”
戚寻声受不了她这猜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怎么没你事？我感觉顾悦并不是真想骂你，她其实是喜欢你，就是在嫉妒祁昭能和你结婚，所以才会口不择言。”
久坐导致脖颈酸痛，戚寻声起身走了走，对她的话恍若未闻，蹲下身开始修理棺椁旁边的鲜花青草。
“想来想去我真感觉她喜欢你，”单仙敏早就这样觉得了，谁一天天没事找人吵架啊，她自来喜欢吃瓜，现在好友成了这个瓜主，她肯定更加好奇激动了。
“你听到了吗？我说顾悦喜欢你，”单仙敏在她身后笑嘻嘻，“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要是她讨厌的人喜欢她，她肯定折磨死这个人。
“听到了。”
“听到了然后……”单仙敏话还没说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声音是从身后的棺椁中传出的，声音是久睡刚醒的嘶哑，不是戚寻声的声音，凉意从脚底滋滋往上冒。
戚寻声反应比她快，立马冲到棺椁旁边，急切道：“你终于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睡了多久？”
“七天。”
只是睡了七天，祁昭却觉得恍若隔世，抬手轻轻抚摸眼前人的脸颊。
戚寻声眼眶泛红，任由她抚摸，咬着唇耷拉着脑袋，我见犹怜的模样委屈极了。
“顾悦是谁？”
突如其来的询问破坏了两人间旖旎暧昧的气氛。
为这一幕几乎要感动落泪的单仙敏擦拭眼角的手就这么生生顿住了，往后退了几步，随时准备逃跑。
“不认识。”戚寻声试图拯救单仙敏。
“顾悦是谁？”祁昭将话锋转向单仙敏。
“一个学姐……”她也说不认识行吗？祁昭那如寒冰利刃的眼神并不允许她说谎。
说来也奇怪，明明在棺椁中躺了这么多天脸上却满是血色看不出一点死人样。
哦祁昭不是死人。
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东西，但肯定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我听见了，然后呢？”祁昭淡淡道，“你接着说。”
“……”那是说给她听的吗？什么话都听。
“她在和我聊八卦，你没有朋友和你聊过八卦吗？”关键时候还得是戚寻声出手。
祁昭自然知道八卦是什么，只是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更像是嘲讽，她眯着眼睛皱眉。
戚寻声趁机朝单仙敏使眼神。
单仙敏逃跑似的离开了后院。
后院很安静，祁昭刚醒来还有些虚弱，手肘靠着棺椁边沿浅浅抬眸：“看样子是准备抛弃我了。”
话语间藏着不易察觉的委屈，戚寻声噗嗤笑了出来，被祁昭淡淡扫了眼，她立马收敛笑容。
“怎么会呢，”戚寻声主动牵过她的手，将她抵在胸口处，“你都不知道，你昏睡的这些天我难过死了，整日都想着怎么救活你。”
“真的？”宛如平静的湖泊中被投掷了一颗石子，祁昭的眼眸泛起温柔波澜。
戚寻声点点头：“嗯嗯，你不信问程蔚姐姐。”
祁昭这才相信，语气神色温和了许多：“你想和我一起躺这里？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她记得这人刚起来吧？“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刚活过来？”
“没忘，”这话提醒了她，祈昭微微眯着眼睛，打量她，“是你救了我？”
按照之前的经验，这一次等于以命换命，比之前更严重，不是昏睡几年就能成功的。
她都没办法让自己在短时间内醒来，戚寻声却能够做到。
“你做了什么？”
戚寻声有些得意，微微弯唇：“不用太感动，三条命我也算是还了你一条。”
祈昭扯了扯唇：“这么厉害。”
这话莫名让戚寻声脸颊发热，尤其是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盯着时，这种灼热感更加强烈。
虽然只是一周的时间，她却觉得这段时间太漫长太漫长了。
她从未如此害怕失去一个过。
“伤害你的人抓了吗？”
“当然抓了，已经送进警局了。”
“那就好。”虽然知道她聪慧过人，但依旧会担心她不能好好保护自己，昏睡过去的前一秒钟她都在懊悔没能提前将事情安排好。
