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青梅不敌天降23
不知何时,一个身材高大,身着一丝不苟白衬衫的男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在欣赏乐曲,又似乎在望着弹琴的女孩出神。
几日不见,她的变化很大。
就像是不起眼的丑小鸭,终于蜕变成美丽的白天鹅。
但有些东西又没变。
看似懦弱的外表下,却总是萦绕着浅浅的哀伤,纯净得就像是浅蓝色的海水,平静的水面下涌动着璀璨如琉璃的波纹。
……
如往常一样,在所有人离开后,白书贤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待了许久。
并非他厌恶那个家,厌恶到想要逃避。他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放空自己,不去想那些纷杂的琐事,不去想公司的争斗,更不会想那些挂着虚假面具,令人作呕的脸。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18岁的少年。虽然因为人们的期翼强行成熟,看似沉稳,但依旧会有少年人的烦恼与脆弱。
夜色如墨,城市的灯火逐渐点亮,但空荡荡的校园,依旧寂寥。
今晚的月色似乎格外美好,如水般的月光倾洒,也让白书贤突然想起某个紫藤花架下的初遇。
最近这段时间,他时常会想起那个女孩。
那个明明身材高挑,却如小兔子般怯懦的女孩。
如水般莹亮的双眸,被巨大的黑框眼镜遮挡,看似不起眼的外表下,却有着那样纯净的气息。
她似乎天然对他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白书贤知道,自己身上流淌着罪恶的血脉,这也是他多年来深恶痛绝,痛苦的根源。
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让他产生这样的悸动。
只是一个眼神,些微的碰触,就像是触电般,密密麻麻的电流遍布全身;每一滴血液,如浪潮般奔涌。
这样的感觉,他向来是最厌恶的。
相比于快|感,最先涌来的永远是生理性的呕吐,每一颗毛孔都在抗拒,那些噩梦般的画面也会瞬间填满心间。
但此刻,他却只感到渴望。
多么可怕。
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仿佛灵魂都在向往,每一寸皮肤都在渴求着更深切的触碰,温热皮肤接触间,没有厌恶,只有深入骨髓的战栗。
这些天,白书贤极力想要抹去这份强烈的吸引力,但他的头脑比身体更加不受控制,还是不由自主的查清了女孩的所有信息。
高二五班的赵小沫。
同时也是学生会成员之一。
长相不起眼,性格木讷,无论是在班级,还是在学生会,都低调得像一个透明人。
她有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朋友,名叫程州。
这似乎也是她唯一的朋友。
但在不久前,她这唯一的好朋友恋爱了。恋爱对象是隔壁职高火辣妩媚的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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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在楼梯间偶然看到的场景——女孩无助的被男生压在墙壁上亲吻。白书贤眸色暗了暗,喉结滚动,心中却涌现起一阵说不出的烦躁。
他不是一个会多管闲事的人。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和赵瑾之一样,都是生活在冰冷家庭中,从小作为家族继承人被培养长大,性情冷漠的人。
但他和赵瑾之又不一样。
他有病。
并且是从小便令他无比痛苦,厌恶自己,也厌恶这个世界的不治之症。
所以,他并不那么看重金钱与利益。
因为,他甚至不那么在乎这个世界。
之所以一贯表现如此优异,或许只是因为惯性。
就像他那无比严重的洁癖,颇有些完美主义倾向,总是想将一切做到最好。
而赵小沫,就像是突然闯入他冰冷世界的一个异物,带着那令人着迷的淡淡香气,令人魂牵梦绕。
白书贤皱着眉,轻轻捂住胸口,敞开的窗户吹来凉凉的夜风,也带来一阵如烟雾般缥缈的琴音。
是幻觉吗?还是真实?
办公室内的灯光柔和而昏黄,投射在桌上形成一个温暖的光圈。
白书贤就像是着了迷般,闭着眼睛分辨琴声的位置,感受着空气中轻盈流淌的音符。
好像是,文体馆的方向。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但也许是此刻的月色太美,又或许是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寂寞,他站起身,不知不觉向着琴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沐浴在清凉的晚风中,城市的喧嚣仿佛都被这美好的夜色过滤,四处一片昏暗,只有远处漂亮的罗马式建筑中亮起的一个光点。
在这样寂寥的黑夜中,缥缈的琴声,就像是一种指引。
他走到窗外,一切突然变得分明。
夜,是一片漆黑的。于是那亮起的白炽灯,便也显得格外刺眼。
穿着白色衬衫的女孩安安静静的坐在古琴后,纤细的指尖挑动,悠扬的琴音便倾泻而出。
她的短发被束在脑后,这个长度稍微有些勉强,于是便恰好垂下几缕,形状优美的缀在胸前。
她的脸上还带着那副土里土气的黑框眼镜,但那眼镜已经无法遮挡这份美丽,就像是一只蜕茧化蝶的蛹,终于展露出那沾满磷粉,绚丽华美的翅膀。
白书贤愣住了。
一时连呼吸都忘记。
不同于曾经无法控制的汹涌情|欲,此时涌上心口的是另一种感觉,一种如潮水般湿润,带着浅浅哀伤的感觉。
音乐的基调是欢快的,但白书贤却从中听到一丝忧郁,一丝怀念。
她的忧郁化作淡蓝色的海,而他沉入这片海底,只是这样呆呆的站着,氧气就被抛去九霄云外。
他胸口疼得几乎要溺亡,却没有进化出供他呼吸的腮。
白书贤就这样站了许久,广阔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两个人,黑暗中的他,与白炽灯下弹琴的少女。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仿佛忘了时间的存在。
一曲过后,屋子里的两个少女叽叽喳喳说笑片刻,又开始一起跳舞。
白书贤怔怔望着赵小沫细软的腰肢轻轻摆动,如杨柳般被弯折成不同形状。纤细的锁骨,翻飞的水袖,娇而不媚,摇曳生姿……
麻痹的心脏像是突然有了知觉,破水而出,取而代之的是‘噗通噗通’一下比一下强烈的心跳。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成了慢动作,她鬓边飞扬的发丝,在白色灯光下如珍珠般莹润的皮肤,以及微微勾起,红润的唇……
……
“我都说了,不用你跟着一起来,江谭,我来接小沫,你来干什么?”
“我也来接小沫啊。她是你的青梅竹马,但也是我的朋友。”
文体馆正门,一个声音温和,语气中却带着烦躁的男声,由远及近。
另一个声音弱些,但也嬉皮笑脸,亦步亦趋。
“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男声,也就是程州,此时真是烦透了!
几天前,在他的不懈努力下,赵小沫总算接受了他的道歉,也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两人暂时重新做回朋友。
于是这几天,他就像是一个溺水之人抓住浮木,铆足了劲,孜孜不倦,小心翼翼的想要努力挽回小青梅的心。
可偏偏,这个江谭,也不知从哪里吃错药了,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们,走到哪里跟到哪里,甩都甩不掉!
就好比今晚,听说小沫要陪新交的好朋友来文体馆练舞,程州便自告奋勇充当护花使者。
没想到江谭又跟着来了!
这让程州怎么能不心烦?
他知道自己这个朋友一向没什么眼力见儿,但还是第一次觉得他这么讨厌。
“一会你还是先走吧。我有点事想要和小沫单独说。”
程州轻咳一声,重点强调了‘单独’两字。
“啊?是这样吗?其实……我也有话想跟小沫说……”江谭吞吞吐吐。
他还真是油盐不进!
程州有点急了:“你和小沫之间能有什么话说?江谭,我觉得你最近有点奇怪,你是不是有事在瞒着我……”
他的话音未落,便被江谭的一声惊呼打断。
“啊——”
“阿州!你看!那边的窗边,是不是有个人影!”
今晚的江谭似乎有心事,神思不属,心思不定。程州在说话,他的目光却在飘忽的望向远方,转头间,恰好看到站在窗前的白书贤。
“人影?哪里!”
程州立马紧张起来。
建平中学的晚自习是九点下课,而此时差不多已经十点。伴随着同学们离开,偌大的校园空荡起来,大部分路灯也渐次熄灭。此时只有通往校门的主干道还亮着灯,其他地方黑灯瞎火,一片昏暗。
程州顺着江谭手指的方向凝神望去,却只看到一片黑乎乎的树丛。
“那是树影吧?没有看到人啊?”
“是吗?可是刚才明明……”
江谭揉了揉眼睛,自己也不确定起来。
程州:“好了,快走吧,我们在奶茶店排队这么久,小沫她们该等急了。”
提起赵小沫,两个男孩的表情瞬间都变了,加快脚步,几乎是争先恐后进了文体馆的门。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白书贤才缓缓从拐角处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不知自己为何要躲,但那一瞬间,身体却先于头脑,做出了本能的选择。
“赵小沫……”
他轻轻念了声这个名字,胸腔里那颗心脏仍在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着。
白书贤目光幽深。树影婆娑,房间里的光斑驳的映照在他脸上,也让他的表情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
舞蹈室里,两个女孩全然不知门外发生的一切,仍在随着节拍翩翩起舞。
茉莉在前,赵小沫在后,她做出一个动作,赵小沫模仿。隔着铺满整面墙的镜子,茉莉看着身后的女孩,腰肢纤软,脖颈修长,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天生的舞者。
“小沫,你真的从来没有学过舞蹈吗?”
一个高难度的踢腿动作后,茉莉终于停下教学,忍不住问道。
教赵小沫跳舞,原本只是她一时冲动的玩笑。
但谁能想到,小沫居然会跳得这么好?
举手投足间柔美又不失力道,那种娇俏中带着羞涩的古典之美……气质与古风歌曲无比熨帖,浑然天成。
这样的飘逸自如,若说她是从古代穿越来的世家小姐,茉莉都不会有丝毫怀疑。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是真相了。
赵小沫虽然不是从古代穿越来的小姐,但的确在古代生活过。
虽然她在人间界待的时间很短,且一直在大街上流浪,但她在天衍宗,特别是云弥身边时,的确学习到不少古代贵族的规矩。
很多东西都是潜移默化的。
当你真的喜欢一个人时,就会不自觉的去模仿他的一举一动。更别说那些品类丰富的藏书,的确让她长了不少见识。
至于,身体的柔韧性?
这个,赵小沫也不是很懂。
她也是今天才发现,她的身体竟然这么柔软。
茉莉从小练舞,咬着牙忍痛拉筋,开胯,才有这样的柔韧度,而她明明是第一次尝试,竟然可以直接劈叉!
看着赵小沫一脸惊讶的模样,525在脑中适时张口:“其实是修仙功法的原因。”
525:“你曾经将《碧海潮生诀》修炼至元婴期。虽然仙法在这个世界无法使用,但元婴期的修为,对你的神魂有很强淬炼作用。
525:“你应该也发现了吧,你现在记忆力很强,理解能力也有显著提升,学习的时候,清晰易懂,毫不吃力。”
赵小沫点点头。
的确,这点她之前就发现了。在课堂上听课的时候,相比于从前,她的脑子变得十分清明,那些早该遗忘的知识点稍微回忆便都能想起来,甚至包括大学时学习的微积分。
“但是,你说的是神魂……用怎么会影响到身体?”
525似乎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说道:“那应该是《阴阳合欢决》的缘故。”
“《阴阳合欢诀》?”
赵小沫是真的惊讶了。
这本功法是她在修仙世界得到的妖族秘宝,其实就是一门双修的法诀。
穿越到新的世界,其他修仙法术都无法使用,只有这门功法不受灵气限制,也是赵小沫目前唯一能修炼的法术。
不知为何,525的语气显得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尽职尽责的向她解释:“《阴阳合欢诀》除了可以通过双修提升修炼者修为,其本质是一门魅术。更重要的是,提升修炼者XX的体验。”
525:“这其中,又涵盖甚广。包括XX和XX,紧致度,抓握度,甚至会改变其深处形态,成为传说中最顶级的名|器。”
525:“当然也包括姿势,也就是身体柔韧度。”
修炼了这门功法,可以说,只要有过亲密接触,男人必然食髓知味,流连忘返。
若说那时刻散发着莹润光芒和馥郁芳香的纯净气息是一种灵魂上的吸引,那么《阴阳合欢决》就是肉|体上的诱惑……
现在的赵小沫别说只是跳舞,即便是最高难度的瑜伽,也可以轻松完成。
赵小沫:“……”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如此看来,当初她那样努力的修炼,历尽千辛万苦才得到这些功法,也并非全无好处。
……
第112章 青梅不敌天降24
不过,茉莉可不知道这些。
在她看来,赵小沫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不但身体柔韧度极强,就连记忆力也好。这才过了多久,这么难的一支舞,便可以跳得有模有样。
“这次我们不数节拍了,直接跟着音乐来跳吧。”
茉莉似乎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来舞蹈室练习的初衷,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赵小沫身上,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舞蹈老师,看着她的眼睛里全是满满的惊喜。
看着茉莉那充满期待的眼神,赵小沫不禁失笑。
茉莉是一个真心热爱舞蹈的人,也有一颗难得的赤子之心。
她是真的把赵小沫当朋友的,因此无论她变漂亮,还是在舞蹈上展现出天赋,她都从不嫉妒,只真心实意的为朋友感到高兴。
多好啊。
有这样的好朋友多好。
纯洁又可爱的女孩子,不掺杂任何杂念的友情,让赵小沫感到珍惜的同时,也让她心里暖暖的。
她不忍辜负茉莉的期待,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一时之间,舞蹈室里充满活力与欢笑,女孩子银铃般的笑声与清灵的乐声交织在一起,竟比任何一首名曲都要动听。
……
她们倒是跳得开心,殊不知,舞蹈室门口,手里捧着奶茶的两个男孩都看傻了。
小沫最近变得越来越漂亮,本就让人十分不适应。
没想到她还会跳舞!
那轻盈的舞姿,流转的舞步,在好看的同时,又有种说不出的娇俏动人。
江谭自不用说,瞪大眼睛,半张着嘴,看得神晕目眩,眼睛都忘了眨,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活像个小脑发育不全的痴呆儿。
程州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儿。
小沫变得越来越不一样,就像是一块褪去厚壳的钻石,闪闪发亮,光彩夺目。
他知道她好。
他一直知道她的好。
可现在,这份好却不属于他一个人。
所有人都看得到她的风采……而她,也不再属于他。
从很久之前,大概是紫藤花架下见到小沫与封婪在一起的那刻起,他的心中就总是充斥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慌。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恐慌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深。
这几天,他每天晚上都在做梦。
有时候是在水里,有时候是在天上,他时而化成鱼,时而化成鸟,总是在追逐。而唯一不变的是,赵小沫那头也不回的背影。
不,不可以!
他不能失去她。
心中突然就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勒紧,程州从恍惚中惊醒,有些突兀的大力推开舞蹈室的门。
而这声音也像是一颗多米诺骨牌引发的连锁反应,两个女孩惊诧的停下舞步,江谭则如梦初醒般,手一松,手里的奶茶没拿稳,啪得一声掉在地上。
“哎呀!”
江谭有些懊恼的看着浅白色液体顺着破裂的杯口流淌一地,赵小沫则惊讶张口:“程州,江谭,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来接你一起回家。”
迎着女孩圆滚滚的眼睛,程州不自觉紧张。肌肉绷紧,喉结滚动,心跳也骤然变快。
“怕你们口渴,我和阿州还特意帮你们买了奶茶,排了半天的队呢。”江谭苦笑着补充。
只可惜手里的两杯奶茶,现在就只剩下一杯。
“小沫,这是你最喜欢的声声乌龙。”无视笨手笨脚的同伴,程州率先迎上前,声音温和,垂头将手中的奶茶送到赵小沫手里。
同时将另一杯递给茉莉,“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所以给你和小沫买了一样的。”
“哦,谢谢,谢谢!”茉莉受宠若惊,连声道谢。
赵小沫接了奶茶,却没着急喝,而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
片刻后,“江谭,你买的是什么口味?”她突然这样问道。
“啊?”江谭本来正蹲在地上用纸巾‘吭哧吭哧’的擦地,没想到赵小沫会突然叫他的名字,惊讶的同时,开心的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我不知道你们喜欢喝什么,所以买了两杯不一样的。一杯幽兰拿铁,一杯抹茶青提。”
“只可惜,幽兰拿铁洒了,现在只剩下抹茶青提了!”发型带着点自来卷的男孩扔下手中的纸巾立马凑了过来,那笑容灿烂的样子,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大金毛。
似乎是被感染,赵小沫也不自觉露出微笑。
她将手中的乌龙茶还给程州,对江谭说:“那我想喝你的抹茶青提,可以吗?”
“当然可以!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江谭像是中了彩票一样惊喜;与此同时,程州原本温柔的表情则一寸寸黯淡下来,长睫垂下,像是有点受伤。
他的气压低得太明显,就连一向性格单纯的茉莉都感受到了,有点不安。
只有赵小沫,仍是笑着,仿佛一无所查。
“额……今天差不多了,我也累了,不然,我们回去吧……”
茉莉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气氛微妙而别扭,于是干笑着打圆场。
“好,时间的确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吧。”赵小沫也表示赞同。
程州十分沉默的走到角落,熟练的拎起青梅的书包,转过身,刚要走,就看见江谭和赵小沫亲密对话的场景。
“谢谢你的奶茶,我很喜欢。”
男孩有些羞赧的摸了摸头:“你能喜欢就是我的荣幸!”
