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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1章 第 51 章


    源江江面锣鼓喧天, 一条条龙舟并排竞相争渡。岸边人头攒动，全是观赛鼓劲的市民。


    电视台家属院的街坊早早霸占起始观赛位置，拉上横幅摇旗呐喊。


    胡春兰举着喇叭带领大家喊口号：“龙舟队伍哪家强？！”


    身后的街坊挥动蓝色旗子, 齐声喊道：“3号电视台！”


    隔壁财政局家属区不遑多让，联合多家单位家属组成啦啦队。


    五彩缤纷的手花甩得飞起, 高喊道：“5号！5号！顽强拼搏, 勇创佳绩！”


    “瞧瞧他们，又唱又跳的。”


    卫计局出动医院那群护士编了个拉拉操, 不但新颖还吸睛。小姑娘们裙摆翻飞, 在这人声沸腾的江岸边俨然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范玉娇挽手硬气道：“春兰，咱们也来点才艺把他们压下去！”


    有人两手一摊, 无奈道“咱们一群老妈子, 表演抛锅飞菜刀吗？”


    “哪能灭自己威风, 长他人士气呢！”范玉娇哼道：“我们有大横幅，手里还有台标旗子, 装备上一点也不输他们的！”


    “他们财政局一艘龙舟25人都凑不齐, 还得拉上民政局和卫计局拼船。”


    不过就是草台班子，哪有他们电视台团结一心。胡春兰寻思这波赛前预热不能输, 巡视一圈岸上的妇女，其中不乏龙舟赛上捉女婿的丈母娘。


    拍拍大喇叭, 喊道：“最佳女婿的不二之选, 龙舟单身青年哪家多？”


    “3号电视台！”


    “声音再大点！”胡春兰把喇叭抵在唇边，扬起电视台标旗呼喊：“跟我喊：3号！3号！靓仔猛，龙舟快！”


    许冠宁许冠宁顾不得抹脸上的汗珠，站在岸边振臂挥舞蓝色小旗子, 声嘶力竭地跟着她喊。


    秦劭烨和欧扬跳上半坡，嚷得面红脖子粗：“3号加油！加油！”


    一时之间, 岸边群众的视线从啦啦队转到江面蓄势待发的龙舟队伍里，纷纷寻找那条号称靓仔汇聚的3号龙舟。


    上空响起“哔”一声，江面上的龙舟猛冲出去。更是没人再关心拉拉队，专注地盯着那几艘排头的龙舟呐喊。


    欧扬踮脚遥望越来越远的龙舟，急忙道：“看不见了！”


    “快跑，我们快去终点等着！”许冠宁说着就往终点线方向冲去。


    “我也去，你们等等我！”陈宝言在隔壁艰难挤出来。


    好不容易穿过桥底，欧扬喘着气说：“下面太多人了，我们上去街面跑快点。”


    终点处更是人山人海，四人钻过层层人墙站在半坡上遥望江面。3号咬紧7号‘龙尾’，奋力往终点冲。


    三人甩臂狂呼：“三号冲冲冲！”


    “你们仨对我一个，声音太大了！”陈宝言以手作喇叭，大喊：“5号加油！”


    江面上的龙舟虽然听不见他们的呐喊，但竞争越发白热化。一艘艘龙舟相继穿过终点线，岸上有人欢呼：“黄溪村赢了！”


    3号和5号都没进前三，大哥不说二哥，四人小队重归于好。


    许冠宁牵紧陈宝言的手，随着散场的人流缓步前行。


    “传球！”欧扬突然轻踢脚下的瓶盖。


    “嘿！接住！”秦劭烨快跑几步上前，伸脚挡住瓶盖踢回去。


    两人有来有往地在人行道上踢起瓶盖，许冠宁担心被他们撞身上来，松开陈宝言的手躲着他们走，警惕道：“你们别玩了！”


    两人玩得热火朝天，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欧扬右脚尖往后点地，嘚瑟道：“哈哈哈！看我这招凌空射门！”


    “来啊！”秦劭烨倒退着小跑，作出防御姿态。


    “噗休！发射！”


    瓶盖偏离了轨道往左边射出去，秦劭烨旋即转身伸腿过去。


    眼看他似乎就要撞身上来，许冠宁急急地伸手把人推开。


    秦劭烨被她推得一个踉跄，撞倒身后的陈宝言。立马稳住身体，气道：“许冠宁，你是不是有病？！好端端推我干嘛！”


    幸好陈宝言被路过的男生及时扶稳，许冠宁松了口气，恼道：“你刚才那方向明明就是冲着我来，万一撞我身上来怎么办！”


    “你那么大个人站那，我有眼睛能看得见！”


    秦劭烨气得鼻孔不断扩张，无语道：“我又不是十米冲刺会撞飞你，再说了，你平时撞我还少吗？”


    “我我现在就不乐意给你撞！”许冠宁有苦难言，最近胸口一碰就疼，算是体会到陈宝言说的那种胸痛。


    “哼！谁稀罕撞你！”


    这边两只小学生吵架，那边陈宝言羞答答地给人道谢：“谢谢你，花呸！”差点嘴瓢喊人‘花泽类’！


    面前的男生笑道：“不客气，你没摔到哪吧？”


    陈宝言忍着脸上的热意，轻声细语道：“我没事。”


    “李俊，你也来看龙舟赛啊？！”欧扬越过陈宝言揽上李俊的肩膀。


    幸好欧扬解救了她，再和李俊说话会让她心脏爆炸。


    陈宝言悄然退到后边，挽起许冠宁的手臂，娇嗔道：“你们不要吵架了。”


    “嘶！你嗓子被夹住了？！”两人一同扭脸看她。


    陈宝言看眼前面的背影，拽住许冠宁走到一边，欣喜道：“原来扬扬哥认识‘花泽类’！”


    “原来是他啊！”许冠宁恍然，之前在学校只是匆匆一眼，难怪她没认出人来。


    陈宝言一脸甜笑：“他说话好温柔啊！”


    “你真喜欢他啊？！”许冠宁凝眉盯住李俊。


    “只是一点点啦！走近点，听他们说什么。”陈宝言拉着许冠宁壮胆。


    许冠宁寻思她倒要去给陈宝言把把关，顺着她的力道缓步走在三个男生后面。


    三人已经约上饭，李俊浅笑道：“去吃云吞面吧，我知道有家面店用的是竹升面。”


    “不能吃面！”除了欧扬，另外三人异口同声喊道。


    李俊尴尬地笑道：“哈哈，你们都不喜欢吃面呐。”


    秦劭烨拍拍他的肩膀，情真意切道：“我们是为了你好。”


    欧扬自知是罪魁涡首，讪笑道：“我吃面会甩汤，还是吃饭吧。”


    五人经过商量，选定煲仔饭店落座。桌上的五个砂锅热气腾腾，冒出‘滋滋’声。


    许冠宁单手撬开豆奶瓶盖，给李俊递过去，笑眼带着些许挑衅：“你可以吗？”


    秦劭烨惊恐道：“你的力气越来越大！”


    “你放过我们吧！”欧扬求饶道：“人家大力水手起码吃了菠菜才长力气，你吃空气就长力气。”


    “我还没试过呢，”李俊淡定地笑笑，手里攥着把筷子一一分过去。


    陈宝言接过筷子朝许冠宁晃了晃。


    许冠宁忙着翻搅均匀饭粒，它们全面裹上咸香的酱汁。瞧见她的小动作，微微点头。主动帮忙洗筷子，勉强算是李俊的一个优点。


    欧扬夹起锅里的腊肠又放下，问秦劭烨：“你吃腊肠吗？”


    两人点的都是腊味排骨双拼饭，菜式一样。


    秦劭烨毫不犹豫地摇头：“不吃。”


    “你不吃啊，那我吃。”欧扬说着就把他锅里的腊肠夹走。


    “”秦劭烨愣了愣，回过味来如法炮制，问道：“你吃排骨吗？”


    “我吃，谢谢啊！”欧扬快速把他的排骨夹走。


    “我也吃排骨，嘻嘻！”许冠宁趁火打劫，捞起一块直接塞嘴里。


    秦劭烨：“”


    李俊真忍不住了，“噗”一声笑出来。


    坐他对面的陈宝言猝不及防地承受了米饭攻击。


    欧扬感慨道：“这喷饭技术比起我的甩汤技术差远了。”


    李俊慌忙抽两张纸巾过去，面红耳赤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陈宝言心里在哭泣，面上强颜欢笑道：“我知道，没关系。”


    “我来擦，”许冠宁直接抢过纸巾给她擦脸，轻声安慰道：“我看见他喷出两粒，都在你脸上了。没喷到你饭里。”


    “你憋说话！”还不如不安慰呢在，这时谁还惦记饭啊！


    ***


    端午节不久后，正式踏入期末复习月。许冠宁赶在下课铃声前写完两张卷子，铃声响起，把笔一扔喊道：“陈宝言！走喽！”


    “我不急，你去吧。”


    许冠宁走去她座位，陈宝言正埋头写卷子，担忧道：“你这几天没在学校拉过，不会憋坏吗？”


    “没事啦！”陈宝言夹紧双腿，扯起唇角笑道：“还有一节课就放学了，我回家再拉也行。”


    “一起去吧，我外婆说憋久了对身体不好。”许冠宁把她扯出教室。


    陈宝言小心翼翼地探查周围状况，腹诽六年级现在忙着准备升中考，应该不会再遇见李俊。


    “我们只是上厕所，不是去偷东西。”许冠宁费解道：“说起来，你这几天很不对劲。”


    “你不会明白。”


    被有好感的男生喷饭，是一件比在他面前出糗更加丢脸的事！


    她当时脑海里闪过无数种离开地球的方案！


    陈宝言微微抬起下巴仰望灰暗的天空，就像她这几天的心情。


    许冠宁沉思一会，顾忌厕所里还有其他人，含蓄问道：“你现在还嗯哼那个谁吗？”


    “我只爱学习！”陈宝言咬牙切齿地蹲下。


    “哎，那就好。”许冠宁总算是放下心头大石，自家白菜没被拱。


    陈宝言先一步出去，哼起歌拧开水龙头。


    “真巧，在这里碰见你。”李俊的声音渐渐朝她靠近！


    趁人还没走近，陈宝言装听不见，连忙关上水龙头转身就走。


    “哎，你不记得我了吗？”李俊朝她背影喊道。


    旁边有同学擦肩而过，走廊上只剩他们两个。很明显是在和她说话，再装下去就不礼貌了。


    陈宝言暗暗给自己鼓劲，转过身笑道：“原来你是喊我呀，哈哈！”脚跟悄悄往后退两步，扯起嘴角继续说：“那什么，我还有试卷没写完，祝你升中考顺利！”


    话音刚落，人疾步往课室跑去。


    许冠宁回到课室直奔陈宝言座位，伤心道：“你居然没等我就先走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憋着了。”陈宝言从试卷里抬头，如释重负地看向窗外。


    许冠宁弱弱地问道：“你刚刚在课室放屁了？”


    陈宝言：“……”


    “许冠宁，我的书拿不完，你帮我拿点回家。”秦劭烨在她座位前晃过。


    “你别把我的桌子弄乱！”许冠宁快步过去，把他的书放书包里，皱眉道：“早让你先拿一些回家，偏要等到今天才拿。”


    安冈县小学指定为升中考试考场，他们需要给明天的升中考腾空课室。


    “你是大好人，我给你装水去！”秦劭烨拎起水桶朝外走，等会第三节课进行大扫除要用。


    “我负责扫地，擦窗是你的事！”许冠宁翻了个白眼。


    第三节课铃声响起，班长代替张老师主持大扫除工作，喊道：“除了二四组，其他人去操场。”


    秦劭烨眼神略带羡慕地看向操场，那里全是没有清洁任务的同学在嬉闹。


    “脚让让！”


    秦劭烨连忙跳起来躲过扫把，撇嘴道：“你不能先等我走开。”


    许冠宁充耳不闻，她扫完地就能去操场，哪能被他耽误时间。


    “兄弟，我这扇窗快擦好了。”旁边的男同学得意地甩甩抹布。


    秦劭烨目光放回眼前窗户，哼道：“我擦完就能下去玩。”


    放学时，欧扬在校门口碰见大汗淋漓的两人，慷慨激昂道：“辛苦同志们了，我明天一定不会辜负你们！”


    “哥，买好屁垫，挨打的时候好受点。”许冠宁一脸沉重地绕过他，径直往前走。


    “我祝你好运。”


    欧扬在后面跳脚：“你们就看不得我好，我肯定会让你们跌烂眼镜！”


    两人嘴上那样说，实际心里还是关心欧扬。


    考试结束后仍不见他回家，许冠宁担忧道：“海丽姐姐都回来了，他该不会是不敢见我们吧？”