还是太过自信能够安然无恙地陪在她身边。
“所以你是怎么救的我？”
见话题又绕了回来，戚寻声挠了挠头，表情不自然：“一定要说吗？”
祈昭微微颔首。
“就是求了点药。”
“哪求的？”
戚寻声又想起那条短信。
卫灵说，不需要她报恩，只需要帮她保守秘密就行，包括对祈昭。
她想，可能卫灵不认识祈昭，所以不信任对方，所以让她就算对祈昭也要保守秘密。
她既然答应了，就不能违约，于是将对程蔚和药痴的话复述了一遍。
祈昭眯了眯眼睛，沉默。
也不知她信了没有，戚寻声连忙朝外喊道：“程蔚姐姐！祈昭醒了！”
两只鬼瞬间哭着飘了进来，整个后院回荡着鬼哭狼嚎声。
被两鬼这么一打断，祈昭也不便接着问下去，戚寻声站在两只鬼身后跟着抹眼泪。
祈昭斜了两鬼一眼，两鬼收敛。
又斜了戚寻声一眼，但对方半点没有收敛的意思。
一人两鬼哭得更大声了。
祈昭原以为只是故意凑热闹的戚寻声，想呵斥警告她，却看见她眼角那滴晶莹泪珠，倏然顿住了。
自己沉睡的这几天，她应该很害怕吧。
罢了，也就吵得头疼一会儿，想哭就哭吧。
第33章 拥抱
祁昭出事的消息并没有泄露,醒来也没掀起多大波澜，除了本身就知道这件事的人。
单仙敏担惊受怕了两天，直到确定不会受到报复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顾悦：【戚寻声最近在干嘛】
单仙敏：【在陪她老婆】
顾悦：【？】
【祁昭醒了？】
之前也是这样,顾悦一找不到戚寻声就给她发消息，她早已经习以为常。
以前还觉得顾悦讨厌寻声,主动联系她也是碍于罗青青的交代,她俩都没往这一层想过。
【我说顾学姐，你也太幼稚了。】
任谁看都能发现顾悦只是在置气，并不是真心想和江雪谈恋爱。
闹了几天,结果戚寻声根本就不在意，一下子就破防了。
顾悦：【作为她的学姐,我有资格帮她检验伴侣。】
单仙敏：【姐你又闹哪样？】
顾悦：【自然是去拜访祁昭。】
她真觉得顾悦疯了。
单仙敏：【你当祁昭家是菜市场啊！想去就去。】
顾悦：【你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
单仙敏：……她看上去这么像工具人吗？
【不行哈,我没这个权利。】
顾悦：【如果我能告诉你卫灵的秘密呢？】
单仙敏不屑一顾,她和卫灵认识这么久,还真没有什么秘密能够打动她，但还是象征性地反问：【什么秘密？】
顾悦：【有关她初恋。】
单仙敏：【？？？？？她哪来的初恋】
顾悦：【我不骗你。】
单仙敏：【……】
顾悦久久没收到回复，于是又发了个问号过去，紧接着就收到了一张截图。
是顾悦和卫灵的对话框。
这下轮到顾悦满屏问号了。
顾悦：【我和你做交易,你反手背叛我？】
【什么交易,我可没答应你。】
竟然拿自己朋友的秘密做交易，单仙敏虽然很想知道这个问题，也有瞬间动摇，但最后还是被自己的良知打败了。
想知道的事情她会直接问卫灵，而不是通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她单仙敏绝不会背叛朋友和喜欢的人，再大的诱惑也不行。
更何况卫灵对自己的秘密也丝毫不知的样子，顾悦肯定说谎了。
顾悦没想到单仙敏这么有原则，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还是不愿意，最后还让她被卫灵骂了一顿。
所以到最后两人的交易也没有做成。
下午，单仙敏在犹豫过后还是准备提点水果去玫瑰庄园看望一下祁昭。
刚出门就看见许善言抱着书包蹲在她家门口，算起来她俩也有好几天没见着了。
“敏敏！”
“咦好久不见呀善言！”
打过招呼后，单仙敏才想起自己似乎没有带许善言来过她家。
像是看出了她眼中的迟疑，许善言主动解释：“我听寻声讲过。”
“你找我有事吗？”没事的话应该不会大清早的蹲在她家门口吧，“还有你怎么来了不敲门？”
“我想在这等你出来。”许善言抿唇，“你这是要去哪啊！”
“我去看望一个人。”
“是上次救寻声的女人吗？”
“嗯呢。”
“那个人对寻声姐姐好吗？”
“很好啊，你不是看见了吗？她不顾自身安危救寻声。”
上次去海边的时候许善言也在，单仙敏没有隐瞒她。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关心一下。”
“我现在要去看她，可能没办法陪你哦。”虽然她们关系不错，但单仙敏也不能擅自带人去祁昭的庄园。
