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再遇
周末, 乔纳森和经纪人来到儿童医院出席慈善活动，正好赶上气温回升，又是个大晴天, 于是基金会临时改变主意，将活动搬到了医院的花园里举行。
“虽然我平时没多少时间自己做饭吃, 但相信我, 我过去的手艺还在，而且也向真正的意大利人请教过，保准美味！”
桌前，乔纳森戴着围裙边揉面团边对围在身边的孩子们说, 还笑着保证自己做的披萨一定好吃。孩子们不懂, 只一味点头, 脸上露出对乔纳森的憧憬和期待。
临近夏天, 花园里一片生机，草坪上时不时有松鼠跑过。主办方在院子里放了三张长桌, 准备来一场从开始到结束都在这里的室外自做美食派对。
本来这项活动乔纳森只需要负责最后的品鉴部分, 但他在得知后主动穿上了围裙，兴致勃勃要展示自己的厨艺，负责人也就同意了他的请求。
“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你的两个意大利朋友炸了你的厨房。我很怀疑你能从他们那里学来什么技巧。”坦普曼抱着胳膊站在一边，言语中充满了对自家球员的怀疑。
“哎呀, 丹尼斯。”乔纳森快速扫视一圈面前的孩子们，随后用眼神告诉经纪人：求你了，那次是意外，不要再提那件事了。
坦普曼抖了抖眉毛, 做了个‘好吧我闭嘴’的手势。
乔纳森笑笑，继续揉面。
“现在就差不多了, 让我们把它在旁边放一会儿，先去准备肉酱。”他说。
“——等一等，乔乔！”一个小姑娘突然提问，“你怎么确保面团已经准备好变成披萨了？”
“噢，这是个好问题。”乔纳森把面揉成球，然后快速用拇指在顶端按一个洞，“就像这样。如果你的面团准备好了，用手指按一按，它会弹回来，那个洞很快就会恢复平滑。”
乔纳森用湿布盖好面团，然后带着小萝卜头们去熬煮西红柿和肉沫。其实正宗的那不勒斯披萨里只有番茄酱，没有肉沫，肉沫是要放在千层面里的。但乔纳森非常中意这种改良版的肉酱披萨，所以他这么做了。
“看，这就是我的秘方！”乔纳森故意压低声音说着，切碎了两瓣大蒜和两片鼠尾草，“现在我们把它放到锅里去，和炸好的肉沫一起，“为了不让味道太重，我们要用棉布把它们包起来，然后再放到锅里。”
在孩子们的欢呼声中，肉酱的制作来到下一步，牛奶，黄油，和少许面粉。
“为了让番茄肉酱口感更好，我们……”
乔纳森正说着，突然有人从侧面拍了拍他的肩膀，是BBC的摄影师。他对乔纳森飞速道了个歉，随后说：“刚才的步骤你太快了，没有录上，重新来一次吧。”
这怎么能重新来？
“这可不是什么节目效果，摄影师先生。”乔纳森笑着说，手上动作一点也没慢，“而且现在重新做，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那没关系，不就是披萨，叫外送也是一样的。”摄影师毫不顾忌地说，就好像他已经习惯了不择手段呈现出镜头前的那‘完美片段’。
乔纳森开始用谴责的眼神看他。
“大家都是这么干的，不要浪费时间……呃？”话没说完，这个摄影师就被坦普曼带走了。
很罕见，丹尼斯·坦普曼几乎没有过这么冷酷强硬的时候。
很快，BBC的现场制片向乔纳森真诚道歉，并给他换了一个摄影师。解决速度快得不像英国电视台，并且所有的孩子都没有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来吧！现在我们往肉酱里加一些肉豆蔻和帕尔马干酪！谁想和我一起！”乔纳森举起铲子，所有的孩子都欢呼着回应了他。
没过多会儿，坦普曼回来了。
乔纳森想了想，把火开到最小，又将酱搅拌的活儿交给了孩子们，然后来到经纪人身边。
他摇摇头说道：“我怎么就答应你了，丹尼斯。”
“你是说慈善活动？”
“不，是BBC。”乔纳森无奈地捋了捋额前的头发，根部的卷发又有变长的趋势，“我是为了生病的孩子们而来，不是为了让他们把我的举动拍下来放到电视上，然后用煽情的语气向全国夸奖。”
“嗯，我知道。”坦普曼少见地没和乔纳森争论，“那天跟你说，被凯文打断了，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乔纳森相信他。
“好香呀，乔乔！我们可以尝尝吗？”那边有孩子在呼唤他了，乔纳森对经纪人挥挥手，回到孩子们中间，随后拿起铲子舀了一些酱分给孩子们。
“少来一点哦，每个人都有！”
看着那边被孩子们簇拥的乔纳森，坦普曼最终还是没把一些话说出来。慈善机构大部分是要盈利的，甚至有一部分是暴利，它们通常会和电视台或者报社合作，树立好形象，偏偏人们最信这些。
今天这个活动的基金会算是比较干净的，但仍然存在一些问题。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让乔纳森知道了。
坦普曼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转身回到医院大楼。
*
午餐顺利举行，所有人都夸乔纳森的披萨味道好极了。可就在快结束的时候，医院发生了一件怪事。
准确地说，是乔纳森看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背影。那是个有点阴沉的青年，带着帽子，长衣长裤，不是清洁工，总是什么活儿都干一点，大概率是志愿者，好像不希望被人注意到。
“那是……”
乔纳森有些发愣。
时间会改变一个人，无论是长相还是内心，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人就是他曾经的好朋友，科尔。
多年没见，你现在还好吗？
你的父母呢？
你找到属于自己的自由了吗？
“你不再吃一点了吗？”就在乔纳森晃神的时候，旁边的男孩拽了他的衣袖。乔纳森低头回答，等再抬头，科尔已经不见了。
于是他顿了顿，向男孩询问科尔的事。
“医院里是不是有一个人，和我年龄差不多，黑头发，不太高，很瘦，总是戴着帽子。有这么一个人吗？”
“嗯！”男孩坚定地点头，“是有这样的一个护工先生。”
护工吗。
“那你知不知他的名字？”乔纳森又问。
男孩摇了摇头。
“他是负责大孩子们的，我们很少见到。”男孩说，“不过他人很好，总会帮我们的忙，还给我们带好吃的，我们都叫他树根先生。”
“谢谢你，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乔纳森拿出一个布丁递给男孩，凑过去小声问，“树根先生平时喜欢待在什么地方，我从哪儿能找到他？”
“这个很简单，就在……”
*
医院楼顶的天台上，科尔正趴在栏杆上抽烟。
今天本不该他值班的。
但他还是来了。
他不想再见到乔纳森，但又忍不住去想。
刚才肯定被看到了。
怎么办？
要现在走吗？
这时，随着门打开的‘嘎吱’声，有人来到了天台。
“嘿科尔！”
科尔下意识扭头，就看到乔纳森站在门口，笑着对他挥手。那头红发还是那么显眼，在阳光下闪着火焰一般的光芒。
“果然是你！”乔纳森走了过去，“我就知道我肯定没有看错！”
科尔没说话，他又想躲，可这次乔纳森抓住他了。
“之前在球场也是你，对吧。2003年，5月份，我代表阿森纳青年队的最后一场比赛。”乔纳森问道，“我当时看到你了，科尔。我想叫你，但人太多，很快你就不见了。”
是的，是的。
人很多。
他听见了乔纳森在叫他，科尔想，但他是有意没停下来的。
这很难理解吗。
像自己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再出现在乔纳森面前？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乔纳森继续问，“我听说这里的孩子们都很喜欢你，你在做一项很了不起的工作。”
不，并不。
科尔在心里回答，他做这些只是为了还债。
还他小时候伤害了乔纳森的债。
“还好。”科尔说。
“你父母呢？”
“前不久出狱了，但我早就和他们没有了联系。”
“那很好啊，真高兴你有现在的生活。”乔纳森笑起来，“等你下班，我们去一起喝杯茶怎么样？聊聊天，我好久没见你了，真的很好奇你这些年的生活都是什么样的！”
哦，那没什么好说的。
一个犯了错的人不停尝试弥补罢了。
“不用。”科尔拒绝道，“你现在是球员，还在上大学，应该很忙吧。”
“忙是忙了一点，但也有自己的生活。”乔纳森说着想去碰科尔的胳膊。
然而‘啪’的一下，科尔甩开了他的手，同时后退两步。
“真的不用了。”
“……”乔纳森沉默了几秒，“好吧，可能今天不是好时机，就不打扰你工作了，下次见，科尔。”
乔纳森转身，就听见身后的科尔突然爆发。
“你怎么、怎么能这样！？”科尔咬着牙，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在我那么严重地伤害了你之后，在我差点害你一辈子都被困在街头，在我从来没有对你正式道歉后，你怎么能这样、这样……”
这样喊他的名字，
就仿佛他们还是朋友那样。
乔纳森眨了眨眼睛，“所以你一直在乎的是没能和我道歉？”
“对！呃，不！这不是……”
“可是科尔，”乔纳森打断了他乱糟糟的话，“我现在就站在这里，就在你面前，如果你想道歉，为什么不做呢？”
“对不起！！！”
科尔非常大声地，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了道歉的话，就好像是要把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愧疚一股脑发泄出来那样。
而也就在他道歉的同时，眼泪也同时流了出来。
“对不起，乔纳森，对不起。我太胆小了，又太想出名，太羡慕嫉妒你了，我错了，真的，真的很抱歉！”
科尔哽咽着反复道歉。
“我想了很多，因为最近电视上总在报道意甲的电话门，我就想，那些人肯定不是从一开始就会操纵比赛的，肯定也是从一件件小事做起，就像我父母曾经对你做的那样。”他说。
乔纳森给了科尔一个拥抱。
“我听到你的道歉了，我接受。”他说，随后又露出个标志性的笑，“其实科尔，我早就原谅你了，或者说，我从来没有责怪过你。”
可能有一些失望吧，乔纳森想，在经历过那种事后，他很高兴科尔能够悔悟，但对他来说，科尔永远无法再次成为他很好的好朋友了，像亨利，丹尼斯，凯文那样的好朋友。
科尔对他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还愣在原地。
“乔纳森你……”
“在那种环境下，你也没办法反抗你的父母，所以，你也是受害者。”乔纳森拍了拍科尔的肩膀，“为了不挨打，为了满足父母的要求，你没有别的选择。”
“不！”科尔大声反驳，“不是的，我没有你说的那么无辜，如果换作是你，你会像我一样诬陷你吗？”
如果是乔纳森，
如果是乔乔的话，他一定不会那么做对吧。
“我不知道。”乔纳森给出了一个意外的回答，“你说的这个，我认为是很哲学的问题。书里写，人的经历造就了独一无二的性格，我不敢说如果我从小生长在你的环境中，还能成长为现在的我。”
“你……”
“如果这样不够直观，那么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乔纳森歪头看着他说，“要是让现在的你回到过去，再经历一遍同样的事，你还会把兴奋剂放进水杯里吗？”
“当然不会！”科尔吼完，自己也愣住了。
乔纳森却笑了。
“看，如果不在那个环境，你也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乔纳森说着上前一步，“科尔，我真的很高兴看到你走出来了，能够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
接着他拉住科尔的手：“这里的孩子都很喜欢你，我能看出来。你不欠我什么，你现在是自由的。”
科尔呆呆地盯着乔纳森，随后哽咽变成了啜泣，最终他滑倒地上，捂着脸放声痛哭。
是的。
不是乔纳森不原谅他，是他自己不愿意放过自己。
人是复杂的。乔纳森愿意相信没有人生来邪恶，而像科尔这样的孩子，更不会是坏人。
他们在天台待了好一会儿。
临走前，科尔擦干净脸，突然叫住乔纳森。
“我以后，可以偶尔去，呃，去看你的比赛吗？”他小声问。
声音小到他刚说完就后悔了。
应该再大声一点的，这样乔纳森肯定没听见。
但乔纳森听见了，并且听得很清楚。
“海布里球场欢迎所有人来！”他说，“到时候记得提前告诉我，我给你准备位置最棒的球票！”
科尔发誓，今天的太阳是他见过最美好的。
仅次于认识乔纳森的那天。
第152章 【二更】伊布？？下个对手
【……好的阿森纳攻上去了, 传，法布雷加斯！给到亨利，前后围堵中亨利要怎么做？他选择了回传, 噢！范佩西的策应，乔纳森带球——漂亮！球进了, 乔纳森彻底杀死了比赛, 晋级本赛季欧冠半决赛的是枪手阿森纳！】
四月初，带着4-0的比分，阿森纳前往意大利都灵客场挑战尤文图斯。内忧外患的斑马军团毫不意外地输掉了比赛。
乔纳森的欧冠进球来到12个，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比赛结束后, 他刻意避开了采访, 悄悄找到尤文图斯的替补席去。今天尤文的门将依然不是詹路易吉·布冯, 后者仍深陷赌球风波, 或许不让他上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你好，请问——”
“这不是小乔乔吗, 在找我？”不等乔纳森打听出他的去处, 布冯喝着水从后排替补席站起来。他穿着橙色的背心，神情意外的轻松。
“布冯先生。”乔纳森笑笑，“原来你在这儿。”
听到乔纳森对自己的称呼，布冯露出那种吃了非常酸的东西导致牙齿发颤的表情。
“天啊，我都快忘了这小子有多古怪的习惯了。”布冯小声嘟囔道。
虽然因为电话门事件尤文图斯的观众席今天坐的稀稀拉拉, 但球场内的呼声还是很大，乔纳森只看到布冯的嘴唇在动，没有听到对方究竟在说些什么。
当然，还是别听见最好。
布冯摆摆手, 把水瓶压扁丢到后面去。
“什么事？”他问。
“没什么要紧事，我只是想来看望你。”乔纳森仰着头, 真诚地说，“有点遗憾没能和你面对面比赛，我看过很多遍你的集锦，在脑子里也模拟过赛场上面对你时该怎么做。”
“Well，做这么充足的准备，你对我真够上心的。”布冯伸手把乔纳森侧脸沾到的一根草屑捏下来，随后笑着说：“不过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你现在看见我不会脸红了。”
啊，呃，呀！
乔纳森愣了几秒，随后眼前再次浮现自己第一次被拽去参加意大利队的聚会时的场面，那让他的脸一点一点泛起了红色。
布冯哈哈大笑。
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果然，什么都不如逗小孩玩有意思。
并且要是这小孩单纯又正经就更好了。
比如乔纳森。
“我才刚夸了你不会脸红。”布冯笑着说，“没办法，回去再多看看我的集锦吧，尤其是近景和特写，会对你有帮助。”
“哎呀！”乔纳森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布冯先生还是那么喜欢开玩笑，看来我确实要多练习，不然万一世界杯上遇到，就坏了。”
