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青梅不敌天降13
黎妙仪最初听说程州,是从哥哥黎子锡口中。
赵小沫不知道,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这对兄妹早已将她调查个底朝天。
黎家兄妹的童年生活,还是非常幸福的。
那个时候爸爸在世,家里虽未大富大贵,但也妥妥的小康水平,有房有车,衣食无忧。
只可惜,在两人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爸爸患了尿毒症。虽也尽力治疗,但是因为发现得太晚,最终还是在两人六年级时,死于尿毒症引起的并发症。
从那以后,家里的生活水平一落千丈。
妈妈周苓虽也是名牌大学毕业,但自从生下龙凤胎后,多年来一直在家照顾孩子,从未出门工作。
爷爷奶奶不止父亲一个孩子,加之他们生活水平本就一般,自顾尚且不暇,更别说提供什么帮助。
外公外婆条件倒是好些,只可惜重男轻女得厉害,一门心思顾着舅舅家的金孙,又哪里肯管这两个不跟自己姓的外孙,外孙女?
一时之间,母子三人竟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加上之前为了给父亲治病,不但将家里存款消耗殆尽,就连车房都抵押出去,如今更是山穷水尽。
为了生活,周苓鼓起勇气出门找工作。
可她年纪又大,又没有工作经验,哪家单位肯要她?
接连碰壁,最后还是在朋友的帮助下,才凭借优秀的外形,去了一家奢侈品店卖鞋。
卖鞋?
在此之前,周苓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想她从小长得漂亮,成绩又好,不但考入名牌大学,更是学校里公认的校花。
要不是嫁错了老公,哪里会受这样的屈辱,吃这种苦?
她心中充满怨恨,脾气也越来越不好,在外面受了气,回家便对两个孩子发火。渐渐的,两个孩子也越来越叛逆,成绩一落千丈。
就在这时,幸运之神终于降临到她身上。
她在工作的奢饰品店,偶遇了来这里买鞋的赵振林。
彼时,她为了给店里的VIP客户试鞋,半跪在地上,深深弯着腰。赵振林西装革履,身边还带着助理,在店长的热情招待下走近。
店内舒缓清灵的音乐声中,两人四目相对。
一瞬间,虽无只言片语,便已胜过千言万语。
明明是昔日的情侣,不过十年,境遇便千差万别。
怎么能不让人感慨?
一时之间,两人都百感交集,周苓更是瞬间红了眼。
“喂,你怎么搞的?弄疼我了!”试鞋的贵妇人不满冷斥。
赵振林却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他将她从地上拉起,带着她走出店门。
……
后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赵振林本就对周苓有愧,而周苓呢,30多岁,风韵犹存。
周苓哭一哭,赵振林缅怀一下曾经,两人一拍即合。
第二天,周苓在店长和同事们震惊的目光中再次回到奢侈品店,不过这次是以顾客的身份……
经历了这段漫长又痛苦的时间,周苓尝遍世间冷暖,变得越发温柔和顺。
赵振林此时也早已继承董氏,正是意气风发。只可惜头顶有董老爷子压着,家中妻子相貌平庸丑陋,急需一个温柔的避风港。
两人一个缺钱,一个缺爱,加上本来就是被迫分开的初恋情人,感情突飞猛进。
就连黎妙仪和黎子锡,也跟着母亲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名牌包包,限量球鞋,应有尽有。
只可惜,好日子没过多久,就被董琳发现端倪。
董琳一向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当即闹得天翻地覆。
赵小沫不知道,当初董琳可是直接去找过周苓的。带着一群人将她扯着头发打。
为了这事,赵振林大发雷霆,夫妻俩闹得不可开交。
当然,有董老爷子在,赵振林最后也只得乖乖低头。只是经此一事,夫妻关系,越发冷淡,一落千丈。
再说周苓。
自从赵振林与她分手后,便躲在家里,日日垂泪。
赵振林再一次抛弃了她。
与大学时一样,他再次抛弃她,选择了董琳。
这让她怎么不怨,怎么不恨?
也许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她的心思就有些扭曲了。若说之前只算半推半就,如今的她,满脑子只想将赵振林从董琳手中抢回来。
于是,在她的口中,董琳成了那个横刀夺爱的恶毒千金,自己和赵振林则是被棒打的鸳鸯。
两个孩子当然也信了。
——即使他们不信,也会强迫自己相信。
人似乎总会下意识相信对自己有利的消息,即便是谎言,也会洗脑成真实,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那些恶行不受谴责,理所应当。
这个时候的周苓,已经快四十岁了,不再年轻。她几乎每天都可以感受到青春的流逝,那种焦虑与不安,在看到充满活力的年轻女孩时变得更加明显。
人生不会给她更多机会,只有抓住了那个男人,他们这辈子才有希望。
……于是,当几年后董琳意外车祸去世,周苓有机会再次出现在赵振林身边时,几个人都展现出极大的热情。
黎子锡与黎妙仪最初还有些抗拒,但现实让他们明白,这可能是他们此生实现阶级越层的唯一机会。
黎子锡从祁烈被流放到江都后,便一直跟在他身边,两年过去了,也是借由祁烈见识了有钱人的奢靡无度。
黎妙仪继承了周苓的美貌,她知道自己长得好,而这也是她最大的资本。
最初她想借着哥哥的人脉抱上祁烈这条大腿的,没成想祁烈看不上她,还给她闹了好大一个没脸。
后来她又想方设法接近赵瑾之。
过程倒是很顺利,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她都很得赵瑾之的喜欢。
只可惜这个男人生性凉薄,虽对她有很大好感,但始终不肯更进一步。赵瑾之利益至上,理智到冷血,他将自己的婚姻当做交易的筹码,自然不会给灰姑娘任何承诺。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不可避免的了解到赵小沫……
这可真是个异类。
虽是赵家的女儿,却胆小又懦弱。
她的长相随了她那早死的妈,如出一辙的丑,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性格沉闷木讷,只学习用功,竟是个无趣的书呆子。
可就是这样的废物,却是赵振林的亲生女儿,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她做梦都想拥有的一切。
这怎么能让人不恨?
黎妙仪一边瞧不起赵小沫,一边又无比嫉妒她……
于是,当她从哥哥口中得知她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时,便暗自下定决心,要将程州从她手中抢过来!
……
这对黎妙仪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颜值即正义……这世界一向如此,不是吗?
被长得好看的人孜孜不倦的追求,是浪漫;被长得丑的人追求,是骚扰。
黎妙仪知道那些男孩喜欢什么,她用她的热情大胆,融化了程州的心。
赵小沫那个丑八怪果然很受打击~
黎妙仪得意的欣赏着她伤心的姿态,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什么,你在和赵小沫一起吃饭?那么加我一个吧~我要你喂我,程州哥哥,我更喜欢吃你嘴巴里的那块~
什么,你约好了和赵小沫一起自习?不,学习哪里有我好玩,我们一起去网吧打游戏吧!你成绩这么好,打游戏一定也很厉害……
什么,赵小沫发烧了要你照顾?可是,我的脚也扭伤了~你是我的男朋友,一定会选择我的吧……
就这样,赵小沫脸上的痛苦越来越多,黎妙仪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深。
那是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你输了哦~
即使董琳靠着钱抢走了妈妈的男友,可你还是输给了我。
黎妙仪挽着程州的手站在赵小沫面前,脸上的表情是只有她们两人才能读懂的嘲讽与轻慢。
但此刻,这份得意却全被打破!
程州竟然要为了那个丑八怪与自己分手?
黎妙仪绝不接受!
“阿州,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也不想和你分开,我们和好吧!”
在众人的围观和起哄声中,黎妙仪深情款款的望着程州,抬手将她浅栗色卷发揽到一边,便露出那妆容精致的侧脸。
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少女侧脸绝美,没有瑕疵的五官,艳丽娇嫩,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哇呜——”
围观的同学们又是一阵狼嚎,有不少男生又是吹口哨,又是鼓掌,人群中不知谁起头喊了声‘在一起’,很快,‘在一起’的呼声便连成一片,热闹得像是在开演唱会。
程州却越来越不自在。
“不,不,妙仪,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有什么话我们私下说……”
黎妙仪大胆的表白,同学们热情的欢呼声,这一切都让程州感到压力山大。
曾经的他也很享受黎妙仪这热烈又直白的爱意,周围人羡慕的目光也会让他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但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的他满心满眼都是赵小沫,对黎妙仪,自然只剩满心抱歉。
程州的躲闪是那么明显,黎妙仪又怎么会感受不到?
恼怒的同时,心中又多出一分不甘。
“不!就在这里说!”
她轻轻咬着唇坚持:“阿州,难道说,你不爱我了吗?你忘了我们之前约定了吗?你明明很喜欢我的!”
“阿州,你说话啊!”
黎妙仪一步步向前,程州也跟着一步步后退。
她抓住他的手覆盖在自己胸前,程州却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甩开手。
黎妙仪的脸色彻底变了。
此时,就连围观的同学们也看出不对,欢呼声逐渐减少,气氛变得凝滞下来。
“不,我不相信你不爱我。”
黎妙仪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眼眶逐渐变红,看着她这幅模样,程州心里也很不好受。
从他的角度看来,黎妙仪没有做错什么……
错的人是他,是他看不懂自己的心。
“妙仪,对不起,我太紧张了。我的意思是,我当然在乎你。”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程州不想让黎妙仪下不来台。
他一向是个很温柔的男孩,即使已经下决心分手,仍要给对方面子。
“妙仪,你很好。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自信大方,光彩照人。而且,你很漂亮,非常漂亮。”
程州牵起黎妙仪的手:“我,我只是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有什么话,我们都可以去别的地方私下说。”
他拉着黎妙仪的手,分开人群,便想带着她离开。
“吁——”
“别走呀!”
“程州好逊,还没人家女孩子勇敢!”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嘘声,特别是那些男生,眼看没热闹可看,吱哇乱叫个不停。
这的确很丢脸,但程州愿意将一切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毕竟,他是男人……
只是,显然,黎妙仪不可他这个机会。
“我不信你会不喜欢我!”
漂亮的女孩就是这样自信。
程州太温柔了,与她之前遇到的所有男孩都不同,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干净自律的好学生……或许像她们这样的人,也会向往那片纯白吧……
总归,不管是为了报复赵小沫,还是为了自己,黎妙仪都不想放手。
她趁着程州不注意,快步向前,一手揽过他的脖颈,一手攀住他的肩,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吻了上去。
“嗷——”
“我艹,我艹,我艹!”
“啊啊啊!”
这一个吻来得又急又快,就像是一把火,瞬间点燃了所有热情。
在场围观的同学大多是建平中学的学生,少部分是职高的人。
大部分同学连异性的手都没拉过,更别说亲吻。
这一下冲击力太强,烧得人脸都红了,完全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女生们捂着脸小鹿乱跳,男生们眼睛发绿,只剩狼叫。
就连‘见多识广’的职高生都骂了声‘艹’,吐掉口中的烟头。
程州整个人都傻了,浑身僵硬,血液从脚底板一直倒流到脑袋,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他睁着眼,不知怎么的,就在人山人海里看到了站在江谭与茉莉之间的赵小沫。
女孩穿着最普通的蓝白条纹校服,身材瘦削,便显得校服晃晃荡荡的大。
个子高,比周围的女生都高出一个头。
她脸上还带着那副万年不变的黑框眼镜,双唇紧紧抿着,原本短短的头发长长了些,已经能盖住耳朵。
与周围人的兴奋狂热不同,她的样子无比沉静,黝黑的眼睛定定的望着自己,两人隔着黎妙仪对视……
“唔,不……”
飘在天上的魂儿一下子就回到了身体,程州心脏像是被锥子刺了似的,疼痛的同时,也让他瞬间找回理智。
他侧脸躲开黎妙仪的吻,同时伸手推开她的肩膀。
“妙仪,不!我们不能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
明明之前也曾经亲吻过,不是吗?为什么现在就不可以!
感受到他的抗拒,黎妙仪越发愤怒。
除了爱而不得的痛楚,还有一种身为美女,自尊心破碎的屈辱。
她也是发了狠,再次不管不顾的挺身向前,仰起头便要再次亲吻程州的脸。
但这次程州已经有了准备,自然不会让她得逞。
两人推拒间,他力气没控制好,竟然直接将黎妙仪推倒在地上!
这样的意外,更是惹得全场哗然。
程州一面抱歉,一面不知所措,赶忙上前搀扶黎妙仪的胳膊,却被她一把甩开。
她今日是抱着绝对的自信来的,因为确信程州不会为了一个无趣的丑八怪,舍弃自己这样的美女。
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打击。
从刚刚起便泛红的眼眶终于还是流出泪来,黎妙仪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目光死死盯着程州,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真的要和我分手?”
程州:“……”
他沉默了一会。
“对不起。”
虽不是他的本意,但事情已然闹成这无法收拾的局面,他只能选择坦诚。
“程州!你混蛋!”
眼泪越发汹涌。而周围的同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这时候倒是没有人再起哄,但尴尬的气氛却像是潮水般蔓延,空气像是凝固了,就连方才喊得最起劲的男同学都偃旗息鼓。
“老天,阿州这是在搞什么?”
江谭也大为震惊,简直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
赵小沫却是毫无波澜,只扯了扯茉莉的手:“走了。”
“啊?啊。”
茉莉没反应过来,稀里糊涂被她拉着走。
“赵小沫?赵小沫!”江谭不明所以,下意识追上来,“干嘛走呀,你不去找程州吗?我还要去问问他在想什么呢?”
“但我觉得,现在的他不会想见你。”赵小沫补充:“更不会想见我。”
“为什么?”
江谭更迷惑了,但赵小沫这次却没回答。
她的脚步很快,几乎是瞬间,便消失在汹涌的人潮中。程州四处张望,却已经找不到她的身影。
“小沫……”
他不禁越发心急如焚。
“好啊,你果真是为了那个贱|人!”
感受到他的分神,黎妙仪更是恨意滔天。
她狠狠的瞪着程州,眼中的泪水全部化作愤怒的火焰。
“你想分手就分手?你做梦!”
“我黎妙仪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程州,你给我等着!”
话音未落,抬起手臂,一巴掌狠狠打在程州脸上。
程州的脸瞬间便红了,却一声不吭。
殊不知这幅模样更是让黎妙仪怒火中烧,因为她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赵小沫那个贱|人!
围观的同学早已被这一切离奇发展吓傻了,本以为是一场浪漫的告白,谁能想到最后竟成了分手决裂现场。
女孩子们捂着嘴巴惊讶的说不出话,眼睛里却都是跃跃欲试的八卦。
果然,在黎妙仪打了程州一巴掌跑走后,场面再次热闹起来,嘈杂的议论声如压抑不住的爆竹般炸开。
只有程州一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心中充满了痛苦与迷茫。
第102章 青梅不敌天降14
不过,此时的赵小沫可完全没有心情去理会程州的痛苦。
因为,失联了几天的封婪终于再次联系了她。
没错,早在生日宴的当晚,封婪便不知从哪里搞到了赵小沫的电话,并添加了她的微信。
只是他很快因为工作上的事去了香岛,一直到今晚才回来。
作为一个苦逼的高中生,赵小沫傍晚放学后还要回学校来上晚自习,一直到晚上9点,才算正式结束一天的劳累。
程州从
第1节 晚自习时便开始焦躁,可好不容易熬到自习结束,才知道青梅临时有事,早就请假走了。
赵小沫请假,自是为了赴封婪的约。
她对这个男人一直很好奇,只可惜耽搁了这么久,一直到现在才有机会探探他的深浅。
“滴滴~”
她来到校门口,向门卫出示了班主任老师开的假条,才一出门,就看在停在校门口的黑色轿车。
封婪那么张扬又有个性的人,赵小沫本以为他的座驾应该也是一些造型奇特的跑车,却没想到竟是一辆中规中矩的黑色星火。
“怎么了,发什么呆?难道,被我迷住了?”
封婪按了两下喇叭,然后才拉开车门走了下来。
今晚的他穿了一件蓝绿色印染的夏威夷衫,下配深色牛仔裤,打扮很休闲,墨镜被他扣在头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从热带小岛度假回来的花花公子。
“上车!”
他十分自来熟的笑着走来,一股淡淡的古龙水香味便也扑面而来。
他弯腰,姿态绅士的帮赵小沫打开副驾车门,又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小沫没说话,神情淡然,顺从的坐到车上。
这毫不犹豫的样子,反而让封婪哑然失笑。
“这么听话,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那你是么?”
女孩抬眼,就看男人正在系安全带的手一顿。
“我不是坏人,可也不是什么好人~”封婪脸上笑容加深,“只可惜,已经上了贼车,你现在后悔也晚了。”
他坏笑着转身,却突然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深蓝色的袋子,长臂一伸,递到赵小沫手上,“送你的礼物。”
“礼物?”
赵小沫挑眉,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同时又不禁感慨,这男人果然很会。
无论是那漫不经心的表情,还是潇洒自如的姿态,无一不透着一股由内而外的痞帅。
关键是这样有魅力的贵公子,连出个门都不忘给你带礼物,这份用心,怎么能不让人动容?
她慢吞吞打开纸袋,里面是个造型精美的纸盒。
打开纸盒,里面又是木盒。盒子厚重,上面包裹着棕色的皮革,十分有质感。
再打开,里面竟是一条水滴形状的项链,淡蓝色的宝石,周围镶嵌了一圈晶莹剔透的钻石,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很漂亮。”赵小沫纤细的手指将项链捻起,眨眨眼:“谢谢你,我很喜欢。”
封婪:“……”
“就只是这样?”
不得不说,与赵小沫接触越久,她带给他的惊讶就越多。
明明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高中生,却总是在无意中展现出与青涩年龄完全不同的深沉与从容。
封婪谈过很多次恋爱,交往的女孩从单纯的富家女到职场女强人,从出身贫苦的小网红到政界名流,但无论是谁,收到这样贵重的礼物,都不会这样风淡云轻。总是要羞涩的推拒一二,最差也要做出一副惊喜感激的表情。
哪有像她这样,毫无反应不说,当着他的面就自顾自的将项链带在脖子上,就好像这不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珠宝,只是路边两元店里买的玩具。
“这枚项链的名字叫人鱼的眼泪。”
封婪不死心,继续沉声道:“我觉得它和你很配。”
“深邃,忧郁,又纯净。”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那双总是显得有些轻佻的桃花眼在暖黄色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无比深情。
狭小的空间气氛正好,一切都是恰好的时机,相貌英俊的男人,气质单纯的少女,昏暗的灯光中,深情脉脉的对视……
但赵小沫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暧昧的气氛被打破,封婪没好气问道。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挫败的感觉了。在女人堆里无往不利的男人,第一次在一个小姑娘面前频频吃瘪。
这个女孩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看来她是真的对自己毫无感觉。难道是他变丑了?