“好，拜拜。”
单仙敏刚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哎呀的声音，回头看去，就见许善言坐在地上手捂着脚腕处，可怜兮兮地仰着头：“不小心扭到了，可以带我去医院吗？”
单仙敏：“……”
这也太不小心了吧！毫无前兆的摔跤，没有一点受伤痕迹的脚腕。
但她又觉得许善言没理由骗她，于是放下手里的水果开车带她去医院-
祁昭醒来两天，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戚寻声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没事的时候就浇浇花睡睡觉，祁昭也没再问过她药是从哪儿来的。*
“上次你朋友旁边的女孩是谁？”
“哪次？”冷不丁的问题让戚寻声大脑宕机了两秒，“你说上次救我的时候？敏敏旁边的人？”
“嗯。”
“我新认识的朋友，一直在帮我处理宠物乐园的事情。怎么了？”
祁昭皱眉，认真回想了下，淡淡道：“怎么认识的？”
戚寻声挠头，放下手里正在浇水的工具，走到她面前：“说起来这事挺奇怪的，她找到我的时候说我老师给她托梦，让我多行善事，然后她正好也喜欢小动物，一来二去我们就成朋友了。”
在回答的时候戚寻声直接跳过了最开始最主要的原因是怀疑许善言和老师的死有关，名为交友，实为猜疑。
“怎么了？”戚寻声没见过她这幅表情，觉得差异又不安。
“她很奇怪。”祁昭淡淡道。
“一开始我也觉得很奇怪，你说我老师又不认识她，怎么会给她托梦让她来找我？但后面接触下来，她很单纯善良，再想想我都能看见鬼了，老师给她托梦也能理解。”
“你怎么知道你老师不认识她？”
“嗯？肯定不认识啊！我跟在老师身边这么久，她身边的人我都见过，像许善言这么乖的小孩，如果罗老师认识，肯定会和我们提起。”
说到这儿戚寻声还有些伤感，不是她太自信，而是罗老师确实对她很好，就像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好。
“你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没有，就像我说的，她很单纯善良，没坏心思，我和敏敏都对她一见如故，有种很亲切的感觉。”
亲切就对了。
许善言和前世的先雪郡主长得一模一样。
那个和戚寻声一起逃课翻墙，将书院闹得鸡飞狗跳的先雪郡主。
如果许善言是前世的先雪，那单仙敏是谁？
“那你怎么和单仙敏认识的？”
“从小就认识啊！我俩从小就互相看不惯，但是后来我妈妈去世，童年好友都远离我，只有敏敏来安慰我，和我一起上下学，时间久了，我俩关系自然就好了。”
祁昭听完沉默，久久没说话。
戚寻声不安，拉了下她袖子：“你干嘛不说话？是有什么问题吗？”
自从知道那幅古画上的人物是她之后，戚寻声内心的不安就更重了。
祁昭不是一般人，那被她惦记的自己就更不是一般人了。
“没事，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你身边的人。”
“好吧。”不管是不是这个原因，戚寻声都只能相信。
“自从我们结婚后，还没见过你朋友。”
“什么意思？”
“我想请你的朋友们吃个饭。”
“那你定个时间，我问一下她们。”
戚寻声内心隐隐有猜测，祁昭不是那种友好善良的人，更没有那个闲心来认识不想干的人。
但她说了肯定只有一个原因。
她身边的人有问题。
至于是什么问题无法得知，自从祁昭醒来后不管她怎么询问祁昭都不说，次数多了戚寻声也就不再问了。
反正她能保证的是祁昭肯定不会伤害她。
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另一边的医院。
经过医生检查，许善言只是轻微擦伤，并没有伤到骨头。
单仙敏抱着手站在一旁俯视着她，许善言害怕地避开，颤颤巍巍地问医生：“有没有可能这片子拍错了？”
医生皱眉又看了一遍X光片：“没错，没有任何问题，你是还有其他不适吗？”
许善言小鸡啄米地点头：“对，我整条腿都非常不舒服。”
“那只能去做CT检查了。”
医生话音刚落，单仙敏见她真准备答应，连忙拉起人就走：“不用了不用了。”
医院里人满为患，单仙敏找了个稍微安静点的走廊才松开她：“你这是干嘛？”
