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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the twenty-first da……


    [the twenty-first day]-


    越清舒也忘了, 她最后到底是叫了他什么,大部分时候是直接叫他名字。


    也有好几次求饶的时候是叫的小叔。


    她试图用这个称呼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但其实惹得岑景更为暴戾往里。


    他不许她这么叫。


    精疲力尽后, 她在沙发上窝着不想动,被岑景抱进浴室, 里里外外地清洗了一遍。


    事前事中都不让人觉得羞耻, 只会让人沉浸在无尽的欢愉中。


    事后的坦诚更让人难耐。


    但岑景根本不在乎, 他用手指洗干净每一个缝隙, 一边洗一边皱眉。


    他问她,“你不嫌脏吗?”


    “什么脏?”越清舒不解, 缩在浴缸的边角。


    “那些弄进去的部分。”岑景说, “还有, 留在身上的痕迹和气味。”


    越清舒没说话。


    他们完全性相反, 他喜欢在第一时间清洗干净一切,而她喜欢保留, 去沉浸去回味。


    她干涩地说了句:“你觉得脏, 还跟我…”


    岑景的神色寡淡。


    “你已经弄脏了。”


    “身上有一滴浑水和全身都浇灌浑水, 是一样的结果。”


    亲一下和做一次, 都一样。


    越清舒抬眸看向他, 整个人泡在水里, 湿漉漉的, 一双漂亮的眼睛紧盯着他。


    “那你的意思是, 你不介意跟我有很多次吗?”她这么问。


    岑景被她的理解能力搞到瞬间失语,他伸手去拿毛巾, 扔给越清舒。


    或许吧。


    她这样理解,好像没错。


    然而岑景拒绝了:“没有下次。”


    不介意归不介意,是他目前不想有下次。


    他让她擦干净, 像是要让她赶紧把所有痕迹和气息都全部弄掉。


    此时岑景,觉得他跟越清舒之间的事情,只能像台风过境,短暂猛烈。


    不能像阵雨那般绵延不断。


    他自然也想不到,在阵雨中的,从来都不是越清舒。


    在这场风暴中停留的,只有他一人。


    台风天把他们困在一起。


    相望无言的时间里,两人又做了几次。


    越清舒咬着他的肩膀指责,说好的没有下次,但岑景说,下次的计算方式。


    不是从次数上计算,而是从他离开这个房子计算。


    这是个梦境般的花园,所有人进来之前都要先喝上一口迷魂汤。


    那是极为疯狂的两天,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裹在同一张被子里。


    岑景会借用她的厨房,在她的冰箱里找到可以做的菜品,给她做一顿简单的饭。


    他们吃完饭,通常自己处理一点小事,随后又滚在一起,接吻,交叠呼吸,又碰撞到失声。


    那两天好像很短暂,却又很漫长。


    短暂是因为不知道时间如何流逝,他们如久旱逢甘霖的情侣那般,腻在一起,触碰、撕裂、撞击,直到毁灭。


    漫长是因为。


    每一帧,每一个画面,欲望交叠也好,安静地述说也罢。


    越清舒将每一刻都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成了慢放的漫长电影。


    她喜欢他钳住她的下巴吻上来的时候,也喜欢他弄她时故意惩罚的力道。


    更喜欢他衣衫不整时去给她做饭的样子。


    在沉溺的过程中,越清舒看了一眼窗帘透开的景色。


    像极了世界末日。


    如果末日来临,就没有人会在乎下一秒,因为下一秒可能就会毁灭。


    也没有人会再关心所谓的理性和缘由,所有人都只在最后一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就像现在这样,混乱、分崩离析、不守规矩地越界。


    她想,就当作世界末日吧。


    因为,就这么不问结局地走下去,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台风过境。


    外面恢复平静,而家中一片狼藉。


    岑景还算是有些良心,没有坏到骨子里,他帮她收拾了残渣,也帮她大致处理了一下房间。


    一个人套床上用品有些繁琐,他还搭了把手。


    只是岑景人还没来记得走,隔壁阿婆的关心就已经到了,门铃被扣响,铁门也被锁链碰撞着,咣当咣当。


    老式洋房,都是双层门,平日里方便通风,可以把里面那道木门打开。


    最外层是缝隙很大的铁架门。


    猫狗可以进出自如。


    当初越清舒没想过要这样通风,她觉得自己以后会养猫,外面走廊的窗户常年打开。


    她也怕猫猫跑出去玩,万一不慎坠楼。


    门上挂着锁,被阿婆荡得轻向,她在门外轻语。


    “小越啊,在家吗?”


    “我来给你送一些东西咯。”


    阿婆甚至察觉到她不是本地人,因为她前几日的本地话实在是说得蹩脚。


    所以与越清舒说话时,就换了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在她那个年代,能将普通话说得这么好的人不多。


    即便是对岑景的家里人不太了解,她也能猜到,阿婆一定是高知分子。


    就是想不通这样温柔热情又和蔼的阿婆,怎么会有岑景这样傲慢无礼的外孙?


    她还没去开门,先率先问:“你是捡来的吗?”


    “什么?”岑景反问。


    越清舒继续说:“阿婆人老好啦…跟你完全不像,她t还好心地照顾我这个新来的,给我送东西。”


    岑景帮她整理被褥的手一停。


    “那我现在收拾的是我自己的床?”岑景带着很轻嘲弄,“就算是翻脸不认账,也得等我出去了再说。”


    现在人还在这儿,正忙活着,就被她一顿洗涮?


    越清舒淡淡回应:“不是说这个。”


    他这个人有多坏,自己不知道吗?


    她说完,走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往大门那边去了,门刚打开,越清舒就嗅到很香喷的饭菜味。


    有些熟悉。


    大概岑景的厨艺就是跟阿婆进修的,但他毕竟是后辈、是徒弟,在阿婆面前还是差了很多意思。


    “这两天一个人在家,有好好吃饭吗?”阿婆关心道。


    吃倒是好好吃了。


    吃的你外孙亲自做的。


    但这话越清舒不可能说,她只是温和地笑:“嗯,我一个人也没事的。”


    “怎么能没事!你一个小姑娘家,自己一个人跑出来…”阿婆叹了口气,没继续说,转而道,“我做了些小菜,你拿去吃点。”


    虽然只是听岑景简单地提起过几次他那位朋友家中的情况,但她心间也是挂念越清舒独自一人的处境的。


    “好香呢。”越清舒感叹着,赶紧伸手去接,“谢谢阿婆。”


    “哎哟,客气啦,之后就是邻居了,我们呢,也可以经常往来不是?”


    阿婆越看着她,越觉得小姑娘面善,喜欢得紧。


    “要是自己住着,哪里不方便,就过来找我,想吃饭提前跟我说声,阿婆做好吃的给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捂住越清舒的手。


    越清舒体质偏寒一些,这个天气湿冷,她的手有些凉,但很快又被捂热。


    “谢谢阿婆,我还有个室友,她过几天也搬过来啦。”越清舒想说自己不孤单。


    邓佩尔那边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加上台风天,出行不方便,便将搬家的事情往后挪了挪。


    越清舒也不急,想着在她搬过来之前,先把家里其他区域收拾布置一下。


    阿婆心中了然,稍微放心一点,但还是对她热情邀请。


    “那更好了,你们俩工作肯定很忙吧?要是没空做饭,可以一起过来,我和老头子两个人平时也没什么事。”


    越清舒点头应着,说有机会一定。


    阿婆也没有逗留太久,她担心饭菜凉了,而且也不好耽误越清舒太多时间。


    她挥了挥手,叫越清舒进去休息,自己转身先回去了。


    越清舒端着这份温热的菜,放在餐桌上。


    岑景从屋内出来,看着她,淡淡地说了句:“外婆手艺不错。”


    她可以大饱口福了。


    而且听起来,还能吃上不止一次。


    越清舒觉得那分量不算少,她吃不了太多,回眸问他:“你要留下来吃饭吗?”


    岑景正在穿衣服,虽然衣衫已经脏了,但他还是系好了领带。


    越清舒从未见过他的衣服有污渍。


    现在上面留着一滩水渍痕迹,暧昧不清,留着他们交.合后气息。


    他本来是要走的,这会儿垂眸看了下时间,可能是给外婆的手艺面子。


    “好。”岑景就这么答应了。


    越清舒一个人吃不掉,但这一份菜留着两个人吃,又略显单薄。


    岑景把袖子挽起来,在她的冰箱里又倒腾了一阵。


    最后简单地找出一些辣椒和豆腐,去厨房做了个简单的辣豆腐汤。


    这正是个喝热汤的季节。


    室内需要开窗通风,不然整个家里,都是他们俩那混乱的味道。


    开窗后有些凉意。


    越清舒拿了一个小毯子裹在身上,蜷在沙发上,不玩手机也没打开电视。


    天气已经转晴,漩涡之后,是长久的平静和晴空。


    越清舒安静地看着岑景的背影。


    那是她从十五岁开始就一直注视着的人,她慢慢长大,变成大人。


    越清舒有时候也很好奇,为什么她可以喜欢这个人这么这么久呢?


    久到她自己恍惚。


    久到有时候她自己会怀疑,难道这辈子都要喜欢他了吗?


    从保持纯粹心动,到强烈的生理性喜欢。


    连喜欢的方式和策略都变了又变,唯一没变的是,她还是喜欢他。


    越清舒厨房里腾升的热气,把脑袋枕在膝盖上。


    过了很久,没有人知道她想了什么。


    她忽然轻声开口。


    “岑景。”


    男人微微侧身,但没有彻底回头,他只是听着她的话。


    越清舒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重大的决定。


    她笑着。


    语气轻松,让人听不出太多酸涩的情绪,她不吵也不闹,安静地述说。


    “你觉得,我从现在开始学着不再喜欢你,怎么样?”


    第22章 [the twenty-second d……


    [the twenty-second day]-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争吵、没有任何纠结, 也没有回答。


    厨房里咕噜咕噜地翻滚着热汤。


    岑景切好香菜和小米辣,洒进汤中,端出来放在餐桌上叫她吃饭。


    越清舒这才慢悠悠从沙发上下来, 踩在地毯上的时候不忘提醒她。


    “你要给我换个新地毯。”


    岑景是识货的,知道她这个地毯不便宜, 总归是他弄脏的东西, 当然要赔。


    “喜欢什么样的?”他在给她换地毯这件事上, 也做到要让她满意。


    越清舒现在这张是定制的, 再换个一模一样的不太可能,但她肯定急着要换。


    家里总不能没有地毯。


    也不可能继续用那条脏的。


    “跟我家里现在的风格搭就行。”越清舒淡淡回答, “你审美应该没那么差。”


    言下之意简直就是, 如果岑景选了不好看的、她欣赏不来的地毯。


    他的审美就值得怀疑了。


    男人本来就是一种经不起挑衅的生物, 更何况岑景这种, 在很多事情上都高要求的人。


    岑景发现。


    越清舒其实挺会“找事儿”的。


    她可以直接告诉他具体的款式和花色,或者说要求提得更明确一点, 但她什么都不说。


    就给他落下一句, 风格搭就行。


    女人喜欢让别人猜自己的心思, 他时常觉得麻烦, 但今天也不得不猜。


    别的暂且不说, 他至少要对越清舒家的地毯负责。


    越清舒喝完一口汤, 又吃了阿婆端来的菜, 阿婆的手艺确实好, 馋人得很。


    他们沉默着吃完这顿饭。


    收拾碗筷的时候,两人肩并肩地站在洗碗池前, 岑景将简单冲洗的碗递给她。


    她则是放进旁边的洗碗机里摆好。


    简单的动作,倒是配合默契。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有了成年人的默契, 比如现在,谁都不提今后要怎么办。


    毕竟在开始之前,他们就说好了。


    就这一次荒唐,谁都不需要负责,也不需要深入去定义他们的关系。


    这种无法定义的关系,就不要去思考。


    岑景下午还有个局,他吃过饭以后就要走,回家换一套新的衣服。


    越清舒起身送他出门。


    只是刚要开门,就隐约听到窗口那边透来的熟悉的声音。


    外公和外婆准备出门散步,扫一扫这台风天在家里闷着的感觉。


    他们一直很恩爱。


    几乎每天都会下楼散步。


    “隔壁那姑娘我是喜欢的呢,多文静乖巧,讨人喜欢。”外婆笑道。


    外公忍不住打趣她:“你呀,就喜欢文静乖巧的女生,之前要求阿景的,是不是也是这么说的?”


    “我是这么说的呀,但我只是说我喜欢,又没让他一定要喜欢,他要是带个火辣辣的丫头回来,咱们难不成能给人姑娘赶出去?”