他咧着一口大白牙,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赵小沫:“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喜欢青提的呀?”
江谭:“哈哈,我不知道啊,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男孩似乎很兴奋,表情像是在发光,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
女孩被逗笑了,眉眼弯弯,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心中腾然而起一阵怒火。
程州性格温和,很少有情绪这么激烈的时候,但长久以来积累的所有压力,委屈,恐慌,还是让他瞬间爆发。
“江谭!我和小沫有话要说。所以,今晚你来负责送茉莉同学回家,可以吗?”
男人表情沉冷,声音涩哑,明眼人都看出他正在极力压制着怒火,就像是一座马上要爆发的火山,气压极低。
“额……我其实不用送的。”程州气势太强,众人愣了好一会,茉莉才怯怯举起一只手,弱弱张口:“我家就在报社那边,离学校很近的。我平常都是自己一个人回家,真的不用送……”
她的话在程州深沉的目光下越来越小。
“啊呀,阿州,你搞什么呀?谁惹你了,干嘛突然这么严肃?”眼看着气氛不对,江谭也尬笑着张口。
只可惜程州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目光定定的望着赵小沫。
女孩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回望他。
两人目光相对,几十秒后,他一手拎书包,一手牵着女孩的手,大踏步将她拽出门外。
身后江谭焦急的呼喊,又被茉莉劝住。
……
五月的风,已经带着夏日的暖意。
程州步伐很快,像是憋着一股劲。赵小沫比他矮,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出了门,光线骤然一暗。
赵小沫高度近视,又有些夜盲,才从灯光明亮的地方进入暗处,眼前便是一黑,下意识用力攥紧程州的手。
而她的这个动作也像一个信号,让程州心中一阵酸楚刺痛。
下一秒,男孩揽过她的肩,将她一把抱在怀里。
“……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他抱得很紧,力气很大,两只胳膊就像藤条,将她紧紧裹住,密不透风,仿佛,要让她融进他的身体里。
赵小沫有些喘不过气,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纹丝不动,只能皱着眉,声音闷闷的抗议。
“求你……”
“小沫,求你,让我抱一会。”
少年深深的喘息着,语气委屈的哀求。
他的个子更高,将女孩整个揽在怀里,俯下身子,头便埋在她的颈窝。感受着赵小沫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程州鼻子终于一酸,眼眶也开始泛红。
他本就不是一个很坚强的性格。
他的性格温和,心地善良,但也十分软弱,又优柔寡断。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当初也不会被黎妙仪的一番狂轰乱炸冲昏头脑,那么轻易被追到手。
程州的成长环境很单纯,从小也只接触过赵小沫一个女生。
很多时候,他都是茫然的。17岁的少年还不懂什么是爱,也分辨不出,爱情,友情,与激情的区别。
“小沫,我真的错了。你既然愿意原谅我,就不要再折磨我了……”
曾经的赵小沫满眼都是他。
可现在的她,却让他完全琢磨不透。
小沫变了。除了外表变得更美,她的心思也变得更深沉独立。
她有了新的朋友,也有了疑似暧昧对象的封婪。他不再是她的唯一,甚至,不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这一切的变化都令程州心碎。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做些什么,去挽回这一切,但总是那么徒劳无力,他看不透现在的小沫,也感受不到她的心,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人之间,像是筑起一道无形的高墙。
“阿州,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说,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折磨你。”
程州在哭,可赵小沫的声音仍是一片沉静。
她从前不是这样的!
如果他伤心,她就会比他更伤心;
他遇到了高兴的事,她会比他还要高兴!
可现在的她,却是那样冷漠。
程州慢慢松开抱着赵小沫的手,怔怔望着她那双波澜不惊的眼,心中的痛苦与失落,如潮水般翻涌,几乎要将他击溃。
“小沫,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真的原谅我……”
可怜兮兮的表情,泛着水光的眼神,昏暗的灯光下,少年皮肤白皙,干净得像一张白纸,脸上写满无助和乞求。
“我已经原谅你了。”赵小沫长舒口气。
程州:“不,小沫,你没有原谅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变了,你讨厌我吗?还是恨我?”
因为曾经得到过那毫不保留的爱,所以当失去的那一刻,感受才会如此深刻。
赵小沫无奈:“阿州,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想。但我从没有讨厌过你,更不会恨你。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
“朋友?就只是朋友?”
程州的语气骤然激动起来,就像一条被抛到岸上,挣扎渴水的鱼。
“不然呢?”
赵小沫的声音也骤然冷漠下来。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的望着程州,隔着镜片,眼睛里的东西,复杂又沉重。
那沉甸甸的重量,也让程州一时难以直视,只能狼狈的垂下头。
月光皎洁,薄云如纱。
“阿州,”一片死寂般的沉默中,赵小沫轻轻张口:“很多事情并不是发生了,只要假装没有发生就能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也不是一句‘对不起’和‘原谅你’就能轻易抹去。”
“伤口结了疤,但疼痛却是真实存在的。”
她似乎累极了,轻轻闭上眼。
在她身后,一颗石榴树正迎来怒放,一朵朵鲜红的石榴花如一团团火焰在绿叶间跳跃,热情奔放。
“……我知道了。”
这一刻,程州只感到绝望。
温暖的夜风如母亲温柔的双手,轻轻抚在他身上。他的心口却漏了一个大洞,风从其中穿过,也像是带走他最后一丝希望。
有些事一旦发生,就再也无法回到原点。
他早该知道这个道理的。
当初,是他亲口与小沫说,他们两个只是朋友。
可当时的他,又如何能理解这句话的分量?竟是穿心而过的利剑!
程州眼眶泛红,身体颤抖,几乎无法自持。
就像一个溺水的人。
就在他几乎放弃所有希望,放任身体沉入水底的最后一刻,一只温热柔软的小手忽然握住他的手。
程州猛地抬头,就看到赵小沫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前。
“阿州,对不起……”女孩面色沉痛,声音也有些颤抖。
“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这里,好疼啊。”她牵起程州的手,按到自己胸前。
明明是极为旖旎暧昧的举动,但程州却只感到尖锐般心痛。
“阿州,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看到你难过,我只会更难过。”
“但是,我控制不住!”
“我只要看着你,就想起你和黎妙仪在一起的样子。你们亲密的拥抱在一起,只留给我一个无情的背影。只是想到那些画面,我的心里就好难过。”
“……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
怎么会不好?怎么可能不好!
就像是一个已经在沙漠中走了七天七夜,陷入狂徒末路的旅人,程州如今,只感到感激。
巨大的愧疚,无边无际,仿佛突然涌起的沙尘暴,遮天蔽日的将人淹没。
但只要小沫还在意他就好。
只要有一丝希望,只要她愿意给他机会,他就永远不会放弃。
他的心,已经彻底被赵小沫捏在手里。
……
顺着昏黄的路灯,两人肩并肩向校门口走。
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深深浅浅的重合在一起,这样的安静恬淡,也让两人终于找到些曾经的感觉。
“我们要不要等等江谭和茉莉?”
舞蹈室的灯还亮着,赵小沫拽了拽程州的袖子,轻声提议。
“……去校门口等吧。”
程州略微迟疑。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赵小沫这样单独在一起了。只是简单的散步,却让他感受到久违的幸福。
他是真的舍不得这份美好,又不想让小沫失望,便只能尽量将这段路途拉长。
“你还记得吗,初一的时候,有天晚上,我们也是这样在路边走着,结果遇到一只发狂的野狗。”
“啊,我记得。那只狗好凶,挡在路口,一直冲我们龇牙咧嘴的叫。”
那天白天刚好下了雨,赵小沫手里带着一把雨伞,于是,就主动挡在前面,撑开伞,想要将野狗吓退。
一般的小狗这时候早该被吓跑了,偏偏那野狗也是个胆大的,非但不跑,还冲上来想要咬她。
吓得程州和赵小沫什么都顾不上,手拉着手,撒腿就跑。
两人在前面跑,野狗就在后面追。
赵小沫跑得鞋带都开了,也不敢系,一脚踩上去,直接向前扑倒。
眼瞅着野狗龇着牙就要扑上来,程州抄起一根树枝去和野狗搏斗,虽然最终成功将它赶走,但小腿也被咬了一口。
当时赵小沫哭得好伤心啊,抱着他的胳膊,就要像电视剧里那样,用嘴给他吸毒。
程州哭笑不得,又觉得这女孩傻得可爱,似乎就连被咬伤的伤口都没那么疼了。
“后来我去医院打了足足五针疫苗。现在小腿肚上还有个疤。”
说起这些曾经的回忆,两个人相视一笑,心情都轻松许多。
有时候,美好的回忆是鞭策人前进的动力,有时又是困住人的牢笼。
但毫无疑问,若不是回忆太过美好,如今也不会有那么多难以割舍的痛苦。
清凉的夜色中,程州走上前,轻轻牵住赵小沫的手。
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少男少女,小时候经常睡在一张床上,很多时候便会不自觉模糊彼此男女性别的差异。
亲密无间,但也少了悸动。
就像是自己的左手与右手,太过熟稔。
但程州此时的心却像是用力摔下的兵乓球,疯狂跳动。
明明他们才刚刚拥抱过,甚至连接吻也不止一次,但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第一次与心爱女孩牵手的小伙子,心中充满惶恐,与无以言表的紧张。
好在,赵小沫并未甩开他。
软嫩滑腻的皮肤,柔弱无骨的小手,被他的大手紧紧包住。
手心渗出一些汗水,鼻尖是无比清新、清洗白衬衫后留下的皂角香气。
夜很安静。
深夜的中学大门,就连车都很少。
校门口有一盏大灯,孤独而坚强的亮着,像是一个守卫者,照亮‘建平中学’几个大字,也为这夜晚的校园增添几分诗意。
校门前是一片硕大的空地,石板路连通两边的马路,随着距离渐远,逐渐没入昏暗。
正对面则是一片修建整齐的树林,树木掩映间零星几个无人使用的健身器材,显得有些寂寥。偶尔,一两只夜行的猫轻巧的穿梭在树影之间,发出淅淅索索的声响。
“小沫,我想……”
昏黄的灯光下,少男少女手拉着手,并肩而立。
程州转过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远处传来的巨大轰鸣声打断。
“小心!”
他一把揽过赵小沫的腰,让她紧紧贴近自己的胸膛。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如同脱缰的野马,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衣角呼啸而过,卷起一阵阵强风,让两人的发丝在空中凌乱飞舞。
危险。
好危险。
程州将赵小沫紧紧揽在胸前,背着身,像是用自己的身体筑起一道坚实的防线。
“你是谁?”
回应他的话的是摩托车刺耳的刹车声。
巨大的黑色摩托一个神龙摆尾,尾灯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红色轨迹,稳稳地停在了不远处。
尘土被扬起,弥漫在空气中,给这紧张的场景更添了几分不真实。
摩托车上的骑手慢慢摘下头盔,一头耀眼的红发,赫然正是许久不见的祁烈。
第113章 青梅不敌天降25
程州脸色顿时一变。
不管是职高还是建平中学,两所学校里,没有人不知道祁烈。
京城来的小公子,家世显赫,性情乖张,无法无天。
他转学来的第一天就打伤老师,后面又将挑衅他的同学打进医院,也成功坐稳职高校霸的位置。
是无论老师还是同学,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可他与他明明没有交集,这样一个狠人,怎么会突然来找自己麻烦?
程州心里一沉,难以控制的紧张与害怕,但仍第一时间揽住赵小沫的胳膊,将她挡在自己身后。
“祁烈?”
他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
“你这是做什么?如果我没记错,我应该并不认识你。”
“呵~”面对少年警惕的目光,祁烈却只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气氛一时冷峻下来。昏黄的灯光下,穿着白衬衫干净的少年,与摩托车上狂野桀骜的男人静静对峙。
赵小沫像是吓坏了,十分紧张的紧紧贴在程州身后,目光却在透过他的肩膀,悄悄打量这位传说中的男主。
而这,也是她第一次看清他的脸。
上次在夜店的远远一瞥,便已经让人印象深刻。如今这样细看,才发觉他长得的确英俊。
不同于程州的清秀干净,那是一种另类的帅气。
年纪虽然不大,但已经有了男人的棱角,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五官很立体,唇峰微厚,鼻梁高挺,双眼狭长。
不知是不是灯光晃出的错觉,赵小沫总觉得他的眼睛很红,眼球也微微凸起,这样望过来时,便有种十分凶狠,随时会暴起伤人的错觉。
不过他好像的确有躁郁症,也因此,此时的赵小沫并未多想。
相比于程州的紧张,祁烈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又或者,根本没有将程州放在眼里。
他身穿紧身的黑色皮衣,斜跨在造型拉风的摩托车上,支着大长腿,似乎在等什么。
不多时,远处便又传来一阵更大的轰鸣,巨大的声响连成一片,颇有种地动山摇的阵势。
随着声音飞速逼近,气氛也变得更加紧绷。
一道十分刺眼的强光直射过来,照亮夜空的同时,也刺得人睁不开眼。
程州和赵小沫忍不住抬起手遮挡,而就在这个当口,十几辆摩托车已如狂风暴雨般疾驰而来,形成一个圆,将两人围在中央。
十几个人,十几辆摩托,气势恢宏。
他们身着统一黑色皮衣,带着头盔,嘴里呜哇乱叫,如猫捉老鼠般逗弄着被围在中间的程州和赵小沫。
四处都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人影转着圈连成一条线,看得人头晕眼花。
赵小沫可以明显感到程州的紧张,少年清瘦的身躯崩得紧紧的,就像一张拉满的弦。但仍毫不退缩的挡在她身前,用他那并不宽阔的肩膀遮住她的脸。
“行了行了!玩够了就停吧,转得人头晕!”
在骑手们充满挑衅意味的嬉笑嘲讽声中,祁烈一声令下,摩托车队才终于渐渐停了下来。
为首一人慢慢脱掉头顶的头盔,不怀好意的目光,带着邪笑的脸,正是黎子锡。
而坐在他身后,烈焰红唇大波浪,穿着一身辣妹装的,自然就是他的妹妹,黎妙仪。
“妙仪?”
见到熟悉的面孔,程州明显放松不少。
相比于不知为何发难的精神病,显然还是熟悉的人更容易应对。
而回应他的,则是黎妙仪一声饱含轻蔑的冷笑。
“妙仪?叫得还真是亲热!”
“程州,你怕是忘了,我们早已经分手了吧?现在,我已经不是你的女朋友,而是你的仇人!”
黎妙仪一面说着话,一面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凹凸有致的身材窈窕又火辣,脸上的表情却是满满恨意。
她目光凶狠,来势汹汹,程州也意识到不对。想起两人之间的种种纠葛,他深吸口气,语气尽量诚恳道:“妙仪,我们之间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也是我伤害了你。”
“无论你想要什么补偿,或是想如何报复我,我都毫无怨言,心甘情愿。但请你不要伤害小沫,她是无辜的,也不该被卷入我们的恩怨之中。”
程州不说这话还好,他提起赵小沫,简直像是火上浇油。
程州不知道,黎妙仪当初之所以选择追他,本就源于她对赵小沫的恨。
赵小沫就是她心头上的一根刺!
无论是他们父母之间的纠葛,还是多年来的嫉妒,怨愤,早已让她心态扭曲,将赵小沫视为头号大敌。
程州越是护着赵小沫,只会让她越发愤怒!
“呵呵,无辜?你说她无辜?”黎妙仪的脸上在笑,眼睛却像是在冒火。
“要不是为了这个丑女,你会跟我分手?”
“程州,你真是越来越没品味了!瞎了眼吗?竟然出轨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丑八怪,有过我这样漂亮的女朋友,那样的丑女你竟然还下得去嘴!”
她的话,在看清赵小沫脸的瞬间,愣住。
只是短短几天不见,那个灰头土脸的丑八怪,为何会有这么大变化?!
眼前的女孩身材纤瘦,五官清秀,就连原本那黑得跟泥猴一样的皮肤也变得白皙了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对于黎妙仪而言,赵小沫的丑陋,就是她自信和优越感的源泉。
即使是赵家千金又如何?
即使拥有富裕的家世又如何?
还不是长着那样一张丑脸,性格懦弱,不受任何人喜欢!
不管是同学,朋友,甚至她的爸爸,哥哥,没有人在意她。
看吧,就连唯一对你好的程州都已经被我抢走,你还剩下什么?
你已经一无所有了!
曾经的黎妙仪就是这样得意,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欣赏着失败者的痛苦与绝望。
但谁能想到,不过短短几天,所有的一切都急转直下……
程州竟然要为了她与自己分手?
为了这样一个处处都不如自己的丑女!
黎妙仪舍不得性格温柔的程州,更无法接受自己输给赵小沫的现实。
怀揣着这样的愤怒,她和哥哥一起央求祁烈出马,势要给这对狗男女一点教训。
可看着眼前赵小沫这清丽柔美的脸庞,就像是迎头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浇灭她所有骄傲。
“不,你,你是谁?你不是赵小沫!你是谁?”