许善言低着头，手指卷着裙角：“我……”
“真不舒服还是假不舒服？”
“……”
单仙敏看不懂许善言到底在干嘛。
难道她很无聊需要人陪？所以用这种谎言让自己陪她？
可许善言又不是这么无聊的人，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无论她如何逼问，许善言支支吾吾不回答，单仙敏叹气：“算了，你……”
“单仙敏。”
刚想交代两句离开，就听到了走廊尽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顾悦和卫灵站在走廊尽头，叫她名字的是顾悦。
“我朋友说看见你在医院，正好离得不远过来看你一下，没事吧？”
如果不是几个小时前两人不愉快的对话，单仙敏还真当她是善良的知心大姐姐了。
“我没事，陪朋友来看看。”单仙敏解释。
“这位是？”顾悦这才看向乖乖跟在她身后的许善言。
“我朋友许善言。”
单仙敏不想和她多聊，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卫灵，见她眼眸通红，心咯噔一下。
卫灵向来温柔稳重，不管发生什么事永远都是那个顶在前面帮她们解决问题的人，从未见过她这般难过动容的模样。
是因为听说她在医院以为她生病了吗？她心底倏地升起一阵感动和歉疚。
没想到卫灵这么在意她，让她担心了。
“我没生病，我只是……”
“小雪——”卫灵绕过她。
单仙敏瞳孔倏地睁大，解释安慰的话被生生打断，想触碰的手停留在半空。
她侧过脸，目光怔怔。
一向温柔稳重的人，此刻正紧紧抱着刚见一次面的陌生人，眼睛通红，嘴里呢喃着陌生的名字。
“小雪——”
许善言无措地站在原地，强劲有力的拥抱令她难以喘息，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呆愣在原地的单仙敏。
第34章 预知
“发生了什么？”戚寻声匆匆忙忙赶来,气喘吁吁。
“寻声……”医院花园长椅上，单仙敏听见她的声音猛地抬头，声音里满是哭腔。
晶莹剔透的泪珠豆大颗滴落,戚寻声心疼坏了：“怎么了怎么了别哭啊！”
一小时前，她打电话给单仙敏想确认一下她什么时候有时间,祁昭想请她们吃饭。结果电话刚接通就听见了单仙敏带着哭腔的声音,支支吾吾地只顾着哭，什么话都不说。
“我……我失恋了。”单仙敏红着眼睛，说话还一抽一抽的。
“失恋？卫灵拒绝你了？”戚寻声只能想到这一层,这么久以来单仙敏虽然没有直接表白，但周围的人都清楚单仙敏喜欢卫灵的事情。
“不是拒绝,更严重呜呜呜。”单仙敏伤心到说两句话就抽抽。
“那是什么？我帮你想办法,不要哭了。”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戚寻声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单仙敏向来积极乐观,如果只是表白被拒绝肯定不会这么大的反应,除非……
“她有喜欢的人了，还当着我的面抱了她呜呜呜呜。”话一出口，她哭得更大声了。
“什么！”戚寻声怒不可竭，“她怎么是这种人。”
她认知里的卫灵善良体面,就算不喜欢单仙敏也不应该当着她的面和别人卿卿我我吧！而且,单仙敏虽然没有明说，但聪慧如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单仙敏的心思。
“她喜欢谁？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戚寻声不解，卫灵好歹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身边风吹草动都有人挂表白墙，没听见过她身边有她们不知道的人。
单仙敏没说话，只是用委屈的眼神盯着她，看着看着眼泪又累了下来。
“你说话呀。”戚寻声着急，“你也不知道是谁？”
“知道。”
“那你说呀。”
“许善言。”
“啊？”
戚寻声不敢相信：“怎么会是她？她们认识吗？”
单仙敏：“我也不知道啊！卫灵一见到她就抱住了她,眼眶都红了吗，一整个久别重逢失而复得的样子。”
戚寻声满脑子问号。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呼声。
是许善言从远处走来。
单仙敏看见她就生气，转身就想走。