    “我们去学校找他！”秦劭烨说着就往院门走，迎面碰见汗津津的欧扬，问道：“扬扬哥，你去哪了？”


    “你是不是傻了，我还能去哪。”欧扬笑嘻嘻地往里走。


    胡春兰正想迎接一下孙子，没等靠近先闻到一股酸馊味。捂住鼻子，嫌弃道：“学校考试没给开风扇吗，臭成这样快回家洗澡！”


    “奶奶，给点面子，别揪我领子！”欧扬被提溜上楼。


    许冠宁感叹道：“看来是我们的担心多余。”


    ***


    第二天，他们刚放下的心因为校长的一番话再次高高吊起。


    【昨天本校发生一起恶劣事件！经保洁阿姨举报，有人在全校男厕每个坑位留下大便！等我们查出是哪位学生干的，将严厉处分警告！】


    这侧广播轰动全校，许冠宁哑然一瞬，欲言又止：“你说昨天”


    “应该不会吧”秦劭烨面露犹疑。


    “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陈宝言狐疑地看着两人。


    “哈哈，没什么。”


    “你们说拉屎的人有几个？”陈宝言一屁股坐在许冠宁前面的空位，好奇道：“如果是一个人的话，那他是把屎分咦！好恶心！”


    “也是，”许冠宁心里对欧扬产生怀疑，目前先把人蒙混过去，说道：“我猜绝对不止一个人，哪有那么多屎把全校的坑都占了。”


    孟立风无语凝噎：“他们对学校是有多大怨气啊，居然干出这样的事。”


    呵呵，许冠宁也想知道。


    放学立刻冲去欧家，拽起欧扬往房间走去。


    “你们想干嘛？！”欧扬在客厅看电视看得好好的，突然被他们拉进房间。跌坐在床上，看见秦劭烨居然锁门，惊道：“你们就这么妒忌我早放假？！”


    许冠宁沉声道：“你老实回答我，昨天考试结束后，你有留在学校吗？”


    “你你怎么知道我留在学校了？”


    这心虚的语气，还有那游移的眼神！


    许冠宁和秦劭烨相视一眼，似乎印证了心中的猜想。


    秦劭烨不忍心道：“你留在学校干了些什么事？”


    “我没干啥呀！”欧扬起身想出去。


    许冠宁拉住他，痛心道：“学校现在出了通缉令，要找出那个在每个坑拉屎的人。”


    “我去，哪个牛人干的？！”


    说这个，他就不走了。


    欧扬扭头坐回床边，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人。


    他这反应


    两人为之一愣。


    秦劭烨问道：“不是你干的？”


    “我干？！”欧扬反手指向自己，瞠目结舌道：“你们有没有搞错！我好端端为什么要干这样的事！”


    “那你昨天为什么比别人迟回来？”


    “如实交代，要不然洗不清你身上的嫌疑！”


    两人挽手在胸前，一致俯身直勾勾地盯住他。但凡他脸上出现一丝的异样，立刻被拖上‘断头台’！


    欧扬双手撑在身后退开些，和两张在眼前放大的脸稍稍拉开距离。垂下眼眸，吱唔道：“学校有个传闻，只要拜过树神就会保佑考试成功。”


    “你都不敢和我们对视，你在撒谎！”


    “我们学校有这样的传闻吗？”


    欧扬推开两人，一下子坐直认真道：“我真没撒谎！”


    “拜的哪棵树？”


    “操场靠墙那边，从校门方向往里数第三棵。”


    还真有树神呐！


    想到他浑身酸臭的样子，许冠宁不解道：“那你是怎么拜的？”


    “绕着树画10个圈圈，再从树下找一根刚好15厘米长，还要是直的树枝，在上面刻下‘考神’两个字，最后竖起来放在大树下，不倒地上就成功。”


    欧扬昨天为了避开保安大叔可是费了老大的劲，不由心酸地嘟囔道：“我做了5次才成功，你们可以去看看。”


    两人下午将信将疑地回到学校，直奔操场第三棵树去。


    许冠宁看着那根依然屹立的树枝，嘴角抽搐道：“你觉得他的愿望能成功吗？”


    “人家是考前拜，他考后才来好像没多大诚意。”秦劭烨一手撑在下巴上，故作思考道：“而且他应该拜错神了，我们要告诉他吗？”


    “万一灵验呢，说不定能让我舅舅他们开心两天。”两人转身往教学楼走去。


    一阵风吹过，‘孝神’树枝缓缓掉地上。


    ***


    学校拉屎事件成了一桩悬案，直到他们放暑假依然没有抓出元凶。


    许冠宁在家里闭关三天，一气呵成做完所有暑假作业才下楼透透气。瞧见范玉娇几人在榕树下做手工，好奇道：“这个难做吗？”


    “喏，挺简单的。”范玉娇捻起一根铁丝边示范边说：“先给花瓣点上胶水，再粘到这来。”时间花费一分钟左右，一朵娇小的红玫瑰三两下在她手里成型，


    许冠宁有些意动。


    小卖部的香肠都涨到一块一根了，偏她那零花钱几年没涨过。惬意的暑假正好用来赚钱，弥补零花钱的缺口。


    心动不如行动，她追问道：“范奶奶，一天能做几朵呀？”


    “手快的话能做两百来朵。”


    许冠宁在心里快速算了下，一天能赚个几块钱。蚊子腿也是肉，万事只等开干！


    她把两个困在电脑前的少年叫上，给他们描绘美好蓝图：“只要你们每天干5个小时，暑假结束后能赚几百块钱。”


    “真有这好事？！”欧扬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质疑道：“可是范奶奶他们天天做，说不好挣那钱。”


    “大人的目标一般比较宏大，”许冠宁诱哄道：“我们赚少点，每人分几十块。你们买游戏卡，我买发卡玩偶。”


    秦劭烨扭头和欧扬说：“《魂斗罗》最新版，你干不干？”


    “干！”


    三人去手工小作坊领回材料，许冠宁作为领队，给他们指派工作。


    “你负责把花瓣和叶子搓开铺在茶几上。”


    秦劭烨立即掏出一摞压制成叠的桃粉色花瓣开工。


    “你把花瓣和叶子粘好。”


    全部工序在他们两人身上，欧扬反问道：“我们都干完了，你干什么？”


    “我负责挤胶水呀！”许冠宁振振有词道：“刚才在店里培训的时候，你们就挤不好胶水。”


    两人毛毛躁躁的，胶水挤出来能填上马里亚纳海沟。


    她说的是实话，欧扬老实做着最后一道工序。可是半下午过去，三人看着20朵桃花有些泄气。


    许冠宁扯起嘴角笑道：“人家老板也说啦，刚开始是会慢点的。”


    秦劭烨揉揉泛酸的手腕，抿唇道：“那我们明天早点开始做吧。”


    第二天，成果依然不太理想。


    许冠宁激励道：“大人都夸我们了，不能现在就放弃吧。”


    第三天，秦劭烨也熬不住了，气馁道：“整整两天半，才做出100朵。”


    “还是三个人一起做的，”欧扬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趴在沙发上。


    “幸好赶在工期结束前完成，”许冠宁把扎好的花束放塑料袋，站起说道：“先去交工。”


    三人走出小作坊，欧扬看向许冠宁手里的三块五，心酸道：“辛辛苦苦干了两天半，才只有3块五。”


    还被老板嫌弃他们手工太慢，不给再领材料。手工赚钱这条路，算是暂时封路了。


    许冠宁宝贝似的塞裤兜里，骄傲道：“那也是我们靠自己赚来的，去喝一杯庆祝！”


    “干杯！”秦劭烨一口吸光25毫升的菠萝味饮料，喟叹道：“真好喝，能再买一个吗？”


    “我们要细水长流，哪能一下子就花光工钱。”


    手里的塑料杯只有小果冻那般大小，一个5毛钱。许冠宁边走边心疼道：“这也太贵了。”


    “……”欧扬扶额：“我请你们喝吧。”


    “不行！”许冠宁扭头准备给他说道说道，余光瞄见身后跟着五六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男孩，迟疑道：“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啊？！”秦劭烨刚想回头看。


    “从现在开始，不要回头！”


    欧扬混过黑网吧那鱼龙混杂的地方，了解那些小混混想图钱。他们不太熟悉这边的路，竟然刚好拐进无人巷子里，他小声道：“保持现在速度正常走出巷子就跑。”


    “可是他们快要贴上我后背了诶。”许冠宁冷静道，这些人应该看她是个女生，觉得容易得手。


    欧扬：“！！！”判断失误！


    三人直接转身，两个男生把许冠宁护在身后。


    秦劭烨插裤兜藏起发抖的拳头，神色紧绷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哈哈哈，你们醒目点，乖乖把钱交出来。”对面五个男孩，站中间最高的飞机头笑得一脸猖狂。


    那是他们辛苦赚的钱，绝对不可能给！


    “看来你们是不愿意咯！”五个男孩踱步走近，渐渐围拢成半圆，把他们逼到拐弯处的尽头。


    许冠宁握紧拳头看着眼前五人，说道：“你们是想打架吗？”


    “哈哈哈，你们听听她在说什么？”前面三人比他高，飞机头仰着脸凑过去，嚣张道：“打啊！来！朝我脸上打啊！你敢”


    “啪！”


    气氛突然静默一瞬，欧扬颤颤巍巍地开口：“你你快回到我们身后。”


    许冠宁看向目瞪口呆的小弟们，呐呐道：“是他要求我打的。”


    “你还挺拽的嘛！”飞机头身后的小弟上前，捏着拳头打算给她点颜色瞧瞧。


    “你们别动！”巷子口出现一个身影，喊道：“我已经报警，还喊了大人来，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任礼烁？！”许冠宁看清巷子口的人脸，一脸震惊，他怎么在这里？


    “笑死了，大人在哪里？”那群小混混根本不信，嘲笑道：“又来一个肥羊，把他也抓进来。”


    “你快跑！去找大人！”他们三个喊道。


    任礼烁扭头就跑，却被石头绊倒在地。


    “哎。”三人一同捂眼。


    “看来这场架是非打不可了。”三人相视一眼，摆开架势看向五人。


    “呵呵，摆铺士骗谁呢！”飞机头不屑撇嘴，举起拳头朝她挥去。


    “是pose，上课没认真听！”许冠宁歪头躲过攻击，一记左勾拳朝他脸上砸去。


    “嘭！”飞机头直接摔趴在地上。


    “这女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老大！”小弟们急了，纷纷上前围着四人开打。


    “我真的报警了，你们快住手！”任礼烁边回击边喊道。


    “小心！”秦劭烨一把扯开他，顺势给偷袭的小弟一脚。


    “快跑！”欧扬撞开堪堪站起的飞机头，猛地冲向巷子口。


    “别跑！”


    四个人刚冲出巷子口就看见警车“壁布壁布”朝他们驶来，五个小混混吓得霎时间四处逃窜。


    三人立即转身把人困在巷子里，许冠宁即使脸上挂了彩，但不妨碍她笑得猖狂：“哈哈哈！”


    秦劭烨气还没顺过来，拽过还愣在原地的任礼烁，笑道：“任你说是吧，现在轮到我们反击了。”


    五个小混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第052章 第 52 章


    五只‘小鸡仔’在墙角推推挤挤, 谁也不愿意站在最前方做炮灰。


    “嘿嘿，你们刚才谁踹我腿来着？”欧扬指节捏得“咯吱”响，勾起唇角阴恻恻地朝角落走去。


    黑色裤子上的脚印随着他的走动, 也越来越清晰的展现在他们面前。


    “不是我！”


    “我没有踹你！”


    五只小鸡仔疯狂摇头，双脚在地上不停蹭, 试图稳住往下滑的身体。


    “没有人承认是吧？”欧扬一步走出三步的速度, 慢慢踱步靠近，边走边欣赏他们惊恐的模样。


    “呜呜！我不是故意踹你腿的, 我本来是想踢你的肚子。”其中一个小豆芽绷不住了, 跌坐在地求饶：“我也是被他们逼的，求求你放我走吧！”


    小鸡仔内部顿时起内讧, 人人一口唾沫喷他。


    “是你求着我让你加入的！”


    “放你的屁！分钱的时候你笑得像个二百五！”


    “每次活干最少, 拿钱最快！”


    “你们先别吵架, 都给我闭嘴！”欧扬横眉怒眼地瞪向他们。


    许冠宁视线在两人腿长之间来回打量，要是当时小豆芽站得远的话, 还真不好踹到欧扬的肚子。


    她忍俊不禁道：“哈哈哈, 哥，他可能是够不着你的肚子。”