世界杯？
布冯挑起了眉：“你觉得世界杯我们会遇见？”
“说不定呢。”乔纳森笑起来，“而且按照分组半区来看，如果遇上，那一定是在决赛。”
“哈哈！”布冯被逗笑了，“那就借你吉言了。”
“一定会的。”
布冯揉乱乔纳森的头发：“回去吧，人你也看望过了，我心态好得很，不会有事。”
只不过是几个丑闻，还算不上大事。
“好！”乔纳森点点头道别，他很高兴看到布冯没事，“那我们回头见。”
“嗯，回见。”
告别了意大利国门，乔纳森返回更衣室，但就在路上，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视线。
“耶？”
怎么回事？
乔纳森四处张望寻找视线来源，很快，他找到了。是尤文图斯的9号中锋，乔纳森记得他，瑞典人，叫做伊布拉希莫维奇。
之所以他能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这个9号是尤文图斯阵中唯一不被主场球迷接受的。
在比赛结束后，斑马军团全队都得到了阿尔卑主场球迷的嘘声，但其中的绝大部分给了伊布拉希莫维奇——本赛季至今只打进5球、冬季之后助攻数字就停留在7个不动的瑞典人。
很显然，他今天又一次让球迷们失望了。
其实他的表现并不差，至少在乔纳森看来是的。他属于尤文本场比赛中，场上比较活跃的球员，比特雷泽盖和穆图更能制造麻烦。可惜球迷们并不买账，意大利本土的tgcom甚至只给了他4分，全场最低。
乔纳森认为，这场比赛尤文失利的最大原因，是战术。
在‘电话门’的多重压力下，回到主场，斑马军团希望用一场胜利告诉球迷们，他们还在。但可惜的是灵魂人物皮耶罗受伤无法出战，主帅无奈将战术重心移到伊布身上，这球员们无所适从。
而比起亨利灵巧的摆脱和乔纳森魔术师般的突破，伊布的节奏过于缓慢了。他开场试图在右侧找到突破口，但中麦孔和维埃拉的保护下没能形成有效的突破，几次传中也质量欠佳；下半时他更多活动在左路，也无法突破阿什利·科尔的防守。
下半场第59分钟，伊布有一次很好的机会，但在前场配合中他却把球直接传向了助理裁判，白白浪费了他们的攻势。
从那之后，全场开始响起了嘘声。
并且只要瑞典人一拿球，看台上就会想起整齐的“皮耶罗！皮耶罗！”
乔纳森还记得这件事第一次发生时，他听到身后的永贝里发出由衷的叹息，并且小声嘟囔道：真可怜，他简直就是瑞典的维亚利。
维利亚，意大利中场，中1919年世界杯意大利对阵阿根廷的比赛中替代巴乔上场，每当他拿球表现不佳，球迷们就会对着他大喊巴乔的名字。
今天的伊布拉希莫维奇遭遇了一模一样的事情。
所以，他为什么要看他？
乔纳森停下脚步，主动向瑞典人问好：“你好像在看我，有什么事吗？”
伊布拉希莫维奇没说话。
或许是语言不通？
乔纳森又把同样的问题用意大利语重复了一遍。
但瑞典人仍然不出声。
就好像他今天的目的就只有看着乔纳森那样。
“需要帮忙吗？”乔纳森又问，“要我帮你叫工作人员？”
伊布还是不说话。
但很快，他行动了。
“哎呦！”
他走近乔纳森，拽走了乔纳森的一根头发，然后还是什么也不说，沉默着返回了主队更衣室。
乔纳森：？
伦敦城的太阳很久没遇到这样棘手的情况了，像当年的范佩西，虽然和他很不对付，也不爱说话，但他从来都敢于表现自己，很少让乔纳森有这样头疼的时候。
想了半天也没得到答案，最终乔纳森放弃了。
算了，也不是很重要的问题，或许等下次见面再问清楚。
乔纳森甩甩头发，也返回更衣室。
他还有更要紧的事。
比如跟他们同一时间进行的，AC米兰和里昂的比赛。
*
推开门，乔纳森看到自己的队友们正围成一圈看着维埃拉手里的实时比分，时不时发出几声怪叫。
“怎么样，那边谁赢了？”他问。
法布雷加斯对他挥了挥手：“还没结束呢，现在是2-1，米兰2，里昂1，总比分也是。”
“噢，我记得首回合是0-0.”乔纳森边脱衣服边走过去：“不过我们都结束这么久了，他们怎么会还没结束，补时给了多久？”
“因为中间有球迷跑上场，比赛暂时中断了一段时间。”亨利解释说，“不过即使这样这个补时也给得太久了，你肯定不敢相信，主裁判给了7分钟的超长补时。”
“7分钟？”
“嗯哼。”
“天啊……”
乔纳森很是惊讶，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长时间的补时。
“谁知道怎么回事，可能主裁判不喜欢AC米兰，那么长时间的补时，就是在给里昂机会。”皮雷撇撇嘴，随口说道，“刚才卡卡差点单刀，结果被吹了犯规，回放看他根本只是防御性地动了动胳膊。”
“希望下场比赛不要让我们遇到这样的裁判。”永贝里说。说完还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其实，裁判可能针对的是全部意大利球队。”施魏因施泰格突然开口说，“我听朋友说，就因为莫吉电话那事被曝光，欧洲好多裁判生怕查到自己，而那些没有得到贿赂的裁判就更气了，他们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尊重。”
说完德国中场做了个鬼脸。
“尊重？”乔纳森难以置信，“没有贿赂他们就是对他们的不尊重？我怎么一点也不能理解。”
“你要能理解就怪了。”亨利说着把一块毛巾丢给乔纳森，示意他抓紧去冲澡，不然只能黏糊糊的回酒店。
乔纳森想了想，抓起毛巾和自己的东西冲进淋浴间。他想，只要洗得稍微快一点，还能赶上看最后是几秒比赛。
然而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速度。
就在乔纳森往头顶搓洗发水的时候，外面响起一阵欢呼。他想都没想，顶着满脑袋的泡泡跑了出去。
“怎么了怎么了！谁进了！”
“米兰进了！”皮雷头也没回的说，“说真的，那助攻真漂亮，卡卡的直塞确实不错，舍普琴科很轻松就——嘿！你的泡泡滴到我衣服上了乔乔！”
“抱歉啦，回头我给你洗！”乔纳森用手抓住头发，抹了抹脸上的泡泡，一只眼睛看向维埃拉的手机。
他看到计分牌上显示AC米兰3-1里昂。
时间仅剩20秒。
很快，最裁判吹响了全场比赛结束的哨声，AC米兰惊险晋级。
乔纳森松了口气。
看来他们受到的影响确实像因扎吉说的那样，不怎么大。
“行了，又是米兰。”维埃拉伸了个懒腰，随后把乔纳森往淋浴间推，“这下随了你的愿，说不定到时候决赛又是上赛季复刻。赶快去吧泡泡洗掉，你湿乎乎的，地面上都是洗发水。”
“如果真的决赛还是我们和AC米兰的话，那我们不就有绝对的优势了吗。”乔纳森吐了吐舌头，赶快抱着头发冲回淋浴间，随后哼着歌完成这次冲澡。
不得不说，他已经在畅想决赛的情景了。
可是，事情真的能按照乔纳森想的那样发展吗？两支同样的球队真的会在今年决赛重逢吗？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
很快，阿森纳众人返回伦敦，欧冠1/4决赛的另外两场也结束了，晋级的球队是西甲的巴塞罗那和比利亚雷亚尔。
当然了，巴萨的晋级在意料之中，让人没想到的是，一支从开始没什么人关注，不被看好的袭击球队，欧冠中的新面孔、被称为黄色潜水艇的比利亚雷亚尔能走到这么远。
出于好奇，乔纳森观看了他们本赛季欧冠对战的片段。
他觉得，比起西班牙球队，比利亚雷亚尔更像是一支南美球队。他们的比赛风格比较细腻，脚下技巧型的东西更多，同时在拼抢上也很有血性。当然，这跟他们阵中有5名阿根廷球员，两名乌拉圭球员和1名玻利维亚球员不无关系。
如果要和这支球队比赛，阿森纳需要更多的配合，乔纳森想。
很快，半决赛的对战确定下来。
阿森纳的下个对手正是黄色潜水艇比利亚雷亚尔。
办公室里，温格看着面前的战术板，缓缓喝了一口茶。看上去他们是避开了强敌，但谁能说比利亚雷亚尔就是个‘大礼包’呢。
能走到半决赛的队伍都不是弱旅。
温格将战术板翻面，那边是比利亚雷亚尔的首发阵容，他的视线扫过所有人，最终落在了里克尔梅身上。
从这里开始布置吧。
第153章 喂！你腿毛越位了
眼看周中和比利亚雷亚尔的欧冠半决赛即将到来, 阿森纳的教练团队给球员们安排了具有针对性的抢圈训练。
为提起球员们的兴趣，这次的训练设立了奖惩机制。抢圈5人一组，5人在外围成圈, 1人在内准备断球。中途，球从谁脚下被断了谁就进到里面代替之前的球员断球。
而被替换次数最多的那个, 在每组结束后要被大家列队弹额头。
现在是11点, 马上到午餐时间，最后一组的训练正在进行。它的成员包括施魏因施泰格，法布雷加斯，吉尔伯托·席尔瓦, 范佩西, 永贝里, 还有乔纳森。乔纳森是中间负责抢断大家的那个。
不远处亨利和皮雷凑在一起, 兴致勃勃观战。在他们的抢圈训练中，亨利没被惩罚过, 皮雷则被弹了两次额头。
“后面, 注意身后啊，乔乔！”皮雷大喊。
然后乔纳森就因为下意识看向身后而被吉尔伯托从他两腿之间把球传给了施魏因施泰格。
被穿裆是球场上永恒的话题。
这一幕引来了乔纳森组成员们善意的嘲笑。
亨利锤了皮雷一下：“你不要干扰他——”
“干扰？”皮雷也给了亨利一记肘击，“我在帮忙好不好。”
“得了吧。”亨利冲好友露出嫌弃的表情，“你就是想让乔乔失误，好被我们大家弹额头。”
“没有的事——”
正说着, 乔纳森通过几次假动作成功从施魏因施泰格脚下断了球。于是抢圈暂停，施魏因施泰格进去，乔纳森出来。
紧接着站到外面的乔纳森抽空对皮雷比了个大拇指，还对口型说了句法语的‘谢谢’。皮雷一下子泄了气, 像派对结束后的干瘪气球。
亨利见状毫不犹豫送上嘲笑。
“看吧，就是你有意帮倒忙乔乔也能把它正过来。”
皮雷对他竖了个虚弱的中指。
“嘿伙计们, 停一下！”这时普里莫拉茨从老远的地方小跑过来，对着正在抢圈的乔纳森挥挥手，“过来，乔乔！阿尔塞纳在找你。”
乔纳森眨眨眼，随即指向自己，“只有我吗？”
普里莫拉茨点点头又摇摇头：“阿尔塞纳会和你们所有人聊，但要按照顺序。你是第一个。”
“噢，这样。”
“其实我觉得他有点过于紧张了。”普里莫拉茨挤了挤眼睛，做了个‘你们懂我意思’的表情，“比利亚雷亚尔虽然是这赛季的黑马，但他们在西甲被皇马双杀，而我们赢了皇马。我想，他们不会比皇马更难对付。”
“谨慎点总没坏处。”亨利耸耸肩。
乔纳森表示赞同。
“我倒觉得信心更难得。”助理教练低头看了眼手表：“好了，时间也快到了，今天上午的训练就到这儿，没叫到的先去吃午餐吧。乔乔，你跟我来。”
“好。”
乔纳森跟着助理教练去了办公室。
屋子里，阿尔塞纳·温格正站在战术板前，一动不动，专心地盯着上面的人员站位，就好像他从未离开过。
乔纳森敲了敲门框。
“进来吧。”温格说着仍没有回头。
普里莫拉茨带着乔纳森也来到战术板前，乔纳森注意到板子上中场偏右的一块黄色吸铁石被红色马克笔圈了起来，周围还有几个指向它的箭头。
从站位来看，这些黄色的吸铁石应该代表了比利亚雷亚尔的球员，而被圈起来的这个应该就是他们的中场核心，阿根廷球员胡安·罗曼·里克尔梅。
那这些箭头是什么意思？
乔纳森想，或许温格先生是希望他们从中场进行拦截，阻止比利亚雷亚尔将球传递给前场。
但不等他发问，就听见普里莫拉茨短促地惊呼一声。
“你又改变想法了，阿尔塞纳。”他说，“刚才我们明明说要打433，怎么我走了一会儿，你就换成451了？”
“因为我发现了那套阵型的弊端，博洛。”说完，温格将乔纳森带到战术板前，按着他的肩膀给他讲解思路，“这场比赛我希望你能担任拿球的角色，乔乔。”
“啊？”
乔纳森很是惊讶，在前场他本就是容易被对手针对的进攻球员，如果再担任主要拿球的角色，势必会增加丢球概率，给中场造成负担。
不如还是将主战场放在中路，维埃拉担任‘操盘手’，这样无论是他还是亨利在边路遇到针对都不会阻碍到整个球队的进攻。
“我想你误会了，乔乔。”温格拍了拍乔纳森肩膀，伸手指向左边路的红色吸铁石，“这个，不是蒂埃里。”
“什么？”
在乔纳森的注视下，温格转动指尖，从边路来到了中间，落在451阵型中的那个1上。
“这才是蒂埃里。”
乔纳森：！
“这次要让Titi打中锋吗？”他抬头看向上方的温格，“那左边——”
“左路可以交给皮雷。”温格回答，“比利亚雷亚尔的两名中卫都是左脚将，也有出球技术，范佩西的意识还不足以扛住他们，甚至可能造成他们快速推进，让蒂埃里顶上去是最佳解决方案。”
这样安排确实有道理。
皮雷速度不快，冲击力也很难让他从边路直接插进禁区，但他的组织能力可以让他们在中前场持续争夺球权。
而亨利定在前面不仅能对付比利亚雷亚尔的两名南美后卫，还给身后的乔纳森创造空间，形成爆点，进而作为前场进球手破坏防线。
“但你说的这些，我们用433一样做得到。”普里莫拉茨不解，“让范佩西去做单中锋，亨利和乔乔在两边，配合后卫打双边路，对手一样防不住。”
“是的，但是中场必须拥有人数优势。”温格摇摇头，“只有限制住了对手中场的发挥，我们才能自如进攻。”
乔纳森看着战术板上的红圈出神，突然，他理解了温格的意思。
在433阵型下他们只能在局部创造人数优势，很难从始至终将中场控制住，而因为里克尔梅的存在，比利亚雷亚尔在本赛季的大多数比赛中能够做到快速攻防转换。
而如果他们是451阵型——无论进攻是4351还是4321，他们总能保证中场有足够多的球员，这样里克尔梅就无法自由地来回穿梭，相当于掐断了黄色潜水艇的换气阀。
“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451阵型更好。”乔纳森对普里莫拉茨说，“如果是433，我们还要安排一名中场球员专门盯防里克尔梅，这样对我们的进攻节奏会有很大影响；但如果拥有足够的中场优势，我们就不需要专人盯防。”
普里莫拉茨看了他几秒，“可是乔乔，这样两个边路要承担更多的突破责任，皮雷那边还好，尤其是你，在这样的战术背景下，你会遭受更多的针对，要有更多的跑动，而且最重要的是，离球门更远了。”
对一名前锋来说，远离球门意味着更少的进球，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但乔纳森认为这不算什么。
“我这么年轻，跑动多的任务就应该交给我啊，让他们来针对我吧，我还挺想知道他们要怎么拦我，总不能11个人都堵在我面前吧哈哈！”他说。
普里莫拉茨：……
天啊，
这孩子。
“而且啊——”乔纳森突然对助教眨眨眼，“谁说远离球门就没办法进球了，进球的方法多着呢！”
普里莫拉茨彻底折服了。
“好吧好吧，你说能进球那就是能。”助理教练捏捏鼻梁，抬头看向温格，用眼神送上谴责：看看你的好球员。
温格双手按住乔纳森肩膀，颇为骄傲地微笑着抬了抬下巴。
“行了，我们这儿暂时没事了，去吃午餐吧乔乔。”主教练揉了揉那颗红色的脑袋，心里感叹手感仍然很好，“告诉蒂埃里，让他下一个过来。”
“嗯！”
*
4月中，枪手们来到了伊比利亚半岛的情人球场，挑战黄潜比利亚雷亚尔。赛前双方都有不同程度的噩耗传来。
比利亚雷亚尔那边，首发中卫组合冈萨洛和佩纳也双双缺阵，冈萨洛左脚踝韧带撕裂提前告别本赛季，而玻利维亚国脚佩纳也在上一轮和巴萨的联赛中膝盖受伤。门将比埃拉因累计黄牌遭到停赛，二门巴尔博萨顶替了他的位置。
