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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志保、志保……”


    如飞机腾空, 耳膜蒙了一层雾,又像在深水里,伸出手却摸不到海平面上的一束光。


    似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朦朦胧胧, 就是听不清, 也无法抓住她的神智,将人从某名的情绪中揪出来。


    真是糟糕透了的感觉。


    宫野志保在抖, 不是叛逃后撞见组织成员时的恐惧, 她到底还是志得意满的“雪莉”、组织的私有财产,是万不会认为组织成员对自己下手的。


    可她又为什么在抖动呢?


    她感受到了无名的压迫感、无名的恐惧, 这一切都是尊尼获加、都是太宰治带给她的, 往深了说,尊尼获加甚至是组织里对她最好的一个, 给予她最高的权限、经费,支持她完成银色子弹项目, 结束了漫长的审查期让她去浅草寺,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感到恐惧呢?


    或许是他的真实身份太让人震撼了,日本警察的救星, 平成年代的名侦探太宰治,这样一个无比光伟正身份的背后, 竟然是组织的尊尼获加,那个以诡计与残酷在黑暗世界闻名, 让灰色地带行走的人胆寒的家伙,极度背道而驰的两面让宫野志保惊骇,同时也让她察觉到了黑暗的可怖与深不见底。


    光明的世界被这样的人腐蚀,如果离开组织又何去何从呢?


    不可否认的是, 在这一刻,剖开她的心田,确实能看见逃离组织的苗头,那是宫野志保本人过去都未曾察觉的,深不可见的妄念。


    “志保!志保!”声音越来越大了,染上了一丝丝的焦虑,是谁,是姐姐吗?


    然而,唤醒宫野志保的并不是明美,而是……


    “志保酱?”太宰治的呼声如同一道惊雷,划破宫野志保混沌的脑,令浑浑噩噩的天才少女一下子清醒起来,绝对是故意的,他的声调起伏同“雪莉酱”一模一样。


    雪莉酱,尊尼获加总是如此称呼她,有故作可爱的嫌疑。


    “怎么了,难道我的脸上沾到什么了吗?”以压迫姿态弯腰在宫野志保面前的太宰直起身,他不算高,可在坐着的雪莉面前是有压迫感的。


    宫野志保:“我……”


    诸伏景光皱眉,站起身想阻止太宰,他不清楚宫野志保遇见了什么,但她状态不好,是能看出来的。


    却没想到,有人速度比他更快。


    “哐——”手刀打在太宰的后脑勺,发出一声响,声音有些大过头了。


    “好痛——”上一秒还在威胁人的邪恶银渐层受到了制裁,猛地回头对松田阵平道,“太暴力了,松田警官,小心我举报你袭击一般市民。”


    不知怎的,或许是宫野志保的错觉吧,总觉他连语调都变得轻松了,给自己的压迫感弥散于无形。


    “欺负小姑娘的小鬼没资格这么说。”松田阵平已经点好餐,来领玩过头的小鬼了,他像从不认识诸伏景光,对他与宫野明美点点头道,“抱歉,这家伙的性格很糟糕。”随即又拎起太宰的后衣领,真像是提溜猫一样把人提起来,他的臂力真是惊人,“我带这个小鬼回去了。”


    “喂喂。”太宰却像是毛毛虫一样,在半空中扭动着,他不满地“手舞足蹈”,“太暴力了松田警官,你怎么知道我在欺负她呢,说不定是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大作家,太过兴奋,根本说不出话来,我可没有对她说不该说的话啊。”


    “哈?”松田的口气很粗鲁,他贴近太宰道,“别开玩笑了,你难道没看见她的表情吗,被你吓得很彻底啊,快点招来,你究竟说了什么,人家家长还在呢!”


    太宰:“所以说,我根本什么都没说哦。”


    被制裁得很彻底呢。


    这一番闹腾下来,宫野志保一点儿也不恐惧了,明美与诸伏景光还是很在意她的,尤其是景光,深知太宰与尊尼获加联系的他很担心后者说了什么,连忙问道:“你没事吧,志保?”


    宫野志保摇摇头说:“没事。”


    她找了个借口说:“我只是有点……过呼吸。”


    明美一下子紧张起来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宫野志保不想在这问题上多纠缠,连忙说:“已经没事了,姐姐。”


    太宰恰到好处地插话道:“你看,松田警官,我可没有欺负这位小小姐。”言下之意,都是当事人的问题啦。


    松田不吃这套,他的不依不饶在佐藤警官看来有些鲁莽,此时放在诸伏景光眼里刚刚好,恨不得松田审问出他做了什么手脚。


    松田说:“你没做什么,她怎么会过呼吸。”


    太宰佯装不高兴道:“这你就要问店家了,松田警官,难道不是排队太长时间内里的客人又太多而造成的缺氧吗,待会儿我要在APP上大肆评价,说他们的服务态度相当不过关,店内的陈设也很糟糕呢。”


    这番话被往来的服务生听见,真是吓得魂都要掉了,嗫嚅道:“客人……”


    宫野志保连忙说:“我真的没有事了,不用太关心,或许就像是太宰老师说的那样,是因为遇见了倾慕已久的作者,才会有类似的症状。”


    某种意义上,她真的是很能屈能伸呢,刚被吓了半死就要为闯祸的当事人讲话,一般人可做不到这种地步。


    松田阵平说:“你可不要为了这小鬼开脱,警视厅谁都知道,他是个坏心眼惯会恫吓人的小鬼。”


    宫野志保说:“真的是这样。”


    服务生听见了“太宰”的名字,又将闹腾的太宰治与媒体的宠儿、报纸头版常客的照片相对照,几乎晕死过去,诚然,他们家正红火,在ins上有大量网红来打卡,可要被以辛辣笔触称道的太宰治大书特书,狠骂一顿,一定会被炎上的吧?


    太宰却不管翻白眼的服务生,而对松田阵平耸肩道:“你看,我说的吧,可以放我下来了吗,松田警官?”


    松田将信将疑地看了眼宫野志保,终于被说服了,他好歹是个有正义感的警察,在发现服务生哆哆嗦嗦的异状后,又替太宰道歉说:“这家伙是说笑的,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在网上留下恶评的。”


    在太宰“你怎么能剥夺我应有的权利”的抱怨背景音中,服务生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为防宫野志保在太宰治的身边二次“过呼吸”,松田阵平强行将人提溜走了,只留下当事人感受惊吓的余韵。


    或许,也称不上什么惊吓的余韵了,宫野志保从一重惊吓又投入了另外一重。


    【?】


    【那个尊尼获加?】


    她实在搞不明白,让组织成员闻风丧胆的幽灵,血液都是黑色的尊尼获加在阳光下过着这样的生活,跟警察……应该是警察吧,他一口一个松田警官呢!


    跟警察打打闹闹,威胁服务生要写差评,就算被敲了脑袋也不还手,会坏脾气地欺负国小女生,竟然是这样的人吗?


    老实说,一开始的恐惧是因尊尼获加的名声,组织里的人都知道,被尊尼获加看重的人,像是粘在蜘蛛网上的可怜蝴蝶,除了颤颤巍巍地挪动翅膀,在恐惧中被毒素麻痹、分解外什么都做不成,志保想,他在光明世界中经营了一个贴近警方的、天衣无缝的侦探身份,不恰恰证明此人的心思深沉吗?


    可她以为,警察应该恐惧他、尊敬他,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看见松田阵平冒犯地将太宰提溜来、提溜去,这一切都深深地震撼到她了。


    他是尊尼获加啊、那个尊尼获加,怎么会允许人冒犯他呢?


    宫野明美却猜不透志保的想法,她真相信妹妹有过呼吸的毛病,被她一系列的表现吓个半死,连跟太宰治道别也不及,双手按住她的肩头说:“你竟然会过呼吸,怎么没跟我说?”


    转念一想,是啊,志保她长期一个人生活在自己中,又小又懂事,从来跟自己都报喜不报忧,有了这样的毛病,怎么会跟自己说呢?只会徒增担心罢了。


    想到这里,几乎要落下泪来。


    明美要哭不哭的样子实在是吓到宫野志保了,她赶忙安慰,又不能说实话,难道说她是被真相吓到了吗?可尊尼获加等于太宰治这件事,是万万不能跟任何人说的,更不要讲外围成员的宫野明美了!


    尊尼获加的真实身份在组织里是个谜,就如同朗姆,掌握这个秘密让志保坐立难安,而且她相信,朗姆的身份不会比尊尼获加更出格,除非他是警视总监!


    当然是不可能的。


    “只犯过一两次二次,不是什么大事。”她只能说出一个又一个的假话,安慰宫野明美,“可能是今天太激动了,才会出现问题。”她话锋一转,将话头扯在太宰的身上,既是想转移话题,也是想了解一二,“姐姐现在是每个月都要去太宰老师那里吗,他是怎么样的人?”


    诸伏景光的眼神暗了暗,他一直没怎么说话,只将太宰治与雪莉的对话,后者的表现看在眼中,他很清楚地知道,刚才的雪莉绝对不是过呼吸,是看见太宰后出现的应激反应。


    只是,真奇怪啊,太宰跟她说的话确实没有特别的地方,说欺负小女孩,不能是靠气势吧?


    此时此刻,将话题引到太宰的头上,更是不同寻常,但,为什么呢?


    他将疑惑存在心底,同时也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听宫野明美介绍太宰治。


    “太宰老师?”


    宫野志保的疑问让明美愣住了,但在看到她坚持的、认真的表情后,又不得不悉心思考,给出一个恰当的答案。


    明美苦思冥想,说出的话却让志保与诸伏景光震惊了。


    她说:“该怎么说呢……意外是个孩子气的人吧。”


    “孩子气?”志保重复了一遍,像不大能理解她说的话一样。


    “就是孩子气,比方说松田警官担心他吓唬你,完全就是太宰老师做得出的事。”


    “简单来说,是会踢翻小朋友悉心搭建起来的沙堡,说些没营养的故事,打游戏一打就是一天的人吧。”


    【……】


    宫野志保说出了心声:“那不是超差劲吗?”


    尤其是欺负小孩之类的,话说打游戏超过一天,根本是自制力不足的网瘾少年吧?


    “同时又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看透案件的真相,写了大量的优秀作品。”宫野明美露出苦恼的表情,“天才都如此吗?”


    “不。”宫野志保月半眼道,“只是他个人的恶趣味罢了。”


    明美笑了:“对了,论天才,没有谁比志保更有发言权了。”


    志保说:“所以,他是个全然的好人咯?”


    她不大相信,毕竟在组织中,尊尼获加是个很坏很坏的人,组织成员对他的邪恶讳莫如深。


    又或者,是恐惧他的玩弄人心呢?


    “也不是。”明美的话有人有点出乎意料了,志保本以为,塑造自己的外在形象时,太宰治会选择只塑造好的而摒弃坏的。


    “太宰老师,他似乎有些坏毛病。”她说,“一般情况下,侦探会以解密为第一要务,不过他似乎不是那样呢。”


    “他对案件的质量有很高的要求。”明美苦笑道,“没少听太宰老师吐槽最近的案件很无聊,杀人手法越来越没有想象力了。”


    每当那时,仿佛身上安装雷达的小庄速就会立马冒出头来,发现太宰治的暴言,大声呵斥“你在说什么啊太宰老师!”同时也会对明美等人道歉,让她们完全忽略太宰治的话就是咯。


    志保一字一顿道:“这样。”


    明美说:“不过太宰老师大体是个好人,他只是有些恶趣味而已。”这是她的最终结论。


    【恐怕不仅仅是恶趣味吧……】


    不由看向坐在三条走廊外的松田阵平与太宰治,这两人也在说什么,松田阵平的表情还是凶巴巴的,像在训斥人,太宰治呢,又是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自顾自地掰开筷子,夸张地双手合十,甚至能为他的姿态配音,一定在说“我开动了”之类的话吧。


    确实一副问题儿童的样子呢。


    宫野明美起身:“好了,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在这里足够久,志保都过呼吸了,不如出去吹吹冷风,状态一定会变好吧。”可她转头又想道,“不过,晚上浅草寺的人一定更多,去那种人挤人的地方真的没问题吗?”


    宫野志保连忙喊道:“绝对没有问题的,都说了只是意外。”


    一直没怎么插话的诸伏景光也说:“实在不行的话,可以由我抱着雪莉大人,别看我这样,臂力还是足够的。”


    宫野志保提高音调,她有些害羞了,跟景光说:“没关系,我绝对可以的。”


    三人起身时,门外又进来一波客人,夹在其中的一张脸无比熟悉,让宫野志保噤声了。


    恰逢宫野明美扭头,对上赤井秀一的脸,她的神色也变得无比复杂。


    赤井秀一:。


    *


    松田阵平把太宰治带走后,对他又喷了好几句,就是教育他不要欺负小女孩儿,那真的很没品。


    太宰治敷衍道:“好了好了,松田警官,你怎么就知道我欺负了呢?如果我真那么做了,明美酱早就要对我喷火了,都说是过呼吸啦、过呼吸。”


    松田阵平还是将信将疑,太宰又立马把话头堵死:“难得的元日就不要说这么让人扫兴的话题了,伊达警官他们到哪里了,等会儿我们去哪里会合?”


    “等会儿我问问班长。”话音刚落,他又睁大眼道,“喂,太宰,是那个家伙对吧。”


    太宰治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竟望见了赤井秀一,此时此刻,赤井秀一正别过一张脸,不看深情凝视他的宫野明美,还有明显神色不渝的宫野志保,混在一行人中,一副冰山酷哥样。


    “是那个家伙对吧。”松田阵平压低声音道,“那个女难男。”


    这是警视厅送给赤井秀一的称呼,这家伙因连续成为两起杀人案的嫌疑人又全身而退,被称之为“女难男”,不少警官拿他的经历津津乐道。


    以及,在牛郎店抓到人的那次,目暮警官还语重心长地劝说他“不要再干这种夜晚的工作了,去找个正经的活干吧,我可不想再在案发现场见到你了”,尤其可见,他头上扣的帽子有多大。


    太宰立刻好奇询问了“女难男”这一外号的缘由,得到答案后捧腹大笑,笑得浑身上下都颤抖了,桌子跟着打抖。


    松田阵平看他沾荞麦面的汤汁一上一下地跳动着,几乎要从茶盏里一跃而出,那真是不高兴极了,连忙对太宰低吼:“喂,你这家伙正常点!”


    太宰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跟松田警官说:“你真不知道这一场合的含金量。”


    松田阵平:“?”


    太宰难得没有当谜语人,而是跟松田阵平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撞见歌舞伎町杀人案吗?”


    松田阵平大大咧咧道:“不是因为你是行走的死神吗?以前工藤优作也是,出门必遇案件。”


    “哎呀去。”太宰竟也没有拒绝“行走的死神”这一玩笑话的称呼,对警方来说是个玩笑,对组织成员来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想必他们有很多人,是会跟东都警察一样“英雄所见略同”的。


    太宰意味深长地说:“只有那回不是。”


    说了自己跟小庄被邻居家的漫画家拜托,跟踪赤井秀一这碰瓷小白脸的事,听的松田阵平震惊得不行,尤其在知道女主角是宫野明美后暗骂了一声,视线再赤井秀一跟宫野明美间不断移动。


    太宰的话如同恶魔低语,在他耳边上回荡着。


    “还不懂吗,松田警官。”


    “这一波是修罗场啊。”——


    作者有话说:大赤老师龙王归来!


    第82章


    “姐姐?”


    第一个发现宫野明美容色改变的是志保, 轻声呼唤也没拉回人的神智后,顺她视线的方向看去,志保的脸黑透了。


    诸星大, 他的帅脸在人群的衬托下显眼过了头。


    宫野志保腾地一下站起来, 哪有刚才被恐吓到瑟瑟发抖的鹌鹑模样, 手拍在桌面上的架势,实在是气吞山河, 她扬声道:“吃得差不多了, 就去结账吧!”一秒也不想在这儿多呆!


    宫野明美终于回过神来,眼底复杂的神色还未褪去, 就对上志保气鼓鼓的表情, 她也知道自己没控制住,说道:“当然, 我们马上走吧。”


    借着起身的姿势看似不经意地瞥向诸星大,人不见了。


    宫野明美心下怔然。


    【是离开了吗, 阿大……】


    可惜的是, 宫野志保没有错过她的表情,明美的“状似无意”让志保更加生气了,即便有绿川光在场, 也忍不住对明美道:“姐姐,你莫非还挂念他吧。”


    宫野明美一副被说中心事的模样, 眼皮微颤,连同睫毛也颤抖了两下, 嘴上说:“怎么可能……”


    诸伏景光是很会读空气的,看俩姐妹进入对峙环节,心知自己不能在此久留,主动给台阶下道:“还是由我去买单吧。”根本不给宫野明美阻拦的机会, 三步并作两步离开了。


    志保双手叉腰,她比明美矮了一个头,气势足有二米八:“你就是在挂念他,姐姐。”


    “我承认,他长得是帅了点,身材是好了点,不过,假设说一开始我还认为他是个好男人,毕竟他保护了你,到现在我就完全改观了。”


    “诸星大的情况,我已打听彻底,除了你一开始给他介绍的任务外,他根本就是蜂蜜陷阱专业户,无论是出入牛郎店的大小姐,还是暴力团的女首领,没有谁能逃过他的诱惑,除此之外,根本不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孤身一人来到日本,身无分文,无事可做,还失忆,真正失忆的人怎么可能加入行动组,还被代号成员迅速接受了,我可听说他的功绩不亚于绿川,很有琴酒的风采!”在琴酒二字上咬重音。


    这些宫野明美不清楚,她只是组织的外围成员,不跟志保交流就与组织完全切断联系了。


    不过,就算是她,也没有想到赤井秀一的身手如此优秀,她一开始只知道秀一身强体壮,才会给他介绍看场子的工作。


    “行动组,你是说……”还不大敢相信他现在的工作是……


    看宫野明美如此,志保更加恨铁不成钢,她咬牙切齿道:“你还没懂吗,姐姐,那家伙根本和琴酒一样,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啊,精准度高得吓人,听说她跟绿川君一样,也快成为代号成员了。”


    雪莉酒看透了一切:“也就是说,你完全被骗了,姐姐,这个家伙很有可能是靠你进入组织的!是有意的蒙骗!”


    宫野明美:“……”


    她沉默了。


    跟原著不同,赤井秀一过早地选择同宫野明美分手,导致两人根本没培养出足够的感情,虽说明美是典型的晨间剧女主般的好女人,也认为赤井秀一有苦衷,但在现实的铁证下,说不出为赤井秀一辩解的话,此外,自己的妹妹极力反对,在妹妹跟前男友中,必行选择妹妹啊!


    被宫野志保一通输出,她完全沉默了。


    慌乱之下,她选择了暂时逃避,同志保说:“我、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回来。”


    而志保呢,在发现姐姐的沉默后,也反思了一秒,想是不是自己说得太过了,可一想起姐姐对赤井秀一的态度,又硬起心肠。


    她坚定地想:自己有什么错呢,只是让姐姐看清那个男人的真面目罢了!


    志保没想到的是,去洗手间的姐姐竟然与去洗手间的赤井秀一狭路相逢了。


    *


    宫野明美进来的时候,赤井秀一正在洗手。


    任凭水流哗啦啦地在他的手背上流淌。


    借镜面看见宫野明美时,赤井秀一动作一顿,却没说话,硬生生地挺住了。


    他内心是有些尴尬的,否则也不会躲进来洗手,要不是跟组织的一些外围成员一起来,他早就离开了,至于为什么跟组织成员一起,那是因为,就算是犯罪分子也是要过节的,他们一般不选今天进行暗杀。


    然后,就撞见前女友了。


    按理来说,明美也应该当没看见这个人,只是,她确实有些话要跟赤井秀一说,干脆地与对方并排,流水的声音恰到好处地遮掩住二者的对话。


    “阿大。”昭和年代日剧一样的开头,这是当然的,毕竟宫野明美的人设很昭和,坚韧型大和抚子,她才不会说什么“难道我是你进入组织的跳板”之类的话呢,只会轻描淡写地询问说:“最近过得好吗?”


    正因如此,才是让赤井秀一说不出话来的好女人呢,且在她死后像保护自己妹妹一样守护宫野志保。


    而对这样的宫野明美,赤井秀一是不会有任何好话的,只会跟个冷面渣男一样冷酷无情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未尽之语是,“我的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


    如同《东京爱情故事》一样的对话,自然不可能没有观众,太宰像嚼橡皮糖一样十分无聊地吞咽荞麦面,什么东都的名产啊,根本一点味道也没有,还不如耳麦里的对话来得有意思呢。


    “你在听什么啊,太宰。”对面是狼吞虎咽的松田阵平,他早就发现太宰治心不在焉地吃饭了,按照他的性子,根本不会管这小鬼,爱吃不吃,不吃拉倒,可他一直笑眯眯的、仿佛在看什么乐子的表情,让松田敏锐地意识到什么,故发问道:


    “你的耳塞,刚刚才戴上吧。”正义的松田警官绝对想不到世界上有到处撒窃听器的变态,按柯学世界的画风,怀里揣炸弹都比用窃听器来得常见。


    “是哦。”太宰治说,“在听九点档的电视连续剧呢。”


    松田阵平:“?”