“等一下，我们听她怎么说。”戚寻声拉住她，“你难道不想知道她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许善言指尖攥着裙角，小心翼翼地叫单仙敏的名字。
单仙敏冷哼。
“她就是你喜欢的人吗？”
一听她这话单仙敏又想哭了。
在宠物乐园的日子里，三人早已经无比熟悉，各自交换过秘密。
许善言知晓她有一个喜欢的学姐，只是不知道名字。
想到这儿，单仙敏冷静了下来。
许善言也并不知道她喜欢的人就是卫灵，她俩只是恰好当了情敌而已。
这种场面只有戚寻声能打破僵局，她问：“善言，你能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和卫灵学姐认识的吗？”
她们朝夕相处这么久也没听许善言说过自己有喜欢的人。
“我不认识她啊！”说起来许善言也很委屈，“我真的不认识她，我也想问，她是不是认错人了，她抱我的时候喊的是小雪，谁是小雪啊？我吗？我是小雪，那许善言是谁？”
戚寻声不知道还发生了这种事，只能看向单仙敏。
单仙敏犹豫着点了点头，然后说：“我还以为你小名叫小雪。”
“我小名不叫小雪，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热情，所以我根本没有想抢你喜欢的人，”许善言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被人抱了，好朋友也突然变脸。
虽然这个陌生人长得很漂亮，她也觉得熟悉，但既然知道这是好朋友喜欢的人，她肯定不会有任何歪心思。
“那你为什么要撒谎让我带你来医院，我看你腿脚好得很。”
刚刚许善言一路小跑着过来，根本看不出来脚扭着了的痕迹。
“……”许善言挠头，“这个……”
单仙敏追问：“哪个？”
在她看来，如果不来医院就发生不了这一幕了。
“你说你不认识她，那为什么她会抱你。”
“你问我我问谁？”许善言有些生气，“我觉得你脑子被驴踢了，被占便宜的人是我诶！”
再不阻止两人就要打起来了，戚寻声站在两人中间：“别吵别吵，我们来捋一捋。”
两人都听她的话，瞬间安静了下来。
“善言说不认识卫灵学姐对吧！”
“对！我对天发誓不认识她，我也很无辜。”
戚寻声轻声咳嗽：“那这是我们误会了，我替敏敏向你道歉。”
单仙敏没说话，她认识到确实是自己不分青红皂白了。
许善言眼神黯淡了些，她们都是朋友肯定抵不过单仙敏更重要。
“敏敏说她骗你她脚崴了是吧。”
“对，她就是一个小骗子。”
“那我也替善言向你道歉。”
许善言眼神瞬间又亮了起来。
认识多年，单仙敏自然知道戚寻声这样做的目的。
如果许善言说的是真的，那她的生气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那现在我们来好好聊聊问题吧！”
“好。”两人异口同声。
“我发誓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我当时没推开她是因为她力气太大了，而且她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很难过，”许善言顿了顿，“她是不是死了什么很重要的人，和我长得很像？”
单仙敏瞪了她一眼：“我从来没听说过她有什么去世的白月光。”
许善言轻哼：“或许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你！”
“冷静冷静。”戚寻声打圆场，她知道单仙敏最在意的是卫灵，得知许善言对卫灵没有想法，这时候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才是最关键的。
“我要是不知道那是你喜欢的人，我当时就是使出吃奶的劲儿，也要把她推开，我也不知道啊！”许善言也在怄气她的突然离开和不信任，但想了想，角色互换她肯定也会崩溃难过。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脚崴了带你来医院？”单仙敏和戚寻声打小报告，“我本来是想提着水果去看你和祁昭的。”
两人都等着许善言回答这个问题，但她只是支支吾吾。
“说呀。”单仙敏催促。