封婪对着后视镜抓了抓略有些凌乱的短发,嗯,无论怎么看,这张脸还是完美无瑕。
赵小沫看着他的动作,这个男人真是自恋,但也有魅力,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些潇洒与不羁。
“我只是在想,师傅的演技教学果然十分精彩,那样深情的眼神,的确动人。”
“师傅?”封婪震惊,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冒出这么个称呼。
“那,老师?”
“不然——大叔?”
“大伯?”
在男人越来越臭的脸色中,赵小沫欢快的笑了起来。
“真是怕了你了。”
封婪难得吃瘪,感觉倒也不算难过。
她说得没错,赵小沫如今只有17岁,还是个刚刚读高二的青葱少女。
而自己,28岁高龄,比她大了足足11岁,被叫声大叔不算冤枉。
“大叔~我只是想提醒你,我今年还未满18岁,是未成年。劝你悬崖勒马,别不小心做了违法犯罪的事。”
赵小沫语气轻巧,幽幽说完这话,便将目光转向车窗外,专注的望着飞快后掠的夜景出神,只留给他一个无情的后脑勺。
封婪:“……”
难得他再次无语。不过这次总算没再整什么幺蛾子,一路将车开到一栋漂亮建筑的地下停车场,按下电梯,两人直接升入地上三层。
“这里是……?”
赵小沫望着那精致华美的装饰,就连电梯里都布置得极具艺术气息,由几何图形构成的地毯,墙壁上充满创意之美的壁画,还有空气中玫瑰精油的淡香。
“这是我名下的摄影工作室。”
封婪引着赵小沫向前走,入目便是满墙的衣服,有造型夸张的长款礼服,也有飘逸梦幻的纱裙,转过一个弯,又是各式各样偏日常向的服装,简直像个巨大的精品时装店。
工作室虽大,但人不算多。两个穿着助理模样打扮的女生正带着一个穿着金色礼服的美女挑选下一套造型要用到的衣服。
见到封婪,两人都愣了一下,美女眼中浮现起一丝惊艳,就见两个助理恭恭敬敬的上前问好,又叫封总。
“行了,你们忙吧。”
封婪带着赵小沫,脚步不停,边走边问:“向阳老师今天来了?”
“在的!”小助理点着头答:“刚给美琳姐做完一套造型,正在休息室休息。”
W.F
她口中的美琳姐是当红影星,得过影后的大咖,国民度很高,路边的大爷大妈就算叫不出名字都会觉得眼熟。
“嗯。”
封婪应了一声,继续走。赵小沫只觉得这里向迷宫一样,一个房间挨着一个房间,到处都是琳琅满目的衣服,后面又开始有帽子,鞋之类的配饰,走了半天才到化妆间。
巨大的化妆镜,四面打着灯,长长的台子上满满登登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化妆品,从高端大牌到业内定制的专业级应有尽有,有好多赵小沫根本叫不上名字,看得她眼花缭乱。
算起来,这还是赵小沫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上辈子她只是个家境贫寒的穷学生,除了学校,见识真是少的可怜。
在修仙界,虽然见识了不少大场面,但毕竟是古代社会,可没有现代繁华。
也就是这辈子成了富家千金,才有机会体验这个世界富贵奢华的一面。
她站在化妆镜前,透过柔和的灯光看镜子中自己并不出众的脸,“你要给我拍照?”
她问,封婪走到她身后,双手搭着她的肩膀,两人的目光透过镜子对视。
“也不是不可以。”
他笑着说:“还记得我们的交易吗?我说过,你去帮我报复程州。而我,会将你改造成一个……无与伦比的,美人。”
“美人?我吗?”
不得不说,封婪真的很会拿捏人心,他的用词和语气都像是一个神奇的魔法师,带着点蛊惑,却让人不自觉信服。
哪怕是赵小沫,这一瞬间,心脏都忍不住微微缩紧。
只可惜,封婪不知道的是,她的美丽靠得从来不是改造,而是男人的爱……更多更多的爱,不可自拔的爱……
所以,若是真的想改变她,那么便来爱她吧~
献出自己的心脏,虔诚的呈在纯白的瓷盘中供她品尝,碎裂的心,沾着血的红唇,那一刻,她的美丽才会到达顶峰。
赵小沫微微眯了眯眼,空气中似乎便多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甜蜜香气。
封婪是名副其实的天才导演,他能看穿赵小沫的演技,但看不穿她的心。
他只觉得从某一瞬间起,眼前的女孩气质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
那双被黑框眼镜覆盖的眼睛中,好像多了些别的东西,只可惜他暂时分辨不清。
心中突然激荡起的波澜,让两人都陷入沉默。
正在这时,化妆间的门被推开,紧接着,一个身材瘦削的女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封总,你不是才去香岛参加电影节?这个点,刚下的飞机吧,什么样的大事还值得你特意跑一趟?”
洞虚真人
话说完了,才看到男人身前的赵小沫,顿时一愣,“怎么还带着个孩子?封总,你不会真的像那些八卦媒体说得那样,在国外偷偷藏了个私生女吧?”
洞若观火
“什么跟什么啊?”
封婪无奈,“别乱说!这是小沫,是我的……朋友。”
“朋友?”
女人,也就是向阳目光狐疑。
认识多年,封婪是什么德行她还不知道?什么朋友值得他大晚上刚下飞机就亲自开车送过来?
也就只有对女人的时候,才会这么上心。
可再看眼前的女孩,不施粉黛,素面朝天,长相不丑,但也没法违心的说好看。
那身上还穿着蓝白条纹的高中校服呢!
这……这还是未成年吧?
向阳的脸色瞬间变了,看封婪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深藏不露的变态,也让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脸无奈。
“别乱猜,就是朋友。”他又强调了一遍:“找你来设计造型的。”
封婪引着赵小沫坐到化妆镜前的椅子上,一边用手指撩起她柔顺的发丝,一边问她:“你喜欢什么风格?甜美,清纯,优雅,冷艳?”
风格?
赵小沫望着镜子中自己呆板平凡的样子,沉默了一会,缓缓张口:“我想做一个坏女孩。”
她眼睛眨了眨,声音中恍惚带了点天真:“你可以帮我吗?让我成为一个充满魅力的坏女孩?”
“哈哈哈~”封婪没有说话,一边的向阳便先笑了起来。
她是真的觉得赵小沫很可爱。
坏女孩?多么幼稚的称呼?充满了青春期少女的叛逆与纯真。
“所以,你想要什么类型的坏?嘻哈,朋克,摇滚?”
她走上前,站到赵小沫的另一侧,抬手将她额前长长的刘海向后抚弄,露出她的整个额头。
额……
望着赵小沫露出的整张脸,向阳半晌没说话。
事实上,从手指触碰到女孩发丝的瞬间,她就发现不对了。
这发质……也太好了吧。
不粗不细,不软不硬,柔顺得像是最上好的绸缎,指尖穿插其中,微凉顺滑的触感,简直像种享受。
难怪封婪摸了就不放手……
作为业界最知名的化妆师,向阳还从未见一个人的发质好成这种程度!
再看她的脸。
初见时只觉得肤色黯淡,其貌不扬,如今仔细端详,才发现她骨相极好。
额头饱满,线条流畅的圆弧形,眉骨微微凸起,赋予脸部线条更多立体感。眼睛因为被眼镜遮挡,因此看不清楚,但看鼻梁高挺,鼻翼小巧,精致有型。
向阳忍不住探手去捏她的下巴,触手又是一惊。
这皮肤?
明明看着枯黄粗糙,没想到上了手竟无比滑腻。
就像是……上好的美玉?不,比美玉更弹;是刚剥壳的鸡蛋,却又比蛋白更嫩。
向阳忍不住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更是觉得触感堪称极品,软嫩多汁,让人恨不得一口咬上去。
“你做什么?”
封婪看向阳满脸恍惚,双眼发直的模样,不满的皱了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便有点不爽。
“啊?哦哦。”向阳这才回过神,再去看赵小沫,眼神就已经变了。
与封婪相同,向阳作为业界最有名的化妆师之一,同样具有堪称犀利的眼光,特别是关于美,更是无比敏感。
赵小沫初见相貌并不出彩,但是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黯淡发黄的皮肤,和沉闷的长刘海遮挡。
但若是仔细去看五官,就会发现她的五官其实长得非常端正,甚至比一些传统意义上的大美女还要和谐。
向阳不知道,这其实是赵小沫吸收爱意优化的结果。
假以时日,她吸收到更多爱意,她的相貌也就会变得更加精致,直至完美无瑕,甚至超凡脱俗。
第103章 青梅不敌天降15
向阳此刻的状态显得颇为微妙且复杂。
她虽努力打起精神,但仍是时不时陷入恍惚。
当然不是因为赵小沫长得太美,而是因为,太舒服……
没错,就是太舒服。
说话说起来似乎有点匪夷所思,但事实就是这样离谱。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明明看长相并不出奇,可是每一寸皮肤都像是最上好的嫩豆腐,不但软嫩弹滑,还带着淡淡的馨香。
向阳明明是个女人,却也忍不住爱不释手。
说是给赵小沫化妆,手指却在她的脸上,手上,头发上,抚摸个不停。
“你想做坏女孩?为什么要做坏女孩?”
出于造型师对美的欣赏,她现在对赵小沫的好感越来越深,对她也越来越好奇。
她现在正处于灵感大爆发的阶段,各种奇思妙想接连在脑海浮现,就像是一个热衷于艺术的画家面对震撼心灵的美景,眼前又恰好有一块上好的画布。
“因为坏女孩,可以得到更多喜爱吧。”
相比于向阳的兴致勃勃,赵小沫的情绪却显得有些低落。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去看翘腿坐在沙发上的封婪,“其实,我还有个请求。或许,你可以带我去夜店吗?”
“夜店?”封婪一愣,继而哑然失笑。
“是啊,就是夜店。”赵小沫歪了歪头,表情有点天真,又很认真:“长这么大,我还从没去过夜店……对那里实在很好奇。”
想要成为一个坏女孩,怎么能没去过夜店呢?
像黎妙仪那样,热情,大方,热辣的在人群中舞蹈,接受人们的赞美,对任何场面都游刃有余?
夜店啊……无论是对于哪个世界的赵小沫而言,都是充满了幻想,又无比神秘的地方。
灯红酒绿,靡靡之音,放纵自由,纸醉金迷。
她是真的很好奇,也有些向往。
想要成为一个坏女孩,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是叛逆?是标新立异的打扮?
不,是自由啊!
是自由自在的鸟,无拘无束,乘风飘在空中……
赵小沫眨着眼睛,表情中充满了渴望:“所以,可以吗?拜托了,请带我去吧。”
为了说服对方,她又补充:“想必你也知道,程州喜欢的女生就是这样的坏女孩。我是真的很讨厌,也厌倦,这样无趣又循规蹈矩的自己……”
“请让我成为,我想成为的样子。”
两人目光对视。片刻后,封婪带着些纵容般轻轻点了点头。
“好,既然是你想要的……”他笑了笑,“我都愿意帮你实现。”
……
半个小时后,赵小沫已经完全大变样。
向阳很兴奋,看着她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石,“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有可塑性的女孩,你的每一个细节都能完美地与不同风格融合,简直是天生的衣架子!”
是啊,赵小沫身形偏瘦,个子又高挑。
这种身材在现实中显得单薄,但却是典型的模特身材。
在没有穿越前,她完全没有胸,也没有屁|股。但吸收了男人们的爱意后,平板一样的身材有了起伏,虽不夸张,但也曲线鲜明。
她的腰更细,臀更翘,本就修长的双腿更加笔直。
搭配一件垂直双肩带黑色短裙,更是让所有优势一览无余。
许是因为知道赵小沫想去夜店,向阳特意选择了一件带亮片的款式,虽只有短短一条,但斜缀在胸口,还是让整条裙子更加抢眼。
她的头发也被重新装扮过。
因为发质太好,向阳不忍心做任何染烫,便只是做了营养后拉直。
经过一段时间的自然生长,此时她的头发已经挺长了,极为柔顺的垂在耳下,搭配上重新修剪的齐刘海,很像摆放在橱窗里的SD娃娃。
搭配上暗黑哥特系的妆容,越发精致。面无表情的样子,甚至有点像短发版的富江。
赵小沫望着镜中的自己。
完全陌生的感觉。
两条手臂全部露出来了,纤细的锁骨,不盈一握的腰,还有修长笔直的腿。
这样清凉,也让一向习惯了卫衣长裤的赵小沫很不自在。
“我给你的胳膊和腿上再补补妆。”
向阳有些亢奋,女孩皮肤虽暗黄,但每一寸皮肤都如同质地上好的美玉,哪怕贴近去看,也几乎看不到毛孔。
细粉扑在上面,无比服帖。一番操作后,颜色直接白了三个度。
“怎么样,看不出来吧?”她有些得意的转头望向封婪,而后者,双臂环绕,目光幽深,隔着镜子盯着女孩的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顷,走上前来,从背后轻轻摘掉那副黑框眼镜,于是,那双因为画了眼线,显得有些妖冶的眼睛便露了出来。
“很漂亮。”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中带着赞叹,又像是痴迷。
“我给你准备了隐形眼镜,要试一下吗?”
犹豫了片刻,赵小沫轻轻点了点头。
封婪的这个摄影工作室似乎很有名,占地面积很大,设施也齐全。
总共五层,一楼主要是接待大厅,和部分时装展示;二楼是男士造型区;三楼女士造型区,四楼五楼则是一个个造型各异的室内布景。
W.F
像是向阳,看似其貌不扬,实则是业内顶级化妆师,极难预约。她与圈内许多当红艺人合作,是好几本时尚杂志的特约造型师,甚至开创了自己的彩妆学校。
所以,当封婪带着赵小沫来到一个看起来十分专业的配置眼镜的房间时,她并没有感到多惊讶,而是十分配合的摘下眼镜,听从医生的指引,坐到仪器前。
“你的眼镜度数分别是875和825。”
是很严重的重度近视。
“但是……”穿着白大褂,40多岁的男医生皱了皱眉,“你的眼睛度数并没有那么高……”
“看仪器的话,你的左右眼度数只有750度和725度。”
“所以,为什么眼镜度数会比实际度数高出100度?”医生有些惊讶的问。
这其实是很罕见的。
大部分人的眼镜度数只会比他的实际度数低,这是因为近视程度会随着时间逐渐增加。
而根据现有科技,除了直接进行近视手术,并没有任何手段,可以让近视度数自然下降。
“唔,也许是之前的验光结果有误。”
赵小沫有些含糊的回答。但事实上,她知道真正的原因。
爱意对身体的改变是由内而外的,除了最明显的外貌,当然也包括内里的健康,好比近视,甚至蛀牙,都会慢慢恢复至最完美的状态。
她的近视度数一直在减小,难怪这段时间她总觉得头晕眼花,原来是眼镜度数太高的缘故。
“除了隐形眼镜,请帮我再佩一副新的眼镜吧。”赵小沫犹豫了下:“至于镜框……就选普通黑色就好。”
“好的。”
医生应下,转身开始忙碌。
赵小沫从仪器上起身,却因为眼前一片模糊,脚下不稳,身子不受控制的向一边倾倒。
“小心。”
封婪及时出现,揽住她的腰。
男人手臂结实有力,胸膛宽阔,只隔着薄薄的衬衫,赵小沫似乎可以感受到那有弹性的肌肉的温热温度。
“谢谢你。”
她软着声音道谢。明明是一副妖异冷艳的打扮,却因为失去了清晰的视野,显出几分脆弱和乖巧。
此时的她没有带眼镜,于是整张脸都暴露在封婪的视野里。
双眸因为看不清而轻轻蹙着,眼睛里像是有一汪水,
——近视的人眼睛总是水润的,眼睛分泌的泪水会让她们的视力有短暂提升。
每次看着赵小沫的眼睛,封婪总会有些怔楞。
那种钟灵隽秀的美丽,总是会让人心颤。
他将女孩扶稳,才问:“你似乎很喜欢黑框眼镜?”
赵小沫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其实她只是下意识喜欢低调。
就像那些款式简单的卫衣,纯色的长裤,额前长长的刘海,甚至很多时候她喜欢带着口罩……
她总是试图把自己藏起来,这样会让她有安全感。
童年的经历让她内心极度自卑,而自卑的人就总是想要逃避。
“我不知道,只是习惯了吧。”
赵小沫有些躲闪的垂下头。
“可你的眼睛很漂亮。”封婪弯了弯唇,“你不该将它藏起来。”
“小沫,想成为一个受欢迎的女人,外表是非常重要的。”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很多时候,他们就是这样肤浅,只需要靓丽的外表,便可以胜过善良的内心。”
赵小沫:“可你就不那么在乎外表。”
封婪:“不,我当然也在乎。我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
他抬起手臂,微凉的手指轻轻触碰女孩的眼睛。赵小沫下意识闭眼,纤长的睫毛在指尖酥酥麻麻的痒,封婪目光幽深,视线下移,修长细弱的脖颈上带着他方才送她的那枚人鱼的眼泪。
恰好这时白大褂配制好眼镜,他便也适时松了手。
隐形眼镜带着美瞳,泛着浅浅的紫色,像是一圈细碎的琉璃,又像是猫的眼睛,熠熠生辉中带着冷漠。
“不同的男人喜欢不同类型的女人。但重要的是,女人带给他们的感觉。”
“男人是非常现实的动物。他们只会对自己有可能得到的女人感兴趣。”
“过于高冷,便只可远观;唾手可得,又不值得珍惜。只有那些既有距离感,又展现出可接近迹象的女人,最能激发他们的征服欲与保护欲。”
“若即若离?”赵小沫认真的眨了眨眼,“忽冷忽热?”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说得对,但也不对。最重要的是要把握那个度,既不能让他失去兴趣,又不能让他心灰意冷。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他产生自己正在被玩弄的感觉。”
封婪带着赵小沫乘电梯下楼。因为双臂裸露,进入停车场便觉得有些冷。幸而汽车很快启动,又逐渐温暖起来。
“男人的自尊心都是很强的,若是让他觉得你在故意吊着他,反而会适得其反。最重要是在真诚之余,如何去保持那份神秘感。”
“好复杂。”赵小沫垂头沉思,似乎有点懂了。
“所以,我要让意外发生。而我自己,始终是无辜的。”
她不知道,如今她这看似简单的领悟,在日后的岁月里,让多少男人生不如死,死去活来。
“还有,最重要的是眼神。”封婪继续说:“你知道我是怎么分辨出你的演技吗?”