    他一点儿也不相信,嗤笑道:“你会听那玩意儿?”随即大刀阔斧地伸出手道,“给我听听吧,太宰。”直觉对方一定不在干好事,“我看看你听的是什么电视连续剧。”


    太宰故意说:“哎,真的要听吗?或许会伤到松田警官的耳朵哦。”


    松田并不相信他的话,直接道:“拿来吧。”他的臂展颇长,跨越了整张桌子。


    太宰耸耸肩,竟就摘下来给他了。


    如果小庄或者安吾在这里,绝对会阻止松田阵平,太宰这么爽快,绝对藏了坏心思!


    只可惜,这两人不在,于是乎,当松田阵平塞上耳麦时听见:


    “啊——”几乎将他耳膜穿孔的尖锐叫声,这声音不单单是在耳麦中出现,现实里更是吸引了全店所有人的注意力,太宰注意到,一向酷酷的松田警官因声波攻击,面上浮现出短暂的迷茫,这让他露出邪恶到不行的笑容。


    【哈。】


    打心底冒出笑声。


    回过神来,松田要咬牙切齿了,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不过,现状容不得他教训太宰了,危机时刻,警察的责任感占上风,比起太宰,最重要的一定是案件!


    本着如是想法,快步冲进浴室,已经有人在那里了。


    *


    诸伏景光护着宫野志保,第一时间来到现场。


    警察的天性让他听见叫声后条件反射地绷紧身体,又想起自己的身份,站在宫野志保身旁,紧紧护住她。


    志保紧张极了,她说:“声音是从洗手间传来的,姐姐正在洗手间!”


    诸伏景光从善如流道:“我护着您一起去吧,雪莉大人。”


    找到进案发现场的机会。


    松田阵平与太宰治紧随其后。


    洗手间内共有三人,分别是在外间的宫野明美与赤井秀一,还有从女厕所匆匆跑出来,发出尖叫的女士,后来知道她叫雪村真珠,三十岁,是在附近会社工作的女性职员,她既是谋杀现场的第一发现人,也是死者的好友。


    诸伏景光、松田阵平、赤井秀一的视线都落在女厕所隔间里向外蔓延的血泊中,随着死者伤口处血液的流淌,血泊还在不断扩大。


    ……


    十分钟后,目暮警官来到现场。


    哪怕是没有休假可言,鞠躬尽瘁的东都警察,也是要过新年的,逼近年关后,一整年都在冲犯罪KPI的东都市民们终于放缓脚步,准备等过完漫长的假期后再重振旗鼓,执行杀人计划。


    想着年底事情不多,好上司目暮警官身先士卒,站好最后一班岗,把搜查一课的其他人都放走了,包括伊达航与松田阵平。


    却没想到,一年中的最后一天还能碰见凶杀案,接到电话时目暮警官就露出了月半眼。


    【明年一定又是被凶案包裹的一年。】


    独自驾驶警车,风驰电掣来高岛屋,却遇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让他第一个吐槽的竟然不是太宰,而是赤井秀一!


    看着倒在血泊中难掩貌美的死者,双手捂脸抽泣的雪村真珠,曾有一面之缘的宫野明美,目暮警官月半眼看向赤井秀一道:“又是你啊。”


    这一句“又是你啊”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太宰听后几乎要捧腹大笑了,再看松田阵平抖动一瞬的眉毛,完全能猜到他的想法。


    这种乐子,是绝对不能按在肚子里的,于是太宰治出声道:“真是没办法呢,目暮警官,诸星先生总是与女性死者有着不解之缘。”他矮身,穿过巡查们用黄色胶带划分的无人区,摇头晃脑道,“这就是所谓的‘女难’吧。”


    赤井秀一:“。”


    被嫖了,无法反驳。


    不过,让目暮吐槽的可不仅是赤井秀一一人,太宰治也被辛辣地吐槽了一番。


    “竟然还有你,太宰老弟,这样的话,不发生案件也很难吧。”


    “真是讨厌,目暮警官,说这样的话,难道我是行走的死神吗?”太宰说,“分明是诸星君的过错,只要他在的地方,就会有女子死亡,哎呀,这难道是美男子的诅咒吗?”


    “没有。”诸星大酷酷地反驳了。


    不能不反驳了!


    诸星大说:“我跟她不认识,刚才也没进去过。”


    这时,一直站在身旁的荞麦面店的经理出来解释了:“根据太宰先生的吩咐,已经将这段时间内的监控录像调出来了,卫生间里肯定是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只能看进出的人,从被害者进入洗手间到她被发现的十五分钟内,一共有六人进出洗手间,其中就包括这位先生。”松田阵平在监控室看着呢。


    宫野明美向前一步道:“警官先生,我可以作证,阿大他没有进洗手间。”


    酷哥进女厕所也太变态了吧!


    太宰偏偏要说:“明美酱没有发言权哦。”他说,“虽然你跟诸星先生分手了,却有余情未了的嫌疑呢,有私情是无法作证的。”


    宫野明美欲言又止:“我……”


    在姐姐的问题上,哪怕是对尊尼获加,宫野志保也能生出反对的勇气,她不满地说:“姐姐跟这家伙才没有私情!他们分手大半年了!”


    目暮警官继续月半眼:啊,这混乱的关系。


    看向赤井秀一:随随便便出门就能撞见前女友,怎么,在东都有三百名女友吗?


    赤井秀一:。


    从目暮警官的眼神中,感受到不赞同。


    赤井秀一也忍不了了,在过去的大半年中,他承受了诸多的非议,却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心神颤动,或因宫野明美在这。


    冷面酷哥不言不语,迈着大长腿,巡查们来不及阻拦便跨过黄色警戒线,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叫目暮警官目瞪口呆。


    “诸星……”人没拦住,就开始分析了,刚才赤井秀一虽远远看过女子尸体,却没太在意,眼下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破案,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这破地方,一秒也不想多呆了!


    “等等。”目暮警官终于赶过来了,对赤井秀一说,“请无关人士退至警戒线后。”


    “死因是锐器刺穿胸口,行凶的小刀留在案发现场。”没想到赤井秀一已经开始推理了,他的大脑高速旋转,复盘现场的画面,“被害者身亡时被反锁在密闭的隔间内,也就是说这是一起密室杀人案。”


    “哇哦。”太宰发出看到精彩节目的声音,此时松田不在现场,他对护着宫野俩姐妹的诸伏景光说,“这还是我听诸星君说话最多的一次呢,看样子他迫不及待洗刷身上的恶名了。”


    “女难男、美男子的诅咒,不是很有意思的名声吗?为什么非要洗刷呢,这不恰恰证明了他的魅力?”


    话虽如此,太宰脸上的笑容太幸灾乐祸了,任何人都能透过他的笑容,看清太宰的不怀好意。


    诸伏景光对太宰本就提防,此时更不清楚,对方同自己搭话的真实目的。


    他没说话,只像是忠诚的护卫,护在宫野志保的身前,太宰又说:“你可真是宠爱自己的妹妹呢。”


    诸伏景光没忘记,他与太宰也是见过面的,对方大概率看透了当时自己背着的狙击枪。


    景光没有接茬,反倒说:“您是名侦探,不应该更加好奇案件进展吗?”


    不要八卦诸星大的情感史了,快点做正事吧!


    太宰摆摆手道:“说什么呢,这样无聊的案子,哪有诸星君的推理秀有意思?”他不负责任的话让诸伏景光拧起眉头,又在太宰看过来前极速地舒展。


    “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往往一言不发的人口若悬河,瞧他的模样,真有侦探的架势呢。”摆出了好整以暇欣赏的模样。


    太宰这番话落在诸伏景光与宫野志保耳中有不同的意思,对诸伏景光来说,太宰的恶趣味居多,充分证明了他将侦探的本职立于个人的喜好下,是个性格糟糕的家伙。


    对宫野志保来说,就不是了。


    她想:


    【尊尼获加在观察、考察那个家伙。】


    【分明是行动组的成员却有细致入微的观察力,怎么看都太奇怪了,连蜂蜜陷阱也很精通,这样的全才……就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


    宫野志保的联想能力很强,更重要的是,与其他人不同,她知道赤井秀一是如何进入组织的,不仅如此,对他的天然滤镜让志保认为,她接近自己的姐姐也是处心积虑,且在进入组织找到上升的途径就毫不留情地将姐姐甩掉!


    姐姐根本是他接近组织的跳板!


    这一系列的想法组合在一起,得到了一个匪夷所思又不得了的结论。


    【他,不会是卧底吧?】


    宫野志保惊疑不定地想着。


    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太宰治的一举一动就显得更加意味深长了,在组织各种传言的熏陶下,让志保难以控制地妖魔化太宰,认为他是一个全知全能的人,自己能想到的,对方也绝对能想到。


    她的心紧张地要跳出来了。


    【难道说,尊尼获加是在看卧底表演?!】


    【静静地看他表演,等找到证据、榨干价值再给与对方致命一击,没错,他就是这样的人!】——


    作者有话说:雪莉:坏猫


    第83章


    宫野志保的表情变化被太宰看在眼里。


    他是智近似妖邪的读心高手, 宫野志保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更别说志保的想法有太宰诱导的成分在。


    【哈。】


    赤井秀一出现起, 心中短促的笑声不断, 不由产生如是想法:


    【究竟会如何做呢, 雪莉?】


    他不是不期待雪莉向自己检举赤井秀一,反正, 跟最爱捉老鼠的琴酒说是不可能的, 雪莉与琴酒压根不熟,甚至有些畏惧琴酒, 自己呢, 恐怕在雪莉心中的形象也很有趣吧。


    【以她稳妥的性格只会胆战心惊地隐瞒吧,甚至不会告诉明美自己的猜想, 雪莉是爱把责任扛在身上一力承担的性格。】


    眼尾的笑意加深,想法则逐渐锐利。


    【又可爱, 又愚蠢。】


    要太宰说, 这可不是在黑暗组织存活下去的好方法,小小姐。


    正当这时,黑暗组织的成员来了, 不是叫得出名字的科恩、基安蒂,那俩人是不会来这种店的, 但总归是些面熟的人。


    黑暗组织的人没什么同伴爱,也不可能特异来寻掉厕所里的赤井秀一, 恰好想洗手,便来看看,发现赤井秀一在这。


    来人三十上下,有一张看过即忘的脸, 身上没有任何标志性记号,向在场人打听完事情的经过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太宰听见了他的自言自语:“真是受女人的欢迎啊,诸星。”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都能将他牵扯进去呢。


    说完这句话后就回原位了,一定会向黑暗组织的同事宣扬诸星大的遭遇!


    *


    顶着诸多视线,赤井秀一摒弃一切压力,将精力集中在破案上,目暮警官的月半眼、太宰治意味深长的笑、宫野志保难以置信的神色,还有宫野明美宛若昭和女主般沉甸甸的信赖,让沉默酷哥也如芒在背了。


    十分想离开这!


    有信念支撑的赤井秀一脑子更灵活了,在将案发现场里里外外搜查一遍后,发现了厕所门定上的两处痕迹,像被钢丝线勒着留下的两道划痕。


    匕首底端的孔洞中也残留相同的痕迹。


    目暮警官已经让巡查阻止他了,不能让一般市民破坏杀人现场,却没想到赤井秀一站起来,语出惊人道:“我已经知道杀人手法了。”


    目暮警官:“什么?!”


    恰巧松田阵平赶来,看赤井秀一的推理秀,他还用胳膊肘捣了一下太宰道:“喂,这不是你的台词吗?”


    太宰治看得津津有味:“怎么会呢,安静地看吧,松田警官。”


    松田也好奇“女难男”的推理能力,以及,看太宰的样子就知道,他根本是故意的。


    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官都知道,太宰治的推理能力优秀,却会因各种各样的理由“因小失大”,不第一时间说出真相,有时为了听犯罪嫌疑人们荒谬的争吵,有时是看狗头侦探的超推理……他是超规格的侦探,对太宰来说,真相与解密不是最重要的,满足他个人的恶趣味才是上选。


    不过,很多时候,他本人的趣味与警官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赤井秀一问巡查要了副一次性手套,或许是他的姿态过于理所当然,警方没阻止他的推理秀,带上白手套的他问目暮警官:“可否借用凶器,进行现场模拟。”


    “现在警方应该没侦破密室杀人案的手法。”


    目暮警官看向外援道:“太宰老弟。”


    被cue了的太宰说:“这不是很好嘛,目暮警官,就让诸星先试一试吧,或许他与我的想法是一致的呢。”


    看他一脸看好戏的神色,目暮警官又变成了月半眼,暗想:这家伙……


    可恶,太宰老弟一点也不省心。


    不过,目暮对赤井秀一的推理也很期待,虽没让巡查将送去化验的凶器拿给他,却找了一把形式相同的没开封匕首,也免得造成二次伤害。


    拿到道具的赤井秀一继续道:“根据被害人胸口的伤得知,匕首是从后背刺入,她进洗手间时,肯定没看见匕首。”


    目暮点头:“否则也不会进入密室了,不过,厕所的隔间中哪里能藏得下凶器呢。”


    “很简单。”赤井秀一掀开了马桶的水箱盖子,“就是这里。”


    跟许多商场、餐厅的马桶不同,这家荞麦面店的抽水马桶是陶瓷,水箱盖子很有分量,赤井秀一将刀刃卡在水箱的边沿线上,手柄至于其中,完全看不出匕首的痕迹。


    “让匕首能够不偏不倚地穿刺受害者的胸膛,只要用丝线制造一个简单的滑轮就可以了。”


    随即又问巡查要了一捆细绳,赤井秀一强调,凶手用的应该是承重更强的钢琴线,用钢琴线制造了简易滑轮,线绳从隔板地下向另一侧的洗手间延申,在隔壁收紧线绳,匕首义无反顾地向外侧刺去。


    手法就达成了。


    此外,赤井秀一指出,隔壁一间的锁颜色被更换了,一般无人时锁色是绿色,有人是红色,而这里无论是锁或者没锁都是红色,以日本人小心的天性来看,只要是红色就不会进入,确保其他客人不会打扰杀人计划的实施。


    目暮警官道:“也就是说,只要找到承重力强的钢琴线,犯罪嫌疑人就找到了。”


    赤井秀一点头,而对他的推理秀满意的太宰治,不知何时飘到冷汗直流的雪村真珠小姐身后,恶魔低语道:“雪村小姐,你的手指,怎么均匀地贴了两刀创口贴?莫不是拉扯钢琴线留下的痕迹吧?”


    那痕迹一时半会儿消不掉。


    雪村嗫嚅:“我……”


    目暮警官立刻走过来,强硬地要求道:“请揭开ok绷,这位小姐。”


    稍后又是柯学世界的经典认罪套餐了,但这一切,跟享受新年假期的人就没关系了。


    松田阵平痞里痞气地说:“那家伙,有两手。”他认可了赤井秀一的观察力与推理能力,不过,也说,“太熟练了,那家伙绝不是普通的小白脸。”是说一些勘察命案现场的手法,敏锐的松田阵平可不认为赤井秀一是个新手。


    太宰笑道:“那家伙,可是专业人士呢。”


    案子已经破了,松田阵平可不耐烦借助目暮警官进行后续的笔录工作,坚定而冷酷地摒弃目暮警官需要协助的眼神后,跟太宰回到原本的座位,心大的东都人民才不会被这小小的波折打断午餐,荞麦面点门口照旧排长龙队,店家在被短暂地打扰营业后,该做什么做什么。


    只可惜,太宰治与松田面前的荞麦面都凉了,不过,贴心的服务生来通知他们,已经为忙碌的警官与侦探准备了新的面,松田阵平说:“无所谓。”他大大咧咧,作为单身男子,活得粗糙,用筷子尖将黏作一团的面乱暴地分开后,同太宰聊道,“你跟他很熟?”


    太宰治也在虐待荞麦面,分明是过年该吃的节日食物,却被他灵巧地玩弄着,左夹一根右夹一根,就是没放入口中的意思,在面团中戳出一个个洞后继续道:“为什么这么说呢,难道你对他很感兴趣,松田警官?”他实在是很擅长反问。


    松田阵平也不跟太宰玩心眼,他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耿直人,时不时会说出写十分有深意的话。


    “没错。”他已经快把面吞完了,“那个家伙的搜查手法很让人在意。”他回忆道,“没有受到专业训练的人很难观察到钢丝线勒过的痕迹,也看不出被害者是从正面还是背面被利器刺穿的。”他只举了其中两个点,并进行发散性思考,“气质也非常人,手指上的茧子不能说不可疑,歌舞伎町杀人案中,他的手上有那么多茧吗?”


    太宰说:“你观察到他的手指了?”


    是疑问的语调,但听他的语气,更多是兴致盎然。


    松田阵平随意答应声说:“我的目力很好。”他反应过来,“你也看见了。”


    看太宰又懒洋洋地依靠着椅后背,他笃定地说:“你知道。”


    知道什么呢?是隐藏在赤井秀一枪茧中的秘密,他的真正工作,还是其他?从太宰的表情中什么都看不出。


    回应他的只有太宰治夸张的语调:“你在说什么啊松田警官,只是普通的女难男而已。”


    “更何况,今天还是新年前的最后一天呢,稍微开心点吧,跟案件无关的事不用考虑,难道不是吗,松田警官。”


    *


    与太宰这“其乐融融”的氛围不同,黑暗组织那就显得很没有同事情了。


    不过,指望黑暗组织的人有情谊也很难吧。


    赤井秀一路过黑暗组织那一桌,很难想象,黑暗组织的外围成员竟然会在一起吃荞麦面呢。


    “喂,诸星。”因供职于黑暗组织,看着都不像好人,不怀好意叫住赤井秀一的,正是身材壮硕的男子,见人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贱兮兮地挑衅道,“你这家伙,真是受女人欢迎啊,听说只要你出门就会被卷入桃色凶杀案,真的假的。”


    赤井秀一根本没理他,日本警察的凝视会让他沉默,黑暗组织的坏蛋们就不会了,他压根不准备在此停留,果然,节假日根本不该出行,今天实在运气不佳。


    不过,黑暗组织的人可不会让他走,跟赤井秀一搭话的人看他毫无反应,也有点恼火,上手就要拽人,结果……


    已经走到门口准备离开的宫野志保猛地一抖。


    这是,琴酒般的杀气!


    在他冷酷无情的瞪视下,组织成员也退避三舍,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不过,正因赤井秀一无情地离开了,故在门口遇见了同样往外走的宫野姐妹,他完全装作不认识明美的样子,扭头就往外走。


    明美可能有话要说,志保严防死守,拽着她的胳膊道:“走吧,姐姐,我们再去楼下看看。”绝对不给姐姐跟卧底嫌疑人接触的机会!


    赤井秀一:。


    虽然他也不想跟明美多接触,但被如此提防……


    心中还是五味陈杂。


    想着好好在安全屋中呆着,应该不会再生事端,从荞麦面店出来后,本做好准备,度过一个孤单的新年,却不想收到了邮件,要求他凌晨一点,到组织旗下某个酒吧集合。


    赤井秀一:。


    哪个黑心组织新年第一天零点上班啊!——


    作者有话说:黑暗组织(X)


    黑心组织(√)


    是坏猫发的消息


    第84章


    傍晚, 在浅草寺与伊达航他们会和,娜塔莉.来间小姐是集两国优点的混血美女,玲珑有致的身躯被和服紧紧包裹着, 连伊达警官都穿上了新年参拜的正装, 松田阵平双手插在黑羽绒服的兜里, 月半眼道:“第一次看见你穿和服,班长。”


    伊达航仰头笑道:“没办法, 娜塔莉一直让我穿。”很人生赢家的样子, 不懂外表粗犷的伊达警官怎会找到这么漂亮的女友!


    完全不能理解。


    “倒是你,初诣都要戴墨镜, 真能看清楚吗。”冬日夕阳落山得早, 此时,天边弥漫着一簇深红色的火烧云, 夕阳的余辉压低了天的高度,日光黯淡, 月亮快出来了, 而浅草寺的路灯已齐刷刷地点亮,寺院正殿前的两排小店忙得热火朝天,日头渐晚, 气氛却更加火热了。


    在这样热烈的气氛中,太宰有些格格不入, 完全没有少年人的朝气,可以左手香蕉巧克力、右手苹果糖在摊贩中穿梭, 相反,他死气沉沉,一副随时随地大小躺的模样。


    松田把墨镜摘下来,别在领口, 好吧,对他来说夜晚戴墨镜也有难度呢。


    伊达航本想跟娜塔丽隆重推出太宰,后者名声大到英文老师也听说过,只不过,当事人的状态……


    伊达航说:“太宰老师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看向松田,“发生什么事了吗?”