    “是你们谁报的警？”身后传来粗犷的男声。


    “我们报的！”全部人回头看去, 四个人愣在原地。


    “这情形”是不是位置反了过来？


    来人身穿迷彩服，皱眉看着他们说：“你们全都先站墙根去, 一个个解释！”


    “不是！”四人傻眼了。


    许冠宁乖乖站去墙根下, 指向旁边五人，控诉道：“叔叔，是他们要抢我们的钱，我们看见警车来了才把他们抓住！”


    “对啊！”秦劭烨忙不迭地点头, 转头问道：“任你说，你不是报警了吗？”


    怎么下来的是军人？！


    “……”任礼烁喉咙梗了下, 掏出手机递过去，淡定道：“我用手机报的警，里面还有通话记录。”


    “叔叔，你看到了吧。”欧扬理直气壮道：“我们是报警的那个，他们才是勒索钱的！”


    旁边五个低下头，不敢吭声。是人是鬼，高下立见。


    刚刚那情景谁看谁迷糊，迷彩服错愕道：“所以你们才是受害者？”


    “我说张营长，你抓个小孩”巷子口总算出现一个戴大盖帽的，来人惊讶道：“劭烨，你怎么在这？！”


    秦劭烨仿若看到救星，高声喊道：“马叔叔！”


    经过一番盘问，马公安朝5人笑道：“你们这些小子够胆量啊，也不看看身后这堵墙是什么地方。”


    许冠宁仰头，这才发现身后的围墙比一般的还要高，足足有两层楼高，上面还有铁丝网。


    “警察叔叔，是什么地方呀？”


    “里头是军事控制区。”马公安刚好在里面张营长对接训练事宜，准备离开时顺手接了个出警任务。


    “哇！难怪这里没什么人经过。”


    “你们现在可以走了，”马公安扭头看向那个腿抖成筛子的，严肃道：“至于你们五个还是未成年人，跟我回去公安局受批评教育。”


    “啊！警察叔叔，我们不敢了！”


    “不要抓我去坐牢！我真的知道错了！”


    “知道错就好好改正！”张营长给他们屁股一人一脚，压着人塞进警车。


    警车一溜烟开走，欧扬揽上任礼烁的肩膀，热情道：“任你说，走！请你喝汽水！”


    四人坐在小卖部门口的台阶上，任礼烁咬住吸管纠结两秒，还是决定开口：“那个我叫任礼烁。礼貌的礼，闪烁的烁。”


    “哈哈哈，你名字还挺好听的！”


    “是呢，哈哈哈！”


    叫错名字的俩人干巴巴地笑道。


    “嗝！”许冠宁打了个饱嗝，问道：“我记得你好像是在市区上学的，为什么会在这里呀？”


    任礼烁微微笑道：“我来堂哥家玩几天。”


    “你居然拿可以用手机！”欧扬羡慕得两眼放光，他掏出手机那一刻，简直是帅爆了。


    “因为我念的封闭式学校，平时只有放假才回家。”任礼烁平淡道：“我爸妈希望随时能找到我，就让我带手机。”


    “封闭式学校？！平时不能出学校吗？”三人一脸懵，他们闻所未闻。


    “嗯，除非请假。”


    “里面有小卖部吗？”


    “有小超市，外面能买到的，里面都有。”


    “你吃过炸壳子吗？”许冠宁把空瓶子插回箱子里，拍拍手说：“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们肯定逃不了。干脆去小吃街把工钱都花了！”


    “你们自己赚的钱？”


    “对啊！”许冠宁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自豪道：“你放开吃！”


    欧扬和秦劭烨垫后，悄摸咬起耳朵：“工钱不是只剩2块吗，她请人吃什么？”


    “一个炸壳子一块，她该不会是”


    欧扬诧异道：“她居然舍得不给自己花，让我和任礼烁一人一个？！”


    秦劭烨：“……”他哪来的自信？


    ***


    欧扬在回大院的路上，仍旧愤愤不平：“明明我干掉了两个人！论功劳也该是我吃！”


    “他们的老大是我打趴下的！”许冠宁愣是想不通他在作什么，费解道：“况且也给你买了呀，为什么偏要那个？”


    “能一样吗？”欧扬义正言辞道：“用工钱买的炸壳子，才是对我最大的肯定！”


    “什么破道理！”


    俩兄妹掰扯了一路，始终争论不出是非曲直。


    秦劭烨头疼道：“你们别吵了，想吃什么我掏钱！”


    “哎，刚好想吃个煎饼。”


    “我要韭菜馅的。”


    兄妹俩脚跟一转，顺势驻足在路边的煎饼摊。


    那行云流水的动作，无比自然的情态。


    秦劭烨顿觉自己好像上当了。


    欧扬咬一口外脆里软的煎饼，得寸进尺道：“去你家玩两把游戏。”


    三人甫一进门，被守候多时的秦文凯逮住，挑眉道：“既然你俩也在，那就一起吧。”


    许冠宁煎饼也不吃了，小心觑着他的脸色，问道：“秦伯伯，找我们什么事呐？”他们今天应该没犯事吧？是吧？


    “听老马说你们仨今天被人勒索，和人打架了吧。”


    “爸爸，马叔叔说我们是正当防卫，和打架性质不一样。”


    “距离你们防卫已经过去两小时，”秦文凯睨他们一眼，各自脸或多或少带着伤，好笑道：“这两小时，是带着‘战绩’在县城晃一圈？”


    “叔叔，这不得感谢一下帮忙的朋友嘛。”欧扬咬着饼子坐师太椅上。


    “哎，你先别坐下。”


    本来趴着的英雄察觉气氛不对，立刻绕去秦劭烨腿边蹲坐在一旁。


    欧扬屁股刚挨上凳子，闻言立刻端正态度，和那三个并排站。


    秦文凯这才收起笑脸，严肃道：“我从劭烨小时候就教他。别人不惹你，你也不要挑事。别人惹你，就得还回去！只要别吃亏，有我们做爸妈的兜底。”


    “伯伯，我们打回去了。”许冠宁扬起笑脸，得意道：“绝对没吃亏！”


    “你们今天有做对的地方，也有做错的。”


    秦文凯上前轻轻摁了下秦劭烨靠近眼睛的淤伤，沉吟道：“眼睛和耳朵这些部位不能打，功能丧失算重伤。”


    “嘶！”秦劭烨龇牙咧嘴地痛呼出声。


    “不打胳膊和腿，万一骨折有钢钉算轻伤。”


    “叔叔，我知道了！”欧扬弹开两步，防备地盯着秦文凯，以防突然被他摁大腿的伤。


    “鼻梁不可以用钝器平拍，粉碎性骨折算轻伤。”


    “伯伯，我也记住了。”许冠宁闪身躲到秦劭烨背后，捂住鼻子瓮声瓮气道：“我就这里不小心磕到，没伤到胳膊腿。”


    “今天是你们幸运，遇到的不是逞凶斗恶的坏人。”


    秦文凯背手站他们面前，面色凝重道：“我教你们这些，不是让你们用来规避法律责任。而是想你们记住，以后尽量保护好自己的脆弱部位。”


    “我都记住了！”


    “汪！”


    三人一狗神情出奇一致的认真。


    “嗯，”秦文凯就算松开眉头依然给人严肃的感觉，问道：“劭烨，你买的什么？”


    “啊？”话题转换太快，秦劭烨愣愣地抬手：“酸菜馅煎饼。”


    “正好我有点饿了。”秦文凯接过袋子，转身坐回凳子上，打开电视说道：“你们玩去吧，我看会电视。”


    秦劭烨：“……”


    没有电视，游戏也玩不了。


    欧扬给兄弟一个珍重的眼神，挠头讪笑道：“我突然想起，报告册好像没找到！”


    “我我去帮他找找！”兄妹俩迅速溜走！


    欧扬头也不回地下楼，问道：“我报告册就在书包里，不用你帮我找。”


    “我知道，”许冠宁跟在他屁股后面转去3幢上楼，说：“我去欣赏下感动孝神的分数。”


    自从得知考上了初中，欧扬一直说树神肯定是被他的诚意打动。


    欧扬：“……”


    许冠宁进屋追着他问道：“什么时候去买自行车呀？”


    “怎么滴？你也想骑呀？”欧扬往凳子上一坐，拍拍肩膀，趾高气昂道：“给我捏捏肩膀，就考虑考虑带上你。”


    “好嘞，少爷！”许冠宁爽快应声，松松手指捏上他的肩膀。


    “嗯，力道不错。”欧扬舒服地闭上眼睛，抖起二郎腿。


    “是吧，我还有绝活给您露一手。”


    “什么绝哎哟！哎哟！”肩膀一阵剧痛，欧扬扭来扭去也摆脱不了她的钳制，痛呼道：“你快松手！”


    “怎么啦？这不是你要求的嘛？”许冠宁手上劲道不减，语气轻柔地问道：“自行车还是你一个人骑吗？”


    “不不不！”欧扬听出威胁之意，赶紧屈服：“等大小姐你玩腻再给我也行，求求你！”


    “既然你开口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替你先兜两圈。”


    “谢谢大小姐赏脸。”


    ***


    最近流行折叠小轮自行车，欧扬觉得太过秀气。在自行车店挑拣半天，选了一辆蓝色变速自行车。


    一路风驰电挚蹬回大院，绕圈子迎风欢呼道：“芜湖！爽啊！”


    “你骑了好几圈，让我试试！”许冠宁被他绕得头晕，急忙道。


    欧扬不情不愿地交出新宝贝，紧张道：“你小心点骑，别摔到它。”


    “知道啦，我会保护好你的宝贝。”许冠宁歪歪扭扭地蹬出一米远。


    秦劭烨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担忧道：“我们在后面扶着她吧。”


    “不用你们扶！”许冠宁尝试加快速度，乐道：“哈哈哈，这个车真的快！”


    “看路！前面减速拐弯！”


    “我能骑出去外面转转吗？”


    “不行！”在院里转转已经够挑战他的心跳了，哪能让她去外面浪。欧扬赶紧守在大院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追着她的身影移动。


    “小气鬼！还你！”许冠宁转了几圈后把车停在他面前。


    欧扬赶紧吹吹上面不存在的灰尘，轻拍车把手，爱怜道：“辛苦你了。”


    “咦！”许冠宁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看他把车推去栅栏边和其他车并排，阴阳怪气道：“不把你的宝贝抬上楼呀？”


    院子里的车位越来越紧张，如今连铁栅栏边上也成了露天停车场。


    “委屈你在这里待着，以后给你找个单独车位。”


    欧扬对她爱答不理，含情脉脉地看着自行车诉说离别之情：“你乖乖在这里，我吃完饭就下来陪你。”


    秦劭烨搓着手臂恶寒道：“扬扬哥，你正常说话吧。”


    “我不和你们这些没车的人说话，你们根本不懂。”


    没车二人组：“……”


    夜幕低垂，今晚第五个受害者因为车棚里的欧扬吓出尖叫。


    张伯不得不走出门卫室，朝那乌漆墨黑的方向喊道：“扬扬，你上楼睡觉吧！”


    欧扬恋恋不舍地说道：“张爷爷，你一定要帮我看好它。”


    “哎，你不困我还困了。”张伯索性把大门锁上，扭头回家眯着。


    时针慢慢指向3点，正是深度睡眠时间。秦劭烨却被舔醒，迷迷糊糊地开口：“今晚已经带你出去拉过了，你还要去啊！”


    “呜呜！”英雄摇着尾巴朝他哼唧。


    “我现在就起来，你去把狗绳带上。”秦劭烨任劳任怨地翻身坐起，和它商量：“就去西北角那里嘘嘘，不出去了，行吧？”


    “呜！”


    “成交！”秦劭烨寻思半夜院子里没人，直接把狗放出门也行。才打开门，英雄在楼道里蹿出残影。


    秦劭烨改趴去阳台，注视着狗影往西北角跑去。长大嘴巴哈欠打了半个，院子里突然响起激烈的狗吠声。


    他暗自叫遭，视线循着英雄的身影跃过栅栏。借着月光，隐约看见院门外停着辆银色面包车。


    车后门大开，有人在往上抬自行车！正要冲出嘴边的呼喊声，被他压抑在喉间。


    同一时间，英雄朝黑影龇牙发出咆哮声，猛地扑上去咬住他的手臂！


    那个人在挣扎中不停用脚踹英雄，隔着段距离也能听出他的恶声恶气：“滚开，死狗！”


    秦劭烨吓白了脸，转身朝屋里边跑边喊：“爸爸！你快来！”


    秦文凯夫妻俩正好从房里走出来，他神色凛然道：“英雄平时闷声不吭，今晚这个叫声不同寻常。”


    “那个人好像在偷院子里的自行车！”秦劭烨焦心地低呼。


    秦文凯随手拿起墙角的扫把，警惕道：“我下去看看，你们在家里待着。”