阿森纳这边，本赛季伤情不断的阿什利·科尔再度伤退，温格没办法，只好让拉姆客串左边卫。同时，吉尔伯托也在训练时意外拉伤，因此中场搭档临时换成了维埃拉和施魏因施泰格。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赛前，乔纳森找到将要客串去自己不熟悉位置的拉姆，时不时出声安慰，“就按照你想的来踢，不要紧张，没人会责怪你。”
说实话，拉姆一点也不紧张。
只是一场比赛，而且他作为客串左边卫，人们对他的期望从一开始就没有很高，他可不像那些没见过大场面的年轻球员，他不会搞砸的。
但他还是对乔纳森的关心表达了感谢。
“谢谢，我会的。”
乔纳森拍了拍拉姆后背，又去找了施魏因施泰格，临时被通知顶替吉尔伯托，他的紧张完全写在了脸上。
看着那边忙碌的红色身影，拉姆再一次坚定了这家伙会是个好队长的想法，同时这让他有点好奇。
像乔纳森这样的球员，在足球这条路上究竟能走多远？
他会成为传奇是毋庸置疑的。
那么之后呢？
他会超越传奇吗？
又或者，他会成为一个时代锚点般的人物？
这些拉姆不能确定。
唯一确定的是，如果他们代表不同队伍在球场上遇到，乔纳森一定会是他最大的敌人，他必须加倍全力以赴才行。
当然，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这场比赛。
【各位球迷朋友们大家凌晨好，正在为您转播的是2005/05赛季欧洲冠军联赛半决赛首回合枪手阿森纳和黄潜比利亚雷亚尔的较量。赛前，双方都有重要球员不能登场，这也让本场比赛的最终结果更加不确定，不过目前排在欧冠赔率榜首位的仍然是阿森纳。】
【先来看看双方的首发名单……】
临近比赛开始，乔纳森在自己的位置上小幅度跳跃热身，说真的，阿什利·科尔和吉尔伯托·席尔瓦的受伤让他对这场比赛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而且不只是他们这边，对手阵中也有人员上的缺失。
这就让他们提前做出的部署有一部分变得不成立。
如果……
[哔——]
就在这时，主裁判吹响了比赛正式开始的哨声，乔纳森甩甩头，暂时抛弃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想得越多越容易出问题。
比赛开始了，他对自己说，专注。
*
开场后，双方都比较谨慎，还处于相互试探的阶段。
第3分钟，皮雷的左路突破被比利亚雷亚尔后卫阿尔苏铲倒，奥地利主裁判普劳兹亮出首张黄牌。
这也宣告了本场比赛判罚尺度较严格。
任意球，亨利来罚。
“给到中路吧。”乔纳森对亨利打手势，示意对方自己身边被盯得很死，没什么空间。
亨利心领神会，随即开出中路任意球，造成禁区内混乱。孔帕尼抢到第一落点，但他的头球被对手门将扑了一下，球回到场内，乔纳森甩开防守球员伸腿补射，可惜球蹭到何塞·马里的小腿，稍稍偏出右门柱。
阿森纳在这波进攻中占据了优势，可惜没能收获进球。
更糟糕的是，主裁判好像没看到球在出底线之前碰到了何塞·马里的小腿，给了比利亚雷亚尔球门球。
这引起了阿森纳球员的不满。
但主裁判不会改变自己的判罚，枪手们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
很快，比利亚雷亚尔试探的差不多了，开始逐步对阿森纳球门发起进攻。
第9分钟，里克尔梅中场断球，随后直塞前场。何塞·马里回撤接应，面对防守球员，他试图把球挑起。图雷头球解围，然而见高不见远，好在弗兰的左脚凌空射门太着急，没有用对力气，最终打了飞机。
第13分钟，乔纳森右路带球压上，被卡住位置后选择走外线传中，后卫阿尔瓦雷斯及时解围避免了亨利的门前包抄。
阿森纳得到角球。
皮雷开出左侧角球，这次他没有选择向门前罚，因为比利亚雷亚尔的球员们几乎全都挤在门前，不给阿森纳球员半点射门空间。
那么这种情况下向外拉扯是比较好的选择。
外围施魏因施泰格得球，再传禁区，孔帕尼后点距离球门差不多8码的位置头槌攻门，球擦着横梁飞出。
第20分钟，拉姆开出左侧界外球，皮雷凌空将球垫入禁区，亨利中路跑出了空档，只可惜临门一脚没有踢好，他的小角度抽射打在了边网上。
上半场比赛时间过半，阿森纳这边也迎来了一张黄牌。图雷犯规被吹，里克尔梅在中路距离球门25码的位置主罚任意球。
“巴斯蒂，来！”
乔纳森拽着施魏因施泰格当起了人墙。
里克尔梅沉思片刻，选择了直接射门。他右脚大力抽射，球从乔纳森和施魏因施泰格起跳后中间的空间钻过，不过好在他力气不够大，球速不够快，莱曼轻松将球摘下。
“往前，往前去！”
莱曼拿着球示意队友们赶快前压，随后他大力抛出手抛球，永贝里轻巧卸球，随后交给乔纳森。
【好的！看看这次！】解说员也跟着兴奋起来，【比利亚雷亚尔防线来不及后撤，阿森纳由守转攻，右路打出流畅配合！乔纳森拿球——还在带，要怎么处理？】
乔纳森边带球边观察，中路两名防守球员正在赶来，身后一名边后卫，面前禁区内有一名中卫，再加上他后面的门将。而在乔纳森的预判中，能最先赶来防他的，应该是身后那名边后卫。
那么该怎么办？
内切吧。
乔纳森选择了横向盘带，向禁区内切。
谁说一定要他自己从头到尾负责将球打进，他还有队友，还可以打配合。
“帕特里克！”
眼看中路防线即将来到，乔纳森内切到偏左，一个急停转身，将球拨给斜后方插上的维埃拉。
维埃拉得球调整，借着这点时间，乔纳森甩开注意力分散的防守球员迅速向球门前插上。
“来了，接着！”
法国中场直塞禁区，乔纳森门前倒地铲射把球送进球网。
【球进了！枪手门前打出完美配合，维埃拉助攻乔纳森进球得分，阿森纳1-0领先！】
“哦哦哦哦哦哦漂亮啊！”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庆祝的时候，边线裁判举起了旗子，示意乔纳森在维埃拉传球的瞬间处于越位位置，进球无效。
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乔纳森分明记得自己是卡着越位线跑的。
怎么、怎么……
“怎么会这样啊——”
第154章 希望未来会有机器监测越位
上半场比赛踢得非常精彩, 但双方暂时互交白卷。
中场休息，客队更衣室里群情激愤，工作人员不得不牢牢抓紧门把手, 来尽可能避免屋内球员们愤怒的声音传到裁判休息室。
“越位？那怎么可能越位！”维埃拉一脚踢翻了功能饮料箱，“我对上帝发誓那球绝对没有越位, 我是看准了乔乔的位置才往前传的！”
他自认为那球传的特别好, 甚至有可能是他这赛季最漂亮的一个助攻。但现在没有了，托边裁的福，他的‘世纪助攻’打了水漂。
“那边裁眼睛绝对有问题。”皮雷也很恼火，他狠狠把毛巾摔在地上, 右手食指不断点着自己的眼睛, “我在左边看得清清楚楚, 没有越位——弗雷德你也在那儿, 你说我是不是看错了！”
永贝里还算冷静，但他也对边裁的判罚很是不满：“我在外围被一个后卫挡着, 可即使这样我也能从身位判断出乔乔没有越位, 边裁的位置比我更好，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或许他们就是故意的。”亨利冷不丁说道，“不光是边裁，今天的主裁判也很奇怪，上半场有好多不利于我们的判罚。”
“可是这没道理啊。”皮雷摊手, “主裁判是奥地利人，跟我们没矛盾，他没理由针对我们。”
“除非……”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瞎猜啦。”关键时刻, 乔纳森站出来阻止了队友们的胡思乱想，“这才是中场休息, 比赛还没结束——”
“你就是太好心，乔乔。要是那裁判还像上半场那样瞎眼执法，我看我们下半场也不用指望了。”皮雷嘲讽地说。
其实，乔纳森也觉得那次判罚有问题。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站起来换了件干净球衣，给了维埃拉一个眼神，然后走到更衣室中央。
“我想说，不管怎样，比赛都还在继续进行。”乔纳森说，“也许我那球没有越位，也许有越位，那都不是重点，也不是我们短时间内能改变的。”
“他说得对。”队长维埃拉选择站在乔纳森这边，他搭上乔纳森肩膀，看了更衣室一圈，“与其在这里抱怨，不如一鼓作气下半场进他3、5个球，让他们彻底没话说！”
亨利耸耸肩，“我赞同。”
“Yeah，帕特里克和乔乔说得有道理。”永贝里也配合着给更衣室降温，“上半场那球就差一点点，下半场我们进一个明显远离越位线的，看他们还能怎么办。”
眼看气氛烘托到这儿，皮雷也不好继续闹。
他翻了个白眼，烦躁地虚空抓了抓手：“好吧好吧，就这样。但要是下半场他们还那样，导致我们没赢，那我可就要开始抱怨了。到时候谁都别拦我！”
“放心！”
乔纳森给了皮雷一个灿烂的笑和一个大拇指：“要真的因为误判没赢，罗伯特先生，我就跟你一起抱怨！”
“呦呵，这可太少见了。”皮雷笑嘻嘻勾住乔纳森脖子，顺势揉乱他的红发，“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真有问题，你跟我去见记者，可不能像现在这么温和啊！”
“嗯！”
乔纳森满口答应下来。
他当然会和罗伯特·皮雷一起去对记者抱怨裁判不公。
但前提是——
这场比赛，他们没赢。
乔纳森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
下半时开始，双方易边再战。
第45分钟，比利亚雷亚尔尝试将球权牢牢控制住，随后从后场组织进攻。里克尔梅左路横传，施魏因施泰格上前拦截，但球从他两腿之间滑过，比利亚雷亚尔中场塔奇纳迪禁区外围抽射偏出球门。
球权回到阿森纳这边。
“别急，今天我们不追求速度！”维埃拉对莱曼大声说。
莱曼打手势表示明白，随后卡着时间短传交给拉姆。拉姆拿球后先观察，比利亚雷亚尔防守布置比较均衡，强攻可能不会有太好结果。
“左边？”
拉姆与维埃拉对视一眼，将球转移到左路。皮雷瞬间启动，回撤接应，带走中路的防守球员。
【哦？好机会！黄潜中路空出来了！】
皮雷虚晃一枪，维埃拉联合施魏因施泰格，一人扛住防守一人转换，顺利将球从左路转移到右肋。
【看看这次谁来——等等，乔纳森什么时候过去的？】
在众人没注意到的时候，乔纳森悄无声息从边线移动回中路。其实在他第一次行动前，比利亚雷亚尔后卫文塔就注意到他，但乔纳森耍了个小心机，假意向边线拉，实际横向插入禁区。
文塔被他晃得慢了半拍，可这仅仅是乔纳森假动作的第一环。
在维埃拉把球运作向左路时，乔纳森假装配合左路，让自己成为可接应的后点，随后在施魏因施泰格和对手中场对抗时迅速回撤。
“什、什么？”
文塔感觉自己的大脑短路了一瞬间。然而就是这一瞬间，他被乔纳森骗了两次，导致中间的距离差了将近两个身位。
【好的！乔纳森拿球，进到禁区里，还要带吗？可以打了！】
随着解说员话音落下，乔纳森舒展身体，抬起左脚，踢出一记满满技术含量的外脚背弧线球。
‘嘭！’
门将鞭长莫及。
【球进了！下半场刚回来乔纳森便攻破对手球门，这球踢得非常精彩，既有阿森纳式的团队配合，也体现了乔纳森的个人能力！我想，他也算是补上了上半场那次遗憾的越位进球。】
1-0！
阿森纳取得了一粒宝贵的客场进球。
*
比赛重新开始，落后的比利亚雷亚尔明显有些着急，而在这其中，他们的核心人物里克尔梅情绪最为明显。
第50分钟，黄色潜水艇得到了一个中路距门30码的任意球，里克尔梅主罚，然而他放弃了战术配合，而且踢出了一个又急又飘的半高球，莱曼起跳扑救，不过这球直接飞上了看台。
莱曼开出门球。
施魏因施泰格短暂观察了一下前场情况，随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将莱曼过渡给他的球直接大脚给到了前场。
【噢！这球，给的真准！】
亨利回撤后胸部停球，一个转身带球进了禁区。后点乔纳森准备接应，左路也有皮雷，可以说这是一次阿森纳的绝佳机会。
可就在这时，比利亚雷亚尔门将出击。
他正面放倒了带球的亨利。
主裁判普劳兹非常果断，举手示意没有点球，比利亚雷亚尔门将合理得到足球，应开门球继续比赛。
“嘿！”
“你怎么能这么做——”
“他是被铲倒的！”
这一下引发了阿森纳的不满。
维埃拉，皮雷，还有更远的永贝里都上前抗议。乔纳森本打算去关心一下亨利，但亨利自己爬了起来，并示意乔纳森一起去给主裁判施压。
看得出来法国前锋这次非常生气。
于是乔纳森跟着一起去了。
可刚到地方，他就看到主裁判吹响哨子警告面前的球员们，随后他的手伸向了胸前的口袋。
当着众阿森纳球员的面，奥地利主裁判掏出黄牌。
对准了——
无辜的乔纳森。
“哎？”
乔纳森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吗？”
【啊？怎么给了乔纳森一张黄牌？】
转播镜头对准了姜黄色头发的少年，把他的疑惑精准传达给了电视前的每一个人。包括解说员，所有人都对这次判罚感到难以置信。
“我什么都没做，裁判先生！”乔纳森辩解说，“是不是搞错了？”
“你得到了一次正式的警告，球员。”主裁判仰着下巴，严肃地说，“现在回去，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做出任何违反球场纪律的行为。”
旁边的阿森纳球员们集体愤怒了。
紧要关头，还是乔纳森拦住了他们。
“算了算了，大家。”乔纳森左手拽着皮雷，右手拉着维埃拉，身前还挡着眼里冒火的亨利和永贝里，“我们还领先呢，别和裁判过不去。”
很快，镜头找到了场边的温格。
枪手主帅冷着一张脸，显然他也对这次判罚很是气愤。只不过他和乔纳森一样，选择忍下来，暂时不要发作。
比赛重新开始。
第53分钟，比利亚雷亚尔获得角球，里克尔梅来罚。中场球员索林前点头球摆渡，但后点图雷抢到球权，及时破坏了这次进攻。
2分钟后，永贝里右路下底回敲，乔纳森带球突破横传门前，站在小禁区线上的亨利受到后卫紧逼，没有大力射门，而是让球碰到他的脚尖上，变成一记绝妙的弧线球飞向大门右侧。
可惜这球打在立柱上，最后被门将倒地抱住。
第59分钟，比利亚雷亚尔中场塔奇纳迪背后铲倒维埃拉，也被黄牌警告。其实乔纳森觉得他这次犯规远没到黄牌的程度，可能是主裁判也觉得之前给阿森纳的黄牌过于离谱，所以才想在这次判罚中让自己稍微公平一点。
但这样的话……
乔纳森只能说这做法不聪明，最有可能出现的结局是，主裁判由于判罚尺度问题同时被两边球迷谴责。
第50分钟，比利亚雷亚尔打出换人牌子，前锋何塞·马里无法坚持，被墨西哥射手佛朗哥换下。
随后维埃拉右侧开出任意球，孔帕尼门前10码的位置头球攻门，然而他力度没把握好，球被巴尔博萨没收。
第55分钟，弗朗哥左路低传，塞纳禁区前沿左脚大力抽射，球速飞快，不过对莱曼不是威胁。
德国门将向左侧扑将球没收。
第58分钟，阿尔瓦雷斯争顶落地时扭伤脚踝，到底线接受治疗，本来就缺中卫的比利亚雷亚尔雪上加霜。
然而阿森纳没能把握住这次机会，麦孔助攻上去，底线回敲，乔纳森换位到中路接应，但永贝里没注意到他换了位置，得球后立刻射门，被比利亚雷亚尔门将巴尔博萨没收。
很快，比赛进入到最后的10分钟。
情人球场的看台上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部分主队球迷喊起了抗议的口号，他们认为比利亚雷亚尔今天没有踢出属于他们的风采。