    松田也搞不明白:“遇见女难男时还很精神。”忽然就萎靡了。


    伊达航来了兴致:“你们遇见女难男了?”显然,他也听说过此人的威名,赤井秀一都成为东都警视厅的梗了。


    不仅如此,看似文静的娜塔莉也竖起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别看她跟伊达航一个在北海道,一个在东都,超长距离恋爱,每天都要煲一会儿电话粥,真想象不到伊达航是如何在忙碌的警察工作之余找到时间的。


    “女难男”作为在东都警视厅各课时间传播的瓜,有很强的食用性,伊达航到底不是他们这些没对象、一点也不体贴人的,电话粥中会找些共同话题同娜塔莉分享,因此,她也知道这故事,且记忆深刻呢。


    松田像拎猫的脖颈肉,提着太宰,如果不提着他的话,人都要瘫倒在地了,他先应伊达航他们的话,将赤井秀一的午间暴击陈述一遍,松田的说故事水平就那样,干巴巴的,伊达航与娜塔莉听得津津有味,相较于在这种场合不那么放得开,性格也内向的娜塔莉,伊达航就没忍住了,喷笑出声道:“那家伙的运气真差。”


    松田想到赤井秀一身上的疑点,说道:“不过,我对他真正的工作很在意。”


    伊达航怪道:“真正的工作?”


    松田阵平道:“他的手指关节上有些茧,我怀疑是枪茧。”


    伊达航严肃起来:“确定吗?”


    松田阵平说:“没有近距离观察,但八/九不离十吧。”他不分场合地进入工作状态,回忆起诸星大的背景资料,“他是美籍日裔,有一定可能在美国的枪械俱乐部学会用枪方法,我认为并不是那样。”


    伊达航的眉头拧在一起,他很相信松田的判断,可称之为警官的直觉。


    娜塔莉的表情有些不安,对一般公民来说,境内用枪实在是太超过了,这则消息像为现场热气腾腾的气氛倒下一桶冰水,瞬间凝固了,很可惜,一说起公事就什么都不顾的二人完全没发现娜塔莉的不安,她与伊达航并排站着,除了松田阵平这木头,只有太宰治才能看见呢。


    死人微活的太宰对女性颇为体贴,起码比对男的好多了,他一反常态地提起打圆场的兴致:“在美丽的小姐面前谈论硬派话题,也太不解风情了。”看向伊达航道,“松田警官就算了,伊达警官也这样吗,娜塔莉小姐真是太可怜了。”看似深情脉脉地瞧向娜塔莉.来间道,“抛弃伊达警官怎么样,美丽的小姐?”


    伊达航回头,看娜塔莉的脸色,慌乱地道歉道:“不好意思,娜塔莉。”他还是有些愧疚的,因工作繁忙,二人又是异地,他很少有陪同娜塔莉的时候,且比起他去北海道,更多时候是娜塔莉回来,在这段恋爱中对方付出良多,难得的新年假期,还说了让对方不适的话题,实在有些不称职啊。


    木头松田又是另一种反应了,根本不知道要跟娜塔莉道歉,相反,扭头看太宰,一副意料之外的模样道:“你这家伙,还蛮会跟女人说话的,明明才是高中生。”


    太宰没直接接话,而是说:“称呼娜塔莉小姐为女人,真是没有礼貌呢,松田警官。”阴阳怪气地说。


    反应最快的是娜塔莉.来间,她摆摆手道:“我没有关系。”


    松田也反应过来了,端正地道歉说:“抱歉,娜塔莉,我不是那个意思。”


    插科打诨后气氛融洽不少,松田阵平也终于有心情收拾太宰了,他用点劲把人拎起来,他的臂力强是一方面,身为纤细高中少年的太宰也太轻飘飘了。


    话题回到他的身上,在“为什么那么会跟女性搭话”跟“为什么蔫哒哒”的间选择了后者。


    “喂,太宰,从来浅草寺开始就这副样子,你怎么回事。”松田确定,太宰没有疲劳,没有忽发高热,可不知怎的,他就像被吸取了精气神,换作其他人,看见如此热闹的场景,怕在病中也要精神起来吧。


    “啧。”迎新之际穿一袭黑西装黑大衣,不怎么应景的太宰啧了一声,他逼逼赖赖地说,“不是每个人到景点都要兴奋得心脏狂跳,看见人多就不停地摇尾巴是小狗爱干的事情,而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小狗了,越是拥挤的人群越会让我感到窒息,早就告诉你了,如果不是被强拖出来的话,我应该一边在家里吃着高端的御节料理一边喝啤酒看红白歌会才对,怎么会在一年中的最后一天还要跑来跑去呢,这样的话,未来一整年都会不幸的。”


    一口气说了大长串的话!


    密集的文字给人以极大的压迫力,不过,哪怕是娜塔莉,听太宰抱怨后也没有觉得松田罪大恶极,他用的比喻,比方说“小狗”之类的,实在太不正式了,更何况,比起在家里喝啤酒,出来走走更健康呢。


    不对,啤酒?


    松田阵平目光如炬,他对太宰说:“不要在警察面前说违规饮酒的事。”


    日本的法定饮酒年龄是二十岁,十六岁就喝酒也太张狂了!


    太宰撇嘴:“说什么呢松田警官,根本就发现不了藏酒之处的人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没错,只要他想藏,小庄都发现不了酒瓶!换个人,说不定织田作能依靠杀手敏锐的直觉找到,毕竟他在这方面聪明得不像话,不过织田作并不会阻止黑暗组织的干部饮酒呢。


    那家伙在这方面意外地缺乏常识。


    娜塔莉其实有些惊讶,她悄悄跟伊达航说:“没想到太宰老师是这样的。”


    对日本的大部分国民来说,太宰的成就都能称一句老师。


    娜塔莉不是太宰的粉,只是好奇的路人,也不可能像狂热粉丝似的到处追他的报道或者访谈,自然不可能听过他刻薄而妙语连珠的话。


    他在媒体上的形象还是比较正面的,毕竟是高中生名侦探嘛,无意在媒体大众前流露自己的黑暗本性,不过,也总被访谈节目的女主持说“真是刻薄啊”“多么精妙的比喻”之类的。


    顽皮而有深度,这是他一贯的说话风格。


    或是飘忽不定?


    伊达航悄悄地回答:“他是这样的。”


    松田阵平跟太宰治杠上了,像是漫才组合,不过太宰他跟性格较真的人,很容易争执起来呢。


    松田说:“所以说,你就是社恐对吧,最近的青年动不动就说自己是社恐。”


    太宰:“在用新鲜的词汇前麻烦搞懂它真正的含义哦松田警官,不要像过时的大叔一样,压根没理解正确的含义,却要展示自己与时俱进呢。”


    他嘲讽的语调实在让人有些火大了,额角附着十字的同时,也想起了曾经的仇恨值第一名“金发混蛋”,那家伙在做卧底任务后也变得油嘴滑舌起来。


    松田争辩道:“不喜欢出现在人群密集的场所,难道不是社会恐惧吗?”


    太宰:“真正社恐的话就不会上电视了,松田警官,真是讨厌,自己的一举一动被全东都乃至日本的市民看见,想想看,社恐暴露的话绝对恨不得跑到喜马拉雅山的角落隐居起来吧。”


    “我啊,只是单纯讨厌人挤人而已,还有这里的气氛。”


    松田月半眼:“你是阴暗的角落生物吗?”


    太宰讶异道:“天呐,你竟然知道角落生物。”举手投足都充满戏剧化的夸张,足以让松田火大到红温了。


    虽知松田不会真的爆炸,只是打闹而已,靠谱的班长伊达还是介入二者之间道:“好了好了,我们快点进去吧,人越来越多了。”


    他说:“我还想在新年摸到浅草寺的绳结呢,太迟进去的话,绝对挤不进去。”说完还给娜塔莉使眼色。


    娜塔莉不懂太宰,跟松田也不熟,可她对伊达航熟啊,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要自己打圆场了,立刻说:“是啊,我们快点进去吧。”


    娜塔莉尴尬的圆场并不能指挥得动太宰,对松田阵平来说却是个信号,只见他勾着太宰的脖子,一脸不爽地带着他,大步流星向前走,几乎是胁迫了,太宰肯定是不乐意的,像被冒犯的猫一样,骂骂咧咧、骂骂咧咧,却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两个孩子气的人向前走后,伊达航与娜塔莉停留在原地,前者摇摇头说:“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啊,松田。”又点评说,“以前就知道太宰很调皮,还真是第一次看见。”


    他竟然用“调皮”来形容太宰。


    娜塔莉对伊达航的话欣然接受了,她忽地笑道:“也很有趣。”就像看漫才表演一样。


    伊达航看她的笑颜,最后一丝不确定也消失了,主动牵住未婚妻的手说:“你高兴就好,我们也走吧,娜塔莉。”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


    新年前一天的浅草寺的夜晚,并没给太宰留下深刻的印象,如他所说,除了人就是人人人人人,真不明白那些家伙怎样在拥挤中找到乐子的。


    不过,自诩厌恶热闹人群的太宰也被松田阵平强塞了苹果糖,伊达航与娜塔莉买了不少小零嘴,部分进了太宰的肚子。


    维持着死人微活的状态,在拥挤的人群中等待新年到来,无精打采地听人们热情澎湃地数着新年倒计时,又在零点时听见了晃动绳结后吉利的铃声。


    不知道被谁簇拥着挤到神明的台前,娜塔莉说:“还是摇动一下吧,太宰老师,神明会实现你的梦想的。”


    太宰说:“我可没什么梦想啊,娜塔莉小姐。”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世上的绝大多数东西,金钱、权力都唾手可得,甚至可以看透自己的命运,所谓的梦想,有梦的成分在,他怎么会有呢?


    娜塔莉并没有被击败,短短的相处加上伊达航的补充,在她心中树立起一个过分聪明的别扭的少年形象,于是她说:“也会给亲戚朋友带来好运哦,新的一年一定会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的。”


    心里却想着:【真是的,我的语气怎么像对班上的孩子。】


    她是国小老师。


    却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太宰的心弦,抑或是他拗不过紧挨身后排队的汹涌的人潮,象征性地晃了几下。


    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吗?


    参拜过后还有保留项目,即在浅草寺抽签,太宰也是够煞风景的,跟松田阵平说:“你知道吗,比起日本其他寺庙的签率,浅草寺的凶率是最高的,有30%,所以经常在网络上看见有人抽中了凶或者大凶呢。”


    不说抽签都是迷信,只是坏心眼地增加压力。


    听完太宰的话后,伊达航与娜塔莉的表情都慎重多了,只有松田是月半眼。


    这个晚上,他被太宰折腾得够呛,之前爆炸案时可没觉得太宰如此难搞。


    果然,把阴沟里的生物拖出来晒太阳有风险!


    结果出人意料,松田阵平抽大吉,伊达航与娜塔莉抽了凶,让二者如临大敌。


    打着手电解读签文,先是伊达航的。


    “愿望只怀揣在心里,没有付出行动;危险与危险接踵而至地到来;有可能失去如同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要小心谨慎啊。”他一脸凝重地翻面,写着不利于交通。


    松田咋舌:“真是不妙啊,班长。”继续说,“不利于交通,也就是说会出事故吗?”


    太宰说:“或许是飞来横祸,被车撞了也说不定。”


    日本人还是很相信浅草寺的签文的,且这里的签是出了名的灵验,伊达航开出来的凶让一群人背后发毛,而娜塔莉的大凶将恐惧放大了数倍。


    伊达皱着眉头继续阅读:“越是想要避开什么就越事与愿违,不知不觉间,发生了许多不好的事情,或许有与家人分开的风险。”


    娜塔莉不安地说:“这里分开的意思是……”她担心不仅仅是指字面意义上的分离,而是天人永隔啊。


    松田再嘴笨,也知道这时要说什么,笨拙地安慰道:“肯定是出差之类的吧。”


    太宰治却一反常态地说:“或许正是娜塔莉小姐所担心的,才会是大凶哦。”


    松田:“喂!”不赞同地皱起眉头,像一头不容侵犯的狮子。


    太宰继续问:“两则签文有共通之处,娜塔莉小姐,如果伊达警官离开了,你会做什么事呢?”他似乎没有不能揭开人伤疤,呈现鲜血淋漓现实的概念,只要看到他在案发现场的津津有味的表情,难免会认为,太宰这人就是以生命的消逝与杀人动机作为调剂品呢。


    这让他看起来不那么正派。


    伊达航不等娜塔莉回答就说:“那还用说,无论我怎么样,娜塔莉都会好好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他不怎么高兴的样子,这是当然的,哪怕被提问的是自己,都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可太宰一副话里有话的样子,暗示着娜塔莉会做出让人追悔莫及的选择一样,光想想就让伊达航不愉快极了。


    娜塔莉本来话到了嘴边,听完伊达航笃定的话,却把话又吞了回去,她的性格比较内向,受到一点儿外界的冲击,就会将情绪咽回腹中,自行消化。


    太宰却没有让话题结束的意思,他像遇见了今晚唯一让他感兴趣的事,忽地精神起来,言语中的诱导意味让松田阵平熟悉得不行,在案发现场时,对那些心怀纠结、恐惧的犯罪嫌疑人,他也是这样的态度,现在却用在了伊达航与娜塔莉的身上。


    “娜塔莉小姐,似乎有话要说呢。”


    娜塔莉:“我……”


    其实有两个选择,说“嗯,我当然会那么做,不用担心”或是说实话,后者一定会吓到对方吧,不过……


    娜塔莉说:“如果你不在的话,我也不想活在世上。”看着伊达航说出这样的话。


    松田阵平:。


    不是,新年第一天,就让我看这个?


    他只是不了解女孩子的心思,不是对人心一无所知,让他看见这个,怎么都不太妙吧,以日本人的避嫌心思来看,现在只应该有班长跟娜塔莉小姐两个人啊!


    而让场合变得如此奇怪的罪魁祸首是……


    看着一脸聚精会神盯对视两人,甚至赞叹着的太宰,松田阵平的拳头有点痒了,真觉得他是个惹事精了!


    不过,真正的关键人物,伊达航跟娜塔莉是没有心思关注太宰了,娜塔莉的话给伊达航造成了非常大的冲击,他严肃地盯着娜塔莉,似乎想说些什么扭转她的心思。


    换作自私自利的男人,应该会心花怒放吧,有这样一个好女人愿意殉情,可正因是伊达航,才不会感到开心,相反他头疼得不行。


    看娜塔莉的表情就知道,他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对方的意志,似乎只能……


    “我会保护好自己,不给你机会的。”好像也只能说这样的话了。


    最后去买了交通出行的御守,算作小小的心理安慰吧,难得的新年之夜,完全被大凶的签文破坏了。


    *


    新年活动后,被强行拖出来晒太阳的猫终于能缩回阴暗巢穴了,松田阵平还算未雨绸缪,一大早就用他的马自达在附近停车场占了位置,晚上十一点后电车就停运了,这里人多到想打计程车都叫不到的地步。


    松田阵平把太宰送回他黑不隆咚的公寓,还特意别扭地说了一句:“喂,你要是觉得寂寞不能一个人住的话,来我那里打地铺也可以。”对未成年人来说,一个人过新年夜多少有些孤单吧。


    太宰却一脸嫌弃地说:“怎么可能呢,松田警官,可不是每个人都想去你乱糟糟的警察单身公寓的。”光是联想就会出现臭袜子的幻嗅,年轻单身男子警察的集体宿舍,给人的就是此类联想。


    他可以活得家徒四壁,这种地方就敬谢不敏了。


    被拒绝后在公寓楼下把太宰扔了下来,太宰脚一轻一重的,像踩在云端上,手舞足蹈地离开后踮着脚尖儿同松田招了招手。


    松田看了一眼太宰的背影,没好气地踩了下油门,一溜烟地走了。


    但在他离开后的十分钟,一辆轿车静悄悄地停在太宰的公寓前。


    “好久不见,琴酒。”关上车门后,太宰恶意地笑了。


    “短发果然很清爽呢。”——


    作者有话说:新的迫害对象出现了


    第85章


    琴酒的脸冷若冰霜。


    那无疑是张可称之为“好看”的脸, 并非“漂亮”,俄罗斯裔特有的锐利五官在他脸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而因身材走形、中年秃顶等带来的花期短暂问题并未在琴酒身上展现, 组织的top killer像维持武器运转一般精心锤炼他的身体。


    那本就是最好的武器。


    不过, 即便他留一头绮丽、优雅的长银发, 也很少有人敢盯着琴酒的脸看,他实在是太锋利了, 像是一柄刀、一把枪, 人只会注意武器的杀伤力,而不敢评判它的美感——只有进入博物馆, 才能对外貌挑三拣四。


    剪成短发后, 他与十来年前的少年时期的容貌高度相似了,那时还有不长眼的人敢因他的外貌说下流的玩笑话, 现在,这样大胆的人已成为了粪土下的肥料。


    ——并不包括太宰。


    他在后座, 肆无忌惮地挑衅着:“很棒嘛, 琴酒,之前我没机会好好打量,仔细一看, 中短发比长发顺眼多了,人也变得年轻, 跟你八年前一模一样。”


    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柔地说:“看来, 时间也在你的身上停滞了呢。”


    “闭嘴。”冷若冰霜的短发琴酒打断了太宰的话,语气中掺和刀子,实在是杀气四溢。


    他不能对太宰做什么,那家伙不能一枪毙了, 也不能殴打,只能不停被他的垃圾话骚扰。


    好在,与太宰相处久了,他自然形成一套对付他的办法,那就是对所有挑衅的话语充耳不闻,只徒劳地散发冷气。


    到底还没修练成当太宰不存在的地步,此人一旦想让人发怒,谁都无法豁免。


    太宰很乐意逗琴酒,他不仅点评了对方的外貌,还刻意地左右张望说:“哎呀,伏特加怎么不在,竟然让你亲自开车,实在是太失职了。”


    琴酒又冷笑一声。


    特别冷。


    伏特加还在美丽国避风头,犯案时与琴酒一同被目击,两人必须拆开,且比起琴酒,他的外貌暴露得更多,人也比较笨,体术不佳,回日本的危险性更大。


    琴酒杀卧底不眨眼,对伏特加却是个好大哥,不会冒然带他送死的。


    太宰肯定明白,但要是不拿这刺琴酒就不是他了。


    换个时机还能将太宰扔下车,但之后的会议需要他,接他又是boss布置的任务,不能半途把人丢下。


    好在路程不算远,新年的夜路上冷冷清清,不过十五分钟就风驰电掣到约定地点。


    太宰还要阴阳怪气说:“看来抛弃你那辆上世纪的古董车后,速度快了不少呢,真是应该感谢我啊,琴酒,给了你换车的机会。”


    琴酒:“呵。”


    已经不是杀气四溢了,下一秒枪口递上太阳穴都不奇怪。


    琴酒强按住拔枪的欲望,他拔枪都是有目的的,或能恫吓人,或能消灭老鼠,对太宰拔枪没效果,相反,那家伙一定会兴奋到病态,发自内心期待他开枪。


    是的,没错,他能感觉到,太宰是会因死亡逼近而兴奋的男人,或正因此,贝尔摩德才会表现出异样的焦躁不安吧。


    想到来接太宰前与贝尔摩德的谈话,他在心中嗤笑了一声,谁能想到,组织的千面魔女竟有近乎于母性的柔软情感,却偏偏悬挂在恶魔身上。


    琴酒还很有点诗意的想法呢!