    各家各户稀稀疏疏亮起了灯，有人走出阳台察看情况。


    “妈妈，我想下去看看英雄。”


    那个人刚才踹得很用力，秦劭烨担心英雄身上受伤了。


    “楼下不太安全，再等等。”冯开云转身往客厅走。


    秦劭烨趁她没回头，悄摸溜出去。途中遇见沿着墙根鬼鬼祟祟往下摸索的黑影，问道：“你被吵醒了？”


    “啊！”黑暗里蹦出一声急促又细微的尖叫，许冠宁捂住嘴巴瞪眼：“差点被你吓死！”


    “抓到偷车贼！大家快下来！”这时，楼下传来许东昇中气十足地喊声。


    真的是小偷！


    两人二话不说，疾步往楼下走。两个偷车贼已经被制服，正五花大绑地躺在院子地上。


    “英雄！”秦劭烨一眼瞧见人群里的英雄，着急地上前。


    “别过来！”秦文凯高声喝止他，缓缓语气说道：“英雄现在是警戒状态，攻击性很强。”


    秦劭烨唯有退回楼道里，默默看着他们。


    许冠宁扒住墙沿探头探脑，轻声说：“我爸爸刚才抓人的时候，你看见了吧？”


    “英雄刚才跳进车里把司机咬住，你看见了吧？”


    许冠宁即使没看见，此时对英雄也产生新的认知，震惊道：“它的眼神变了，你看见没？比在动物园的狼还凶狠！”


    “幸好英雄警觉，要不然车子都得给他们搬空。”张伯汗颜道。


    英雄仍然围在两个小偷身边打转，只要看见他们动弹一下，立即嘴巴紧闭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两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依稀瞧见血淋淋的牙洞。想起刚才被这狗追着咬的恐怖劲，惨白着脸不敢吱声。


    “真是会咬人的狗不会叫，会叫的狗不咬人！”


    许东昇夸道：“今晚立了大功，是条好狗！”


    “我的车有没有事？！”欧扬跌跌撞撞地跑下楼，直奔铁栅栏去。


    “哈哈哈！”4幢301的伯伯和王海丽爸爸正在搬面包车上的摩托车，闻言扭头逗他：“这两个小偷挺有眼光，第一眼看上你那台靓车。”


    “啊！我的宝贝遭罪了！”欧扬心疼得无以复加，趴在车座子上嗷嗷哭。


    “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大半夜哭丧呢！”欧焕强丢不起这个脸，连忙把他拽起来。


    秦文凯看眼天色，抿唇道：“不等天亮了，我们现在就把人送去公安局吧。”


    小偷被扭送上车呼啦走远，英雄忽然在院子里倒下。


    “英雄！”秦劭烨惊慌失措地蹲下，想抱起它却无从下手，害怕把它弄疼。看着英雄喘粗气，只能无力地哭道：“英雄你哪里疼？”


    “呜呜！”英雄侧趴在地上，虚弱地哼哼。


    张伯眼眶泛红，哽咽道：“难为你坚持到现在。”


    “去找周爷爷！”许冠宁抹掉眼泪。


    欧扬急道：“对！我们快去找周爷爷！”


    “大家帮个忙，我带它去找医生。”许东昇小心垫起狗头，抬眸唤来仍未回家的人。


    英雄被四五个人小心翼翼地放进车后座，庞大的身躯占据整个后座。


    许冠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秦劭烨推进去，抿唇道：“英雄一定会没事的，我们等你把它带回来。”


    秦劭烨愣了一瞬，抓着安全带回道：“好。”


    “妹，上车！”欧扬把着车头一个神龙摆尾，自行车停在她面前。


    “追上他们的车！”


    ***


    他们在天大亮的时候回到大院，本来在栅栏边上的街坊围到车门前。


    当看见身上裹着绷带的英雄时，大家忍不住惊呼。


    胡春兰心疼道：“瞧着动弹不得，怪可怜的。”


    范玉娇攥紧手，关心道：“英雄怎么样？”


    “周爷爷说它应该是断了两条肋骨。”


    许冠宁想起英雄当时看病的情形，忍不住替它捏了把汗。


    周老爷子直接下手在它身上摁来摁去，还掰开英雄的嘴巴用棉签在里面扫一圈，最后说道：“幸好没有伤到内脏，按时吃药休养几天。”


    秦劭烨补充道：“他说不是很严重的伤，养几天就能走路。”


    胡春兰松了口气，叹道：“没什么大碍就好。”


    众人合力把英雄抬上秦家安置好，有人诚挚地夸道：“英雄这个名字真是实至名归嘞！”


    “多亏英雄，我家的摩托车才没被偷走。”1幢601的梁大妈捧着个搪瓷锅进屋，说道：“这是给英雄熬的鸡汤，我们一家都很感谢它。”


    “梁婶，不用这么客气！”冯开云连忙推拒道。


    范玉娇打趣道：“既然是给英雄的，开云你让它自己做主。”


    冯开云哭笑不得地开口：“范姨，你这是存心让我收下了。”


    “我没和你客气，一辆摩托车成千上万块呐！”梁大妈郑重道：“一只鸡能值几个钱！我明天再熬一锅给它，管够！”


    “我也给英雄熬！”


    “你们都让让，明天换我家来送汤！”


    冯开云哑然失笑道：“又不是赶集，你们还凑上热闹了。”


    “大家都别站这了，让英雄好好静养。”胡春兰抿唇道：“去榕树那边吧，今天得商量个章程出来。”


    院子里车位紧张的问题已经不容忽视，再任由乱停乱放，一来不好管理，二来容易被偷。


    “我看把旧车棚那些杂物清出来，”范玉娇边走边说：“换张遮雨棚翻新一下就能用。”


    “旧车棚才多大点地，以前放放自行车还行。”有人说道：“现在家家户户都是摩托车，哪挤得下。”


    “索性把西北角那块地利用起来，盖新车棚再装个摄像头。”


    “摄像头还要拉电线，太费功夫。”


    “就拉条电线有多费劲！”


    “你不得在门卫室配台电视呀，就装个假镜头吓唬人？！”


    “下楼再说吧，你们别吵上头了。”


    一行人七嘴八舌地往外走，屋里终于安静下来。


    ***


    大院里乱停乱放问题直到暑假结束，仍未商量出个结果。


    反倒是学校先按上了监控，许冠宁抬头先看见一个摄像头，嘀咕道：“看来校长真的很生气。”


    陈宝言嘟囔道：“上一届造的孽，祸害的是我们。”


    昨天有人在走廊上追逐打闹，校长居然广播点名批评！这不就说明他会盯监控，一下子让全校对走廊上的摄像头避之不及。


    许冠宁望向操场上跑来跑去的小孩，乐道：“我们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反倒是他们一年级的才刚来。”


    “啧啧，他们一开始就失去了走廊。”陈宝言牵起她的手，说：“走，去小卖部！”


    学校小卖部里人头攒动，许冠宁挤进去时不小心踩了别人一脚，先忙道歉。


    “没关系啦！”女生拎着个葫芦似的瓶子快步冲出去。


    许冠宁好奇道：“那种瓶子没见过，看起来好像很好喝的样子。”


    “你没看四叶草那个电视剧吗？”陈宝言诧异道：“女主角经常喝弹珠汽水，卖得老火了。”


    “弹珠汽水？”许冠宁在冰箱里看见它的身影，快速结账挤出小卖部，问道：“这个电视剧什么时候播啊？”


    “只在星期天晚上9点半播一集，上学就不能看了。”


    “难怪我没看过。”许冠宁平时9点上床睡觉，深夜档电视剧暂时没涉猎。


    陈宝言双手插兜踱步进课室，偷摸掏出根火腿肠咬一口。


    许冠宁拧动瓶盖，促狭道：“让老张看见你在课室吃东西，指定发出500字检讨书警告！”


    “苍天啊！”陈宝言仰头悲呼：“为什么六年级还是老张当我们班主任。”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刚开学就让我交读后感！”秦劭烨高喊一声，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咦？”许冠宁纳闷道：“这个瓶盖拧不开？”


    “居然有大力士拧不动的瓶盖？”秦劭烨直起腰，看向她手里的瓶子，指着瓶身说：“这里好像是个开瓶说明。”


    “原来这个盖子要戳进去，”把螺丝模样的盖子对准瓶口，许冠宁用力一拍。


    “啵”一声，里面那颗玻珠被怼落瓶底。


    “呀！”许冠宁愣道：“玻珠进去了，这个口就一直开着呀？”


    “哈哈哈，你得现在喝完了。”秦劭烨玩味道：“要不然让老张看见，你知道后果的。”


    “等会玻珠送给你玩。”


    “……”秦劭烨无语道：“呵呵，你还挺大方的。”


    “诶，英雄现在怎么样啊？”陈宝言戳戳他的手臂。


    “能吃能睡，还活蹦乱跳的。”


    秦劭烨放学回家先拎起门口的保温饭桶。


    英雄摇着尾巴出来迎接，瞧见他手里的饭桶转身就走。


    他跟着走去房间门口，失笑道：“都是给你熬的，不能浪费奶奶们的心意。”


    英雄充耳不闻地往窝上一躺，整个背影透出拒绝的意思。它连吃一个多月的鸡肉，现在闻到味就怕。


    秦劭烨上前揉了把它的狗头，轻声说道：“喝完这一次，我等会去和她们说你已经好痊了。”


    英雄歪头看他，似乎在掂量他话里的可信度。


    秦劭烨眉开眼笑地捏捏它的耳朵尖，笃定道：“真的，妈妈说不能再收他们的汤。”


    “秦劭烨！开门”许冠宁在门外喊道。


    英雄听见她的声音，立刻弃窝而去。


    门才开了条缝，许冠宁捧着个大碗挤进去，说道：“我外婆给英雄熬的骨头粥。”


    英雄默默看向秦劭烨，一人一狗对视片刻。


    秦劭烨为了保住信用，扯起嘴角笑道：“英雄现在好多了，你们真的不用再送吃的来。”


    “我们不听他的，”许冠宁把粥倒进狗盆里，哄道：“吃骨头快点好，等你好了，我带你出去玩水。”


    英雄自受伤以来闷在院子里一个多月，捕捉到‘出去’两个字立刻竖起耳朵，两眼发亮地盯着她。


    “你看，它很想出去！”


    “你带它去哪里玩水？”


    “我老家那个水塘，”许冠宁勾起唇角看着埋进狗头盆里“哼哧哼哧”地吃粥，慢悠悠地开口：“趁天气还热着，我爸爸说回去游泳。”


    ***


    十月份仍有秋老虎的尾巴扫过，许东昇带着三个小孩加一只狗奔向溪桥村。


    英雄的狗头甫一露出车窗，立刻引来村里几条狗的追吼。


    许冠宁连忙关上窗，劝道：“你伤才刚好，咱们不能打架。”


    欧扬下车望向那片连着片的池塘，张大嘴巴惊道：“这些都是虾塘吗？！”


    “溪桥村现在对虾养殖示范点，有近百亩虾塘。”许振中刚好出来接他们，笑道：“你们想吃虾就去我塘里捞。”


    “在他们心里，山塘比那些虾更有吸引力。”许东昇扛起游泳圈，抬步往村子里走。


    许冠宁进屋瞧见丁合芳捧着一盆冒热气的红薯，惊喜道：“奶奶，你在晒番薯干吗？”


    “你不是爱吃嘛，趁有太阳就晒多点。”


    “嘿嘿，我现在先尝两口。”


    “你还去游泳吗？”


    “你们先去！”许冠宁头也不回地跟着丁合芳上楼顶。


    丁合芳在另一头铺晒番薯条，瞧见许冠宁的脸颊鼓鼓囊囊，好笑道：“没人和你抢，慢慢吃。”


    “这边的晒得刚刚好，”许冠宁嘴里塞满红薯，接过丁合芳手里的盆子，说：“奶奶，你下楼歇着，我来晒。”


    丁合芳打趣道：“我怕这些红薯没等晒干，就被你吃完喽！”


    “嘻嘻，我再吃两条。”许冠宁学着丁合芳的做法，拿出红薯切成细条铺在竹篾上。


    “像你小叔一样嘴馋，他小时候经常偷吃猪糠。猪瘦了，他肥了。”


    丁合芳看她做得有模有样，干脆下楼。


    楼顶只剩她一人，许冠宁忙中偷闲。揪准刚才看好的那片区域，抓起半软带湿的红薯塞嘴里。


    “宁宁，你”


    “咳咳！”许冠宁被红薯呛到，回头看是许振中，抱怨道：“小叔，你走路没声音。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呃”许振中挠挠头，迟疑道：“你晓得村里哪个是吴咏梅不？”