“我不想说。”许善言担心她们会觉得自己就是个怪物，所以不想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
“……”单仙敏瞬间不说话了，哀怨地看着她。
“好吧好吧我说，”在她的目光注视下，许善言感觉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她深呼吸，“我要是说了，你们不能用那种看怪物的眼神看我。”
“我能梦见一些奇怪的场面。”
“我知道你说过，我老师还给你拖过梦。”
“不是这个，”许善言豁出去了，“我做的是预知梦，能够预知未来发生的事情。”
“……”
“……”
“吓到你们了？”见两人久久没说话，许善言小心翼翼开口。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两人对视一眼，说出一句：“这么酷吗？”
“酷……吗？”许善言愣住，因为这个能力从小到大她没睡过一个好觉，当她鼓起勇气告诉家人时，得到的也是让她少看点电视剧的回答。
“这还不酷吗？能够阻止很多坏事发生，别人应该将你当做救星才对。”
“才没有，这种梦没有规律，有时候提前一个月，有时候一两天，有时候一两个小时候，有时候同步进行。总之，我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有时候还会因为试图改变正好在现场被骂乌鸦……”
“你不是已经改变了吗？”单仙敏指着自己，“所以你今天撒谎让我带你来医院肯定也是为了帮我对吧？”
许善言点点头：“我梦见你出门的路上广告牌倒塌，正好砸到你。”
“然后我死了？”
“没，瘸了。”
“那还不如死了。”让她不能走路还不如杀了她。
“你做这种好事，怎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你会信吗？”
“我当然信啦！”
“我也会信！”戚寻声重重点头。
“合着就我一个普通人。”单仙敏撇嘴。
“就你一个？”许善言不解。
“哦，我可以看见鬼魂。”
“啊？”许善言愣住，左右看了看问，“那我们周围是不是很多鬼魂？”
戚寻声点头：“嗯医院阴气最重，孤魂自然也多。”
“你之前有用这个能力帮助过别人吗？”
“只能做一些小改变，改变不了生死。”
“那你告诉过你家人吗？”
“除了我姐姐她们都不信，但是姐姐她……”许善言低头，瞬间失落起来，“因为信任我害了她。”
“因为这件事，你俩关系变差了？”
“嗯。”
一时间两人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沉默了下来。
“我刚刚不分青红皂白就生你气，对不起啊！”单仙敏主动道歉。
“我也有问题，我应该直接告诉你的，不应该不信任你。”许善言也道歉。
见两人和好，戚寻声也松了口气：“那卫灵……”
“现在只能从她那里得到问题答案了。”单仙敏叹气。
“等等，”戚寻声突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你的意思是，你来找我并不是因为老师托梦，而是做了预知梦，所以你看见了？”
许善言咬唇，缓缓点头：“我梦见了那晚的事情。”
第35章 鬼脉
“那你是不是看见那晚发生了什么？”戚寻声神色激动抓着她袖子急忙追问。
“那晚确实有个身影和罗老师站在一起,但梦境太模糊了，我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是个女人波浪卷长发黑色长裙,身高看上去一米七以上。”
“还有呢？”
“还有……”
有了她们的信任，许善言将那天的梦境毫无保留的讲了出来。
原来并不是因为罗老师的托梦,而是在梦里她听到了那通戚寻声没有接通的电话。
罗老师想告诉她的话。
“当时我被叫醒了,没有听清最关键的一句话，她说让你提防某人，我没听清。”
“还有吗？”见戚寻声陷入沉思,单仙敏主动帮她问出问题。
“那个女人罗老师应该认识，看见她时,罗老师说了一句：果然是你。”
果然是你？
戚寻声跟在罗老师身边这么久,没听说罗老师和谁有矛盾或是仇家,如果不是仇家又为什么要置人于死地？
她想不通。
“你学姐来了。”许善言对单仙敏说。
单仙敏还在气头上,也知晓卫灵现在肯定不是来找她的，冷哼道：“来找你的。”