她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与慌乱,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仿佛眼前的赵小沫是一个她从未认识过的陌生人。
因为剧烈的冲击,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强烈的不甘与嫉妒:“这……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妙仪,你搞什么?”
妹妹的表现实在莫名其妙,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惊恐的东西般。
身后的黎子锡不明所以,跟着跳下摩托,却在看清赵小沫模样的瞬间,也跟着一愣。
“这……这不是,那天在本色的那个……”
黑裙女孩!
那日在本色,黎子锡在瞿志强的怂恿下,第一次尝试了叶子。那东西劲大,让他整个晚上神智都有些不清醒。加上那天赵小沫化了妆,变化太大,因此他只是觉得眼熟,却没认出来。
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进化’,如今的赵小沫几乎每天都在变得更漂亮,即使素颜也与那日化了妆后相差无几。
也因此,让黎子锡一眼便认出了她。
可也就是这样,才更令人惊讶!
自从母亲周苓与赵振林重新走到一起后,黎家兄妹便在暗地里对赵小沫进行过调查,因此也无比清楚,这是一个多么内向,性格沉闷的女孩。
她在学校存在感很低,乖巧听话,生活堪称循规蹈矩,除了程州,就是学习,是个地地道道的书呆子。
这样的人会去夜店?
还穿着那样清凉大胆的衣服?
不,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因为太过震惊,黎子锡整个人都呆住,甚至忽略了赵小沫那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好相貌。
但他忽略了,黎妙仪可不会忽略。
短暂的震惊后,涌上心头的是更加强烈的愤怒,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你做了整容?呵,为了抢男人,不惜在脸上动刀?你对自己还真是狠得下心!”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赵小沫被程州护在身后,看似有些害怕,声音仍然平静。
“你这贱|人!”
黎妙仪怒急,当即伸手去抓她的衣领。
她虽然长得漂亮,但从初中起便不学好,小小年纪成日逃课,跟一群小混混混在一起,身上自然沾染了些小太妹气质。平常在程州面前还会刻意隐藏,这会气急败坏,便显露无疑。
而她这突然的爆发,也将程州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黎妙仪!”他用身体挡在赵小沫身前,一手握住黎妙仪手腕:“我都说了,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你有什么怨气就冲着我来,不要为难无辜的人!”
他越是护着,黎妙仪就越生气。女孩双目赤红,画着精致妆容的脸蛋有些扭曲,长长的眼线晕染开,显得有些狰狞。
“她无辜?她哪里无辜!”
“难道,你不是为了这个贱|人,才和我分手!”
话毕,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一巴掌狠狠抽到程州脸上。
“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程州,你做梦!”
“你以为你是谁?你把我黎妙仪当成什么?你以为我是那种可以被随意甩掉的女人吗?你算什么东西!”
“我爱你时,我愿意把你当宝,我不爱你时,你连狗P都不如!”
黎妙仪这一巴掌可没收着力气,完全是下了狠手的。
加上她似乎刚做了美甲,长长的指甲上占满亮晶晶的水钻,这一巴掌下去,钻石正好划到程州脸上,顿时将他脸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渗出丝丝血迹。
“阿州!你流血了!”
赵小沫一向乖巧,哪里见过这幅场景?被吓得不轻,又惊慌失措的抬手去摸他的脸。
“我没事。”虽然气氛不对,但久违的来自青梅的关心,还是让程州的声音温柔,像是要滴出水。
“我艹你MD,你们这对狗男女!”
这幅场景,更是让黎妙仪被气得胸口发疼,口无遮拦。
她声音凄厉,歇斯底里,甚至像是在尖叫。
“你们这对渣男贱|女,我今天一定要扒了你们的皮!”
“我%&¥……#@*&*%&……”
黎妙仪不断咒骂着,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又恶狠狠的冲上来扯赵小沫的头发。
“住手——黎妙仪,我让你住手!”
事到如今,程州心里也明白,今晚的事,怕是不能善了。
对方来势汹汹,十几个男人,又有祁烈亲自出马。这群人向来无法无天,横行霸道,如今气氛这么激烈,不知会做出什么。
一切事情因他而起,他愿意付出代价,
——但决不能牵连到小沫!
他在心里这么想着,直接越过眼前的黎妙仪,扬声向祁烈喊道:“祁烈,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伤害了你的朋友,愿意受你处置。但是,你得答应我,要让小沫平安离开。”
“哼,你是在和我谈条件吗?”
虽然是第一个驾车拦住两人的,但在众人赶上之后,祁烈就一直独自坐在最外围的摩托车上,既不上前,也没说话,只有些困倦的支着下巴,像是在欣赏一出闹剧。
直到程州叫了他的名字,才懒洋洋的抬起眼,颇为不屑的冷笑道:
“小子,你似乎还没认清眼前的情况。我们这么多人在呢,怎么惩罚你,放不放过你的马子,可不是由你说得算的。”
“那你想怎样?”程州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决绝,他知道此刻的妥协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但他绝不能让小沫受到一丝伤害。
眼看事情的走向开始脱离自己的设想,黎妙仪急了。相比于程州,她最恨的其实是赵小沫。当下跺了跺脚,扯着黎子锡的袖子叫了声哥。
“祁哥!不能放过那个女人。”黎子锡立马开口。
自从有了一起飞|叶子的经历,就像是有了共同的秘密,黎子锡与祁烈关系更亲近不少。而胆小怕事的张俊明则被踢出圈子,如今他已算是祁烈身边的第一人。
算了,算了。
祁烈本就是为了给黎子锡面子才会出现在这里,更懒得管他们之间狗血的纠葛,闻言随意摆摆手,打了个呵欠,意思很明显,随他们怎么搞,他不会过问。
唯一的希望被斩断,黎妙仪更是得意洋洋。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向前一挥手:“还不快帮我把他们按住,我今天一定要让这两个贱|人好看!”
……
这真是一场惨烈的战斗。
随着黎妙仪的话,之前骑着摩托车的男人纷纷上前,狞笑着围了过来。
“你,你们要做什么?”
程州如临大敌,因为紧张,整个身体都在止不住的颤抖,但仍牢牢将赵小沫护在身后。
“去!把这个贱|女人给我拖出来!”
他越是这样,黎妙仪就越是生气,板着脸,神情冰冷歹毒。
“哈哈~校花何必这么生气。”
“就是,这小子也不怎么样嘛,跟他还不如跟我……”
“让我来看看,这抢了校花男朋友的小妞到底长什么样~”
仗着人多势众,男人们丝毫不怕,嘻嘻哈哈的笑着,向着赵小沫一步步逼近。
程州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捏紧拳头,挥拳打向来抓赵小沫的手。
“MD,你这小白脸,找死!”
“艹,好痛!给我打他!踹他!”
这些男人都是混在职高的‘社会人’,哪里是程州这种文弱书生敌得过的?
加上对方人多势众,很快便将他打得满眼金星。
眼看着有人来拉赵小沫的胳膊,程州顾不上别的,直接扑过来将小沫抱在怀里。
他用自己并不强壮的身躯将赵小沫死死护在身下,任凭那些拳打脚踢如雨点般落在身上。
痛。
全身上下都在火辣辣的痛。
他的脸颊在流血,血珠如水滴般落在赵小沫的脸上,带着些血液特有的腥甜。
“阿州……”
不知不觉,赵小沫早已泪流满面。
她被少年护得密不透风,四周一片混乱,男男女女的叫骂声,拳头击打在皮肉上的沉闷声响,都仿佛被隔绝在一个遥远的世界之外。
她只看得到程州。少年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撑起一片安宁天空。她感受到他发烫的皮肤,粗重的呼吸,和难以克制的、因为疼痛而溢出的闷哼。
“啊——你们在做什么!?”
“住手!”
终于,在程州即将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也让这场单方面的暴行终于告一段落。
第114章 青梅不敌天降26
“住手——”
“快住手啊!”
昏暗的路灯下,两个人影跌跌撞撞,快速向人群奔来。
而听到这熟悉声音的瞬间,原本昏昏欲睡跨坐在摩托车上的祁烈就像是被电击般,猛地挺直身体。
“你们在做什么?快停手!”
茉莉手里挥舞着书包,如同挥舞武器般,闭着眼冲向人群,江谭也不甘示弱,一拳挥向踹得最起劲的那个男人。
“我艹!”
“MD,又来了两个找死的!”
男人被一拳打中下巴,吃痛的骂了声脏话。
转眼看到身材娇小,清纯可爱的茉莉,眼睛又是一亮。
“呦,兄弟们,来了个漂亮妞,咱们今个儿可真是艳福不浅呀~”
他用十分下流的眼神上下打量茉莉,嘴上说着垃圾话,脸上露出一抹十分猥琐的怪笑。
而在看清茉莉长相的瞬间,一边的黎子锡脸色却是瞬间一变。
果然,下一秒,那口出狂言的男生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记重拳狠狠击倒。他惊愕的抬起头,才发现方才还对一切漠不关心的祁烈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高大健壮的身躯像座小山般立在他面前,望着他的目光满是阴沉。
“祁……祁哥……”
祁烈这一拳可没收着力气,碗口大的拳头就跟个沙包似的,将男生一下子打蒙了
他的脸瞬间肿了起来,摔倒在地上仰头看祁烈,那目光惊恐,就像是见到活阎王。
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顿时让所有人愣住。
每个人都停下了正在进行的动作,惊讶的望着祁烈,不知他这是发得什么疯,却也害怕一不小心触了霉头。
“祁哥……!”
黎妙仪不明所以,心中又急又怒,瞪大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哥哥黎子锡一把拽住。
然后,她就看着这位向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红发少年,慢慢走到仍在闭着眼挥舞着书包的女孩面前。似乎是感受到气氛不对,那女孩慢慢睁开眼,却在看清祁烈长相的同时,呜咽了一声,径直扑入他怀里!!
这是什么情况?
祁烈与茉莉之间的感情一向瞒得很好,除了黎子锡和张俊明,就连黎妙仪都不知道。
此时黎妙仪显然受了不小冲击,她什么时候见祁烈露出过这样温柔的表情?
还是对一个女人!
黎妙仪谈过很多次恋爱,但真心喜欢过的男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温柔善良的程州,一个就是威武霸道的祁烈。
可这两个男人……一个宁肯被打死也要护着赵小沫,一个又一脸珍惜的抱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
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怎么受得了!
黎妙仪死死咬着唇,只觉得满腔愤懑和委屈就像一条巨蛇在胸口横冲直撞,指甲几乎要将手心抠破。
但显然,真正的打击才刚刚开始。
茉莉本就是个单纯胆小的女孩,长这么大,别说打架,吵架都没跟人吵过几次。
她之所以有胆量冲上来,完全是凭着一腔热血,因为赵小沫是她最好的朋友。
怎么能不害怕呢?
吓得脸都白了。
这会缩在祁烈的怀里,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眼眶更是不知何时蓄满了眼泪,眼睛一眨,泪珠就滚了下来。
茉莉一哭,祁烈的心就开始疼。
她那掉得不是眼泪,像是他的心头血。
心疼之余还有些难以抑制的恼怒,和后怕。
怎么那么大胆啊?她到底知不知道眼前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啊?这都是职高最危险的混混,这群人上头了什么事做不出来?
今天要不是他在场,他都不敢想象茉莉会遭遇什么。
后怕之余,又有说不出的懊恼与愤怒。
像是难以面对的难堪。
在此之前,他从未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过分,但此时受害者成了自己心爱的女孩,那种愤懑,恼火,真是无以言表。
他气这些人对茉莉下流的眼神,气他们让茉莉流泪,就连黎子锡和黎妙仪也被迁怒起来,忍不住抬起脚,冲着方才那口花花的男人狠狠踢去,一脚,两脚,凶狠至极,将他踢的跪在地上连声求饶。
“祁哥,我错了,错了,祁哥,饶命……”
男人长得凶,头发上染着黄毛,胳膊上还纹了密密麻麻的纹身,看着甚是可怖,但这会面对祁烈,却吓得战战兢兢,没一点骨气。
“你别打人~”
茉莉哭够了,抽抽搭搭张口,声音又甜又软,还带着点颤音。
不过这会没那么害怕了,脑子也慢慢清醒过来。
“等等!他……他叫你祁哥……”
再一看,祁烈一袭黑色骑装,打扮炫酷拉风,可那黑色皮衣的材质款式,分明与这些混混一模一样!
他们都叫他祁哥……他一发飙,这些人都跟着停手……
所以,他们是一伙的!
祁烈,就是这群混混的头目!
茉莉愣住了。
她慢慢挥开祁烈的手臂,从他怀抱中挣脱出来。
她虽然一向知道祁烈风评不好,但那些话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她从未亲眼见过。
祁烈在她面前,也向来是彬彬有礼的。虽然有的时候会有些霸道,但从未真的伤害过她,甚至一直在退让。
一直到今天,到此刻,茉莉才算是真正见到祁烈的另一面,他在别人面前嚣张跋扈的另一面。
“别叫了!叫魂吗!”
“闭嘴!”
茉莉的抗拒是那样明显,祁烈的脸色也阴沉下去。
他心中烦躁,那倒霉的黄发小哥就成了出气对象。祁烈飞起一脚,冲着聒噪求情的男人胸口踢去,将他彻底踢倒在地,也成功让他安静下来。
说实话,他现在有点受伤。
因为茉莉的眼神。
她从未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他,震惊,不可置信,抗拒,疏离……
她怎么能抗拒自己呢?
他那么爱她。爱她爱得愿意把命给她。
祁烈从小就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他有躁郁症,没法控制自己的脾气,也因此,从小就不受老师同学喜欢。
曾经的他很痛苦,后来他想明白了,他是祁家大少,没必要让人喜欢,只要让人害怕就可以了。
于是从初中起,他便开始沉迷于用暴力解决一切问题。连带着几个一起长大的朋友,组成小团体,横行霸道,成为京城有名的恶少。
这么多年来,他经常在别人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混合了憎恶与恐惧的表情。
他从不会感到伤心,反而很享受。
那些没用的废物,除了用这样的眼神狠狠瞪他,还能做什么?
徒增笑料罢了。
……但他从未想到,有一天会在自己心爱的女孩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就好像,他是个令人畏惧的、十恶不赦的恶棍。
“茉莉……”
茉莉的眼神刺痛了祁烈的心,他迟疑着张口,向前伸出手,想要将她再次拉回到自己的怀抱。
但女孩睫毛轻轻颤抖,身体却下意识向后躲了躲。
……
“阿州,小沫!你们没事吧?”另一边,回过神来的江谭顾不上自己被打得生疼的肩膀,踉踉跄跄的冲到程州身旁。
“阿州,你别吓我——”赵小沫哭得眼泪流了一脸,死死抱住程州的脖子。
她被程州护在身下,倒是没受伤,可程州就惨了,被人打了十几拳,又被狠狠踢了几脚,不但后背,胳膊,双腿都淤青一片,脸上更是青紫一团,看着着实凄惨,颇为骇人。
“阿州!”
“阿州——”
赵小沫一声一声的叫他的名字,扎着的头发乱了,眼镜也掉了,但她根本顾不上,紧紧抱着程州的脖子,小鸡啄米似的,又去亲他的伤口,又用嘴呼气,最后还将脸紧紧贴在他胸口。
“咳,咳咳……”
她的力气太大,程州不小心扯到背后的伤口,顿时一阵剧痛,忍不住咳了两声,但心里却暖呼呼的甜。
相比于身体的痛楚,他更怕赵小沫不要他。
如今看着女孩着急流泪的样子,感受她柔软馨香的怀抱,程州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熨帖。
她还是爱他的,多关心他,多在乎他……
那种空荡荡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充实的满足。
“咳,你别怕……我没事。”
他强撑着支起身体,抬手将女孩揽入怀中。脸还肿着,可那语气温柔的,像是能把人溺死。
被打一顿算什么啊,只要能得到小沫的原谅,就是立刻死了也值。
程州和赵小沫你侬我侬的抱在一起,那凄惨的样子,活像一对亡命天涯的苦命鸳鸯。
而身侧的另一对小情侣,气氛就不那么美好了。
“你要去哪?过来——”
“过来!”
亲眼看着茉莉一脸害怕躲着自己的模样,祁烈心口的烦躁就像是点燃的火药桶,越来越抑制不住。
“呜呜呜,你放手!你抓痛我了!”
祁烈伸手抓着茉莉的手臂,但茉莉却只想挣扎,她情绪激动,身体扭来扭去,待看到程州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模样后,眼泪流得更欢了。
“呜……你怎么能这样?祁烈,你怎么能这样欺负人?”
“你这是霸凌……你好可怕……你是坏人,你是坏人!”