“就是眼神。”
“你的表情,你的动作,语气,神态,都可以具有很强欺的骗性。但眼神不会。”
“你的眼睛里,少了对程州的爱。”
“是么?”赵小沫轻笑,不置可否:“所以在你心里,真正爱一个人的眼神应该是什么样的?”
她看着男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两人目光对视,那双看似多情的眼睛里,却似乎只能盛得下她一个人。
所以,最重要的是要专一吗?
眼中只有他,整个世界都只有他,这世间所有纷纷扰扰,潮起潮落,满天星辰及不上他一个温柔的眷顾……
这样深刻,这样专注……
赵小沫的眼神慢慢变了,冷冽的猫眼融化成春水,脉脉水波流转,带着无尽的深情,仿佛要将人溺毙其中。
这一瞬,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柔软起来,时间也放慢脚步,身后的车滴滴许久,封婪才猛然回过神,意识到红灯早已结束,一踩油门,车子快速穿过十字路口,可心中的震动却久久不能平息。
她是演技天才吗?
又或许,她其实对自己也有些动心?
封婪不受控制的这样想。
空气中似乎流动着种十分特别的甜腻芳香,那是赵小沫身上的味道,独属于她的味道。
香味沁人心脾,让人的脑子也变得熏熏然。
在与赵小沫的关系中,封婪是导师,只指引者;但他也是个男人。
看似强大的,未必强大;看似弱小的,也并非弱小。
有的时候,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谁知道呢?也许在看穿所谓演技的瞬间,他已经掉入陷阱……又或许,是更早的时候……
……
接下来的路途,两个人的话都少了很多,车内的温度却升高不少。
四月中旬的江都,空气已经开始变得燥热,封婪专注的开车,赵小沫则打开窗,感受着轻风吹起发丝的畅意。
“我怕你冷,所以没开空调。现在需要打开吗?”封婪以为她是热了,沉声询问。
事实上,此时的他也感到一阵莫名燥热。
有一股无名之火,不知从哪里熊熊烧起,连带着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让人口干舌燥。
“不,我只是想吹吹风。”
南方的空气总是带着种潮湿的感觉,清新的树木香气,夹杂着城市特有的喧嚣与烟火气,仿佛能从这细微的味道中,品尝到万家灯火的幸福与孤独。
车子穿过霓虹闪烁的街道,灯光在夜色中划出斑斓的轨迹,最终停在一个造型十分恢弘,又有个性的建筑前。
似乎从进入这条街开始,气氛便已经变得不太一样。
再没有拿着菜篮步履蹒跚的老人,也没有新色匆匆面色凝重的中年人,只有三三两两,成群结队,打扮时尚,穿着清凉的年轻人,还有连成一排,造型各异的豪车。
这里是属于年轻人的世界。
纸醉金迷,肆意放纵。
刺激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第104章 青梅不敌竹马16
封婪带赵小沫来的这所夜店的名字叫‘本色’。
是江都市最有名,最有格调的夜场之一。
活了几辈子,赵小沫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禁有些紧张,从下了车开始,便紧紧跟在封婪身后,张着一双大眼睛,四处张望。
“怎么,害怕了?”感受到女孩的拘谨,封婪忍不住勾唇一笑。
她此时的样子就像是一只误闯入陌生领地的猫咪,左顾右盼,掩不住的慌乱,却又咬着唇,强忍镇定,不想将自己的无措表露出来。
封婪一抬手,她便喵喵叫着贴在他身侧,也让男人难得涌现出无尽怜惜与保护欲。
“别怕,有我在呢。”
他垂头贴在她耳边低声说:“如果感到不适,我们就马上离开,好吗?”
赵小沫点点头,咬牙横下心。
作为一个坏女孩,又怎么会害怕呢?
只是夜店而已,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是人们放松心情,寻找快乐的地方,所以,要自信啊……
赵小沫在心里对自己说。深吸口气,挺起胸膛,也终于有心思打量起这栋建筑的外观。
从外部看,整体呈浅金色与灰蓝色交织。
外观设计独特,外墙采用了大量的玻璃和金属材料,灯光透过玻璃幕墙,形成一种梦幻般的光影效果。
封婪带着赵小沫向里走。
入口处设计了一个宽敞的前庭,两侧摆放着现代艺术雕塑,增添了几分艺术气息。门口站着几位身穿制服的服务人员,见到人走近,便热情的迎了上来,没有问话,只礼貌的为两人开门,引导他们进入。
“没想到,这里还挺漂亮。”
与自己印象中夜店的样子不同,没有那种廉价西式建筑金碧辉煌的感觉,相反十分有艺术感。
门内是道长廊,绕过一道弯,才开始听到音乐的声音。
是十分有节奏感的舞曲,赵小沫听着很熟悉,却不知道名字,就像是快节奏的鼓点,伴随着动感的节奏,人的肾上腺素飙升,心跳也跟着越来越快。
渐渐的,走廊上的灯光逐渐昏暗下来。
身穿制服的侍者躬身帮两人打开一道造型精美的雕花大门,空间豁然开朗,节奏强劲的电子音乐汹涌而出,就像是来到另一个世界。
红色的光,金色的光,绿色的光,到处都是光影闪耀。
巨大的音乐声震耳欲聋,节奏强劲而富有感染力,无数男男女女在中央的舞池中尽情舞蹈,五彩斑斓的激光灯交织成网,将他们的身影拉长、扭曲,仿佛每一个人都在这个舞台上释放着最真实的自我。
好吵。
赵小沫的脑子就像是被榔头敲了似的,瞬间懵逼,幸好身侧封婪一直揽着她的手。
“跟着我。”
封婪说。但赵小沫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看到他嘴巴张张合合。
两人在人群中穿行。
伴随着台上DJ的疯狂节奏,每个人都在举着双手疯狂蹦跳。
人群的欢呼声与尖叫声此起彼伏,身体碰撞,封婪带着赵小沫灵活的避过一个个舞动的身影,直到远离中心,来到一处相对安静的区域。
“怎么样?好玩吗?”
封婪俯身笑着看着女孩。
不过短短几分钟,她的目光就有些涣散,无论是震得人耳朵轰鸣的音乐声,还是不断闪烁不停的灯光,都让人脑子发晕。
“很好,我很喜欢。”
赵小沫咬着牙不愿认输。
封婪带她来到的地方是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巨大的圆弧形沙发隔绝了大部分窥探的目光,因为位置高,可以将大半个舞池尽收眼底,同时又避免了中心区的拥挤。
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台上的DJ便已经换了一首新的歌曲。
这次是一首韩文歌,极有打击感的旋律,也再次引爆舞池。
与此同时,从左右两边分别走出两排穿着短裙,带着兔耳装饰的小姐姐,一面向着人群喷洒礼花筒,一面扭着腰臀,随着音乐尽情舞蹈,一时之间,赵小沫只觉得满眼都是白花花的大长腿。
“啊——”
“哦!哦!”
美女的出现,无疑让气氛变得更加热烈。
赵小沫眼尖的发现,侧前方的卡座上,一个男人正抱着怀中的美女尽情拥吻,那手都伸进对方的衣服里了,吓得她赶快收回视线。
“你要跳舞吗?”
另一边,封婪手中端着一杯酒,凑到赵小沫身边。
她心中有些意动,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会跳舞啊。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变得更勇敢,更大胆,但去人群中跳舞,还是有些超过了。
“我也想喝酒!”
赵小沫看着封婪手中的酒杯,因为嘈杂的音乐声,她每句话都要大声喊出来,对方才能听到。
“酒?”
封婪摇了摇头,抬手招过一边的侍者,说了什么,很快,对方便端来一杯果汁。
“你喝这个。”他将果汁递到赵小沫手中。
“……”
赵小沫无语,假装啜饮果汁,却突然转头叼上对方的酒杯。
坏女孩就是要叛逆啊,果汁算什么?当然要酒。
都说酒壮怂人胆,她才不要那么逊。
只可惜,赵小沫显然低估了自己的酒量,辛辣的酒水才入口,还没下肚,便呛得她咳嗽起来。
又苦又辣。
这是什么东西!
少许酒精从嗓子一直顺到喉管,所到之处都是火辣辣的痛楚。
“咳咳……”
赵小沫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封婪一脸无奈的放下酒杯去拍她的背。
“还喝吗?小孩子还没成年,学什么大人呀?”
只是看着她那泪眼朦胧的模样,又觉得心中一片柔软,有些好笑。
虽然出师未捷,但赵小沫并不想放弃。
喝酒算什么,她还想抽烟呢。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吸烟,就像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喜欢这又苦又辣的酒。
但这并不妨碍她感到好奇。
就像一个想要假装成熟的孩子,渴望着成人世界的一切,好像这样便可以虚张声势的变的强大。
叛逆与大胆,永远是这个年纪最引人注目,最受人追捧的特质。
就像是祁烈,或者黎妙仪一样,谁不喜欢他们?谁不追逐他们?
哪怕嘴上说着嫌弃,内心也总是忍不住悄悄羡慕。
多好啊,那样耀眼……
她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
赵小沫不知道,同一时间,她口中备受追捧的祁烈,也在本色。
——就在距离他们不足200米的二楼包房里。
本色的设计很独特,一楼面积最大,整体呈扇形,足足几百平米,是可以开小型演唱会大小的舞池。
舞池正后方是吧台,十几个调酒师忙碌的工作着,吧台上方悬挂着一排LED灯箱,在一片昏暗中分外显眼,滚动显示着酒单和特色饮品推荐,看得人眼花缭乱。
而在舞池四周,又有数十个造型各异的大小沙发,圆桌,又被称为卡座,吧台附近又被称为高台。
吧台后方,则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上了二楼,又是另一番天地。圆弧形的长廊,分布着数个装潢考究、造型各异的包房,像是悬挂在半空中的蜂巢。
这里是专门给高端客人和vip特别准备的空间,私密性极好,宽敞舒适,有独立卫浴。房间的一面却是巨大的落地窗,正好可以由上至下将整个一楼区域尽收眼底。
“哈,果然还是国内的妹子带劲,祁哥,你不知道,我在麦国真是呆得够够的,日子要淡出鸟来了。”
瞿志强,祁烈的发小,家里从爷辈起就是朋友,从小一个大院长大,真真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
虽然后来大院没了,也都搬了家,但丝毫不影响感情,成日混在一起,小霸王似的不学好。
之前的打架伤人事件,就是这两人一起搞出来的。事发后,祁烈被发配来江都,瞿志强则直接被流放去国外,说是游学,其实就是玩。
就这么苦巴巴的飘了一年多,才终于有机会回国,连京城都没回,就先巴巴跑来江都来找自己的好祁哥了。
又是拥抱,又是诉苦,等到了晚上,就一起来夜店消遣。
瞿志强久未回国,自是兴奋不已,从进了包房开始便一直守着玻璃屏幕去看下面的美女,一边看一边还点评,说这个鼻子是假的,那个屁|股是垫的,好容易见个纯天然的,又说人腰太粗。
祁烈也不说话,就靠在沙发上眯着眼抽烟。看发小一副几百年没见过女人的猴急样儿,忍不住嗤笑一声。
“至于吗你?你去的可是发达国家,不是荒山老林,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让新兄弟看了笑话。”
“切,祁哥你这就不地道了啊,有了新人忘旧人,不记得我之前怎么为你两肋插刀的事啦?”
苦着脸说完,又变得嬉皮笑脸起来。
“那麦国可不就是个大农村,一点好玩的都没,无聊透顶!去个超市都得开半天车,一到晚上,外面连个人都没有。除了开开Party,就没点别的夜生活了。”
“瞿少就没交个女朋友?听说那洋妞可是够味。”
作为祁烈的头号跟班,这种场合,黎子锡和张俊明自然也是跟着的。黎子锡不认识瞿志强,但见他和祁烈如此熟悉,又都是从京城来的阔少,态度十分好,又从兜里掏了烟出来,陪着笑递到瞿志强手上。
瞿志强虽说并不十分看得上祁烈在江都收的这几个跟班,但还是十分给面子的受了。
把烟叼在嘴里,看着黎子锡躬身帮他点燃,含糊着笑道:“的确是够味儿,那身上的味儿熏得我三天吃不下饭。”
于是又说起自己和这些外国妞约会的经历。
什么黑的,白的,黄的,红的,头头是道,听得黎子锡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一惊一乍。
说着说着又转到女留学生身上了,说认识的几个妹子比他还猛,天天混迹于各种Party,男朋友都是日抛型。
一个组八个同学,四男四女,交叉排列组合竟都上过|床,其关系的复杂程度堪比一道数学大题。
“这么夸张?”
张俊明是几个人中最单纯的那个,至今还没交过女朋友,听他说得这么露骨,不禁面红耳赤。
瞿志强看他害羞的样子也是觉得可乐,捂着肚子嘻嘻哈哈,越讲越来劲。
说来说去,不知怎么就说到一个名叫小雪的妹子。
说是家境一般,人却特纯,学习也用功,是正正经经的好学生,平常从不跟他们这些不学无术的混子一起玩。
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被一海市的富二代追到手。
那二代就是一渣男,装得深情款款,其实就是一时上头。
等拿了一血后,很快就腻了厌了,找个借口将这姑娘甩了。
姑娘伤心极了,学习都学不进去,成绩也一落千丈。
她本就是靠着奖学金过活的,现在奖学金没了,生活也变得捉襟见肘。
恰巧这会有另一个二代追她,说是海市那小子的朋友,老早就喜欢她,只是一直没勇气。
姑娘没钱,犹犹豫豫的应了,还搬去一起同居。
结果嘛,当然也只是和她玩玩而已。
后来这姑娘就越来越堕落,学分修不够,家里由没钱,被学校劝退。又不敢跟父母说,疯疯癫癫的硬混在那。
“TMD,好端端一人,现在都快成疯子了,只要给钱,谁都能上!”
瞿志强笑嘻嘻的说,却没注意角落里,祁烈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本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不知怎的,他就想起了茉莉。
多么美好的女孩,干净,清纯,又甜又软。
可也就是太美好了,所以才让他这么痛苦。
他拼命想要让自己靠近她,配得上她,可两人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令人绝望,又无能为力。
脑子里不禁又想起那副画面——相貌英俊的少年,清纯懵懂的少女,在台阶上,在月光里,甜蜜的拥吻在一起……
真TM般配!
那是属于好学生的世界!
只是这样想着,祁烈便觉得心中无比烦躁。
他爱茉莉,他当然爱茉莉!
从小到大,他从没有这样深刻的爱过一个女孩,那种整个心脏都被填满的感觉,仿佛灵魂被牵引,心神被握住,
……想要为她变成一只蝴蝶,煽动翅膀停在她的额边,只为点缀她片刻美丽。
可喜欢有什么用啊!
他不配!
虽然在其他人眼里,是茉莉配不上他……但只有祁烈知道,他的小茉莉多么纯洁,多么善良,就像是一朵水晶铸造的花儿……是他配不上她的。
祁烈不是没有努力过,为了茉莉去做一个好学生。
他甚至为了她戒烟!只因为她不喜欢他身上的烟味。
可有什么用呢?
她还不是一直在拒绝他?还不是和别的男人搅合在一起?
心中骤然涌现起一丝怒火,祁烈无比愁闷,忍不住又将烟递到嘴边,重重吸了一口。
——从戒烟以来,他便总是无比想念香烟的味道。
曾经他以为自己是没有烟瘾的,可真的戒了,才发现指尖总是空荡荡的,心里跟着空荡荡的,浑身不自在。
后来看到茉莉和白书贤在一起的样子,他在伤心之余,几乎立刻便将烟重新捡了起来,那种熟悉的尼古丁填满胸腔的感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重新找回安定。
“哎呀,祁哥,你这烟一般啊~”
祁烈尚沉浸在对茉莉的无尽思念与沉痛中不可自拔,却没发现瞿志强不知何时坐到了他身边。
瞿志强捻起祁烈烟盒里的一支烟在手中颠了颠,又嫌弃的碾碎在一边的烟灰缸里。
“试试我这个?”
他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烟盒。
“强子,搞什么那么神秘?”祁烈漫不经心的接了过来,闻了闻,觉得味道和普通香烟相比,似乎有点不对。
他有些警觉的皱起眉:“什么呀?这个……该不会是?”
“没错,就是那个。”
瞿志强毫不避讳的点头,坦然自若的重新抽出一根,用打火机点燃,凑到嘴边,深深的吸了一口……
伴随着一股很奇怪的陌生清香味道弥漫开,他的眉目慢慢舒展,目光发散,脸上也渐渐呈现出一个有点恍惚的笑容。
“唔,够劲。”
“祁哥,你也试试啊,这可是我从国外特意带回来的好东西,放心吧,不会上瘾的,国外这玩意都合法了!那些大学生都在玩呢。”
他的声音,也像他的人一样,像是在天上飘。
“尝一口吧,不喜欢,再吐了呗。”
“在外面,谁不弄这个,可是要被瞧不起的。这玩意纯天然,纯植物,对身体的危害比吸烟还少呢。”
祁烈定定看着他,一动不动。
“祁哥,你不会是怕了吧?”瞿志强耻笑。
怕?
他祁烈会怕?