那直勾勾的眼神一直盯着许善言，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还以为有的人不通情爱，原来只是喜欢的不是她而已,对自己喜欢的主动热情得不行。
也许是知道刚刚自己的行为吓到了许善言,这次卫灵十分有分寸，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抱歉，刚刚吓到你了。”
许善言尬尴地笑了笑，往戚寻声身后躲了躲。
单仙敏还在伤心，肯定不想和卫灵说话，此时此刻只有她站出来了。
“善言好像并不认识你，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吗？”
卫灵看向躲在戚寻声身后的人，目光柔和。
前世今生,她最信任的人都是戚寻声。
因为两人的羁绊，卫灵一直将戚寻声当做目标，知道小雪肯定会出现在戚寻声身边，为此她还怀疑过单仙敏是不是前世的小雪，但她不仅长相不相似，身上也没有半点属于小雪的气息。
直到许善言的出现，她才真正明白。
“祁昭醒了吗？”
“……醒了。”
明知道她是在岔开话题，但欠人恩情，吃人嘴短让她没办法咄咄逼人。
她不行，有人行。
“以前还以为卫灵学姐温柔善良，没想到和流氓没什么区别，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自己的冒犯了是吧。”
卫灵抿唇未语。
单仙敏见她不说话更生气了：“你好歹编个谎呗，不然让别人怎么看你？”
“我不需要看别人怎么看我。”
卫灵不说话还好，这一说瞬间就让单仙敏更生气了。
这样子是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和她们说了。
“不管怎样，你应该给我一个理由吧？”许善言怯生生地开口，“我是看在你是敏敏朋友的面子上才不和你计较的。”说完看了眼单仙敏，见她表情自然才松了口气。
“如果你想知道我会单独告诉你，但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哇噻，真是天大的秘密！其实是你不礼貌在先，并没有人想知道你的小秘密。”单仙敏左右手一手拉一个，怒气冲冲地就离开了。
卫灵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许善言。
三人离开时路上还碰到了顾悦。
“你要和我做的交易就是这个？你知道这件事？”
“嗯呢。”
顾悦一直盯着戚寻声，直到几人离开。
呵，不打招呼就不打呗，好像谁稀罕似的。
心里想着不稀罕，但目光还是忍不住跟随戚寻声离开。
回宠物乐园的路上。
“你还生气吗？我保证离她远远的。”许善言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她们口中的卫灵是一个善良温柔的知心的大姐姐，但在她看来，对方非常的阴暗恐怖。
许善言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也许是第一次见面对她的观感不好。
“我不生气啊，说实话一开始我还挺生气的，把自己想象成了被友情爱情双重背叛的受害者，后来反应过来，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其次我只是暗恋，她也就没有背叛这一说法了。”
“那我们还是好朋友吧？”
“那肯定啊，你刚刚不还救了我吗？”
见她俩和好戚寻声十分高兴。
等到喂好宠物乐园里面的小猫小狗后，戚寻声才将两人送回家。
回到玫瑰庄园后，戚寻声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同祁昭讲了一遍。
祁昭听后只有长长的沉默。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戚寻声沾床就睡。
第二天早上戚寻声是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听见听筒里传来陌生的女声。
“请问是戚寻声吗？”
“你好。”
“我是许善言的姐姐，我听说昨天她和你们在一起对吗？”
“对呀。”
戚寻声还以为对方是来“查岗”的，老老实实回来。