    “反正阿景呢,肯定是受你的审美影响,你看看之前那两个,不都是按照你喜欢的性格带回来的?”


    外婆有些受不了,觉得这是诽谤,敲了自家老头子一下。


    “你可别瞎说,那我喜欢这个新来的小姑娘,我们阿景可没说喜欢!他得有自己的想法的!”


    越清舒沉默了半秒,转头去看他,岑景倚在旁边,等他们俩走。


    他忽然轻笑,垂眼看着越清舒,问她。


    “我们怎么做贼似的?”


    越清舒:……


    “那不然呢?”


    这关系能见人吗?


    外公外婆走得慢,老年人出门又时常有东西忘记拿,外公又折回去拿落下的东西。


    要避开他们俩,还需要一点时间。


    岑景索性靠在一边,将窗户透开个缝隙,站在旁边点了支烟。


    他轻轻咬着,忽然开口问她:“上次那个事情怎么样了?”


    越清舒:“哪个?”


    “你mentor的项目顺利推下去了?”


    越清舒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么久远的事情,但还是乖乖回答。


    “嗯,之前解决好了就没有再出什么问题,一切都很顺利。”她顿了顿,“还是t…谢谢你。”


    岑景随意地“嗯”了一声,闲散地跟她继续聊。


    他说,“这事要是我不帮你解决,你打算怎么办?”


    “好像也没有那么严重?”越清舒刚开始觉得有点,现在也开始接受了。


    她一个多月前刚到喜莱,很多事情都不熟悉,因为一直都是学习能力很强的学生。


    她在学校基本很少遇到这样的事情,进了职场才知道,其实像领导突然变卦这种事不在少数。


    当时陈若思那个项目只是扣了点预算,这才职场上算是能解决的“小事”。


    岑景示意她继续说。


    越清舒很少跟人提这件事,毕竟已经是过去式,她不会跟办公室的人聊。


    至于邓佩尔,她自己在开发部都一地鸡毛。


    她俩也不是没聊,只是没有那么深入去聊过,越清舒也觉得事情过去了,就不跟朋友吐槽了,免得增加别人生活中琐碎的信息。


    岑景算是参与人之一,越清舒才放心跟他说起,难得畅快提这事,她也是什么都跟他说。


    “我原本是帮忙做了个方案和计划,如果你不处理,我们应该也会找到解决的办法,只是稍微麻烦一些。”


    “mentor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怪我,反而还一直关心我会不会觉得有压力,说是因为她没带我出去外勤才被Vivian截下来的。”


    越清舒说到这里,岑景眯了眯眼,但没打断她的话,他让她往下说。


    “工作上有些大小事,很正常,但我们也不是解决不了事情的,我当初…其实也没有想找你的。”


    这点小事就要CEO亲自下场。


    越清舒都担心岑景会不会看不起她们整个市场部的工作能力,赶紧帮所有人都说说好话。


    她也不想在岑景心中留下,工作遇到点儿难事就要他帮忙的印象。


    不想被他看轻。


    岑景嗯了一声,说:“这我知道。”


    越清舒的确没有找他求助,这事是他自己出的手。


    听到岑景这么说,越清舒稍微松了一口气,这又说。


    “而且Vivian并没有故意为难我们,只是当时的情况不好,大家都难。”


    “后面她也帮了很多忙。”


    “上周她还给了我一个项目,让我自己做一下试试看。”


    岑景眉梢一扬,“Vivian给你单独的项目了?”


    “嗯,虽然不大。”越清舒很珍惜这次机会,“但对于我这种新人来说,也够了。”


    这是她入职后,第一个可以证明自己和刷新履历的机会。


    “你是这些年来,接到独立项目最快的新人,Vivian很看重你。”岑景顿了顿,“看来你最近表现得很好。”


    越清舒愣了下。


    他没有说“不错”,而是说“很好”。


    回忆起来,她其实很少从岑景这样刻薄、高要求的人身上得到过如此强烈的认同。


    岑景以前偶尔辅导她的功课。


    高中题目对他来说过于小儿科,那时候越清舒总是鼓足勇气问他,怎么样?


    岑景的回答永远都淡淡的。


    他最喜欢说“还不错”。


    很好、很棒这样的夸赞在他嘴里,好像烫嘴,他很少这样去认可别人。


    但岑景在她工作上的夸赞从不掩饰,越清舒忽然觉得,她应该是真的做得很好,才会被岑景夸奖。


    越清舒忽然有些开心,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嗓音里也不自觉带着笑。


    “真的吗?那我会把这个项目做好的。”


    岑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项目,先说:“嗯,值得期待。”


    或许这个时候,他只是觉得有个厉害的员工,只是觉得有个未来可期的新人。


    但越清舒是第一次被他赋予期待。


    此时她正裹着一个小小的毛毯,搭在臂弯之间。


    她抬眸看向岑景,而他刚好摁熄烟,扔进垃圾桶里,抬头的时候,恰好撞到越清舒闪光的眼神。


    说来奇怪。


    他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神情。


    岑景其实对他们的初见有些印象,他在路边看到了一个伤痕累累的小姑娘。


    生性冷漠的人第一次动了恻隐之心,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岑景那时候觉得他们在某些方面或许是同类。


    比如,在陌生的城市感到的孤独。


    他下车,给这个小姑娘递了一把伞,没想到两小时后,他们就又见面了。


    在他好友家中。


    周为当时四十多岁,终于迎来了人生喜事,据说女方有个十五岁的孩子一并带来了。


    岑景到的时候,好友的这位继女暂时还没回家,据说是去买东西了。


    越清舒回来的时候,他正站在她家宽大、透亮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雨幕。


    视线内出现一把熟悉的伞,是他刚才送出去的那把。


    几分钟后,小姑娘进了门,穿着的校服还没换,周为给碰面的两人介绍。


    “这位是岑景,我的朋友。”


    “虽然年纪差得不算特别多哈,但按照辈分呢,还是叫一声小叔吧!”


    那一刻,越清舒抬眸,瞳孔微颤。


    岑景没有认真看她的神情,只记得再次注意到她的时候,她的眼神变得平静、毫无波澜。


    仿佛透露着一股死气。


    后来的很多年里,她都是这么看着他的,即便嘴上说着喜欢他,也没有任何娇羞的心动神情。


    岑景自认为见过很多人喜欢他的样子,但从未见过越清舒那般。


    她说着喜欢,灵魂却是平静的。


    所以昨天,他贯穿她的时候,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


    看着她迷离的情.欲。


    而此时此刻,越清舒的眼神忽然明亮起来了,跟他以前见过的样子都不一样。


    她自信地点头,跟他保证。


    “我一定会交一个很漂亮的答卷!”


    第35章 [the twenty-third da……


    [the twenty-third day]-


    岑景走之前, 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越清舒只记得自己在旁边站得好好的,他要离开,开了门后又动作折回。


    她觉得奇怪, 探着脑袋去看:“嗯?阿婆他们走了呀。”


    百思不得其解。


    难不成他也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但岑景却是突然转身,把她额前的发全部撩起来, 他的手掌贴在她的额头上。


    随后, 隔着手掌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突然的动作, 震得她整个人都往后退了半步, 捂着额头发呆。


    本来想问他是什么意思,没想到岑景自己先交代了。


    “低调点, 别太得意。”


    “你是第一个这么早接手独立项目的新人, 自然会受到更多的关注。”


    “职场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和简单。”


    他给她创造疼痛感, 好让她记得这一瞬间、他说的这一段话。


    越清舒还是捂着额头, 大脑有些嗡嗡作响。


    “可是目前我遇到的都是好人。”她这么说。


    岑景换好鞋,走出去, 还没合上门, 他告诉她。


    “只是因为你们现在也没有利益冲突, 或者说这个冲突, 并没有到对方接受的范围之外。”


    “大部分人都喜欢规避冲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能处得好总比撕破脸强。”


    “你现在还没有走到会遇到冲突的位置。”


    “等你走到那个位置, 就明白了。”


    她以后一定会, 往上爬,往前走的这条路很漫长, 也很辛苦。


    刚才提起工作时,越清舒为每一个人都说了话,却没有想过有些事情为什么会发生。


    她没有去寻找根源和引发这个蝴蝶效应的核心。


    但这的确只是个小事, 没什么好继续说的,他现在对她的提醒,到这里就够了。


    岑景走了以后,越清舒在额头上涂了个清凉油缓神,没一会儿,她收到岑景的消息。


    他说叫了阿姨帮她打扫卫生、整理剩下的东西。


    还有,记得签收快件。


    不用自己忙活了,越清舒干脆又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发呆,思考岑景临走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又不是傻子,不可能听不懂岑景的暗示。


    只是…


    越清舒现在觉得大家都很好,她不想去提防任何人,不想把任何人规划成自己未来的敌人。


    成为大人的辛苦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复杂的感情和人际,才是压垮人生快乐因子的一根根稻草。


    下午时分,她收到了岑景叫人送来的毛毯和一条新的睡裙。


    卡片上的字迹甚至是他亲自写的。


    略显暧昧。


    岑景没有问她喜不喜欢,而是肯定地告知:【选了你会喜欢的款式。】


    地毯和睡衣都是。


    地毯是他弄脏的,睡衣是他扯烂、蹂躏得不成样的。


    而且他还都多给了一件,数量都是二,末尾备注着:【赔双倍。】


    弥补态度还是很诚恳的。


    越清t舒收到快递,去给岑景回信息,忽地意识到他还在自己的置顶。


    她在回复消息之前,先点开了右上角的聊天详情。


    她看着那亮起绿色的按钮。


    越清舒沉默安静了好一会儿,觉得心脏有轻微绞痛的感觉,但她最后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把置顶聊天的按钮给关上了。


    她忽然有些庆幸。


    或许曾经遗憾永远没有办法跟这个人得到结局,不断辗转反侧。


    那些觉得很难过的事情,到现在全都变成了庆幸。


    越清舒想到碰见他跟人提分手,那副冷淡又果断的样子,若是他们俩真的有过一段正式的关系…


    说分开的那一瞬间自己会更加痛苦吧。


    还好,她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演暗恋的独角戏,不需要对方的配合。


    所以可以慢慢的学着放下,慢慢学着不喜欢。


    越清舒说到做到,说给他听的话不是玩笑,也不是想挽留他的手段。


    那就从取消他的聊天框置顶开始。


    …


    新的一周,越清舒上班处理方案,下班回家继续布置,邓佩尔也忙得差不多,打算下周正式搬过来。


    她还挺不好意思的。


    毕竟搬家这件事,基本都是越清舒在做在安排,当初找房子也是越清舒找的。


    后面就连房租,都是越清舒付了大头。


    邓佩尔刚开始不知道怎么接受,但越清舒坚持,说——


    “我们说好的要住在一起,你可不能抛下我一个人哦。”


    “房租你不用担心,就当作是你陪我的报酬也好。”


    “而且,是我临时让你搬家的…那些额外的费用本来就应该我付。”


    邓佩尔最后还是被她说服,跟她说,以后自己也要赚到那么那么多钱,可以跟她一起分摊房租。


    公司楼下最近新开了一家关东煮,天气转凉,两个小姑娘就喜欢守在那个小推车前。


    各自选好想吃的菜,捧着个纸杯一起吃。


    越清舒平日吃得稍微清淡一点,要不了那么辣,邓佩尔则是总让阿姨往里狂加小米辣。


    越清舒经常感觉,她这加的量也太多了点,邓佩尔总是跟她解释。


    “我们云贵川人就是很会吃辣的啦。”


    “而且我还是格外能吃的那种,嘿嘿!”


    邓佩尔笑完,还要调侃她:“对了,越越,你上次说,你其实是珠洲人?”


    “嗯。”她跟邓佩尔提起过这些事。


    “那不就得啦,你们珠洲人就是全世界最不会吃辣的!”邓佩尔笑她,把自己那份递给她,“你看,我这份关东煮的辣椒分量,是不是可以把你们整个珠洲都辣翻?!”


    越清舒看了一眼,摇头否认。


    她沉默了半秒。


    “那才不是。”


    “我们珠洲人根本不需要这么多辣就会翻…”


    邓佩尔愣了下,随后笑出声:“哈哈哈干嘛啦,我以为你要反驳,结果你的意思是,比我说得还菜?”