茉莉从小就是个乖乖女,十里八乡都找不到她这么懂事的孩子,学习用功,体恤母亲,勤奋能干,纯洁得就像一块水晶。
她的生活很单纯,除了好好学习,其余时间都在努力打工赚钱。对于她而言,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好就是好,坏就是坏。
很明显,如今的祁烈在她眼里已经被归为到坏人的行列。
“坏?你说我坏?”来自心爱女孩的控诉,果然让祁烈很伤心。
他张扬肆意的活了这么多年,从未体会过自卑的感觉,却因为爱上一个女孩,第一次感受到自惭形秽。
脑中不期然又浮现起那天看到的场景,身着白衬衫纤尘不染的男人,和清纯可爱的少女在台阶上拥吻……
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
好学生与坏学生,不同的阵营,天然的鸿沟。
他们是八九点钟的太阳,充满了朝气和希望;
而自己呢?是社会的败类,是渣滓,是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
钱?
呵,他的确有钱。
但似乎也只剩下钱了。
对于很多人而言,有钱就代表着一切。但对于真的有钱的祁烈而言,他只感到空虚,灵魂轻得好像一阵烟,不知从何时起,整个世界只剩下无尽的虚无。
青春,对于别人而言,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年纪。
但对于祁烈来说,只代表了迷失。
他似乎没有目标,也没有理想,很多时候他甚至不知自己为什么而活着……
就只是活着而已。
有些人觉得茉莉配不上自己,那是因为他们肤浅。
是他配不上茉莉才对啊。
那样纯洁的灵魂,美好得让他感到窒息,就像是天上的仙女,身上带着一层圣光,照亮他充满污秽的灵魂。
在茉莉面前,他一直小心翼翼的伪装着自己。但现在,仙女发现了他的恶臭与腐朽,要抛弃他了吗……
祁烈眼睛发红,眼眶充血,每一根头发丝都竖了起来,那是他躁郁症要发病的前兆。
心中的渴望无比强烈,带着些病态般的恐慌,最终还是冲垮了理智。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祁烈用力抓住茉莉的肩膀,在她惊恐的目光中吻住她的唇。
“……”
这不是祁烈第一次亲吻茉莉,却是第一次这样众目睽睽,不管不顾。
茉莉的脸瞬间通红,又惨白,眼泪哗哗的糊了满脸,她用力捶打祁烈的肩膀。
“唔,放开我……”
“你放开我!”
男人的力气那样大,身体那样强壮,就像是一堵坚硬的墙。她挣扎不开,只能狠下心,用力去咬他的唇。
“嘶~”
祁烈吃痛,终于找回一丝理智,松开怀中女孩的同时,迎面而来的是清脆的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女孩的手小小的,软软的,一点都不疼,但还是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惊骇得说不出话。
那可是祁烈!
打人不打脸,跟别说是像祁烈这样恐怖的男人。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动手打过他,哪怕有,也会被报复得特别惨,躺在医院里三个月下不了床的那种。
更别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扇他巴掌!
气氛僵住了,祁烈也有点怔楞,但其实他并不生气。因为打他的人是茉莉,是他最心爱的女孩,他对她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与宽容。
但显然,茉莉并不爱他。
“祁烈!我讨厌你!”
她是这样说的。
说这话时,女孩的眼中带泪,表情是十足的恼怒与愤恨。
“你就是个流氓!你走,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她用力推着他的肩膀,大声叫道,脸涨得通红,泪水滴滴答答的流淌,就像是再也无法承受般,转过头,向着远处跑走。
祁烈怔怔向前伸出手,但脚却像是生了根,只能呆呆望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远处。
第115章 青梅不敌天降27
茉莉哭着跑走了。
望着她哭泣离开的背影,祁烈心脏剧痛,胸口仿佛被挖掉一块。双目赤红,仿佛突然陷入某种无法控制的狂暴。
所有人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出,包括那些穿着黑色皮衣,方才还不可一世的摩托骑手。
他发狂的摔了头盔,又泄愤般一脚踢倒了街边的垃圾桶,然后转身跨上摩托,一骑绝尘。
“轰隆,轰隆——”
伴随着引擎巨大的轰鸣声,祁烈的背影转瞬消失在夜色里。
剩下的几个人却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黎哥,我们还要继续吗?”其中一个个子很高,身材却瘦得像麻杆一样的小绿毛犹犹豫豫,探头探脑的问道。
黎子锡还没来得及回答,方才那个因为嘴贱,被祁烈一顿拳打脚踢的黄毛便捂着肚子摇头道:“继续?继续你奶奶个腿!”
“你是真不要命了!”
傻子也能看出祁哥和那跑走的小妞关系匪浅,而那小妞又明显和这被打的几个人是一伙的。
你欺负祁哥的马子,和直接打祁哥脸有什么区别?
没看他都差点被祁烈打死吗?
黄毛甚至顾不上去看黎子锡的脸色,捂着肚子一撅一拐的爬上摩托车,就准备撤退。
显然,其他人跟他也是一样的想法。
说到底,他们都是跟着祁烈混的,看得也是祁烈的面子,自然不会为了黎家兄妹得罪老大。
“你们干什么!?”眼看着众人都要撤退,黎妙仪急了,跺着脚喊:“不许走!别走!我说了,都不准走!”
但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她呢?
漂亮的女人是会受人追捧,但也得有命在不是?
黄毛临走前还不忘口花花几句:“唉,校花,我早就劝过你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草?人家是重点高中的好学生,和咱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看不上你,也不算稀奇。”
“但是,你还有我们啊~那书呆子有什么好的?无趣又不知情趣,还是咱们兄弟好啊,又能带你唱歌,又能带你洗脚,身体又好。兄弟们,你们说是吧?”
他的话,顿时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黎妙仪气得脸都白了,忍不住‘呸’了一声。
就凭他?这样的货色,给她提鞋都不配!
黄毛被嫌弃也不生气,舔着脸笑哈哈的样子,骑车经过黎妙仪身边时,还语气特别轻佻的吹了个口哨:“美女,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更是给黎妙仪气得直翻白眼。
“哥~”
眼看着十几个人呼啦啦都走了,她忍不住又跺了跺脚,不甘的拽住黎子锡的袖子。
“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相比于妹妹,黎子锡更沉稳,也更识时务。
他跟在祁烈身边时间最久,对他也最了解,自然知道他对茉莉的感情。
只是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这个茉莉竟然会和赵小沫成为朋友!
这个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凑巧的事呢?
洞若观火
真是让人不得不感慨,这赵小沫的运道,还真是好。
而另一边,在江谭和赵小沫的帮助下,程州终于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
他忍着痛被江谭和赵小沫一左一右搀扶,慢慢一步一步走到黎妙仪和黎子锡身前,迎着对方饱含愤恨与复杂的目光缓缓张口。
“黎妙仪,之前的事,的确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伤害了你。”
“但从今往后,我不欠你了,我们一笔勾销。”
说出这话的时候,程州虽鼻青脸肿,形容狼狈,脸上却带着一丝由内而外的轻松。
他真是一个心地特别善良的男孩,之前虽然没说,但心里一直对黎妙仪抱着一份愧疚。
也是因为这份愧疚,让他容忍黎妙仪当众扇他巴掌,容忍她一次又一次的报复。
今天经历了这么一遭,虽然受了伤,却偿还了这份愧疚,让他像是解开一道无形的枷锁。
而这样的淡然,却是黎妙仪绝对无法接受的。
“你说什么?程州,什么叫一笔勾销?你做梦!”
她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她是恨他,但她也爱他。她想要程州回到她身边,而不是与自己划清界限!
“我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
长相娇艳的女孩眼眶泛红,但少年眼中已毫无波澜。
“小沫,江谭,我们走吧。”
他轻轻说道,在赵小沫与江谭的搀扶下缓缓转身,一瘸一拐的准备离开。
黎妙仪彻底急了:“不,你不准走!”
一面伸手去抓程州的胳膊,一面尖声喊:“哥——快帮我拦住他们!”
“……”
黎子锡轻轻叹了口气,没动。
其实黎子锡从一开始便不赞同黎妙仪去勾引程州。
对于他而言,女孩子之间通过抢男人来打击对方,这样的行为实在小儿科,也没什么意义。
他是个像毒蛇一样阴险狡诈的男人,从小心眼就多,心也更狠。想要拥有更好的生活,就一定要让母亲加入赵家。而想要让母亲如愿嫁入赵家……就必须除掉赵小沫这个障碍。
他们分明可以用一些更有效,也更一击致命的方法。
“算了,妙仪,放手吧。”
事到如今,木已成舟。再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黎子锡嘴上这样说着,手臂却下意识随着黎妙仪的喊声抬起,搭在距离他最近的赵小沫肩膀上。
“啊——你放开我!”
“别碰我!”
一连串的遭遇,让可怜女孩本就如惊弓之鸟,男人的触碰让她瞬间紧张了起来,缩着肩膀躲闪的同时,惊恐的转过头。
松散凌乱的长发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发烧扫过男人紧紧抿着的唇。
异常顺滑的触感,就像上好的绸缎。
黎子锡一愣,一种奇异的甜腻芳香在空气中缓缓弥散开来,如同午夜清幽绽放的幽昙。
有那么一瞬间,他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整个人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夜幕低垂,万籁俱静。
树影婆娑,星光寥落。
一切都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
少女飞扬的发丝,含着水光的惊慌的眼,小巧的琼鼻,红润的嘴唇,所有意象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黎子锡就像是被一把巨大的钢锤敲击头顶,巨大的冲击从发丝一路震颤到脚底。
整个世界都不见了,不管是建平中学巨大的校门,还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绿化带,甚至翻倒在地的垃圾桶,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成了模糊的、色彩黯淡的光圈。
只有眼前的女孩,只有她的脸,占据了所有视线。
“黎子锡,你做什么?放手!”
这失神的一瞬间似乎很短,又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直到程州饱含警惕与不满的声音响起,才让他从无尽的恍惚中惊醒。
搭在肩膀上的手掌被拍掉,女孩红着眼睛躲到程州身后。
另一边的江谭握也紧拳头挺身挡在前方,所有人都一脸愤怒的盯着他,包括脸上充满疑惑的妹妹黎妙仪。
“哥,你怎么了?”不知为何,黎妙仪心中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而上次产生这种感觉,还是在江谭爷爷的生日宴上。
“我……”
黎子锡恍惚张口,声音却突然变得无比涩哑。
他动了动手指,掌间似乎还存留着那香软柔嫩的触感。
虽然隔着薄薄的布料,但似乎也能感受到女孩皮肤的嫩软,柔弱无骨般,滑溜溜的软肉裹着纤细的骨头,触感极好,只是短暂的接触,便令人像触电般,流连忘返。
“阿州,我们快走!”
或许是因为黎子锡的目光太露骨——那样炙热的眼神,多么令人心慌。
赵小沫将身体缩得更小,有些惶恐的拽紧程州袖子,抬眼看了黎子锡一眼,又飞快垂下眼,不断催促着离开。
波光潋滟的眼睛,眼尾还带着抹红。
一片混乱中,她的黑框眼镜不知掉到哪里,也因此,整张脸都完整的露了出来。因为高度近视,眼前一片虎摸,视线也就无法聚焦,雾蒙蒙的望过来,眼神蒙着层纱般朦胧。
那无比澄澈的眼神……真是让人的心都随着那长长的睫毛一起颤动。
黎子锡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脑中一片空白,甚至连话都忘了说,向前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几人在自己面前离开。
哥哥的行为学显得那样异常,黎妙仪不解,心中痛楚更是如火山爆发般向上喷涌,
有屈辱,有愤怒,有怨恨,有委屈,还有无尽的挫败。
“就这么算了?哥,我不甘心,我实在是不甘心啊!”
内心深处,她是舍不得程州的。这个男孩是如此善良,温和,他的温柔是她从来不曾拥有的,就像是温暖的阳光,融化了她那颗因为迷茫而叛逆的心。
眼泪到底还是流了出来,簌簌泪水融化了精致的眼线与眼影,也让她娇美的脸蛋显出几分狼狈。
“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你在想什么!哥——”
黎子锡的样子很不对劲。
他素来聪慧,总是一副精力充沛,足智多谋的模样,什么时候这样魂不守舍?
他痴痴的望着几人背影,在黎妙仪不满的抗议声中,过了好久,才慢慢回过神。
“妙仪,我觉得我们的想法,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迎着黎妙仪无法理解的目光,他缓缓这样说道。
“什么错了?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不懂?”
“我是说,我们的侧重点错了。”
不知想到什么,黎子锡的脸上慢慢露出一抹有些缥缈的笑,“妙仪,程州的事就到此为止吧。他辜负了你,但你今天也算成功出了口恶气。你们之间的恩怨,就算扯平了,以后也不要再提。”
“哥!”
听见这话,黎妙仪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你说什么?就这么算了?不,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
“那你还想怎样?”黎子锡叹息着摇头:“你也亲眼看到了,这件事,祁哥的女朋友也参与其中。有她在,祁哥不会帮你,甚至会反过来护着他们。”
他语重心长道:“妙仪,别犯傻,不要惹祁哥不快。”
黎妙仪的眼泪‘唰’得一下就流了下来:“女朋友?那个女人真的是祁烈的女朋友?”
心中又酸又涩,说不出的挫败与难受。她忍不住哭道:“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我要程州再回到我身边……我想要赵小沫死!”
“……”
黎子锡一时没说话。
不知为何,在听到‘赵小沫死’几个字时,他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手指动了动,那种绵软馨香的感觉似乎又浮现在掌心,让他的语气不自觉加重:“住口,黎妙仪。你清醒点!不要在胡闹了,好吗!”
黎子锡与黎妙仪是双胞胎,与赵小沫、赵瑾之疏离冰冷的兄妹情不同,他们从小形影不离,感情极好。
黎子锡作为先出生几分钟的哥哥,一向颇有兄长风范,对妹妹极为照顾,几乎从未用这样严厉的语气与她说过话。
黎妙仪一时被镇住,呆呆的望着突然变得严肃的哥哥,连眼泪都忘了擦。
看着她这可怜的样子,黎子锡心中一软,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不由放柔了声音:“妙仪,我不是故意凶你,只是希望你能稍微冷静些,不要那么感情用事。”
“我们的目的是希望妈妈成功嫁给赵叔叔,不是为了和赵家结仇。”
黎妙仪急道:“所以我们要除掉赵小沫!她就是最大的阻碍,甚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当众打妈妈的脸!”
黎子锡:“……”
黎子锡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喘息了片刻,才仿佛在忍耐什么般道:“妙仪,你不要这样极端。解决问题并不是只有这一种方法,或许我们可以换种角度。”
“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像是意识到什么,黎妙仪的脸色彻底沉冷下来。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或许可以选择与赵小沫做朋友……”
“或者,我去追她,让她做我的女人。”
“……”
死一般的沉寂。
黎妙仪只觉得脑子一阵阵发昏,就像是一道天雷从九天之上直直的劈在她的头顶,让她头冒黑烟的同时,整个人瞬间失去思考能力。
挂着皎洁明月的天空突然开始旋转,无意识中,后背便出了一身冷汗。
明明是温暖的五月,她却觉得全身发冷,四周的风景像是玻璃一样碎裂,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你……你说什么?”
“哥……我应该是听错了吧……”
黎妙仪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这句话的,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莫名的喘不过气。
短短一句话,她愣是停顿了几次,才终于说出口。
“妙仪,你没听错,我想追赵小沫。”
黎子锡又重复了一遍,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怀里就像揣了个兔子,心脏疯狂蹦跳起来。
别看他一副很不着调的样子,成日跟在祁烈身边混,但其实黎子锡还从未谈过恋爱,也没有对任何一个女生动过心。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孩有心动的感觉。
如此强烈的悸动,让人完全措手不及,也不知所措。
这次,黎妙仪终于听清了。
但她情愿自己没听清。她甚至希望这一刻自己变成个傻子,或者一切都是一场梦。
如果是梦,也一定是噩梦。
太可怕了。
这一刻,黎妙仪受到的冲击,比看到程州拼死护着赵小沫,或是祁烈主动亲吻茉莉,来得都要猛烈。
她的哥哥,竟然喜欢赵小沫?
喜欢那个她恨之入骨的死对头?
洞虚真人
这是怎么样的晴天霹雳!
天真的塌了。
第116章 青梅不敌竹马28
夜幕如同厚重的帷幕,遮掩了天际最后一丝温柔的光亮,只余下霓虹灯斑驳陆离地洒在湿漉漉的路面,映出光怪陆离的色彩。
黑色的摩托疾驰在深夜灯火辉煌的街道上,明亮的车灯在道路上,滑下一道暗红色的轨迹。
头有点晕。
心更疼。
胸口就像是装了一把豆子,噼里啪啦的跳个不停,让他的皮肉都跟着颤抖,手甚至抖得握不稳摩托车的把子。
身上出了一身汗,肌肉酸痛,心中说不出的焦虑,还有绝望。
强烈的不适让祁烈一时分不出,这样的痛苦是因为茉莉,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人们总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是理智的,可以在应该收手的时候,立马收手。
但当大坝有了一个缺口,流出的水就永远不可能只是涓涓细流。
随着时间推移,这股力量终将汇聚成势不可挡的洪流,将一切既定的界限与规则淹没在汹涌之中。
街道两旁的景象如同走马灯般掠过,从寂静的小巷到繁华的商业区,每一幕都像是生活片段的快速回放,提醒着他曾经的拥有与现在的失去。
轻车熟路的来到本色,熟悉的包房,熟悉的纸醉金迷。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没有纯洁茉莉花绽放的世界。
房间里放着劲爆的音乐,快速的鼓点‘砰砰砰’,节奏强劲,就像是祁烈的心跳。
他想他此时的脸色一定很不好,因为随着他的进入,所有人都抬头望向他。正抱着女人上下其手的瞿志强也在见到他的瞬间,便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屋子里乱糟糟的,有男人也有女人,有熟悉面孔,也有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但祁烈什么都顾不上了,他脚步虚浮,踉踉跄跄的走到瞿志强身边,眼睛发直,几乎在吼:“给我,快给我!”