    组织特别有反派的自觉,安排的聚会地点不是郊外仓库就是地下酒吧,日后说不定会扩展到废弃大楼,太宰踱步在通往地底的阶梯上,抱怨道:“为什么不安排在中华餐厅呢?本地□□经常去那样的地方。”


    至于廊腰缦回的料亭,他实在是去腻了,那些政客很没有创意,不是欣赏枯山水景吃怀石料理,就是跑到高档的铁板烧店吃和牛,怀疑他们看多了《大门未知子》,选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琴酒忍住没说话,因为他知道,会有人说的。


    果然,太宰话音刚落,贝尔摩德的声音从地底传来,不复以往的从容优雅,女演员的性感挑逗,她对太宰的态度,甚至有点像美剧中疲惫的绝望主妇,多少话都说烦了、说厌了,但忍不住不言不语。


    “凌晨,还是新年第一天的凌晨,会开放到深夜的,只有酒吧与居酒屋。”


    中华酒楼,是绝对不可能的。


    对贝尔摩德,太宰就要热情多了,他耸肩道:“我只是开个玩笑,莎朗。”连脚步都轻快起来。


    让贝尔摩德、琴酒与尊尼获加齐刷刷出现——还有神出鬼没的朗姆,他用公放手机参与本次会议。


    这几乎是组织位于日本的高层代号人员会,将所有任务聚集在这,一定有大事发生吧。


    果然,等太宰与琴酒进入清场的包厢中坐定,贝尔摩德就冷不丁地开口了,她以绝对抽离的语气讲述组织发生的大事件。


    两张照片摊放在茶几上。


    太宰伸头看去,第一张照片是精神矍铄的西装中老年,五十上下,太宰认识他,是川手重工业制造的社长。


    贝尔摩德的介绍声起:“川手重工业组织的喉舌,在东都知事选举过程中配合组织的一系列行动,对议员进行贿赂、筹备政治献金、打压政敌。”


    实际上是帮助组织操纵、干预选举的直接推手,像他这样的人,一般都是组织成员出生,全家都在组织的严密监控下,如此才会把体量大到能当议员白手套的工业公司交给他打理。


    “我记得……”太宰给自己倒了一杯蒸馏酒,究竟不会影响他的大脑运转,晃荡着轻盈剔透的酒水道:“本轮竞选,失败了,对吧。”


    组织有些流年不顺,被暗杀的池田是组织一路扶植,一步步走到今天为止的,在他背叛组织后,短时间内无法找到那么合适的对象了,但不愿意放弃的组织还是与另外一位局势不妙的参选政客取得联系,资助他们。


    负责出钱的就是这位川手先生,不,不仅是出钱,他还负责帮这名政客牵线搭桥,处理一些脏事丑事,可惜的是,这名政客依旧惜败于某位呼声颇高的议员,组织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任务失败后,深谙组织尿性的川手担心自己被杀人灭口,选择背叛组织,在过去的一个月内遭到了组织的猛烈追杀,不过,他似乎与行动组成员早就暗度陈仓,代号成员卡慕干掉了自己的搭档,跟川手一起逃跑了,根据最新线报,他们即将登上前往大洋彼端的温莎公主号,逃亡组织之手伸入不深的欧洲大陆,一旦给他们下船,想要抓到他们就真的很难了。


    太宰对卡慕有些印象,与组织的其他行动组成员区别不大,是个头脑简单的,他轻笑道:“光凭卡慕一人,可躲不过组织的追杀。”


    他瞥了眼两人的照片,继续说:“背后还有谁?”


    琴酒一直没说话,他的表情冰冷而讥诮,不是对太宰时的冷笑,而是看见老鼠时特有的表情。


    电子音接过话头,朗姆接过话头:“他们得到了境外情报贩子的帮助,似乎是英吉利的情报贩子。”


    太宰:“背后有军情六处的影子?”


    朗姆:“暂时未明。”


    太宰从脑海中扒拉出温莎公主号的相关信息,这艘游轮从横滨出发,在海上行驶十天后到达欧洲大陆,第一站就是英国。


    从五年前开始,这艘船每年行一次,是条成熟的路线了。


    与广大小说中的桥段一样,这并不仅仅是一次海上航行之旅,也是名流们的聚会,等到公海上后,会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拍卖会,能淘到不少好货。


    说到这里已经很清楚他们接下来的任务了,在一周后开始航行的旅途中,抓到川手与卡慕还有他们背后的情报贩子。


    太宰说:“怎样才能抓捕连脸都不知道的人呢?”


    朗姆:“以川手与卡慕的脑子,不可能突破重围,对方眼馋与川手他们的情报与财富,也不会只把他们俩放上这艘吃人的巨轮,一定会安排人暗中保护。”


    “任务是找出川手、卡慕与神秘的协助人,给他们足够的教训。”


    看似高高在上地发布命令后,从善如流地加上一句:“这是boss的吩咐。”


    即便是组织的二把手朗姆,也不能对身份地位特殊的贝尔摩德、尊尼获加,还有强有力的竞争者行动组的琴酒如此态度,一切都是boss的安排。


    不等太宰说话,贝尔摩德就嗤笑了一声,她晃荡着白葡萄酒的杯子,灯光路在液体的平面上,好似一轮圆月。


    “找到不知面貌的神秘协力人,真是强人所难的要求。”她说,“已经是如此困难的任务了,还要与代号成员考核相结合。”她得到了一些消息。


    太宰治则说:“不是很好嘛,这可是boss对我们的信赖,更何况,我很看好这一批的新人。”


    “绿川光在琴酒这里,安室透则是莎朗你带的,诸星大的实力有目共睹,我想,比起在组织里的蠢货们参与温莎公主号的狩猎,不如用他们。”


    琴酒终于说话了:“这次任务,是你的手笔。”他对太宰的了解包括,他喜欢高难度的任务,用看似不可能完成的高难度任务折磨他的下属,其他代号成员,以及在任务的途中干出惊人之举。


    太宰道:“我只是提了一个小小的建议,如果连这种等级的任务都无法完成,怎能成为代号成员呢?”


    朗姆都□□沉默了。


    琴酒又冷笑了,他真的好喜欢冷笑!


    “按你的说法,代号成员里有不少废物。”


    无论是基安蒂、科恩还是伏特加,根本就无法解开这一等级的难题!


    太宰故作惊讶:“你怎么能这么说,琴酒,真是一点都没有同伴爱呢?”


    琴酒:“你难道存在这种东西?”


    真正对同伴有爱的人,不会给新人安排S级难度的考核任务,一是担心新人经验不足,打草惊蛇,根本无法完成,二,如果他们失败了,就再也没有成为代号成员的机会了,如果是琴酒,只会给行动组的成员安排暗杀任务,大多数时候也不会参杂cia、fbi之类的元素,那都够演剧场版了!


    “好吧好吧,为了展示我的同伴爱,我跟他们一起上船怎样?”太宰的语调一直很轻松,宛若儿戏,不过,在说到这句话时,明显能感受到他的冷漠,“如果他们真的一点用都没有,既无法解决掉川手与卡慕,也找不到那背后的藏头缩脑的老鼠,就由我来当最后一重保障吧,你知道的,琴酒,我向来喜欢这些智谋与背景并重的敌人,既然都能策反组织的代号成员了,一定是了不得的智将吧。”


    琴酒说:“随你的便。”


    太宰:“放心吧,琴酒,我可不会喊你一起上船,毕竟,行动组的成员就像是大脑中只长肌肉的白痴,只配当座被耳麦操控得团团转的武器,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出现,扣动扳机。”他在指桑骂槐,琴酒不可能听不出,没看见他的额角已经迸发出十字了吗?


    太宰故作惊讶道:“哎呀,真是的,这样下去行动组不会有朝一日被ai取代吧,真的是很有可能呢。”


    琴酒:“……”


    “安静些,尊尼获加。”在他惹怒琴酒之际,贝尔摩德终于说话了,因是组织的会议,难得叫了太宰的代号,她宣布道,“以防万一,我同你一起上船。”


    原因有很多,比如卡慕与川手大概率不是用本来面貌藏在船上的,千面魔女出手更有可能揭穿他们的伪装,此外身为美丽国的名流,她也曾受到过温莎公主号的邀请,比太宰上船要容易多了。


    当然这些都是借口,真实原因,大概是怕太宰在船上玩得太过分了,虽不担心他完全不了任务惹怒先生,不过,要让他由着性子,说不定会变成恐怖的大逃杀现场,如果贝尔摩德一同跟随,或许能制止。


    这也是先生的吩咐,他对太宰在组织里的恐怖名声一清二楚。


    琴酒也是因此才回到日本的,贝尔摩德与太宰治一同上船,朗姆神出鬼没,也有一定概率不在东都,最好有个在大本营坐镇的人吧,此外,行动组是琴酒的管理圈,他手下有人叛变了,必须要敲打敲打才行,基于以上种种原因,让他回来实在是太正常了。


    太宰说:“既然这样的话,让我们来通知他们好消息吧。”他特别说道,“诸星大,我今天还看见他了,希望这则好消息能够冲淡他糟糕的运气。”


    琴酒与诸星大一起出过任务,给他以深刻的印象,老实说,比起相对温顺又有些许异常之处的绿川光,他其实很喜欢诸星大,他眼中旺盛的野心,如同狼一样冷酷的性格很受琴酒的认可,甚至可以说,他享受诸星大发起的攻击。


    一些人说诸星大很像他,原本,在听说了他糟糕的蜂蜜陷阱过往后,琴酒是不同意的,但在看过本人后,他对此倒是一言不发了。


    是的,没错,他认为诸星大与自己有些像。


    “诸星大?”贝尔摩德也听说过对方受到女人欢迎的名声,说实在的,她觉得麾下的安室透才应该是擅长蜂蜜陷阱的人啊,“他又做了什么?”


    太宰道:“不过是牵扯进命案现场,又差点被嫁祸了。”他看似幸灾乐祸地说,“真是罪孽深重的男人,明美桑也在现场呢,却根本没给前女友一个好脸色。”


    只可惜,除却他,在场的其他人并不关注组织成员的情史,还是一个外围人员,倒是贝尔摩德对明美这个名字有印象,脸色不大好地说:“你说的该不会是宫野明美吧。”


    她对宫野一家子的愤恨是组织公认的。


    太宰不愧是太宰,一点也不怕在贝尔摩德的脑神经上蹦迪,他说:“当然咯,谁叫那是诸星君的前女友呢,他进入组织就是明美桑举荐的呢。”


    “不过,恐怕他的所作所为都被人知晓了,雪莉看向诸星的眼神,真的好可怕。”


    琴酒皱眉道:“你竟然允许雪莉出行?”这才过去半年吧,组织的高级财产不容有失,如果是琴酒,绝对会将雪莉狠狠地囚禁在组织里,再也不允许她出门。


    他冷声道:“上一回她的险情,就是你的不作为而导致的。”


    “是的、是的。”对琴酒的态度肉眼可见地敷衍起来,“所以我不是负责将她救出来了吗?”


    “安心吧琴酒,我对银色子弹的关注远比你要多得多,请不要像汪汪叫的小狗一样,找到机会就可劲地哼哼。”他说,“就算这样,boss也不会夸奖你的哦。”


    朗姆:。


    此时此刻,他特别庆幸自己是组织的二把手,也是一个神秘主义者,不用到现场参加对话,完全能猜到琴酒被气得连连冷笑的模样,还有贝尔摩德绝望主妇的脸!


    这个组织有人会喜欢尊尼获加吗?没有人!除了boss!


    朗姆用电子音道:“就这样安排。”随后迅速切断了电话。


    太宰一点儿都不在意他的落荒而逃,急躁的独眼龙,哪里有琴酒好玩呢,于是他说:“那么就让我亲自告诉诸星大这一好消息吧。”


    贝尔摩德:“我来通知安室透。”


    琴酒哼了一声,又没说话,他的意思是,暂时跟着他做任务的绿川光就有自己来通知。


    太宰却不放过,继续阴阳怪气道:“难道你真成了只能哼哼唧唧的幼犬吗琴酒?真是可怜的新人啊绿川,跟着的上司竟然是犬类,真的能听懂平时的吩咐吗?莫非他是个受小动物欢迎的人?”


    贝尔摩德揉着太阳穴,已经叫不出公事公办的尊尼获加了,而是喊了声:“太宰!”


    她虽然很乐意看琴酒吃瘪,但太宰治的话已经严重超出吃瘪的范畴了,根本就是费尽心机要让琴酒发火!


    贝尔摩德想:


    【他今天,很活跃的样子。】


    以往就算爱逗琴酒,也不会这样啊!简直像无聊的小学生!


    抚养过太宰的贝尔摩德隐隐猜到真相:


    【他的心情很好吗?】


    于是思绪又飘远了,哪怕像她这样的犯罪分子,在热闹的新年俯视东都的夜晚,也会感到寂寞,她毕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会因为angela的善行而忽然化身工藤新一的亲妈,不会感到寂寞的应该只有琴酒这种纯粹的恶棍了。


    至于太宰治,贝尔摩德摸不透,她时常认为太宰有很多敏感的心思,可你说寂寞,那似乎又不会存在,但被新年热闹的气氛感染而快乐,这就更与他格格不入了,是说出来会让组织成员打冷颤的程度。


    因任务已经定下来了,也为了打断琴酒蓬勃的怒气,她选择开口:“你见到诸星大,你今天去哪里了?”


    还是换个话题才更安全。


    而琴酒呢,因为被憝了又没什么回击的方式,除了更加愤怒外什么都做不了,真的是好可怜!


    他甚至不能在贝尔摩德的眼皮子底下把太宰痛打一顿!


    太宰撇撇嘴道:“被一些精力过于旺盛的雪橇犬缠住,以至于不得不在人挤人的今天赶去景点,真是让人身心疲惫的一天。”


    贝尔摩德挑眉:“雪橇犬?”


    太宰却无意继续透露,将蒸馏酒一饮而尽后站了起来:“劳驾,我要与诸星君发一条消息。”


    继续表达道:“我想,这无聊的会议结束了吧。”


    “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根本就不用喊我来,发邮件就可以了。”


    贝尔摩德也准备走了,她说:“我也要离开了。”视线在太宰跟琴酒间逡巡,此时此刻,太宰正不知道从哪儿扯下一张便签条,留下行字,贝尔摩德没有关注他写了什么,而是在思索,太宰来的时候应当跟了琴酒的车,只是现在,如果让他坐琴酒的车回去,说不定会发生不好的事。


    她相信琴酒的忍耐力,不过,这男人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持续在他的雷点上蹦跶,要是蹦过头了……


    “太宰。”贝尔摩德问,“你要怎么回去?”


    太宰写完了,他像个高明的魔术师,便签贴折叠后忽从他的手指缝中消失了。


    他同贝尔摩德说:“怎么回去……或许会有计程车路过这里呢?”


    贝尔摩德道:“你跟我的车走。”


    “哎,还是不要了吧。”他说,“怎么能让美丽的女士开车呢。”


    他双手插在黑色大衣的口袋中,那可真是潇洒的打扮,黑西装加上风衣,真是十足的黑手党犯,不过,即便太宰常穿黑色的衣物,也没有人会将前途无量的小说家跟犯罪人员联系在一起吧。


    作为美丽的女士,贝尔摩德一般是不开车,可在出门前,他就想到,太宰治是绝对不可能自己开车来的,新年的大晚上计程车又稀少,有不小的可能是由琴酒捎来,毕竟在组织里,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屈指可数。


    或许是一开始就想到了太宰会惹怒琴酒,才亲自开了车,而没有让越来越好用的安室透接送,神秘主义的情报贩子暂时都没有将化老妆的温亚德.莎朗与年轻美丽的千面魔女贝尔摩的联系,就更不可能让他发现太宰治了。


    但很可惜,贝尔摩德隐晦的好意并没有得到太宰的应声,虽不知道他怎么回去,总之先一步离开了。


    不知怎么的,贝尔摩德陡升起一股预感……


    太宰走后不久,贝尔摩德与琴酒也动身了,这附近的停车点很集中,二人的车本孤零零地并排在停车场中。


    琴酒的新低调跑车且不谈,这肯定不是他的菜,除了性能出众外真没什么,贝尔摩德的座驾也不是特别张扬,非美丽国明星敞开的跑车,而是低调奢华的商务轿车。


    都是黑暗组织的反派了,在日本活动的时候不能特别高调。


    然而,当两人走到停车上时却发现,贝尔摩德的车好端端地停在那,琴酒的却不翼而飞了。


    根本不用绞尽脑汁地思考,只需要一秒钟,就能想到是谁胆大包天开走了琴酒的车!


    除了太宰治还有谁!


    换一个始作俑者,贝尔摩德百分之一百会嘲笑琴酒的遭遇,但一想到做出神奇操作的是太宰……


    她皱着眉头,竟还有点忧心:“他会开车吗?”


    太宰是喝酒比喝水还溜,但是,他才十六岁啊!常年在美丽国的贝尔摩德根本没听说太宰掌握了这项技能!


    琴酒:“……”


    红温了,琴酒红温了!


    ……


    撬走琴酒的车是太宰突发奇想。


    正如贝尔摩德内心所想,他今天的兴致意外不错,于是在连通东都与横滨的大桥上狂飙突进。


    哪怕是再认真负责的警察,也不会在这特殊的晚上抓超速,连接城市的大桥冷冷清清,远望去,竟只有这一辆车。


    而太宰的开车技术,只能用狂野来形容,坂口安吾坐过一次就再也不肯让他摸方向盘了,真像在滚筒洗衣机里。


    车滑过大桥,溜进市区,人终于多了,横滨的青年跟东都的一样,不会放过跨年活动,但时近午夜,团聚在一块的人群散成一小缕一小缕,向城市的各角落分流。


    他们并未阻止太宰的行进速度,看似乱七八糟的开法,却在恰当的时候方向盘迅速打死,以匪夷所思的角度躲过行人。


    当然也勾起阵阵惊呼,他的开车方式,各种意义上都蛮恐怖的。


    太宰并不在意,当他做出危险的动作时,什么也没有想,他只是觉得精神很好,在经过了过分忙碌又死人微活的一天后,他不感到疲惫,也没产生丝毫的睡意。


    本来应该回到公寓,或者随便找个地方躺一夜,他这样的人并不在乎生活的品质,稍微温暖点的话,甚至能在桥洞底下、拾荒者小屋或者网吧、集装箱各种地方过夜,不过,今天实在有点冷,就算是他也不会选择在寒风中闭上眼睛。


    来看织田作是突发奇想,并不同于跟坂口安吾约定俗成的探望,他只是脑海中忽然划过一种想法,跟松田阵平不排斥浅草寺的人流一样,织田作应该也不讨厌那样的场合,甚至回成为他筹备已久的市井小说的写作素材。


    脑海中划过瞬间的灵光,驱使他来到这。


    守夜的医护人员还是一如既往,哪怕是节假日的夜晚,医护人员也不会下班,可他们并没发现太宰。


    他的步履太轻快了,与他手脚的动作一样,推开织田作门时未发出丁点儿声响。


    月光轻柔地撒在织田作的脸上,皎洁而安宁,几乎每次来这里,所见场景都是一样的,精心照料他的护理人员会定期为织田作修剪头发,以至于连长度都未曾改变。


    “……”


    看见这样的场景,反倒说不出话来了。


    他可不是那种对植物人还有墓碑会喋喋不休的可怜的家伙,如果接受不到信息的话,无论是尖锐的嘲讽还是毫不留情的调笑又有什么意思呢?


    总之,他似乎是好友离开后会将其封印在大脑深处对往事绝对不提一个字的性格,太宰他意外是很能保守秘密的性格。


    会来这里是因为织田作没有死,既然没有死的话,就要像在lupin中一样,不定时地来看一下,只是出于这缘故罢了。


    不过……


    他看向织田作那张不变的脸,好像遇见再危险的状况,他也不会流露出惊讶的表情,所谓的面瘫就是这样吧。


    “还是快点醒来吧,织田作。”极其偶尔的对接受不到信息的人说出了这样的话。


    “今年的红白歌会有你喜欢的歌星。”


    说到这里也就够了。


    ……


    到这里,今夜还需要关心的只剩下一人了,那就是被“尊尼获加”一通邮件喊出去上班的赤井秀一。


    哪怕是他,在寒冷的晚上坐进车里时,心头也泛起了淡淡的怒火。


    就算是黑暗组织,在这个时候喊他上班也太地狱了!


    无论是在哪个国家,都不会在凌晨时要求上班,还是发邮件,他错过了怎么办?!


    以前听说过日本的求职,就是一轮一轮面试要经过十几轮,甚至又在半夜打电话通知下一轮面试地点的,如果没有接到就会被自动剔除,这被世界各国诟病的服从性测试竟然落到自己的头上……


    赤井秀一心头充斥着淡淡的不满。


    让他不满燃烧到极限的,是到了约定的酒吧后空无一人的现状!


    说真的,那瞬间赤井秀一真的很想掉头走人!


    毕竟喊他来的是尊尼获加,是出了名的喜欢折磨组织成员,自己先前的小白脸名声百分之百是尊尼获加导致的,他已经充分认识到此人的恶劣性格!


    即便如此,却也没制造如此过分的恶作剧过!


    赤井秀一强行按捺心头的烦躁,观察起这件酒吧,肯定是组织的据点,从其冷清的现状看来,今晚没营业。


    他环视四周,一个活人也没有,干脆一间房一间房地摸过去,并在琴酒他们刚才使用的包间中发现了新鲜的烟蒂。


    探案能力一流的赤井秀一对着房间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终于如同找到了凶器一样,在夹缝中看见了尊尼获加留下的字条,那一瞬间,他的眼神都亮了!


    这是……


    考核任务


    1月15日


    横滨


    温莎公主号


    潜伏一年后获得了成为代号人员的机会,这真是一份新年大礼!


    这一瞬间,他被尊尼获加折腾产生的愤懑全都消失了。


    他所不知的是,同样是被考核的代号人员,安室透与绿川光的待遇却完全不同……


    第86章


    一月三日早, 小庄速扛着大包小包从关东乡下回来了。


    在东都工作的大多不是东都人,小庄也一样,就连安吾跟太宰严格来说都非东都人, 小庄曾说太宰的一些咬字很奇特, 后者笑答是“老家的口音”。


    换做一些黑红参半的明星, 绝对会被嘲讽说是“乡下人的口音”之类的,不过太宰老师反倒是被粉丝追捧为“一定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 大凡有人敢提一嘴乡下人, 必会被群起而攻之。


    小庄对“大户人家的公子”这一猜测深以为意,哪怕太宰对生活不很挑剔, 毫不夸张地说, 桥洞下的拾荒者有时都比他体面,哪个正经国民能每天依靠罐头为生的!