可能这也给球员们造成了心理压力，在最后的时间里，球员之间的对抗性明显增多，黄色潜水艇的球员们开始不顾一切想要扳平比分。
第83分钟，里克尔梅反击，直传左路的弗兰。莱曼冲到禁区外滑铲破坏出边线。随后阿森纳这边也准备换人，范佩西和法布雷加斯换下永贝里和皮雷。
第87分钟，主队再次获得任意球。
还是里克尔梅来罚，这次他选择将球开到门前，弗朗哥心领神会，后点插上点球点附近头球攻门。
球擦着横梁飞出界外。
第89分钟，比利亚雷亚尔后卫一个抱摔放倒亨利，险些引发双方球员冲突，主裁判出示了3张黄牌平息了这场风波。
常规比赛时间结束。
伤停补时长达5分钟。
“这就是明晃晃的针对！”普里莫拉茨小声对温格抱怨道，“欧足联到底想干什么，就这么见不得我们赢？”
温格没有说话。
恐怕这个问题只有欧足联内部才知道了。
最后1分钟，阿森纳门前出现了惊险一幕。比利亚雷亚尔中场塞纳右路横敲，里克尔梅门前抢点，但莱曼率先抱住皮球。
阿森纳最终守住了他们的胜利。
*
赛后，乔纳森来到混合采访区接受采访。
当然了，不是和皮雷说好的那种。
“这是一场艰难的比赛，比利亚雷亚尔很强，我很高兴能赢下这样一支球队。”乔纳森擦擦汗说，“这也给我们敲响警钟，次回合不能松懈，否则比利亚雷亚尔的意志力非常坚定，是有可能抓住我们的漏洞打进决赛的。”
乔纳森的回答很客观，也很官方，记者们关心的话题一个都没提到。
终于，记者忍不住了。
【请问上半场你被吹掉的那个进球，你认为自己确实越位了吗？】
“这个啊，我不知道。”乔纳森笑弯了眼睛，“人的眼睛不是机器，是有可能出现差错的。而且我当时一心在进球上，说不定会漏掉一些关键信息。”
停顿几秒，他对记者说：“或许未来技术会进步，能够通过机器来监测球员是否越位。如果真的能实现，那就太好了！”
乔纳森充满希望地想，等那个时间，也许就不会出现像这次的‘体毛越位’一样的情况了。
第155章 【一更】憾平曼联但切尔西爆冷
阿森纳和比利亚雷亚尔的比赛虽然结束了, 但风波并没有平息。
天空体育邀请了众多足坛名宿到节目上解析这场比赛，他们聊到了双方的攻防转换，战术, 以及乔纳森的‘无妄之灾’、那个扣在他头上的黄牌。
当然，被重点复盘的还是那个引起争议的、阿森纳被取消的进球。
经过慢镜头回放, 上半场30分钟左右, 乔纳森接维埃拉的传球没有越位，进球无效属于裁判的误判。
结论一出，当天球迷们就炸了锅。
不少人跑去欧足联官方网站下面留言，要求他们作出补偿, 甚至有人表示应该直接判阿森纳晋级。
这些留言的人当中不乏比利亚雷亚尔球迷, 他们希望这场比赛能够作废, 双方进行重赛。
目前黄色潜水艇联赛前四无望, 正在和塞维利亚竞争下赛季的欧联杯席位，国王杯也早早出局, 重赛对他们来说压力不大。然而这对现阶段仍然三线作战的阿森纳显然是不利的。
媒体也趁机大做文章。
记者狗仔们聚集在科尔尼训练场外, 试图采访每一个进出的球员，并煽风点火，尽可能让他们在采访中说出一些抓人眼球的话。
亨利，温格，还有乔纳森都被抓到过——乔纳森甚至是在自家花园里修剪花丛时被蹲守在外面树上的狗仔提问的。
【嘿, 嘿！太阳先生，这边！】
【……跟我们聊聊那张黄牌，你有没有特别沮丧？】
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乔纳森正站在梯子上, 头上戴了个大草帽，手里还拿着一把修剪草木的大剪刀。
他惊呆了。
不过机智的‘太阳先生’没有上当。
和他的恩师还有好友一样。
也有人被问烦了真的说了几句倾向性明显的话。
比如罗伯特·皮雷。
在多次被问到上半场乔纳森的‘越位’进球和主裁判下半场给他的那张黄牌后, 法国中场开口说道：“我不认为你们应该抓着我不放，你们应该去围堵那裁判，只有他知道当时他可笑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可笑。
嗯，这是个很有趣的形容。
于是当天晚上，【枪手球星怒骂裁判无能】的新闻标题霸占了《伦敦晚报》的头版头条。
“说真的，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客厅里，凯文·德布劳内一边哗啦哗啦翻着报纸，一边抬眼看向对面抱着笔记本写论文的乔纳森，“我看了比赛，也看了集锦，这场的裁判就差把‘针对’写在脸上了。”
出人意料的是，乔纳森对他神秘一笑。
“其实，我已经做了。”
凯文：！
好奇心占满了比利时人的整个胸腔，他凑过去，从乔纳森的笔记本电脑上面露出小半个脑袋和一双眼睛。
“你做了什么？”凯文问，“怎么做的？结果呢？”
“也没什么。”乔纳森停下手上的论文，脸上是那种和平时不太一样的微微笑，“我找约翰·克罗斯托关系要来了主裁判的号码，亲自打了个电话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哇-哦。
德布劳内眼睛睁大了一些，随后他想，嗯，这确实是乔乔的风格。
“直接问，挺好。”他说，“那裁判说什么了？”
“裁判先生要我保证不把这通电话透露给媒体，然后他向我道了歉。”乔纳森轻飘飘丢出一个‘炸/弹’，“他说，他不想那么做的，但他上面有人要他对我们严格判罚。”
伦敦城的太阳小幅度耸了耸肩。
“他说，他不能告诉我那位的真实身份，但他可以告诉我，对方的原话是：温格就是个倒卖年轻球员赚钱的商人，我们不能让这样的球队连续参加决赛，会损害到欧足联的名誉。”
“哈！”凯文嗤笑，“他说这话的时候不会觉得脸疼吗。”
乔纳森给了他一个‘也许吧’的表情。
“这样范围也被缩小了不少，至少我们知道命令裁判针对你们的，是一个和温格教练不对付的家伙。”凯文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还是很难锁定目标。
除了弗格森爵士和狂人穆里尼奥，温格先生在欧洲形象极佳，基本没有人说他的坏话——至少表面上没有。
“所以，我们要找的，是一个偷偷嫉妒温格教练的人。”凯文总结，随后开玩笑道：“听着像个英国人，但也说不定是他的法国老乡。”
“还是不容易缩小范围。”乔纳森笑笑，“现在还是关注眼前的比赛比较重要。联赛还有最后三轮，欧冠次回合也不算特别稳，裁判的事——”
还是先悄悄调查更好。
*
4月底，联赛倒数第三轮，阿森纳做客老特拉福德，客场挑战老冤家曼联。
或许是因为疲惫，又或许是因为媒体从中作梗，比赛直到70分钟枪手仍然0-2落后红魔。
最后20分钟。
靠着乔纳森，亨利，以及冰王子博格坎普的努力，15分钟连追两球，硬生生将比分扳平。
“呼、呼、呼——”
看着记分牌上3分钟的补时时间，乔纳森调整呼吸，攥紧拳头决心再进一球反超比分。
现在他们还差榜首的切尔西1分，没有任何容错率，哪怕是平一场，也会把他们从争夺冠军的擂台上掀翻。
然而，他的决心不是每次都能实现。
[哔——]
主裁判吹响了全场比赛结束的哨声。
阿森纳客场2-2战平曼联。
“唉……”
乔纳森撑着膝盖蹲在那里，连续深呼吸，用了半分钟的时间，他让自己接受了失败的现实。没关系，乔纳森对自己说，败给切尔西不可耻，他们有实力，妖怪就只能怪他们自己，联赛上半程输了太多不该输的比赛。
这时，一片阴影洒下。
乔纳森抬头看过去，是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他今天进了两球，是当之无愧的mvp。
“嘿克里斯。”乔纳森打了声招呼，“刚才你球进得真漂亮，我敢说，这周的周最佳一定是你的。”
C罗露齿一笑，“你也不错。”
随后他伸手把蹲着的乔纳森拉起来。
“我本来以为这场比赛我们赢定了，谁知道你突然发力，下半场那个球角度真是刁钻。以后我也要多练这种球。”葡萄牙人说。
“谢谢！”
乔纳森给了他一个感激的拥抱。
“来换球衣吗？”乔纳森问。
“我衣柜里塞满了从你那儿换来的球衣，我打赌你也是。”小小罗调侃道，“我们换太多次球衣里，有人很嫉妒。”
乔纳森眨巴眨巴眼睛，又看了眼自己手里脱了一半的球衣。
“是谁啊。”
“不告诉你。”小小罗仰起头，“你猜去吧。”
“好叭。”
乔纳森顿了顿，又问：“那我们，还换吗？”
“当然要换！”曼联前锋不假思索地说，随后他一把拿走乔纳森的客场球衣，又把自己的塞给他，挥挥手，潇洒转身走进老特拉福德的球员通道，“下次见，我一定赢你！”
乔纳森把好友的球衣搭在肩上，挥了挥手。
“下赛季见！”
*
告别克里斯蒂亚诺，乔纳森返回更衣室，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要怎么让队友们振奋起来。虽然他们输掉了和切尔西的英超之争，但他们还有足总杯，还有欧冠啊。三冠王争取不了，双冠还是要努力的！
然而当他推门进去，看到的却是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场景。
“Ohhhhhhhhh！”
这是皮雷，他站在换衣服的桌子上模仿人猿泰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维埃拉，他拿着自己的球衣像直升机一样甩着。
‘咕咚、咕咚——’
这是亨利，他在喝啤酒，看上去和另外两个法国人一样开心。
乔纳森：？
“大家……”
怎么回事？
他愣愣地扫视一圈。
怎么比赛没赢，大家都在庆祝？
“噢！乔乔回来了！”
永贝里率先发现了他，随着一声嚎叫，所有阿森纳球员全都围过来，十几秒后，他们把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乔纳森举了起来，然后连抛好几下。
“哎呀、等一等！”
晕头转向的乔纳森好不容易落了地，赶紧大声询问队友们：“发生了什么啊，怎么我一回来，所有人都在庆祝，好像我们没输一样？”
“我们就是没输！”亨利揽住他的肩膀大笑着回答说，“你还不知道，乔乔，就在你回来前1分钟，我们刚刚得知，隔壁同时比赛的切尔西爆冷了！”
什么？！？
爆冷了？
“闭上你惊讶的嘴巴哈哈！”皮雷扭着身子过来，捏住乔纳森脸颊晃了晃，就好像要把他脑子里的问号全都倒出来那样，“切尔西0-1输给了海鸥军团！博洛给我们看了记者拍到的现场照，穆里尼奥都快疯了！”
输了？
切尔西输了！
“这、这也就是说——”
乔纳森的大脑高速运转。
在这轮比赛之前，他们差切尔西1分，这轮比赛后，他们平了曼联，而切尔西输给布莱克本。
这意味着：现在他们和切尔西平分了！
“天呐！天呐！”惊喜过后，乔纳森矜持了半秒，也加入到庆祝的队伍当中去。
是的，他们这场比赛没能赢下来，但切尔西同样没赢，还爆冷输给保级队！
乔纳森知道现在开始庆祝不好。
但是，
没人能拒绝这样的快乐！
Guilty Pleasur大概就是对现在的阿森纳球员们心情最好的形容。
是上帝，是命运在眷顾！
他们得到了第二次争冠机会。
现在两队平分，阿森纳凭借5个净胜球的优势暂时排在英超榜首，冠军悬念保持到最后一轮。
也就是说。
能赢下最后两轮，就能夺冠！
那么问题来了——
要多少个净胜球的优势才能让切尔西在最后两轮追不上呢？
第156章 来自欧足联的录音
【……乔纳森回撤协同防守, 何塞·马里护球寄去前压，嘶，呃, 这下没暂停，乔纳森还是太瘦, 身形吃亏了。比赛进行到75分钟, 比分仍保持在0-0，阿森纳总比分1-0领先。】
4月27日晚，2005/05赛季欧冠半决赛次回合，阿森纳同比利亚雷亚尔的比赛在海布里球场举行。
此前, 阿森纳官方宣布新球场已完工, 球队将在下个赛季搬迁, 因此这场比赛也是阿森纳在海布里的欧战告别战。
不过由于才和曼联进行了第35轮的联赛, 阿森纳球员们都还有些疲惫，这场比赛温格排出了相对保守和偏向防守的动态442阵型——在极端情况下, 球队站位会变为550。
在崇尚进攻和美丽足球的阿尔塞纳·温格看来, 这样的排兵布阵无疑是不能接受，是丑陋的。但为了晋级，为了梦想中的三冠王，他可以不在乎人们对他的看法。
早在做出决定的那天，温格就想好了赛后要怎么回答记者们的挖坑问题。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 同时正在进行的另一场欧冠半决赛，AC米兰和巴塞罗那的比赛分走了他们不少注意力。
比赛来到尾声。
眼看枪手即将有惊无险地晋级决赛，第89分钟何塞·马里在禁区中央争顶高球，莱曼出击, 非常鲁莽地撞倒了对方。当值主裁判毫不犹豫对他出示了黄牌，并示意点球。
海布里球场嘘声满天。
对阿森纳来说, 这个点球无异于晴天霹雳。场上球员们体力快要见底，不少人已经是凭借意志力在踢了。如果比利亚雷亚尔扳平比分，比赛进入加时赛，那么他们的胜率将会被直接腰斩。
里克尔梅神情严肃，抱着球来到点球点。
乔纳森调整呼吸，隔着大半个球场对自家门将投去信任的目光，同时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来看看这下的点球，里克尔梅，还在弯腰调整，看样子压力不小……他会怎么选？噢噢！——扑出去了！莱曼！德国门将将功补过，他自己制造的点球又被他本人扑了出去！】
补时给了3分钟。
双方在中场展开了激烈的拼抢，乔纳森深度回撤，全神贯注拦截每一个有可能形成进攻的传球。
3分钟的时间，对场上的阿森纳球员们来说仿佛又一个世纪那么长。最后的十几秒，博格坎普甚至回防到了自家门前。
“撑住，撑住！”
维埃拉在一次对抗中被踢到了小腿，但强忍着疼痛他也坚持留在了场上，他是队长，他不会抛弃他的球队。
【好的，随着主裁判哨声响起，比赛结束了。】解说员难以克制自己激动的语气，【这是一场虽然双方都没有进球，但足够精彩的比赛，5月21日阿森纳将去到法国巴黎的法兰西体育场进行决赛，他们是新千年以来首支连续两次进军欧冠决赛的球队！恭喜他们！】
听到哨声的那一刻，乔纳森总算松了一口气。
同时他也见证了对手欧冠出局，队长里克尔梅失望呐喊，痛苦地蹲在场上，崩溃大哭的全过程。
这位阿根廷人为比赛付出了自己的全部，但仍然没能创造奇迹。但他们已经创造了历史，这是黄色潜水艇建队以来首次闯入欧冠四强。
“别哭，队长。这是场令人惊叹的比赛，请抬起头看看球迷，他们爱你，你是他们的英雄。”乔纳森上前安慰了难过的里克尔梅，并一路把对方送到比利亚雷亚尔的远征军球迷前。
他们的教练对乔纳森表达了感谢。
在回更衣室的路上，乔纳森在脑子里复盘刚刚的比赛。他没说假话，这的确是一场非常好的比赛，比利亚雷亚尔差点上演逆转大戏，这足以给他们拉响警报。
在中路，也就是前场进攻球员和后腰之间还存在比较大的空档。
这场比赛里里克尔梅针对施魏因施泰格和皮雷中间的位置，组织成了5、5次进攻，要不是后防线以及门将的出色发挥，晋级决赛的恐怕就会换一支球队了。
当然，这跟阿森纳的疲惫也脱不开关系。
但反映出的问题也足够引起关注。
乔纳森推开更衣室的门，果然，今天的庆祝声就不像前不久赢了曼联那么大。毕竟这次也算是惊险晋级。
“回去好好休息，比利亚雷亚尔的赛季结束了，我们的还没有。”温格双手插兜走到中央，“甚至我可以说，我们的磨难才刚刚开始。”
是的，直到现在他们的三条战线没有一条确定下来，都还要继续作战。马上要到来的5月会比密集作战的2、3月还要难熬。
迅速地冲完了澡，乔纳森在自己的衣柜前换衣服。
“你怎么心事重重的，乔乔。”亨利碰了碰他的手肘问道，“在想什么？”