    “嗯,你没听说过吗?”越清舒跟她调侃,“往珠洲大江里投两颗小米辣,整个珠洲都会灭亡的。”


    虽然是夸张手法,但这个笑话确实逗人乐。


    两个人就在这边有说有笑,丝毫没注意到旁边有一辆车缓缓驶入。


    车内。


    汪嘉瑞正在跟BOSS报告事情。


    “Vivian最近提了两个新方案上来,是市场部那个新人做的,她觉得不错,说移交给你审批一下。”


    这事其实已经有两天了。


    汪嘉瑞见岑景没动静,以为他还没看,这会儿就又提醒了一次。


    “看过了,不怎么样。”岑景无情地说,“叫她重新做。”


    汪嘉瑞觉得BOSS有点太铁血了,又问:“您两个都看了吗?”


    岑景嗤了一道。


    何止是看了,他还是熬夜看的。


    前面刚跟他保证会好好干,现在一看提议,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口号喊得比谁都响亮,方案拿出来,他的确一个都没看上。


    “都不行。”岑景觉得有点头疼,想摘下眼镜捏一捏鼻梁骨,“叫Vivian盯紧点儿,以后这种东西别送到我面前。”


    汪嘉瑞点头,说好的。


    随后跟他汇报了一则生活信息:“岑总,上次你让我送去干洗房洗的那件衣服,是送到办公室还是您家?”


    岑景有自己的干洗房,独立使用,有衣服要洗,通常由特助汪嘉瑞安排下去。


    岑景回答:“随意。”


    汪嘉瑞听他这么回答,也搞不懂老板到底在想什么,看不透也猜不了。


    岑景这人,不缺钱不说,也不像别人那样,会有很喜欢的东西。


    衣服也是。


    岑景的衣物通常就是起到一个能穿的作用,什么样的款式,他都不会特别在乎。


    汪嘉瑞了解他的洁癖,所以再收到老板用牛皮纸口袋好好装着的这套衣服的时候一愣。


    当时岑景叫他送去洗,还特别说了句:“脏了,送过去好好洗。”


    汪嘉瑞大为震惊。


    岑景的衣服换得极为勤,有时候一天三套。


    正常换洗的衣服还好,但若是衣服上沾了什么污渍,他会叫汪嘉瑞直接丢掉。


    脏了,就不洗了。


    就好像,某些东西洗干净还会存在一样。


    汪嘉瑞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送过去洗了,一直觉得这件衣服可能还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但问岑景,他又说随便。


    打工人哪儿敢随便啊!鬼知道老板的一句随便下面,藏着的是不是一万个龟毛的要求!


    车继续往前行驶。


    汪嘉瑞还在思考这件衣服到底送到哪里的时候,岑景忽然开了车窗。


    “那儿卖什么的?”他淡淡地问道。


    汪嘉瑞看过去,看到那个卖关东煮的小推车,心里一紧。


    岑景不喜欢公司楼下有卖这些东西的。


    他觉得不守规矩。


    沪城数一数二的企业大厦楼下,都是小推车商贩,在他眼中不像话。


    去年清理过一批,这一到冬天,就有人铤而走险又来了。


    这关东煮都卖了好几天了,汪嘉瑞也买过一次,挺好吃的。


    就是买的时候还碰到了越清舒跟她朋友。


    他们消费的时候也是铤而走险,毕竟岑景也认为,没有需求就不会有供应。


    搞上买卖同罪那套了。


    可是爱吃小吃摊又有什么错!


    岑景这一问,汪嘉瑞定睛看了看,发现越清舒竟然又在?


    无法想象她有多喜欢吃这家关东煮。


    “嗯,关东煮。”汪嘉瑞老实回答道。


    “很好吃?”岑景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她怎么每次都在。”


    汪嘉瑞这才意识到,原来BOSS这是已经抓包她很多次了。


    昨天看了她的策划,又被气到了吧。


    哈哈。


    “这个天气了嘛…大家都想吃点有热汤的。”汪嘉瑞忍不住帮她说了说情。


    人小姑娘刚到公司…


    对有些规矩肯定也不懂,BOSS要突然把人家饭摊子掀了还要给处罚,挺麻烦的。


    岑景没说话,轻轻转动了一下自己的尾戒。


    车渐渐进了车库,停稳前。


    汪嘉瑞收到一条新的工作指令。


    “买一份送到我办公室。”


    第24章 [the twenty-fourth d……


    [the ?twenty-fourth day]-


    一顿暖胃的关东煮吃下去。


    越清舒跟邓佩尔也聊好了这周末要去外面瞎逛逛。


    邓佩尔毕竟是外地人, 来沪城交到的第一个真心朋友就是越清舒。


    越清舒好歹还是有些本地朋友。


    她打算把小见和念温都介绍给邓佩尔认识,四个人的话…可以凑起来玩大富翁?


    短暂的午间休息时间,两人就马上回到办公区去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了。


    独自做项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就光是前期提案, 越清舒就已经提了好多次,全都被毙掉了。


    Vivian让她再多做做市场调研, 可以跟陈若思多学习, 毕竟陈若思才是实实在在带她的那个人。


    但越清舒最近很少能跟陈若思碰面, 西郊那个项目定下来以后, 陈若思就一直在跑那个项目。


    大部分时候,陈若思都在出外勤。


    越清舒下午又做出了两个新的方案, 陈若思不在, 她只能邮件传给她, 拜托她帮自己稍微看一下。


    Vivian毕竟要忙整个市场营销部的工作, 总不可能一直都跟着她这个小新人的策划跑。


    下午些的时候,广告部那边的人过来串门, faye带着lucy一起来的。


    越清舒这些日子基本没有去过广告部, 她对faye和lucy的印象还停留在这两人在办公室大吵架。


    但其实, 她们的关系好像还挺好的。


    虽然在工作上剑拔弩张, 但事情过去后就不会放在心上, 越清舒对这样的关系感到羡慕。t


    真的能吵完架, 还是如此好好相处吗?


    她这个人有时候喜欢回避争吵。


    大概是因为从十二岁开始, 她时常看到父母的争吵, 爸妈第一次在她面前大吵大闹的时候。


    越清舒刚上初中。


    她经常听到别人说,小学和初中不一样, 小学成绩好的学生,到初中可能就不行了。


    孩子上了初高中以后,才会正式地开始划分水平等级。


    但越清舒上中学后的第一次摸底考试考得还不错, 她开心地拿着家校联系卡回去签字,想要得到夸奖。


    家校联系卡上,老师给她的评语是。


    【越清舒是一个很优秀,很有自己想法的学生,性格活泼,每次都积极参与班级活动。


    学习能力强,基础好。


    望以后继续保持。】


    她不是一个贪心的孩子,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奖励,只需要爸爸妈妈简单的一句夸奖。


    但那天回家以后,留给她的是人生中最漆黑的一段回忆。


    他们在她面前争吵,因为相爱过所以知道捅对方哪里最痛。


    莘兰说越文山:“你每天就想着你那个狗屁梦想,现实一点好吗?这世界上谁的日子好过?谁不是放弃一切,咬紧牙关过得日子?”


    “那你呢!自私地只想过更好的生活,当初我们结婚,你跟我说会支持我的事业和选择,现在呢,选择到哪儿去了?”越文山也不罢休。


    “你别跟我说以前的那些事情了,现在你爸住院,我硬着头皮跟公司请假去照顾,你呢?有没有为我、为这个家,为了舒舒考虑更多!?”


    “我现在做的事情也不是说停就能停的,我爸这病也突发,咱们俩是夫妻,有些事情,本来就是……”


    “本来?什么本来,我嫁给你,本来就应该替你尽孝道,帮你照顾家里老人,我爸之前做手术的时候怎么就没这样道德绑架你呢?!”


    两人争吵不断,谁都觉得自己有理。


    越清舒站在门口,开了门后根本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进去。


    在门口听了足足十几分钟,莘兰转身离开,走向门口,越文山问她什么意思。


    “莘兰,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过了?”男人的语气稍微平缓了一些。


    如此平静地问出最残忍的现实。


    莘兰当时没说话,但也没反驳。


    在那一个时刻,曾经相爱过的瞬间开始支离破碎。


    越清舒意识到妈妈要出来,她手足无措,又转身想要跑下楼。


    但还没到拐角,莘兰出来,刚好看到眼神闪躲,东躲西藏的越清舒。


    她愣了一下,装作无事。


    “这么早就放学了?”莘兰问她。


    越清舒嗯了一声,漂亮的试卷在手心中捏成团,变成一张皱巴巴的纸。


    “我出去买点你爱吃的凉菜。”莘兰稳住了语气,“你先回家休息休息吧。”


    越清舒低头说着好,又重新上楼,开门后看到父亲一言不发地沉默着,颓废地坐在沙发上。


    他听到越清舒回来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回来了?”


    “嗯。”


    之后,谁也没有再说话,压抑的气氛下,越清舒回到房间。


    她总觉得父母的争吵根源,可能跟钱有关,于是把自己的存钱罐翻出来。


    越清舒从小就是个很有计划的乖孩子,存钱罐也一直有规律地存着钱。


    她已经攒了很多钱。


    那天她把自己的钱罐子打开,把里面所有钱都数了一遍,不知道能起到什么用。


    但她还是拿了出去,跟爸爸说。


    “爸爸,如果是要花钱的话…我这里,还有一点。”


    越文山人到四十岁,忽然没出息地在女儿面前红了眼,他还记得自己曾经所说的。


    要让越清舒当这个世界最幸福的小公主,不会让她吃苦受苦。


    以后家里若是没钱了,他就是出去给人擦皮鞋也要赚钱给她用。


    越文山知道,他跟莘兰之间的事情核心并不是因为钱,在人生这条道路上,他们走向了不同的分岔路口。


    于是那天。


    他摸了摸越清舒的脑袋,跟她说。


    “跟钱没有关系的,我们清舒辛苦了。”


    那次争吵,莘兰和越文山并没有离婚,但争吵后,两人明显心照不宣。


    后来的那一年里,他们的争吵越发频繁。


    累计的矛盾统统爆发。


    因为立场和思维模式的改变,他们后来连番茄炒蛋应该吃甜口还是咸口都要在家里吵一架。


    越文山是南方人,他一向吃甜口,而莘兰是北方人,一向是咸口。


    相爱的时候没有人在乎这些细节,他们也会为了对方而吃别的口味。


    但不爱的时候就很在意,甚至会因此上升到。


    “我觉得你从来没有真的理解过我,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一年后。


    他们离婚了。


    又过了两年,莘兰准备再婚,要嫁到沪城,两人就越清舒的去处进行了严肃的讨论。


    其实一开始越清舒就是跟着莘兰的,只是还是放不下父亲,时常往来。


    住在一个城市的时候,至少随时能见。


    搬去沪城,那可真就是天南地北了。


    但麻绳专挑细的断,越清舒的事情还没有彻底定下来的时候。


    越文山的父亲突发脑溢血去世。


    家中丧事未尽,兄弟姐妹的纷争乱成一锅粥,越家的人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那么几个孩子,父亲去世后,就对那一丁点家产吵了起来。


    越文山作为长子,有义务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


    再见的时候,越清舒觉得爸爸一下子老了很多,他给越清舒塞了厚厚的一沓现金。


    “小舒。”


    “以后,就跟着妈妈去过安逸舒服的日子吧。”


    飞机上,莘兰一直戴着眼罩,下飞机时,越清舒看到她的眼底也是红的。


    她蹲下来跟越清舒说。


    “不管怎么样,你要好好长大,以后你若是想爸爸了,可以回去看他。”


    越清舒懂事地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从此以后,她变得更安静,更乖巧,也害怕一切争吵,她觉得,人和人之间一旦发生争吵…就回不去了。


    所有争吵过的瞬间,都会成为炸弹爆炸时的火花。


    …


    faye和lucy过来关心了一下越清舒在做新项目,寒暄着关心了几句,又热情地邀请她。


    “等你做好了丢给我们帮你投放哦。”faye主动提起,“期待你的方案出现!现在做到哪一步啦?”


    越清舒有些不好意思,说:“还在提议阶段。”


    “哈哈哈Vivian这么严格吗?”lucy问,“给新人的项目应该不难,怎么能卡你这么久?”