    但, 太宰的下限与上限都很高,他能啃着干巴巴的罐头, 也能出入超高档餐厅拆解帝王蟹, 能睡月租不过五万日元的鬼宅一样的老旧榻榻米房子,也能进豪华塔楼,说到底, 他就是不在乎,对金钱毫无感觉。


    言归正传, 总之,正儿八经的“乡下人”小庄回来了, 给他的大老师扛了一箱又一箱的土特产。


    三日中午他敲太宰家的门,三声又三声,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庄立马警惕起来,他心头盘算着:


    【有两种可能, 最好的一种是太宰老师压根没睡醒,这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毕竟,看面相他就是昼夜颠倒的夜行生物,平日通过上学强行规范生物钟,假期到来后,中午没起床很寻常。】


    【还有一种……可恶,太宰老师不会出去鬼混,到现在还没回来吧!】


    至于他能去什么地方,小庄拒绝想象,不是他不相信太宰老师,但你要知道,作为一个国中时代就能在家藏各种酒瓶的违法乱纪分子,他干什么都不奇怪,还有那宛若妖邪的魅力,小庄保证,无论是酒吧还是富有的大姐姐,冒着犯法的风险都愿意收留这家伙!


    作家的魅力……不对,什么作家的魅力啊!


    一时间,小庄的大脑被各种各样危险的想象装满了!再也忍不了循规蹈矩地敲门,选择破门而入!


    【呼,还好太宰老师没更换进门密码,否则我就要拼着强闯民宅,把门踹开了。】


    全国第二的柔道前选手如是想到。


    门内的场景让他松了口气,去年最后一天留下的御节料理只剩残羹冷炙,残骸随意地丢弃在垃圾桶里,水池中,他在心里叱责:


    【太宰老师,又不做垃圾分类!】


    【现代日本人中还有不会做垃圾分类的人吗?!】


    转念一想:


    【不过,吃完了料理,就证明他这几天还是呆在家里的对吧。】


    以及……


    看向玄关被踢得颠三倒四的鞋子,完全能想象人喝得醉醺醺后在门口随意将鞋甩开,跌倒在此的模样,跟日剧中结束应酬的中年男性社畜一点儿区别都没有。


    可恶啊!分明只是个未成年人,却在这方面代入了社畜,实在是太过分了,太宰老师!


    不过,一想到太宰老师是清醒着也不会把皮鞋放得整整齐齐的个性,小庄又不说话了。


    不管怎么说,能在家总是件好事。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又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果然像吸血鬼的巢穴一样,黑不隆咚,光完全被窗帘遮住了,床上如蚕蛹般蜷缩一团。


    稍微放下点心了,但不知怎的,想起了上回的上回,太宰老师伪装成有人睡觉的样子,在被窝里放了两人那么高的枕头,自己以为太宰老师彻夜赶稿后补眠,硬生生等了大半天,最后发现他跑到新出家打游戏了!


    产生这样的想法后,就对太宰老师打心底生出了不信任感,思来想去,还是凑到了床褥边,轻声呼喊道:“太宰老师……”


    从棉被中探出一个怒气蓬勃的脑袋。


    其实,就室内的光线,根本看不见太宰老师的表情,听他的语气,应该是非常不愉快的。


    【这是当然的,任何人在深度睡眠中被打扰,就不会感到愉快,更别说太宰老师一定是今早睡下的了。】


    想到这,就打心底深处冒出点内疚。


    太宰喑哑着声音道:“你知道我是几点睡下的吗,小庄?”


    “实在抱歉,太宰老师。”没选择趾高气昂地说教,而是确定人真在后立马用厚重的被子捂住太宰的脑袋,只剩下人毛毛虫一样扭动着发出“呜呜呜”的声响。


    “我这就退出去,不打扰您了。”一溜烟地跑了。


    回到大厅后收拾太宰留下的垃圾,打扫房间,才离开三天,一点儿也不脏,小庄甚至没有开窗通风,因太宰的窗户一直留了大缺口,冷风呼啦啦呼啦啦地吹着。


    说来,太宰老师有非常不好的奢侈的生活习惯,譬如一边开冷气一边开窗之类的,似乎说那样的空气更清新些。


    果然是没有金钱观念的大户人家的公子啊,还与前途无量的事务官是幼驯染,怎么看都很神秘吧……


    清理冰箱时如是想着。


    本以为太宰老师会继续回笼觉,没想到十分钟后,人磨磨蹭蹭地起来了,打扮也一点儿都不体面,穿着只有四十岁老头才会穿的秋衣秋裤,头一回看时被他惊呆了。


    出门都会穿西装的人模狗样的太宰老师,私下确实躺在榻榻米上的老头打扮……


    小庄直起身道:“不再睡一会儿吗,太宰老师?”


    被不留情面地斥责了:“睡意这种东西就像是灵感,一旦被打断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小庄说:“但我听说你在课堂上呼呼大睡,班主任老师已经同我投诉过多次了。”


    “那能够一样吗,小庄?”太宰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模样摇头道,“在课堂上睡眠与在家的感觉完全不同,更何况,那样无聊的课堂,又不允许打游戏以打发时间,除了睡眠外就没有其他好方法了吧。”


    【他到底是怎样拿到模考全国第一的!】


    有的时候,真会感到可恨啊!每天睡大觉还能考第一。


    “你带了什么回来,小庄。”好在他没在这方面跟小庄多纠缠,否则要唇枪舌战半个小时以上了,太宰的视线落在小庄扛来的纸箱子上,还有一些由隔热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塑料泡沫箱。


    小庄说:“是老家的蔬菜,还有和牛,虽不是宫崎牛那样的名产,但因为是自家养殖的,味道有保障。”他说,“父母要求我一定要带来送给太宰老师,感谢过去一年的照料。”


    在老家被耳提面命辅佐好太宰老师,他的父亲是地方的农户,母亲则是教师,农户在日本的地位并不低,尤其他家出产的还是颇为昂贵的品种。


    当农户前,父亲是旧帝大农业科的学生,母亲也有教育学大学的背景,也就是说他家是中产以上家庭呢。


    正因如此,才明白生性耿直的儿子能在大手企业享有一席之地,完全是靠运气啊运气,成为了能吃一生版权税的知名作家的担当编辑,太顺风顺水了,无论如何都要感谢太宰老师的照料才行。


    早早就准备好了乡下的伴手礼,让他带来。


    太宰治并没有说“好寒酸的礼”之类侮辱人的话,就算是他,似乎也不会从这个维度打击人,颇有兴趣地追问道:“都有什么?”


    好像对地里刨出来的蔬菜很有兴趣似的,不对,他或许真的有兴趣呢。


    小庄说:“牛蒡、卷心菜之类的。”


    “哎——”太宰说,“我可不喜欢吃蔬菜。”


    对这样孩子气的玩笑话,小庄只会说:“会做得很好吃的,太宰老师。”


    “实在不行就跟寿喜锅一起煮吧,蔬菜都会染上高档牛肉的味道。”他说,“到时候喊松田先生一起来好了,还有坂口先生,毕竟在过年期间受到了他们的照顾,要还礼才行。”


    太宰抗议:“他们叫什么照顾,你真以为是把孩子托管给朋友的不负责任的父母吗?”


    【你分明比孩子还要难搞啊,太宰老师!】


    【不,从未成年的角度来说,你根本就是小孩啊!】


    再一次被太宰老师的没有自觉给打败了。


    小庄又谈论起另一个现实的话题:“今年要好好把《爆破班的警察》给写完才行,太宰老师!”距离炸弹案已经过去一年了,这本书实际上也只剩最后几个收尾章节,不过按照太宰老师一贯的尿性,前文如被文学之神眷顾一般,笔走龙蛇,不出几月就写了大半,尾声却拖拖拉拉,无论如何都写不完。


    嘛,也是作家的通病。


    “哎——真是糟糕的成年人啊,小庄。”太宰走到冰箱旁,把躬身收拾的小庄挤开,从冷藏室内拿出一听冰、冰啤酒?!


    “绝对不行,太宰老师!”发挥全国第二的实力抢过太宰手上的冰啤酒,哪怕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小庄编辑也要表情暴走了。


    猖狂!太猖狂了!


    小庄暴走了:“这才两天,到底是哪家店会卖给高中生这种东西?!”


    太宰分明是故意的,他惊讶的样子都很绿茶:“哎呀,忘记了,小庄你很会大惊小怪呢。”


    “真是的,才度过两天不受管束的日子。”摇头晃脑后对严肃的编辑使用致命一击,“真是没有想象力的家伙,小庄,想要弄到啤酒,实在是太简单了,上个月文春不还爆料年仅十二岁的天才演员在居住的公寓里开酒会嘛?对于提早迈入社会大染缸的未成年人来说,这是必不可少的良方啊。”


    “一点道理也没有,稍微遵守下法律法规啊,太宰老师!”小庄在翻箱倒柜寻找藏酒的同时,大声反驳着。


    “法律法规?”语调忽然变轻,从声量的变化中嗅到了不妙,果然,下一秒便露出了有些神经质的病娇笑容道,“你在说我吗,小庄?”


    【太宰老师,笑起来的模样跟罪大恶极的犯人有什么区别啊!】小庄在心里抓狂了,不住地打滚。


    【给黑粉读者看见,谁不说你是莫里亚蒂!】


    完全可以去演反派了!


    小庄拒绝延伸这话题,他很清楚,再说下去的话,太宰老师只会拿自己开刷,不如说他现在就是在逗弄自己吧,太糟糕了,这样的性格!


    新找的话题是:“再过一星期就要开学了,准备好了吗,太宰老师。”


    多少有点生硬,不过,这话题很安全吧!


    小庄还是很有信心的。


    却没想到……


    “啊,关于这点。”太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跟小庄说,“记得帮我跟学校请假,开学去不了了哦。”


    “?”回忆朝日文库的日程,没什么特别的啊,也不是真的要去演反派角色,那么,只有可能是私人日程了,“有什么安排吗,太宰老师?”如此发问道。


    “莎朗她来日本了哦。”


    小庄完全没有被糊弄道:“按照美丽国的媒体报道,因参与了在日本取景的影片,她已经来这里有近半年了吧。”他还旁敲侧击过,需不需要去拜访莎朗女士,都被太宰回绝了,就小庄的印象来看,过去的半年中,他根本没有去看望自己的有钱亲戚哪怕一次,让小庄十分怀疑,他跟莎朗.温亚德的关系究竟如何。


    【反正,肯定不是美丽国媒体说的那样,是可以把遗产交给太宰老师的关系吧。】


    绝对没那么亲近。


    “哎呀,你竟然知道,小庄。”又装成惊讶的样子了,“还以为你这样古板的人会完全不在意艺能界的事呢。”


    “……你在怀疑我的专业素养,太宰老师。”


    “辅佐的作家本人与艺能界有关,也经常上访谈节目,无论如何都要搜集资料吧。”


    “好了好了,真是辛苦你了,小庄。”安慰得很敷衍。


    他回到了先前的话题:“莎朗准备带我登上温莎公主号,从横滨出发到英吉利,要花十天,再从英国回来,怎么都要半个月吧,一月十日正好是出发的日期呢,帮我向学校请假吧。”理直气壮地提出要求。


    小庄:“等等,温莎公主号……”


    他只是出身平平的编辑,怎么都不会知道这艘船的消息,但没关系,他可以立刻上网搜。


    搜索的结果是……


    “名流豪华之旅?”


    “嗯,互联网上也只有这个程度的消息了。”决定起床后在冰箱里觅食,冷冻层里预制饭团排列整齐,都是擅长家事的小庄先生离开前给太宰准备的,熟门熟路地拿出两个饭团送进微波炉加热,再拿出来。


    “啊,稍微等一下太宰老师,有更新鲜的食物。”小庄从搜索的空隙中抬头,很为太宰老师的健康着想,却被拒绝了。


    “太麻烦了小庄,等你做好料理,半个小时都要过去了。”说着毫不在意地啃食饭团,一点儿享受美味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单纯地维生。


    小庄不得不放弃了,同太宰道:“有什么内情吗?”


    太宰说:“实际上是相当有名的拍卖会呢,等船行驶到公海上,就会展示各种各样的精品,有些根本是从国家博物馆被偷渡出来的哦。”


    小庄紧张起来了:“是违法的拍卖会吗?”


    “公海上没有法律可言,那可是三不管地带。”


    小庄:“不是钻了法律的漏洞吗?”


    太宰:“这么说也没错,可是,参与这次豪华邮轮之旅的不仅有议员还有各大商社的会长,铃木家也会有人去吧,从这角度来看,是约定俗成的拍卖会呢。”


    小庄:“……”


    三下五除二将饭团啃完道:“所以,莎朗要带我去,帮我请假吧,小庄。”


    “太宰老师上船一定不是为了拍卖吧?”冷不丁听见了这样的话,“难以想象世间有什么宝藏能够牵动太宰老师的心弦。”


    “该说是谢谢你的高看,还是太失礼了?”太宰才没有管那被吃完的饭团,而是灵巧地转身,将自己摔进面对落地窗的办公桌前的旋转高背椅中,不知从哪摸出一枚掌机,“我也只是普通人啊,会被财宝吸引很正常哦。”


    小庄放弃将吐槽内化,对太宰大声地说:“如果您是普通人,世界上就没有普通人了!”发挥跟在侦探身边习得的联想力,“对财宝不感兴趣……”


    “是会发生不得了的案件吗?”进一步联想使他头皮发麻,“该不会是你策划的吧?”


    “仔细想想,公海之旅中的游轮,根本就是再典型不过的密室,哪怕出现了凶案,警察也无法及时赶到,更别说甚至不在日本的领海内了!”


    小庄被自己的怀疑吓到了,连整理工作都不继续了,径直走到太宰的面前,他高大的身躯在半躺着的人面前是很有压迫感的,不过,因为是太宰治,完全不可能被他恐吓道。


    “难道你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


    刚刚开年就抛下恐怖的炸弹!


    “我说你啊小庄。”太宰压根不看小庄,对他来说,游戏更能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不过,他是个读心大师,想要pua人实在是太容易了,从他的话语中实在听不出情绪,内容,却只有指责了。


    “不觉得你很过分吗?难得进行家庭活动,却被你这样恶意揣测,这真是编辑的品格吗?稍稍信任我一点吧,只是一场普通的旅程。”


    【我也很想信任你,太宰老师!】


    小庄心中痛苦极了,像是有一个小天使跟一个小恶魔在他耳边说着话。


    天使在不断提醒他,谴责他,说你怎么能对自己的作者如此地不信任呢,太宰老师还是个孩子啊!


    另外一边的恶魔则在说,什么孩子,太宰老师甚至与黑/道有联系,这不是你知道的吗?难道要装作不知情,任由他一步步迈向黑暗的深渊吗?!


    果然,无法忽视吧……


    “既然这样的话,带上我一起去也不过分吧,太宰老师!”找到了下下策,实在不行的话,就由我来看着太宰老师吧,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做过分的事情!


    如果真的设计了精妙绝伦的案件……帮忙遮掩……


    小庄的心声越发低了,隐没于无。


    掌机内传来胜利的声音,才过了多久啊,一局就结束了,太宰治终于抬头,用匪夷所思的眼神打量小庄。


    也不能说匪夷所思吧,更像是看到了什么神奇生物。


    他啧啧称叹道:“你知道你说了多么厚颜无耻的话吗,小庄?温莎公主号一票难求,比泰坦尼克号的船票难度高上了无数倍,一般人终其一生都不知道有这艘船的存在,更不要说登上一看了。”


    小庄并没有感到多羞赧,这个程度就要退缩的话,根本成不了太宰老师的担当编辑,他对编辑的pua绝对能构成职场霸凌与言语骚扰了,如果跟随在他身边的是个心灵脆弱的家伙,绝对会上吊自杀无数次吧!


    也就是说,小庄是个精神无比坚韧的人。


    “我知道请求十分厚颜无耻,但,哪怕是要在温亚德女士面前土下座,也会请求她带上我,当作太宰老师的保镖。”


    “别看我这样,现在还经常强身健体,每周都会去柔道教室一次以上,大言不惭地说,距离现役选手也不是很远。”


    小庄的武力值非常的柯学。


    “请一定要带上我,太宰老师!”


    *


    “就是这样。”


    “所以,请多给我一张船票吧,莎朗。”


    久违地同贝尔摩德打了一通电话。


    “……”身处片场的贝尔摩德匪夷所思地说,“就为了这件事?”


    是的,没错,就算是黑暗组织的高层,维护现实影后形象的贝尔摩德还是会时不时拍戏,不过,她已经是桂冠加身的大人物了,偶尔还要抽空扮演自己的“女儿”,就导致她只偶尔接剧本,处于半隐退状态。


    本次在日本接的,是一部难得的冲奥大制作,在忙碌的组织工作之余,还要赶到片场拍摄。


    她实在搞不清楚,太宰同自己打电话的意图。


    “温莎公主号的船票可不在我手里。”太宰完全能自己搞定这件事,他在组织的影响力与威望甚至超过了自己,他用恐惧统治人。


    “而且,你真的想带你的编辑吗?”跟太宰绑在一起,人生安全可谈不上有保障啊,甚至有可能阻碍他们的行动。


    太宰却仿佛没有听懂贝尔摩德的话一样,给出的答案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我的这位编辑先生,是个相当固执的人,一旦他决定的事用九头牛拉都不能回头。”太宰故作苦恼道,“他似乎确定让我一个人在海上漂十天,就会喝得酩酊大醉,叫嚣着编辑的工作就是照料作者的生活,一定要跟上呢。”


    “而且,莎朗你是唯一出现在我生活圈中的亲属,编辑先生无论如何都想拜访你一下。”


    这样的发展是贝尔摩德完全没想到的,她瞪大了眼睛,说实在的,哪怕她通过各种信息渠道悄咪咪关心太宰的生活,也只知道他又大出风头破了案件,是绝对窥伺不到他的私生活的,自然也不知道,小庄对他的照料如此“放肆”。


    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不爽感。


    【就算我,都无法限制他饮酒。】


    不过,贝尔摩德可不是说小庄管得太多,而是自己无法管束太宰令有人能做到产生的微妙嫉妒之心。


    “无论如何都想拜访吗……”贝尔摩德本应该轻笑的,可一想到对面的是太宰,就无法游刃有余了,她陡生出很多想法,为什么太宰要这么做呢?那个编辑与他的关系如何等等。


    因在意,而患得患失。


    这可不该是千面魔女的风范,她镇定思绪,又说:“好吧,那就来吧。”她说,“不过,我最近吃住在片场,要离开半个月,总要给导演一个交代才行,来的话只能以探班的形式。”


    太宰道:“听起来很有趣,那就说定了。”


    贝尔摩德又想起一件事,她问道:“对了,关于温莎公主号的事。”


    “你已经通知诸星大了,对吧。”


    “你怎么会这么问呢,莎朗。”太宰说,“他当然会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地点。”


    “是这样嘛。”贝尔摩德不置可否,“我听说,诸星大的能力很优秀,有人告诉我,他有琴酒的三分风采。”


    “哎,有这样的事。”太宰依旧假惺惺的。


    “过犹不及,他是你钦定的小组成员。”贝尔摩德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闻,说太宰把诸星大当作玩具,给他添了不少堵,此外,无论是绿川光还是安室透,在得知要上温莎公主号后都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获得信息,了解卡慕跟川手社长了,只有诸星大按兵不动。


    比起他私下里查过一番,贝尔摩德更觉得太宰没说什么,毕竟,他不是有一套“武器论”吗?


    说行动组成员的个人头脑一点也不重要,只要像武器一样服从指挥就行了。


    不会真在这个时候给即将被考核的代号成员上强度吧。


    “那是当然的。”太宰又答应下来了,不过,他的答应又有什么用呢?


    “对了,既然他们仨一起受到考核,任务互相联结,不如在上船前召开一次合作会怎么样,由我来主持,公开部分的情报。”太宰说,“合作之前,增进友谊是必不可少的。”


    贝尔摩德:“……”


    她可不认为,组织人员间会有友谊,不过,原来他根本不准备开会吗?


    光是将如此重大的任务交给代号人员实际操作就够匪夷所思的了,以太宰吊儿郎当的态度……


    “这个任务,只允许成功,不允许失败。”作为监管者,也作为任务中的一员,贝尔摩德的语气加重了。


    她开始怀疑,将其交给太宰是否正确,但,无论用什么手段,太宰似乎没有完不成的任务。


    只是损耗的问题罢了。


    “嘘、嘘——”似在安抚贝尔摩德的情绪,可他的语调,在绝大多数时候只会让人的心情更糟糕。


    “我当然知道,莎朗,会给boss带去他喜欢的结果。”


    贝尔摩德:算是得到了保障……吧。


    最后一个问题是。


    “琴酒的车,是你开走的吧。”


    那天晚上是她带着气到冒烟的琴酒离开的。


    “哎呀,我已经还给他了。”太宰说,“只是借用一个普通的晚上而已。”


    “你是说那废铜烂铁?”听说蓦然出现在琴酒安全屋门口的车破破烂烂,像被大皮卡碾压过,而且谁都不知道,琴酒的安全屋在那里。


    往好了想,只是揭露了琴酒安全屋的所在地,并没有往彻底安装一枚炸弹,毕竟,组织的代号成员不允许自相残杀,除非发现老鼠。


    贝尔摩德灵魂发问:“你为什么要惹怒琴酒。”


    她是真的不能理解,自己也会逗弄琴酒,易容后跟他打招呼,太宰这个……


    远远超过了逗弄的境界,简直像接二连三摸老虎的触须!