    “知道呀，我不是喊她姑吗？”


    “她算哪门子亲戚。”许振中闷声道，吴咏梅是她妈改嫁带来的，连姓都没改。


    “小叔你这样很没礼貌哦！”许冠宁眼里带着谴责。


    许振中一滞，古铜色的脸庞迅速涨红，呐呐道：“你去给她送点东西。就说是你买的，现在不喜欢了。”


    “你给人送东西为什么让我去？” 许冠宁没等到他的回答，接着问道： “送什么呀？”


    “就这个！”许振中顶不住她探究的眼神，从裤兜掏出一对耳环递过去。不等许冠宁说话，人快步跑下楼。


    “小叔是不是把人当傻子啊？”金色耳环在阳光下晃得刺眼，许冠宁嘟囔道：“我又没耳洞，怎么让人相信是我买的。”


    吴咏梅果然不肯收下，回头看眼屋里，低声说道：“这个太贵重，你拿走。”


    “咏梅小姑，你就收下吧。”许冠宁眉毛打结，苦着脸道：“你不要的话，我小叔会不开心。他不开心就会让我爷爷吃多两碗饭。”


    “噗嗤！”吴咏梅忍俊不禁道：“能吃是福。”


    “不行啊，我奶奶不让他吃多。”许冠宁苦苦哀求道：“你就当是为了我爷爷他老人家的健康着想，收下吧。”


    “你告诉他，我们是亲戚，以后不用给我送东西。”


    “你去和他说吧。”许冠宁瞅准机会一把塞她手里，转身就往外跑。


    “哎！”吴咏梅不敢声张，急忙追出去已经瞧不见她人影。


    许振中守在家门口，连连追问道：“怎么样？她收了吗？”


    “任务完成！”许冠宁得意地双手一摊，转身往院子里走去。


    “你去哪了？”欧扬他们几个已经回来，捧着西瓜坐在廊下啃。


    许东昇扔掉瓜皮，说：“快来吃西瓜，吃完就回去了。”


    “这么快，我还没去游泳呢！”


    “临时有事，下次再带你回来。”


    许冠宁干干爽爽地回到大院，瞧见英雄身上湿哒哒的狗毛，嘀咕道：“早知道吃多两根番薯干。”


    “你说什么？”秦劭烨只顾着给英雄擦毛，没听见她的话。


    “趁现在没大人，去你家玩会电脑。”


    欧扬在冰箱掏了掏，出来分给许冠宁一根雪糕，兴奋道：“我发现有个网站里面很多小游戏，小霸王里的那些游戏也有。”


    “真的？”秦劭烨非常心动，催许冠宁赶紧下楼。


    许冠宁刚把门打开，两人就直奔书房。翻了个白眼，哼道：“你们抱着电脑能过一辈子。”


    两人已经听不见她的话，挤在电脑前专心等待开机。


    秦劭烨手指敲着桌面，看屏幕亮起，问道：“是什么游戏都能玩吗？”


    “连连看、大富翁、坦克、忍者、冒险岛”


    许冠宁捧着本书也坐不住了，绕过电脑看见上面琳琅满目的游戏，好奇道：“怎么玩？”


    “给你们看我玩一个。”欧扬点开一个名字。


    页面跳转到新标签页，蓝色进度条像是受到千军万马阻挡，一直停滞不前。


    “好慢啊！”许冠宁伸出手指挡住进度条。


    “你以为挡住就能让它快点，痴心妄想！”


    欧扬脸上的嘲笑还没褪去，下一秒，只见蓝色进度条里从食指那延伸出来！


    秦劭烨瞪圆了眼睛，讶异道：“这个方法还真行！”


    许冠宁勾起唇角，用食指追着进度条直到页面显示出来。


    “嘿，可以玩了！”


    许冠宁看了一会，闷声道：“这个游戏操作起来太快，我跟不上速度。”


    “那你玩连连看吧，”欧扬叉掉页面，点开连连看。


    这次进度条依然缓慢，许冠宁照葫芦画瓢放手指上去。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它有变化。


    秦劭烨皱眉道：“诶，这次失灵了。”


    “你这个方法不够诚心，看我的吧！”


    欧扬挑眉，在两人的注视下推开椅子，跪在地上朝电脑拜拜：“进度条神，求你快点！”


    “好像比手指更快！”


    “你不要停，一停它就不动了！”


    “人多更有效果，你们一起来！”


    许冠宁和秦劭烨赶紧跪在他身边，三人高举双手朝电脑一拜，大喊：“进度条神，求你快点！”


    第053章 第 53 章


    尘埃在午后的阳光里跳跃, 洋洋洒洒落在齐肩的书架上。


    许冠宁手指在排列整齐的书籍上滑过，指尖停在《笑不死你算我输》，毫不犹豫抽出来, 自言自语道：“我看过的笑话书能堆成山，看你有多厉害。”


    “许冠宁, 你挑好了吗？”陈宝言绕过书架站她面前, 手里抱着本漫画。


    许冠宁垂眸看眼她怀里的漫画封面，一如既往的梦幻画风, 问道：“你不是说大结局哭死了吗？为什么还买？”


    “我追了3年好不容易盼来大结局, 怎么也得把第五部买齐了。”陈宝言用手指戳戳封面那个看起来一脸冷傲的漫画男，郁闷道：“明明小紫和佐治那么相爱, 最后却嫁给了德森。”


    关于这本漫画的发展, 许冠宁只是从她那零碎的抱怨里得知一些。她边往收银台走, 边问道：“德森有哪里不好吗？”


    陈宝言默默在她身旁凝眉沉思几秒，苦恼道：“德森没有不好, 但是我就是希望小紫和她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可能小紫”许冠宁停在摆放畅销书籍的圆桌前, 愣愣道：“张思思？”


    席地而坐的人抬起头，看见她们俩淡定打招呼：“真巧, 你们也来看书。”说完低下头，继续沉寂在文字里。


    陈宝言转头看了眼摆在圆桌上的书, 《图穷对话录》、《都是英语惹的火》、《杰出青少年的七个习惯》视线不敢再往上面逗留, 结巴道：“张思思，请问你看的是什么书啊？”


    “《把信送给加西亚》。”


    “呵呵，不打扰你了。”


    两人相视一眼，双手默默把各自怀里的书封遮严实。


    陈宝言拎着袋子往楼梯走下几步才发觉她没跟上, 转身不解道：“走呀？”


    “你说，我要不要再买本练习题做做？”许冠宁盯着左边的教辅区踟蹰不定, 寻思难怪张思思经常考第一，原来人家现在看的书已经这么深奥。


    “天哪！你怎么会想不开，要买这些！”陈宝言连忙跑上去把人拉走，苦口婆心地劝道：“学校里的试卷已经够多了，你还要给自己吃苦。”


    许冠宁走出书店，眉头微蹙：“万一和张思思差距拉大了，我怕在红花榜上丢脸。”


    他们一个看漫画，一个看笑话。


    老张还搞了个红花榜贴墙上，成绩不就等着被人笑话。


    “你班上排名稳在前三，就放过我们吧。”陈宝言揉了把脸，一副沮丧的口吻：“要说丢脸，我的数学才丢脸。分数除法应用题，真的好难！”


    她的数学感觉自从上了六年级越学越吃力，像是进入平台期一直提不上去。


    “是不是倒数第二题？！”


    陈宝言忙不迭地点头。


    “这题的单位1比较难找，我看第一遍题目时也没找出来。”


    “对啊，我按照老师教的口诀找。‘单位1已知，用乘法。单位1未知，用除法。’”陈宝言往前一脚，郁闷道：“可是有时候会搞错单位1，该用除法变乘法。”


    许冠宁往骑楼底下阴凉的地方走，缓缓说道：“要不你试试圈关键字？找出‘比’、‘是’、


    ‘占’或者‘相当于’这些字眼，一般他们后面跟着的就是单位1。”


    “我今晚试试，再搞不懂的话就找你。”陈宝言挽上她的手臂，歪头靠上去，感动道：“有你做我强有力的后盾，安全感满满的。”


    “后盾再给你来点甜的。”许冠宁下巴一抬，望向前面的刨冰摊，豪迈道：“刨冰任你吃。”


    “不行！”


    “啊？你不能吃冰吗？”


    “不能只做那些题，我还是去买本练习册多做做。”


    许冠宁：“”


    陈宝言挑好习题恨不得马上让知识点灌进脑海，两脚在路上快要摩擦出火星子。


    许冠宁回到大院发现小门开着，门卫室里面只有小白躺在桌上晒太阳。


    小白跳下桌子挨到她腿边蹭了蹭，不断‘喵喵’地撒娇。


    她蹲在门口挠挠小白的下巴，听见那‘噜噜’声，笑道：“很舒服吧，今天是你值班吗？”


    “张爷爷开会去了，”身后响起秦劭烨的声音：“我和英雄来当临时门卫。”


    “张爷爷开什么会？”


    “第八次关于大院乱停乱放整治会议！”


    “这个居然还有专门的会议？！”许冠宁震惊地回头，问道：“在哪里开？”


    “范奶奶家。”


    “我去凑个热闹。”


    范家客厅街坊满座，有人手上还抓着把瓜子，正嗑得起劲。撞上许冠宁的视线，摊手道：“来点？”


    “谢谢阿姨，我不吃。”许冠宁小幅度地摆摆手，抬头瞧见电视上方挂着的横幅，暗道这个会议现场挺似模似样。


    胡春兰作为会议发起人，严肃道：“前天有小孩在院子里玩，撞倒栅栏边上的摩托车。两家当时吵得不可开交，这件事不仅伤和气还容易结仇。大院乱停乱放的问题再不解决，以后矛盾更多。”


    “可是院里的维护经费，不够我们再建个车棚吧？”


    范玉娇头疼道：“本来就有几家对维护费有意见，现在要是开口让他们添钱，肯定不愿意。”


    “大院现有摩托车36台摩托车，23台自行车。”张伯翻开笔记本，说道：“我在上面都做好登记，你们看看怎么安排。”


    “楼底起码能放两辆男装和一辆女装摩托车，再加两辆自行车。”胡春兰在脑海里快速计算，说道：“我看这里写这男装车占27台，女装车不是很多。把两个旧车棚还有每栋楼底的杂物都清干净，位置也够放了。”


    张伯点点笔记本，说道：“23辆自行车里，有12辆是废铁堆在旧车棚里。”


    “这也是积存已久的问题。”


    “哎，有头发谁想做瘌痢呀！”4幢302的汪和顺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这栋101的老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脾气。”


    “以前是大家不计较，让老宋把纸皮放楼底。”张伯正好是宋家对面102的户主，抿唇道：“现在楼底那点地方倒成了她家的，劝了几次也不愿意腾空出来。”


    那些废旧自行车还好办，难就难在这老宋身上


    胡春兰眉头皱成个‘川’字，嘴角纹路深深凹陷下去，缓声道；“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怎么解决老宋家的问题。”


    “诶，到点做饭了！”


    “那就先散会吧。”


    许冠宁跟在胡春兰身后上楼，进屋问道：“外婆，宋奶奶为什么不愿意把楼底空出来？”


    “空出来没地方放她的纸皮。”


    “那及时卖掉就不用占地方了吧？”


    “纸皮收购价时高时低，她囤着高价卖。”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家老头个个月要打针吃药。”


    胡春兰从厨房拿出个簸箕择菜，语气里有种看淡世事的波澜不惊，接着说：“儿媳妇因为脚有点跛找不到工作，平时在家帮忙做手工。只靠她儿子在电视台的那点工资，哪够一家老小开销。”


    “铃铃铃！”家里的电话震天响。


    胡春兰快步走去客厅接起，说道：“喂？是大姐啊，你找我什么事？”


    “大姨婆肯定又是收到请柬，找你抱怨表姨妈不结婚的事。”许冠宁嘟囔一句，恍恍惚惚地走到欧扬门前，不解道：“你把这些斗兽卡拿出来干什么？”


    “打算把他们卖了。”欧扬盘腿坐在床上，面前铺满卡片。


    “这些卡片不是你费老大劲，抽回来的宝贝吗？”许冠宁目瞪口呆：“老天该不会是要下红雨了吧！你居然舍得把它们卖掉？”


    “我现在有了老”欧扬捧着一堆卡片露出傻笑，意识到差点说漏嘴，朝她瞪眼凶道：“你别耽误我赚钱，我忙着呢！”


    “谁稀罕看你似的，还赚钱。”许冠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不如出去看她的笑话书呢！捧起书却没多少心思放上面，耳朵渐渐朝胡春兰那边靠近。


    胡春兰捏着话筒，缓声说道：“大姐，文慧向来主意正，不能和她硬着来。既然她一心想辞工和人合伙做生意，你就先了解这个盘头店是怎么个做法。如果真的是骗人行当，我马上去省城替你骂文慧。”