“昨天早上她出门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回家，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没回家？！”
戚寻声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怎么可能没回家？我们亲自送她到小区的啊？”
“你确定吗？”
“我当然确定了，我看着她进的小区，她当时还给我发了消息，说已经到家了。”
“方便看一下信息吗？”
戚寻声和她加了微信，将信息截图发了过去。
许邻优：【看来是离家出走了。】
戚寻声：【不可能！她回家之前还给你打包了饭菜，说你平时画画总不按时吃饭，怎么可能突然离家出走。】
两边信息一比对，才意识到这不是离家出走。
许善言失踪的消息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单仙敏收到信息的第一秒钟就想到了卫灵，在她看来除了卫灵没有人会绑架许善言。
当她和卫灵对峙时，正好顾悦也在一旁，同她一起来到了约定的花园。
“你怎么是这种人啊！”刚见面，单仙敏就忍不住对卫灵输出。
“昨天你们离开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她。”
“肯定是你绑架了她，别不承认。”
“说了没有。”
“别吵了别吵了，许善言姐姐那边怎么说？”顾悦问。
“还在调监控。”戚寻声回答。
过了几分钟，许邻优给她发了消息，监控显示许善言是自己离开的。
下了车之后她在小区长椅上坐了一会儿，玩了会儿手机，之后打了会儿呆，独自离开，没有回家。
从监控显示来看，这更像是许善言离家出走。
但她们清楚许善言还要回家见姐姐，肯定不会这样做。
她可能是累了，想坐下休息一会儿，但是中途发生了什么让她改变了心意，又出了小区。
戚寻声找她要来监控录像，看到录像的第一秒钟，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鬼。”
“什么鬼？”单仙敏明白她的意思。
“看上去三十左右，身着红衣的女鬼。”
原来坐在长椅上那会儿，许善言应该是感觉到身体不适想坐下休息，这时候女鬼已经开始上她身了。
一旁的顾悦：“？”
“你们在说什么？”
卫灵却没多问，看了眼视频后离开。
半小时后，许邻优在公园和她们见面。
与她一起前来的，还有一只年轻女鬼，穿着十年前的老式校服，蹦蹦跳跳。
戚寻声和单仙敏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得到“难怪”的神色。
许邻优就是上次她们去天山找觅雅仙人时遇到的女人。
难怪她们觉得眼熟，原来是第一次送许善言回家时，两人曾在远处看到过的许善言姐姐。
“久等了，我已经报警，但距离失踪还不到二十四小时无法立案，所以需要你们的帮助。”
听许善言说，因为小时候的某件事，她和许邻优关系并不好，许邻优对她也始终冷冷的，但现在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许邻优的急切与担忧。
“我们分头找吧。”在划分了区域之后，戚寻声说道。
几人直接散开。
离开前，卫灵还十分沉重地交代她：“拜托你了。”
“我的朋友，我肯定会好好找。”
卫灵的眼神很奇怪，仿佛知晓一切。
“你和卫灵讲过我的事？”
“没有啊。”
那为什么她总觉得卫灵知道她想干嘛？
“许姐姐！”
“怎么了？”
“你身体有不适吗？比如半夜有鬼压床或者很倒霉的感觉？”
许邻优皱眉，摇头：“没有。”
“那就好。”
许邻优虽然不清楚她的意思，在听完这话之后，便离开了。
她走了，但某只鬼留下了。
“怎么莫名其妙的？”
“莫不是捉鬼大师？”
“哈喽。”
“能听见吗？”小女鬼背着手，头凑到她面前左右晃动。
“能听见。”
突如其来的回答吓了这只鬼一跳。
“你你你你——能看见我？”
“先不说这些，你知不知道许善言去哪儿了？跟在许姐姐身边这么久，你应该有点鬼脉吧？”
“我认识那只女鬼，是小区这一带最凶狠的厉鬼，一直在找机会附身想还魂，小言从小体虚噩梦缠身，一直有很多鬼魂围绕在她身边，这些年我很努力地在保护她了，但我不能离开许邻优太久，我被困在她身边。”
“我刚刚路上问过别的小鬼，你们往环湖方向找，她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