    后者的回答说:“不觉得很有趣吗,莎朗?”


    恐怕只有太宰才会觉得有趣了。


    ……


    赤井秀一下拉脑袋上的针织帽。


    获得考核机会的消息并未传入FBI,在国土外执行潜入任务,每一次与上线接头的机会都十分宝贵,起码要等尘埃落定才能汇报。


    不过,根据尊尼获加提供的消息,他已通过私人附近查到温莎公主号背后的秘密,可惜拿不到本次名单。


    这艘船是有水分的实名制,虽说药报上能在国民系统中查到的官方身份,却不管顶替与伪造。


    但,上船名流还是能一观的。


    只可惜不到最后一刻,并不清楚到底有哪些人,他这里搜集的,只是意向任务名单罢了。


    代表铃木财团的铃木绫子、工藤夫妇、美国影星温亚德·莎朗……


    光看这些人,并不能知晓,组织在船上的行动。


    本以为要到最后一刻才揭秘,毕竟尊尼获加是个十足的神秘主义者,他总不愿意透露信息,赤井秀一也做好随机应变的准备了,却没想到一月四号的凌晨四点接到一通电话,给他留下了一串脑筋急转弯似的谜题。


    要不是他受到过专业训练,迷茫的时间极短,真的无法记住谜题的全部,也无法找到地点了。


    赤井秀一:。


    不是,正经来集合还要先解谜,哥谭谜语人吗你?


    太离谱,真的太离谱了!


    就算是他都得蛐蛐,尊尼获加这人的脑回路绝对跟其他代号成员不同,直到现在赤井秀一都没能理解外围成员将他视作洪水猛兽是怎么一回事。


    或者说,听是听,自己体验是体验。


    在外围成员的口中,他就是个毫不在意人性命的恶魔,将外围成员的性命视同草芥,当然,对与组织无关的人员也一样,手上沾染了无数黑暗世界的鲜血,人的性命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场游戏。


    赤井秀一:。


    不知道他者的性命对尊尼获加来说是不是一场游戏,反正玩弄自己,对那家伙来说一定是场好玩的游戏。


    赤井秀一试图对尊尼获加做侧写,但除了他爱游戏人生,玩弄人的方式丰富多彩外,也没有更多的结论了,这既可以说是少年人的调皮,也可以说是无伤大雅的恶意针对。


    他没亲身体会,尊尼获加的恐怖。


    破了仿佛哥谭谜语人一样的谜题后,得到了正确的时间与地点,赤井秀一还是有点警惕的,他怎么知道自己有推理能力?


    还是说,如果没有的话,就会将他从考核中剔除呢?


    这难道也是考核的一环吗?


    大赤老师陷入头脑风暴。


    不是不可能,只是,与其说是行动组成员的考核,难道不该是对情报组成员的吗?


    他真不觉得组织的考核会这么难,如果这样,基安蒂怎么可能通过!


    基安蒂知道他蛐蛐什么,一定会暴怒的。


    到达约定地点后,看见了俩熟悉又陌生的人。


    诸伏景光跟降谷零披着绿川光与安室透的壳子,游刃有余地交换信息,他们并不确定这里是安全的,肯定要演一下,接下来的任务中,他们是队友,因此,交流信息时是必要的。


    绿川光看似困扰地说:“卡慕我也不算太熟悉,只跟他执行过两次任务。”


    赤井秀一:?


    安室透:“川手重工将消息隐瞒得很死,我正在推算他逃离的路线,或许能找到些熟人。”


    赤井秀一:??


    什么卡慕?什么川手重工?


    啊???”这不是警视厅人尽皆知的女难男,诸星吗?”分明才见过几面,却跟他完全不对盘的安室透注意到姗姗来迟的赤井秀一,再度露出他的獠牙。


    安室透与诸星大呈对立关系,几次见面,火药味都有点足,或许是天生的不对盘吧。


    “你的任务是什么呢?”像一条嘶嘶吐信子的毒蛇。


    赤井秀一:——


    作者有话说:大赤老师:?


    大赤老师:。


    第87章


    赤井秀一:“。”


    安室透:“?”


    诸伏景光:“?”


    沉默的时间越发长了, 别说安室透,诸伏景光的微笑越发僵硬,最后消失在他常流露出温和之意的脸上, 展露出属于杀手的麻木与冰冷。


    安室透像一条毒蛇, “嘶嘶”吐着信子:“难道你不打算说吗, 诸星?”


    诸伏景光依旧没说话,只用那双无机质的, 眼下越发可怖的双眼盯着赤井秀一。


    如果他什么都不说的话……


    赤井秀一意识到, 自己将失去临时队友们的信任。


    “不。”他开口道,“除却时间与地点外, 我没得到任何消息。”


    “无论是川手重工, 还是卡慕的事。”


    安室透才不会放过这机会呢,天生的厌恶与情报贩子的人设, 让他逼问下去,以令人不快的讥讽。


    “哈。”先嗤笑一声, “你是要告诉我们, 同一个任务,获得的资讯却不同吗?”


    “事实如此。”不愧是出色的FBI探员,用最短的时间作出最正确的选择, “我可以展示尊尼获加发的邮件。”


    他隐晦地卖惨:“不仅如此,找到这里还废了我一番功夫, 他没有提供精确的地址,而是给出一道谜。”


    诸伏景光:……


    很扯淡, 但,诸星大不会说一戳即破的假话吧。


    而且……


    谈到尊尼获加,诸伏景光眼神一暗,又想起太宰治, 以他们短暂接触中展现出的古灵精怪的性格,不是不可能。


    赤井秀一急着洗白自己,展示了尊尼获加发的几封邮件,没有署名,没有来路,第一封在新年的凌晨,只通知他前往的时间地点,第二封也如他说的那样,只有个谜。


    诸伏景光没有漏掉第一封邮件的时间,比起皮笑肉不笑的安室透,他对赤井秀一的印象不好也不坏,对社畜堪称服从性测试的神秘时间让他对赤井秀一产生些许的同情,联系他之前的描述,在酒吧里地毯式搜索,只找到了一张便签,不由谈起自己的经历。


    “当天相似的时间,我接到了琴酒的电话,他告诉我下个任务的时间地点,与大致内容,没有通过邮箱。”


    安室透没落井下石,他还是维持着让赤井秀一不喜欢的神色——阴险的笑,还有点幸灾乐祸,他说:“我是从贝尔摩德那得到的消息。”


    听完安室透与诸伏景光的话,赤井秀一内心很不平静,可你要说有剧烈的情绪波动,被折磨惯了的他好像也无,他的心情只有三个字——人麻了。


    这就是尊尼获加的看重吗?


    FBI的王牌探员很少后悔,可在潜入组织的方式上,他是真的后悔了,如果不招惹宫野明美,是否能远离尊尼获加呢。


    过去的已经过去,没有反悔的余地,赤井秀一并不认为这两人会提供给他足够全的消息,他已暗自记下川手重工与卡慕,通过自己的途径去查一番,不过,还是要从这两人身上得到情报啊……


    抱着以上想法,赤井秀一拿出他最好的态度——低三下四是不可能的,他压根没那个功能,语气总归是要好的,足以媲美他在FBI的时期了。


    “任务背景,可以说明吗?”用了敬语!


    安室透是不可能好言好语说话的,他狡猾得不行:“我以为,我们已经透露得足够多,相信行动组炙手可热的新星凭借关键词就能得到详细信息了。”


    好吧,赤井秀一并不意外,他压根不认为能从安室这里得到答案。


    还有绿川光……


    扭头过去,却见他抱歉地笑笑道:“或许,你得弄清自己的任务。”他是这么说的,“如果我们的目标不同,就算知道也无济于事。”


    真是组织人员的工作风格。


    赤井秀一也没办法了,哪怕看上去温和,也是杀人不眨眼的犯罪分子,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么会主动提供帮助。


    更别说这是代号人员测试,如果不是等额发代号而是差额呢?比如三个人中只有两人成为代号成员,完全能想象这两个人结盟,让自己率先出局!


    赤井秀一意识到,这哪里是任务,分明是大逃杀,而且是针对自己的大逃杀。


    “。”


    完全说不出话来,怎么会这样,这就是尊尼获加看重自己的方式吗?!


    真的沉默了。


    打破沉默的是一通电话,普通响铃,来电是一串不可追查的号码,赤井秀一若有所思,接通这电话。


    “摩西摩西,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诸星。”


    是尊尼获加!


    赤井秀一:。


    你从哪儿看出我们相处得不错啊!


    尊尼获加选的假音很有辨识度,安室透与诸伏景光也听见了,他们不约而同看向赤井秀一,同时,眼角的余光扫过头顶上四个尖尖角处的监控摄像头。


    他们正处在一处中华餐厅的包厢里,太宰是有点黑色幽默在身上的,跟贝尔摩德、琴酒叫嚣着为什么没去中华餐馆碰头,就把三瓶假酒安排在这里了。


    且一点儿都没掩饰自己“正看着”,电话铃响起后,监控探头大剌剌地转移角度,一动不动地盯着在场三人。


    如被凝视着。


    赤井秀一实在说不出“尊尼获加大人”或者“我们相处得不好”之类的话,只沉默着,好在组织里的代号成员中,似乎没有人一定要被用敬语的,基安蒂跟科恩一类直呼代号就可以,他们只在意搭档的水平。


    尊尼获加应当是一样的。


    大概吧。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诸星。”他假惺惺地说道,“我都纡尊同你打电话了,你甚至不肯叫我一声尊尼获加大人。”


    竟然来真的!


    赤井秀一:“。”


    他已经很清楚了,自己根本就是尊尼获加的玩具,这家伙的性格恶劣,绝对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于是他冷冰冰地说:“你让我来此是有什么事吗,尊尼获加大人。”


    没有刻意地咬音节,只从他冰冷的态度中,能感受到不满,毕竟“诸星大”是个高手,得到了行动组人的一致好评,隐隐有他作风与琴酒相似的传闻,对这样的狼崽子,是不能折辱的,否则会引火自焚,尊尼获加的逗弄与不公平对待,完全称得上侮辱了。


    “哎呀。”对方却故作没有接收道,“那还用说,看看你的队友吧,诸星。”


    “有个人告诉我,对下属的考验不能太过困难。”


    “温莎公主号上的任务与组织的情报线息息相关,我们必须保证秘密没有泄漏,而挑衅组织的老鼠也将受到猛烈的回击。”


    “同时,川手逃离时携带了大量的欠款,必须拷问出它们的下落才可以。”


    “哪怕是我看中的外围成员,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面对如此艰巨的任务,也会很艰难吧,所以,你们将组成一个小队。”


    安室透恰到好处地说道:“你应该让我们都听听尊尼获加大人的发言,诸星,我依稀听见,他说我们是一个小队。”


    他笑道:“情报共享。”


    赤井秀一没有拿乔,“组成一个小队”的说法让他安心了些,起码不是大逃杀,利落地按下公放键。


    只听那声音絮絮叨叨地抱怨说:“真是可惜,贝尔摩德与琴酒都是好心眼的家伙,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将背景给你们透了个底朝天,原本还希望像解密一样,理清盘根错节,推断任务的关键呢。”


    安室透是一个“擅长接话”的人,当然了,很多时候,他的话都笑里藏刀:“我或许可以,毕竟您知道,情报组出生。”


    “不过,对行动组的人来说,这谜题是否太难了呢。”


    太宰说:“是吗?那我想,对绿川来说,应当不是什么难题吧。”


    他意味深长地说:“你们关系很好。”


    诸伏景光:!


    安室透:!


    几乎是用尽全部力气控制面部表情,好在长达一年的封闭式魔鬼训练没有背叛他们,越在关键的时候,越会露出一张扑克脸,他们深知,这时摄像机探头一定放大、放大他们的表情,紧盯每一次眼底神经末梢的跳动。


    他会知道什么吗?


    太宰的脸在两人脑海中回闪,尤其是安室透,又想起自己跟松田碰面的模样,如果这一切不是巧合就太恐怖了点,难道神出鬼没的尊尼获加真的知道什么?


    还是,他只是没有停歇地试探?


    没人能确定。


    没等安室透说话,诸伏景光就轻笑一声,像没听出任何问题似的点评道:“安室先生是一个随和的人。”


    赤井秀一:。


    绿川光,睁眼说瞎话的东西!


    非常确定,他跟安室透是一国的,且满肚子坏水!


    “好吧,如果你们坚持的话。”


    尊尼获加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他终于杀入正题:“那么,来谈谈这次任务。”


    他提供的信息与贝尔摩德跟琴酒提供的大同小异,但说得更细致,更有逻辑,安室透听的时候都在做一些记录,跟不要说赤井秀一了,因为难搞的上司,他的行动已经比那两人晚了不少,不能再出差错。


    然后就是重头戏了,布置了三人的分工,这也是先前未曾告知的。


    “绿川的目标是卡慕,而胆敢挑衅组织的强者就交给安室你了。”


    “诸星的话,解决川手并找到他的宝藏。”


    听起来不是个公平的任务,三人思考着,从信息量来说,安室透的任务绝对是最艰巨的,帮助了卡慕跟川手的情报贩子,几乎是个隐身人,他真的上船了吗?


    相较之下,诸伏景光直接与卡慕对线,倒是最简单的了。


    “以及,这是一个团队任务。”太宰说,“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团队精神,不过,如果要获得代号,也就只能放下仇怨,互相协作了。”


    赤井秀一诡异地感觉到一丝安慰。


    他是真觉得如果尊尼获加没没说这句话,就会变成大逃杀!


    那两人组团杀自己好嘛!


    安室透耸肩:“当然,谁会对同伴下手呢?”


    赤井秀一:你啊。


    一点都不怀疑,这早就看不顺眼自己的家伙,会从中作梗!


    太宰说:“情况就是这样,好好相处吧,各位。”说完这句话后,挂断电话。


    在他挂断电话后,三个人也没有在包间里多呆,首先走的是安室透,他说“基于我的任务最诡谲,得先去打听一下可能的背后渠道”,留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


    绿川光随后则说:“我与卡慕不熟,但他应该是个难对付的对手”,也不管是找其他情报组成员取经,还是制定计划,总之也走了。


    赤井秀一跟诸伏景光同时迈出房门,他对诸伏景光的印象肯定比安室透好,他跟安室透的不对盘,简直像两块相斥的磁铁。


    计划好了要从线人那里拿到川手的资料。


    出门时,诸伏景光作为一个人,还是流露出些许同情的。


    他对赤井秀一点点头道:“辛苦了。”


    没说哪里辛苦,但左脸颊分明写了“真是太可怜了”,右脸颊是“被玩弄得真惨啊”,额头上的横批是“好好活着”。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


    ……


    给威士忌三人组播报完后,像只猫似的窝在椅子里的太宰舒展肢体。


    说他窝着是真的窝着,抱着膝盖跪坐似的团成一团,在座椅上,他的椅子看起来并不大,承重不知如何,但承受一个较为纤细的少年,好像不是很艰难一件事。


    三瓶假酒齐聚一堂的景色并不能说让他很高兴,真要讲,一位都在计划之中,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漫不经心地想着,今天的下一个日程是……


    还没有计划完,小庄的催命电话就来了,手机丁零零丁零零地想着,太宰当做没听见,将其倒扣着,既没有挂断也没有接通,当作电话不存在。


    下一秒,大门传来咔哒一声,竟然是破门而入的小庄。


    小庄冷酷地说:“既然听见了手机铃,为什么不接电话,太宰老师。”


    表情十分严肃,很像学校的教导主任。


    那太宰一定是顽劣不堪的学生,只见他捂住耳朵说:“我没有听见。”


    以及下一秒开始了机关枪一样地指责话语:“明明就是小庄的错,都决定私闯民宅了还假装给我打电话,多此一举真的是太奇怪了。”


    他说:“你一定是想跟莎朗告状,将其作为我的十大罪状之一吧。”


    小庄:“……只有你才会那么做,太宰老师,此外,这都能作为罪状的话,你真是罄竹难书。”


    【他竟然是担心被告状的类型吗?看来莎朗女士在太宰老师心中的地位很高啊。】如此天真的想法只持续了一秒钟,基于对太宰治的了解,小庄积极主动地打消了念想,告诉自己:


    【不,害怕被告状什么的,绝对不可能。相反,太宰老师根本是会洋洋得意叙述自己邪恶行为的类型!】


    在内心感叹:


    【真是太难搞了,太宰老师!】


    太宰道:“真是残念,我在小庄心中竟然是这样的人。”


    【你就是啊!】


    跟太宰相处久了,小庄深谙与他对话的道理,如果一直顺着太宰老师的话说下去那就糟了,他的思路像毛线团,真正的目的隐藏在无数细枝末节的分叉后,可在经过分叉的途中,绝对会被绕得团团转!


    所以,要直接打断才行,只叙述自己的想法。


    小庄:“剧组探班的话,应该要带些东西吧,小蛋糕,奶茶之类的。”


    来自神秘东方国度的奶茶,目前风靡日本,可惜只有东都与大阪之类的大都市有卖,排队的人超多,要等近半个小时,此外探班的好点心还有类似于网红名品奶油夹心水果三明治一类。


    小庄的认真展现在方方面面,既是探班大明星温亚德.莎朗,总该按照日本人的礼数作全才行啊,总归不能让太宰老师丢脸。


    不过,跟太宰老师说的话,绝对不会被相应吧!


    果然,太宰听后惊讶地说:“你在说什么呢,小庄,我可不愿干那么麻烦的事。”


    撇撇嘴道:“本来就是你哭哭啼啼叫嚣着要去看莎朗,要增加我的工作量,我可不愿意去。”


    【果然,说了超任性的话!】


    重申一次,小庄真的对太宰太熟悉了,不说他肚子里的蛔虫——应该没人真正了解他在想什么吧,日常起居方面,还是很明白太宰的一贯作风的。


    “绝对不会让您动手的,太宰老师。”


    他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道:“时间不早了,差不多动身吧。”


    “哈。”虽不情不愿的,还是被小庄催促着站起来。


    某种意义上,顺毛摸的话,还是会干些人事的。


    ……


    剧组内,贝尔摩德少有的心神不宁。


    她在的剧组是当之无愧的好莱坞大片剧组,名导演配上老戏骨,还有些才转型但人气很高的年轻演员,作为连冠影后,贝尔摩德的现实身份受到绝对的尊重与追捧。


    不过,以演员来说,她还是很敬业的,演技好不说,一些难度比较到的打戏都是亲自上,虽偶尔有耍大牌的传闻,贝尔摩德是个非常好的演员,且美丽国明星常有的一些沉迷酒精、药物或者恋爱问题在她身上从来没发生过。


    让人津津乐道的只有她跟“女儿”的关系,或许还有突然冒出来的东洋年轻天才。


    不大多数美丽国本土狗仔都没有把太宰放在眼里,除了仿佛有柯学世界金手指一样的暗夜男爵工藤优作,美丽国人并不大清楚日本的作家,更何况太宰跟能把案件改编成好莱坞大片的工藤优作不同,他的文笔实在是太日本了,是白人看了会冒问号,吐槽亚洲人细腻心思的类型。


    此外,绝大多数人都有隐隐的人种歧视,并不认为日本的少年能够继承美国影后的财产。


    再加上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被拍到在一起的照片了,都以为二者相识是媒体炒作的噱头。也只有本土的文春的记者才会蹲守行踪。


    总之,剧组的人早就忘记太宰治了。


    “你看起来有什么心事,莎朗。”总导演跟贝尔摩德很熟,看她心不在焉也没有斥责,毕竟她的戏份已经完成德差不多了。二者相识多年,是会偶尔拜访的好朋友,很少见到贝尔摩德这副模样。


    贝尔摩德松耸肩,熟悉她做派的总导演笑道:“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你又要说这句话吗?”


    他不认为贝尔摩德会说实话,在演员中她也是彻头彻尾的低调的神秘主义者。


    “不,你想错了。”谁知道莎朗却说了这样一句话,“我只是感到烦心,有个意料之外的小家伙要来探望我。”


    总导演依旧没往太宰之身上想,他只浅浅地听说过有这么一回事:“是暗夜男爵夫人吗?”


    贝尔摩德与工藤有戏希子的交情并不是个秘密。


    “跟那没有关系。”


    此时此刻,总导演的脑海中浮现了无尽的联想,按照贝尔摩的口吻,难道是神秘的恋情?