    “她朋友做这个啊？嗯，你让她来说。”胡春兰换了只耳朵，继续说道：“喂，文慧呐！二姨知道你妈那人脾气急，你和她对着干更没好处。”


    许冠宁索性挪到电话旁边，一脸八卦地看着胡春兰。


    胡春兰摆摆手，转身继续说道：“嗯嗯。听你说的有纹有路，二姨也不做那恶人。要是缺钱，就和二姨说。嗯，好好和你妈说。”


    许冠宁看她放下电话，迫不及待地问道：“表姨妈要自己开店做生意吗？”梁文慧在电视城做化妆师，是个时尚弄潮儿。


    “是呢，把你大姨婆气得要赶人出家门。”


    “盘头店是给人扎头发吗？”


    “听她说是个叫《时尚美》的公司，她加盟进去能学盘头还有化妆啥的。”胡春兰撑着膝盖站起，边往厨房走边说：“搞不懂她，好好的办公室不坐，去给人盘头。”


    许冠宁摸摸自己的马尾，嘀咕道：“我要是表姨妈，肯定天天扎不同的发型。”


    欧扬往太师椅上一坐，憋笑道：“还惦记你那敞篷刘海呀。”


    “你是欠揍！”居然揭她伤疤，许冠宁立马扔掉书，朝他扑去。


    “哈哈哈！”欧扬被压在椅子上，伸手胡乱抵挡。


    胡春兰出来看见打作一团的两人，摇摇头：“哎，你们两个是要打到80岁吧。”


    ***


    晚上九点半，许家次卧被人悄悄打开。一个黑影从里面闪出来，蹑手蹑脚地靠近主卧。


    许冠宁低头看见门缝里没有光透出来，小心把耳朵贴门上没听见声音。


    看来欧焕莲是睡着了，她转身疾步往客厅挪去，可以看电视啦！


    陈宝言上次说的那个电视剧，在班里越来越火。她因为没看过一直插不上话，今晚总算可以看一集。


    轻轻按开电视马上调成静音，为了随时应对危机时刻，她连灯也没开。


    昏暗的客厅只有电视屏幕这个唯一的光源，许冠宁微微眯起眼适应骤然出现的光影。


    欧焕莲拧开房门看见客厅里坐着个披头散发，身穿白衣的东西，睁大眼睛惊呼：“鬼啊！”


    “鬼在哪里？！”许冠宁连忙把垂在脸前的长发拨到脑后，慌里慌张地四处张望。


    “你大晚上装神弄鬼，我的心快给你吓出毛病。”欧焕莲‘啪’一下开灯，叉腰看着她。


    许冠宁茫然道：“我刚在梳头发。”


    广告时间有点无聊，她就玩了下头发。哪想到就这么巧，欧焕莲正好从房里出来呢。


    “现在几点了，还看电视。”欧焕莲拿起遥控把电视关了，轰道：“明天上学，你不赶紧睡觉。”


    许冠宁灰溜溜地回房，第二天在学校遗憾道：“我昨晚才看了一节四叶草，就被我妈妈发现。”


    “你看了呀，讲的什么？”陈宝言打了个哈欠，说：“我昨晚做题太累，很早就睡着了。”


    许冠宁汗颜道：“我开的静音，还没摸清谁是谁”


    “铃铃铃！”


    “下课再聊！”陈宝言三两步蹿回自己的座位。


    张老师那黑面神带来一个好消息，学校周五组织去秋游野炊啦！


    课室里顿时响起窃窃私语，张老师板着脸说：“你们只关心秋游，想想还有两个星期就期中考。别只顾着玩，把学习落下。”


    期中考还没到时间，秋游可是近在眼前。下课后的话题全是围绕秋游展开，有人可惜不能自由组队。


    许冠宁和前后两张桌子，共六人组成一组。四男二女围坐一起讨论，她说道：“陈宝言他们那组打算烧烤，我们也烧烤怎么样？”


    “好呀！”同桌张小雅重重点头，说道：“我喜欢吃烧鸡翅，再带瓶蜜糖去！”


    “我家有烧烤汁，这个不用买。”秦劭烨想了想，说：“还有烧烤网。”


    前桌赵杰是个不太吭声的男生，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问道：“烧烤是不是要很多钱？”


    秦劭烨的同桌刘明明茫然道：“每个人应该要50元吧。”


    “我”赵杰面露难色。


    “现在想想烧烤要带太多东西，”许冠宁若无其事地笑道：“我们要不换个别的？”


    “我不会烧烤，怕吃到生的。”秦劭烨思忖道：“或者我们炒菜做饭，家里有什么菜就带什么。”


    “这个可以诶！”许冠宁跃跃欲试道：“我还没试过用火做饭呢，感觉挺好玩的。”


    “做饭要带的东西更多吧？”张小雅纠结道：“我们没去到目的地就累瘫了。”


    “那”许冠宁灵光一闪，兴奋道：“我们去煮方便面吧！”


    “我赞成！”


    “我也同意这个！”


    秦劭烨视线扫过另外五人，问道：“辛苦一个人带锅，谁带呢？”


    许冠宁接收到信号，立刻苦恼道：“我家好像没有适合的锅，你们有吗？”


    其他人说道：“我不想拎锅。”


    “我要是敢把家里的锅带去野炊，我妈妈肯定剥我皮！”


    “你们都不愿意啊，”秦劭烨不好意思地开口：“要不赵杰你带？”


    “我家有一个锑锅，只要你们不”


    “就你了，”许冠宁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爽快道：“既然你出了锅，我请你一包方便面。只能一包，再多我也不给，哈哈哈！”


    秦劭烨窃笑道：“嘻嘻，那我搭条火腿肠。”


    赵杰局促道：“只是一个锅，我不能占你们便宜。”


    “秋游结束后你还得背回家，”许冠宁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促狭道：“牺牲你成全我们了。”


    到了秋游这天，许冠宁背着双肩包走在马路上，望向飞过江面的白鹭，惊呼：“它刚才叼起一条鱼！”


    “哪里？”秦劭烨手里的大瓶可乐换到肩膀上扛着，伸长脖子看去。


    “哐啷！”一声，挂木棍上的锑锅掉地上，往前滚了滚。


    “哈哈哈！让你学猪八戒挑担！”刘明明指着隔壁组的同学嘲笑道。


    路上的行人停下来看他们，露出善意的笑容。


    男生笑嘻嘻地捡起锑锅，回头给刘明明一拳。


    “你偷袭我！”


    “刘明明，你们俩不准追逐打闹！”张老师在队伍前面喊道：“同学们，前面石滩就是我们这次秋游的目的地！”


    “终于到了！”


    整个年级，几百人浩浩汤汤地朝下面石滩走去。班长把六（6）班的队旗往石头缝里一插，野炊正式开始！


    许冠宁寻摸到一片距离河水稍近的地方，说：“我们在这里吧，这里取水方便。”


    “那就开始吧！”四个男生随手把东西放地上，低头寻找适合的石头垒灶口。


    许冠宁和张小雅把他们的东西归置到一边后，两人头碰头蹲地上收拾小石块。


    秦劭烨捧着块长石板从远处跑回来，放在她们刚整理出来的平地上，喘着气说：“幸好我手快，要不然就被人抢了。”


    “看我搬了两块！”


    六个人合作，灶口很快垒好。


    秦劭烨自告奋勇道：“我来生火！”


    刘明明调侃道：“哟！自信的男人最帅。”


    “秦劭烨，看你的了！”


    眼看其他组升起袅袅炊烟，许冠宁狐疑道：“秦劭烨，你到底会不会生火？”


    同样是烟，人家的是烤冒烟，他们的是碳焖烟。


    “咳咳！”秦劭烨被烟呛喉咙，眼眶通红地站起来，郁闷道：“他们也是这样生火的，为什么我的不行？”


    赵杰弱弱道：“我会生火。”


    “你会怎么不早说，秦劭烨快让开！”


    “还不是秦劭烨老说他会，怪他！”许冠宁扭头瞪人。


    秦劭烨：“……”这些人变脸是不是快了点？


    “许冠宁，我在这里！”陈宝言在两米远外挥手。


    “你们看，她吃上烤肠了！”


    “我们的火点燃了，赶紧烧水！”


    “我去拿方便面出来！”许冠宁拉开鼓鼓囊囊的书包，说：“我这里还有薯片、饼干和香蕉。”


    “我从家里拿了些生菜和肉丸子，嘿嘿！”张小雅掏出两个保鲜袋，直接往锅里倒。


    “我偷偷拿了一罐午餐肉。”


    “呀！说好加火腿肠就行，你们却偷偷带东西。”刘明明揭开盖子，给他们看拎了一路的小红桶，嘚瑟道：“幸好我带了鸡蛋！”


    里面半桶是米，几颗鸡蛋掩藏在其中。


    秦劭烨震惊道：“生鸡蛋？！”


    刘明明振振有词道：“方便面里少了鸡蛋没灵魂！”


    “你真牛！”许冠宁竖起大拇指。


    锅里的食材越放越多，眼看盖子快要盖不上了。


    老师们今天化身美食点评家，在各个摊子转悠。


    英语老师溜达到他们这组，打趣道：“哇塞，这是豪华版泡面！”


    秦劭烨乐道：“嘿嘿，等熟了给你尝尝！”


    过了一会儿，盖子“噗噗”响。


    张小雅揭开盖子捞了条面条尝尝，说道：“可以吃了。”


    “我快饿死了！”


    每个人捧着塑料碗，你一筷，我一筷抢着夹泡面。


    “其实我也有带水果来，”赵杰忐忑地放下碗，从磨破边角的书包里掏出个球，紧张道：“这是我爸爸种的火龙果。”


    “火龙果？！”


    “你们如果不想吃，也没关系的。”赵杰暗暗懊悔不该拿这个来当谢礼，语带晦涩地开口：“我爸爸说这里没人愿意买，他明年不种了。”


    “你不要收回去！”秦劭烨一把拿过他手里的火龙果，开心道：“我吃，谢谢你。”


    “为什么不种呀，这个名字好酷！”


    “对啊，你教我们怎么吃。”许冠宁好奇地看着那颗玫红色外皮，带绿色三角软皮的水果。他们都没见过，就更不要说吃过了。


    “剥开皮就可以吃，很甜的。”赵杰一下子恢复信心，立马给每人手里塞一个。


    “这个皮一揭就开了，里面的肉也是红色的耶！”


    “我的是白色的，里面还有芝麻！”


    张小雅惊讶道：“原来芝麻是从火龙果里长出来的？！”


    许冠宁一口咬下去，抬起头惊喜道：“唔，真的好甜！”


    秦劭烨乐不可支道：“哈哈哈！你的嘴巴像猴屁股。”不但嘴巴，连鼻尖也沾上玫红的果汁。


    “我起码是孙悟空，你才是猪八戒吃人参果！”许冠宁睨他一眼，转身跑到陈宝言身边，说：“这个好甜，你尝尝！”


    “什么东西来的？”陈宝言吓了一跳，连忙和眼前的红色圆球拉开距离。


    “你看上面我都吃过了，你先咬一口！”


    “这个鸡翅给你烤的，”陈宝言咬一口软绵的果肉，瞪大眼睛说：“好甜！”


    “好吃吧！”许冠宁嘚瑟地挑眉，接过她手里的叉子啃下一块肉，笑嘻嘻道：“我还想吃烤肠。”


    张思思直接把手里的叉子递给她，说道：“喏，给你。”


    “许冠宁，你手上的是什么？”其他同学问道。


    “赵杰家的火龙果。”


    “还有没有？我也想吃！”


    “我去给你们拿！”没等许冠宁回去拿，那些闻风而来的同学已经把赵杰团团围住。


    “赵杰，你家这个多吗？”有人顺便捞了碗泡面，边吃边问道：“能卖我一些不？”


    许冠宁追问道：“在哪里卖？我喊我妈妈他们买！”


    “我也要！”


    “红色的还有吗？”


    赵杰激动得眼眶泛红，忙不迭地点头：“卖的卖的，我家里很多。”


    张老师吸溜一口劲道的面条，说：“喊你爸给我带二十斤，送去学校。”


    赵杰哽咽道：“谢谢老师，谢谢你们！”


    秦劭烨偷笑道：“谢啥啊，你的泡面被他们吃完了。”


    “哈哈哈，不是我！”其中一个男生立刻放下碗逃走。


    “走，去他们组吃回来。”


    ***


    许冠宁顶着张花脸在每个组蹭吃，一路打了几个饱嗝回到大院。


    迎面碰上一辆自行车歪歪扭扭地推着来，自行车后座挂着两个箩筐，里面的废铜烂铁还有纸皮堆得比人还高，看着像是要倒下。


    两人快步上前，说：“伯伯，我帮你扶一把。”