他可是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魔王。
原本是不太感兴趣的,毕竟国人就算再不学无术,也多多少少受过这方面的教育。
不过也正是因为不学无术,所以无法无天,接受教育的时候都没好好听。
说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罢了。
刚刚发育,蠢蠢欲动的身体配上无人指导的大脑,就像是没受到枪支训练的人拿到枪,不出事才是意外。
祁烈冷笑一声,拿起瞿志强递过来的烟卷,学着他的样子用火机点燃,用力吸了一口……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
似乎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一切变得不同。
第105章 青梅不敌天降17
与想象中舒服的感觉不同, 第一次吸食‘叶子’的祁烈,只感到难受。
很难受。
只是片刻,心脏就突然跳得很快,有种心悸的感觉,头脑也开始发晕,恶心,想吐。
突然就觉得很沮丧,那种对茉莉爱而不得的悲伤一下子变得很强烈,整个胸腔都在震颤,让他的精神像是陷入一片虚无。
“强子,你这东西不会是假的吧?”
祁烈挣扎着站起来,想走,又感到头重脚轻,身子晃了晃,被身侧的黎子锡扶住。
“什么假的,这可是正经的麦国货,我废了好大功夫才搞到的。”
瞿志强已经开始上头,脸上始终挂着那抹有些恍惚的笑容,摆摆手道:“第一次尝试都这样,我当时还吐了呢,过一会就能觉得舒服了。”
他从烟盒里又掏出两只,分给面前的黎子锡,和坐在角落的张俊明。
“你强哥大方吧?有好东西不也私藏,来,你们也尝尝。”
“谢谢强哥。”
黎子锡很干脆的接了,张俊明却有些犹豫,迟疑了好一会,才勉强受了,握在手里,用也不是,丢也不是,像捧了个烫手山芋,坐立不安。
“来,别愣着,试试呗。大家一起舒服。”
瞿志强扔过一个打火机,黎子锡接了,有点犹豫,张俊明却是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摇头。
“强哥,这……这个,算了吧,我胆子小,我不敢。”他缩着肩膀,脸上堆着笑,有点谄媚的讨饶。
“废物。”
瞿志强冷笑,翻了个白眼。
“祁哥,你这交得都是什么朋友,一点血性都没有的孬种,也有资格跟在你身边?”
又转向张俊明:“国内这东西可是犯法,你看着我们抽,自己却一口不抽,你觉得我能放你走?”
这赤裸裸的威胁,顿时让张俊明更加绝望。
他额头渗出大颗大颗的冷汗,身子都在发抖,“强哥,你放过我吧,我真不敢,我怂,我孬,我父母要是知道我敢碰这个,一定会打死我的!”
他这话不说还好,说了,更是让瞿志强瞬间怒火中烧,“就你有父母,我们没有不是?我们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他哈哈一笑:“不抽也成,把这上面的酒都喝了,喝干净了,我就让你走。”
“这……”
张俊明望着这摆满了一台面的酒,红的,白的,啤的,其中还有一瓶8千多块的黑桃A,方才可是被一群兔女郎捧着,敲锣打鼓送上来的。
这一堆酒喝完,他还有命在吗?
但……不喝也得喝。
张俊明虽然不了解这位‘强哥’的脾气,可是很了解祁烈的。
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见惯了他肆无忌惮的样子。
这位爷,他似乎将所有的温柔与耐心都给了那个名叫茉莉的女孩,所以对待其他不相干的人,那可是要多残暴有多残暴。
刚转学来职高,只是因为那位老师说他成绩差,惹了他躁郁症病发,直接抄起椅子将那位老师打成重伤。
当时他就在旁边,看得真真切切,结实的木椅直接照着头顶打,脑袋直接开了瓢,鲜血流了一地。
后来祁烈的父母爷爷奶奶特意从京城赶了过来,一番恩威并施,也不知是怎么协商的,那受伤的老师愣是没起诉,这件事也就大事化小,不了了之。
在职高里,谁不怕祁哥?
就连校长都得敬着他三分。
这种情况下,他哪敢拒绝?
他要是不喝,只怕这酒瓶子就不是安安静静的放在桌子上,而是要在他头顶开花了。
“我喝,我喝。强哥,您别生气,我喝。”
张俊明低声下气的陪着笑,认命般打开一瓶啤酒,也不用倒杯里,就这么对着瓶口往下灌。
“好,哈哈哈哈,喝得好,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瞿志强突然笑了起来,一笑就停不下来。
一面看着张俊明灌酒,一面笑,就像是在看一件特别可笑的事情般,一直笑个没完。
张俊明觉得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奇怪,就像是一只上了发条的玩具,有种完全不受控制的癫狂。
他心中更加发怵,不敢耽搁,一瓶接一瓶的往下灌,转眼便喝了五六瓶,肚子涨得像是要爆炸,脑子也一阵阵发晕。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瞿志强还在哈哈笑个不停,这次连祁烈也跟着笑了起来,还有黎子锡……哦,是了,他方才也吸了几口。
张俊明头晕,恶心,一阵天旋地转,酒水顶在嗓子口,仿佛下一秒就要直接吐出来。
不过这会,可没人再注意他。
祁烈窝在沙发上,不知不觉,那种心悸恶心的感觉慢慢散去,舒服的感觉弥漫开来。
就像是醉酒时的微醺,紧绷的精神一下子就放松下来,有种莫名其妙的喜悦,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那些困扰着他的烦恼都没有啦,什么茉莉,什么爱而不得,他都想不起来啦!
眼前只有瞿志强哈哈大笑着的脸。
在笑什么呢?
什么这么好笑?
脑中似乎冒出这个想法,但下一秒,他也跟着不受控制的笑了起来。
欢快的笑声在包房中回荡,却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张俊明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闭着眼定了定神,见没有人注意到他,迈着踉跄的步伐,连滚带爬的向外走。
……
喧嚣耀眼的舞台上,劲爆的歌曲已经换了几首。
许是因为方才那口酒的缘故,赵小沫只觉得脑子微微发晕,被气氛感染,身体也变得越来越热。
“难受吗?”
封婪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见她闭眼,马上递来一杯果汁,又板着脸训她,“在外面,特别是这种场合,一定不许喝别人给的任何东西。哪怕是自己的饮品,只要离开视线,就绝不要再喝。”
“听到了吗!”
见赵小沫仍是一副迷茫的表情,封婪有点无奈,但也下定决心,要给她进行一场印象深刻的安全教育。
这个女孩简直单纯到可怜。
单纯的女孩,不谙世事,本是一件好事,但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坏人。
有阳光,就有阴影。
健全的法律和高素质人群,可以减少犯罪,但永远无法杜绝犯罪。
指望获得一个乌托邦一样的世界,本来就是不切实际的。
很多时候,人们需要拥有保护自己的意识。
像是赵小沫这样幼稚的小姑娘,在封婪看来,是天真烂漫,惹人喜爱。但到了有心人眼里,就是案板上的肉,和入了狼窝的小绵羊又有什么区别?
封婪皱了皱眉,表情越发肃冷。
“啊,好啦,你别说了,我知道的。”
脑子虽晕,赵小沫还是咬牙逞强道。
或许真是酒壮怂人胆,又或许是被热辣的环境感染,她还挣扎着站起身,像舞池里那些疯狂的人一样,举起胳膊随着音乐摇摆了几下。
“呦、呦、呦——”
别说,真有种释放的感觉。
像是被打开一道锁,内心突破了某种限制,胆子也无端变得大了起来。
恰好这时候,台上的音乐一变,穿着女仆装的兔女郎下台,换成了一排身材健硕的小哥哥,个个一米8的个子,裸着上身,肌肉分明,随着音乐有节凑的扭动着身体。
“哇~”
赵小沫哪见过这个,脸瞬时爆红,不知所措的抬手捂住眼睛。
可这哪忍得住不看啊?
不过片刻,好奇心战胜羞涩,又透过指缝向外张望。
别说,跳得还挺有美感,并不是那种业余的乱扭,动作整齐划一,充满力量感的同时也不失韵律。舞台上的灯光随着音乐变幻,将他们的肌肉线条勾勒得更加明显,引得舞池里一阵阵尖叫和掌声。
他们一面跳,一面慢慢向舞台边缘走。
台下,到处站满了兴奋的女孩,像是粉丝与偶像见面般,‘啊啊’叫着向上伸手,期待与帅哥互动。
小哥哥也不怯场,或是蹲,或是跪的伏下身子,一面跳舞,一面握住台下女孩的手,甚至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这种亲密的互动,更是惹得场下尖叫连连。
赵小沫看得眼睛都快直了。
最靠近她们卡座的是一个染着金发的男孩。
那男孩下身好好的穿着裤子,可上身却只系了一条领带。
台下一个女生拽住他领带的另一端,他便像只狗般,随着女生的动作腰肢上下起伏的舞蹈。
过了一会,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鲜红的樱桃,他叼着樱桃的果柄,却要那女生去吃樱桃的肉。
女生仰着脸追逐,他则不断变幻位置,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产生一些亲密接触,惹得四周的人都尖叫连连,热血沸腾。
赵小沫的心跳也很快,简直像是要飞出来。
之前喝得那一小口酒,酒劲已经慢慢散去,但脑子却更晕了,身体也热,像是着了火。
终于,在一系列漫长的追逐后,台下的女生成功将红樱桃叼进了嘴里,人群顿时欢呼起来。
黄发男孩慢慢直起身,目光环视,却恰好与远处的赵小沫对个正着。
其实他们的距离并不近,但此时一道射光正好从头顶直直的打在赵小沫所在的卡座方向,也让她的身体在一片昏暗中显得格外显眼。
酒红色的沙发前,女孩静静的站在那里,身上穿着一件十分贴身的黑色连衣裙。
她长相精致,气质却冷峭。
顺直的头发不长不短的垂在耳边,发丝微微向外翘起,有点像《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马蒂尔德。
个子很高,身材纤细,很瘦,裸露出来的双臂就像是一折就断的竹节。
最令人瞩目的是她的那双眼睛,纯黑的眉眼,瞳仁却泛着浅浅的紫,是美瞳吗,还是灯光闪烁的缘故?
有些朦胧的眼神,泛着秋水,遥遥望过来,便像是过电般,让人从头酥到脚,黄发男孩一愣,口中的樱桃梗一松,便掉到了地上。
其实干他们这行,见过的污秽不少,见过的美女更多。
在古代,美女真算得上一种稀缺资源。
那时候生产能力低下,人吃不饱,就长不好。没有各式各样的化妆品,就无法修饰自己的缺点;每天在地里劳作,皮肤就不够白。
哪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养着,想要漂亮,也得有个天生丽质的好基因。
十里八乡,好容易生出个美女,那都得小心翼翼的捧着,用八匹马拉的马车送进宫里去,给皇帝享用。
可现在不同啦。
社会发展得好了,物资丰富,人们的生活也越过越好。
哪家孩子,就算再困难,那也是好吃好喝供出来的,从不会缺了营养。
坐在空调房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防晒美白产品用着,黑的就少。
再加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化妆品,一道道工序下来,整张脸就跟画皮似的,老奶奶都能化成小姑娘。单眼皮噶了变双,鼻子塌了垫高,连头发少了都能贴上假发片,
——美女真算不上什么稀缺资源。
就好比他工作的夜店本色,里面的公主,DJ,气氛组,长得漂亮的大有人在。就算长得丑的,浓妆一化,灯光一晃,在客人面前露出两条大长腿,那也是妥妥的女神。
工作了这么多年,黄发小哥也算阅尽千帆。
可……眼前这个女孩不一样。
他文化水平低,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就是不一样。
长相或许不是特别的美,但气质却脱俗,有种很矛盾,又很和谐的感觉。
尽管周围环境喧闹,她却仿佛置身事外,目光平静而深邃,似乎在观察着周遭的一切,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似乎已经融入,又似乎游离在所有人之外,冷峭又不失柔和,就像是一朵独自盛开在喧闹都市中的野花,既坚强又脆弱。
黄发小哥一时呆住,满脑子都是那双沉静又明亮的眼,那颗沉寂已久,早已麻木的心脏竟噗通噗通狂跳起来,
像是一见钟情。
……
赵小沫站在沙发前,晕晕乎乎的看着台上的表演。
正看得起劲,就见原本还在随着音乐摇摆的男孩突然不动了,目光望向自己的方向,表情呆呆的,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事物。
什么啊……
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正要转头查看,眼前突然一黑,原来她看得入迷,不知不觉放下了捂着眼睛的手,封婪不满,竟然直接抬手捂住她的眼睛。
“好看吗?”
男人高大的身材站在她背后,一向漫不经心的声音难得涌现起一丝醋意。
“哈哈哈~”赵小沫忍不住笑,大眼睛快速眨着,长长的睫毛打在手心,酥酥麻麻的痒。
她老老实实的回答:“好看。”又在男人的脸色变得更臭之前,双手握住他的手。
“好啦,我不看啦,你也不要生气!”
“带我去洗手间吧,这里人太多了,我一个人怕找不到。”
果汁喝多了,就想上厕所。况且,她现在的确很热,双颊火辣辣的,很想用冷水洗一洗,给脸蛋降降温。
女孩笑了,原本偏冷的眉眼便柔和下来,水润润的,带着丝娇俏。
封婪正想说自己没生气,就见她露出这样灿烂的表情,心中顿时一软,更为她这不自觉流露出的依赖生出无尽柔情。
他自己没有意识到,如今他的情绪,已经完全被赵小沫牵着走了。
又或许他意识到了,却也心甘情愿,乐在其中。
……
只是眨眼的功夫,那穿着黑裙的女孩便不见了。
黄发小哥有些着急,心神全被吸引,竟然顾不得正在进行的表演便要跳下舞台。
“啊~”
“啊!啊——”
他算是本色中的头牌之一,仰仗如今强大的互联网,虽是在夜场跳舞,但在网上竟也积累了不少粉丝。
台下很多女生便是专门为了他而来,见他靠近,纷纷兴奋的尖叫起来,挥舞着手臂,还有人趁机抚摸他胸前和腹部的肌肉。
“喂!你做什么!”
一同表演的男演员注意到这边的骚乱,连忙抓住他的胳膊。这么一耽搁,更是再找不到赵小沫的身影。
黄发小哥心急如焚,殊不知,在场还有另一个人也注意到了赵小沫的存在。
二楼包房中,经过一阵毫无理由的狂笑,如今的祁烈和黎子锡已经进入**的第三阶段,心情烦躁,浑身无力,昏昏欲睡。
相比于这两个新手,瞿志强显然恢复得更快。
他精神虽还有些涣散,但已经不妨碍他重新瘫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就着不断闪烁的灯光,欣赏舞池里劲歌热舞的美女。
“MD,都是些没意思的庸脂俗粉,看着纯,背地里一个个玩得比我还花。”
因为叶子的副作用,他的情绪也不可避免的陷入一阵狂躁。目光转向闭眼躺在沙发上的祁烈,才露出抹笑:“怎么样,祁哥,我没骗你吧,这东西可够劲,比烟强太多了。”
说着话,又将目光漫不经心的转向窗外,浑身却突然一震。
“艹,艹,艹,极品啊!真是个极品……”
与舞台上的黄毛小哥一样,同一时间,同一道射光,不同的角度,瞿志强恰好看到站在酒红色沙发前的黑裙少女。
纤细的身材,柔顺的短发,精致的脸庞,那是毫无整容痕迹的一张脸!
最重要的是,那通体的气质,看似疏离的眼神,一举一动间,又带着说不出的娇弱与诱惑!
MD,真是绝世极品!
第106章 青梅不敌天降18
瞿志强在国外玩得花,自诩见多识广的老司机,看人也准。他这‘嗷’的一嗓子,将沙发上躺尸的两人都吓得一激灵。
“找死麽!”
祁烈本就处于烦躁期,抓起身侧的靠枕便扔了过去。
瞿志强被砸个正着,也不恼,笑嘻嘻的按铃,叫了在二楼服侍的侍者,又拍了照片给人看,说看上了这穿黑裙子的短发女人,让夜店出面帮他找人。
是不是有点奇葩?
但也算是一种不宣于口的潜规则。
毕竟瞿志强与祁烈不是一般人,这种VIP中的VIP,自然是有些特权的。
就像是包厢里这占据了整面墙的落地窗,除了是独具匠心的造型设计,也是绝佳的观景台。
而景嘛,自然是那些年轻又充满活力的漂亮肉|体。
很多时候,特别是夜场里,就是有这样那样的等级划分。既然将自己摆在了这样的场合,就该有些觉悟,
——作为案板上的肉,被潜藏在暗色中的人指指点点,挑挑拣拣的觉悟。
这种交易,大部分时候,都很顺利。
场子里性感热辣、尽情舞蹈的俊男美女很多,一半都是气氛组。
当然了,哪怕真的不凑巧点到了客人,夜店也只是起个穿针引线的介绍作用,并不会强求。
至于客人们接下来如何发展,并不在夜店的营业范畴。
穿着白衬衫黑马甲的侍者恭恭敬敬的走了,瞿志强仍是亢奋不已,双手抚着坚硬的玻璃窗,向外望个不停。
“到底是什么样的美女……”
祁烈眼皮发沉,人也没精神,但仍被勾起一丝好奇。
他强撑着摇摇晃晃走到窗边,就看到正在和封婪说话的赵小沫。
“就这?”
漂亮是漂亮的,气质也特别,但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极品。
一侧的黎子锡也挣扎着晃到窗边,不知为何,越看这黑裙女孩,越觉得眼熟。
“祁哥这就不懂了吧?女人不能只看长相的,更重要的是……风情。”
风情这个词很微妙,也很难评。
大部分人提到风情,首先想到的就是妩媚妖娆。像是龙门客栈里的张曼玉,举手投足间都是勾人的魅力。
但风情远不止于此类单一的视觉印象。
它可以是江南水乡的温婉柔情,如细雨中的油纸伞下,女子轻盈的步伐与回眸一笑;也可以是塞北草原的豪迈奔放,那份自由不羁的灵魂跃动。
而那黑裙女孩,则杂糅了以上几点,既有清纯少女的懵懂纯真,又有成熟女人的从容淡然,黝黑的眸中有冷峭,举手投足间又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娇弱。
怎么能不引人注意?
怎么能不被称上一声极品?