    不怪他思想龌龊,美丽的女明星恋爱上都很狂野。


    话音刚落,外场的工作人员来请示导演,说有人来探班。总导演有些诧异,他们是美丽国的剧组,少有粉丝团队从国外追来,而本土的明星都有些好莱坞崇拜,加入剧组后,不敢提出任何要求,突然制造麻烦,不是他们的风格。


    贝尔摩德叹口气说:“来了。”


    联系她刚才说的话,不仅是总导演,附近竖起耳朵听的工作人员好奇极了,他们还是很八卦的,想看影后的花边新闻。


    “莎朗。” 一分钟后,一道过于雀跃的呼声,穿透所有人的耳膜,正好剧组人员都在休息,无论是调试摄影机镜头,亦或是研读剧本的人员,都悄咪咪地抬起头,看太宰与贝尔摩德。


    太宰像在逛后花园,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迈着轻松的步伐来到贝尔摩德面前,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工作的样子,莎朗。”


    与太宰不同,跟在他身后的小庄就是美丽国人刻板印象中日本人的样子,他推着一辆小车,发放时下流行的奶茶与点心,用标准的英语感谢剧组人员。


    他的保姆工作做得太到位了,让贝尔摩德不由看向他,心情十分微妙。


    太宰笑嘻嘻地停在贝尔摩德面前道:“真是个爱自找麻烦的家伙,不是吗。”


    指望太宰治好好与剧组人员打招呼是不可能的,贝尔摩德露出有些头疼的表情,对总导演说:“这是太宰,我的子侄。”


    “啊。”总导演的表情有些呆滞,很难说是没看过如此随意的来访者,还是没看见过贝尔摩德头疼的表情,国际知名影后温亚德.莎朗对自己的业内友人解释道,“他性格比较特殊。”未尽之意是请多包涵。


    “那么我先离场了,等会儿再回来。”说完就拎起太宰治的后衣领,将人提着远离现场。


    逃之夭夭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剧组人员都很懵,世界各国探班的规律都是相似的,怎么着都要跟工作人员打声招呼,像太宰这样自说自话的还真是头一份。


    小庄将礼品发了一圈,看贝尔摩的跟太宰离开了,很懂礼数地点头致意,随后直奔二人离开的方向,贝尔摩德的房车停在剧组外围。


    等三人都离开后,工作人员才陆陆续续醒过来,跟贝尔摩认识多年的导演一头雾水,没弄清太宰的身份。


    “那是太宰老师。”剧组里日本籍的演员小声说道。


    跟美丽国人不同,本国的艺能界人士少有不认识太宰治的。


    只是没想到,他真的跟贝尔摩德那么熟!


    还以为是国内报刊为他抬身价呢!


    *


    当事人们并不担心网络上引起的惊涛骇浪,他们确实不担心这个,就连小庄,他都不是很在意。


    小庄的目的明确,首先要确定一下温亚德.莎朗与太宰治的关系,最好试探一下,她知不知道太宰的“问题”;然后,肯定要说一下温莎公主号的事,毕竟坚守岗位的小庄编辑在意识到大老师有可能搞时候,毅然决然地跟上去,想看住他,制止过分的行为。


    但,凭借他的本事是无论如何也弄不到船票的,怎么看都要求助于这名国际影后。


    最后,如果有可能的话,聊一聊“教育”问题。


    不对,对太宰老师这样不世出的天才来说,怎么都谈不上“教育”,但养育是肯定的,最好能听闻他的童年趣事……


    小庄发誓,只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于太宰老师,他并不是想窥伺他的过去!


    也从号称是对方幼驯染的坂口安吾口中试探中,可在说道太宰治的童年时代时,安吾露出了相当可怜的,仿佛被噩梦缠绕的表情,并可疑地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被记忆中的可怕画面击碎后,以加了三天三夜班的疲惫语气道:“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小庄先生。”


    小庄:“……”


    可恶,更加想知道了啊!


    上面的都是后话,总之要拿到温莎公主号的门票才行,他有预感,太宰老师绝对想干个大的!


    真的很担心!


    “久仰大名,温亚德女士。”


    贝尔摩德的房车足够宽敞,她上车前挥退了自己的助理,此时此刻,车上只有三个人,分别是她、太宰与小庄。


    贝尔摩德跟小庄像两个成年人,面对面坐着,太宰治就是剩下的多动症儿童,两眼放光,在房车里东摸摸、西看看。


    【太宰老师,就像猫一样。】


    小庄不合时宜地想到这个比喻。


    可不是吗?热爱新鲜的事物,像邪恶银渐层一样,会推落桌面上的水杯;沉迷于盒状物,听说他曾在集装箱中住过一段时间,小庄相信那是真的,太宰老师就是这样不要生活质量的人,只要最基础的维生设施就能存活下去。


    他并不厌恶集装箱生活,甚至有些喜欢。


    【房车也是箱子的一种,他这两眼放光的样子,跟喜欢窝在狭窄纸箱里的猫一模一样。】


    即便如此……


    看他肆意地查看隐蔽的收纳空间,玩弄升降台一类的设施,还是露出了头疼的表情。


    因是贝尔摩德的地盘,她又是正经的亲戚,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自己说话,小庄还是明白这点的。


    而在他对面的温亚德女士,说一句冒犯的,国际影后露出了仿佛绝望主妇的疲惫表情,这表情小庄很熟悉,每天,几乎是每天,他都能从镜像中看到,那不正是自己的表情吗?!


    一瞬间,他对贝尔摩德生出认同之情,温亚德.莎朗女士,绝对与太宰老师正经相处过!


    贝尔摩德暂时没注意小庄,他只是个普通人,最多掌握了些与太宰相处的方法——是她不曾掌握的。比起无关紧要的人,阻止太宰更重要!


    看他东摸摸西摸摸,仿佛要将房车拆解掉的模样,贝尔摩德想起了琴酒的车,破破烂烂,就差被炸弹一飞冲天啦!


    她说:“这只是辆普通的房车。”


    太宰两眼放光说:“太有意思了,莎朗。”


    “我头一次觉得你的工作这么有趣,竟然能住在这种地方!”


    影后的头衔没意思,演戏没意思,反倒居住在房车中让他感兴趣吗……


    贝尔摩德哑然失笑,她一直搞不清楚,对太宰来说,有意思的限度到底是什么!


    她决定不去管太宰了,反正管不了,还是解决面前人吧。


    “久闻大名,小庄先生。”随着贝尔摩德气势逼人地开口,后者才发现她日语说得相当流利,一点口音都没有,不是长期生活在日本,绝对到不了这地步。


    “您好,莎朗女士。”本应该寒暄一阵子,基于一种微妙的直觉,选择单刀直入。


    “听闻您邀请太宰老师上温莎公主号,这里我有个不情之请,请问我是否能跟随太宰老师,像中世纪的贴身男仆一样,帮他处理工作吗?”——


    作者有话说:大章!


    第88章


    “哇——”


    贝尔摩德被小庄编辑振聋发聩的发言震到了, 她错愕地看向眼前一脸诚恳的男人,实在搞不懂,他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贴身男仆?这还是严谨不爱表达的日本人吗?以文化背景来看, 说家臣更正确。


    无法言语的贝尔摩德, 不可能发出感叹, 当然是太宰,他停下对房车的探索, 仿佛头一次认识小庄, 上下打量他。


    话却刻毒得不行:“小庄你也会说这么恶心的话呢。”


    “平时就已经够恶心了,在莎朗面前竟变本加厉了。”他说, “这是什么疾病吗?”


    毫不留情, 内心也是这样想的呢。


    面对太宰的逼问,小庄的反应天然极了, 他先恍然大悟,随即慌乱道:“实在抱歉, 太宰老师, 莎朗女士。”


    贝尔摩德想:你压根没看我。


    百分之九十的注意力在太宰身上。


    小庄奋力解释:“贴身男仆与武士身边的小姓工作相似,我想莎朗女士是美丽国人,应能更好理解。”


    太宰:“你是白痴吗, 小庄,莎朗是美丽国人, 贴身男仆是英吉利的传统。”美国英国的深仇大恨比英国跟法国都要大啊!


    贝尔摩德礼貌微笑:“日本姑且算我的第二故乡,小庄先生。”她暗示自己说了一口流利的日语, 怎么会不知道武士、小姓是什么呢?


    而且啊。


    “你这家伙,真知道小姓是什么吗?”太宰脸上写满了嫌弃,否则也不可能说小庄是白痴了,他道, “你觉得自己跟森兰丸有相似之处吗?”


    小庄还是很认真,正因为他如此的认真,说出来的内容才更让人想吐槽:“太宰老师是在自比第六天的魔王吗?”说的是织田信长。


    贝尔摩德:魔王吗?


    她思索道:不能说相似,但……


    小庄中气十足:“森兰丸只是在历史上留名了,不能每位大名身边的小姓,都跟他一样啊。”


    他只是照顾太宰老师的生活起居而已!


    太宰已经懒得理小庄了,他不怎么擅长应对过分认真且严肃的人呢,虽然小庄被耍得团团转、抓狂的样子很有趣。


    终于不像推搡玻璃杯的猫咪一样在屋内东摸摸西看看了,而是以熟稔的语调道:“看见了吗,莎朗,小庄就是这样一个操心过分的白痴。”


    小庄义正词严:“太过分了,太宰老师。”一点都不在国际影后面前给他留面子!


    况且,白痴什么的,从来没有被这样评价过!


    贝尔摩德:……


    你们俩,在讲漫才吗?


    【偶尔他是有这样的天赋,我记得是在那个时候……】


    贝尔摩德想,几年前,当被太宰看中的寡言杀手在身边时,他也有旺盛的交流欲。不,更准确地说,很多时候,太宰的交流欲都很旺盛,可那不是好事,他的倾听对象往往是琴酒,恨不得太宰治就地去世再也不发出声音的琴酒。


    碍于任务的分配、太宰的天才规划、鬼神一般的指挥犯罪的能力以及他的身份,不得不脑袋嗡嗡响地忍耐太宰的话。


    贝尔摩德并不喜欢其过分活泼的状态,总能让她感觉到病态,就像组织里的一些连环杀手似的,在完成“心爱的作品”时会滔滔不绝地叙述。


    说来有些奇怪,她与组织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从小生在组织中,却意外建立起了近乎于正常人的三观,对错位的犯罪谈不上喜欢,对太宰与死亡与阴谋同行这一点有很大的意见。


    当下,看见了他颇为“正常”的一面。


    这让贝尔摩德的心情变得好了些,对小庄些许的敌意也不翼而飞了,她养育过太宰,无论如何都不会发展到“甘愿做他贴身男仆”的地步的,她想:根本就是另一个伏特加!


    琴酒身边的保姆!


    换做日本的主妇,这个时候还要说“谢谢你对他的照顾,这孩子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之类的话,贝尔摩德到底是个美丽国人,才不会跟贤良淑德的主妇一样呢。


    她轻笑,让伪装出可靠样子的小庄手忙脚乱地调整姿势,心中崩溃地抱怨:


    【可恶,完全被太宰老师耍得团团转啊,小庄!】


    【太宰老师一定是想看我失态的样子吧!】


    某种意义上,他对太宰真的很了解。


    贝尔摩德的游刃有余在于,放弃了跟小庄谈论太宰的问题,也收起了一开始绝望主妇的疲惫模样,变得优雅而神秘,起码小庄就快被她的影后光环照耀呆了。


    “温莎公主号的船票吗?没有问题。”立马应下来了,“本来只是想着,来日本这么久了,还没有跟阿治好好相处一番,要带他去散散心。”


    “小庄先生跟阿治的关系这么好,我当然愿意了。”她继续说,“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他,没想到以他的古怪性子都能找到包容他愿意跟他做朋友的人。”


    是的,没错,贝尔摩德借这个“伪装正常”的机会在狠狠吐槽太宰治的不省心,如果在组织聚会中相见,她根本就不能说太多的话,毕竟太宰在组织中的形象实在是太妖魔化了!


    而当两人在一起时,她就像那个不停躲避孩子的绝望母亲,最多就是在太宰赶着往工藤优作面前凑,大暴死,流露出自己异常的样子时狠狠地斥责他!


    当下的空气,或者说氛围吧,让她拿回了影后的实力。


    太宰发出了尖叫鸡一样的声音:“朋友,你是说朋友,包容我的朋友,开玩笑吗,莎朗?!”


    贝尔摩德根本不理他,攻守易位,游刃有余起来了。


    说:“拜托你了,”


    小庄如同接受了女王的册封,小鸡啄米点头道:“没问题,莎朗女士。”


    “我一定会看好太宰老师的。”


    ……


    “所以说,他跟莎朗是不是很过分,安吾。”


    隔天晚上把风尘仆仆的坂口安吾拖了出来,今早安吾跟随内阁成员结束了对意大利的访问,说实在的,能者多劳这个词几乎为他量身定做,换个说法,往死里压榨也行。


    就太宰所知,坂口安吾负责的工作真的真的很多,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会长是内阁成员挂名,几乎不工作,调度人员对警视厅与公安的费用进行监管,人事调查等等都是坂口安吾一手安排的,某种意义上他的权利大到可怕。


    还有就是对外的发言,也是他,这难道不是外务省人应该做的吗?偶尔还要履行秘书的本职工作,比方说陪同访问外宾进行交流等等,除此之外他的狙击水平跟黑客技术中上,还掌握了一些寻常政府官员没有的关于“鉴宝”的技术,听说都是他在要命的已经没落的家族中学到的。


    总之,坂口安吾是个全才,他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他就往哪里搬。


    【这也不是我才下飞机就来听他逼逼叨叨的理由。】


    坂口安吾一杯接着一杯地饮酒,与其说是享受醇厚的口感,不如说是恨不得借用酒精的力量立刻醉死当场,不仅能逃脱政府机关与太宰治的双重压榨,还能不用听他那些离谱的、天马行空的聊天。


    只有织田作、小庄那样,某种意义上认真到不会吐槽的人,才能不打断他地听下去吧。


    【不对,小庄编辑,是会吐槽的,光在我的面前就露出过好几次暴漫脸。】


    可惜安吾是个海量的人,即便外形上,他更像不善饮酒的单薄社畜。


    连饮五杯精酿根本没有让他醉醺醺的,而是在太宰说得差不多后来了句:“所以,你要上温莎公主号了,带着小庄一起。”


    太宰说:“真是无聊啊,安吾,我说了那么多有意思的事情,你记住的只有这个吗?”


    他抬起一边眉头,表情十分奇怪,放在坂口安吾眼里,根本是太宰式的嘲讽。


    “生活的热情完全被磨灭了呢。”


    坂口安吾重重将空了的酒杯灌在厚实桌面上,肆意挥洒他的不满,太宰仿佛被吓了一跳,当然是不可能的,可他愿意顺应安吾的反应,作出吓了一跳的模样。


    “除了监管外,你的第二个目的是?”


    太宰“哈”了一声,好吧,安吾不愧是安吾,敏锐极了。


    “不是我的目的,而是惧怕死亡的老头子的任务。”他把玩高脚杯,不知不觉间,里面的酒完全被喝空了。


    “本次拍卖会中,有一颗宝石叫作‘潘多拉之心’。”


    坂口安吾:?


    组织开始向珠宝下手了,他们不是致力于生物制药跟it事业,按照太宰的说法还在拓展虚拟现实技术,某种意义上培养个把诺贝尔奖获得者完全没有问题。


    这样目标相对清晰的组织,竟然开始为了珠宝而奔走,怎么看都很奇怪吧。


    太宰继续说,听在坂口安吾耳中有点棒读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则神秘的传说,名为潘多拉的宝石,有让人长生不老的力量。”


    坂口安吾:“……”


    他等了半天,冷漠地推了一下鼻梁架上的眼睛道:“没了?”


    太宰:“没了。”


    “这叫什么神秘的传说,根本只有一句话!”坂口安吾是吐槽役的代名词,围绕在太宰身边的人中,只有他会狠狠吐槽了。


    以及,针对传说本身……


    “宝石有让人长生不老的能力,怎么想都不可能吧,比人鱼肉还难以置信,这算什么,魔法侧的能力吗?”


    太宰:“真想不到,安吾你还知道魔法侧这个词啊。”


    坂口安吾:“……”


    “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太宰?”


    太宰双手交叠成桥,搭在颌下:“哪里哪里,只是感慨,安吾的工作还是不饱和。”


    “你是魔鬼吗?”坂口安吾接着说,“所以,除却考核外,你的任务是购入宝石?”


    “就是这样,没技术含量的工作。”太宰摆摆手手说。


    坂口安吾眯了眯眼,不置可否的样子。


    太宰问:“怎么,安吾,你有话可说吗?”他仰面依靠着凳子,上半身尽可能地向后仰,伸展着。


    “我只是很奇怪,太宰。”坂口安吾说,“这样的组织,你为什么还在其中呢?”


    借助魔法的力量延年益寿,怎么都很扯淡吧,更何况,发展出庞大的黑色产业帝国,只为了延续自己的寿命,以他对太宰治的了解,并不像能让他安稳呆在其中啊。


    “不是很有意思吗?”太宰却从来不会说实话,他以夸张的语调说,“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光的洪流,让死者复生。”


    “听起来就很有趣吧,安吾,简直像在玩游戏。”太宰是这么说的,“很少有反派会典型到妄图逆转时间,怎能不参与呢。”


    坂口安吾:“……”


    【从太宰这混蛋的口中,果然问不出什么。】


    不过,公海上的明珠,温莎公主号吗……


    他又喝了一口酒,总觉得,会冒出不得了的事来。


    ……


    时间很快来到一月十日,赤井秀一等人早已得知自己在船上的身份,组织真是神通广大,竟然能通过温莎公主号严密的筛查,将他们送入其中扮演工作人员,或许,他们也与这艘船背后的势力有联系。


    安室透以服务员的身份上船,在餐厅工作,诸伏景光则是打扫客舱的船员。


    赤井秀一……


    只有他,被分配了非船上的身份!


    第89章


    小庄认真地收拾了行李。


    为期十天的海上航行, 到英吉利下船,进行短暂的游览,尔后乘坐飞机回到东都, 哪怕只逛一个伦敦, 也需要十五天。


    正是不得了啊, 为期半个月的行程。


    小庄有些兴奋,这是他第一次到国外呢!还是超豪华的海上游轮之旅, 真是难以置信!


    编辑部那里也意外地好说话, 听说太宰要跟着温亚德.莎朗旅行后,总编大惊失色, 勾住小庄的脖颈, 将他无限度地拉近自己,胆战心惊道:“太宰老师, 不会准备移民吧!”


    副总编也幽灵似的冒出来,吐了口气说:“又或者, 旅居美丽国?”


    小庄:“……”


    “没听说有这样的打算。”


    总编辑说:“你知不知道, 自从工藤优作与太太旅居美丽国后,作品产量直线下降,巅峰时期一年能出五本, 现在的话,两年挤出一本就不错了!”


    “说他进军好莱坞能为日本增光添彩, 可对本国文坛来说,失去了一位年富力强的作者, 难道是什么好事吗?”


    小庄一激灵,猛地站直身子说:“绝对不是!”


    工藤优作甚至都不是他们社的签约作家,他怎么样都无所谓,小庄敏锐的直觉提醒他, 此时此刻,一旦回答是,绝对会死得十分凄惨吧。


    万万不能忤逆总编!


    对方跟副总编如同地狱里的夜叉,伸长舌头缠绕小庄的躯干,在他耳边发出来自黄泉的诅咒声:“绝对不能让太宰老师远走高飞,知道吗?”


    “曾经截稿日前的作家借出国采风为由远走高飞,宁愿当拾荒者都不肯回来。”


    “听说太宰老师是住在集装箱里也泰然自若的类型,绝对不能让他去流浪,听见了吗,小庄!”


    “是!”小庄立正站好,大声回应。


    于是就变成带薪旅游了呢。


    看着满满的二十四寸旅行箱,小庄露出一个充满成就感的笑容,随后,响起什么似的,笑容消失了,表情变得沉重起来。


    他并指为掌,狠狠在脸颊上一拍——


    “别掉以轻心,小庄!”自言自语地提醒道,“你以为这是一场轻松愉快的旅行吗?绝对不是,一定要阻止太宰老师滑向罪恶的深渊!”


    即便此时此刻,都不知道太宰老师的目的是什么,也一样!


    再次提醒自己后,推拽着行李塞进后备箱,又开车到太宰公寓楼下,步行不过五分钟的距离,开车却花了相同的时间。


    让他没想到的是,太宰老师竟在楼下等着了,本以为要他上楼把人从被窝中挖出来才行呢,竟如此积极,让人真不安啊!


    让小庄在意的还有另一件事,他看向太宰空空如也的双手问道:“太宰老师,您的行李呢?”