    老伯伯头戴草帽，跨上自行车笑道：“谢谢你们啊。”


    两人助力自行车推出去一段距离，拍拍手上的灰尘转身往里走。


    胡春兰一行人脸上戴着口罩，手里拿着扫帚，正从4幢楼底走出来。瞧见他们，露出来的双眼带上笑意问道：“你们衣服上沾了什么？”


    “刚刚不小心弄到的火龙果汁，”许冠宁讪笑道，望向空无一物的楼底，愣道：“外婆，这里怎么会”


    “还是你外婆有办法，”范玉娇夸道：“她说服了老宋以后不囤纸皮。”


    “怎么说的？！”


    “你还别说，这段时间感觉回到了街道办上班那会。”胡春兰昂首挺胸地往自家走，神秘道：“这个说来话长。”


    大院乱停乱放整改问题停滞不前，胡春兰在家里辗转反侧。


    第二天决定先去宋家了解情况，敲开4幢101的大门，笑道：“老宋，欢迎我进门喝杯茶吧？”


    “只要你不是来开口叫搬东西的，茶水随你喝。”宋金花让开身体给她进门。


    “老宋，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我今天就是来坐坐。”胡春兰在客厅唯一空着的凳子落座，扭着手腕说：“我这手真不中用，一到梅雨天就疼。你们婆媳俩能干啊，天天在家里能做这么多手工。”


    客厅里凡是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摆上了簸箕，里头铺满准备点胶水的绢布花片。


    宋金花的儿媳妇叫黄美玲，坐在茶几边上捏花瓣，闻言腼腆地笑笑，没有开口。


    宋金花把一杯茶放她面前，冷冷道：“家里东西多，你将就坐吧。”


    “老街坊一场，还用得上‘将就’嘛。”胡春兰捧起茶杯嘬一口，若无其事地笑道：“你忙你的，我坐坐就回去。”


    宋金花看她真的只是来喝茶，干脆从房里搬张凳子出来，继续给花瓣点胶水。


    次卧有个小女孩跑出来，投进黄美玲怀里，娇娇地开口：“妈妈，你给我涂亮亮！”


    胡春兰一脸慈祥地看着扎两根小辫子的囡囡，说：“小颖快4岁了，该上幼儿园了吧？”


    “家里哪有钱供她上幼儿园，到年龄直接上一年级得了。”


    黄美玲神色一僵，布满老茧的手指拿起指甲油，轻柔地笑道：“我们进房间涂，妈妈给你画小梅花。”


    “在这外面随便涂涂就行了，你进屋又得开灯浪费电。”


    一楼低矮没有阳光，不开灯根本做不了精细活。


    宋金花皱眉道：“你又出不了门，买这些玩意不能吃不能穿的，净浪费钱！”


    黄美玲母女俩静静听着她抱怨，没有吭声反驳。小颖的神情是麻木，面对这样的情况没有任何反应。


    胡春兰打着圆场说：“整天闷在家里，没点爱好迟早把人闷坏。我自从练书法以来，发现精神好多了，晚上能睡个整觉。”


    “爱好能当饭吃吗？”宋金花质问她，随即不以为然地撇嘴：“你有退休金有时间，做点什么事都能管它叫‘爱好’。我们这些穷人，连做梦都是想着赚多一分钱，哪来的时间去想‘爱好’。”


    胡春兰一滞，干脆扭头看黄美玲给小洁涂指甲油。


    黄美玲手边有几瓶指甲油，正一点点给小洁的指甲上色。


    小小片的指甲盖上，她居然连枝带叶地画出了一枝红梅探出墙外的意境！


    胡春兰震惊道：“美玲你手真巧啊！”


    宋金花嫌弃道：“有什么用，都是些在自家看看的玩意。”


    “老宋，你还真别说！”胡春兰想起准备涉猎美容行业的外甥女，拍掌乐道：“看来爱好真能当饭吃！”


    “外婆，表姨妈不是做盘发嘛？”许冠宁不得不打断她的回忆，急切地问道：“关指甲什么事？”


    胡春兰抿唇一笑，进屋坐下才缓缓开口：“你大姨婆觉得盘头店做不长久，半道上把人拉住了。文慧已经在大学集堆的地方找好门面，也不能任由租金白白花出去，干脆专门给大学生化妆美甲。”


    “可是表姨妈在省城呀！”许冠宁不解道。


    黄美玲人在安冈县，还是个足不出户的人。


    “为母则刚，”胡春兰意味深长地说道。


    她在宋家丢下一枚惊雷，立刻返回家中给梁文慧打电话，问道：“文慧，你那招学徒吗？”


    “二姨，你有推荐？”梁文慧店里的装修都是承接上家的，摆上桌椅立即能开工。店里生意火爆，她这两天忙得晕头转向，也觉得需要招人手。


    “我这里是有个人选，腿脚有些不灵便，但是不耽误做事。”


    “咱们这里不是站着就是坐着，要是能坚持站几个小时也行。”梁文慧丑话说在前：“二姨，先说好，做学徒工资不会太高。还有，学成后开店不能和我在同一条街。”


    “我晓得了，我找机会和她聊聊。”


    黄美玲被胡春兰骗出来时，人还有些懵懵的。看向江面，愣道：“胡姨，你说看见小颖她爸和人在这里牵手，他人在哪里？”


    “他人在电视台上班，”胡春兰淡定道：“我不这样说，哪能避开宋金花和你好好说话。”


    黄美玲：“……”


    胡春兰把梁文慧的要求一骨碌说出来，觑着她恍惚的神色，下了剂猛药。


    “我大姐是因为婆家嗟磨离的婚，一手把女儿养大。老宋算不得恶婆婆，只不过‘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小颖将来是怎么样，就看你这个做妈的能不能在她后面托一把。”


    黄美玲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看向江面那带着雏鸟捕食的白鹭，抿唇道：“胡姨，我真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上班领工资吗？”


    “你本来就是正常人，这个世界没有谁能规定人是什么样子的。”胡春兰和声细气道：“你有份工资，至少小颖能有学上。在院子里玩，少有同伴。上次撞倒了别人的摩托车，小颖吓坏了吧。”


    黄美玲浑身一震，那天撞倒摩托车的就是小颖！


    当时宋金花出去和人吵架回来，还被人追到家门口骂。因为是她家堆纸皮占了楼底，他们的摩托车没地方放才停在栅栏边上。


    “我只是个传话的，你想好就给我个信。”胡春兰朝她笑笑，径直在江边散步走远。


    许冠宁呐呐道：“外婆，黄阿姨后来是答应去表姨妈那上班吗？”


    “是啊，”胡春兰嘚瑟道：“她还让小颖她爸把纸皮给清了。老宋以后专心带小颖，她去赚钱回来。”


    “奶奶，我看见楼下车棚清理干净了。”欧扬兴冲冲地进门，激动道：“我的宝贝以后是不是能有片瓦遮雨了？！”


    “嗯，自行车全放东边的铁棚。”


    “你真是厉害爆了！嗯~嘛~”欧扬捧起她的脸给了个香吻，哼起歌跑进房间。


    许冠宁跟在他屁股后面进房间，好奇道：“你卖卡片的钱，都花了吗？”


    “你想干嘛？！”欧扬警惕地看了眼门外，轻声道：“借钱免问！”


    “切！我是担心你被人骗了！”


    “你会骗我，我的”欧扬不耐烦地转过她的肩膀，把人推出房间，认真道：“我不会被骗的，你绝对不能和别人说这件事！”


    “行了，我才懒得和别人提起你！”许冠宁经过椅子探手拿起书包，喊道：“外婆，我今天秋游吃饱了，不用煮我的饭！”


    ***


    秋游结束后，班里的气氛回到紧张时刻。临近期中考，美术课被数学试卷霸占。


    许冠宁垂眸盯着选择题，心里快速计算答案。一气呵成做完最后一道大题，粗略检查确认没有漏题。立即推开凳子，往讲台走。


    下一秒，身后同样响起桌椅刮擦地面的声音。


    许冠宁加快步伐，伸长手把试卷往讲台上一拍，轻松道：“老师，我交卷。”转身擦肩而过时，朝秦劭烨勾起唇角，笑得意气风发。


    秦劭烨跟在她身后回到座位，郁闷地趴在桌子上。他就慢了两秒！只是两秒！


    “我去，你俩还是人吗！”刘明明在草稿纸上写得龙飞凤舞，瞥眼手表上的数字，低声咬牙道：“居然半小时就做完一张卷子！”


    全班仍然沉浸在答题的过程中，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拿着红笔刷刷几下，宣布成绩：“许冠宁100分！”


    这个分数令全班人神经为之紧绷，响起一片‘哗’声后重又沉寂下来。


    许冠宁刚把试卷领回座位，数学老师紧接着宣布：“秦劭烨，100分！”


    “嘶！你俩就不是人！”秋末凉爽的天气里，刘明明额角硬是冒出了汗珠。


    10分钟后，响起下课铃声。


    “没写完的停笔交卷。”


    “许冠宁，我这道题哪里错了？”前桌的赵杰把试卷放她桌上，忐忑地看着她。


    许冠宁视线扫过去，是一道求横向s型面积的题目。她拿起铅笔在s型上横切过去，说道：“你这样看，把另外一半翻转180度，是不是就得到两个完整的内外圆？”


    “我好像有点听懂了。”赵杰强颜欢笑道。


    “你的做法太抽象了，没点立体空间思维，谁能想出来。”


    秦劭烨凑过来，捏着自己的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两个草图，说道：“你看，把内外半圆的另一半补充完整后，就能看出其实这个s型阴影面积是一个空心圆。求出它们两个的面积，再用外圆面积减去内小圆的面积，最后除以二，得到的就是阴影面积。”


    “原来这道题是这样算面积！”陈宝言抓狂道：“我对着试卷看冒烟了，也想不到怎么做！”


    “期中考试后就是家长会，我不想死得很惨！”刘明明一把抓住秦劭烨的手臂，两眼放光道：“求你帮我！”


    “红花榜这个东西有必要存在吗？！”陈宝言狂怒，走到课室中间，指着红花榜骂道：“为什么我数学那栏红花这么少，谁偷了我的花！”


    “又被数学逼疯一个。”坐在红花榜下面的同学习以为常地叹息。


    张小雅一起哀求道：“许冠宁，你帮帮我吧！我的英语也不行。”


    “那这周末集中解决你们的问题，”许冠宁看向秦劭烨，问道：“去你家还是我家？”


    秦劭烨扭头问道：“我家有只大狼狗，你们怕狗吗？”


    “我不怕狗！”


    张小雅瑟瑟发抖地开口：“它会咬人吗？”


    “这个要看它的心情，”秦劭烨故作沉思，瞥见张小雅他们害怕的样子，恶作剧得逞般地笑道：“哈哈哈，骗你们的！只要你们不是手欠，它不会搭理你的。”


    “那就好，我还是挺想看看你家的狗长什么样子。”刘明明松了口气。


    周六早上十点，六人齐聚在秦劭烨家。


    张小雅躲在陈宝言背后，看着朝她流哈喇子，爪子快有她手掌大的英雄，害怕道：“你不要过来！”


    “英雄，你到我后面来。”许冠宁坐在小板凳上，拍拍后背。


    英雄立即摇着尾巴朝她走去，头顶蹭了蹭她的大腿，委屈地哼唧。


    许冠宁摸摸它的狗头，轻声道：“小雅姐姐不是讨厌你，是你太热情有点吓到她了。”


    “它站起来到我脖子！”刘明明眼馋道：“要是让我牵它出去，肯定帅死！”


    “给你们看个表演，”秦劭烨伸手指向开关，命令道：“英雄，去开灯！”


    “啪！”屋里顿时亮起灯光。


    陈宝言目瞪口呆：“它还会开灯？！”


    “它该不会语文学得比我好吧！”刘明明哭唧唧地歪倒在赵杰肩膀上。


    英雄屁颠屁颠地走到秦劭烨近前，咧开嘴看他。


    “好狗！”秦劭烨站起来，去厨房掰了颗鸡肝奖励给它。


    “英雄什么时候学会这个技能的？！”许冠宁惊讶地看着他们互相配合。


    秦劭烨嘚瑟道：“我昨晚懒得起床关灯，就试试喊它。没想到，它能听懂。”


    “我也要玩！”许冠宁朝他摊开手。


    “哼，英雄就只听我的！”秦劭烨把一块鸡肝放她手心里，坐回长椅上藏起紧张。


    许冠宁捏着鸡肝在英雄面前晃了晃，指着开关说道：“英雄，把灯关了就有吃的！”