“看女人不能只看外表,好不好用才是最重要的~”瞿志强嘿嘿一笑,露出一抹只有男人之间才懂的猥琐笑容。
“看她那身段,那腰,那腿……艹!”
才只是说着,口水都要流了出来,连骂了几声脏话,望着赵小沫的目光也越来越炙热。
这狗东西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还是属泰迪的。别看他嘴上说得可怜,说麦国就是个大农村,什么好玩的都没有……实际上,玩得最欢的就是他!
不愧是从小无法无天惯了的,等到了无人看管又资本至上的国外,那更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一个人想学好,很难。
但学坏,还真就是一个念头的事。
更别说,瞿志强本就是个天生坏种。才到了麦国第一个月,他就在一个Party上碰了叶子,后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各种该碰的,不该碰的,一步步深入,堪称五毒俱全。
瞿志强有钱,也大方,愿意捧着他的人多,愿意跟他的女人更多。
加上国外那环境,本就崇尚性|解|放,好人进了那些圈子想不堕落都难,更别说他原本就不是啥好人。
王八对绿豆,臭鱼配烂虾。
瞿志强越来越放纵,也越来越堕落,但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甚至根据自己泡妞的经验总结了一套‘方法论’,专门用来给那些睡过的妹子评分。
这经得多了,还真被他总结出一些经验,至少看女人的眼光是真的不错,一打眼望去,便能分辨出这姑娘是不是‘外强中干’。
而赵小沫嘛,依照他的经验,显然就是那种极品中的极品,只在传说中出现的‘魅魔’。
“嘿嘿嘿……”
瞿志强一脸春心荡漾的傻笑着,叶子未散的余韵让他似乎陷入了某种臆想,幻想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至于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无论是瞿志强还是祁烈都没有放在眼里。
瞿少爷看上的人,又有谁敢拦?
无法无天可从来不是嘴上说说,要不之前的人是怎么被打残的?
可即使这样,他们现在不也好端端的坐在这么~
瞿志强冷笑,对赵小沫早已势在必得。
……
而这边,封婪已经带着赵小沫穿过人群。
他个子高,长得也帅,通体气质尽显成熟男人魅力,正是最受女人喜欢的‘钻石王老五’。
加之他今晚的穿着打扮,又正好是多金有型的花花公子类型,更是引人注目,一路上不知多少美女含羞带怯的望过来,有些大胆的更是端着酒杯就直接往他身上撞,那架势,看得赵小沫一愣一愣。
封婪对此倒是习以为常,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遇到羞怯的就回以一笑,遇到胆大的就灵活的躲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温柔又多情,看得那些女人更是春心荡漾。
赵小沫觉得封婪可真是个极好的师傅。
他的一举一动都值得她学习。
如何演戏,如何与异性相处,如何去勾引自己的攻略对象……
经历了两个世界,宫花宫铃姐妹教会她大胆的对男人说谎,封婪却是将她的演技提升到一个新的档次。
比如,怎么用眼神表现自己的深情;怎么在达成目的的同时,让自己显得无辜;怎么用另一个男人刺激对方,激发他的占有欲……
当然了,最后一条是赵小沫自己总结的。
谁能想到,只是封婪的出现,程州竟会有那么大反应,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不但迅速认清自己的感情,还火速和黎妙仪分了手……
这男人的占有欲,还真是个很有趣的东西。
也是借由这件事,赵小沫明白,有的时候,即使喜欢,也可以假装不喜欢。
所谓强取豪夺……或许,也能成为一种手段?
她举一反三的引申了下,如果有两个男人a和b,她的目标是a,或许可以故意区别对待,刻意对b格外好,这样a就会嫉妒……
……赵小沫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在天然渣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一去不复返……
她认认真真看着封婪的每一个动作,就像一场公开课观摩。
只可惜环境太复杂,很快,‘学生’的注意力就被周围纸醉金迷般的淫|靡场景吸引……
这是什么新时代酒池肉林!
左侧的卡座上,一群穿着暴露的男女似乎在玩什么游戏,闹哄哄的笑着。
赵小沫转头去看,就见一对男女正隔着一张纸接吻。
哦,原来不是接吻,而是传纸游戏。
现在很多聚会,都很爱搞这些互动类小游戏。
正经一点的用来破冰,不正经的,就很适合搞暧昧。
用嘴巴传纸,接的人也只能用嘴巴来接,若是纸张掉了,掉纸的人就要受罚。
而惩罚手段,竟然是脱衣服!
老天,拜托,这里虽然是夜店,但好歹是公共场合,要不要这么大胆?
赵小沫眼尖,就见好几个男人都光着膀子,一个小姐姐更惨,上半身脱得只剩一件遮不住什么的吊带背心,旁边男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
她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再看,跟着封婪继续向前走,就又看到突破下限的一幕。
这次也是一对男女,衣裳倒是整齐,只可惜姿势不太对等。
男人高高的站着,女孩则跪着,
头戴白色毛线帽的男人手里举着个硕大的酒瓶,向下倒着酒,女孩则跪在地上,仰头张口接……
赵小沫见识少,分辨不出那是什么酒,只觉瓶子特别大,倒出来的时候还带着白白的沫子。
那女孩看年纪不大,长得挺好看。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身上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吊带裙,从这个角度看去,胸前沟壑一览无余。
她一面长着嘴接,一面还故意露出享受的表情。
男人背对着赵小沫,因此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听那有些张狂的笑声,就知道他一定很兴奋。
酒水越倒越快,女孩也很快被呛住。
酒水灌满口腔,她吞咽不及,便顺着嘴角滴落,流到下巴,淌到胸前,打湿本就单薄的裙子布料。
她有些痛苦的皱了皱眉,但又马上强颜欢笑,做出一副享受的表情,还故意轻轻摇摆腰肢,任凭酒水撒满她的脸庞,像是淋浴般,最后就连头发上都是湿漉漉的酒渍。
赵小沫:“……”
这幅画面实在刺激,将她震得目瞪口呆。
但这幅画面又实在刺眼,让她看了便觉得倒胃口,浑身不舒服。
周围的人都在指指点点的笑闹,更显得跪在地上的女孩不像个人类,而像是一件可以随意对待的货品。
“呼~”
赵小沫深深吐出口气,心里有点难受。
虽然这里很漂亮,建设得也很有艺术气息,但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就生出一阵抵触。
“走呀。”
身前的封婪似是看出女孩的低落,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赵小沫沉默的跟着他走,喧闹劲爆的音乐中,绚烂的霓虹彩灯闪耀,到处是兴奋热舞的人群,她却只觉得格格不入。
“去吧,我在这等你。”
夜店的厕所也在吧台后,旁边就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封婪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那,在不断变幻的光影中,突然就让人觉得安全感十足。
“嗯。”
赵小沫点了点头,慢慢露出一抹笑,
今晚第一抹真心实意的笑。
……这笑容可太美了。
就像是一朵缓缓绽放的花。
这一刻,什么目如春水,眼若秋波,这些诗啊句啊,全都忘了。封婪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精神就像过了电一样,麻酥酥的感觉从后脑勺一直蔓延至全身。
他张着嘴,尚想说些什么,赵小沫已经转身进了门。
人虽不见了,那抹淡淡的幽香仍在。
心脏噗通噗通跳着,封婪有些失神的捂着胸口。
人生中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
……
作为江都市最有名的夜店之一,本色的厕所也是精心设计过的。
灯光柔和而不失亮度,暖色的墙壁上挂着精心绘制的现代艺术画作,地面上铺设着最高级的米色瓷砖,洗手台用得都是最上等的大理石,上面摆放的鲜花还在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环境的确很美,但人……
赵小沫一脸菜色的看着趴在水池边的女人,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不断发出‘呕~’的声音,还有扑鼻而来的酸臭味,混合着酒精与未消化食物的气息,都让人感到无比不适。
怎么吐在水池里啊?
真是……
她原本是想去水池洗把脸的,这下也只能绝了心思。
她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离着老远绕过仍在呕吐的醉酒女人,走进内部的隔间。
才一进门,便又发现不对。
虽说大部分厕所的味道都很难闻,但这里……?
——一股很明显的石楠花的味道。
石楠花,一种独特又引人争议的奇花,其最有名的不是它娇艳欲滴的花朵,而是那独特而强烈的腥臭味。
人类男性精|子的味道。
赵小沫微微皱紧眉,不由停住脚步,果然,很快在一个隔间后传来奇怪的呻|吟声,还有一些东西击打发出的‘啪啪’声……
她不是真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自然知道那声音是什么,心中顿时漏了一拍,反应过来后,又有点恶心,想吐。
这下,厕所也不想上了,转身就往外走。
路过洗手池的时候,醉酒的女人还在呕吐,不过只剩下干呕,头发散乱的贴在脸上,看起来就像恐怖电影里的女鬼。
赵小沫加快脚步,就像是逃跑般向外奔去,一直撞到等在门前的封婪怀里,砰砰乱跳的心脏才感到一丝安定。
“怎么了?”
怀中的女孩就像只受惊的小猫,睫毛微微颤抖着,像微风里摇曳的细草。
“别怕。”
到底是见多识广的老油条,不过瞬间,封婪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种心脏被揉捏的感觉也再一次涌现。
“是我考虑不周全,对不起,是我的错。不要害怕,有我在。”
他单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在这样温柔的安抚下,女孩终于不再颤抖,慢慢恢复平静。
“我才没有害怕。”只是才一放松,她又马上倔强的开始逞强。
“好,你不怕,你是最勇敢的坏女孩。”封婪失笑,只是这样,也觉得她可爱的令人发疯。
“走,跟我来。”
明明已经不需要安抚,他的手却没有放开,就这么揽着女孩的腰向前走。
隔着薄薄的布料,男人大掌温热。赵小沫有些别扭的扭了扭腰,却没有挣开。
顺着长长的旋转楼梯,封婪将她一路带上二楼。
候在楼梯口的侍者马上迎上前,封婪递给他一张卡,他便十分恭敬的将两人带入一个包间。
“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封婪手掌轻轻抚了抚女孩的头发,柔顺的发丝在指尖穿过,仿佛整个手掌都被包围。
他忍不住低低的喟叹一声,果然无论摸多少次,手感都是这么好。
赵小沫也没说话,顺从的蜷缩在沙发上,靠在他身侧,像是一只恹恹的猫儿。
过了一会,又突然欠起身,将脸贴在他胸前,双臂环绕住他的腰身。
这是一个十分深入的拥抱。
女孩身体大部分重量都靠在他身上,那充满依赖感的姿态也让男人的心化成一团水。
他肌肉瞬间绷紧,又缓缓放松,此时灯光昏暗,空气中流淌的都是暧昧,但封婪的心中却升不起半分不好的心思,只有满满的柔软。
“没事的,有我在,没有人敢欺负你的。”
“你不会有任何危险。”他一面用大掌抚摸着女孩的后背,一面低声道。
包房似乎是用隔音材料制成的,相比于外面的震耳欲聋,这里安静许多,所以男人的声音便也这样清晰的传进她的耳朵。
赵小沫这次没逞强,只默默将他抱得更紧。半晌后,才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般,闷声说:
“我觉得,这里,和我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还真是……独属于小女孩的幼稚的话。
“所以,你对这里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又或者,你对所谓的坏小子,坏女孩,有过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封婪轻笑,闪耀的灯光透过落地窗透过来,也让他的脸在变幻的灯光中变得忽明忽暗。
“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会分不清自由与放纵的界限。”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成为一个坏女孩很酷。但你要明白,向下的自由永远不是真正的自由。”
“……”
向下的自由?
赵小沫愣住,仔细品味着这个词,半晌没出声。
她微微皱着眉,过了好一会,才反问道:“可是你,明明对这里很熟悉……”
可不是很熟悉,那游刃有余的样子,充满了从容与自信。
“因为我是个已经28岁的成年人。”
封婪笑:“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能够为自己的所有行为负责。”
他说:“正是当年曾经拼命努力的我,造就了现如今从容自在的我。但人不能太任性,因为是活给未来的自己,只有在该有的年纪做该做的事,才能让未来的自己少些遗憾,悔恨,多些从容。”
“这话说起来或许会令人讨厌,但事实上,对任何一个人而言,真正的强大永远来源于他本身,而不是父母,家世,这些外界赋予他的东西。”
“世界本就不公平,很多东西从出生的一刻便看似注定。但选择自暴自弃,还是逆流而上,却是截然不同的生活态度。天上总会有流星,世上也从不缺少奇迹,但上天更眷顾有准备的人,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他叹道:“没有什么会一成不变的,包括人生的际遇。”
“前期越嫌麻烦,越懒得学,后期就越可能错过让你心动的人和事,错过新的风景。”
封婪似乎很不擅长这种整个八经的说教,不过片刻,脸上的笑容就又变得邪气起来。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他有些烦躁般抓了抓凌乱的头发,翘起二郎腿,身子也不正经的向后歪倒,“这幅样子是不是很讨厌呀?用网上的话说,叫什么——爹味十足?”
他轻声笑了起来。
若不是面对的人是赵小沫,他才懒得灌这些鸡汤。
赵小沫却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仍有些恍惚的问道:“所以,曾经的你,学习也很用功吗?”
封婪又笑了,为女孩迷茫可爱的表情,“那当然了,不用功怎么会拍电影?”
人们总是冠他以天才之名,却又忽略了他背后付出的努力。
这世上从不缺少天才。又或许,我们每个人都是未曾找到自己所长,便匆匆在生活的洪流中挣扎、被日常琐碎逐渐消磨了潜力的天才。
赵小沫陷入沉思,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才慢慢站起身,走到那扇巨大的落地窗边向下张望。
从这个角度看去,对于上面的人来说,楼下的一切都是那么一览无余。
年轻女孩扭动的腰肢,脸上迷蒙的表情是那样鲜明,还有那些被荷尔蒙冲昏头脑,躲在角落亲热的男女……
简直像是一场无比荒诞的演出!
“所以说,人才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呀。”不知何时,封婪已经走到她身后,漫不经心的开口:“在这里,真正的客人只有少数。”
“而他们,”手指向楼下的人群,“也是节目的一部分。”
有些玩味的声音,却像是一道惊雷,炸响在赵小沫头顶,也让她的头脑越发清明。
“所以,你现在还想抽烟喝酒吗?”
“什么?”
赵小沫有些茫然的仰起头,就看到男人那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
“不要将你的身体交给任何化学制品。”
“作为人类,是永远对抗不了生物学基础的。”
“有些东西一旦碰了,就永远没有戒除的那天。”
第107章 青梅不敌天降19
硫酸滴在手上,皮肤在分子层面碳化,人是无法对抗的。
辐射带着高能粒子,击碎你的DNA,人也是无法对抗的。
遇到真爱的喜悦,失去至亲的痛苦,某种程度都是化学层面的问题。
无非是内啡肽,荷尔蒙,多巴胺,以及一系列激素的共同作用,本质上是一群化合物操弄着你的感受。
人怎么能敌得过化学物质呢?
这些东西几乎左右着你所有感官。
所以,无论是烟,还是酒,亦或是其他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当你将身体交给这些的时候,一切就会变得不可控。
而封婪向来最讨厌失控。
是以,他是从不吸烟的,也不喝酒。即使要喝,也只浅尝辄止,并不热衷。
赵小沫突然发现,她似乎从没真正了解过封婪。
这个男人的内心,与他外表看起来的样子,其实是完全不一样的。
花花公子般的洒脱与痞坏,是他,也不是他。那么他真实的内里,又是什么样子?
赵小沫突然感到好奇。
“你还从没跟我说过,你和程州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又为什么那么恨他?”
一时冲动下,她直接问出口。
而她的问题,也让男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一直到这个时候,封婪才像是如梦初醒,恍然想起,眼前的女孩并不是他的女朋友,而是,交易者。
他们之间存在着一个交易,帮他报复他那愚蠢的弟弟。
没错,弟弟。
其实程州是封婪的弟弟,同母异父的亲弟弟。
程州的母亲沈秋,是个长相美丽,性格温柔的女人。
只是,在嫁给程州的父亲程文清前,她还曾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
也就是封婪的父亲,封武。
沈秋与赵小沫的母亲董琳是从学生时代起便交好的朋友,两人年龄相当,家世也相仿。
沈家是做建材生意的,生意做得挺大,只可惜沈父重男轻女,先后生了三个女儿,才得了一个儿子,宝贝得跟什么是的,反而对三个女儿并不看重。
沈家大姐被嫁给了建材生意的合作伙伴;沈家二姐被嫁给了公司的股东;沈家小妹,也就是沈秋,长得最貌美,嫁得也最好,被海市封家的独子看中,娶了当老婆。
因为这事,沈父当年没少炫耀,每日春风得意,走路都带风,一时在江都风头无二。
只可惜,并不是所有父母看好的婚姻都是幸福的。
沈秋和封武婚后过得并不好,性格不合,感情也不和。
倒不是说对她不好……
封武很爱沈秋,从第一次见面便念念不忘,即使娶到了手,感情也没淡,反而越来越深。
但沈秋不爱封武。
爱情这种事,向来是很难说的。
有人看得很重,有人却能凑合。
时代发展到现在,门当户对的理念重新深入人心,很多女人结婚已经不那么看重爱情,更多的是条件。
家里几套房,名下几辆车,能让我过什么样的生活……
就像是拼积木,双方的条件一样样摆出来,彼此嵌合,积木就拼好了,婚也可以结了。
但沈秋不行。
她心思敏感,多愁善感,身体也不好,像是一个为爱而生的女人。
她和封武结婚本就是被父亲逼迫,哪怕封武再有钱,长得挺帅,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想做咸鱼,没有躺平,不会凑合,更不会随遇而安……
这样的婚姻生活,对她而言,每时每刻都像折磨。
明明是夫妻之间的亲密接触,对她而言,就像是强迫。
从某种角度来说,在如今的社会,这样的人,反倒是异类。
普通女孩遇到这样的情况,哪怕是为了钱,也就忍着了。要是穿越女穿越到她身上,更是会乐得直蹦三尺高,能有个有钱有颜的人当老公,那可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还要什么自行车?