在今天之前,祁烈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上瘾。
可,瘾是什么呢?
我们平常总说,网瘾,烟瘾,酒瘾,就连玩手机,都有手机瘾。
可瘾到底是什么呢?就好比吸烟,很多时候,你并不会有什么痛苦的感觉,却全身不舒服。
它像是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当你空虚,迷茫,无所适从时,就突然冒出来,提醒你该去来一根。
这个时候,你大概率不会拒绝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法。
因为你笃定自己没瘾。
有什么关系呢?只是抽一支烟而已,如果有一天真的不想抽了,就戒了,似乎不是困难的事。
但当你这么想的时候,事情早已万劫不复。
你没意识到,当你产生‘想来一根’这个念头的时候,你就已经上瘾了。
你误以为这是大脑通过理智产生的想法,误以为这只是无聊的消遣,就像无聊时打开短视频,随时可以停下;就像你突然想吃某家餐厅的美味,来源你主动性的思考和决策。
但这其实是那些可怕的化学制品与激素在你体内作用的结果。
它改变了你的感受,左右你的思想,甚至污染你的灵魂。
看着祁烈双目充血,眼白赤红的样子,瞿志强有些得意的笑着从怀中掏出烟盒,还未伸手,就被祁烈一把抢过。
随烟盒一起的,还有一个装着红绿色小药丸的透明袋子。
祁烈没有一丝犹豫,迫不及待的夺了过来,就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穷凶极恶的野狗。
“怎么,祁哥,谁惹你生气了?心情不好?”
祁烈的脸色很差。瞿志强到底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发小,自然能看出他的不虞。
祁烈没说话,脑中浮现出茉莉清纯美丽的笑脸,心中阻塞,心脏就像是坠了一块沉重的秤砣。
“为了女人?”瞿志强不知道祁烈与茉莉的事,但也能猜出个大概,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自然相当了解彼此。
祁烈虽然一向狂妄不羁,无所畏惧,但在感情上,还是一片空白,相当纯情。
“唉,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呀,就是见识太少。”瞿志强感慨道。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腐烂程度绝对比祁烈更彻底。
此时见好兄弟情绪低沉,便劝道:“女人这种东西,等你见多了就知道,其实都一样。”
“人生得意须尽欢,快活一天是一天。”
瞿志强像招小狗般摆摆手,一个身着清凉的漂亮女孩便袅袅婷婷走了过来。
“来,卉卉,去陪陪你祁哥,让他高兴高兴。”
“好嘞~”名叫卉卉的女孩娇媚的笑了笑,扭着身子靠近沙发上的祁烈。
她年纪不大,长得挺漂亮。上身穿着一件跟内衣一样很短的吊带背心,下面是一条短到裆部的牛仔短裤。
身材偏瘦,发育得倒是很好。脸上画着浓妆,肚脐上还打了脐钉,胳膊和小腿上都纹了纹身,凑过来时,不知为何,身上的味道很独特,香香臭臭的,有种香水都压制不住的咸鱼味。
“滚——”
祁烈当然不会喜欢这种女人,只是见着便觉得脏,冷斥一声,一甩手,便将她挥到一边。
“哎呦!”卉卉吃痛。
“瞿~少~”她摔在地上,胳膊肘生疼,忍不住哀怨的娇嗔一声。
只可惜瞿志强毫无怜香惜玉的心思,见祁烈不喜欢她,便板了脸,口中斥着“滚,滚,滚!”抬脚一踢,就像踹垃圾似的直接踢到她小肚子上,让人像皮球般滚了半圈。
卉卉脸顿时一白,捂着肚子半晌没吭声。
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也不敢多话,双腿打晃的退到角落,只可惜还没坐稳,就又被另一个男人拉住,抱在怀里上下其手。
“祁哥,怎么这么大火气。”瞿志强说着话,坐到祁烈身边。
又伸手递给他一杯清水,笑道:“既然心情不好,今晚要不要试试别的?玩点更刺激的?”
“还有更刺激的吗?”祁烈窝在沙发上,抬手接过水,然后将之前透明袋子中的小药丸取出来倒在手心,就着清水,仰脖一起咽下去。
是的,自从迈出了第一步后,这段时间,祁烈又陆陆续续尝试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这没什么意外,几乎是一种必然。
每一个不学好的人都是这样一步步升级的,没有人会一开始就直接不要命,都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到沼泽深处。
就像是攻城时都会想方设法撞开大门,而大门既然打开,一切就都由不得人了。
不知大家有没有听说过木桶效应。
人的道德感就是那只木桶。
一个人若是对自己要求严格,他往往各方面都严格。而一个人若是在某方面松懈,他其他的方面的防线也很容易如柔软的豆腐一样,不堪一击,全线崩塌。
祁烈当然也曾挣扎犹豫过。但拒绝需要很强大的意志力,而接受……人总是善于给自己的堕落找很多借口。
想变好很难,想变坏却很容易。
所以,成为一个坏孩子,一点都不酷。
真正酷的是,无论在多艰苦的环境中,都拥有一颗力争上涌,永不放弃的心。
喧闹的音乐声中,祁烈不知不觉站起身,随着音乐跳起舞来。
说是跳舞,似乎也不准确,他只是在随着音乐节奏疯狂的摇头晃脑。
耳边不断有人高声欢呼,男人们发出野兽一样的怪叫,女孩们则咯咯直笑。
祁烈越来越亢奋,身体像是不属于自己,有种失去控制的感觉。
一片恍惚间,眼前似乎又出现茉莉的脸。
但此时的他,再也感受不到曾经的心动,也没有悲伤,整个世界都迷蒙成一团杂乱的线,红的,紫的,绿的,交织在一起,光怪陆离。
直到,坠入一片黑暗。
……
有人欢喜有人愁。
对于程州而言,眼下,绝对是他最近一段时间,最幸福的时刻。
虽然被打了一顿,也受了些伤,但他与赵小沫的关系,却像是消除了所有隔阂,回到曾经最亲密无间的时候。
“阿州,你怎么直接来学校了!不是让你在家里修养几天?”
第1节 下课铃一响,语文老师才刚走出大门,赵小沫就在第一时间冲了过来。
他们俩不是一个班,但教室就在隔壁,程州班的后门,和赵小沫班的前门,只隔了一堵墙。
其实大部分同学平常都不会去别的班级串门,太引人注目,也招人议论。但赵小沫此时却顾不上那么多了,对竹马的担忧占据所有心神。
“我没事。”程州脸上还带着一块青肿,眼睛却笑得弯成一道线,“只是小伤罢了,一点都不疼,没必要耽误功课。”
话虽这么说,可实际上,是为了多看赵小沫几眼。
他现在在家哪还呆得住呀?心里就像是长了草一样,每时每刻都惦记着自己的小青梅。
此时看着赵小沫一脸担心的模样,心里别提多美了,甜滋滋的,就像是喝了蜂蜜,眼神温柔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程州今早来学校,就给班里同学吓了一跳。这会好容易下课,当下就有不少人围过来,或是担忧,或是八卦的问东问西
“你这是怎么了?看模样怎么像是被人打的?”
“怎么搞成这样?”
“好严重的样子。”
程州性格温和,人长得帅气,学习又好,在班级里人缘一向极好,与性格沉闷的赵小沫是两个极端。
这会面对同学们的关心,就笑吟吟回答,不过没好意思说是被前女友带人打了,只说是晚上骑车的时候摔沟里了。
他和爸爸程文清也是这么说的。毕竟这事不光彩,不管是早恋,还是和女生因为感情纠葛发生冲突,似乎都不是像他这样的优等生会干出的事。
程州不愿多惹是非,总归他只受了些皮外伤,就想着别惊动大人了,这么混过去算了。
他这边正绞尽脑汁的解释着,说自己为什么大半夜骑车,又为何好端端会摔沟里,就见那些刚才还闹哄哄的同学们,突然都没声了。
转头再看,正一个个目光发直,呆愣愣的瞅着赵小沫呢!
其中一个坐在教室最后排,身材健壮,喜欢打篮球的黑皮体育生,那如大猩猩般粗狂坚毅的脸上,竟然还浮现出两抹可疑的红晕!
程州的脸顿时青了。
就跟同时吃了一百颗大白菜一样难看。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那黑皮体育生做贼似的悄悄从裤兜里掏出个手机,一脸期待的想添加赵小沫的电话号码。
那含羞带怯的模样,还真是辣眼睛!
“小沫不加陌生人!”
在赵小沫做出反应之前,程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话头,挡在她面前。
体育生面色一僵,不过倒没生气,他性子爽朗,只大力拍拍程州的肩膀,笑道:“人家正主还没说什么呢,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说罢,不知想到什么,眼中浮现起一丝疑惑,半是玩笑,半是试探道:“知道你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情侣呢……”
“不过,说起来,程州,你为什么和职高那个女朋友分手呀?听说那可是职高的校花,漂亮得紧。”
他问的这个问题,也是众人最好奇的,当下几双眼睛都直勾勾的望了过来,包括同桌江谭。
“我……”程州犹豫了下,下意识看向赵小沫。
女孩没说话,只意味不明的垂下眼眸,因为长长的睫毛,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神。
是了,今天赵小沫上学带的是隐形眼镜。
她的黑框眼镜昨晚在一片混乱中不小心掉在地上,不知被谁踩了一脚,镜框完全碎成渣渣,已经不能用了。
因为是半夜,一时找不到地方佩新眼镜,所以只能带隐形眼镜应急。
也因此,从早上上学开始,赵小沫走到哪里,哪里便是一阵轰动。
“天,这美女是谁!”
“没想到,不戴眼镜的赵小沫竟然长得这么美!”
“这是明星吧?这个长相,完全可以出道做偶像了!”
“我错了,我之前还说她不如茉莉和唐菲漂亮,原来赵小沫才是最好看的那个!”
“是啊,看来建平的校花要易主了……”
人群议论纷纷,或惊讶,或羡慕,或嫉妒,但没有人对她的美貌提出质疑。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程州班上的几个同学,才会看赵小沫,一不小心就看直了眼。
程州呆呆望着小青梅这张如脱胎换骨般,清丽脱俗的脸。
各种各样的想法在他脑中转了一圈。
从个人的角度来说,他当然希望可以马上昭告天下,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小沫,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是最了解彼此的天生一对……
但从理智的角度来说,他不希望,也不忍心将小沫拖入舆论的漩涡。
之前黎妙仪在校门口闹得那一场,声势浩大,不但两所学校的同学至今议论纷纷,就连老师都被惊动了,还特意找他去谈话,问需不需要帮忙介入。
程州当然拒绝了,只说是一场误会,又说自己已经将所有问题解决好,绝对不会影响学习。
他一向是老师眼中最可靠的好学生,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日常表现,都一向是同学们的表率。因此班主任虽忧心忡忡,却并未怀疑,只又和他讲了一堆大道理,叫他关键时刻以学业为重,不要分心琐事,误了自己前程。
程州自然连声保证,又说自己绝不会早恋,不会因私事影响学业。
想到这,程州努力抑制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告白,改口道:“还能是因为什么原因,当然是因为……我要专心学习。”
他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道:“现在我们已经高二了,距离高考越来越近,这么紧要的关头,自然要以学业为重。”
又一脸正色望向那个和小沫要电话号码的体育生道:“所以,我不会让你私下联系小沫的。她要好好学习,可没功夫跟你们在一起厮混。”
“切~”
这义正严词的话,果然引起众人一阵嘘声。
“你要不要这么假哦!好虚伪。”黑皮撇了撇嘴,显然不信。
“不过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职高那女的长得虽然漂亮,可到底和咱们不是一路人。”
“听说他们那边乱得很,上课时就没几个认真听讲的,晚自习的时候不是在玩手机,就是打牌,就算逃课,老师都不管的。”
“那哪是不管啊?明明是管不了!”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撇嘴说:“你没听说职高的校霸祁烈?刚来就把老师打了。听说肋骨都断了,多可怕!摊上这样的学生我也不敢管啊,教个书搞不好连命都没了。”
“哈哈,他祁烈就是再牛|逼,还敢杀人不成?你也太夸张了!”
“那群小混混,什么事做不出来啊。”眼镜男话中都是鄙夷。
眼看着话题就这么被转移了,程州也松了口气。
抬眼看赵小沫,恰好小沫也正在看他。
少女眼睛真是生得极美,目光盈盈似水波,甘甜莹润。
程州的心像是被揪紧般,喉结滚动。而看着他这傻呆呆的样子,赵小沫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流出一抹不甚明显的笑意。
恰好,阳光在这一刻穿透了云层,从窗外斜斜洒入,为这静谧的画面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辉。
在金色阳光的照射下,更衬得她肌肤如玉般细腻。光影交错间,甚至可以看清上面细细的绒毛,为这份美丽增添几分生动与真实。
她的发丝被染成金丝,每一缕,都像是轻柔的羽毛划过心口,留下一丝悸动。
程州不自觉便看得呆了,心中翻涌着热烈又厚重的情感。
空气中不知何时缓缓流淌起一阵甜腻腻的芳香,恬恬淡淡,又莫名令人口干舌燥。
他沉浸在这一刻的美好中没有注意,方才还闹哄哄的教室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失神般望着眉目如画的少女回不过神。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上课铃再次响起,女孩离开,大家才回过神。
心中却不知为何充满了莫名的失落。
“谁能想到,赵小沫竟然长得这么漂亮。”
“是啊,她以前也经常来找程州,可我愣是没看出来。”
已经上课了,几个男生还是忍不住小声议论纷纷,难以回神。
“所以,她以前故意打扮成那样,其实是为了隐藏容貌吗?”带眼镜的男生失魂落魄的说。
“你小说看多了吧!”
前座一个女生终于受够了他们的窃窃私语,有些崩溃的说:“这叫女大十八变!”
“哼,你们男生就是什么都不懂,还不安静点,打扰我听老师讲课啦!”
这下,两人终于不再讲话,互相对视一眼,垂下头。
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浮想联翩,似乎就连空气里,还浮动着那淡淡的芳香……
……
第117章 青梅不敌天降29
午夜十二点的本色夜店。
在整个城市都慢慢陷入沉静的睡眠时,这里的男男女女还在随着音乐尽情摇摆。
“bang,bang,bang~”
“beng,沙卡拉卡~beng,沙卡拉卡~”
劲爆的音乐震耳欲聋,仿佛要掀翻屋顶。节奏感极强的鼓点让人的心脏也跟着上下起伏。
酒已经喝了几轮,祁烈也已经随着不断变幻的音乐甩了一个多小时的脑袋。
“哈哈,果然还是祁哥,体力就是好。”
瞿志强双眼迷蒙的靠坐在沙发上,一左一右各搂了两个妹子,穿着粉色包臀裙的名叫lily,短发波波头的名叫candy。
Lily嘴甜,当下软着身子伏到他身前,一脸崇拜的样子,眼神娇媚道:“体力再好也比不上强哥你呀~龙精虎猛,真是让人家吃不消呢~”
她这话说得意有所指,暧昧十足。
没有男人能拒绝女人这样的恭维,瞿志强也不例外。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用抬手揽住她的肩膀,往怀里一带:“你信不信,我还能更勇猛些?”
说话间,哈哈一笑,不知碰了哪里,lily顿时一阵娇呼,小拳头撒娇般垂在男人胸口,惹得他又是一阵大笑。
而相比于lily的主动,另一边的candy就显得沉默许多,神色慌张,颇为坐立不安。
她可不是这的工作人员,是个正个八经的大学生呢。
之所以会在这里,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Candy原名李晴晴,在江都工程学院读大二。
她从小生活幸福,小康家庭长大,父母都是江都下属小城市事业单位的,工作体面,家教也严。
这家教严有严的好处,但过度保护也有坏处。
这不,等一上了大学,没人管了,可不就放飞自我了。
小姑娘人长得漂亮,虚荣心也是真强。尤其迷恋各种国外大牌,平常喜欢上网,看一些博主晒一些漂亮的包包啊,鞋子啊,就想要。
什么名牌化妆品啊,水果手机啊,也不管生活费够不够,就是一顿狂买。
很快,钱就被花光了,又不敢和家里说,就网贷。
毕竟现在网贷是真的很方便,各种小广告无处不在,申请起来也简单。
动动手指,一大笔钱就又到手。
这钱来得多么容易!