“噢，没什么。”乔纳森转头对法国前锋笑笑，“我在想AC米兰和巴塞罗那谁会赢，我们的决赛对手到底是谁。”
“真巧，我也在想这个。”亨利说，“说真的，我希望他们这场踢得艰难一点，最好再来一场加时赛。这样无论谁晋级，都对我们更好。”
这确实。
乔纳森点点头。
“说到这个，他们的比赛你来看吗？”亨利坐下问道，“明天我们休息，下午我会来做按摩，皮雷他们也是，要不要留到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饭，再看个比赛？”
“好啊！”乔纳森当即答应下来，“不过我下午可能晚点到，因为我的论文该提交了，还要和教授约好时间，不能和比赛撞上。”
“没问题，我们等你。”
*
第二天，乔纳森的论文数据出了一点问题，他耗费了双倍的时间用来和小组成员们一起修改。这也导致等他抵达队友们的聚会地点，AC米兰和巴塞罗那的比赛已经开始有一会儿了。
“真对不起，我来晚了。小组作业的时候沟通没有跟上导致模型数据不同步，找到节点花了一点时间。”乔纳森从桌子上拿了一叠披萨，随后跳进沙发里，挨着亨利坐下，“现在场上什么情况了？”
皮雷完全听不懂乔纳森的学校作业，为了泄愤，他狠狠揉乱了对方本就四处乱翘的头发。
“巴塞罗那优势很大。”亨利说。
“哎？怎么会？”乔纳森嚼着披萨，发出含混不清的惊讶来。
“是你对AC米兰滤镜太大。”皮雷敲了他头顶一下，“而且赛前也说了，塞维利亚前几天下大雨，巴萨联赛取消，他们比对手多休息了3天呢。”
“而且巴萨前场确实很强，是那种很明显的，碾压式的强！”法布雷加斯英语不是很好，但每当遇上他的老东家，他就会化身莎士比亚，夸奖的话一句接着一句，“还有谁能拦住小罗呢？”
所有人都看过去。
“呃……”
或许是察觉到大家眼神里的奇怪，法布雷加斯赶紧开口给自己找补了一下：“我是说，我们得通过这场比赛吸取教训，这样才能在决赛更好地防守他们。我的意思是小罗，呃，还有巴萨。”
吉尔伯托摇摇头。
“别逗他了，他是对的，小罗确实很强。”巴西后腰中肯地说。
说着他抬抬下巴示意。
乔纳森看向屏幕，身穿红篮球衣的罗纳尔迪尼奥正狂奔，接着他在左侧肋部内切，面对米兰四名球员的围堵，他闪转腾挪，距离球门21码的位置右脚抽射。球紧贴横梁飞出底线。
【差一点点！】
“呼——”
乔纳森咬着披萨上的芝士，心里升起一股担忧。罗纳尔迪尼奥的球感是真的好，每当他带球，镜头给到他全身，乔纳森都有种不知道该看他的人还是他脚下带球动作的感觉。
仿佛那足球就是小罗身体的一部分。
没有人能从他脚下断球。
【现在比赛来到第25分钟，双方进球欲.望都很强烈，相比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进球发生。比分暂时还是0-0。】
看着比赛，乔纳森开始头脑风暴。
怎么限制罗纳尔迪尼奥在危险地带拿球呢？
屏幕上，AC米兰正在后场组织进攻。斯塔姆带球前突，随后送出传中，因扎吉前点护球远离巴塞罗那防守球员，甩开普约尔回敲。
但紧接着一个小个子成了双方拼抢的中心人物。
【巴塞罗那断球了！】
哦？
乔纳森坐直了身子。
他看到那个身穿巴萨24号球衣的中场球员断球后狂奔近50米，然后将球塞给了前场的埃托奥。埃托奥稍作调整，在可以横传交给小罗和自己射门的选项中，他选择了后者。
迪达成功将球扑中。
【真是危险啊，猎豹还是太独了一些，如果他刚刚能再好好把握一下角度，或者横传把球交到罗纳尔迪尼奥脚下，或许现在场上比分将会被改写。】
“哎呦！”维埃拉遗憾地拍了下大腿，“这球给得太漂亮了，那个，呃，24号（法布雷加斯：伊涅斯塔）——噢，叫伊涅斯塔对吧，他几乎解决了所有问题，埃托奥需要做的就只是把球踢进球门，居然没进！”
“要是换成我早就进了。”停了几秒，他补充道。
屋子里不少人表示赞同。
乔纳森也是。
他想，刚刚那种情况确实危险，如果接球的是他，他可能会选择更高一点的角度，需要稍微调整一下，并且要控制好力度，但也能最大程度上击败门将。
不过话说回来。
乔纳森视线落在巴塞罗那24号伊涅斯塔身上。刚才那球传的真是漂亮，他想，可能也是因为有强大的中场球员做支撑，罗纳尔迪尼奥这赛季的进球效率才会被拉高到一个堪称恐怖的程度。
或许……
限制他不一定要限制他本人，限制他拿球的机会试试呢？
*
上半场结束，两队仍没有进球。等中场休息回来，巴塞罗那人员不变，AC米兰那边安切洛蒂首先换人。
第50分钟，卡福换下科斯塔库塔，斯塔姆改打中路，队长袖标交给了舍甫琴科。
这是一步有点冒险的选择，乔纳森想，不过继续信赖舍甫琴科是正确的。今天菲利普先生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卡卡则太累，米兰前场能够穿透巴塞罗那防线的也就剩下了舍甫琴科。
“我觉得米兰还要再调整下进攻才行。”永贝里点评道，“现在巴塞罗那并不着急，他们占据优势，而米兰那边已经有个十几分钟打不开局面了。”
乔纳森点点头，“中后场有点跟不上。”
如果是他，可能会换加图索。
趁着中场休息的一刻钟，乔纳森上网搜索了AC米兰的近况，在上一轮的意甲联赛中，他们虽说赢了，但可谓损失惨重。
时间回退到4天前。
AC米兰客场挑战梅西纳。舍甫琴科在一次左路的突破中被梅西纳中场诺切里诺从身后一脚踢在脚踝上，球鞋都飞了出去。尽管后来诺切里诺得到了红牌，但乌克兰前锋的跟腱也受了伤。
乔纳森还记得从《米兰体育报》上看来的伤情报告，那上面显示不仅舍甫琴科跟腱旧伤复发，红黑军团中还有膝伤的卡卡，腓骨骨折的安布罗西尼，同样膝伤的卡福，腹股沟拉伤的内斯塔……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用什么去和获得了足够休息的巴塞罗那拼？
第85分钟，果然如乔纳森所想，安切洛蒂换下了加图索，但他阵中无人可用，只换上来了同样疲惫的科斯塔。
唉。
去年的决赛大概率不会在今年上演了。
就在这时，场上出现了一个极富争议的判罚——第35分钟，舍甫琴科接应皮尔洛的左路斜长传，门前8码处头球顶入大门左侧，但在他进入禁区后的那一瞬，巴萨中场普约尔倒地，德国主裁判默克鸣哨示意犯规。
“什么？怎么回事？”
“那家伙推人了好像——”
“怎么这哨吹得这么快。”
房间里顿时响起了讨论声，正在舔手指上残留酱汁的乔纳森也怔住，保持着那个姿势盯着屏幕。
回放出现。
但遗憾的是，不管哪个角度的回放两人都有重叠，很难看清舍甫琴科究竟有没有碰到普约尔。
“也太夸张了！”皮雷大声抱怨，“就算是那乌克兰人碰到他——没有推人的动作这个大家都看到了，但即使是碰到，怎么会摔得那么夸张！”
亨利没有赞同，但他皱着眉头：“我看着怎么像他想要防守，但速度太快变向太急，自己滑倒的。”
“我不觉得这些是重点，各位。”永贝里站起来说，“不管他们两个有没有肢体接触，主裁判距离并不近，为什么那么快——几乎是在普约尔倒地的一瞬间就吹了哨，这不合常理。”
“是啊，这不应该。”维埃拉也是这么想的，“都已经到了禁区，裁判一般会很谨慎，哪怕是进球后取消进球，也没有吹这么快的。”
吉尔伯托也点头：“更何况他们的碰撞根本不明显，至少从我们的角度，换了几个机位都很难看出来有什么推人动作。”
“乔乔，你也被吹了一个进球，”亨利突然开口，“你怎么看？”
乔纳森顿了几秒。
“我觉得跟我那次还是有——”
正说着，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经纪人丹尼斯·坦普曼，并且使用的是代表加急的号码。
“抱歉啦，我去接个电话。”乔纳森对大家道了歉，然后起身出门，“什么事，丹尼斯，我在和队友们看比赛，正到了激烈的时候。”
“哈！”电话那头的坦普曼发出嘲讽的笑声，“相信我，我即将告诉你的这件事，比你正在看的比赛刺激一万倍。”
“……”
“什么事？”乔纳森问。
“我拿到一段录音。你听听看，然后告诉我你的看法——”
说完，坦普曼播放了他拿到的录音。
乔纳森脸上的表情逐渐从疑惑变得吃惊，最后成了凝重。
那录音不长，只有几句。最清晰的是一个男人，在用法国口音说着英语。
他说：“相信我，巴塞罗那会是这赛季的冠军，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对，他们值得。我用欧足联的名誉保证，如果他们不是，那一定是裁判的错。”
……耶稣在上。
乔纳森抿了抿嘴：“你从哪儿得来的录音，丹尼斯？”
“这你别管，内部渠道。”坦普曼语速飞快，“现在告诉我，这个东西是不是比你正在看的比赛更刺激。”
是啊。
而且不只是更刺激，它刺激太多了。
不等乔纳森说点什么，屋里传来呼声，他回到门口，打开一条缝隙往里面看。屏幕上显示比赛结束了，巴塞罗那晋级决赛。
同样的，这场比赛也是以0-0落下的帷幕。
乔纳森看向地面，随后叹了口气，像是做了一个什么决定。
“等我一下，丹尼斯，我马上回去，我们见面再聊。”
第157章 总之，帮我报仇！
夜里快11点, 乔纳森回到家，经纪人已经在沙发上等他有一会儿了。
坦普曼抬了下手算是打招呼，随后他对乔纳森说：“我没看今晚的比赛, 但让我猜猜，赢家是巴塞罗那。对吗？”
乔纳森点了点头。
他红色的头发看上去没精打采, 下巴也颇为沉重。
“那录音, 丹尼斯。你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里面说话的又是谁？”乔纳森问，“你觉得他们是不是有在操纵比赛？”
“——天啊，好多问题。”坦普曼嘴角扯出一个假笑, “我要从哪儿开始回答呢？”
“都可以。”乔纳森在经纪人对面坐下, 一副‘我必须搞清楚这件事不然就不去睡觉’的样子。
“我们有一整晚。”他说。
“哈, 你可以, 但我没有一整晚跟你耗。”坦普曼持续假笑，“我们长话短说, 那段录音来自我的一个……你可以说是朋友, 他在欧足联高层工作。”
“你安排他进去的吗？”
“不，她只是恰好在那里工作。”坦普曼纠正道。
“抱歉。”
“没关系，她不会介意。”坦普曼给自己倒了杯茶，“这也告诉我们，永远不要太过相信你的秘书, 以及对你的秘书好一点——总之，她给了我很多段录音，录音对象正是她的老板普拉蒂尼先生和各利益涉及者。”
乔纳森从他冗长的大段讲述中提取到了关键词。
普拉蒂尼。
那个足球场上的拿破仑，前法国传奇中场, 伟大的任意球之王，米歇尔·普拉蒂尼？
“所以, 那个法国口音的男声，是普拉蒂尼先生？”乔纳森惊讶地问。
坦普曼点了头，“千真万确。”
“Good God……”
乔纳森感到难以置信。
在前不久的《金球奖》50周年庆典上他还见过对方，在他眼中，这位曾经的传奇球星不仅平易近人还很照顾他们这些小辈，跟录音里那个傲慢且腐败的声音完全搭不上边。
“我知道这跟你见过的不一样，乔纳森。在你面前，普拉蒂尼只是个单纯的前球星，但事实上他从退役不久后就为自己的政.治生涯做好了铺垫。”坦普曼用一种非常自然的语气说道。
乔纳森努力回忆这位巨星退役后的新闻。
没记错的话，普拉蒂尼是在1987年退役的，然后去做了教练，但在1992年左右因为成绩不佳而主动辞职。
之后他去做了什么？
就好像能听到乔纳森心里想的什么一样，丹尼斯·坦普曼微微一笑，说道：“从法国国家队辞职后，普拉蒂尼着手筹备世界杯，也就是1998年在他老家准备的那一届。”
“噢。”
“我不能告诉你太多，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那些关于1998年世界杯决赛的阴谋论有一多半是真实的。”坦普曼摊手，“并且，它们都出自普拉蒂尼的建议。所以某种程度上，他的确算得上是球场上的拿破仑。”
“老天……”
到现在，乔纳森对普拉蒂尼的看法完全改变了。
但他还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普拉蒂尼要这么做？
“这样做对他有任何好处吗，丹尼斯。我不明白。”乔纳森很是困惑。
“当然有。”坦普曼打了个响指，“在世界杯成功举行后，米歇尔·普拉蒂尼成为了现任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先生的个人顾问。而更准确地说，他帮助布拉特击败另两位候选人成为了国际足联主席。”
“啊？”
“别那么惊讶，乔纳森。普拉蒂尼也许是个好球员，但他在政.治上经营的可真不怎么样，他竟然相信口头协定。”坦普曼嘲笑道，“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约定——普拉蒂尼帮助布拉特上位，等布拉特三任期满，权力将交给普拉蒂尼。”
“啊？？”
“甚至有传言说，普拉蒂尼到时候会给自愿退位的布拉特一笔‘退休金’，足足有200万瑞士法郎。”坦普曼又说，“关于这点，我持怀疑态度，但我相信普拉蒂尼拿得出这笔钱。”
“啊？？？”
“今年是布拉特在国际足联主席位置上的第七个年头，也是该给普拉蒂尼铺路了，很显然，在成为国际足联主席前，他需要给自己的履历‘镀金’。”坦普曼最后说，“还有什么比当上欧足联主席并开展一场改革更能给自己镀金吗，我想没有。”
“……”
乔纳森已经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自认为对经济和政.治有些了解，但像这样赤.裸.裸的钱权交易还是让他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处于恍惚状态。
等等！
突然一道光芒在乔纳森眼前闪过，他‘咻’地坐直了身子。
“瑞士法郎！国际足联主席约瑟夫·布拉特是瑞士人！我在国际足联百年庆典上见过他。”乔纳森说着看向经纪人，“你发给我的那段录音，普拉蒂尼先生正在对话的那位，不会就是……”
“是的。”坦普曼打了个响指，“就是布拉特。”
天呐，天呐，天呐。
除了这个乔纳森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表达自己。
“顺便一提，你们和比利亚雷亚尔的比赛，那个针对你们的裁判，也是他们搞的。”坦普曼冷不丁抛出一个‘炸/弹’，“不过这只是他改革路上的一小部分，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喜欢你的主教练。”
“你说什么？”乔纳森再一次感到了震惊，“你是说，普拉蒂尼不喜欢温格先生？”
坦普曼点点头，“更像是……讨厌，或者恨。”
“为什么？”乔纳森感觉很无奈，好像这一晚上他都在不停地问为什么，“明明他们都是法国人。”
坦普曼耸耸肩：“这很难理解吗，因为嫉妒。”
“嫉妒？”
“对。阿尔塞纳·温格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坦普曼嗤笑一声，“你想想看，如果温格不再担任阿森纳的主教练，而是进入国际足联走上仕途，他有没有可能威胁到普拉蒂尼的位置？”
完全有。
乔纳森几乎没有思考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温格先生的人格魅力太大了，而且他的名气也比退役后的普拉蒂尼大，不只是英国人，全世界遍布着他的崇拜者。
一个成功的政.治家或许不需要多聪明的脑袋，但他一定要会营销自己，会包装自己，让人们喜爱自己。