但沈秋就是忍不了。
在无尽的苦闷中,她偶然认识了程州的父亲程文清。
两人原本是网友,在一个读书论坛里,互相交流读书心得。
越是交流,就越觉得彼此想法非常契合,很多观点都不谋而合,即使有争议,一番讨论后,也不会生气,反而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更是畅快。
沈秋觉得她遇到了自己的灵魂伴侣。
生活终于有了滋味。
就这么一来二去,两人互相不知道性别,没见过面,当网友就当了两年。
直到在一次线下活动上终于见了面。
实话实说,程文清长得不如封武帅气,个子也没他高,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白白净净的。
但沈秋她就是喜欢啊!
她喜欢的就是这种类型。
原本只是知己,从这次活动后,就变了味。
意识到自己的心思,沈秋自然一阵纠结。论坛也退了,联系也断了,心如死灰的折磨了自己好一阵,她决定离婚。
妈呀,这可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到处都炸了锅了。
封家那么有钱,封武对她这么好,既不像其他富少一样出轨,也不打老婆,就算性格直男点,行事作风大男子主义些,但也没亏待她啊。
过生日送那么大钻戒,那可是鸽子蛋呐,谁家太太不羡慕?
你竟然说离婚就要离婚,可真是好日子过够了,不知足,要学王宝钏去挖野菜啦!
沈父更是大发雷霆,当着婆家的面连扇了她三个巴掌,直言敢离婚就断绝父女关系。
沈母,沈家大姐,沈家二姐连番上阵,劝小妹理智。
封武既不解又痛苦,但也苦苦挽留。
但沈秋就是铁了心,硬是要离婚。
她是净身出户,走的那天只拉了个行李箱,当时才8岁的封婪站在二楼阳台,与父亲一起,看着母亲的背影。
她的心真狠。明明昨天晚上还抱着自己哭得很伤心,但天一亮,她还是要走。
封婪知道,父亲也舍不得她。
但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无法接受自己被抛弃的现实,之前的挽留,已是最大的勇气。
沈秋走了,封婪没了妈。
男人从久远的回忆中收回思绪,多年过后,那个曾经因为母亲离去而痛哭不已的小男孩早已长大成人,那些曾经深可见骨的伤痕,似乎也早已愈合。
相比于封婪,封武受的打击显然更大。
一向性格粗狂,顶天立地的男人却在女人离开后迅速憔悴下去,就像鲜血和骨髓也跟着她一起离开,枝繁叶茂的大树迅速枯萎,只剩光秃秃的枝桠。
也就是从那时起,封婪意识到,原来封家的男人,骨子里刻印得是这样痴情的DNA。
多么可怕。
就像是烟,酒,或是其他所有叫不出名字的毒|品一样,女人与爱情,是一样可以牵动灵魂,而不可控的东西。
沾上的人会变成疯子。
像父亲一样的疯子。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收敛起自己的心,埋藏在泥土的最深处。
他拍电影,谈恋爱,一个接一个的女朋友,逐渐麻木,但很安心。
但此时,他感到了危险。
坚硬的厚壳皲裂。潇洒从容的外表下,是如棉花般柔软的东西,只是轻轻触碰,神经便直达心脏,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从天而降,带着些迫切的渴望。
封婪迷失在这片柔软中。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被埋在土地的心脏竟然长出了嫩芽,两片脆弱的叶子肆意迎风舒展,带着想要开花结果的喜悦。
脑子突然就清醒了,就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冰寒刺骨。
他想用对其他女人的方式去对待赵小沫,可如今才发现,沦陷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
男人的气势骤然变得沉冷,似乎从她问出那个问题起,他的思绪就飘到了远方。
赵小沫盯着他的眼睛,不笑的时候,那双桃花眼少了些风流,看起来也更加熟悉。
心中忽然涌现起一种说不出的情感,像是飘在风中的纱,清清淡淡的惆怅。
她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抚摸他的眼。
这一刻,她的心中似乎浮现出许多人的脸,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你做什么?”
而赵小沫的动作,也终于让封婪从回忆中惊醒。他用力握住她的手腕,望着女孩的眼中现出一丝挣扎。
片刻过后,所有复杂情绪被掩去,男人眉目重新变得柔和,自信从容的气质也恢复如初。
“你想知道我和程州之间的故事?”
他低声轻笑,“那就让我看到你的本事。”
“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他的语气突然加重,不知是在提醒赵小沫,还是在提醒自己。
“我已经做到了答应你的事,接下来,你也该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
封婪说完这话不久,便接到电话,像是有急事般暂时离开。
他的背影一如往昔,但不知为何,赵小沫却像是从中看出种逃避意味。
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她先是去上了厕所,然后才来到水池边,用清水敷了敷脸。
向阳不愧是业内有名的化妆师,化妆技术极好,扬长避短,并且非常自然。
赵小沫盯着镜子中自己的脸,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只是短短一晚,她的样子又发生了变化。
五官未变,但仔细去看,脸型变得更加柔和,脖颈不再前倾,也越发纤长。
她抬起手臂,手指从下颚一直移动到胸前,将坠着亮片的领口轻轻下拉,便看到早上还很合体的内衣如今已变小不少,单薄的布料,勒得让人喘不过气。原本平整的胸前,起伏变得更加鲜明。
“啧,”
赵小沫啧了一声,将裙子重新穿好,走出洗手间,靠坐在沙发上欣赏了会楼下金发碧眼外国女孩的劲舞表演,却突然听到身后走廊传来的呻|吟声。
封婪方才出门太急,忘了将门关严,也因此,赵小沫透过门缝,恰好看到脚步踉跄,扶着墙壁大口喘息的张俊明。
是他?
赵小沫当然认得张俊明。
在原本故事中,他与黎子锡一样,都是男主祁烈身边的小弟。出场频率极高,相比于白书贤,若按戏份,这两位才是当之无愧的男二,男三。
此时他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双目涣散,脸颊酡红,额头都是冷汗。他痛苦的捂着胸口,头深深垂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直接吐出来。
他怎么会在这?
又怎么会弄成这样?
在原本故事中,作为男主祁烈的小弟,张俊明和黎子锡活得可是相当滋润。一路跟着男主吃香喝辣、呼风唤雨不说,最后还分别与女主的两个朋友走到一起。
那都是长相漂亮,性格乖巧,学习用功的好学生,被这两人成功抱得美人归。
有祁烈在,谁敢给他灌这么多酒?谁能让他这样狼狈?
出于好奇,赵小沫试探般的推开门,慢慢走到他身边。
“强哥!不,不,求你放我一马!”
张俊明醉糊涂了,感觉到有人靠近,下意识抱头求饶。
“强哥?525,剧情里有这样一个人吗?”赵小沫在心中疑惑的问道。
525检索片刻,回答:“张俊明口中的强哥应该指的是祁烈的好朋友瞿志强。”
525:“这个人在故事中并没有被过多提及。只在结尾作为背景板出现。他是祁烈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因为惹了事,被流放出国,一直到故事后期,才重新回国。”
因为出现的次数太少,525没法给出更多有用的信息,赵小沫却默默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总觉得有些在意。
“喂,同学,你没事吧?”赵小沫才走近,便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这是喝了多少酒?竟然会醉成这个样子。
“张俊明,喂,你醒醒,别睡呀!”
迷迷糊糊中,张俊明听到有人在叫他。他稍微抬了抬头,就是一阵头痛欲裂。
“谁,是谁……”
他挣扎着睁眼,朦胧的光晕后,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短发女生。
她的个子很高,身材很瘦,眉目清冷,五官精致,漂亮得像是一个摆在橱窗里的娃娃。
好美……
更美的是那双眼,波光粼粼中闪着浅浅的紫,像是细碎的宝石被洒在夕阳下的湖水中。
“你……你是谁?”
他挣扎着攥住她的手臂。
是幻觉吗?还是醉酒后的梦?
张俊明的脑子越发不清醒,只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只怕眨眼间,这漂亮的小仙女便会消失不见。
“放手!你快放手!”
男人的力气颇大,赵小沫挣扎了两下,却挣脱不开,只得勉强拖拽着他的身体,去唤长廊尽头的服务生。
“这位客人醉了,帮他找个房间,让他醒酒。”
赵小沫吩咐下去,在服务生的帮助下,才终于挣开张俊明死死攥着她的手腕。
送走了醉鬼,她却没有马上回包房,而是在走廊上又逛了一圈,果然,很快听到熟悉的声音。
“强子,你先别急,快停下!转得我眼都晕了。”
是祁烈的声音!
赵小沫停下脚步,迅速躲到圆弧形的拐角后。
“MD,这群废物,找个人都找不到,真是吃白饭的。”
这骂骂咧咧的声音,应该就是祁烈口中的强子,也是张俊明口中的强哥。
他此时正半推着门,满脸焦躁的向门外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因为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便抬起脚,狠狠的踢了一脚门框。
从这个角度,赵小沫只能顺着门缝看到一点点门内的情景。祁烈蜷缩在沙发上,高大的身体一副无精打采、十分困倦的模样。
似乎就连那头耀眼的红发都变得黯淡下来。
他生病了吗?还是醉了酒?
不知为何,赵小沫总觉得哪里不对。
瞿志强很快又关了门,她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只能满腹疑惑的往回走,却在经过楼梯口的瞬间,被一个满身酒味的男子拉住胳膊。
“喂,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穿着件很宽松的白色T恤,下配黑色休闲裤,头上带着一顶印有黑色十字架的白色毛线帽。
他看起来似乎很亢奋,望着赵小沫的眼睛都在放光,人长得不丑,还挺帅,可那流里流气,满是猥琐的表情,将原本八分的长相直接拉到三分。
“放开我,我不认识你。”男人出现得突然,赵小沫被吓了一跳。
“怕什么?小妹妹,能被你钱爷看上,是你的福气。”
男人舔着脸笑着,又来搂她的肩膀:“你是新来的吗?以前怎么没见过?长得真漂亮呀。”
他的身上臭,嘴更臭。
眼看那张臭嘴就要贴到自己身上,赵小沫扭着身子躲,挣扎间,抬手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他脸上。
‘啪’得一声脆响,力气不小。
名为钱爷的男人瞬间暴怒,不可置信的瞪起眼,“你这臭婊|子,别给脸不要脸!卖到这里来了,还装什么纯!”
说着话,将她一把推在地上,一时污言秽语不断,又抬手来抓她头发。
通常情况下,男人和女人的体力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这是生理结构和激素的作用,不是通过意志便可以改变的。
赵小沫有点慌,偏偏此时封婪不在身边,走廊上的侍者又刚被她支走去照顾张俊明……
“钱少~您怎么还在这儿呀,小景都等不及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无比娇媚的女声突然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个穿着吊带裙,身材十分瘦削的女孩从楼梯下扭着腰慢慢走了上来。
她才一现身,便直接伸出双手抱住男人的胳膊,用身体挡在他面前同时,又隔着男人的肩膀冲赵小沫笑笑,冲她使了个眼色。
赵小沫秒懂,这是让她快走,在给她解围。
她同样回以女孩一个感激的笑,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
“钱少,这位妹妹可不是这的工作人员,和您一样,也是客人呢~”
她俯身凑到男人耳边,用胸口暧昧的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娇声撒娇道:“有小景和卉卉一起陪你,还不够吗?怎么这样贪心呀~”
她脸上的笑,无比甜美,样子也娇俏,可惜男人毫无怜香惜玉的心思,大手一挥,便将她推得一个趔趄。
“滚!贱|人,你算什么东西!我碰着都嫌脏!”
再转头一看,趁着两人纠缠的当口,穿着黑裙的漂亮小姑娘早已经悄悄逃走,哪里还有半点踪影?
心中更是恼怒,抬起胳膊,对着女孩的脸颊便是重重一巴掌。
“臭|婊|子,我看你是皮松了,想讨打了。”脸上露出一抹狞笑,“敢坏老子好事,那我今天就成全你!”
第108章 青梅不敌竹马20
赵小沫走得时候没想那么多,毕竟那女孩明显和男人是认识的关系。
却没想到,她会因为自己而遭到毒打。
当赵小沫带着封婪重新找到她的时候,可怜的女孩已经被连扇了几巴掌,又踹了几脚,脸颊红肿,嘴角更是渗出丝丝血迹。
“快住手!你干什么!”
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赵小沫还是第一次这样愤怒,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呦,小美人,你回来啦?”白线帽男人忽略了她话中的怒意,舔着脸笑着,油里油气又伸手来勾她的脸。
“是不是知道了我是谁?后悔了?”
“小爷名叫钱宇,记着点,跟着我,不会亏待你——”
只是,他的手才伸到半空,手腕便被人狠狠捏住。也是一直到了这个时候,醉醺醺的男人才注意到站在赵小沫身后的封婪。
身材高大的男人足有一米九,身材健硕,肌肉分明。
无论是身高还是长相,甚至周身流转的潇洒贵气,与他都不是一个级别,就像是正品与赝品的区别,对比鲜明。
“你是谁?”
就像每一个遇到比自己更优秀同性时本能的敌意与不甘,钱宇的语调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挑衅与戒备。尽管他的眼神已经在封婪那压迫性十足的气势下闪烁不定。
“我是封婪。”
封婪的语气像是仍带着笑意,眼神却冷峻。若是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这是他动了真怒的体现。
“封婪?”钱宇总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但被酒精侵蚀的大脑转得很慢,一时又想不起来。
借着酒劲,也是为了不在女孩子面前丢脸,他虚张声势的叫嚣道:“我管你是封婪还是贪婪,我劝你别管闲事!你知道我是谁吗?我……”
话未说完,便被封婪冷冷打断:“你是白高平的侄子。”
声音不大,却让钱宇瞬间愣住。
“你……你认识我?”
认识他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风淡云轻的叫出姑父的大名。
要知道,他的姑父可是荣胜集团的董事长,在整个江都,不,在信陵三省,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你,你,你是……”
生锈的脑子缓缓转动,他终于认出了男人的脸,“你是海市封家的……?”
“没错,我是封婪。”
封婪再次重复,声音礼貌而不失威严。
他轻轻松开钱宇的手腕,那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让对方感受到了疼痛,又没有真正造成伤害,仿佛是在无声地警告。
钱宇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嚣张的气焰却瞬间熄灭大半。
他下意识转头看赵小沫,就见女孩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专心搀扶被自己打翻在地的小景。
心里顿时有点不甘,回忆短暂接触时对方那无比柔嫩的皮肤,心中更像是长了草般,躁动不已。
但有封婪在,又实在不敢造次。
咬着牙犹豫半晌,才叹道:“唉,既然都是熟人,那就算了。”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试图找回颜面,目光在赵小沫身上不停扫视,在心中暗暗揣测她的身份,猜测她与封婪之间的关系。
“你没事吧?”
赵小沫轻轻扶起跌坐在地上的女孩,既心疼又愤怒。
“我……我没事。”明明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小景仍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她突然拂开赵小沫的手,‘噗通’一声跪到钱宇身前,双手抓住他的裤腿,仰起头,忍着嘴角撕裂的疼痛露出一个因为痛楚显得有些扭曲的笑容:
“你,你们误会了,钱少只是在和小景玩,我……我没有被欺负。”
又满脸乞求,眼泪汪汪的望着钱宇:“钱少不要生气。您对小景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你,求你不要厌弃小景……”
“你……”赵小沫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说这样的话,整个人都呆住。
而钱宇则是瞬间又抖了起来,挑着眉,摊开手:“你们都看到了,她自愿的,我可没逼她。”
“都说了,要你们不要多管闲事。”他嘟哝着,同时用手指狠狠捏了捏小景的脸颊。
她脸本就受了伤,这下更是痛得嘶哑咧嘴,却强忍着没有发出半声呼痛,在钱宇捏过后,还谄媚的仰起脸在他手背上蹭了蹭。
就像是……
一条对主人无比忠心的狗。
也是一直到这时候,借由两人一站一跪的姿势,赵小沫才恍然想起,这两人正是之前在卡座上喷酒的男女。
钱宇是捧着酒瓶倒酒的那个,小景则是跪在地上仰头张嘴接酒的女孩。
怎么会这样?
她想不通,为什么世上会有这样的事。
这个女孩,她没有自尊吗?哪怕是为了钱,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卑微到这种地步!
冬雾独家
“原来竟是一场误会。抱歉,是我们冒昧了。”
封婪倒是毫不意外的样子,淡定道。
他对着钱宇微微颔首,同时牵起赵小沫的手腕:“既然是这样,我们就不打扰了。”
“等等!可是……”
赵小沫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封婪不容置疑般拉着手离开。
她的心里很难受!
胸腔充斥着不解,和愤怒。
“我们不能就这样走,你亲眼看到的,那个男人殴打她!”
“可是,这是她自己愿意的,不是吗?”
封婪的声音依旧很冷静。
赵小沫咬唇:“我不懂!她为什么……会这样……”
“或许,她有苦衷?她也许是被胁迫的!”
这种猜想让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想到女孩为自己解围时露出的那丝善意,赵小沫停下脚步,转头就想往回走。
“她是冰妹。”
封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也让赵小沫迟疑的停住脚步。
“冰妹?”
她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虽未刻意记过,但大概知道其代表的意思。
“没错,就是吸|毒者。”
封婪又重复了一遍,也彻底打消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不,不不,这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我觉得,我们不能这样恶意揣测他人。”赵小沫皱着眉否认,不想相信这样的现实。
封婪却摇摇头,叹息道:“十之八九。”
他是一个导演,本就最擅长观察生活中的人和事。
其实,从他见到小景的第一眼,便看出她是个瘾君子。
“你看到她的手臂了吗?上面都是淤青。不光是肘部,小臂,手背,就连小腿都有,那是针孔注射留下的痕迹。”
赵小沫仔细回想,的确如封婪所说。
可她之前只以为那是被钱宇殴打出的伤痕。
“不止如此,她的食指和手指,都有被烤伤的黄色。这是因为她在烫吸|冰|毒后,人处于半睡半醒状态,被烫伤所致。”
“你要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黑眼圈很明显,眼窝深陷。她的瘦也与普通人的瘦不一样,是一种病态的消瘦,就像被抽干所有生机。”
“最明显的是她的眼睛,瞳仁放大,眼神呆滞,那是吸|食|冰|毒最明显的特征。”
封婪每说一句话,赵小沫的心就变凉一分。
当他说完,她的心也像是坠入冰窟,明明是阳春四月,却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毒|品!