自然不需要珍惜,
很快,贷款也还不上了,就开信用卡,信用卡还不上了,就搞小额贷。
东边借了西边还,拆了东墙补西墙。
超前消费嘛,现在真的蛮普遍的。大家都想在有限的生命中对自己更好点,有些人难免就会失了理智。
当然了,借的钱是不属于自己的,总是要还的。
等到哪天,哪里都借不出钱的时候,就是雪山崩塌的时刻。
李晴晴花钱的时候没觉得多夸张,等到还不上了,仔细一算,才发现大大小小十几个软件,利滚利,不知不觉竟然欠了十几万。
这真是晴天霹雳。
十几万,对于一个家庭而言,虽然不少,但不至于被压垮。
但对于一个还没毕业的小姑娘而言,那可真是天都塌了。
小姑娘哭爹喊娘,心理压力极大,彻夜难眠,却不敢跟父母坦白。
怎么说嘛!
她父母从小为她付出很多,期待也高,本想着女儿在大城市好好读大学呢,谁成想读出十几万的债务来。
李晴晴要脸,要她向父母坦白,简直比杀了她更难。
就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个大她一级的学姐对她伸出了援助之手。
那学姐就是lily。
lily和她遭遇差不多,都是超前消费欠了网贷还不上。不过相比于她的心力交瘁,人家脸不红,心不跳,不慌不忙,依旧满身名牌,潇洒得很。
经过询问才知道,原来是找到了来钱的路子……
——去夜场兼职。
与李晴晴一样,lily长得也很漂亮,颇有姿色。
这样青春靓丽的大学生,在夜店可是很受欢迎的,远非那些职业夜场女可比。
Lily在学校里风评很不好,所以李晴晴最初也有些踌躇。
但对方说能带她轻松的赚钱,又接连保证不会影响学业。
想着越来越临近的还款日期,就像是死神的脚步……
李晴晴最终还是沦陷了,于是便也有了现在的场景。
瞿志强正是她们最新盯上的凯子,长相帅气,出手阔绰。Lily和李晴晴花了几天时间,才终于打进他的圈子。
只是,此时的她们完全想不到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青年是个多么危险的人物,而她又即将遭遇什么样的命运……
……
“candy,来,陪哥哥喝杯酒。”
Lily知情趣,但瞿志强还是更喜欢candy。
不为别的,就为她这头俏皮中带着可爱的波波头。
这么多天过去了,瞿志强还是对之前偶然遇到的黑裙女孩念念不忘。
那样的极品,竟眼睁睁看着从自己眼前溜走,实在是让人意难平。
李晴晴被瞿志强扯着胳膊拽了个趔趄,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还没等她缓过神来,迎面而来一杯红酒,直接灌进嘴巴,辛辣的酒气呛得她直咳嗽,不少鲜红的酒水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却看得瞿志强哈哈直笑。
李晴晴早就发现了,这些男人是真的很不尊重女性,让在学校一向很受男生追捧的她心里十分不适滋味。
但她不知道的是,瞿志强在其他人面前自然不敢如此放肆。
人和人相遇的场合,姿态,都会影响其处事的观感,态度。
环境对人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在这种地方,他不但褪去所有伪装,反而被激发出内心所有阴暗面。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方才还激情狂野的祁烈就像是耗尽所有电量的电池,被抽干了所有生机,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祁哥,心情感觉好点没?”瞿志强一手搂着李晴晴,一手端酒,凑到祁烈身边。
身材高大健壮的红发男人此时大半个身体都窝在沙发里,低低垂着头,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
包房里狂欢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躲在角落亲热的男女也偃旗息鼓。只有巨大玻璃窗外,一楼舞池中的人群还在跟着DJ蹦蹦跳跳,像是不知疲倦的永动机。
祁烈没回话。
他现在感觉很不好,疲惫,全身无力,头晕,恶心。
短暂的放纵后,迎来的是更加强烈的不适。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更加强有力的东西来缓解这种不舒服,而这也是许多瘾君子一步步越陷越深的原因。
瞿志强是过来人,因此十分理解祁烈此时的感受。
他单手将李晴晴推到一边,凑过来,用十分神秘的语气说:“今晚,我们要不要试试别的?”
见祁烈仍是没反应,又补充道:“比这些都带劲的‘好’东西!”
“你不是心情不好吗?总得找点乐子。我保证,一口下去,绝对让你上天。”
听到这话,祁烈终于慢慢抬起头。
也就是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恍然意识到,虽然外表强硬,但他并不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
他是一片随波逐流的落叶,风往哪吹,他就往哪走;
他也是一片水中的浮萍,身不由己,水往哪流,他就往哪漂。
别人好,他不见得会变得更好;但是别人坏,他总是跟着坏。
心中空荡荡的,摸不到边际,以至于摔倒时,连个扶手都找不到。
学习有时候真的不仅仅是为了成绩,而是为了有思考的能力,为了在这种时候,亮起一盏灯,寻到一个搭手的扶手。
瞿志强带着包房里的众人转移阵地。
也是一直到了这个时候,祁烈才看清昏暗房间里的人。
除了他和瞿志强,男人还有两个从未见过的面孔,一个叫刚子,看起来有点眼熟。一个叫大牙,是瞿志强在江都认识的新朋友。
女孩除了lily,candy,卉卉,还有个名叫小景的女孩。长得挺漂亮,身材却无比瘦削。
也是一直到了这个时候,祁烈才恍然发现,这些人都很瘦。
不是苗条般的瘦,而是一种病态般的消瘦。
手臂和双腿,薄薄的皮肉像是即将消融的冰雪般挂在可以看出形状的骨头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恍惚中,像是一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僵尸。
祁烈感到恐惧。
一种深入骨髓般的恐惧。
他反悔了,他想走。
比他反应更大的是那个名叫李晴晴的女孩,手脚并用,挣扎着向外冲,却被瞿志强骂骂咧咧一巴掌扇倒在地。
“祁哥,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瞿志强抬起眼皮似笑非笑:“不可一世的京城小霸王,胆子这么小?”
“要是这样的话,兄弟们可是会看不起你的!”
“是啊是啊,怕什么?都是为了消遣。”
“为了开心嘛~”
人们七嘴八舌的劝说,所有眼睛都在望着他。
事情发展到一定程度,一切已变得身不由己。
祁烈就像是一个站在分岔路口的人,一边是没有人烟,独自一人的小路;另一边,所有人都在笑着闹着,热热闹闹的向他招手。
现在想想,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有时候堕落不是一种选择,而是一种无比荒谬的归属感。
……
“小沫,程州还好吗?”
这边,赵小沫才回到教室,刚在座位上坐好,茉莉就马上探过身子。
“还好,他说只是皮外伤。”
赵小沫一边用书本遮挡,一边用气音小声回道。
闻言,茉莉长舒口气,心中又忍不住涌上几分惆怅。
昨晚,她亲眼见到祁烈欺负人的场景,本就受到不小冲击;偏偏他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强吻她……更是让她又羞又怒又急,几乎陷入崩溃。
心情激动之下,她似乎说了很过分的话。
虽然祁烈的所作所为的确很令人气愤,但话一出口,茉莉还是有些后悔。
若是几个月以前,面对这样的祁烈,她只有厌恶和恐惧;
但是经过几个月的相处,特别是在老家,对方救了她的奶奶后……
她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看似凶恶,却对自己爱护有加,百依百顺的男孩。
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或许,她应该听他解释的!
茉莉忍不住这样想,心里也像是装了一瓶海水,晃晃荡荡,又苦又咸。
哪怕,这其中真的没有误会,祁烈就是做了错事,她也应该给他改过的机会。
她始终相信,这个男孩虽然叛逆,但内心是善良的。
有自己在,她有能力,也完全有可能将他拉回正道。
之前,祁烈还曾拜托她帮忙补课,不是么?
说明他也是有一颗向学之心的!
茉莉越想越难受,整个晚上都没睡好。天一亮就给祁烈发去信息,只可惜一直到上学前,对方都没回。
按规定,建平中学是不可以带手机的。虽然有些同学会私下里悄悄将手机带来学校,但茉莉是个乖巧的好学生,自然不会违反校规。
可这会坐在教室里,她却生平第一次完全学不进去。
脑子里一直在想着祁烈,就连赵小沫和她说了什么都没听见。
“茉莉。茉莉!”
“啊?”
她瞪大眼睛,才发现班主任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了教室,正在问她数学作业的事。
没错,一向品学兼优的茉莉是班里的数学课代表,正常应该在早自习后齐的作业她给忘了,一直到上数学课,老师主动提起,她才想起。
好在,班主任并未责怪她,看她脸色不好,还关心了几句。
虚惊一场后,茉莉重新坐回椅子,心中却并未觉得轻松,反而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懊恼。
于是,这节课,她又是什么都没听进去。
脑子里一直乱七八糟的想着什么,与祁烈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男孩霸道的非要送自己回家的样子;他抢走自己的校服外套,害她被扣分的讨厌;他给她买冰激凌,被她打翻,想生气又苦苦忍耐的模样……
最后,一切的一切汇聚成男人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写满了受伤的眼睛。
不,她不应该这样放弃,她应该更主动的去争取。
他们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是他在向前走。
祁烈已经向自己走了98步,那么最后的这两步,也应该由她来完成。
……
想通了这些,茉莉的心情才算是真正放松下来。
下课后,迎着赵小沫关切的眼神,也终于能露出抹笑意。
“我没事,就是昨晚……有点累了。”她垂下眼眸,又想起那个众目睽睽下的吻,感到一丝羞赧。
又叹口气,认认真真向赵小沫道:“小沫,昨晚的事对不起,我替祁烈向你和程州道歉。”
“这怎么能怪你呢~”赵小沫失笑:“我们应该感谢你才对啊。要不是茉莉你及时出现,昨晚程州肯定不止受皮外伤,搞不好真的要住院了。”
想起那副场景,又觉得很感动,这样一个乖乖巧巧的小姑娘,面对一群人高马大的小混混,明明怕得要死,竟也闷着头往里冲。
她笑着牵起茉莉的手,笑道:“如今我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你放心,小茉莉,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样的事,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义不容辞!”
“啊,好肉麻啊~”茉莉有些不好意思的用胳膊碰了碰脸颊:“我可不用你上刀山,火海,我们只要一起开开心心,吃香的喝辣的就好。”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心里都觉得暖洋洋的。
有时候,女孩子的友情,就是这样简单。
……
晚上瞿志强离开夜店后,便将几人带去了一套位于郊区,十分偏僻的小别墅。
与祁烈一样,在被流放出国前,瞿志强也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富少,挥金如土,一栋小别墅,自然不在话下。
去别墅的途中,那个名叫candy的女孩就一直在哭,哭得人心里也像是绷紧一根弦。
瞿志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最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片什么药喂给她,才让人总算老实下来,安安静静的坐在后座。只是不知为何,目光变得发直,反应也很迟钝。
整个过程,祁烈都没有说话,卷缩着身体窝在座位上。
受困于药效过后的副作用,他现在整个人都不甚清醒,疲惫,全身无力,头晕,昏昏欲睡。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5点多,天已经蒙蒙亮了,夜生活即将结束,安宁清新的早晨即将到来。
整个城市都被宁静的蓝色笼罩着,似乎连空气也成了透明的蓝。
车窗开着一条缝,清晨微冷的风吹在他脸上,吹在他疲倦的眼皮上,弥漫在每一个毛孔里,还有空荡荡的心里。
大街上车很少,人也很少,整个城市处于即将重新苏醒的阶段,早餐铺的老板忙忙碌碌的在摊位上摆豆浆,出租车亮着红色的尾灯,司机忙碌了一夜,等红灯时,打着呵欠探出一只夹着烟的手。
祁烈目光朦胧的盯着烟尾欲落不落的烟灰,不知怎的,就想起茉莉。
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呢?
是不是还沉浸在香甜的梦里?
她的梦,又是什么样的?
是不是充满的鲜花与糖果,五彩斑斓好像童话一样的世界?
透过有些暗黄色的车窗,祁烈盯着远处一栋正在建设的大楼。
黑灰色的墙体,因为没有涂外墙,看起来粗糙又阴沉,远远望去,就像一个压迫感十足的巨大怪兽。
天气霾
一片迷蒙中,脑中突然冒出个想法……
他想把茉莉染黑。
既然无法变成向她一样善良又阳光的人,那么就将她变得黑暗,拖入自己的世界……
茉莉的爱,曾经带着他往天上飞。
但现在,那根线断了,他坠入了更深的地狱。
难道,真的要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吗……永远不相见?
不!
只是冒出这个念头,心中便是一阵剧痛。
他是如此爱她。
所以,无论以何种方式,请到他的怀抱里来吧……
哪怕两个人一起沉入海底,他也希望,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第118章 青梅不敌竹马30
某一瞬间起,祁烈意识到,他是个无比卑劣的人。
或许,他一直是卑劣的,只有茉莉,才愿意傻乎乎的相信,他的内心是个好人。
茉莉啊茉莉……
埋藏在内心深处,属于他的,纯白的茉莉花……
终于在这一天,被彻底碾碎,成泥。
……
因为程州受了伤,所以今天的午饭,是赵小沫去食堂打回来,在教室吃的。
午休时间,教学楼也变得空荡荡的。
建平中学并不是个寄宿制学校,虽然也修建有宿舍楼和食堂,但绝大部分是走读生。因此,很多同学都会回家,或去校外吃午餐。
江谭和茉莉本来也该回家的,但是为了照顾受伤的程州,都选择留下。
“小沫,这是最近很有名的生椰拿铁,你要尝尝吗?”江谭特意从校外买了咖啡与奶茶,十分殷勤的递给两个女孩。
“抱歉,小沫不喝咖啡。”
只可惜,还没递到赵小沫手中,便被程州拦住了。
这次,赵小沫没有反驳,只十分温婉的笑了笑:“是,我不喝咖啡的。我好像对咖啡因过敏,每次喝了就会心悸心慌,很不舒服。”
赵小沫是个非常典型的中国胃,相比于咖啡,更喜欢茶;相比于西餐,更喜欢中餐;不喜欢吃生食,哪怕是大部分人觉得美味的牛排或三文鱼,她都要做熟了再吃,也常常因此被人嘲笑。
曾经的她,也不爱吃香菜。可在修仙界的时候,饿极了,连路边的野草都拔来吃,不知不觉,这个毛病竟没了,现在对香菜倒是能接受了。
“哦,哦,原来是这样。”
江谭瞟了眼赵小沫,又马上移开视线,心脏‘砰砰’狂跳起来,“这里还有些奶茶,我买了不同口味的,你先选。”
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不知为何,脸就红了。
他长得本就白净,娃娃脸,自来卷的头发,目光黑亮亮,像童话中的小王子似的。脸皮又白又嫩,这么一红就很明显,惹得赵小沫和茉莉都笑了起来,程州的脸色倒是越来越难看。
“还是别急着喝水了,先吃吧,菜都要凉了。”他板着脸硬邦邦的说。
程州打开饭盒,十分自然的将自己碗中的鸡腿夹到赵小沫碗中,又将她面前的冬瓜和胡萝卜拨到自己碗里,那态度自然的,就像是已经做过无数次。
见他这样,茉莉眼神不禁闪了闪,总觉得程州对小沫的态度很不寻常。
他真的不喜欢小沫吗?
怎么看都不像。
可,小沫为什么不承认呢?
茉莉百思不得其解,脑中又情不自禁想到祁烈,想到在老家时,他毫不在意吃自己剩饭的模样,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
于是,下午体育课时,她就忍不住和赵小沫说起自己的烦恼。
建平中学的体育课分为两种,一种是体测或是有领导下来检查时,就会很正规,要去文体馆学习篮球,排球,乒乓球,甚至网球;
而平常大部分时间,体育课的流程就是体育委员带着同学们在操场上跑两圈,然后大家一起做做热身运动,就地解散,自由活动。
这时候,男生们一般会去打篮球,踢足球;女生们则三三两两坐在树下聊天,或是绕着操场走圈。
此时,赵小沫和茉莉就一起坐在操场角落的双杠上。
茉莉是从小学舞蹈的,自不用说,身体非常灵活;而赵小沫呢,自从有了《阴阳合欢决》加持,身体不但柔软,也灵巧许多,两只手臂微一用力,便轻轻巧巧的跃到双杠上。
“我们小的时候就经常玩这个,两人一人一边,这样跳上去,再跳下来,转着圈跑。谁被抓到了,谁就输了。”
赵小沫说的当然不是这个世界的赵小沫,而是曾经出身在偏远小县城,作为早餐店女儿的自己。
那个时候家里穷,也没有手机,小孩子没什么消遣,就聚在一起玩。
只可惜因为长得丑,又瘦瘦小小的,其他小朋友都不爱带她。
她就只能一个人坐在角落看其他人玩。
茉莉当然不懂赵小沫的怅惘,还以为她说的是小时候和程州一起玩耍的往事,忍不住感叹:“你和程州的感情真好。”
“有个青梅竹马是什么感觉呢?有一个这样的朋友,一定从来不会感到寂寞吧。”
“……也许吧。”
赵小沫笑笑,不欲多说,于是又转移话题问道:“时间过得真快,眼看着马上就要高三了,学习氛围也越来越紧张。”
“茉莉,你有想过以后要考什么学校吗?”
“你以后想做什么工作呀?”