    “嗯,就是会展中心附近的一个度假酒店。”越清舒顺口说。


    “温泉酒店?”lucy顿了顿,“有点熟,之前是若思做过类似的?”


    faye点头:“嗯,若思也是靠这个项目翻身的,才开始慢慢受到重视接到更多的内容啊,不过,她好像是入职接近一年才开始接到这个项目的。”


    越清舒愣了一下,心间有些难以言说的感觉。


    “哎呀,这么看来,小越越还是未来可期呀。”lucy说道。


    两人本来要继续说什么,好在张渺突然过来,赶她俩走。


    “赶紧走赶紧走,你们广告部现在这么闲了?干嘛来我们策划部蹭空调。”张渺开着玩笑,把她俩哄走了。


    人走了以后,越清舒说了句:“谢谢。”


    张渺微微点头,跟她说:“跟她们少说点。”


    越清舒刚才也觉得有点不对劲,意识到她俩可能是来套话的,只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来不及收回来。


    还好有张渺及时出手赶人走。


    看似是玩笑,但张渺好歹还能有点威严,说得上话,换做越清舒拒绝,可能还赶不走。


    人走了以后,越清舒忽然松了一口气。


    职场规则未免有点太复杂了,防不胜防的人性,还有明里暗里的阶层压迫。


    她起来接了杯水缓神,又回到座位上调整好坐姿,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自己的额头痛了一下。


    那是之前,岑景弹过的地方。


    隐隐作痛的回忆里带着他的提醒。


    ——“低调点,别太得意。”


    第25章 [the twenty-fifth da……


    [the ?twenty-fifth day]-


    这一个简单的提案步骤。


    越清舒做了足足一周。


    她需要这周赶紧定下来, 不然后续的工作根本就推进不了。


    陈若思最近忙,但还是晚上回家以后帮她改了几次,但东西提交上去以后。


    越清舒收到的答复还是NO。


    周五, 她再一次在Vivian面前受挫,Vivian只是看了越清舒一眼。


    小姑娘一脸挫败。


    Vivian还记得t第一次看她简历的时候, 越清舒的简历漂亮得不像话。


    她这个人的学习成绩优秀到让人怀疑, 越清舒是不是出生就是为了学习的。


    Vivian其实看人很准。


    她当时只是看了越清舒的简历, 几乎就可以确定她的性子, 一定是执拗且坚韧的。


    越清舒在“做得好”这件事上明显有很深的执念。


    即便没有人强迫她,她也会让自己尽量去把事情做得很好。


    可如今职场上这样的接连打击, 对越清舒来说, 绝对是不小的压力。


    Vivian忽然笑了, 叫她:“越清舒。”


    越清舒抬眸看过去, 微微点头,开始洗耳恭听。


    “是不是觉得很辛苦, 觉得自己这二十几岁的人生里, 从来没有这样一直被否定过?”


    “是不是觉得, 嗯?为什么过不了, 我明明已经做得很好了。”


    “在学校的时候, 只需要认真考试, 就可以得到高分。”


    “但做策划的时候, 好像全看领导的心情?”


    越清舒听着, 没有否认,但她很平静:“嗯, 有一点。”


    但她不是那么容易被摧毁的人。


    Vivian合上文件,下一句话本来是想跟她讲一些大道理,比如说叫她不要轻易觉得颓败。


    但Vivian又看了一眼越清舒现在的神情。


    她虽然有一点小小的挫败和疲惫, 但站得笔直,刚才进来报告了那么久,根本就没有坐下休息。


    越清舒就这样站在那里,不卑不亢,不埋怨也不展现任何的焦急。


    Vivian被她的心气震惊到。


    越清舒不过二十三岁,虽然在工作上很多经验不足,略显稚嫩,但她的心气却沉稳得像三十岁。


    那种历尽千帆后的平静。


    Vivian意识到,越清舒可能比她想象中都还要有韧性一些。


    她忽然想跟越清舒多说说话,起身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在旁边坐下。


    “我们聊会儿?”Vivian主动提起。


    越清舒点头,接过水杯说了谢谢,随后就在沙发那边坐着了。


    “我刚来喜莱的时候,也很不顺利。”Vivian告诉她,“喜莱所谓的待遇好、公司氛围好,其实都是大家自己为自己拼出来的血路。”


    工作做得不好,什么福利,什么活动,全都是白搭。


    越清舒听她是要闲聊,稍微放松了一些姿态,回应道:“嗯,我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觉得你有时候对自己的要求可能有些严格。”Vivian点出来,“人的一生有做不好的事情是很正常的。”


    “我知道。”越清舒虽然这样说着,但心里的确有些波动。


    她对自己的要求一直很高。


    高到有时候身边的朋友、同学会问她是不是个疯子。


    Vivian继续说着。


    “既然外界对你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就没有必要强迫自己,或许,你稍微放松一些会更好。”


    “你们现在都算好了,我七年前大学毕业,刚到喜莱的时候,那可谓是一个惨字。”


    “那时候市场部的顶头上司是岑景,他才是真的烦死了。”


    被称为喜莱市场部的索命鬼。


    六七年前,越清舒略微有些印象,那时候岑景的确还在市场部。


    他来她家中,跟周为聊的,也是这方面的内容。


    周为对岑景来说,亦师亦友,周为也教了岑景不少东西。


    两人结识的时候岑景不过也二十三岁。


    跟现在的越清舒一个年纪。


    谁年轻的时候都一样,岑景也不是出生就是天才,大家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上去的。


    岑景是这样,Vivian也是这样。


    那时候岑景在喜莱市场部任职,Vivian只是一个营销小菜鸟。


    她一直跟在岑景身边学习,直到今天。


    Vivian难得提起自己很久前的过往,毕竟自己现在也是个leader,不太轻易会在下属面前说这些。


    人和人的缘分是很微妙的。


    没什么缘由,她就是想跟越清舒聊这些。


    或许是因为对她这个小姑娘,有特别多的期待吧。


    “你知道岑景最夸张的一次,毙了我多少次提议吗?”Vivian回忆起来都觉得颤抖。


    越清舒大胆得估了个数字:“十五?”


    做方案不是个简单的事情,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往领导面前递的。


    越清舒这么多天,一共也不过就做了五条。


    每个人的思维都是有限的,五个不同的方案做出来,已经够头疼了。


    但Vivian摇头,说:“他毙了我二十三条,还把我骂了一顿。”


    越清舒:“……”


    岑景对下属到底是有多吓人啊。


    越清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所以Vivian才能说得如此轻松。


    但过了会儿,越清舒听到了真正的缘由。


    Vivian说。


    “不过,他的确是很会教人的领导。”


    “当年,他告诉我,这二十三条,就当是我这个人过去每年都做了一条,只有把过去二十三年的东西全部否认了。”


    “不破不立,把以前的全部淹没。崭新的东西,需要崭新的我来构建。”


    “我从那天开始,忽然明白自己不能再躺平了,要往上走,成长都是剥骨抽筋般疼的。”


    Vivian忽然冲她笑了笑,说:“后来我真的做了个很完美的策划,岑景问我想不想要个新名字来迎接新生。”


    越清舒忽然明白,为什么她一直叫这个英文名。


    她是从那天开始才叫Vivian的。


    Vivian这个名字的第一个意义,是岑景赋予给她的。


    越清舒的手倏然收紧。


    所以她才喜欢他吧,即便知道留在岑景身边,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这些话,越清舒都没有说,她只是微笑说:“那,BOSS也算是不错的领导了。”


    “嗯,他的确教会我很多东西。”Vivian说着,起身,“你的方案,其实有两个我觉得还不错。”


    “那……”


    “不是我卡的。”Vivian晃了晃手机,“他那边过不了,他的要求很高的。”


    两人正在办公室里聊着,Vivian的办公室门忽然被敲响。


    每个人敲门的方式和节奏不同,发出来的声响也略有区别,但越清舒和Vivian都对这个很熟悉。


    ——她们都记得,那是岑景的敲门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Vivian说:“请进。”


    人还没进来,倒是他的声音先落入耳中:“Vivian,你选的人,你得自己负责清楚点儿。”


    这话说的不完整,但Vivian听懂了。


    她当初自己要把这个项目交给越清舒,现在岑景那边怎么看都不满意。


    岑景开门,关门,刚迈步进来,还没看到Vivian,倒是先看到了在旁边乖巧坐着的越清舒。


    他睨了她一眼,眉眼严肃凛冽,完全就是说公事的态度。


    岑景只看了她两秒,随后直接看向Vivian。


    他倒是自然,抽开凳子坐下,把文件往Vivian的桌上一丢。


    “让她做好点,不然你自己好好审核,别什么东西都往我面前递。”


    越清舒:……


    当事人在场还骂得这么难听,难怪人家觉得他是鬼来的。


    Vivian在岑景面前也不完全唯唯诺诺。


    她干了六七年,有说话的资本。


    “岑总,你这样对新人是不是有点太苛刻了?其实我觉得她有一些内容,也是很值得一看的。”


    岑景:“我看了。”


    男人顿了顿,冷笑了一声,十分无情。


    “如果你认为的,很有实力的新人只能交一份这样的内容给我。”


    “那我的确可以怀疑你们两个人对市场的判断能力。”


    越清舒坐在后面,觉得Vivian卡在中间难办,干脆自己站起来。


    “这是我自己做的内容,如果岑总看不上,我就拿回去重新做,没必要硬要怪在Vivian头上。”


    越清舒说着,三两步走到他身边,弯腰去拿,手指摁在文件上的时候,她没忍住补充了句。


    “你也没有必要把话说得那么严重。”


    空气就这么沉默了好几秒。


    其实岑景说的话也在理,从工作层面上来看,没有任何问题。


    Vivian没想到越清舒这么敢,看着乖巧,对谁都没有脾气。


    唯独每次都要在岑景面前踩他两脚。


    而岑景也是看着她,反问:“这话很重?”


    越清舒不说话,只是伸手去继t续拿文件,还没抽出来,被岑景抬手摁死在了桌面上。


    她怎么都扯不出来。


    岑景一副不熟的样子,假意确认她的名字:“越清舒?”


    “嗯。”越清舒应着声。


    “行。”他微微颔首,“你觉得我牵连Vivian,你的方案做得不好,要她给你担责不合适?”


    Vivian欲开口说,这是应该的,他们这样的工作秩序,无法避免。


    但岑景忽然笑了一声,让人听不懂他的情绪。


    “从今天开始,你的方案直接递到总裁办公室。”


    “我。”


    “亲自审。”第25章 [the twenty-sixth da……


    [the twenty-sixth day]-


    岑景这话落下来。


    给越清舒带来的并不是压迫感和紧张。


    她低头, 侧目,震惊地看着他,但岑景的神色依旧稳定。


    他就是这样, 从不让人怀疑。


    集团CEO亲自管理市场部新来的策划新人,这件事说起来也有点太大材小用了。


    其实Vivian对越清舒都算是特别关照了。


    他们的职阶和工作, 根本就不是带新人, 不然mentor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没想到岑景更过分。


    他竟然要越清舒把策划递给她, 亲自审。


    这中间的事情, 是个鬼都能猜到几分,但Vivian什么都没说, 只是淡淡垂着眸。


    当事人最为面不改色。


    岑景拿起手里的文件, 顺势起身:“你现在就上来。”


    越清舒没说话, 对岑景的行为感到不解, 但他先出去了。


    越清舒用略微求助、求解的眼神看着Vivian。


    Vivian微微点头,“他要亲自教你的话, 是个不错的机会, 好好珍惜。”


    岑景亲自带出来的人不会太差。


    Vivian:“只是你这个新老师有点严格, 可能会吃点苦头。”


    越清舒:“…………”


    顶头上司都没说什么, 更何况那还是BOSS亲自下的指令和要求。


    她一个小小的新人能反驳什么?


    岑景的办公室楼层高, 越清舒跟出去的时候, 岑景已经进了电梯。


    他伸手摁着开门的键, 提醒她:“快点儿。”


    越清舒这才一路小跑过去。


    电梯里有监控, 她不想表现得跟他太熟悉,在公司不管怎么说, 他都是她的老板。


    直到上楼,进了办公室后。


    越清舒下意识往角落的方向多看了两眼,岑景看穿她的内心。


    他说, “没开监控。”


    越清舒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她深呼吸了两下,舒缓自己刚才紧张的心情。


    她轻轻摁着自己狂跳的心口。


    这才问他:“你什么意思?”


    岑景没急,慢悠悠地在柜子里挑了两个漂亮的玻璃杯,还问她。


    “喝什么?”


    越清舒一时噎住,脑子还在思考,嘴上已经下意识地问了。


    “你这样把我叫上来,就是为了问我喝什么?”


    岑景微微侧身,“谈话前的正常流程,怎么,你觉得我叫你上来是什么意思?”


    岑景这样摆了她一道。


    搞得好像是越清舒自己胡思乱想,他自己倒是行得正坐得端。


    但或许真的是这样。


    越清舒不喜欢纠结岑景在想什么,她喜欢直接问他,或者把某些不重要的事情抛之脑后。


    “是因为Vivian吗?”越清舒猜测。


    岑景皱眉,从冰柜里拿了瓶果汁给她倒上,顺手递过去:“跟她有什么关系?”