    “行李,什么行李?”依旧是让人生气的吊儿郎当的模样,他坐在副驾座上,似乎想要提弹腿,只可惜小庄的厢车有些逼仄,太宰最多只能伸直——


    “十五天旅游的行李。”小庄咬重音节。


    得到了太宰诡异的眼神,他单手托腮,上半身如同蜷曲的虾米异样,胳膊肘抵在膝盖上。


    “好吧,小庄,我想起来你是第一次参加邮轮之旅了。”太宰说,“什么都不用带,船上会给我们准备好一切。”他嫌弃地说,“看你皱巴巴的西装,分明要出去玩了,还穿得如此落魄,我想你一定没有能参与宴会的衣服吧。”


    小庄:“什、什么,原来是这样吗?”太宰太笃定了,让他被糊弄住了,好在小庄没有因自己是中产阶级的出身而被pua,相反,坦荡地承认了,“如果不成为太宰老师的担当编辑,得到莎朗女士的帮助,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参与这样的场合,太宰老师说得没有错。”


    “哇——”太宰夸张地撸起袖子,“太可怕了小庄,你怎么说出如此肉麻的话,我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是真的不擅长对付小庄这样的直球系呢,不过,比起说小庄有趣,他应该更喜欢玩弄对方。


    小庄思索了一下说:“算了,行李放在后备箱里也不占地方,就不专门回家放下来了。”


    听完他的话,太宰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之色,小庄并没有看见,而在一个多小时后,他将明白,自己这时的决定实在是太明智了!


    *


    一个小时后,车开到横滨港附近,小庄不是没来过横滨,也以游客的身份参观过红砖仓库,不过,他是第一次看见横滨港如此热闹的样子。


    温莎公主号笼罩着海岸线,很难形容小庄此刻的场景,从未见过的极尽豪华的邮轮静静地躺在港口边,任凭海浪拍打,岿然不动。


    那些以往在他看来过于庞大的船只——捕捞船、货运船,不约而同地避开这位尊贵的公主,像佣仆一样蜷缩着挤在港口的边角。


    船上船下又是一派热闹景象,尊贵的客人或进入属于他们的船舱,甲板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侍奉温莎公主的海员,他们不得闲暇,连向下俯视横滨港上蝼蚁一般的人的机会都没有,兀自做着手上的工作。


    此外还有些人,那些正在上船的名流贵族,在身着仿佛上世纪马甲一般的侍者的帮助下,登上这艘船,穿燕尾服马甲的人推搡着运送行李的小车,在坡度陡峭的梯上艰难行走着。


    小庄喃喃自语道:“我以为泰坦尼克号是骗人的。”眼前的场景,只能让他想到上世纪末公映的影片了,实在是太过壮观。


    身为新时代的青年,小庄立刻掏出手机道:“请等一下太宰老师,让我拍张照片。”


    太宰露出了十足嫌弃的表情:“你不会要发到ins上吧,小庄。”


    “请放心,太宰老师。”小庄咔咔咔拍个不停,还用自拍模式给自己拍了两张大头照,可惜他距离温莎公主号太近,这样的方式无法收录邮轮的全貌。


    “身为您的编辑,我从来都注重隐私,不在网络上泄露分毫与自己与您有关的消息。”按下十数下快门后,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只是发给老家的父母而已,绝对不会上传到网络的。”


    太宰露出被恶心到的表情,很难说是小庄的表忠心所导致的,还是他的孝子行为。


    “不过,你不是说根本不需要行李吗,太宰老师。”敏锐的编辑先生发生了华点,“为什么那么多上船的客人都带着行李箱!”


    “啊啊,原来是这样吗?”没什么诚意地摆手,“可能是我弄错了吧,毕竟就算是我,也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旅程呢。”


    【绝对是在撒谎吧太宰老师!】


    小庄又在无声地呐喊了。


    【根本是在戏弄我!】


    说来有些悲哀,小庄早已习惯这样无伤大雅的戏弄,很快收拾好心情,对太宰道:“我们跟莎朗女士在哪里会和呢?”


    “那个啊,我们直接登船就好。”太宰说着,如同变魔术般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两张烫金箔的请柬,看上去就很贵重,“船票莎朗早就给我了。”


    小庄脱口而出:“什么时候?”


    “我想想。”太宰故作思索状,“你跟她谈得正欢的时候。”


    “我早就跟莎朗说过你的打算,她问都没问地就同意了。”太宰愉快地宣布道。


    “也就是说。”小庄喃喃自语,“我去探班是多此一举。”


    “就是这样。”太宰的头上几乎要冒出恶魔的角了,“而且,就算没有邀请函,也能进去,都什么时代了,小庄,温莎公主号的主人不会让身份不明的人混进去,我们的身份都能在国系统内查到。”


    小庄、小庄没有失魂落魄,相反,他原地复活了!


    “既然这样,还等什么,太宰老师,我们直接进去吧!”提起他不算沉重的行李,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前走。


    上船时遇见了意外的宾客。


    在太宰与小庄前几位的是个老熟人,赤井秀一,叫他诸星大更合适点。


    此时他难得脱下针织帽,用皮筋束起一头长发,亦步亦趋跟在一名中年人身后。


    这名中年男子身着一袭棕色的字状,模样富态,小庄跟太宰都能听见船员与他核对身份说是:“长洲株式会社的羽田先生?”


    核对完身份后轮到赤井秀一,用的是诸星大的身份,这身份是FBI的心血,有迹可循,身份资料都是完整的。


    小庄跟在太宰身边这么久,人还是很敏锐的,他悄声说:“太宰老师,是他吧!”


    那个他们跟踪过的恋爱诈骗犯!


    没错,小庄与赤井秀一的亲密接触,仅限于歌舞伎町杀人案,知道他是在宫野明美那儿骗吃骗喝的小白脸!


    太宰扬声道:“当然当然。”他面带古怪的笑意,“不过我想小庄你没听说过后续吧。”


    小庄茫然地说:“什么?”


    太宰啧啧称叹:“他在东都警视厅可是个名人,人送外号女难男。”


    小庄:“?”


    赤井秀一涉及的其他案件小庄并没有参与,自然没听说他的大名。


    “简单说来,拥有百分之百成为女性被害杀人案疑人的能力。”说了这样一通拗口的话。


    小庄肃然起敬:“那还真是不得了啊!”


    赤井秀一:“。”


    我都听见了!


    太宰跟小庄蛐蛐得很大声,赤井秀一听得一清二,却当没听见,不做任何反应。


    他这一轮被安排的身份是长洲株式会社社长的保镖,长洲株式会社是一家颇具影响力的轻纺织企业,对外出口成交量大,又因账户上与组织牵扯不清,早就上了FBI的警戒名单,成为他的保镖,并不让人意外。


    赤井秀一甚至隐隐松口气,还好不是女社长!


    *


    登记完姓名后,在船员的带领下来到位于第三层的船舱,贝尔摩德安排得十分妥贴,太宰与小庄的船舱毗邻,充分符合他贴身男仆的定位,只是寻常男仆可住不了如此豪华的房间,没见过世面的小庄编辑进门后完全被舱内豪华的装修惊呆了。


    他将行李箱打开又合上,难得感到手足无措,接下来要做什么事呢?


    好在太宰的房门前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小庄的耳朵很好也推门观望,直接打扮得体的贝尔摩德笑盈盈地看相太宰,小庄出门后又对他点头致意,问道:“礼服带了吗?”


    小庄大吃一惊:什么!真的要那种东西?


    他纵使带了西装,也是优衣库出产的一整套不高于一万日元的便宜货,哪怕小庄对邮轮宴会没有清晰的认知,也知道绝对不能穿这样的衣服去,太失礼了!


    “要求太苛刻了,莎朗。”太宰抱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不耐烦参加宴会,更何况我身上的这一套已经足够体面了,你说对吧小庄!”忽然扬声问起探头探脑的编辑。


    【我怎么知道啊,太宰老师!】小庄在心里无声地尖叫着。


    好在贝尔摩德清楚太宰的尿性,她散发着天然的优雅与魅力,卷起鬓角边的金色长发:“我早就知道你不会准备,晚上让人给你送来。”甚至没落下一旁的小庄,“小庄先生的也是。”


    “竟然还有我的,实在是太感谢了!”小庄乎要热泪盈眶了!


    “打扮得体面点。”贝尔摩德警告地看了太宰一眼。


    “有希子在这艘船上,工藤优作也是,晚上我带你去打个招呼。”


    【老实点!】


    第90章


    下午三点, 随着一声船笛长鸣,温莎公主号开离横滨港,这艘船上坐满了达官显贵, 绝不会像泰坦尼克号一样, 客人们在甲板上挥舞双手同港口等待着的亲人们道别, 一切都显得悄无声息,静静地离开, 甚至没有媒体来拍照。


    温莎公主号上发生的一切, 不为外界所知。


    很快,傍晚到来了。开船第一天, 温莎公主号的老传统是在位于四层的大厅召开晚宴, 这艘吃水很深的“公主殿下”内划分多个功能区,光是餐厅就有上中下三种, 宴会厅则是独立的,还有市面上少见的大舞池。


    来此不得不穿西装, 贝尔摩德送给小庄的较太宰稍次, 很容易突出主要位置,小庄却看不出,他也不在意这个, 光是在房间里将自己塞入层层叠叠西服就花了他不少时间,套上领结后一个劲调整领口的位置, 束缚感让他别扭极其了。


    贝尔摩德人还不错,主动来房前等待, 她怕太宰跑错了地,五点半的时候有规律地叩响厚重的门板问:“好了吗?”


    不多时,太宰从门内出现,开门的瞬间, 小庄与贝尔摩德齐刷刷愣住了。


    【实在没见太宰老师作这样的打扮过!】


    小庄心下赞叹。


    【如果是给崇拜太宰老师的女读者看见,一定会把他生吞活剥吧!】


    哪怕与高中生恋爱犯法也一样。


    贝尔摩德没说话,她一声不吭地打量太宰治。


    服装是她选的,选了白色,起先不过是讨厌他那身黑漆漆的装束,他们是黑暗组织,可成员除了琴酒跟伏特加,谁一年到头都穿黑色大衣?


    太宰就那样,黑西装、黑风衣、黑大衣,以日本少年的打扮来看,有够格格不入的。


    贝尔摩德不喜欢那样的装束,毕竟,他对太宰在黑暗组织大出风头一直不赞同,只没让那位对此赞许有加的先生发现罢了。


    给他选白色西装,有她的私心在,还有就是太宰形象不错,穿什么都很合适。


    结果出乎她的预料,这小鬼甚至打理了自己乱蓬蓬的海带似的头发,用发胶将一侧额发定住塞在耳后,纯白造型,与其说让太宰成熟许多,不如说让他不那么像他了。


    打心底里泛出古怪之意,甚至冒出些不好的预感来。


    “走吧,莎朗。”他彬彬有礼地对贝尔摩德说。


    *


    宴会厅内,工藤夫妇已经在那儿好一会儿了。


    说是开宴会,实际上,会跳交际舞的人真的很少,这又不是鹿鸣馆时代,有头有脸的名流都要有些技能。


    工藤有希子站在蛋糕台边上,享受精巧的蛋糕,她拿起一块草莓切角,“唔”的一声捂住自己的脸颊,发出幸福的声音,“实在是太棒了!”


    “这样可不行啊,有希子。”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身为女演员,怎么能不好好管理自己的身材呢,高糖分可是演员的大忌。”


    “不要那么严格,莎朗。”光听声音就知道来的是谁了,工藤有希子回头,招财猫似的摆动手掌道,“而且,我可不是有上镜需求的现役演员,偶尔放纵一下无所谓啦。”


    “倒是你,听说为了博恩导演的大制作,不得不临时减重十斤,你已经不是年轻的小姑娘了,莎朗,这样做小心身体承受不了哦。”说完这句话后,发出一连串高昂的女王笑声。


    贝尔摩德额角浮起十字,比起年轻靓丽,看不出年龄的有希子,画了老妆的她确实没什么说服力,不过……


    太宰的声音从贝尔摩德身后冒出来:“怎么会呢,莎朗只是对自己要求严格罢了。”他轻笑道,“更何况,即便是隐退许久的有希子小姐,平时也很注意饮食吧,皮肤上一点儿氧化的痕迹都没有,这可不是过着放纵生活能得到的。”


    “哎呀,太宰君!”有希子看着太宰治,眼中放出光来,“好久不见,这身打扮实在是太适合你了。”


    披上一层白皮似乎叠加了什么buff,让他变得斯文起来,咬字中充斥着奇妙的韵律:“一年不见,有希子小姐还是如此美丽。”又状似无意道,“优作先生去哪里了?”


    工藤优作并没有对有希子细说对太宰的怀疑,一年前的满月下的惨案最后也沦为了无头悬案,又或者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意外,正直的侦探在得到最终结论前并不会扣帽子,尤其对方还是国内风头正强、帮警视厅破解无数案件的后辈。


    保留怀疑,但,未找到决定性证据前不指认。


    因此,有希子对太宰也没有多提防,直接说:“优作看见了他的大学同学,跑过去寒暄了。”


    “我已经回来了。”话音刚落,工藤优作从有希子身后出现了,他与位于贝尔摩德身侧的太宰对视,也打了声招呼道,“太宰君。”


    太宰治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


    工藤优作介绍跟他一起来的男人,瘦削的身体包裹在西装内,他似乎不擅长交际,在这陌生人众多的场合,有些畏缩,脸上也带着不如意的愁苦之色,与他能够登上温莎公主号的身份不符。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学时代的朋友樫村忠彬。”


    有希子很买账:“原来是樫村先生,优作他在家里经常提起你。”


    不过,活在工藤优作口中的是一名意气风发的天才程序员,而眼前的男人看上去多少有些颓唐了。


    有希子的演技跟她的社交能力一样强,一点儿也没有让樫村看出自己的想法。


    后者也拘谨地打了个招呼。


    贝尔摩德恰到好处地开口了,她说:“时候不早了,我还有其他一些朋友要去打招呼,有希子,我们等会儿再见。”她没有往樫村身上看一眼。


    樫村是跟公司领导一起来的,很有可能他们要在这艘船上出售或者购入什么,温莎公主号的拍卖会上除了能买卖实体的珠宝,还能购入无形的资产,比如技术、情报,正如同贝尔摩德说得那样,开船第一天可不是叙旧的好时机,很快,樫村也跟工藤优作道别了。


    眼下变成了夫妻的二人世界,有希子先开口道:“那就是樫村?看起来过得不大好。”


    工藤优作少有隐瞒有希子的,直接说了樫村的家庭不顺利,现在已经跟妻子离婚了。


    有希子“啊”了一声又说:“我记得你之前提到过,他有个孩子,说等有机会要跟小新一起玩呢。”


    “这就是他苦恼的根源。”工藤优作知道得更多,“那是个日本现有教育体制无法容纳的天才孩子,在国内受到了打压式教育,他与妻子离婚后,妻子毅然决然将孩子带到美国,似乎连探视权都没给他。”


    有希子面露同情之色。


    “不谈这个,莎朗与太宰君是……”


    刚起了个头,有希子就滔滔不绝地说起来:“说是要带太宰君来散心,莎朗去日本后一直忙于拍摄工作,都没有跟他好好相处过,不过……”有希子露出疑惑的神色,“我没记错的话,她应该在开机前好几个月就到东都了,太宰君也不是那种黏人的孩子,理由有些奇怪。”她说,“也有可能借此给太宰君拓展些人脉吧,不过这样的话,克丽丝又要闹腾了。”在美丽国,莎朗·温亚德的家庭矛盾可以养活许多小报记者,她的女儿克丽丝拥有绝顶美貌的同时,行事不可谓不癫狂,因此,在影坛享有盛名,从未被负面新闻产生的莎朗·温亚德才会与她呈对立关系。


    “原来如此。”工藤优作若有所思。


    “别说这个了,尝尝小蛋糕吧。”有希子将草莓蛋糕怼到工藤优作嘴里,“这里的蛋糕超——美味。”


    工藤优作豆豆眼:“好、好的。”


    *


    “真是奇怪。”


    太宰的嘴唇微动:“他们来做什么?”


    莎朗给太宰介绍她的人脉,有日本的、有美丽国的,有影星、银行家、实业家,觥筹交错间,她与太宰耳语。


    “谁知道呢。”贝尔摩德并不在意工藤夫妇,能见有希子,她高兴极了,“或许是来见朋友?”


    “你说工藤优作与樫村忠彬?”太宰脑袋轻摆,“是个意外。”


    贝尔摩德略作停顿:“哦?”


    太宰说:“工藤优作可不知道他上船了。”他又话锋一转,“你认识他吗?”


    贝尔摩德故作惊讶:“我?你说谁。”


    太宰发出一声轻笑,没继续了,只道:“难度加倍了,想在工藤优作眼下完成审讯与追杀,不是件容易的事。”


    贝尔摩德眈他一眼,淡淡道:“你似乎很高兴。”


    “当然。”竟然承认了。


    太宰饶有兴致:“多有意思啊。”


    【他很自信,对这批成员的质量。】


    贝尔摩德对太宰颇有了解,他似乎不担心三人失败,又或者,他不在意?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以及……


    贝尔摩德眼神一暗:他果然注意到了。


    “太宰同学?”温莎公主上接二连三遇熟人,铃木绫子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遇见同班同学。


    她不是擅长交际的性格,可有铃木家长女的身份在,想躲角落都不行,过去的二十分钟,她被一些商贾家庭的子女团团围住,满天飞地聊无聊八卦,绫子根本不擅长这些!


    她希望有人同她聊聊电影,而不是可能出现在拍卖会上的珍贵珠宝,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忽地捕捉到熟悉的影子。


    眯眼的铃木绫子如蒙大赦,叫住太宰的同时,破人墙而出,小跑着走到他身边。


    “太巧了,太宰同学,你也在这里。”随即看见太宰身边的贝尔摩德,不关注娱乐新闻的绫子有些奇怪,不明白日裔的太宰怎跟美丽国影后在一块。


    “莎朗是我的远方亲属。”太宰恰到好处地提醒道,“我跟她一块儿来的。”


    “原来如此,初次见面,温亚德女士,我是太宰的同班同学铃木绫子。”


    贝尔摩德假笑:“你好,铃木同学。”


    撞见同学让铃木绫子产生了诡异的安全感,终于不用跟那群围绕在她身边大肆吹捧的同龄人一块儿啦,她凑近太宰轻声说:“帮我个帮。”同时,富商家的小姐少爷又追了过来,看见白西装的太宰,年轻女性发出短促的呼声,眼中闪过惊艳之色,而男性则不喜居多,暗自捏紧拳头。


    “抱歉各位。”铃木绫子深吸一口气,“遇见了同学,有事要跟他说。”本以为能结束寒暄,没想到有女生两眼发光道,“该不会是太宰老师吧。”


    认出来了!


    铃木绫子有些丧气,她看多了班上女生还有新出绕太宰团团转的模样,虽然她也有自己的小圈子,但比太宰那块儿气氛和谐多了,他的后援团与新出的不相上下,质量上要高一大截,谁叫校园王子新出智明也是太宰的粉丝。


    果然,接下来的发展像绫子预料的那样,太宰成为了绝对主角,莎朗.温亚德女士宣称“让孩子们一起玩吧”,速速撤离,加入成年人的社交场所了。


    好在太宰本人对无意义的社交没有兴趣,很快摆脱了对他问东问西的少女与挑衅的少年,拯救了安静的铃木绫子后来到酒水区旁给自己拿了支……香槟?


    “太宰同学。”铃木绫子与班级里对太宰暗生情愫的少女不同,她有铃木家精心教养构筑起的牢固世界观,感谢太宰救了被绑架的自己,却没产生吊桥效应,她对太宰的情感是同学的情谊,或者有时,当她见太宰瞎胡闹时,会产生种自己是姐姐的错觉。


    可能是照顾玲子照顾多了吧。


    “你还没到饮酒的年龄。”忧心忡忡地说道。


    太宰对绫子没什么好嘲讽的,换个人或许会说“真没想到铃木家的大小姐竟如此循规蹈矩”,不过,他对可爱的女孩子向来有优待,只没理会她忧心忡忡的劝告,看向不远处的另一群人道:“那是怎么回事,绫子。”


    绫子顺太宰的视线看去,了然道:“那是奥拉尔小姐。”


    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副再经典不过的柯学画面,光鲜亮丽的四人组将一名服务生团团围住,这四人组中分别有飞扬跋扈的金发女一号,温柔小白花的棕发女二号,以女一号马首是瞻的殷勤男一号,以及不赞同摇头的严肃男二号。


    太宰几乎要捧腹大笑了。


    太典型了,连侦探小说中都不耐烦出现的桥段,在这个世界屡屡上演,且百试不爽。


    而被团团围住的服务生是……


    不远处,跟随长洲株式会社一同进入宴会厅的赤井秀一眯起眼。


    是你,安室透!


    终于有人拿了他的剧本!——


    作者有话说:调整心情,裸奔开文,求收藏与评论!


    [综]漂亮的他


    讲述顶级男菟丝子大庭叶藏在饲主之间辗转的故事


    包含文野、名柯、咒回、火影等世界


    避雷避雷避雷:


    叶藏是大庭叶藏,《人间失格》的男主,因为是我流叶藏,会ooc


    我想写个菟丝子的故事


    说是男绿茶似乎也没问题


    想看一群男人的修罗场有什么错(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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