她问的这个问题,自然是基于她知道茉莉的成绩非常好,各大院校选择性很多。
在原本的故事中,茉莉勤奋好学,即使后来与祁烈确定了关系也从未松懈,最后不负众望,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祁家所在的京城的学校,堪称人生赢家。
只可惜故事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停留在那场盛大的订婚宴会上。
后面只说她毕业后便和祁烈结了婚,婚后很快生下一儿一女,在祁烈的照顾下生活富足,儿女双全,对于她的事业,工作,则完全没有提及。
可是,她明明从小学习这么努力,成绩那么好!
她勤勤恳恳,寒窗苦读十几年,一路优秀的走到现在,应该不只是为了镀层金,然后风风光光的嫁给祁烈吧……
所以赵小沫是真的很好奇,茉莉的理想是什么,她以后又会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想做一个外交官!”
“外交官?!”
赵小沫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茉莉的理想竟然这么远大。
“是啊,我从小的时候就很羡慕那些穿梭于世界各国之间,以智慧和勇气维护国家利益的人。”茉莉挺起胸膛,语气中带着向往和骄傲的说道。
“你知道我的偶像是谁吗?”
“周爷爷!”
“我小时候只知道他是伟人。长大后,了解了他的事迹,才真正被折服。除了卓越的外交才能,更重要的是高尚的人格魅力,和无私奉献的精神。”
“小沫,你知道吗?虽然很难,但我真的很想成为这样的人。”
“我早已经决定了,大学就报考海市外国语学校。这所学校十分了不起,堪称外交官的摇篮。我早就查过了,根据往年招生简章来看,如果不出意外,我的分数大概率是够的。”
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就算无法成为大家的骄傲,我也想成为自己的骄傲,做一个真正有价值的人,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力量。”
茉莉说起这话的时候,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神采飞扬。
赵小沫整个人都呆住了,心中被难以形容的震撼和感动包围。金色的阳光下,只觉得茉莉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那样的坚韧与自信,让她熠熠生辉。
从很久之前,她便意识到,茉莉是个拥有着赤子之心的人。
所以,相比于单纯,她更想用纯粹来形容她。
“茉莉,我觉得你一定会成功的。”赵小沫呆呆的说。
这话,可不是客套,而是完全发自内心的。
现在的社会,这样的人太难得。
就连赵小沫自己,也很现实,所思所想不过是找个好工作,买个房子,衣食无忧,谁还谈什么理想呢?
想要考研也不是为了热爱,不过是觉得更好找工作罢了。
从这个角度说,赵小沫对茉莉感到尊敬。
“哈哈~你不要安慰我,我自己也知道很难啦~”
这种话,茉莉也是第一次和别人说,顿时感觉十分不好意思。
“我是认真的。茉莉,我有预感,你一定会成功的。”
赵小沫又重复了一遍,与此同时,心里又有点疑惑。
因为原故事里,茉莉最后考的并不是海市外国语大学,并且她大学毕业后,马上就和祁烈结婚了,又在很短的时间内接连给他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
所以,在原本的故事里,她放弃了做外交官的理想吗?
赵小沫有点迟疑,但还是踌躇着问道:“茉莉……你,你和祁烈还好吗?”
怕她误会,又马上补充:“我并不是想要责怪祁烈的意思。只是你们昨晚似乎闹得很不愉快。”
“所以……你现在还喜欢他吗?还想邀请他去参加你的舞蹈比赛吗?”
提起祁烈,茉莉心中就是一阵刺痛。
不过经历一天一夜的痛苦纠结,现在的她已经想明白了。
“是,我还喜欢他。”
她十分勇敢的承认道:“我知道,祁烈可能和我想象中的样子有些不同,但我始终相信,他的本质是好的。”
既然是对着最好的朋友,茉莉也没有顾虑,毫无保留的跟赵小沫讲了祁烈当初救她奶奶的事。
“所以说,如果不是他,我的奶奶现在可能已经不在了,或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你也知道,现在的社会,人们越来越冷漠。大家都不愿意招惹是非,要明哲保身,陌生人很少会主动搀扶摔倒的老奶奶的。但他一点也不怕,毫不犹豫的将奶奶送到医院。”
“他是奶奶的救命恩人。”
在此之前,在茉莉心里,祁烈就是一个脸皮特别厚,一直纠缠她的恶霸。
但在这件事之后,她对祁烈的印象彻底改变了。
“小沫,我知道他有很多缺点,风评也一直不好,但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我的感觉。”
“我有信心,让他改掉这些缺点,让他变好。”
似乎每一个善良的女孩在内心深处都有种救世主情节,相信自己可以改变男人,期待着一段浪子回头金不换的佳话。
可能,这也是救赎文十分流行的原因。
总之,在此时的茉莉心中,对祁烈充满信心,与一种莫名的怜爱。
只可惜,
有些人可以被救赎。
……而有些东西只要沾染了,就注定只剩失望。
……
瞿志强的小别墅面积不大,装修得却挺精致,只是买得仓促,家具还不齐全,楼上只有一个卧室有床,好在一楼客厅摆着几张大沙发,足够安顿几人。
瞿志强这段时间似乎都是在这里住的,生活痕迹很明显,该有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只是有些乱,垃圾桶满了,也没人倒,厨房吃剩的饭菜随意散落着,没人收拾,不知为何没请保洁阿姨帮忙。
祁烈这时还有些疑惑,但很快,他便知道原因,因为瞿志强这里,的确见不得人。
别墅的所有窗帘都被拉得严严实实,特质的百叶窗,从外面看,并不惹眼,就像没人住空置的房产。
空房并不稀奇。
在这种偏僻地脚买房的家庭,很多都不止一套房产。平日里工作学习住在城内,只有周末的时候才会偶尔来这边度假。
当初瞿志强也是看中了这点,才会‘不远千里’跑到这‘荒郊野岭’。
他还特意将两辆车停到地下,如此更是万无一失。
几人进到屋子便开始忙碌,卉卉和小景制作一会要用到的工具。卉卉负责用打火机给饮料瓶盖烧洞,小景则用一百块钱使劲摩擦锡纸来磨平上面的褶皱,然后剪裁它们。
祁烈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不懂她们在做什么,有些无所适从的仰倒在沙发上。
他的身体还是很不舒服,困倦,疲惫,眼皮像是有千斤重,完全打不起精神。
那个名叫lily的女孩一直在偷偷看他,似乎对他很好奇,却因为他阴沉的脸色始终不敢上前;
而那个闹得厉害的名叫candy的女孩自从吃了药后,便安静的坐在一边。双手放在膝盖上,直挺挺的姿势,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许久都一动不动。
一切都显得那样诡异。
祁烈盯着天花板上散发着温暖光晕的欧式吊灯发呆,心中突然产生一种很荒谬的感觉,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成了一场梦。
他到底在做什么?
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又或许,这些其实都只是幻觉?
“祁哥,抽烟吗?”一片迷蒙中,那个名叫刚子的男生突然笑着凑了过来,打断了他的沉思。
祁烈皱着眉摇了摇头,没精打采的转过头。
不知想到什么,又掀起眼皮认认真真端详了男人片刻:“我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你?”
总觉得这张脸,无比熟悉。
刚子笑了笑,“是在电视见过的吧。我是个演员,虽然没大红大紫,但也演过一些小角色。”
他这话出口,祁烈才恍然想起对方是谁。
对,没错,的确是在电视剧中见过的。对方曾经在一个大热的古装剧里饰演男三,不过相比于演员这个职业,他在网上名气更大,特别是短视频领域,是个有不少粉丝的网红。
那种荒谬中带着不真实的感觉又出现了。
一个拥有几百万粉丝的网红,就这样坐在自己面前?
而此时,卉卉和小景也终于做好了几个瓶子,很奇怪的装置,每个里面装着半瓶饮料,瓶盖被卉卉用打火机烧开两个洞,分别插入两根吸管。
祁烈又开始感到害怕。
心脏一阵阵惊悸,像是突然成了一颗薄薄的、脆弱的水气球,稍微用力一捏,便会马上爆炸,汁液四溢。
名叫candy的女孩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再次挣扎起来,不断哀求带她一起来的学姐lily。
只可惜,她被药物侵袭的大脑让她根本无法逃脱,而lily只眼睛放光的盯着卉卉手中装着白色粉末的小塑料袋,根本顾不上她。
卉卉就跪坐在祁烈身侧。因为距离近,她身上那种又香又臭的味道便也更加鲜明。
她神情专注的将细小的白色粉末放到锡纸上,表情专注的就像是一个认真学习的女学生,在做一场精密的化学实验。
多么讽刺。
明明年纪不大,刚刚成年的一群人……按照正常的人生轨迹,应该正读大一?
本应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沐浴在阳光下,环绕在书香里。
可她们在干嘛?
如行尸走肉般,聚集在这个偏僻的别墅里,挥霍着宝贵的青春……
祁烈心中突然弥漫起浓重的悲哀,因为现在的他也是这些行尸走肉中的一员……
他的人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腐烂的?
也许有人会说是在本色与瞿志强重逢的那个夜晚。
但,很多事情其实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
从他习惯性的用暴力解决一切问题的那刻;从他不好好学习,与混混们横行霸道的那刻;从他失去目标,放任自己随波逐流的那刻……
剩下的一切,都不过是早已写好结局的必然。
第119章 青梅不敌天降31
……
事到临头,祁烈又开始感到害怕。
他想,如果等下他吐了,他就说什么都要停止。
不是所有人第一次尝试,都是舒服的,有的人会很难受,甚至会吐。
在祁烈看来,第一次尝试这个东西吐的人,绝对是老天给的福报。让你对这个东西产生心理阴影,老天爷给你一次让你后悔的机会。
只可惜,祁烈成了那个最不幸的幸运儿,没有头晕,没有恶心,没有反胃。
卉卉将打火机的火调到最小,闪烁着蓝色幽光的小小火焰烤着锡纸下方,雪山被融化,变成一坨。
那可怕的东西逐渐升华成一阵烟雾,被水中的吸管吸到饮料瓶里,水平内部开始烟雾缭绕,像干冰一样呈白玉色,水面冒起了咕噜咕噜的泡泡。
看着这幅场景,Lily就像是一个饿了十天,迫不及待想要吃上一口饭的饿死鬼,双眼发直的凑上去。
却被小景拦住。“有杂质。”她说。
每个人的目光都无比专注,直勾勾的,围城一个圈,守着最中央的奇怪装置,眼睛在温暖昏黄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光,如同一群蓄势待发的恶狼。
很快,几个女孩便争抢起来,lily最先夺过水瓶,接着是卉卉,最后是小景。
Candy一直在流着眼泪求饶,但事已至此,她自然是逃不掉的。
瞿志强抬起手臂,一耳光重重抽在她脸上,白皙的脸颊顿时红了一大片,一道道红印子终于让她安静下来。
“哭,哭什么哭?”
“MD,一出来卖的婊|子,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瞿志强不耐烦的骂骂咧咧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有钱就能玩的贱|货,别哭哭啼啼的,惹人晦气!”
话毕,又单手揽住女孩的脖子,用手肘固定住她的脑袋,阴冷狞笑道:“都到了这份上,你以为我们会放你走吗?”
“candy,反正总要承受,你也不想待会太受折磨吧?”
“呜呜呜~”
李晴晴哪里见过这个啊?悔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不住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给你钱!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去跟爸爸妈妈坦白,无论多少钱,他们都会给你!”
“MD!老子要你那三瓜裂枣,你看不起谁呢!”
见李晴晴如此油盐不进,瞿志强彻底失去了耐心,一把夺过小景手中的水瓶,杵到可怜的女孩面前,凶神恶煞道:“吸!给我吸!”
“怎么,你还想挨打吗!”
“妈妈!救救我!妈妈——”李晴晴蹬着腿哭喊起来。
“哈?还叫妈妈?哈哈哈,你妈知道你在夜场陪酒吗?”
“再不听话,直接把你丢警|察|局门口,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让你坐牢,让你妈去牢里找你。”
伴随着水瓶里咕噜咕噜冒起的泡泡,金属味的烟雾萦绕在她的眼眸中,女孩慢慢停止了挣扎,身体向下滑落,变成一具瘫软的木偶。
冻雨
凌乱的短发盖住她的脸蛋,也让祁烈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心中有些不忍,但更多的是麻木。
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他马上也要经历同样的事。
谁也逃不掉。
混合着橙子味的金属酸在肺中升腾。橙子味来源于其中的芬达汽水。
后脑勺突然遭受了一记剧烈的麻,紧接着这股感觉遍布全身。
仿佛有一个活着的生命体被困在他的里,横冲直撞,要撞出他的胸膛,祁烈开始不受控制的磨牙,之前的恐惧和害怕全部消失了,对茉莉的思念与惆怅也被抛到脑后。
很可惜,这一次的尝试,他没有恶心,没有头晕,也没有反胃。
很久之后,祁烈知道了原因。
是阿|片受体。
他的身体被种下了阿|片受体。
不同类型的毒,就是不同的种子。第一次时那难受的反应,就是身体在自救,在不屈服抗争的过程。
开弓没有回头箭,不论吐还是不吐,当你尝试第一口的同时,受体就会在身体里埋伏一辈子,你的身体已经在向这些化学制品妥协。
祁烈第一次从瞿志强手中接过那支烟时,就已经被种下那颗种子,终于在今天生根发芽。
它是一种印记,也是你身体里比普通人多出来的一个器官。
也就是说,这种后悔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就算有,一生也只有一次。
只可惜,这个在鬼门关踩一脚再赶快跳回来的机会,已经在半个月前被祁烈用掉了。
当时他轻信了瞿志强的话,以为他口中在国外十分流行的叶子真的与烟一样,是不会上瘾,可以戒掉的。
于是他的心里被种下了一颗种子,将伴随他一生,就像是洗不掉的纹身。
……
晚上放学,赵小沫和江谭一起送程州回家。
程州的家与赵小沫家很近,甚至就在一个小区,别墅区与洋房之间隔着一面矮矮的墙。
赵小沫的母亲董琳与程州的母亲沈秋是相识多年的好友,当年沈秋一意孤行与封武离婚,跟随程文清从海市搬来江都。
她这离婚的代价可实在太大了。
不但孩子被留在封家,自己也净身出户,就连娘家人都大发雷霆,将她视为耻辱。
沈秋众叛亲离,不但亲人尽数翻脸,就连曾经的那些贵妇朋友都纷纷与她划清界限,对她避之不及。
只有闺蜜董琳不在乎她身份的跌落,还对她关心有加。
程文清只是个普通的教书先生,人虽然不错,但是家里远不如封家富贵,只能算是小康。
但为了妻子开心,还是掏空家底在董琳所在的高档小区买了这套房子,从此也开启赵小沫与程州青梅竹马的缘分。
程州的父亲程文清是个性情温和,气质有些文弱的男人。
他长得和程州有些像,对于男人而言,肤色微白,是很干净的长相。
年轻的时候,还是挺帅气的,但是近几年,特别是沈秋阿姨因病去世后,迅速的衰老下来。头发花白,后背也有些佝偻。
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老,显得有些沧桑。
“哎呀,小沫和小谭来啦,辛苦你们啦,亲自送阿州回来。”
程文清性格很温和,平常从不摆什么长辈的架子,也因此,与程州的几个朋友都很熟悉,就连赵小沫这种性格沉闷的孩子,跟他都能聊上几句。
“来,快进屋,学到这么晚,应该饿了吧,正好我准备了宵夜,大家吃点。”
程文清招呼两人进屋,先是端来水果,又是牛奶,紧接着就在厨房忙碌,很快,不大的房间里便弥漫出一阵香气。
程州的家的确不算大,120几平的面积,三室一厅,除了两间卧室,还有一间被做成书房。以前,程文清时常会在里面备课,程州上了高中后,这里又成了他的自习室。有时候下了晚自习后,他还会在里面学习一段时间,一直到11点多,再准时上床睡觉。
一眼望得到头的空间,布置得却很温馨。
整个房间是原木风的暖色调,客厅的墙壁上画着几幅装裱好的国风花鸟图,据说是沈秋阿姨生前和程文清一起完成的作品。
客厅靠近卧室的墙边还摆有一个大大的架子,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造型各异的工艺品。
这些都是沈秋阿姨和程文清之前去各处旅游时带回来的。
程文清出身书香世家,学历很高,博士毕业后便一直在大学任职。有寒暑假,所以假期的时候就会和沈秋阿姨一起出去旅游。有时会带着程州,有时不会带他。不带他时,赵小沫的妈妈董琳便会帮忙照看孩子。
那时赵小沫和程州吃住都在一起,甚至年纪小的时候,晚上连睡觉都睡在一起。
环视着这间处处充满回忆的屋子,赵小沫心中也是无限感慨。
这样的环境,对于一般家庭而言,已经很不错了。
可对沈秋阿姨来说,这里显然与她过去的生活有着天壤之别。
沈秋离婚前,在封家住的可是庄园般豪华的别墅,享受着众多佣人的簇拥,十指不沾阳春水,大牌高定送上门,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奢华与尊贵。
封家不比赵家,那是真正的豪门,产业遍布全国,是真正意义上的名门望族。
结果她却为了爱情离婚,跑到江都挖野菜。
这样的落差,她真的不后悔吗?