对于赵小沫而言,这实在是太遥远的事!
我们国家将人们保护得太好,大部分人一生中都不会接触到一个吸|毒|人员!
她无法想象!一个刚刚才对她释放出善意的漂亮女孩,竟会是一个瘾君子!
一时之间,她完全说不出话,有后怕,有恐惧,也有难以形容的心痛。
“所以,你没有必要帮她,她也不需要你帮。”封婪叹息着轻轻揽住她的肩:“走上这条路的人,已经算不是人了,只是披着人皮的野兽,将灵魂献给魔鬼的怪物。”
怪物吗?
赵小沫喃喃,的确像是怪物,连自尊都没有的人,可不就是怪物?
她沉默了一会:“或许,我们可以帮她戒毒?”
总归,是会有方法的吧?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走上绝路?
赵小沫觉得她应该做点什么。不管是什么都好,她的心里很难受,有种沉甸甸的,喘不过气的感觉。
“戒不掉的……”
封婪叹息。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吗?作为人类,是永远对抗不了生物学基础的。”
“永远不要将自己的身体交给化学制品。”
毒|品,是什么?
是操控人身体,精神,乃至灵魂的魔药。
是只是要碰了,就永远无法摆脱的枷锁。
一针下去,给你带来的爽度超越了你作为人类所能获得的一切:肉|欲缠绵,遇到真爱,万人敬仰,挥金如土,报仇雪恨。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所有快乐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若不能再得到这种爽度,那种失落与痛苦,哪怕失去至亲也无法比拟。
难熬的戒断反应,思维混乱,精神狂躁,从心底往外发抖,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
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攫住,疼痛到整晚无法入眠,全身上下都有虫子在密密麻麻的爬行,万蚁蚀骨般的痛楚,在身体各个部位来回交替。
至极的曾经沧海难为水,对于犯了毒|瘾的人来说,世间一切美色都如同枯骨,一切美味如同粪便,一切美景皆是褴褛。
此时,有人告诉你,结束一切痛苦,只需要吸一口。
虐恋三生三世的情侣,再见一面,再次缠绵,不需要千年轮回,剔去仙骨,只需要吸上一口;
国破家亡,蚀骨之恨,不需要卧薪尝胆,胯下之辱,只要一口,三千越甲可吞吴;
如此轻易就能实现,谁能抵挡得住?
为什么疼可忍,痒不可忍?
因为疼只能忍,而痒只要轻轻抓一下便可爽到。
碰了这东西,便等于交出作为人的一切。
人可以沦为金钱的奴隶,权利的奴隶,名声的奴隶,但在毒|品面前,这些吸引力都变得不值一提。
“所以,戒不掉的。”
“除了身体的瘾,心瘾才是最可怕的。”
“哪怕有人可以戒掉一年,两年,五年,十年,但只要他活着,只要他有机会,就永远可能复|吸。”
封婪看着赵小沫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又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豁然顿住。
最后也只是深深叹息:“这不是你的错。”
而是,她自己的选择。
……
从那以后,赵小沫的心情就一直很不好。
直到从夜店出来,心情仍旧很低落。
不知不觉,已经快11点了。对于高中生而言,这是应该上床睡觉的时间。而对于夜店里的男男女女来说,美好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出门的一路,赵小沫便看到不断有打扮精致的男孩女孩,满眼兴奋,嘻哈笑闹着,兴冲冲进入。
偶尔也有喝醉的男女脚步虚浮,踉踉跄跄的向外走。
她亲眼见到一个穿浅粉色纱裙,拎着包的女生出门没走两步,便‘砰’的一声醉倒在地,昏迷不醒,意识不清。
很快就有男人鬼鬼祟祟的走过来,一面假模假样的说些关心的话,一面扯着她的胳膊要将她带走。
这就是传说中的捡尸?
赵小沫皱着眉正想上前,幸好女生的朋友及时赶了过来,挥舞着背包将那男人赶走。直到亲眼看着两人上了出粗车,她才放下心。
可心情还是沉甸甸的。
夜店一点也不好玩。
回程的路上,她都在忍不住的唉声叹气。
封婪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看着她笑。
一直到下车时,才用手背,轻轻蹭了蹭她的脸。
“你做什么?”
彼时,赵小沫正在整理自己的黑色亮片裙。在夜店时不觉得,回到正常的场合,她又因为那裸露的双臂和贴身的布料感到不自在起来。从书包里掏了校服外套,穿在外面,才觉得好了些。
一时不查,就被封婪摸了脸。
赵小沫有些莫名的抬起头,就见男人正垂着头看自己。
暖色的路灯下,他眼神深邃,漂亮的桃花眼也被灯光染上细碎的鎏金,里面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到家了,我走啦。”
赵小沫摆摆手,回过头,男人还站在那里。
她像是意识到什么,心跳漏了两拍,垂下眼眸,轻轻咬了咬唇。
“我不会忘记我们的交易。”
沉默了一会,她深吸口气说道:“你放心,既然是答应的事,我就一定会做到。”
这话说完,就见男人的面色瞬间冷峻下来,眼睛里的光,也像是被乌云遮挡的夜空,连星星都变得黯淡。
赵小沫笑了笑,这次没有回头,径直穿过雕花铁门,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树影婆娑,鸟雀啼鸣。
封婪又在原地站了许久,感受着微凉的夜风拂过心头,熄灭了那丝火焰,才转身上车离开。
第109章 青梅不敌天降21
“赵小沫。”
赵小沫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拎着早上出门时穿的运动鞋,上身蓝白条运动服,下身小黑裙,脚上踩着一双半跟的黑色小皮靴,踢踢踏踏的进门。
才刚走到玄关,便被低沉愠怒的男声喊住。
转过头,就见赵瑾之慢悠悠从花园侧面的凉亭走了出来。
因为是晚上,男人身上只穿了一身灰色丝绸睡衣,相比于平日里西装革履的样子,少了几分硬冷,多了些随和。
但他此时的脸色,却比冬日的寒冰还要沉冷,无比难看。
“这么晚了?你怎么才回家?”
“你没有在学校,你去了哪里!”
最近公司琐事颇多,他心烦意乱下来花园吹风,在凉亭处站了许久,自然也看到赵小沫从黑色轿车上下来的样子。
虽然因隔着树丛没看清那个男人的长相,但只见他花花公子般的打扮与气质,便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你说话!”
因为赵小沫之前的哭诉,如今的赵瑾之难得被激起一丝兄妹之情。
他皱眉望着不成器的女孩,冷哼一声,慢慢从阴影里走出。却在看清赵小沫样子的瞬间,倏然愣住。
这是……他的妹妹?
是他那长相丑陋,打扮土气,气质畏缩的妹妹?
浅黄色朦胧的灯光下,身材纤瘦的少女正一脸惊慌失措的望着他。
此时她身上的打扮有些不伦不类,但完全不影响那份美丽。
俏皮的短发,精致的五官,还有那双形状无比优美,高挑纤长的腿……
赵瑾之怔怔的看着赵小沫,的确是自己妹妹没错,鼻子,眼睛,眉毛,嘴巴,依稀都可以找到曾经的影子,但又和之前完全不同。
“你……”
指尖吸了一半的烟直接落地,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冒出一句:“你没带眼镜?”
是啊,没有了厚重的刘海,少了眼镜,仔细看,似乎还化了妆。
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变化才这样大吗?
赵瑾之快步上前,拽着赵小沫的手腕将她拖入屋内,明亮灯光亮起的同时,那令人心悸的美貌也变得更加清晰。
泛着水色的眉眼,仔细看,还有淡淡的紫。不管是眼型,还是睫毛,甚至那如远山般顺滑的眉,一切都像精心雕刻的艺术品,处处是黄金比例,恰到好处的柔美。
“你……”
赵瑾之的嗓子又像是被堵住了,将妹妹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转回头顶,只觉得他拽着对方的手腕骨头纤细,皮肉细嫩,柔弱无骨般,只是这样握着,便觉得触感光滑,爱不释手。
竟是这样的极品!
赵瑾之从国外回来进入公司刚好一年,今年正好24岁。
他当然谈过恋爱。
近十年的异国生活总是无比寂寥。除了远离父母亲人的失落,更多的是不同文化带来的冲击,从外表到习俗,格格不入般的寂寞。
与不学无术的瞿志强不同,他从小受的是精英教育,学习好,自制能力强,不热衷派对,也没有皈依者狂热的心态,自是从未染上任何不良嗜好。
但女朋友也的确是谈了不少。同样身处异国他乡的年轻男女,总是免不了通过报团取暖,来排解内心的孤寂。
可他谈过那么多次恋爱,见过那么多女人,却从来没有见过像妹妹这样的,只是换了身装扮,就会有这么大的反差。
更别说那细软的皮肤,柔弱无骨的触感,这世上,哪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而趁着他愣神的功夫,赵小沫已经缩回了手。
她深深垂着头,上牙齿用力咬唇,眼睛里没有内疚,只有抗拒。
看着她那双写满倔强的眼,赵瑾之这才从震惊中清醒,想起自己方才看到的画面,眉头不禁皱得更深,“小沫,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今晚去了哪里?方才那个送你回来的男人又是谁?”
惊艳过后,仔细再看,就发现妹妹不但精心化了妆,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
再结合她身上这身打扮,不难猜出她今晚可能去过的场合。
赵小沫一向乖巧,性格老实,甚至有些木讷,是以,赵瑾之也就从未想过,一向听话的妹妹,竟然会有这样叛逆的时候。
“我去了哪里,和哥哥又有什么关系?”
“那个男人是谁,我不想告诉你。”
她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很坚决,字字清晰,也让赵瑾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男人的神色瞬间变了,那双与赵振林如出一辙的眼睛变得严肃,便显出几分冰冷,更显薄情。
“赵小沫,我是你的哥哥,你唯一的哥哥,我不是在干涉你的自由,而是在关心你。我有责任确保你的安全!”
“是么?”
面对他斐然的气势,赵小沫却并不畏惧。
“那我不需要你的关心。”她死死咬着唇,那双如小鹿般清澈的眼睛显出几缕倔强,几缕沉痛。
“哥哥如果有心,还是去关心黎妙仪吧。”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酸楚:“我长大了,也已经不是小孩子。在我最需要关心的时候,你没有出现,那么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就像是一枚突然爆发的小型炮弹,赵小沫情绪激动的说完这话,将手中的鞋子向地上狠狠一摔,接着便转身向楼上冲去。
赵瑾之彻底蒙了。
待反应过她说了什么,心中更是一刺,愕然的同时,控制不住的恼羞成怒。
“赵小沫,你站住!”
他从身后要去抓她的胳膊。
但女孩速度很快,就像是一只蹁跹的蝴蝶,转眼消失在楼梯拐角。
等到赵瑾之上了楼,更是直接进了房间,关了门。
她在屋内将房门反锁,赵瑾之无奈,只能在门外敲门。
“赵小沫!开门!”
他将门板敲得啪啪响,屋内的女孩却毫无反应。
赵瑾之又气又怒,为她叛逆的反应,也为她口中的话。
什么叫去关心黎妙仪,什么叫不需要他?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妹,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现在她在做什么,在和他划清界限吗?
赵瑾之一向冷情,此时却腾然而起一阵怒火。
是,他的确对黎妙仪颇为在意,也不止一次劝小沫要接纳周苓母女,但他那也是为了这个家好,是为了她好啊!
黎妙仪是个好女孩,他要她让着她,有什么错?
父亲总要再婚,他要她接纳周苓,又有什么错?
人活在世,本就要权衡利弊。
小沫太天真,也根本不懂男人。
父亲赵振林看似儒雅温和,实则最是薄情。
他之前能两次抛弃初恋女友周苓,如今就能抛弃他们兄妹。
父亲之前被外公压制太久,心中早已积压太多不满。如今好不容易成为一家之主,正是春风得意。
这个时候去忤逆他,除了招惹厌弃,被赶出家门,又能落得什么好?
别说小沫只是一个女孩,就算是他,也并非不可替代。
毕竟赵振林才四十多岁,正值壮年。大丈夫能屈能伸,少不了要低调的蛰伏几年,才能稳妥的得到自己想要的。
赵瑾之本就是个心思深沉的,对于他而言,相比于虚无缥缈的感情,显然还是现实的利益更加重要。
种种念头在心头滚了几圈,不禁更加恼怒,这其中又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小沫,你不要再任性了!”
“我是你哥哥,我做什么当然都是为了你好。”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成熟,不能理解旁人的一片苦心?”
他的声音带着怒气,又急又快,门内却始终没有声响。过了半晌,才传来女孩压抑不住的哭声。
“呜呜,你永远都只会怪我……”
“你以前不管我,现在又干嘛来管我?”
“……在你心里,我永远没有黎妙仪重要……”
“既然你喜欢黎妙仪,那我也像她一样,你满意了吧!”
女孩几乎是哭着喊出了这句话,也让赵瑾之瞬间愣住。
像黎妙仪一样吗……
想到小沫这突如其来的叛逆,不同寻常的打扮,他的心瞬间像是被扎破的气球,怒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格外复杂的感觉。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想说什么,嗓子却像是哽住了,心口有种毛躁躁的感觉,说不出话。
扪心自问,他是真的不知道小沫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吗?
并不是的。
从回国以来,到母亲意外去世,这么久,他的确对妹妹关心不够。
他很忙,刚刚进入公司,事务繁多。因为身份特殊,人们对他格外关注,这些都是压力。
再加上赵小沫总是因为爸爸与周苓的事不分场合的闹,更是让他烦躁。
他与赵小沫差了七岁,又常年在国外生活,兄妹之间的感情非要说深,着实算不上深厚。
但不知为何,自从上次她扑在自己怀中哭泣,看着她那双清澈明亮,满含依赖的眼睛,他的心就像是塌陷了一块,对这个妹妹也不自觉上心许多。
“好了,之前是我的错,是我太忽略你的感受,对你缺少关心。”
赵瑾之叹了口气,他一向是个冷心冷情的性子,还从未对人这样说过软话,哪怕是颇为喜欢的黎妙仪。
接下来,他又用十分生疏的语气哄了赵小沫几句,可惜女孩却始终没有开门。
只那伤心的啜泣声,慢慢小了下来。
“算了,今晚我就先不打扰你了。”赵瑾之捻捻手指,忍不住又掏出一根烟,夹在指尖,却没吸:“你先好好冷静一下,多想想我之前说的话。”
“早点睡。”
门外脚步声渐渐走远,赵小沫缓缓从门板边直起身。
她手中握着手机,眼睛盯着屏幕,面色平静,脸上显然没有哭泣的痕迹。
手机上,程州从七点半到十点半,发来很多条信息。
有问她为什么请假的,有向她道歉的,也有跟她解释校门口发生的那场意外的。
程州:【小沫,你相信我,我和黎妙仪真的已经分手了。我的心里只有你。】
程州:【之前的事,是我错了。】
程州:【我们真的不能再回到以前了吗?】
他的最后一条信息就停在这里,是一个小时之前发送的。
赵小沫叹了口气,忍不住又坐到床边的书桌前,翻开那本粉红色的厚厚的日记。
4月18号,两年前的今天,两人正读初三。
江都市的中考一般在六月中旬,那时,距离中考只有不到两个月,他们约定了要一起考江都市最好的建平中学。
初中时,赵小沫的学习成绩远远没有现在这样好。那时女生刚刚开始发育,初一时还是一副小孩子模样,初三时,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青葱少女。
在一众鲜嫩又水灵的女孩子中,黑黄干瘪的赵小沫是那么特别。
她的身上没有一点女性特征,个子却长得很高,就像一根瘦削的竹竿。头顶锅盖般厚厚的刘海,高度近视的眼睛带着巨大黑框眼镜,就连唯一露出的嘴唇也不红润,黯淡发青。
那个时候的男孩,也刚刚开始有了男女的意识,正处于对女性最好奇的年纪。
班里男生们最常讨论的话题,就是那些青春靓丽的女孩子,他们津津有味的给班里的女生排名,又闹哄哄的评选出四大美女和四大丑女……
赵小沫当然是垫底的,又因为平板一样的身材,被冠宇平板电脑的外号。
这样的恶意与嘲讽,从小到大一直都有,其实她该习惯的。
可还是令人伤心。
青春期的少女,自尊心多强啊,就像是一块易碎的水晶。有时候,只是一句不经意的谣言,或是来自同伴的孤立,便可以轻易毁掉一个未成熟的心灵。
赵小沫在日记中清晰的记录了4月18日这天发生的事。
班级里一个调皮的男孩趁着她不注意,在她背后贴了一张白纸,上面用黑色的记号笔写了‘太平公主’几个大字。
那个年代就喜欢用这种说法嘲笑胸小的女生,什么‘对A’啊,‘太平公主’,‘飞机场’啊,特别没品。
赵小沫不知道,顶着这张纸去做课间操。
沿途经过的同学都对她指指点点,捂着嘴笑个不停,最后还是一个心肠好的女同学看不下去,帮她把纸取了下来。
那是,赵小沫第一次见到程州那么生气。
一向性格温和的男孩就像一头小蛮牛般,挥舞拳头冲着贴纸男生的脸打,班里的同学都吓坏了,拉都拉不住。
那男生一向调皮,在班里横行霸道,哪里受过这种气?
脸上挂不住,就吼:“程州,你一个男的,每天跟女孩子在一起。你们是什么关系啊?赵小沫是你老婆吗!”
对于这个年纪的少年,这种话算是羞辱。
更别说赵小沫长得那么丑,把她和谁凑在一起,就像是骂人,多么晦气……
却没想到,程州没有半分犹豫,捏着拳头回道:“没错,赵小沫就是我老婆!我长大以后就跟她结婚!”