    “Vivian又不是傻子,你这样当着她的面让我上来,说以后我的事你亲自管。”


    越清舒顿了顿,倒是没拒绝岑景递来的那杯饮料。


    “她以后怎么想我?会觉得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堂堂一个CEO,要管我这个新人的事情,怎么说得过去?”


    岑景没有被她后面的论述带跑,直接问她:“所以按照你的逻辑,这件事跟Vivian是什么关系?”


    越清舒实在是不喜欢他这幅怡然自得的样子,有些微微恼怒。


    “你想让她吃醋吗?”


    岑景端着杯子的手忽然放下来,那杯水都懒得喝了,他笑出声。


    岑景对她的思路感到好笑,他轻蔑地否认,反问道。


    “你是这么想的?”


    “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人做到这种程度?”


    越清舒没回答,看着他。


    正是因为她觉得他不是那样的,所以才要问他,所以才要求证。


    演算推论。


    只是岑景又推翻了她的猜想而已。


    岑景睨过来一个眼神,“越清舒,你把我想得太幼稚了点。”


    她轻轻垂下眼。


    随后说道:“不是幼稚。”


    “嗯?”


    “是我把你想得太重感情了一点。”越清舒说,“我忘了你是一个根本不会为之停留的人,也根本不在乎Vivian的心情。”


    岑景还是觉得她好笑,“你一直帮她说话,算什么?袒护对你很好的上司,还是试探我对前女友的态度?”


    越清舒第一时间没说上来。


    其实都有。


    女孩子之间其实是惺惺相惜的,即便她们喜欢的是同一个人。


    像这样的,会发生纷争的情况在少数,大多时候,她们其实只是把对方当成一面镜子。


    原来她是这样喜欢他的,原来自己也是这样喜欢他的。


    在不断折射的事件里。


    她们会提前看到与这个人的结果。


    就像现在,她就算是试探岑景对Vivian的态度…也并不是想要竞争,反而是想逃离。


    岑景见她没说话,自以为戳中小姑娘的心事。


    他说,“既然分手了,就回归正轨,我走我的路,她走她的,公事公办,谁也不影响。”


    所以。


    在岑景看来,Vivian也不至于因为这些事情多想。


    “Vivian不会因为私人情绪影响到工作。”岑景说。


    他这话一说,越清舒忽然清醒过来:“你的意思是我会?”


    “你也不会。”岑景的语气中含着笑,“不然你也不会一边说喜欢我,一边在工作上对我的意见一大堆。”


    他看着越清舒。


    她应该不知道自己因为生气,整张脸都红了,越清舒是个脸上藏不住事的人。


    就算内心和大脑深处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深究或者发火的事情。


    但偏偏只要心跳略微加速,就会面红耳赤,藏也藏不住。


    她喝了几口冰水压了压刚才跟他吵架的劲儿。


    她和Vivian都不会,她们都是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的人。


    那就是他会!


    越清舒又开始合理怀疑,岑景这是报复,亲自卡她的内容和策划,这不是报复是什么!


    这处男之身对他来说就这么珍贵吗?


    他们睡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是还挺享受的么,男人果然也是睡完翻脸不认账的。


    岑景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翻阅她之前递过来的策划。


    “你的内容不是不饱满,是不够出挑。”


    岑景和Vivian不同,Vivian叫她放松,不要对自己要求那么高。


    但岑景是个完美主义。


    他让她做到最好。


    “越清舒,在我手下做事,做不到最好就不要做了。”他的压迫感很强。


    越清舒小口小口喝着饮料,刚放松下去的工作压力瞬间拉满。


    她被训话的时候就变得很乖。


    能屈能伸。


    岑景看着她那样又一幅好像很委屈、被欺负了的样子就想笑。


    “你想清楚点。”


    “你来喜莱不是为了养老或者过安逸日子的,如果不是为了往上爬,你来干什么?”


    “想做到顶尖,其实很简单。”


    越清舒听闻,倏然抬眸,微微偏头,好奇:“简单?”


    做到顶尖哪儿能是简单的事情?


    岑景说的是他自己吧。


    岑景看着她,继续说:“我教你。”


    越清舒:“你是想说自己是很好的老师吗?”


    他的确是。


    但岑景却突然说:“不,我是想说,我比任何人都严苛而已。”


    严师出高徒。


    越清舒:“……………………”


    她笑了一下。


    “你对自己还是挺了解的。”越清舒说,“被你这样的人逼着往上爬,很少有人不想为自己争口气。”


    岑景毫不意外:“那你呢?”


    越清舒的手收紧,也只能承认:“我也是。”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很多事情,比如岑景这个人的确很龟毛、要求很多,但他有的确很有能力。


    比如他这个人总是让人生气,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拿下去重新做。”岑景看了下时间,“今天做不完就加班。”


    越清舒:???


    她前面那些方案做了那么久,全被岑景杀了,现在他让她加班做。


    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今晚真的能定稿吗?


    “但我约了朋友喝酒。”越清舒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所以…”


    “所以什么?”岑景又看了她一眼,“所以你可以带去酒吧做,做好了发我邮箱。”


    他倒也是没有把她强t行留在公司,还挺人性化的。


    “岑总,你不过周末的吗?”


    “过。”


    “那你还叫我连夜做完,真的给你了,你会看吗?”


    “会。”


    “你别骗人。”


    “我骗过你?”


    “没有,但是…”越清舒稍微停顿,忽然觉得跟岑景继续讨价还价是没用的。


    她不再继续往下说,拿着文件准备走,先溜回去做策划。


    如果岑景硬要她加班,再想办法吧。


    反正都能溜。


    人生目标是要奋斗不错,但哪个社畜受得了周末好不容易要跟朋友聚会了,突然被老板留下来啊?


    而且她们都约好了,今天这局必不可能被工作Gank。


    只是她刚刚转身,身后传来岑景的声音,他几乎把她看透。


    “去哪家酒吧?”


    第27章 [the twenty-seventh ……


    [the twenty-seventh day]-


    这事不管是私事还是公事。


    越清舒都觉得没有回答他的必要, 岑景总不可能去酒吧逮她工作吧?


    私事的话。


    她更不想让他知道了。


    决定要慢慢离开他的时候,她就知道,至少自己的生活要跟他分开。


    其实一直都是分开的, 毕竟他们从未在一起过。


    她也不习惯那种,岑景参与她生活太多的感觉, 既然是没有结果的人, 既然是一定会分开的人。


    他们完全没有必要有这样的生活上的来往。


    临近下班时间的时候, 越清舒紧急提交了一个策划给岑景, 她从内部软件发的邮件给他。


    岑景忙着开会,没有及时查看, 她顺势找了个借口给自己打卡下班了-


    【策划已经发到您邮箱了, 就不耽误您开会了。】


    她赶紧开溜, 没有鸽掉跟朋友们的聚会, 她不开工作信息,下班以后就查无此人。


    在这次聚会之前, 沈念温就提出来先拉一个群, 熟悉一下感情, 顺便到时候好沟通去哪儿吃饭, 在哪儿汇合。


    四个女生已经在群里聊了好几天。


    沈念温和邓佩尔都是很直接的热情性子, 两人很快就熟络起来, 云见和越清舒工作忙, 说话稍微少一些。


    周五下午, 沈念温把群名改成了。


    【逃离工作(打倒黑心资本家版)】


    毫不意外,邓佩尔和沈念温处得很好, 两个人一见面就已经手挽手。


    越清舒和云见则是一边走一边处理手机乱七八糟的消息。


    “怎么会有甲方和老板喜欢周五放假了叫人加班?”云见小声说。


    “嗯…”越清舒也感到头疼,看着自己的微信消息。


    从未想过。


    岑景有一天会给她发这么多信息-


    【回邮件。】-


    【这就给自己放假了?你老板给你放假了吗?】-


    【喜莱的加班待遇不差,我也不是让你免费干活, 但你至少得先把事情干完。】-


    【越清舒。】-


    【上线。】


    越清舒感觉自己脑袋都大了,转头跟云见苦笑:“我现在发现了一个更好的祛魅法。”


    “什么?”说着八卦,云见稍微回神一点。


    “让他成为你的甲方或者老板。”越清舒说得很认真,“就总会有那么几个瞬间觉得爱不动了。”


    云见笑得不行,一边回工作信息,一边说:“我也没办法想象,不过,你现在归他管了?”


    “嗯。”


    她们俩走到在后面死气沉沉的,沈念温觉得她俩不够嗨,不够尊重这次聚会。


    可不知道越清舒和云见是怎么才逃离这一次加班的。


    “怎么还在聊工作,不许聊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这样约一次欸!”沈念温思考着,“我觉得我们应该再好好打扮一下。”


    越清舒和云见一起抬头。


    沈念温这人一直都是鬼点子多,比如她说四个人女生腻在一起的时候就应该上演时代姐妹花。


    她不仅鬼点子多,行动力也强,马上拿出手机在附近找化妆室,锁定了目标以后,直接把她们三个拽过去了。


    化妆师人手有限,只能两个两个慢慢化,沈念温就带着邓佩尔先去楼下卖衣服的店了。


    越清舒以为沈念温是自己想逛街,顺便买两件新衣服,没想到——


    她直接按照每个人的尺码,拿下了四套。


    沈念温直接进来大点兵。


    她本来就是学艺术的,在给人打扮这件事上,颇有造诣。


    “我给小见的是!米白色一字肩毛衣,袖口黑色的纽扣点缀,还有珍珠耳环,咱们走的就是一个温婉慵懒但不失性感的风格,一会儿化妆师小姐姐,麻烦你给她卷个小卷发哦。”


    “尔尔的短发一会儿稍微自然一点就好,可以别在耳后!我选的是偏休闲舒展一点的,美式辣妹风,紧身白色衬衫上衣配辣妹短裙,浅色腿套。”


    沈念温把她俩都安排好后,忽然一脸坏笑地看着越清舒。


    越清舒当时就觉得大事不妙。


    但还是强撑着笑意问她:“那我的?”


    沈念温对越清舒格外照顾的原因是,不管怎么想,她都觉得像越清舒这样的条件和好性格…


    竟然能喜欢一个人那么多年?


    她必须!好好打扮!吸引更多的男人!


    沈念温倒也不介意她继续喜欢岑景,只是觉得,在岑景之外,还有别的选择嘛。


    “裙子是很简单的,但你身材辣,最简单的裙子,最极致的美。”


    沈念温拿出一条黑色的鱼尾长裙。


    越清舒的确不穿这种类型,她在国外的时候喜欢户外运动,穿这些裙子不太方便。


    鱼尾裙的下半身束缚太紧,走路都走不明白,更别说要出去运动了。


    现在就算是穿裙子,她也喜欢穿宽敞一点的半身裙。


    沈念温有时候会点评她的穿搭,说她穿得很朴素,但耐不住脸太惊艳。


    说起来,越清舒其实算是浓颜系,高挺的鼻梁、薄唇、完美的立体骨相。


    但凡涂个红唇就能爆改明艳大美女。


    她只是性子淡且柔和,相处久了不太会注意对方的长相,就会让人忽略她其实是明媚、有一定攻击性的长相。


    “高跟鞋我也给你买好了,还有披肩。”沈念温说着,跟化妆师提点,“小姐姐,给她卷个渣女大波浪哦!”


    越清舒:“……”


    这几件衣服单独看起来还好,好像并不是很意外的大挑战。


    越清舒是去换衣服的时候才意识到社会的险恶的。


    哦不是,准确地说是沈念温的险恶。


    沈念温直接挤进更衣室,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个链条,像很长很大的一张网。


    越清舒皱眉,“这是什么?”


    “嘿嘿。”沈念温笑得神秘又变.态,“我的舒宝,这是胸链,你用过吗?”


    “听说过。”她偶尔会在某些秀场的模特身上看到。


    搭配某些衣裙,会有非常棒的效果。


    “但你没用过嘛,自己肯定是不会穿的,我来帮你穿。”沈念温说着,就开始对她动手。


    她一边操作还一边跟越清舒说。


    “我专门给你选了这款,带红色宝石吊坠的,搭配黑色的长裙会超绝!”


    “刚好落在中间这儿,我看看谁的眼睛能不盯着看!”


    越清舒换好那条鱼尾裙,觉得有点勒,特别是胸口。


    “……”越清舒自己从镜子中看了一眼,“你是不是故意拿了小号?”