而阿尔塞纳·温格在这方面拥有坚实的基础。
“天啊。”
乔纳森深深深呼吸了一次，随后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从中抽离出来，客观地看待目前阿森纳的处境。
“其实，我们没必要太慌张。”停顿几分钟后，他语速缓慢地说，“普拉蒂尼现在还不是欧足联的主席，并且半决赛的这四场比赛已经引起了不小的争议，到了决赛他不会再动太大的手脚。”
坦普曼持不同看法。
“我说过，普拉蒂尼不是个合格的政.客，听不懂隐藏自己，你刚说的那些药建立在他非常谨慎切野心并未铺开的条件下。”经纪人抱着手臂说道，“我的建议——赛前临时更换裁判，避免可能对你们的针对。”
“不行。”这个建议被乔纳森一票否决掉，“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决赛一定会被动手脚，他们要求裁判针对阿森纳是一回事，但要是我们操作换一个新的裁判，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改变了。”
而且现在意甲电话门闹得正凶，人们对裁判本来就敏感，到时候临比赛更换裁判，不管是出于怎样的正当理由，一定会引起人们的猜疑。
到时候万一被哪个有心的记者挖出事实，然后再不凑巧地被普拉蒂尼得知，先一步进行新闻报道，这脏水可就泼到阿森纳身上永远也洗不掉了。
坦普曼明白乔纳森心里想的什么，他叹了口气。
都到这种时候了，这家伙居然担心的还是俱乐部被抹黑，对他自己倒是一点也不在乎。
“可如果不这么办，你们——”
这时，楼上传来拖鞋的‘哒哒’声。
是凯文，他揉着眼睛下来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少年一头金发乱翘着，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问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你们在吵架，发生什么了？”
争执不休的两人很默契地闭了嘴。
“没有。我们没有吵架。”乔纳森笑笑说，“真不好意思凯文，打扰到你睡觉。快回房间吧，我保证会小声一点。”
“你不睡吗？”
“我——”
“他要睡。”坦普曼替乔纳森说道，“我们刚好聊完，时间不早，明天你们还有训练，赶紧上楼去睡吧。”
说完他给了乔纳森一个眼神。
乔纳森心领神会，上前拍拍凯文的肩膀，带他上楼：“我马上就睡，走吧，先送你回屋。”
凯文迷迷糊糊点点头。
楼梯上，乔纳森扭头看向经纪人，坦普曼对他挥挥手，用口型说道：总之你考虑一下，我坚持我的看法，他们大概率是要在决赛搞你们的，为了自保，我们必须先动手。
乔纳森叹口气，打手势表示自己会考虑。
而由于太过烦恼，他竟完全没注意到阴影中，自己正揽着的比利时少年脸上复杂的神情。
*
凌晨，乔纳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
人们总说，足球无关政.治。
但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足球又全是政.治。
“唉……”
乔纳森抓了抓头发坐起来，心烦意乱开始翻手机。在通讯录里，他看到了因扎吉的名字，于是尝试给对方发了短信。
不过短信里没说普拉蒂尼和录音的事，只是宽慰了一下对方AC米兰欧冠出局的情况。
没想到因扎吉那边很快有了回应。
而且不是回信。
米兰前锋直接打来了电话。
“没想到你这会儿还没入睡，乔乔，肯定是看了我们的比赛，哈哈。”因扎吉用一句自我调侃作为了开场白，随后他话锋一转，“真是抱歉啊，没能晋级，差一点就实现了旧日重现。”
“别这么说，你们只是运气不好。”乔纳森说，“巴塞罗那……巴塞罗那比你们多休息了3天，人员也更齐整。”
“是啊，就差了那么点运气。”因扎吉的声音是带着笑的，但他的语气怎么听都很郁闷，“尤其是舍瓦最后那个犯规，简直没道理。要是没被吹哨，现在什么结果还说不定呢！”
乔纳森咬住舌尖，忍了又忍，没把录音的事告诉对方。
“嗯，如果当时裁判没有吹哨，可能一切都会不一样。”他附和道。
“谁知道那裁判当时是怎么想的，不过我说乔乔，怎么米兰出局，你好像比我更难过？”因扎吉的笑声传来，随后乔纳森似乎又从听筒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动感音乐声。
“菲利普先生，你这是在——”
“哦，赛后我们很快就解散了，波波带我出来玩，说这样最能缓解压力，我就想好啊，反正都输了比赛。”因扎吉这会儿总算是表现出了平时的快乐。
说实话，听到他出去玩，乔纳森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总之，帮我报仇。”因扎吉说，“明白了吗，乔乔。到时候决赛，踢我狠狠踢那些巴塞罗那家伙的屁股，进上3、5个球！”
“我——”
“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米兰前锋没给乔纳森说话的机会，“跟着我念：我要进巴塞罗那的球帮皮波报仇，我能做到！”
乔纳森笑了。
“好，我会进球赢下比赛的。”他说。
为你。
我会为你报仇的。
*
欧冠的仇当然要报，但在去到巴黎进行欧冠决赛之前，枪手们还有几场非常重要的比赛要进行。
比如联赛最后一轮。
而这场比赛也将直接决定本赛季的英超桂冠到底是回到阿森纳手中，还是被切尔西继续蝉联。
5月初，答案即将揭晓。
第158章 恶搞基翁×恶搞温格√
【……亨利, 来到中路了，晃过了后卫，射门——漂亮！球进了！阿森纳2-0维冈竞技！与此同时切尔西那边还是0-0的状态, 枪手们距离冠军越来越近了！】
对阿森纳来说，今天的比赛是整个赛季中最重要的一场联赛。它是海布里球场93年来的最后一场比赛, 也决定着本赛季英超冠军的归属。
赛前, 温格来到更衣室中央，很少见地进行了演讲。
“这周日晚上海布里将被正式关闭，这是个令人激动的时刻，对于我个人而言, 我从没有想到来到海布里9年, 直到它被关闭。”他说。
“在这样特殊的时刻, 我不想只谈论冠军。是的, 这场比赛是我们夺冠的重要环节，但告别海布里同样重要。”温格继续说道, “海布里对我有特殊的情感, 我相信你们也是，有些东西会永远留在我们心中。所以在这里的最后一战，我们一定要取得胜利。”
听完主教练的话，不少球员脸上浮现出怀念和伤感，像基翁, 博格坎普，还有维埃拉。他们是最早来的一批球员，这里是他们除科尔尼外的第三个家。
“不要太难过啦各位，这场比赛我们是一定要赢的, 但球场——又不是再也不能回访了。”乔纳森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随后露出两颗俏皮的虎牙, “大家是不是忘记了，下个赛季我会是海布里的新主人，欢迎来玩！”
“对哦，乔乔买了球场。”维埃拉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种事情给忘了。”
皮雷假装凶巴巴地戳着乔纳森胸口：“对这个好姑娘好一点，乔乔，不然我们饶不了你！”
“嘿！”亨利当即把他推开，“这话还用你说？乔乔对海布里可比你对你的女友们专一。”
博格坎普不参与打闹，他来到乔纳森身边：“我听说球场养护很费钱，如果有需要，尽管开口。”
“对，对。”吉尔伯托也跟着附和，“要是你想找一些工人，比如保安或者管理员，我可以给你介绍。”
乔纳森笑眯眯答应下来。
“谁还记得我们马上要比赛了？”助教头疼地捏了捏鼻梁。
“放心，我们没忘！”维埃拉活动活动肩膀，“来吧伙计们，让我们用一场大胜和我们的好姑娘告别，也让她做好准备，由乔乔接管她的后半生！”
“Ohhhhhhhhhh！”
温格：……
这群家伙，本来应该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告别赛，怎么到他们这里，变得好像要嫁女儿一样？
不过振奋人心的目的倒是达成了。
*
这场比赛阿森纳一上来就打得非常积极。
第7分钟，阿什利·科尔左路直传亨利，亨利带球突破后回传中路，范佩西的第一脚射门被维冈门将杰克逊扑出，但球没被解围出太远，乔纳森后点补射将球打进。
1-0！
维冈竞技这赛季早早保级，已无欲无求，没有非常强烈的防守欲望。
于是在第19分钟，阿森纳将比分扩大为2-0。
右路法布雷加斯横传皮雷，法国人禁区左侧10码处和亨利上演精妙配合，最终亨利一锤定音。
第27分钟，吉尔伯托·席尔瓦禁区左侧的劲射高出。第35分钟，乔纳森右路回撤，拿球后一路突破到肋部，随后晃过防守球员送出直塞，亨利反越位成功突入禁区右脚推射破门。
仅仅半场比赛，阿森纳便3球领先。
胜利已然是板上钉钉。
中场休息时，隔壁传来消息，切尔西也领先了，不过他们是1-0领先。阿森纳球员们并不太担心，除非蓝军在下半场的比赛中狠狠进上5个球，不然这赛季的英超冠军阿森纳要定了。
下半场开始，皮雷轰出了一脚世界波，比分被扩大到了4-0。
第58分钟，贡献满满的乔纳森被博格坎普替换下场。在回到替补席之前，他不经意朝球员通道一瞥，看到了一个闪亮亮系着飘带的东西。那东西太美了，乔纳森笑弯了眼睛，哼着歌坐回座位上。
“喝点水吗？”施魏因施泰格晃晃水瓶问。
“谢谢。”乔纳森接过水瓶，用它漱了漱口，“你知道吗，巴斯蒂，我们好久好久没有摸到过英超奖杯了，今天，我真的太激动了！”
“我没记错的话，03/04赛季的英超冠军是阿森纳。”另一边的拉姆突然说道，“而且那个赛季是不败夺冠，创造了历史。”
“对哦。”施魏因施泰格点点头。
两个德国人一起看向乔纳森。
是啊，只是间隔了一个赛季没有拿到奖杯，很久吗？
乔纳森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
随后他笑着说：“久啊，我非常想念冠军奖杯，我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想念了它一个世纪！”
夸张的说法很快逗笑了两人。
比赛来到75分钟，阿森纳再次换人。
乔纳森注意到不远处的马丁·基翁很是坐立不安，在连着换了5种坐姿后，他站了起来。随后雷·帕洛尔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基翁立刻跳到场边开始热身，并且有意在主教练面前晃荡。
然而温格却有些嫌烦，乔纳森亲眼看到主教练做了个摆手的动作，然后对基翁说道：“别挡着我的视线，马丁。”
基翁只好来到边线处跑来跑去。
“噢——”
乔纳森感觉基翁快哭了。如果不是看台上的球迷们一直在喊他的名字，他可能真的会露出脆弱的一面。
就像不败赛季和曼联的打架事件后，被家人们看到新闻的那会儿。
“嘿乔乔！”下一秒，雷·帕洛尔坐到了乔纳森身边，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别怪马丁，他只是太着急了，这赛季他只出场了9次。”
“啊，这样。”乔纳森了然点头。
英足总有规定，只有参加了10场以上联赛比赛的球员才有资格和队友们分享冠军奖牌。上周六首发的雷·帕洛尔正好达到了10次的联赛出场，而由于年龄增长，马丁·基翁本赛季只代表阿森纳出场了9次。
如果他在这最后一场比赛中再不能被换上场，那么等比赛结束，阿森纳的颁奖仪式他就只能看着队友们参加了。
“温格先生会让他上场的。”乔纳森笃定地说。
“当然，Boss每次都算得很清楚。”帕洛尔说着露出坏笑，“但马丁不这么认为，上次我们踢莱斯特城，Boss说过会让他上场，但直到88分钟还没有动作。”
“是忘了吗？”
“不，Boss没忘，他只是看错了时间。他把88分钟看成了83分钟，马丁急得差点骂人。”帕洛尔对乔纳森挤挤眼睛，“所以，你能猜到我想干什么吧。”
“耶？”
乔纳森眨了眨眼睛，很快领悟了帕洛尔的一意图。
他想要恶搞马丁·基翁一下。
天呐！
这也太坏了！
但是……
也很有趣。
乔纳森：^^
“我明白了帕洛尔先生。”乔纳森眼睛一弯，露出标志性笑容，“来吧，现在是恶作剧时间！”
*
第80分钟，温格仍然没有换人打算，基翁回到了替补席，他看上去比刚才还要焦急。
“真是的，不会又看错时间吧……”
基翁小声嘟囔着，一边担心得要死，一边又给自己打气。别担心了，马丁，Boss不会让你落单的，你一定能够和大家一起捧杯。
但就在这时，他看到前排的雷·帕洛尔站了起来，然后把替补背心脱掉交给了旁边的乔纳森，而乔纳森也握紧拳头好像在跟他说什么鼓励的话。
这是、这是、这是——
要上场吗！！！
马丁·基翁急坏了，他像个跨栏运动员那样跳到了帕洛尔和乔纳森面前，然后急吼吼询问：“怎么回事？你怎么把背心脱了？”
千万不是要上场，千万别！
“啊，帕洛尔先生要替补登场了。”乔纳森顶着他那张纯良的脸笑眯眯对基翁说道，一点表演痕迹都没有，完完全全的纯天然，“刚才助教先生过来传话，说最后一个换人名额会……”
不等乔纳森说完，众人眼看着基翁、明年就满40岁的后防老将‘嗖’地冲了出去，跑向场边的温格。
然后。
基翁揽住了温格的脖子，用手勒着主教练前后摇晃，同时大喊着：“你说过的会让我上场，你说过的！”
而温格惊慌失措，一副喘不过来气的样子。
“松手，马丁！松手！”
看台上的球迷哈哈大笑。
“呀——”
乔纳森和帕洛尔对视一眼，帕洛尔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
“我们是不是，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头了？”
好不容易挣脱出来，温格整了整领带，扭头看向替补席。紧接着他和乔纳森对上了眼神，乔纳森露齿一笑，而温格像是没想到这会是自己的得意弟子搞出来的，愣了一瞬间。
回过神后，温格也笑了。
真好啊。
当年那个只会机械性对别人好的孩子现在也会这样恶作剧了，成长了，也更鲜活了。
温格打心底里为乔乔高兴。
当然他也没忘做正事，在第85分钟，马丁·基翁被替换上场。当基翁跑步入场，看台上所有的球迷都在高喊他的名字，他们知道，下赛季这位老将即将退役。
不过作为报复，温格让基翁换下了皮雷。
是的，这是属于他的幽默，他让一名中卫去踢了进攻型前场。
当然结果是好的。
阿森纳5-1大胜维冈竞技，以5个净胜球的优势力压切尔西夺得2005/05赛季英超冠军。
【本赛季阿森纳面临了许多困难，在赛季末三线作战的情况下仍然拼杀出了一条血路，现在，到了他们的嘉奖时刻！】
维冈球员们很识趣地快速回了更衣室，阿森纳的工作人员在球场上搭起了领奖台，属于冠军的荣誉再次回到海布里。
“3、2、1——”
在漫天的彩带飞舞中，维埃拉作为队长举起了奖杯。
“现在第一座奖杯已经拿下，还有两座！加油啊，各位！”乔纳森接过奖杯顶在头上，在人群中来回跑，边跑边大声说，“要记得，我们这赛季的目标是三冠王，千万不能因为是英超冠军就松懈啊！”
“你这臭小子，怎么总是毁气氛的话。”皮雷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没人会松懈的，拜托，就让我们庆祝庆祝吧，今天我们可是做成了一项大成就！”