“你们谁要是再敢欺负她,再敢在背后给她起那些难听的外号,就是欺负我!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那年,少年还在变声期,声音粗嘎,有些奇怪。
但他的话语掷地有声,也成功将那些男同学都震住。
“疯了吧……”
“是啊,怎么想得呀……”
那些男生嘟哝着,都觉得程州脑子不好,竟然真的会喜欢这样一个丑女。
但从那以后,对赵小沫的嘲笑的确慢慢消失了。
随着中考越来越近,程州很认真的帮她补习,给她划重点,捋脉络,将自己的笔记借给她……
赵小沫就像是找到了人生目标般,拼了命的学习。
终于,两个人一同考上了建平中学。虽然没有分在一个班,但仍旧在一起……
两年前的今天,正在读初三的赵小沫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着:
‘这一刻,我终于相信,星星会说话,石头会开花。
遇到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老天啊,如果你能听到我的祈祷,请保佑我们,永远不分开。
……
所以,封婪真的说错了。
赵小沫,从来没有恨过程州。
哪怕,在决定离开的最后一刻,也只有爱。
……
……
只可惜……
我的宿命分两段,
未遇见你时,和遇见你以后。
你治好我的忧郁,而后赐给我悲伤。
忧郁和悲伤之间的片刻欢喜,
透支了我生命全部的热情储蓄。
想饮一些酒,让灵魂失重,好被风吹走。
可一想到终将是你的路人,
便觉得,沦为整个世界的路人。
风虽大,都绕过我灵魂。
第110章 青梅不敌天降22
她最终还是原谅了程州。
少女的心事,就如同海面上的风,到处都是迷雾,朦朦胧胧间,连她自己都不知要吹向哪里。
如果你问这个时候的赵小沫,青春是什么?
她会回答,青春就是迷宫,是无数个编织出的弥天大谎。
春夏之交如风般无形,炎热的夏日在少年迷茫又懵懂的爱恋中到来。
如果说冬天总让人在回忆中凋零,那么夏天就是一种青春的铭记。
随着五月的来临,建平中学更换了夏季校服,白色的衬衫,搭配深蓝色短裙,摇摆的裙裾,纤长的双腿,青葱般的年纪,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而繁忙又平静的学业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赵小沫的变化。
短短半个月,她原本如男孩般硬冷的短发已经长到肩膀,被修剪的整整齐齐,柔顺的披在肩膀上。
刘海也重新剪过,由厚重变得轻薄,眉毛若隐若现,眼睛则是整个露了出来,虽被宽大的黑色镜框遮挡,但清爽又飘逸,完全没有曾经的沉重油腻。
像是终于开始发育般,少女的身姿开始抽条。
腰肢变得纤细,臀部隆起,就连胸前也有了明显起伏。虽然仍不算饱满,但就像青涩的花骨朵,有种含苞待放的生命力。
恰逢学校更换夏季校服,更是将那纤长柔嫩的好身材展露无疑,一双修长笔直的大长腿,就像电视里的超模,令不少男同学都看直了眼。
更是有虚火旺盛的直接流了鼻血,被朋友们嘲笑也一脸振振有词,直呼什么’腿玩年。’
不过变化最明显的还是她的皮肤。
俗话说,一白遮百丑。之前赵小沫之所以被嘲笑为丑女,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那身黑黄黯淡的皮肤。
可如今不知怎么回事,似乎随着身体的发育,她的皮肤也像被轻风细雨轻拂过般,焕发新生,一日日蜕变,越来越白皙。
她的皮肤本就好,光滑细腻,柔嫩软弹。
如今肤色变白,这些优点便显现出来,就连本就清秀的五官,也终于可以被人看清。
“天,没想到,赵小沫长得这么好看。”
“是啊,以前怎么没发现,她五官长得这么好。”
“何止是好,简直美若天仙,仙女下凡!”有男生夸张的叫道,引得周围同学一阵哄笑。
“倒也不至于那么夸张吧,单论长相,我觉得还是茉莉更胜一筹。”
“但是人家身材好啊!那大长腿,又细又白,我瞟上一眼都眼晕!”
“就是还不够火辣。校花还得是校花,唐菲那身材才是绝品,前凸后翘,S型身材。”
这个年纪的男生,话题中总少不了漂亮女孩。
赵小沫横空出世,简直像一枚核弹,引爆了所有热情。
她不知道这些男孩子在背后的笑闹与议论,只觉得自己身边突然热闹了不少。
除了那些脸蛋通红,双眼冒光的男生,就连女孩子,都对她热络起来。
“小沫,你用得什么牌子的护肤品?怎么突然白了那么多?”
“你去做医美了吗?还是打了美白针?”
“咦?你的裙子改短了?怎么感觉腿那么长。”
“唔,真羡慕你,头发好浓密,发质好好哦。”
“……”
课间,赵小沫才打发了一群女同学的狂轰乱炸,刚喘了口气,就见茉莉伏在桌子上看着她偷笑。
“你笑什么呀?”
赵小沫也学着她的样子趴在桌上,两人隔着一条窄窄的过道,脸对着脸,说着女孩子特有的悄悄话。
“小沫,你真好看。”
茉莉这话说得无比真心。
一向假小子般的赵小沫突然变成了大美女,对于班里的女生来说,令人惊讶的同时,当然也少不了嫉妒。
别看她们方才围过来七嘴八舌说得热火朝天,可有好几位语气都酸溜溜的,别提多不是滋味儿。
也就只有茉莉,纯洁无瑕的一颗赤子之心,真心实意的在为自己高兴。
“你也好看。”
赵小沫有些羞赧的笑笑,两个女孩轻言细语的聊了几句,不知怎么,就说到程州。
“听说他是真的和职高的校花分手了,那天咱们走得早,所以没看见。听说后来那个女孩子生气的扇了他一巴掌呢。”
这件事当时可是在两个学校引起轰动,接连几个礼拜,都是同学们津津乐道的热门话题。
茉莉眨了眨眼,想起那天晚上程州来找赵小沫时满脸焦急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压低声音问:“小沫,他是不是喜欢你呀?”
“听说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感情那么好,就没有发展出别的想法吗?”
“就只是朋友而已。”
赵小沫的回答没有半丝迟疑。
她脸上的表情没变,甚至还带了一丝笑意:“你真的想多了。如果他真的喜欢我,就不会和黎妙仪在一起。既然黎妙仪出现了,就说明,他也没有那么喜欢我。”
赵小沫的话绕来绕去,云里雾里,对于性格单纯的茉莉而言,还是有些复杂。
她‘哦’了一声,不知怎么就想起祁烈,忍不住用力咬了咬唇。
自从上次祁烈莫名其妙中断了补课,他们已经有好多天没有见面了。
之前的祁烈就像条哈巴狗一样,一门心思扑在茉莉身上,隔三差五就要来找她说话。
有时专门给她送些稀罕的吃食,有时霸道的非要开车送她回家,有的时候就是无缘无故的缠着她,赶都赶不走。
可这段时间,就像是消失了,突然变得无影无踪。
茉莉最初两天还松了口气,后面就开始觉得不适应,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点东西。
为此,她还一个人偷偷去了趟职高,只可惜没见到人不说,还差点被职高的小混混欺负。
以前有祁烈在,哪有人敢欺负她呀。
祁烈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总是一副很暴躁的样子,但那都是对着别人,对着茉莉可好了。
甭管是学生还是老师,甚至是路过的大叔,谁敢对她说句重话,他都要板起脸,捏紧拳头,就像是一只恶犬,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自己心爱的茉莉花。
“唉~”
茉莉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心中的思念就像潮水般,一波波涌现。
此时面对自己最好的朋友,更是忍不住眼眶发红,不知名的委屈止也止不住。
“你怎么了?茉莉!发生了什么事吗?”
看着女孩突然变得水润润的眼睛,赵小沫也被吓了一跳。
“没……没事。”
茉莉揉了揉发红的眼尾,还是没忍住和赵小沫倾诉了她与祁烈的故事。
祁烈这个人啊,有时候性格粗狂,有时候又很细心。
特别是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孩。
他喜欢茉莉,是真心喜欢的。开始还像个无赖似的大张旗鼓,等到后来真的确定了感情,反而越来越谨慎。
因为知道自己名声不好,怕影响茉莉,便一直小心翼翼的瞒着。所以除了身边的几个朋友,还有前女友唐菲,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和茉莉的关系已经这样亲密。
“其实他对我真的很好。”茉莉说着话,忍不住又掉了泪:“长这么大,除了妈妈外,他是对我最好的人。”
看着小姑娘这失魂落魄、伤心欲绝的模样,赵小沫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她有系统在手,自然知道故事的走向。
整体来说,就是一本没太大波澜的校园小甜文。
男主祁烈死缠烂打,女主茉莉逐渐倾心,两人之间的确有过几次误会,但大多是虐男主的,茉莉怎么会这么伤心?
她在心里问了525,才知道如今故事正进展到祁烈误会茉莉与白书贤关系的剧情。
哦,那的确是个挺大的转折点。
后来两人是怎么和好的?
好像是茉莉去参加了一个舞蹈比赛,结果差点遇上潜规则,男主祁烈英雄救美,至此两人彻底解开心结,确定了关系。
说实话,相比于善良可爱的茉莉,赵小沫是真的不怎么喜欢男主祁烈。
在她看来,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混。
只是因为家里有钱,就被包装成桀骜不羁。但本质上,也就是个有钱的混混。
可他毕竟是故事男主,对茉莉也一片真心。
故事结尾,他在茉莉的感化下改邪归正,回到京城,踏踏实实的继承了家里的产业,并且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与茉莉举办了盛大的订婚仪式。
结局非常圆满。
因为是好的结局,所以赵小沫即便不喜欢,也从未想要拆散他们。
想到这,她试探着问道:“你之前报名的那场舞蹈比赛,决赛是在什么时候呀?”
“什么?”茉莉还沉浸在伤心中没缓过神,表情呆呆的。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邀请他去看你比赛呀。”赵小沫建议。
虽然在故事中,舞蹈比赛的剧情,是祁烈听到消息自己跑过去的。
可既然茉莉现在这么伤心,以比赛做理由去主动邀请他,应该也没关系吧?
……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她们主动去找祁烈,祁烈便先找了过来。
这天晚上晚自习后,赵小沫和茉莉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学校的文体馆。
建平中学是江都市最有名的重点中学,国家重点师资建设,设施自然齐全。除了供体育生和其他艺术特长生准备的文体馆,还有专门给美术生使用的画室,为科技特长生设置的计算机房。
赵小沫几人去的这个文体馆,据说是江都市首富荣胜集团捐款建造的。不但有供体育生使用的各种专业级别的训练器材,还有篮球场、羽毛球场、乒乓球场以及舞蹈室等多种功能区。
这段时间,每天晚上茉莉都会来这里练舞,为了即将到来的舞蹈比赛做准备。
“其实,爸爸没去世时,我们家里的条件还是很不错的。”
茉莉的父亲是一位专业的舞蹈演员,曾经在市歌舞剧院担任主演。他舞技精湛,深受观众喜爱。在茉莉的记忆中,她常常跟着父亲去剧院排练,那时候的生活虽然忙碌,却充满了欢声笑语。
“爸爸总是鼓励我跳舞,他说舞蹈能够表达人的情感,是最美的语言。”茉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豪,“他教了我很多,让我从小就爱上了舞蹈。”
只可惜,命运弄人,在茉莉小学时,父亲在一起意外中离世。
父亲走了,除了感情上令人难以接受,家里的经济情况也越来越差,但茉莉对舞蹈的热爱却从未减弱。
她是个很懂事的女孩,知道家里无法承担舞蹈班的巨大开销,便十分果决的放弃了艺术生这条道路,而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学习中。
从小到大,她的成绩都很好,从没有让妈妈操过心。长这么大,做过最出格的事,就是在祁烈的死缠烂打下,与他产生感情。
“听说这次舞蹈比赛,是由荣胜集团举办的。一等奖的奖金足足有10万块。”
而这,也是茉莉下决心参加比赛的原因。
荣胜集团不愧江都市首富,财大气粗,一等奖10万元,二等奖6万元,三等奖4万元,四等奖2万元。
茉莉不求自己能获得一等奖,只要能得到名次,大学的学费就有着落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段时间她相当勤奋,都没有再去打工,除了学习,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练舞上,也因此,虽然荒废了许久,如今跳起舞来仍有模有样。
“小沫,有你来陪我太好了。你不知道,这些天我一个人在这么大的屋子里,有多害怕。”
一曲舞毕,茉莉气喘吁吁。
她跳得是一首古风舞曲,名为《采薇》,原是诗经的一首,旋律轻快。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靡靡。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言浅意深,低吟的浅唱,配上少女娇俏轻柔的舞蹈,长长的水袖翻飞,美得就像是古画中走出的美人。
茉莉的父亲就是专业的古典舞演员,她3岁便受父亲启蒙,哪怕中途荒废数年,也有近十年的功底,基本功无比扎实。
举手投足间,柔美又不失力道。就连赵小沫这种外行都能感受到其中灵动的韵律感。
“好!”
“好漂亮,太美了!”
赵小沫坐在地上鼓掌,毫不吝啬的夸奖。
而她的叫好声也让茉莉成功羞红了脸,笑着来堵她的嘴,两个女孩顿时闹成一团。
笑够了,也闹够了,就手拉着手躺在地板上休息。
感受着这熟悉的舞蹈室的气息,茉莉一时无限感慨,忍不住有些恍惚的叹道:
“要是爸爸还在,就好了……”
她虽然一直表现得很坚强,也从不在妈妈面前提起爸爸,但到底只是个没成年的小姑娘,又怎么会真的不想呢?
她好想爸爸啊,每天都想。
这么多年放弃跳舞,一方面是因为家里没钱,一方面也是在逃避,
……逃避回想起和爸爸一起跳舞的那些日子。
这次终于鼓起勇气重新站上舞台,虽然是为了奖金,但也是将伤口重新撕裂的过程。
感受到茉莉的悲伤,赵小沫心里也不好受,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因为我也想我妈妈。”
提起董琳,她的鼻子就是一酸,眼眶也跟着泛红。
“但相比于我,至少你的妈妈,一直都很爱你。”
都说,安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说出比她更凄惨的故事。
果然,当赵小沫将自己那冰冷的家庭,与赵振林那些破事与茉莉说了一遍后,这个单纯的少女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悲伤,转而安慰起赵小沫来。
“小沫,我都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么多……”
茉莉眼泪汪汪,想到赵小沫母亲才刚去世,她父亲就急着和曾经的初恋对象在一起,这对深爱母亲的孩子而言,会是多么大的打击!
“你爸爸,就从没考虑过你的感受吗?”
“他当然不会考虑我。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赵小沫在笑,可笑容里却满是悲伤。
“我父亲和我从小就不亲近。他总是在忙,我见到他的时候都少。只有吃晚饭的时候,才偶然能见一面。”
赵振林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爱情才与董琳在一起的。哪怕曾经伏低做小,也是为了获得她的信任,为了得到董氏。
等到外公去世,他更是连演都懒得演了,加上之前周苓的事,新仇旧恨积在一起,每天都没个好脸色。
“或许,有的人命中注定亲缘浅薄,我早已看开了。”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相比于那些生活困苦、朝不保夕的孩子,我至少衣食无忧,已经算是幸运。”
她深吸口气,想到董琳的音容笑貌,心中仍止不住酸楚。
不知外公在天有灵,看到这样的结果,会不会后悔当年执意将公司传给赵振林。
不该是她的,她不会奢望。但该是她的,她也绝不会拱手送给别人。
想到这,又忍不住握紧拳:“不过越是这样,我越要争气,绝不给妈妈蒙羞,不让她在天上为我失望!”
“好!”
被赵小沫的话语感染,茉莉也变得精神抖擞起来。只是脸颊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就显得可怜又可爱。
“我们一起努力!”
“绝不放弃!”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左手,右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
……
短暂的休息过后,茉莉又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练舞。
一阵高难度旋转跳跃后,不小心撞到放在角落的木桌。
“咦,这是什么?”
“这是……古琴吗?”
舞蹈室的角落,一直放着一个颇有古典风韵的木桌,上面用白布罩起,所以茉莉也一直不知道,这下面竟藏着一件乐器。
“的确是古琴。”
赵小沫走近,将白布轻轻掀起,摆在木桌上的古琴便也映入眼帘。
它似乎已经在这里放了很久,虽有白布罩着,上面依然落了不少灰尘。但依稀能看出轮廓和精致的工艺,琴身上的漆虽然有些斑驳,但那流畅的线条和典雅的设计依然透露出一种古典的美感。
还真是……令人怀念。
只是这样看着,那些已经变得模糊的记忆,便好似重新浮现在眼前。
曾几何时,一袭白衣的男子就这样坐在琴前,手把手的教她抚琴。此时窗外是一样的月色,却已经是不同时空。
就连‘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样的愿望都无法再实现!
心中骤然痛了一下,无限感怀。
这一刻,赵小沫突然意识到,她的人生似乎永远都在怀念。
那些曾经觉得痛苦的折磨,在最终失去后,竟也被记忆打磨成温暖莹润的模样。
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生出一股冲动,真的好想认认真真的谈一场有始有终、没有遗憾的恋爱。
她不自觉坐桌前,慢慢抚去古琴上的灰尘,简单调试了下音色,手指轻勾,古琴便流淌出一阵幽深清雅的旋律。
“小沫!你会弹琴!”茉莉惊讶的叫道。
其实只看那专业的架势,便知道她应该学过的。可谁能想到,她竟然弹得这么好!
这是什么宝藏女孩啊!
茉莉对闺蜜有滤镜,看着赵小沫的目光满眼都是星星。
赵小沫抬起头对着她笑了笑,手指一转,指尖流淌着的曲调就变了,欢快清灵的乐声,赫然正是茉莉方才跳得那首《采薇》!
天地悠悠,我心纠纠。
此生绵绵,再无他求。
古琴的演奏,旋律很轻,伴随轻声吟唱,不加任何修饰的声音,很是清雅。
像是心底的呢喃,仿佛下一秒就会从一场梦中醒来。
梦里惠风轻和,万物欣畅。醒来,在繁荫的浓郁里呼吸清凉,远山淡抹,白云出岫,鸟迹慵闲。
茉莉愣了好一会,才慢慢动起来,随着缥缈清灵的琴音,翩然起舞。
两人一人弹唱,一人跳舞,配合得天衣无缝。
悠扬的琴声如山间溪水在夜色中流淌,让听得人耳朵像被水洗了似的又清又凉。就连心里都跟吃了一口香甜脆嫩的苹果,说不出的熨帖与畅意。
赵小沫和茉莉都沉浸在美好的音乐中,自然也就没注意到舞蹈室的窗外什么时候来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