    “嗯。”沈念温被戳穿,直接承认,“为了展示你的身材,就忍一忍吧。”


    她的腰身是合适的,就是胸围实在拥挤。


    越清舒其实不介意展示,或者暴露肌肤,她只是大部分时候以舒适和方便为主。


    看在沈念温这么认真的份儿上,她决定原谅她一秒。


    只是刚原谅完,沈念温又掏出一个新的东西,叫她抬腿。


    越清舒:“……?”


    “腿环。”沈念温说,“这个你也套着。”


    “这是一条长裙,为什么要戴这个?”越清舒不解,“又看不见…”


    “谁说的看不见!”沈念温说,“比起直接裸露在外面的腿环,在你紧身的长裙下的痕迹更性感,懂吗?”


    越清舒:“我不懂。”


    越清舒:“我只觉得你们已婚妇女玩得很花,你跟你家季叙玩这么大吗?”


    沈念温实在是英年早婚。


    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


    那会儿越清舒在忙毕业论文,没能赶回来,但还是送了一份很大的礼物。


    沈念温点了点头,跟她半开玩笑:“没办法,青梅竹马,有种结婚两年跟结了二十年一样的无聊感,得维持新鲜感呀。”


    “好啦。”沈念温终于给她折腾好,“冲!我们今天的目标是,钓到帅哥!”


    直冲帅哥最多的那个场!


    越清舒听完,也就笑笑,倒也没放在心上,她这个人其实很t随性、随心。


    没有一定要坚持的倔强和原则,所有的一切都以自己为大。


    就连喜欢岑景这件事,也只是因为,她想要喜欢而已。


    现在不那么想了,也就开始往回走。


    所以沈念温叫她去钓帅哥,她听着,觉得要是真有合适的,好像也行。


    这个妆化得有点久,她们过去的时候,接引的酒保还念叨。


    “我们一到周末生意就很好,今天好不容易给你们留住的位置,下次要早点来哈!”


    这边四个人刚进去,酒保就把消息传到另外一边了。


    大约三小时前,主管给他打电话,说是老板亲自打电话来问,今晚有没有一个局——


    是沈小姐或者云小姐或者越小姐定的。


    大概三到四个人。


    喜欢选视野开阔,离舞台比较近的位置。


    他们马上就锁定了沈念温定的这个台,酒保非常紧张,问这个怎么了,是要取消吗?


    主管说,“不是,老板说,她们就算迟到,也要把这个位置留着。”


    这什么来头?


    大BOSS亲自打电话让给她们留个位。


    这边四人浑然不知,只有越清舒坐下后,手机还一直亮消息,她屏幕反反复复的亮起来。


    实在是烦人,最后干脆把手机给反面叩了过去不再看。


    干嘛啦。


    她这个策划部门的小新人,今天不做方案,整个喜莱都要倒闭了?


    就是岑景过分,超级过分!


    不在乎他的消息,世界就安静许多,她们一边玩游戏一边喝酒。


    越清舒酒量很“神经刀”,有时候能喝,有时候一般,像掷骰子。


    今天的酒量掷到了1,没喝一会儿,人就觉得胸闷气短的,脸红发烫。


    她觉得,还是因为沈念温给她的这条裙子太紧了,喘不过气。


    越清舒起来微微起身,想拿手机缓一会儿神,结果点开就是岑景的消息。


    他接连的轰炸,完全就是无情的资本家。


    太可怕了。


    工作中的岑景跟她想象中那个冷静、梳理的小叔完全不一样。


    唯一一样的大概就是,他总是给人很强的压迫感,让人不自觉地打颤-


    【去哪儿玩了?】


    越清舒装死失败,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她觉得这个时间可以撒点小谎-


    【报告老板,已经跟朋友聚会结束,但太累了,我今天也有点不太舒服,现在要睡觉了!明天早点回复你吧!】


    都说身体不舒服了,不至于把她强行拽起来继续干活吧?


    人再怎么过分,也要有点做人的基本素养。


    为了展现自己的诚意。


    越清舒还特别狗腿地补充了一句-


    【您也早点休息。】


    以往每个时候,她都巴不得离岑景近一点,再近一点,但现在是最想保持距离的时候。


    她看着岑景没回的消息,松了一口气。


    越清舒跟她们说笑了会儿,又喝了两杯,期间有男生过来搭讪。


    大家都不太喜欢,没什么兴趣,说两句就赶人走了。


    给男人们全赶走后,云见还调侃沈念温:“你看看,说着要来泡帅哥,真的来人了,又都不来劲。”


    沈念温轻哼:“我是已婚妇女,两眼不看别的男人。”


    邓佩尔撑着脑袋微笑,也不回答,她闷头又喝了一口酒。


    “怎么了,是觉得不够帅吗?”沈念温继续调侃。


    邓佩尔摇头,“就是差点意思,哪儿有那么容易看对眼啊。”


    “我们自己漂亮就够了,其实也不是给谁看的。”越清舒用酒杯轻轻去碰大家的杯子,“自己觉得开心就好。”


    她人都有点晕晕乎乎了,还要继续跟大家干杯。


    气氛到了这里,不可能不喝吧?


    越清舒其实对自己的酒量没数,毕竟每次都是随机数,她觉得情况还行,就继续喝下去了。


    她也学着邓佩尔那样,撑着下巴,微微倾身间,一束光落在她胸口的红色宝石上。


    沈念温大叫,“好好好就这样,美死了!!”


    她专门给越清舒选了个深V的裙子,饱满又漂亮的胸型配着闪闪发光的链条和宝石。


    嗯,艺术品。


    没过一会儿,舞台上的歌手慢悠悠地弹着吉他,忽然说:“本来今天没有准备这首歌的,但有人点歌,不得不唱。”


    能临时给这么大型的酒吧驻唱改节目单,不知道对面得是什么人。


    邓佩尔也跟着八卦,“妈呀,这这这,肯定有情况,上次看到这种剧情是在小说里。”


    “是那种,搏美人一笑的小说吧哈哈。”沈念温笑,“点首歌哄美人儿。”


    邓佩尔猛猛点头,表示跟沈念温看的是同一类小说。


    台上的歌手拨弦,熟悉的前奏响起,是他喜欢的那首《慢慢》。


    越清舒忽然觉得后背发凉。


    她低头看手机信息。


    十秒前,岑景发的-


    【你睡的哪门子觉?】


    越清舒:“……”


    紧接着,下一条也弹了出来-


    【上来。】-


    【二楼包间,V0.】


    第25章 [the twenty-eighth d……


    [the twenty-eighth day]-


    本来就不舒畅的呼吸再一次收紧。


    轻微的窒息感让人想要摄入更多的水分, 她下意识地端起面前的水杯就灌下去了。


    喝下去的瞬间嗓子有一些被辣到的刺激感,越清舒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一口喝下去的全是酒。


    大家:“……?”


    邓佩尔:“原来越越喝酒这么猛吗?”


    沈念温微微点头:“有时候是的,看来她确实被这个破工作给气疯了。”


    邓佩尔:“上班哪儿有不疯的?”


    云见笑了笑, 赶紧给越清舒递了一杯柠檬水,叫她喝下去稀释一下。


    “拿错了?”云见问她, “这么不小心, 不像是你的作风。”


    一看就是被气到或者吓到了。


    云见看着越清舒摁在手边的手机, 意识到她肯定有什么事情。


    越清舒颔首, 把云见递来的柠檬水一咕噜灌下去,又多喝了两杯。


    她忽然起身, “我有点事, 先出去接个电话, 一会儿回来。”


    沈念温:“老板叫你加班?”


    “嗯。”这应该确实是加班。


    但哪儿有人在酒吧happy的时候被老板当场抓包, 逮去工作的啊…


    而且——


    还是被抓到酒吧的包间。


    她起身,将披肩拢了拢, 还从沈念温那儿要了个小发夹, 把胸口处的位置叠好, 用发卡夹了起来。


    越清舒转身上楼。


    V0是一个不对外开放的包厢, 她虽然对这家酒吧不熟, 但这种暗语是熟的。


    0号一般都是内部号码。


    越清舒在进门之前, 特地在旁边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着装打扮, 而后才轻轻敲门。


    他这边很安静, 二楼包间的确可以用来谈事情,离舞台较远, 但也能听到些许。


    室内没有放别的音乐,岑景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进来。”


    越清舒马上调整工作状态,乖巧又听话,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微笑好像有点谄媚。


    工作令人改变。


    她以前以为自己很清高,现在看来,面对领导也不过如此。


    偌大的包厢内只有岑景一个人。


    他没有喝酒,手边只放了柠檬水,明摆着不是来这里玩儿的。


    越清舒意识到他是专程来逮自己的。


    岑景给她示意了个他身边的位置,“坐这儿。”


    “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越清舒挪过去,“都下班了,还专程费劲儿来酒吧堵我一个小小的员工。”


    “嗯。”


    岑景丝毫不觉得自己小题大做,还揶揄她。


    “你要是听话,就不至于被我在这里逮到,工作账号一下线就开始装死。”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


    “你但凡回一条,我也不会过来。”


    越清舒:“……”


    说得好像他很占理似的,可这本来就不是工作时间。


    她沉默的片刻里,岑景给她递来一份文件袋,“今晚回去看。”


    “今晚回去看?”越清舒略微惊讶,“你还有这么好心的时候啊…”


    “不然?你以为我叫你上来,是真的要让你当场把策划改好?”


    “你之前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我是这么说的。”岑景顿了顿,“但考虑到实际情况,不可行。”


    “这又不可行了。”越清舒觉得他其实也听想一出是一出的。


    “不可行是因为你今晚根本做不完。”岑景说她,“前面一周能毙掉那么多内容,你不会那么快就拿出让我彻底满意方案。”


    的确,要让他满意,可谓是天方夜谭。


    越清舒不想回答,觉得他说话有些太难听,拿着这份文件准备起身。


    “那我回去了?”


    岑景看了她几秒,没说话,而后忽然又开口,语气里藏着难以察觉的笑。


    “玩儿挺开心t。”他说她,倏地想起个事,“你们斜前方那桌有人想睡你。”


    岑景这话说得太过于直白,越清舒还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怎么了?”她问他,“你怎么知道?”


    “他看你的眼神不清白。”岑景说着,倏然伸手,十分自然地把她胸口前方的发夹给扯了下来。


    越清舒的披肩瞬间松散,滑落在手肘处挂着,她刚想伸手去整理,忽然看到岑景在打量她。


    “你穿成这样,很难不被男人当成猎物。”


    他看她的眼神也很直接。


    或许是因为他们有过亲密的交.合,有过赤.裸裸的接触,所以现在,眼神也更加直白。


    人会对吃过一次的食物产生食欲,也会对睡过一次的人产生性.欲。


    她被岑景看得浑身发痒。


    如果岑景此时此刻想与她发生一点什么,那她大概也是想的。


    跟他做过一次后,家里的小玩意儿就再也没有用过了。


    原来真的不一样。


    原来跟他做和自己搞的感觉,完完全全不同。


    岑景这个人,让人有点容易上瘾,她其实比谁都要清楚这一点。


    他对她来说。


    其实一直都是一味,危险、致幻的毒.药。


    目光尚未闪躲,她的喉间和嘴唇都有些干涸,岑景看了她几秒,笑了。


    “还打算就这么下去了吗?”


    越清舒被他看穿自己想吃掉它的心情,耳根发烫,但又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们俩的关系有点过于荒唐。


    那天岑景也是说,没有下次,她这人虽然随自己的本心。


    想要喜欢就喜欢,想要放弃就放弃,想跟他做一次就勇敢一次。


    但她也不是那种会舔着脸贴上去的人。


    所以现在也是,想归想,但一想到岑景如此冷漠规整地划清了两人的界限。


    她也能把这个想法压下去。


    但越清舒的神色也有点过于直白,对岑景的欲望写在脸上。


    他就这么看着她。


    觉得有些好笑。


    岑景再一次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越清舒这个人很奇怪,说坦荡又有些藏掖。


    说藏掖,却又会发现她其实很大胆。


    他总是喜欢试探她,或者直接让她说出来,就像在床上的时候。


    她喜欢用迷离的眼神看他,眼神里全是欲.望的满足,但又喜欢咬紧嘴唇不出声。


    所以他总是撬开她的嘴,用手指或者用自己的舌尖。


    然后。


    在把她顶到的时候,问她,喜欢吗,舒服吗。


    要出声回答。


    他明知道她喜欢,却又喜欢反复追问来满足自己的征服欲和使坏的心理。


    越清舒正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提出要求,忽然被人捏住下巴。


    岑景的手指在她的唇上轻拭,感觉到她唇部的干涸缺水。


    他说着,给她把杯子推过去:“喝点水再走。”


    包厢里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刚才也没有拿多余的杯子,岑景给她推过去的,是他的水杯。


    越清舒接过,喝了一口。


    他像是故意的,垂眸睨着她,看着她渐渐饱满、湿润起来的嘴唇。


    岑景又问了她一遍,“还是要现在下去?”