“香槟，我们的香槟在哪儿呢！”
在远离人群的草地上，博格坎普和温格并排站在那里，除了家人和一些工作人员，没人发现他们。
“现在要说吗，丹尼斯。”温格问，“我希望你知道，无论你选择什么时间，我都一直支持你。”
“谢谢。”博格坎普笑笑，“但是不，现在可不是好时候。”
冰王子远远望向领奖台。
“让他们庆祝吧。”
第159章 【1900营养液感谢】双冠到手
英超争夺落下帷幕后, 枪手们很快投入到对足总杯的准备当中。5月12日下午3点，2005/05赛季足总杯决赛在加的夫千年球场举办。这是加的夫千年球场举行的第5届足总杯决赛，此后足总杯决赛将回到新建的温布利球场。
阿森纳的对手是西汉姆联。
铁锤帮这个赛季不容易, 尤其是在足总杯上。相对于阿森纳一路晋级都没遇到麻烦对手的简单模式，西汉姆联简直是困难重重。
晋级路上, 铁锤帮淘汰了博尔顿, 曼城，米德尔斯堡，还有利物浦。这是西汉姆联25年来首次打进足总杯决赛，他们展现出了超强的决心和韧性。
所以对阿森纳来说, 这注定是一场苦战。
温格想到了这点, 也提前对首发名单做出了调整, 但让谁也没有想到的是, 这场比赛阿森纳后防线上几人都不在状态，乔纳森, 和范佩西为球队创造的进球优势仅仅20分钟便荡然无存。
是的, 常规时间内阿森纳被西汉姆联3-3绝平，双方进入加时赛。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趁着几分钟的间隙，球员们来到场边补水休息，吉尔伯托和亨利，乔纳森站在一起, 不停小声念叨着。
目前阿森纳已经用完了全部的3个换人名额，分别是法布雷加斯换下皮雷，博格坎普换下永贝里，以及施魏因施泰格换下图雷。
整场比赛图雷犯下了众多失误, 并且在阿森纳的3个丢球中，有2个与他有直接关系……以至于比赛进行到80分钟, 温格不惜让施魏因施泰格客串出任中卫也要把图雷换下去。
“别说了，吉尔伯托。”亨利摇摇头安慰道，“会好的。”
吉尔伯托显然不信。
但他不知道的是，亨利的身体状态此时也到了一个比较糟糕的节点——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肌肉在抽动，膝盖也像被碾碎了那样疼。
可他不能下去。
亨利心想，他必须留在场上，只有这样阿森纳才有胜算。
虽然说还有乔乔，但是——
亨利快速看了眼旁边休息的乔纳森，嘴唇小幅度抿了抿。
这孩子很强。
所有人都知道。
但如果他被换下，进攻的重任就完全落在乔纳森肩上，那意味着西汉姆联的针对也将提升到另一种高度。并且，所有人都指望着他，都期待着他能主导奇迹发生，这样的重压，乔乔他真的能撑住吗。
不是亨利不相信乔纳森，他只是觉得这样对一个只有20岁的年轻球员来说太残忍，即使对方早已证明了实力。
他不希望乔纳森承受太多。
……或许，这其中也有某种自尊心在作祟。
亨利用深呼吸掩饰叹气。
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享受被球队依赖的感觉。如果他们没有他，成绩一团糟，他会难过，会着急，但心里总有个声音在笑，在窃喜。他喜欢这种被需要的感觉。
这很糟糕。
心理医生认为这是他的童年创伤留下的烙印，很难纠正，但无伤大雅。可亨利固执地认为这很阴暗。
乔纳森对这样的他一无所知。
老天！
亨利锤了自己一下。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想这些。这里又会有一个但是，可能这就是真实的他，让他自己都感到厌恶害怕……
这都是他的错。他让大家失望了。如果他能在常规时间内再进一个现在比赛已经结束了。
也许‘三冠王’的口号就是个错误。
“不要贷款焦虑啊，大家！”
乔纳森的声音把亨利从自我批判中拽了出来，他扭头，就看到红发青年一左一右挽住了他和吉尔伯托的胳膊。
“确实，这场比赛我们做得不好，最后几分钟被对手绝平，可我们还有时间改正这一切！现在就开始焦虑难过，划不来的。”乔纳森笑着说，“面对最糟糕的情况也不放弃，相信自己想想身边的队友们，这才是我们的枪手精神！”
亨利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能说什么。
还是吉尔伯托先开了口，他拍了拍乔纳森的肩膀，为自己刚刚的行为道了歉：“真对不起，我不应该悲观的。你说得对，乔乔，比赛还有时间，我们得最后拼一把，为了三冠王！”
“对！”
那边主裁判开始招呼球员们回到场内。
乔纳森拍了下亨利后背：“走吧Titi，哨声没响，我们的比赛还没结束。”
亨利哑然失笑。
贷款焦虑，这个说法真是太有趣了。
很形象。
他想，真是执着啊，乔乔。不过说得太对了，纠结个什么劲呢，比赛还没结束。等真输了再痛苦完全来得及。
于是他活动活动小腿，和乔纳森一起回到场上。
“走！让我们把那**养的奖杯抢回来！”
*
第112分钟，法布雷加斯被西汉姆联中场萨莫拉绊倒，阿森纳获得一个任意球。法布雷加斯和博格坎普商量如何来罚，他们决定打一个配合。前点孔帕尼头球争顶失败，但施魏因施泰格就地反抢成功，随后送出直塞。
可惜亨利在左侧禁区边缘处右脚抽射稍稍高出横梁。
很快加时赛的上半场也结束了，双方易边再战。
在走向中圈时，乔纳森感觉自己的右大腿后侧肌肉有些紧绷。他看了眼替补席，那里的每个人——几乎——都眉头紧锁。
‘算了。’
眼下情况紧急，乔纳森没有把自己的情况说出去。因为即使他说了也没办法解决，他们已经没有换人名额了，到场下治疗又会让场上少一人作战，除了给大家增加烦恼带不来任何好处。
所以乔纳森选择自己解决，他回忆着按摩师的手法，见缝插针地按压大腿后侧肌肉群。
‘希望能有点作用……’
第115分钟，双方球员均出现抽筋情况。亨利坐在地上拉伸腿筋，然而球刚好传到他面前，他不得不起身，带了几步后横传给到范佩西脚下，随后马上倒地，继续拉伸。
铁锤帮前锋哈伍德也一瘸一拐地到场边休息。
第185分钟，博格坎普向前推进时对西汉姆联中场萨莫拉犯规吃到黄牌，贝纳永左侧开出任意球，前锋雷奥·科克尔头球蹭向远角，这球角度非常刁钻，但就在所有人把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莱曼飞身过去，单手一托将球救下。
【天啊，天啊！真是太刺激了，西汉姆联差一点就绝杀了比赛，莱曼立功！德国门将这一次没有犯错，他拯救了球队！】
[哔——]
随着主裁判吹哨，加时赛也结束了。两队仍然保持3-3平，比赛将进入残酷的点球决胜。
*
在点球开始前，有3—5分钟的调整时间。
乔纳森躺在地上，两名按摩师一左一右接管了他的两条腿，他也是终于有机会把自己大腿后侧的情况说出来。
“名字，给我名字！”普里莫拉茨挥舞着圆珠笔穿梭在球员和理疗师中间，“都有谁来踢点球！”
“我——”
正当乔纳森要举手，博格坎普的声音抢先一步出现。
“我第一个吧。”冰王子说。
他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似乎并没有被周围紧张的气氛感染。乔纳森真为他高兴，同时也很自豪，在他的帮助下，博格坎普已经完全克服了内心对点球的恐惧。
“很好，很好。”普里莫拉茨按顺序写下人名，“还有吗，再给我几个——把手放下去乔乔，别让对手看到。Okay，我已经写了你的名字，第三个谁来？”
又有几个人站出来。
很快，点球顺序确定下来，第一个上的是博格坎普，第二个是乔纳森，第三个则是亨利，第四个维埃拉，而最后的点球，交给了范佩西。
“别紧张，别紧张。这没什么。”普里莫拉茨挨个对罚点球的球员们说，按住肩膀，拍拍后颈，轮到乔纳森的时候他甚至和更衣室的小太阳贴了额头。
接着双方队长去主裁判那儿猜硬币。
维埃拉猜中了数字，阿森纳先罚。
【好的，可以看到博格坎普担起了第一罚球手的任务，他抱着球来到点球点。可以看到镜头扫过双方球员，他们都站在一起，搭上了肩膀。让我们看看，这次的点球大战，最终谁才是赢家。】
乔纳森站在范佩西和亨利中间，借机按自己的右大腿后侧。刚才按摩师已经帮他按过了，也的确起到了一些效果，但乔纳森现在还是感觉不太好，他很怀疑这会不会影响到他用右脚射门。
范佩西瞥了他一眼：“你从刚才就一直按那边，受伤了？”
“还好。”乔纳森没有正面回答他，但也没否认受伤推测，“我在想，我每次都是用右脚踢点球，他们会不会已经研究出了我的习惯方式？”
“门将都会做这个训练，莱曼也做过。”范佩西说。
“你说得对，那我这次是不是应该换一下？”乔纳森又问，“我还没用左脚踢过点球，他们不可能有任何数据。”
范佩西嗤笑一声：“你要是有把握你就换，但我可提醒你，别为了对付门将把自己也干扰了。”
“噢，好。谢谢你，罗宾。”
乔纳森继续做着思想斗争，欢呼声传来，博格坎普推射/精准命中球门右上角；随后西汉姆联的萨莫拉走上点球点，他选择向左下角推射。廷斯·莱曼鹰一样扑了过去，单手将这粒点球封出。
球场沸腾了。
【Ohhhhhh！莱曼精准预判，再现神扑！萨莫拉的角度已经打得很不错了，但莱曼更胜一筹。他挡住了铁锤帮的第一个点球！比分来到1-0！】
第2轮。
乔纳森从主裁判手里接过球，一步一步来到点球点。西汉姆联的门将在门前做出扑救准备，双眼死死盯着乔纳森。
“呼——”
后退，感受着两条腿不同的疲劳和疼痛，乔纳森做出了选择。
【让我们看看第二个点球能否让阿森纳扩大比分。】
来了！
乔纳森助跑，然后身体向右侧倾斜，同时摆动左腿。
‘打一个左右下死角好了。’
【哦？乔纳森这次没用右脚射门而是选择了左脚？喔——太惊险了，球打在门框上弹进了球网，西汉姆联的门将完全判断错了方向！】
怎么会这样？
西汉姆联的门将跪坐在地上，懊恼地锤了身边的门柱。他以为自己已经研究透了乔纳森的点球，但他刚刚甚至扑向了相反的方向。
“呼、呼——”
乔纳森拍着胸口，有些惊魂未定地回到队伍。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踢丢了这个点球。
“你是对的，罗宾。老天！还是不要轻易更换主罚脚。”乔纳森有些腿软，靠着范佩西喘气，“好险好险……”
范佩西表情很是嫌弃，但没有推开乔纳森。
另一边的亨利则揉了揉乔纳森毛茸茸但湿乎乎的后脑勺：“别想了，结果是好的，我们两轮点球全部罚进。”
“嗯！”乔纳森从范佩西身上起来，深呼吸后对亨利比了个加油手势，“下一个到你了Titi，你也要进啊！”
“放心吧。”
范佩西稍微侧脸，瞥了眼乔纳森又瞥了眼亨利，随后他扭回头，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还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你最好进球。
很快，西汉姆联的中场谢林汉姆来到门前，他选择推一个半高球，这次莱曼没能拦住。
比分来到2-1。
第3轮。
亨利表现得很轻松，简单两步助跑后右脚抽射右上角入网；西汉姆那边上的是后卫孔切斯基，他看起来非常紧张，左脚推射中路，莱曼作出精准预判将球封出。
3-1。
“耶！”乔纳森握紧拳头欢呼，“再来一个，帕特里克上啊！再进1球我们赢定了！”
是的。
如果第4轮的维埃拉再进，比赛就结束了。
无论西汉姆联能否罚进，或者说，即使第4轮第5轮西汉姆联全部罚进而阿森纳第5轮罚丢，比分也是4-3。
阿森纳赢定了。
【现在到了决定命运的时刻！】
维埃拉走上点球点，他亲吻了皮球。
助跑，打门！
【球进了！维埃拉罚进了点球，比赛结束了！阿森纳赢得了本赛季足总杯冠军！】解说员情绪激动，【甜蜜的-上帝啊！谁还记得枪手在赛季初关于三冠王的豪言壮语？现在他们拿到了三座奖杯中的两座，已经无限接近他们的梦想了！】
现场飘起了彩带，看台上的阿森纳球迷疯狂庆祝。而另一边的西汉姆联黯然神伤。他们的足总杯之旅结束了，他们倒在了最后的决赛，这比在前几轮就淘汰出局还要让人难过。
于是短暂的庆祝过后，乔纳森安慰起了西汉姆的球员们。
某种程度上讲，阿森纳还要感谢他们。
再过半个月枪手们就要去到法兰西体育场对战巴塞罗那，要是那时候的后防线还像今天这样，说不定比赛上半场就结束了。拥有小罗的加泰球队会踢他们一个半场3-0全场破纪录也说不定。
不过当然了，乔纳森没有错过最后的捧杯合照。
*
回到更衣室后，阿森纳的球员们开起了小火车。
由维埃拉举着奖杯做车头，后面的球员们依次抓着前面队友的衣摆——如果前面的队友脱掉了上衣，也可以抓对方的肩膀，短裤松紧带，甚至是腰间的脂肪，比如吉尔伯托就是这么对麦孔的。
“呜呜呜呜——枪手列车即将启程，还有谁没上车？”
乔纳森跟在亨利后面，也玩得起劲。
没多会儿，两轮‘列车游行’结束，大伙儿也累了，开始享用冠军香槟和美食。
而就在这时，博格坎普走向更衣室中心，敲响了自己的酒杯，“很抱歉打扰大家的兴致了，我有件事情想要宣布。”
更衣室安静下来。
乔纳森有种奇怪的预感，他想，丹尼斯先生这可不像要宣布与俱乐部续约的样子。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商讨，我决定，在这个赛季结束后也同时结束自己的职业生涯。”博格坎普用他一贯平淡的语气抛给更衣室一个大新闻。
一时间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我很高兴能在这里挂靴，与大家共事的时光是我最快乐的日子，你们就像我的家人。”他说，“这是我在阿森纳度过的第11个年头，我职业生涯中最好的一部分献给了这里，现在，我要离开了。”
说完，博格坎普和每一个人对视。
“现在，这个赛季还剩下最后一场比赛，也是最关键的一场。我没办法准确表述出我有多希望在职业生涯的最后能以三冠王球员身份谢幕。”冰王子动情地说，“在最后的时光里，一起努力吧，让我们，为荣誉而战！”
更衣室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随后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为了丹尼斯！拿下三冠王！”在加迪夫千年球场的主队更衣室里引发了连锁反应。
所有人开始齐声高喊。
“拿下三冠王！”
“为了丹尼斯！”
“三冠王！”
“丹尼斯！”
宣讲结束后，球员们聚在博格坎普身边。
“告别赛安排好了吗？”亨利问。
“嗯，定在了世界杯结束后的7月份。”博格坎普淡淡的笑着，“到时候会在新球场举行，也算是让我见证一下时代的变迁。”
不少人对他表达了遗憾，他们认为以荷兰球星的能力换支球队还能再踢，博格坎普不置可否。
“如果有家乡球队想要我，或许我会改变挂靴的计划。”他说。
乔纳森从法国帮中间挤了过去，他来到博格坎普面前，用一种全新的角度切入了话题。
“恭喜你丹尼斯先生，即将开启人生新篇章！”红发绿眼的少年笑眯眯举起酒杯，“世界那么大，有很多值得探索的，你一定兴奋又期待。”
“谢谢。”博格坎普和他碰杯。
确实，离开绿茵场后的生活虽然让他有些搞不清方向，但更多的还是新奇，激动，还有期待。
“不过丹尼斯先生，别太早激动了。”乔纳森眨了眨眼，“在开启全新的旅之前，你还要帮助我们拿到三冠王呢！”
丹尼斯·博格坎普笑了。
“嗯，等不及了。”
第160章 你可以选择做一个公正的裁判
夏日的暖风逐渐席卷北半球, 转眼各联赛都已落幕，只剩下欧冠留有悬念。