赵小沫不知道。
但从眼前这些精巧的布置中,却能感受到主人曾经的用心。
在赵小沫曾经看过的大部分小说里,沈秋这种恋爱脑都应该是下场凄惨的丑角。
现在看来,她的下场的确凄惨——毕竟已经不在人世。
但赵小沫真的不想将她看做一个丑角,因为能感受到她曾经的幸福。
“来吧,小沫,小谭,阿州,饭菜都准备好了,大家简单吃两口。”
这边,程文清在厨房忙活一通,终于将几样菜肴端上桌。
都是家常菜,西红柿炒鸡蛋,小炒黄牛肉,盐水虾,还有一道肉末鸡蛋羹。
菜色不复杂,但色香味俱全。
闻言,赵小沫几人也不矫情,纷纷起身向餐桌走去,江谭更是夸张的做出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
“程叔,不是我说,您的手艺比我家阿姨都好,要是出去开餐馆,绝对是这个。”说着,做了一个大拇指的姿势。
“哈哈哈~”程文清笑得爽朗,也拉开椅子,学着大厨的模样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能让你喜欢,是我的荣幸,先生。”
这标准的翻译腔,顿时让几个孩子都笑了起来。
“来,快吃吧,一会菜都凉了。”几个孩子坐在餐桌边吃饭,程文清就坐在一边帮忙剥虾,看着程州的表情满眼慈爱。
从沈秋阿姨去世后,他便一个人带着程州生活。这么多年,没有再婚的意向,也没与谁产生过感情,又当爹又当妈,倒也将程州照顾得很好。
程文清心思敏感,对于两个孩子之间朦胧的感情看得清楚,也乐见其成。
他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赵小沫虽然长得不好看,性格也沉闷,但心地善良,又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自然很喜欢。
只是没想到,儿子竟然会移情别恋,跟黎妙仪谈起恋爱。
程文清一向是个很开明的家长,也基本不干涉孩子的交友,但还是以去郊外钓鱼为由,与程州进行了一次长长的谈话。
谈话过程中,他就发现儿子还未开窍,对感情懵懵懂懂,对黎妙仪也不是真的喜欢,而是在对方主动追求下,不知如何拒绝,顺水推舟……
是青春期对长相漂亮的异性,难以抗拒的好奇。
感情的事情,外人是无法帮忙的,总要经历一些挫折后,才会真正感悟到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就像是蝴蝶破茧成蝶,雏鸡挣扎出壳,只有凭借自己的努力,翅膀才会强壮,感情才会坚固。
因此程文清并未过多干涉程州的决定,而是准备找个时间与小沫再谈谈心。小姑娘刚刚经历了丧母之痛,正是需要安慰和关心的时候。
只可惜……他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一切便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看着两个孩子并肩坐在一起吃饭的样子,程文清的心中在感到开心的同时,也很欣慰。
“给,小沫,多吃点,你太瘦了。”
他像是投喂小动物般将剥好的虾顺次放入几个孩子碗中,
——赵小沫的碗里更多一只,那是他的偏心。
“女大十八变,小沫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是啊,可不就是漂亮得吓人。
刚进门的时候,他差点没敢认,愣了足足有半分钟,还是在程州的提醒下,才反应过来,不至于失态。
暖黄色灯光下,女孩侧脸精致绝美,长长的睫毛就像小扇子般投下阴影。程文清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要是你们的妈妈能见到你们现在的样子,一定会感到很开心。”
本是一句无意识的感慨,却一下子让气氛变得沉默下来。
“对不起啊,对不起。”
程文清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尴尬的笑笑:“人的年纪大了,一下子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我去收拾下屋子,你们慢慢吃。”
说着话,快速站起身,向客厅方向走去。
他一直垂着头,但赵小沫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他的眼眶红了,心里更是五味陈杂,相比于爸爸的薄情,程叔叔对沈秋阿姨真是情深义重。
就连一向粗枝大叶的江谭都忍不住感慨,小声说:“程州,你爸爸和妈妈的感情真好啊。”
“是啊。”提起母亲沈秋,程州的心中也充满了怀念:“从小我就没见他们吵过架。带我出去玩,看到漂亮的风景,我还没怎么着呢,他们就抱在一起兴奋的又跳又叫。”
想到那副场景,程州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吗?”赵小沫也惊讶:“没想到一向沉稳的程叔叔,也有那么活泼的时候。”
……
程文清的厨艺真的超好,赵小沫本来没想多吃,也不知不觉吃了不少。
吃过饭,她先告辞回家,江谭却不知为何,表情扭捏的说有话要和程州说,跟着去了程州卧室。
“你有什么话不能等明天啊?”
彼时,程州正在铺床。想到小沫对自己满是关心的模样,便觉得心里面美滋滋的,就连笑容也充满甜蜜。
却没想到,下一秒,江谭就给他丢出一颗大雷。
“阿州!我想明白了,我喜欢小沫!”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要追求小沫!”
“我要她做我女朋友!”
第120章 青梅不敌天降32
“……”
甜蜜的笑容冻结在嘴角,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要凝固了,过了好一会,程州才无比艰难的开口:“你说什么?”
“江谭,你说什么!”
此时,程州脸上的表情已无比难看,只可惜粗线条的江谭却像完全没感受到般,依旧是一脸兴奋又灿烂的笑容。
“我说,阿州,我发现我喜欢上赵小沫了!我想追求她,让她做我女朋友!”
就像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此时江谭心中翻涌着无尽喜悦与忐忑,眼神中充满了憧憬与期待。
程州铺床的手顿住,僵硬了许久,才咬牙道:“不许,我不同意!”
“什么?”
这下轮到江谭惊讶了。
“为什么?”他是真的很不解:“你是不相信我的为人吗?你我认识这么久,我的人品你应该清楚的。”
江谭满脸诚恳的望着程州:“我知道你一直将小沫当亲生妹妹般爱护。但你也要相信我,我对小沫是真心的,没有半点虚假!”
“程州,你知道的,我之前从未谈过恋爱,也从没喜欢过一个女孩。所以,这次我是思考很久以后才下定的决心。”
江谭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完全暴露了主人内心的焦灼与热烈,他长长舒了口气,只觉得胸口像是有一团火,逐渐膨胀,涨大,难以抑制的火热。
“阿州,帮帮我吧,我知道你和小沫关系好,但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我还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女孩,我发誓,我拿我的性命,拿我的前途发誓,我对小沫是认真的,绝没有半点玩笑。”
“阿州,我保证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爱护她,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不然就让我这辈子前途尽毁,做什么都没法成功!”
这誓言可真是够毒。
这一腔赤诚的,每一个字都真诚满满。
但他越是这样,程州的脸色就越难看。
“你放弃吧,江谭,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和小沫在一起的。”他板着脸,语气无比硬冷的说道。
“为什么?”江谭愈发不解:“我不是说要马上去追她。我可以先以朋友的身份在她身边,等到高中毕业,高考结束后,我再正式向她告白,这样也不行么?”
“不,不行!”
程州还是断然拒绝。
此时他的表情已经冷得像冰,看江谭的目光也再没有曾经的温度,不像是在看朋友,倒像是在看仇人。
“难道……你是在担心封婪?”江谭笑了:“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前几天我特意去问了爷爷,托他向封婪的助理打听过,封婪现在根本没有谈恋爱,还是空窗期。”
“至于小沫,你也看见了,这么久了,她根本从未提起过封婪的名字,更别说见面或是约会。那天晚上,应该只是一场误会。”
江谭解释道:“你不了解封婪,他这个人虽然花心,但非常讲原则,道德感很强。他不会做出违背原则的事,更别说与未成年恋爱。”
“是这样吗?”不得不说,江谭的话的确让程州心中一轻。
封婪的出现,于他而言,不亚于一枚小型核弹,那天晚上看到的画面,直到现在,都像是扎在他心口的一根刺。
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了,才能真正感同身受。
此时的程州,才算真正理解了赵小沫曾经的感受。
但谁能想到,好容易送走个封婪,又来个江谭呢?
程州叹了口气:“不是封婪的事,而是我。我不想让小沫和你在一起。”
到底是相识多年的朋友,程州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坦白。
“因为……我也喜欢小沫。所以,我不想让她与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在一起。”
“……”
程州语气坚定,也让不大的房间里,气氛再一次降入冰点。
江谭不愧是不折不扣的榆木脑袋。
程州已将话说得如此明白,他还是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其中的意思,顿时炸了。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少年眼睛瞪得溜圆,配合上微卷的头发,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炸毛的猫。
“程州,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当初是你亲口跟我说,你一直把小沫当成妹妹的。”
那时程州在黎妙仪热情大胆的追求下,脸也红,心也跳,被撩得一愣一愣,动摇得厉害。
他下定决心要答应黎妙仪的追求,心里又对赵小沫有种莫名的愧疚,于是便故意放出这番说辞,好像这样就可以抹去他与赵小沫的暧昧,说服自己他没那么渣。
现在想想,程州自己都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可说过的话,就如泼出的水,做过的事,也无法否认。
此时面对江谭的质疑,程州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又愧又恼,仿佛所有情绪都在这一刻汇聚成滚烫的岩浆,在他心中翻腾不息。
“我当时……”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言辞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只能无奈停下。
“我真不知道你在搞什么!”
江谭是真的生气了。
他这个人是在很阳光和谐的家庭氛围中长大的孩子,脾气好,但是开窍晚,是第一次这样真心实意的喜欢上一个女孩,也是第一次这么生气。
“你和赵小沫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吧?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又怎么会和黎妙仪在一起?既然和黎妙仪在一起了,又凭什么再说喜欢小沫的话?”
话说到这里,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不由将眼睛瞪得更大:“难道……难道这就是你和黎妙仪分手的原因?”
“因为你突然喜欢上赵小沫?!”
江谭的话像一连串炮弹,让程州措手不及。
他有些艰难的张口:“我……”嗓音涩哑,难以启齿,但还是坚持道:“我的确是因为小沫才与黎妙仪分手的。但我不是突然喜欢上小沫……我从一开始便喜欢她……”
“我喜欢的人一直是她。”
“你在说什么P话!”
程州话音未落,便被江谭愤怒的打断。
“你在想什么啊?程州?在两个女孩间左右横跳,你以为你是何书桓吗?”
他愤怒的喘息了几下,白皙精致的五官,眉头皱得死紧:“我们认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竟然是这种渣男。”
这话不可谓不重,但程州脸色苍白,嘴唇煽动,却并没有反驳。
直到对方继续说道:“不管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在当初你决定和黎妙仪在一起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失去追求小沫的机会了。”
“程州,你已经出局了!”
他大声宣判着程州的死刑,而这话,也瞬间点燃了对方全部怒火。
“江谭,我当你是朋友,才愿意与你好好说话。但你有什么资格,置喙我与小沫之间的感情?”
“我和小沫认识十几年,比我认识你还要早。要是没有我,你以为小沫会理你吗?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她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你!”
“你说什么!”江谭也是怒急,“好,好啊,你就是这么想的?程州,我真是看错你了!”
从相识以来,两个男孩感情一向很好。第一次吵架,就这么激烈,还是为了一个女孩。
两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都气得不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紧张感到达极点,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一场大战。
“阿州,小谭,我洗了些草莓,你们要不要吃点水果啦?”
客厅里,程文清似乎察觉到什么,又似乎只是巧合,恰好在这个时候扬声喊道。
程州一愣,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跟着扬声回道:“不用了,爸!你早点休息吧,我和江谭写完这张卷子就好!”
“好。”程文清应下,又道:“我就在卧室,小谭回家时记得叫我,我开车送你。”
门外没了声音,屋子里的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愤怒的情绪一时被打断,江谭也没了继续吵架的心思,深吸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忿忿道:“也就是看在程叔叔的份上……”
“哼,要不是程叔叔这么好,我才不和你这种人做朋友!”
“呵?我这种人?那你又是什么样的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江谭又怒了,腾得一下站了起来:“我在想什么?程州,你有种就把话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
程州不甘示弱道:“说清楚就说清楚!你和小沫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为什么之前不喜欢她,偏偏现在又喜欢?”
“你就是看小沫变漂亮了!见色起意!”
江谭:“你说我见色起意?我看你才是见色起意!”
他咬牙切齿道:“当初小沫打扮得像个假小子,你说她是妹妹,一门心思和黎妙仪谈恋爱。现在她变好看了,你又跑回来说喜欢她。你不是见色起意是什么?你就是个混球!”
“江谭,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就是个混球!你根本不配和小沫在一起!”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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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州不怕别人骂他,不怕别人打他,最在意的就是别人说他配不上赵小沫。
此时一而再再而三的从江谭口中听到这种话,到底没忍住,抬起胳膊,一拳打到他的脸上。
江谭皮肤原本便又白又嫩,虽然他的力道不算大,但还是瞬间青了一片。
火辣辣的疼痛也瞬间点燃江谭的怒火,他愤怒道:“程州,你居然打我?老子为了你连那群小混混都不怕,你现在居然和我动手!”
话毕,也抡起拳头,一拳打在程州脸上。
两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扭打在一起,直到椅子摔倒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引起程文清的注意。
“阿州,小谭,你们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吵?”
程州原本就伤势未愈,自然不是江谭的对手,转眼便被压在身下,伤上加伤,龇牙咧嘴痛道:“呼,没事!爸,我们……刚只是打闹。不小心把椅子弄倒了!”
“哦—”
如此拙劣的谎言,程文清竟也没怀疑,只叮嘱道:“小心些,别吵到楼下。”
过了一会又说:“你们两个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好孩子,在我眼里,就如同亲兄弟一般。知道你们学习用功,但也别太累了,身体为重。”
“知道了!”
程州喊道,程文清没再说什么,而是叹口气,慢慢又回了卧室。
被他这么一打岔,热血上头的两人也再次冷静下来,程州自不用说,早被按在地上没了力气;江谭也呼哧呼哧喘息不已,松开拎着程州领口的手,舒展四肢躺到他身侧。
“我是不会放弃小沫的。”他仰头看着米白色的天花板,沉默了一会,突然道。
“程州,我今天是来通知你,我要小沫做我的女朋友,而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
“但小沫不会喜欢你的。”
虽然被打得挺惨,但程州仍是咬牙不肯改口。
“我和小沫十几年感情,我们一起长大,我比你更清楚,她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江谭冷嗤:“哼,十几年感情又如何?在爱情的世界,从来没有先来后到一说。”
“你和小沫十几年,还不是转眼就喜欢上黎妙仪?只不过现在看她变漂亮了,又想吃回头草而已。”
程州和江谭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他有这么毒舌的一面,说气话来能这么气人。
他连连深吸几口气,才压下不断翻涌的怒火:“我再重申一遍,不管小沫好不好看,我一直都喜欢她。哪怕她现在马上毁容,我对她的心意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呵,”江谭冷笑:“嘴长在你身上,你当然怎么说都可以。你可是有过前科的人,你以为小沫会信你?”
又道:“你真是好狠的心啊,竟然咒小沫毁容?我只要把这个词和小沫联想到一起,都心疼的不得了,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话。”
不得不说,江谭虽然在某些事情上迟钝,但嘴巴是真的厉害。
三言两语之间,又将程州气得脑袋发晕。
“我不信在亲眼见到你和黎妙仪卿卿我我后,小沫还能毫无芥蒂的和你在一起。”
“那我也不信小沫会喜欢你这种类型。”
两个男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躺在地上互相对视着,在喜欢的女孩面前,兄弟感情不值一提!
“那就等着瞧!”
江谭忿忿撂下狠话,只觉得胸口又气又闷,脑子也开始泛疼。
“好,我们公平竞争。”
程州也难受得紧,心中悔恨与歉疚交加,还有无限懊恼与危机感。要不是当着情敌的面,都忍不住要流下眼泪。
“我走了。”
江谭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因为打斗变得凌乱的头发,又碰了下脸颊的伤口,顿时‘嘶’了一声,龇牙咧嘴。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自然没什么好聊。
两个人都知道对方不会放手,现在也只能各凭本事,一决高下。
“等下,我让我爸开车送你。”程州真不愧是将温和善良刻进骨子里的人,明明气得要死,还想着担心江谭的安全。
“可算了吧,我打车。”
江谭都快被气笑了,指了指嘴角,“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敢让程叔看见吗?哼,就因为你,下手这么狠,现在我还要想理由骗过家里人。”
听他这样说,程州也忿忿道:“你下手不狠吗?无论怎么看,都是我受伤更重些。”
江谭:“……”
这话的确没法反驳。
程州现在的样子可真是凄惨极了,伤上加伤,原本的青紫还没好全,就又添了新的。
深深浅浅连成一片,就像是被打翻的油彩,竟然有了层次感。
“哼~”
江谭没说话,但心里也不免生出一丝愧疚,只是想到赵小沫,这丝愧疚,又成了恼恨。
最后也只是冷哼一声,便推门而去。
程州也没说话,仍是伸展着四肢,如大字般躺在硬冷的木地板上,脑子里想着赵小沫的脸,心中痛楚难当,复杂难辨。
半晌才长长舒了口气。
小沫啊,小沫,我到底该怎么办。
总觉得,一切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