    越清舒这次回答得很快,她点头:“嗯。”


    留在这里做什么,不就是被他逗着玩儿吗?


    她拒绝得太快,倒是出于岑景的预料,他继续看着她,直接问。


    “你现在不应该是想跟我做么。”他还嗤了一道,“打算回去怎么处理?”


    越清舒莫名有点迷糊,可能是刚才的酒忽然有点上头了。


    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其实在摇头晃脑的,像一串在海底漂浮的水草。


    “都可以呀。”越清舒含糊回答,“回去自己解决,或者…”


    她微微偏头,对着岑景温柔地笑,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回答有问题。


    “或者我下去找一个?”


    “刚才你不是说了嘛,有人想睡我,斜前方那桌是吗?我看看长得怎么样——”


    本来就没问题。


    她想跟谁dating是她的事情,他们本来也没有互相约束的资格。


    只是刚刚好,她比较想睡他而已。


    但睡不到也没关系嘛,人生也不是必须做到最好,只做这一个最满意的选择。


    但岑景这人显然跟她相反。


    他在乎完美和对方的满意度。


    “怎么,觉得我做得不够好?”岑景忽然问她。


    越清舒觉得更好笑了,不小心笑出声,直接就没有搭理岑景。


    难以想象,有人在性这件事上,都是个龟毛的严苛主义,他甚至还有市场调研和回访。


    有没有让她在这件事上得到极致的快乐,对岑景来说好像很重要。


    其实她完全不是因为他做得不够好。


    只是综合考虑,连自己都觉得,好像没有必要继续下去这样的关系。


    所以岑景这样,搞得她想笑。


    她笑得岑景心烦。


    越清舒本来就有点坐不稳了,摇摇晃晃地往他身上倾斜,但人又没有彻底靠过来。


    她的披肩彻底滑落,发着光的链条在她的胸口、锁骨上晃荡。


    还有可以被他盈盈一握的白。


    越清舒胸口处的红色宝石太过于耀眼,岑景也不得不承认,她今日的打扮,过于引人注目。


    无法撤离,无法不去注意。


    只是越清舒还在笑,她觉得头晕缺氧,要起来出去透气,顺带,就这么走了得了。


    但她人刚刚起身,忽然被人一把握住了大腿。


    岑景刚好捏住了她的腿环。


    她惊讶,他也不差。


    岑景感觉到那隔着衣服隐约的手感,“可以啊,玩儿挺大。”


    越清舒:……


    现在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被岑景直接拽下来,跌在他的怀里,被他摁着后腰亲过来。


    岑景忽然渡过来的呼吸让她回神几分。


    呜咽着指责他。


    “岑…岑景!你自己说…”没有下次的。


    但其实,对于制定规则的人来说,没有规则,他一直都是上位者。


    他想要坚持就坚持,想要打破就打破。


    越清舒忽然推开他,被他紧紧盯着,被他问:“怎么,你不想要?”


    越清舒摇头否认。


    她要归要。


    但这一次,游戏规则要由她来制定,她不能让自己的一切,都在岑景的掌控中。


    她胸口起伏着,眼神看起来柔弱又娇气,跟撒娇似的,要求他。


    “岑景。”


    “太多次的话,我会被你惯坏的…”


    岑景倒是很满意她这样的说辞,毕竟这样至少说明了,越清舒很喜欢他的性能力。


    男人微微挑眉,多了几分耐心,示意她往下说。


    “我再跟你做一次,以后就很难跟别人做了,所以…”


    她的眼睛里似乎含着水汽,让人怜爱,越清舒微微抬眸,主动去亲他。


    她低头,轻轻咬着他的喉结。


    “所以,你要继续跟我做,就要一直跟我做,我不要换人了。”


    岑景顺手把她的裙子往上面拽了拽,任由她跟自己谈条件。


    “嗯,然后呢?”他问。


    “你再考虑考虑…”她在他的脖间轻轻吐息。


    这次做了,就意味着,他需要长时间满足她的需求。


    岑景敛下眸,


    他不认为自己会沉溺于此,也不认为自己会有主动、离不开的一天。


    他只是做足了服务者的姿态,摸到了她的腿环,狠狠一拽。


    “那就做到你满意为止。”


    第29章 [the twenty-ninth da……


    [the twenty-ninth day]-


    这是一场接得稍微有点久的电话。


    期间越清舒的电话响了好几次。


    她根本没想到这个特殊包厢还有个暗室, 好像就是专门留着来给人做苟且之事的。


    越清舒自己走不动路,头晕目眩的时候,是被岑景抱起来的。


    虽然喝得有点晕乎, 但好歹记忆还清晰。


    越清舒记得岑景把她抱着,几乎是一脚踹开的隔壁暗室的门。


    里面有个小沙发和休息的单人床, 亮着暧昧但又漂亮的彩色落日灯。


    她被岑景抵在墙上, 两个人如此激烈地接吻, 带着酒气和灼热。


    比上一次还要猛烈。


    像是被勾出来的瘾, 比起初次试探,戒掉又复发的感觉令人更加沉溺。


    岑景摁着她的肩, 双腿挤在中间支撑她的重量, 直接咬了上来。


    “喝得倒是不少。”他从她迷糊的状态和口腔中的味道中判断, “再喝这么多, 小心被人捡。”


    越清舒仰着头,声音糊糊的:“这不就是被你捡走了吗…”


    他闷哼了一声, 懒得跟她这个酒鬼扯这些没的。


    不如接吻堵住她喜欢狡辩的嘴。


    虽然嘴上这么说, 但其实岑景挺喜欢越清舒这种喝得微醺的状态。


    更会撒娇, 更为柔软, 也更为大胆。


    不需要他哄来哄去、甚至不需要做太多的前戏。


    岑景觉得她的裙子有些碍事, 紧身的鱼尾裙在她身上贴着, 根本不好拽。


    他干脆给她t扯掉, 撕开一个口。


    越清舒觉得腿侧有点漏风, 提醒他:“……不能完全撕烂了,我要穿回家的。”


    “你还想回家?”岑景随口问了句, 但的确没有下狠手,只是给她弄开了一个侧口。


    就这裙子边缘的缝隙,挤开。


    手指沾惹到湿气。


    他低笑不说话, 反而更加惹人心烦意乱,越清舒就这么感觉着。


    “你的确,挺会享受的。”


    越清舒抓着他,不许他逗她玩儿,就狠狠撒娇。


    “你摸摸我…”


    “也要亲我、抱我、哄我…”


    岑景难得有心思跟她谈情,捏着她发烫的耳垂珠,反复捻来捻去。


    “嗯?那你做什么。”他问她。


    越清舒伸手抓他,语气中竟然有一丝诚恳、认真,她说:“我可以弄紧一点…”


    “还有呢?”


    “我也可以亲你。”


    “嗯,继续。”


    “我哄人的技术不是很好,所以不要哄了,而且你也不需要我哄。”


    “你得再说一个。”


    “……那,我帮你戴。”


    岑景笑出声,说她:“戴是为你好,不是为我好,重新说。”


    越清舒不想继续跟他玩这个礼尚往来的小游戏。


    “烦人…那你到底要什么!”


    岑景不言不语,自己套上,在越清舒还在思考上个问题的时候,突然而至。


    她一下子哑声。


    “没什么。”


    “让我进去就可以。”


    他的欲.望如此简单且直白,最简单的、最初始的性。


    饕鬄般不知饱足。


    中间有避不开的电话,越清舒伸手去接电话,岑景故意打了她一下。


    “怎么,这时候就不怕被听见了,就不怕被发现了?”


    越清舒说,“没办法呀,我要给她们个交代…”


    “怎么交代?”岑景好笑地问她,“跟她们说你来处理工作,处理到老板的床上了?”


    越清舒:“……”


    她继续伸手拿手机。


    岑景继续说她,“还是说,告诉她们,我在里面?”


    越清舒气得牙痒痒,抬头咬了一口他的肩膀,直接留下一排齿痕。


    比上次的还要狠。


    上次的没两条就消了,这啃得,需要好一段时间才能消掉了。


    “你不许动了!”越清舒胆子大起来,连岑景都敢命令。


    这会儿处理朋友的事情非常重要。


    岑景也是难得有这么听话的时候,深埋着不动,但他垂眸看着那处。


    其他时候,他比较喜欢看着越清舒的表情。


    但这个时候,他喜欢看着这里。


    对岑景这样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是需要回避的,包括这个时候不断跳动的直白的欲.望和脉搏。


    在跟越清舒上床前,他当然知道人类的相合会是什么样。


    但不知道的是。


    她这样咬着他,吞吐着的呼吸频率,是如此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他觉得肮脏的交互,也在看着她紧迫又热烈地含着他时候渐渐变得不同。


    岑景听她跟朋友讲电话。


    “嗯,刚在跟老板吵架,他烦死啦,就那个方案一定要我加班。”


    岑景是没想到,越清舒撒谎这么流畅。


    “抱歉啊,我等会儿就回来。”


    “嗯?尔尔也突然有事吗?”


    “她已经先回去了?这样…我等下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岑景皱眉。


    还要打?哪儿来那么多电话要讲。


    这边刚聊完,越清舒马上去看消息,发现邓佩尔给她留了个言-


    【越越,我之前救助流浪猫好像有点情况,我临时去一趟宠物医院,抱歉啦,我得去看看,你们先玩着哦!】


    越清舒更觉得窘迫。


    回了邓佩尔一句好,又将事情怪到岑景头上。


    “……你打扰我跟朋友的聚会了。”她推搡他,“快点,我要下去了。”


    “就说你跟老板开了个会。”


    “这是哪门子会?”


    “很深入的会议。”


    岑景说得倒是没错,真的有种在说正经事的感觉。


    他说。


    “难道不是吗?把你的方案和思路提供给我,深入剖析,当然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越清舒撇开头,“你说谎倒是很流畅。”


    “是么,你也不赖。”岑景说。


    这可不是夸奖。


    她看了他一眼,感觉到新的频率,他倒是的确又加快了些进程。


    越清舒想要说话,又全部淹没下去。


    说到底。


    他们在某些方面,可能是同类。


    …


    越清舒起身来整理衣物的时候,在镜子前站着,才发现自己的胸上都是草莓印。


    太自然了,忘记了他一路从哪儿亲到哪儿的,又咬了哪儿。


    她中间好像是有跟岑景说一次,不要乱咬。


    他就把这话回馈给她了。


    说她咬得他很舒服,他当然也要回报点什么。


    她自己整理不好那条链子,最后只能让岑景过来帮她弄。


    酒精都在激烈的运动和汗水挥发中淡了。


    “你帮我…”越清舒说,“这些弄乱的,都要重新整理好,还有,我的裙子…”


    虽然不明显,但大腿侧边有个明显的开口。


    岑景去把她的披肩捡回来,给她系在腰上做遮挡,随后伸手去勾那串链子。


    他还嫌弃:“碍事。”


    “嫌碍事你就别弄乱。”越清舒怼他,“自己弄的,当然要你自己复原。”


    “你的要求是不是有点多?”既要满足她,还要帮她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越清舒朝他龇牙,“你自找的!”


    岑景不答,在认真研究她那东西到底是怎么弄的,越清舒便更加变本加厉地洗涮他。


    “你要是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也不至于现在要帮我做这做那的。”


    “我又不是没提醒过你…”


    刚刚她可是说得很清楚的,这可是他自己选的结果,不管是一时欲望冲动,还是什么。


    都是他自己答应好的。


    岑景嗯了一声,过了两秒笑出声,毕竟第一次有人骂他,是个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


    “你满意了?”他忽然抬眸。


    越清舒没懂他的意思,感觉到他的手指在自己胸前游走,帮她把链条整理好。


    但又听到他说。


    “把我变成这样,好像是你期待的结果。”


    越清舒的眼睛一阵刺痛,却回答着:“是。”


    让他坠落,让他变得俗气,让他对她充满欲望,她的确做到了。


    岑景说得没错。


    她对他,每一步都推演、算计,费尽心机。


    但她有点难过。


    岑景虽然没有替别人整理过胸链,但研究能力强、记忆力好,很快帮她复原。


    他甚至伸手,帮她把乱掉的头发理了理。


    “那我先下去了。”越清舒说着,去穿那双高跟鞋,系好扣子。


    岑景看了一眼,回答:“嗯。”


    楼下,沈念温和云见还在认真听歌,聊天,虽然人少了些,但也不影响她们的热情。


    灯光昏暗,她们似乎都没注意到她的衣衫,但也是这么昏暗的灯。


    沈念温和云见回头的时候,一眼看到了越清舒有些轻微泛红的眼睛。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意和干涩,她们看见了。


    沈念温赶紧伸手抱她,“怎么了我的宝贝!!被训了吗?”