5月的第二个星期日，距离最终的决赛还有3天。由温格带队, 阿森纳全员前往法国巴黎。
乔纳森早早收拾好了行李箱在停车场等待，让他意外的是, 在这里他还看到了同样带着行李箱的博格坎普。
他迎了上去：“丹尼斯先生？你怎么——”
众所周知丹尼斯·博格坎普是个不愿意飞翔的荷兰人, 由于恐飞症，在客场比赛时他从不和球队一起飞行前往。
而像现在这样的欧冠客场比赛，按照惯例，博格坎普会比所有人早2—3天出发, 以保证赶得上赛前训练。
但今天好像不太一样。
“嗨乔乔, 早上好。”博格坎普对乔纳森挥了挥手, 随后将胳膊搭在了行李箱的拉杆上, “如你所见，这次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乔纳森非常惊讶。
“哇-哦, 这太好了！”他欢呼。
话音刚落, 乔纳森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有多冒犯，赶忙道歉说：“对不起，我的意思是，我还从来没跟丹尼斯先生一起坐过飞机，那一定很棒！”
博格坎普并没有怪他, 而是笑了笑：“你说得对，我也觉得这会是一次很棒的旅行。”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在飞机上打扑克牌。我打牌还不错。”停顿几秒，冰王子补充道。
“好耶！”乔纳森再次欢呼。
这次就不用再道歉了。
这时, 乔纳森的手机上突然收到了一条简讯，来自另一位丹尼斯, 也就是他的经纪人丹尼斯·坦普曼。
他写道：上次的事，考虑好了吗？我已经到巴黎了，随时都可以行动。媒体那边我也联系好了，保证不会泄密。至于究竟要不要去做——当然我更愿意称之为上保险——这就是你要考虑的了。
附带一个笑脸表情。
乔纳森心里一紧，老实说，他这几天一直有意回避这个问题。
他当然希望比赛能够公平公正地进行，但在不确定会有黑幕的情况下去找了裁判，那是否就成了另一种形式的‘不公平’？
看着屏幕上那个简单的笑脸，明明生活中大家都在用，但乔纳森总有种是坦普曼在对他假笑的错觉。
“怎么了乔乔？”见他表情不对，博格坎普问。
“啊，没什么要紧事，是我的经纪人。”乔纳森继续对队友们隐瞒这件事，他坐在行李箱上，思索片刻选择用一个问题转移冰王子的注意。
“不过丹尼斯先生，我有点好奇。”他说，“是什么让你决定要和我们一起出发而不是用平常的方式？”
博格坎普笑着拍了拍乔纳森的头顶。
“这是我能代表阿森纳踢的最后一场欧冠比赛了，我希望能有最好的身体状况和最好的表现。”他说。
“噢——”
乔纳森抬头顶了顶博格坎普的手掌，同时露出标志性的笑容：“放心吧丹尼斯先生，一定会的！”
听到冰王子这么说，乔纳森心里的犹豫少了几分，但他仍然没有下定决心授权给坦普曼去做。
很快，其他人也陆续来到停车场。
很意外，他们都正常地和博格坎普打了招呼，完全没有乔纳森见到他时的那种惊讶。
于是乔纳森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天呐！真不敢相信！”他抱起手臂，瞪大眼睛气呼呼面对所有人，“你们都知道丹尼斯先生要和我们一起去，但没有一个人告诉我！”
众人一阵憋笑。
“这不是为了给你个惊喜吗。”皮雷抖了抖眉毛，很夸张地说。
乔纳森做了个鬼脸。
“噗！”亨利没忍住笑出了声，赶紧低头捂嘴，试图隐藏自己。
但乔纳森还是看到了。
“Titi！”
“嗯？怎么。”亨利抿抿嘴换上一副严肃脸抬头，“你在叫我吗，乔乔？”
乔纳森对他吐了舌头。
然后用口型说了句：叛徒！
*
闹哄哄的氛围一直延续到上了飞机，或许是为了不让博格坎普太过紧张，大家一直在找话题聊天打扑克，完全没有冷场的时候。
路上，说着说着，话题又来到了裁判身上。
皮雷认定了欧足联有问题，不会因为是决赛就有所收敛。维埃拉支持他。亨利，永贝里，博格坎普还有吉尔伯托保持中立。
而不少年轻球员则对欧足联和规则心存希望。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拉姆。
因为租借的身份和性格原因，德国后卫很少在更衣室里发表倾向性明显的言论，但今天，他说：“任何组织都是由人建立的，有些事情很难避免。我不是说欧足联一定有问题，只是——有这种可能性。”
上周末德国媒体刚刚对他们的世纪工程——柏林机场进行了报道，这项从上世纪19年代就开始筹备的工程到现在已经花掉了超过50亿欧元，而从现状看，它距离竣工还有很长一段路。
不难判断出这些年有多少人从中趁机捞了多少好处。
“乔乔你觉得呢？”维埃拉问。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乔纳森。
“我啊，我觉得，现在说可能还有点早。至少要等到公布决赛裁判组之后才有讨论空间。”乔纳森笑起来回答说。
是的，他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这也是他给经纪人的回答。
“如果欧足联听到了前阵子的流言蜚语并非常重视，那么他们一定会任命一位公认的正直裁判，就像鹰眼科里纳那样的。”乔纳森说道。
而这个‘他们’，这里指代的是普拉蒂尼先生。他现在已经不是国际足联主席的私人顾问了，他是现任欧足联裁判任命处的负责人。
希望他能认真对待这场比赛，乔纳森想。
普拉蒂尼先生也曾经是一名球员，他肯定明白遇上有私心的裁判是什么感受，尤其是在欧冠决赛这样的比赛中。
不然……
乔纳森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
他就只能那么办了。
*
快到11点，飞机平稳降落在巴黎机场。
一下飞机，球员们便从助教那里得知了一个重磅消息——半小时前，决赛裁判组确定，四人全部来自挪威联赛，而主裁判名叫特尔杰·豪格。
加泰罗尼亚媒体一片欢腾，同时英国媒体一片哗然。
是的，这个特尔杰·豪格正是在欧冠半决赛执法了切尔西和巴塞罗那比赛的那名主裁判。也是他将切尔西后卫罚出场外，引来英国媒体口诛笔伐，甚至有切尔西球迷对他人身攻击。
这对阿森纳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见鬼的！”皮雷骂了句。
没有人制止他。
大家心里都是同样的脏话。
乔纳森也沉默了。
而刚刚好，坦普曼发来新的短信：看到新鲜出炉的裁判名单了吧乔纳森，告诉我，现在，你是怎么想的
末尾还是一如既往的笑脸。
乔纳森深吸一口气。
回复道：okay， do it.
另一边收到回复的丹尼斯·坦普曼戴上墨镜，嘴角露出欣慰的微笑，随后他戴好帽子，敲开了特尔杰·豪格家的大门。
“您好，职业推销员，有兴趣和我谈谈未来吗？”
*
同一天下午，阿森纳球员们在酒店休整好，温格率队前往了法兰西体育场进行踩场训练。
大家的话题仍然围绕着主裁判。
而坦普曼这边，他成功说服了豪格先生和他会谈，现在两人正在距离他家很远很远的一家咖啡厅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好莱坞电影看多了，特尔杰·豪格全副武装，把自己从头发丝到脚底全都伪装了一遍，并且还要求坦普曼不能和自己面对面谈，必须找两个相邻的座位，背靠背进行对话。
坦普曼当然没有惯着他，径直走到豪格对面坐下，并惬意地跷起腿。
“你疯了！”豪格吓坏了，但又极力掩饰自己的慌张，“你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
“怕什么。”坦普曼脸上带着从容又自信的假笑，“现在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电话上，谁会关注咖啡厅里聚会的两个人。”
话是这么说，但豪格一点也没放松。
坦普曼嘴角笑容增大。
“更何况，您不是早就和某位先生通过电话了吗。”他补充说。
为了让自己的内涵更明显些，丹尼斯·坦普曼这句话故意用了蹩脚的法国口音来说。
果然，他看到特尔杰·豪格整个人一震。
“你怎么——”话刚喊了一半，豪格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赶紧压低，“你是怎么知道的！”
坦普曼耸耸肩：“我有渠道。”
豪格抿抿嘴，在心里判断对面说的是真是假。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你不想被公众知道的一切。”坦普曼说，“而我想要的很简单，只要您在比赛中公正执法，这些东西就会烂在角落里。”
“你说的公正——”
“是真正的公正，不偏袒任何一方的，没有任何争议的公正。”坦普曼换了一条腿在上面，同时单手托腮，“我想，这对您来说应该是一笔超值的买卖。”
“我本来也没打算倾向于哪支球队。”豪格狡辩说。
“得了吧，我有录音。”坦普曼嘲讽一笑，“你还算谨慎，但那位可是实打实的傲慢嚣张，在电话里什么都说了，如果公开，我保证你们、还有涉及到的所有人未来一片黑暗。”
“这是威胁！”豪格又惊又气，“你在威胁我！”
“Good god，当然不。我只是在，给你提供两条可选择的道路。”丹尼斯·坦普曼摘下墨镜直视对方，“你可以按照那位的要求，完成最终决赛，但不管结果如何，世界杯之后那些事情将被公开，足坛天翻地覆。你看到意大利是什么情况了，我只能说，到时候会比那严重得多。”
“……”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听从你的本心，公平公正执法。无论比赛结果如何，无论我是否公布消息，你都是安全的。”坦普曼继续说，“而且你想一下，如果你没按照那位的要求来执法，等我曝光，你就是英雄。”
‘咕咚’一声，豪格吞了口唾沫。
且不说他走上职业足球裁判这条路的初心是什么，光是一句英雄就足够动摇他的想法。
谁不想当英雄呢。
“最后，我还想说。”坦普曼笑着抛出了更好的条件，“维珍集团和未来的亿万富翁欢迎所有诚实又公正的人成为朋友。”
嗯？
特尔杰·豪格对眼前这位略有所闻，但他只知道对方背景深厚，且是乔纳森·墨菲的经纪人，还从来不知道这个背景是维珍集团。
而且等一等。
后面那个‘未来的亿万富翁’指的是谁？
难道是乔纳森？
豪格这边心里掀起巨浪，坦普曼倒是很悠闲，他靠在椅子上等待答复，还给自己点了一份可颂和一杯咖啡享用。
他早就有了判断。
这场谈话从他拿出‘英雄’开始便结果已定。
一刻钟后，特尔杰·豪格起身，笑着和坦普曼握了手。他说：“请相信，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成熟可靠的人，我明白这场比赛的重要性，为了球迷，为了足球，我不允许任何黑幕在我眼前发生。”
他给自己塑造了一个伟岸又光辉的形象。
“那太好了。”坦普曼回应了对方的握手，“球场上有您这样公正的裁判，是球迷，球员，甚至足球的幸运。我相信，足球这项运动在您的帮助下会发展得越来越好。”
走出咖啡厅，坦普曼给乔纳森发去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洁，只有一个单词：
Fixed.
*
晚上，乔纳森心情很好。
没人知道为什么，无论是谁问他，他都不说。即使是亨利和温格也不行。
而他给出的回答是：“谁让你们瞒着我丹尼斯先生的事，现在轮到我啦哈哈哈哈！”
直到晚餐结束，大家仍在坚持不懈地找乔纳森问话，试图从他嘴里套出原因。不过乔纳森坚持不松口，眼看快到睡觉时间，乔纳森找了个借口，跑到温格那里避难去了。
巧合的是，主教练正好需要他。
“我本想安排你在这场比赛回归锋线，乔乔，你在锋线上比在中场更能进球。”温格站在战术板前面对乔纳森说，“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我或许，必须要对中场采取一定措施。”
几天前，温格已经和教练组商量好了本次决赛的阵型，442菱形中场打底，进攻时变阵4351，主打右边路。
这样一来，不仅能充分限制罗纳尔迪尼奥的带球空间，还能最大程度释放亨利和乔纳森，一定程度上达成以攻代守。
但在今天公布了主裁判后，温格犹豫了。
按照这套打法，阿森纳攻势会很凶猛，但在中场可能会不太好看。是的，这样的全攻全守战术是靠牺牲一定的美观达成的。
巴塞罗那的中场组织协调能力很强，里杰卡尔德把他们调/教得很，而阿森纳的中场相对薄弱。
随着年龄增长，皮雷和维埃拉的冲击力有所下降，永贝里刚刚伤愈，而法布雷加斯和施魏因施泰格还比较稚嫩。
所以温格才会从站位和球员行动上做出调整。
当巴萨中场拿球，阿森纳的对位球员们会首先创造人数优势，然后从身体和对抗入手抢夺球权。
有一个词语能很好地形容阿森纳这次准备的战术，虽然温格很不想承认，但他的确在有意向那边靠拢。
它就是——
中场绞杀。
可这场比赛的主裁判是特尔杰·豪格，如果他把对切尔西的厌恶投射到同样来自英超的阿森纳身上，那么‘绞杀’就是一个绝对错误的选择。
他们可能要为此付出两张红牌的代价。
甚至更多。
乔纳森知道温格在担心什么，也清楚那不会发生，但他不能告诉温格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即使他是他最敬重的教练。
呼——
乔纳森在心里深呼吸，拍了拍温格的胳膊。
“不用担心，温格先生，我相信主裁判不是个记仇的人。而且他一定也有事先做功课，这赛季切尔西和我们之间的氛围可不轻松。”青年开着玩笑，眼里的神情却无比认真，“我们不需要为此改变已经定好的战术。”
温格看着乔纳森的眼睛，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不明白。
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从没看透过自己最爱的弟子。
乔纳森还在笑着。
他抓住了温格的手用力握着。
“相信我。”
*
从温格那里出来后，乔纳森平静地往自己的房间走。他在尝试清理掉内心最后一点负罪感。
就在去主教练那里之前，坦普曼把他和豪格的全程对话录音发了过来，而从那里面可以听出来，豪格那边早就准备好在这场比赛里对他们‘严格’执法。
这消除了乔纳森心里大半负面情绪。
剩下的只有无奈。
他不想这么做，但那建立在比赛的确公正的情况下。如果有人妄图破坏规则，那么他不会客气。
别忘了，在球场上，乔纳森的定位是前锋。
他不喜欢对抗。
但他从不惧怕对抗。
乔纳森想着，走着，在经过某个楼梯间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些动静，还是格外熟悉的动静。
于是他倒着走了回来。
轻轻推开门，乔纳森看到一个背影。那人坐在台阶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则夹着……半根香烟？
通常情况下为了马上到来的比赛球员们是不会抽烟的。
“罗伯特，你怎么坐在这里？”
皮雷转过头，脸上的惊讶来不及藏起来。
看样子他也没想到会被乔纳森撞见。
“你真是，无处不在啊乔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