    “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吗?”云见也靠近了些。


    越清舒摇头,突然更想哭了,在她跟人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好朋友们在楼下担心她。


    她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但现在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毕竟岑景一开始就是她人生中脱缰的部分。


    “没有,我就是有时候会觉得很对不起你们。”


    越清舒喝了一口水。


    “因为他而不愿意回国,前些年也很少跟你们见面,现在也是,竟然还耽误跟你们在一起的时间。”


    沈念温和云见直接猜到几分,虽然不确定程度,但也感觉到,刚才就不是接了个电话那么简单。


    “真是傻瓜啦。”沈念温说她,“你没有对不起我们任何人,就算你不在场,我和小见两个人也很开心啊。”


    云见在旁边添加解释:“如果你的行为让我们感到不开心了,那才是对不起我们,但我们没有不开心哦。”


    “你呢,就去做令自己开心的事情就好啦。”沈念温揉了揉她的头发,“所有的一切,不管是什么。”


    云见给她递糖果。


    “不用纠结那么多是非对错,没有那么多对错,我们的想法也很简单的。”


    “我们希望越清舒永远自由。”


    不受世俗、规则的约束,也不被任何人的道德绑架,不要受限于一切标准。


    这是云见和沈念温,很早很早之前就确定的。


    “你在喜欢他这件事上,就已经比我们都要辛苦和勇敢了。”


    从故事的一开始,越清舒喜欢上岑景的那一刻,就注定。


    她的人生一定不能被世俗规则束缚。


    她在喜欢一个不可能的人,喜欢一个规则之外的人,在t这一点上。


    云见一直很羡慕她,也很崇拜她的勇气。


    沈念温这个人大大咧咧的,难得细腻,就是在对于越清舒的喜欢上。


    她跟云见说,我们要好好保护她啊。


    越清舒没有说太多话,对她们笑了笑,沉默许久后,她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随后说,“我会的。”


    如此平凡、但又混乱的一个夜晚,后来的越清舒站在甲板上,看着汹涌的海浪。


    她都会想起这一天。


    因为有了她们,她才有了更加坚定的勇气。


    后来,她的确挣脱了一切,拥有了自己想要的自由。


    第30章 [the thirtieth day]^……


    [the thirtieth day]-


    后半场越清舒没喝什么酒。


    她一杯又一杯的柠檬水下肚, 中间去了几次卫生间,也算是吧酒精包挥发得差不多。


    路过楼梯口的时候,她抬眸往楼上看了一眼, 完全看不出来上面的包间还有没有人。


    越清舒从楼上下来以后,就再也没有收到他的信息。


    就好像。


    他们俩之间就是这样的关系。


    做过以后, 甚至可以把工作事宜抛之脑后。


    凌晨两点, 就把的舞台表演都已经全部结束, 这才开始慢慢散场。


    沈念温老公来接, 顺便把云见送回去。


    她们俩刚好住得近,顺路。


    越清舒跟她们不顺路, 但这大半夜的, 大家自然也不放心。


    沈念温靠在季叙的肩膀上, 说:“你…你帮我把舒舒也送回去。”


    送越清舒回去的话, 他们要绕路好一阵子,越清舒看着沈念温那不太好的状态。


    她摆了摆手, 跟季叙说:“没事, 我自己回去就行, 你家这位已经马上要在路边睡下了。”


    毫不夸张。


    后半段沈念温来了兴致, 又跟云见猛喝了两轮, 现在又困又累的。


    前面还能再坚持一下, 老公一来就坚持不下了。


    几个人在这儿僵持不下, 忽然一阵摁喇叭的声音, 抬眸看过去,才发现季叙的车后面又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很低调的款式。


    但在这浓浓夜色中, 不知为何给人生出一股压迫感。


    车身过于漆黑,没有一点装饰物,流线型也不是华丽款, 给人一种严肃古板的味儿。


    “催什么催啦。”沈念温仗着老公在场,指着那车窗就开骂,“没看到我们这里还在慢慢上车吗?急什么急!”


    她刚骂完。


    对方的车窗缓缓摇下来。


    尚未看到对面是什么人的时候,沈念温酒都醒了半点儿,准备挽袖子直接开干。


    但等车窗放下来,一行人全都哑了声。


    男人坐在车内,单手随意地搭着方向盘,他十分自然地睨出来一个眼神。


    路灯的光透过挡风玻璃,落了零星的一点点在他眼镜的镜片上。


    季叙看她们三个那忽然僵住的神情,垂眸问自己老婆。


    “熟人?”他顿了顿,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补了句,“看起来跟我们不是一个年纪的,这你们都能认识?”


    沈念温的确清醒了几分,接话:“可不嘛。”


    云见:“嗯,的确不是。”


    越清舒看着他,两个人的眼神对望,不含情欲,就像他只是来接她的长辈。


    跟以前一样。


    沈念温和云见一起看向越清舒,问她:“来接你的?”


    越清舒自己都有点不确定,她本来一直都搞不懂岑景,还没回答,倒是车内的男人眉梢微微扬了一下。


    不算回答。


    他只是问越清舒:“不上车?”


    越清舒略微明白他的意思,跟旁边的人说:“现在是真的不用送了,那我先…”


    云见和沈念温也不多问,跟她挥手。


    “好,路上小心。”云见说,“到家发信息保平安。”


    沈念温说:“好吧,那你跟他走吧!”


    越清舒点头,顺势走上去,拉开车门准备上去,季叙多看了两眼,是觉得有点奇怪。


    但他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便没有多问。


    人走了以后,沈念温主动跟季叙说:“就刚才那个男的。”


    “怎么了,那个看起来比我们大了半轮的男的?”季叙对刚才沈念温多看了他几眼不太满意。


    “你先别急着吃醋,吃得有点太离谱了!”沈念温说,“就是他,清舒的小叔。”


    季叙虽然没见过岑景本人,但对他的事情非常有所耳闻。


    他又看了一眼刚才那辆开出去的车。


    如果是岑景的话,这车对他来说有点过于低调,季叙不好说岑景到底是什么目的。


    但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他这人城府很深。


    “这种人,越清舒玩不过他的。”季叙判断到,“你们…”


    沈念温拍了他一巴掌,要他背自己走这一小段路,然后趴在他背上捏着他的脸絮絮叨叨。


    “你们男人就是这样,总是这样计算这个计算那个的,别把我们都当成傻子啦,这些我们能不知道吗?”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很多事情,是纠结过后,无奈的选择?”


    因为无法抗拒喜欢这件事,无法靠理论解决,就只能靠感情。


    “我们要支持小舒,并祝她成功!”


    季叙也只能点头,笑着说好,但其实沈念温和云见谁都知道。


    刚才岑景那句话的含义,他叫她上车,而不是说要送她回去。


    或许他们的关系早就变了。


    …


    凌晨的主干道,安静空荡。


    越清舒刚坐上去,就被岑景甩来一份文件,他说:“你下去的时候忘记拿了。”


    忽然又谈上工作。


    她伸手碰开头顶的阅读灯,看了一眼岑景递来的资料,说:“岑总,你在这里等了几个小时,就为了催我工作吗?”


    “当然不是。”岑景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叫她继续看。


    那厚厚的一份文件,她取出来看,发现是自己那些被毙掉的方案。


    还以为岑景是来羞辱她的,没想到每一份拿出来,都有他给她写的备注。


    她对岑景的字迹很熟悉。


    越清舒一边翻看着,一边听到岑景在说她。


    “有哪些问题我都给你标注了,有些项目是你的前辈做过的,在做自己的内容之前,更重要的是总结过往的经验。”


    “你有时候很犟,只在乎自己的想法,觉得只要自己做得好就可以。”


    “陈若思之前的确做过类似的策划,但我觉得她做得一般,并不是你值得学的对象。”


    “你能往上走,就不要把眼睛放得那么低。”


    越清舒不喜欢岑景这样说,毕竟现在自己刚进来,资历和经验都不足,而且陈若思也帮了她很多忙。


    她看着,反驳他:“我觉得挺值得的。”


    “是么。”岑景顿了顿,“因为什么?”


    “她比我进喜莱早,也靠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并且我入职以来,都是她在教。”


    岑景看了她一眼,冷嗤。


    “如果她的能力真的值得你去学习,不至于一个策划预算的时候就如此焦头烂额,如果她对你真的那么有用,也不至于让你一个方案做了这么久还是过不了。”


    越清舒心中不快,“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当初预算就是定好的,别人只是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是公司打破她的计划,不是她自己捅娄子。”越清舒不喜欢那种被打破计划的感觉。


    她从小就是一个,有计划行事的人。


    讨厌别人把她的规划改掉。


    现在自然也觉得,陈若思当时那个方案的事情,是公司的问题影响了陈若思。


    “定好的事情就一定要按照她的内容做?”岑景说她,“别太天真了,钱不是她出,风险也不是她抗。”


    这么小的一件事,他们俩竟然就这么吵起来。


    “因为你是掌权者,所以你觉得可以随便,根本不管别人的死活?”


    “我要是不管别人的死活,就不会让财务把这件事给她解决了。”


    岑景觉得她好像听不懂好话。


    帮她做的什么事情,她反而一副不满意的态度。


    岑景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也不继续看了,就在专心跟他吵架。


    “还是说,你觉得当初我帮她解决这件事,是为了你?”岑景问她。


    越清舒没说话,有点轻微的窒息感往上翻涌。


    她对岑景从未多想过,也没有觉得他对自己的情意能到这种程度,当时也只是觉得。


    他应该有自己的考量,多方面的考虑。


    当初她给他发的感谢信息,他没有回复,越清舒本来也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会在今天忽然听到他的回答。


    他字字句句的反问,像极了对她的嘲讽。


    越清舒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也没说跟我有关系。”


    她换了个事继续问。


    “所以我的t方案过不了跟她有什么关系?跟她值不值得学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自己的工作,硬要说的话,好像是你一直在卡我的流程。”


    岑景也不惯着她:“越清舒,我有权卡你的流程,也有权要求你做好这件事。”


    “你看。”越清舒摊手,“你前面说自己不是不管人死活的掌权者,现在又恨不得把权利写在脸上。”


    他享受权利太久,坐在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太久。


    岑景再一次被她气到,问了句:“你不怼我两句,心里不舒服是不是?”


    “我只是实话实说。”越清舒说。


    “实话实说?也只在我面前说。”岑景笑,戳破她的心思,“在别人面前温顺又听话,在我面前就跟我生这个气,那个气。”


    越清舒:“……”


    “你不解释一下?”岑景尾音勾起来,瞬间把她的火气压下去了,“因为我是可以发火的人?”


    岑景好歹也谈过两任对象。


    那两个人都是。


    在一起之前非常温柔,在一起以后好像就会有更多的情绪和要求。


    岑景不是一个容易被惹怒的人,有时也很接受一部分对方的情绪。


    越清舒现在就跟她们一样。


    这么冲他发火。


    但她撇开了头,说:“因为怎么都一样。”


    对他好与不好,对他伪装或者不伪装,都一样,不影响他们之间的结局。


    所以她不需要费尽心思去藏,有什么情绪就表达什么情绪。


    她对岑景,其实一直都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都一样?”岑景对她的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


    他对所有在他意料之外的回答都不满意。


    “嗯。”越清舒点头,“不然呢?我要爱你爱到死去活来,爱到把自己的一切都抛弃吗?”


    岑景睨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想说现在已经不再喜欢我了?”


    “没那么快。”她敛眸,“但也没那么喜欢。”


    “是么。”男人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嗓音里带着笑,“那你还想让我跟你保持现在这样身体上的关系?”


    他还是不信小姑娘的说辞。


    但越清舒直接反问他:“那你呢?”


    “嗯?”


    “那你答应了我,难道就代表着,你喜欢我吗?”


    “当然不是。”他说,“我们仅限于此,这也是你想要的。”


    “岑景。”越清舒倏然叫他的名字,声音往下放了放,“你在答应跟我做这种关系的时候,没有过别的考虑和想法吗?”


    他答应得那么快,那么自然。


    好像他们之间的禁忌、关系,根本不足以成为阻挡。


    越清舒在成长中无数次挣扎和纠结的事情,在岑景的世界中,也不过就是一句话。


    他说。


    “我觉得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