    “啪！”屋里恢复白昼的自然光亮。


    刘明明大惊失色道：“我去，它不上学浪费了！”


    “哈哈哈，真是聪明的乖宝宝！”许冠宁掰了点鸡肝给它，引诱道：“再来一遍，去开灯！”


    许冠宁又玩了两三次才心满意足地收手，专心给他们讲题。


    晚上，2幢401次卧的灯光似乎失灵了，整晚一闪一闪的像闪电。


    据某个深夜在阳台抽烟的邻居回忆，当晚好像还有狼叫和人的哀嚎声，滲人得很。


    第054章 第 54 章（不是更新，改bug）


    “许冠宁, 走！去小卖部！”陈宝言合上笔盖，察觉后面没动静，回头看去, 问道：“许冠宁，你在找什么啊？”


    “昨晚做的英语试卷！”许冠宁翻了遍试卷夹没找到试卷, 把背后的书包放大腿上, 一本本书掏出来甩甩，仍然没找到。


    “是不是忘在家了？”陈宝言坐去隔壁组的空位上, 看她桌面渐渐堆起一摞书。


    “不可能, 我记得放书包里了。”许冠宁正忙着翻找，听到后面刘明明问：“秦劭烨, 你黑眼圈越来越重, 是不想当人改当国宝吗？”


    “你别说了, ”秦劭烨重重地打了个哈欠，一脸萎靡地趴在桌上, 痛苦道：“英雄玩上瘾, 天天在我睡觉的时候弄开关，要鸡肝吃。”


    “英雄那么聪明, 会干这种事？”刘明明微微眯起眼睛，狐疑道：“你该不会是背着我偷偷努力, 不好意思说才拿它做借口的吧！”


    许冠宁深觉他说的有道理, 毕竟每次家长会后，班上打鸡血峰值达到最高点。这种阶段性的奋发图强现象，是一件蛮正常的事情。


    秦劭烨无语道：“我造谣谁不行，偏要造谣一只狗显得我聪明是吧。”


    “可不是么, ”许冠宁忍不住插了句嘴，坏笑道：“你敢说, 没有因为期中考试被冯阿姨数落？”


    害他被数落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位，别人家的孩子！


    秦劭烨瞥见墙上的红花，坚定道：“我迟早会超过你，你给我等着！”


    “哎呀，我的试卷到底哪去了？！”许冠宁翻遍书本也没找着，正苦恼时听见他这句话，他回头怒道：“是不是你拿了我试卷？”


    “我没有！”


    “我看一下你抽屉！”那表情一看就是心虚，许冠宁起身蹲在他桌洞前，一边翻找一边说：“下午英语课要评讲，你快还我！”


    “都说了你试卷不在我这！”秦劭烨翻了个白眼，“昨晚那张英语卷子，我都会做，还拿你的干嘛！”


    “我知道，我就看一下。”许冠宁敷衍性地回答一句，继续抽出语文书翻开。突然感觉小腹涌起一股丹田之气，正快速朝屁股中心点冲去。


    “你在发什么呆？还不把我的书弄好。”秦劭烨不满地看着她。


    “什么味？”刘明明捂住鼻子，嫌弃道：“谁在课室放屁？！”


    “我去，好臭啊！”


    “酸臭！这是吃了什么！”气味逐渐扩散，陈宝言在倒数第三排也闻见，捏紧鼻子怀疑地看向前面几人：“你们谁放的屁？”


    “不是我！毒气攻心啊！”张小雅赶紧拿起书在周围扇风。


    “我知道了！臭味是从这里出来的。”刘明明指着秦劭烨的座位。


    全部人的目光汇聚到两人身上，犹豫就会被败露！


    许冠宁决定先下手为强，默默带着谴责的眼神看向秦劭烨。


    “……”这人真会装，秦劭烨被她气笑了，咬牙道：“不是我放的！”


    “是我放的，总行了吧！”许冠宁镇定自若地把书放抽屉里，坐回座位上，一副热心肠的口吻：“你们不要笑他了，是我放的！”


    配上许冠宁落落大方的姿态，同学们自动把秦劭烨刚才的笑脸解读为：心虚而又尴尬的笑容。


    刘明明捶他肩膀一拳，憨憨道：“不就放了个屁嘛，你还让人家女生替你背锅！”


    “就是啊，你承认也没什么。”陈宝言不甚苟同地盯着秦劭烨，抿唇道：“我们又不会笑你。”


    “就是，就是。”


    许冠宁解围道：“秦劭烨也不是故意的，大家别说他了。”


    她还得寸进尺！


    秦劭烨的嘴巴张了又张，被气得说不出辩驳的话，只能怒道：“许冠宁，我们绝交！”


    到了这地步，绝对不能软下去。


    “绝交就绝交，谁先认输谁是小狗！”许冠宁凶巴巴地瞪他一眼，转身继续翻找试卷。


    “你们真的绝交啊？”


    “是他先说的！”


    陈宝言小心地看了眼气呼呼的两人，坚决道：“那我也不找秦劭烨问数学题了。”


    许冠宁终于在数学试卷里找出英语试卷，松了口气说：“幸好找到了。”


    “就会污蔑人！”身后传来某人阴阳怪气的声音。


    “哼哼哼！”


    “铃铃铃！”


    “芜湖！上体育课！”有人早已背上书包，正往门口走去。


    “体育老师病了，这节课上英语。”英语老师把人堵回去，抱着书本走上讲台，打开投影仪径直说道：“把试卷拿出来。”


    班上哀鸿遍野，一个星期才只有一节的体育课啊！还是第三节的体育课啊，一下课就能直接冲出校门的体育课啊！


    许冠宁把羽毛球拍挂回桌边的耳朵上，望向被关上的课室门，犹如断绝了通往外面世界的快乐。


    英语老师刚把试卷投到屏幕上，窗外响起体育老师吊儿郎当的声音：“6班6班，我哨子都吹几次了，你们怎么还不下来？”


    许冠宁从未觉得体育老师的声音是如此悦耳动听，把全部人的心都勾了起来，悄摸看向那扇绿色铁门。


    下一刻，铁门被人推开。


    体育老师那张黝黑的脸庞在阳光下是多么帅气，只见他看着英语老师那张阴沉的脸，愣了愣，迟疑道：“老婆，难道我又病了？”


    “咳咳，肯定是昨晚睡沙发着凉了。”他在英语老师想刀人的眼神下，赔着小心把门掩上。


    室内重新陷入昏暗，阳光再次带着他们的希望离去。


    许冠宁快速和张小雅交换一个眼神，英语老师和体育老师居然是一对！


    飞向窗外的遐想很快被英语老师拽回，试卷评讲完后，她说道：“剩下半节课给你们背unit5的课文，背不过的留堂。”


    没人想放学后被留下来背书，课室里顿时响起乱糟糟的念书声。


    许冠宁利用车轮战背书法，来回把三个自然段背通。捏着书本往背书队伍后面走，只等着在英语老师面前交差就能按时放学。


    秦劭烨回头睨她一眼，挑衅道：“我这次比你快。”


    “你先和我说话，你是小狗！”许冠宁笑嘻嘻地回击。


    “……”秦劭烨气得干瞪眼，背过身去决定不再搭理她。


    前面队伍正在逐渐缩短，许冠宁没空理会生气的小狗，嘴里不停地默念课文加深记忆。


    英语老师突然爆发，崩溃哭喊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话音刚落，人就冲出了课室。


    全班震惊脸：“！！！”


    站在队伍首位的男生满脸涨红，手足无措地呆在原地。


    刘明明问道：“你对英语老师做了什么？”


    男生一脸愧疚，磕磕巴巴道：“我我刚刚想不出最后一句。”


    秦劭烨呆呆道：“我们没背书的，放学要留堂吗？”


    没等他们回过神来，体育老师再次出现，笑道：“同学们，剩下的时间找同桌背书。”


    许冠宁偷瞄他脸上那几道新鲜的挠痕，快步走回座位。


    放学铃声一响，班里全是讨论两位老师八卦的悄悄话。


    陈宝言走出校门仍在研究：“你们说，体育老师为什么被英语老师打？”


    “你们聊，我先回家。”那股熟悉的丹田之气萦绕在小腹，许冠宁撅起屁股迈着小碎步快速奔向大院。


    陈宝言不解道：“她急着回家干嘛呀？”


    “看她撅起屁股，肯定是赶着拉屎。”秦劭烨撇嘴。


    许冠宁憋到家门关上那一刻，终于忍不住松开紧绷的神经。


    “噗噗噗！”


    啊！还是带声响的连环屁。幸好没在外面放，要不然她就


    她的视线停留在鞋柜前，地上摆着几双陌生的皮鞋和高跟鞋！


    脸上舒畅的笑容产生皲裂，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再次确认。机械式地一卡一卡扭头看去，对上几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汪敏朝她挥手，笑道：“哈喽，宁宁！”


    “哈哈哈，小敏姐姐！”许冠宁干巴巴地笑道，硬着头皮绕过沙发和其他人打招呼，为了缓解心里漫天的尴尬，她眼疾手快地拿起遥控器摁开电视，说道：“哈哈哈，大家看会电视吧。”


    放学后正是播放动画时段，电视里的大雄说道：“这个客人太讨厌，怎么还不走。”


    “……”


    “你们吃水果！”欧焕莲捧着一碟切好的橙子从厨房里出来。


    许冠宁的十个脚趾头在拖鞋里蜷缩着，强颜欢笑道：“妈妈，我去秦劭烨家做作业。”


    “不吃两块橙子吗？”欧焕莲抬起头看去，她人已经消失在门外，纳闷道：“今晚作业很多吗？”


    ***


    许冠宁径直冲进秦劭烨房间，跌坐在地，把头埋进被子里，哽咽道：“我不活了！”


    “啊！我要被你吓死！”秦劭烨坐在书桌旁重又低头忙碌，浑不在意地问道：“这世上有什么事，能让你许冠宁不想活的。”


    “你别和我说话！”


    秦劭烨：“……”这是他的房间吧？


    许冠宁正兀自伤心，底下却有只湿鼻子一直拱她脸，抓住英雄的狗头蹂躏一把，带着哭腔嘟嘴道：“只有你会安慰我。”


    英雄伸出舌头舔她的脸。


    “哈哈哈，好痒！”许冠宁躲闪时，手指不慎戳进它的鼻孔。吓得她立刻捧起狗头端详，心疼道：“你的鼻子流血没？我不是故意的。”


    英雄依然吐着舌头，一无所觉的样子。


    “你没感觉到痛吗？”明明她的手指刚才好像戳进肉里去了，许冠宁查看一番，终于看见狗鼻子原来是有缝的，好奇道：“它的鼻子为什么是裂开的呀？”


    “它的鼻子是湿的嘛，鼻子裂开用来加湿。”


    “为什么？裂开不会兜不住鼻涕吗？”


    “因为”秦劭烨推开椅子站起，在地上滑了几下不伦不类的太空步，一本正经地唱道：“加湿鼻裂~加湿鼻裂~”


    “哈哈哈，神经病！”许冠宁捧腹大笑，笑过一阵后，洗把手回来发觉书桌前的人异常安静。踱步过去，问道：“你在干什么？”


    “你看不见？”秦劭烨左手捏着只蚊子，右手拿着指甲钳正在剪蚊子嘴！


    “大冬天哪来的蚊子？”许冠宁看他居然还把蚊子放飞，哑然道：“你无不无聊。”


    “一点也不，大冬天还要被它追着咬，我更不爽。”秦劭烨放下指甲钳，哼道：“它在我耳边‘嗡嗡嗡’，影响我复习一模。”


    “哦？”许冠宁饶有兴味地挑眉：“你复习到哪了？”


    “你少来刺探机密。”


    “任你复习多几天也超不了我。”许冠宁狂妄道。


    “切！”秦劭烨埋头在自己的卷子里，不再搭理她。


    许冠宁和他拉开点距离，坐在另一端默默掏出语文期末综合复习卷。


    明亮的房间里，只有试卷偶尔翻动的声音。两人暗自较劲，手上的速度不断加快。


    “啪！”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停电了？！”许冠宁惊呼。


    “呼呼！”英雄跑到秦劭烨面前邀功。


    秦劭烨清冷的声音穿透黑夜：“这下你总该相信，我没冤枉英雄。”


    许冠宁：“……”


    秦劭烨把狗头推开，沉声命令道：“去把灯打开。”


    “呜呜！”英雄晃动大尾巴，眼巴巴地盯着他的手。


    “不给！”秦劭烨坚决道：“你没有按我的指令做。”


    “啪！”英雄直立趴在墙边，抬抓按开电灯后立即转身。屁颠屁颠地朝他摇头摆尾。


    “以后要听指令，才有零食吃。”秦劭烨揉了把它的狗头，起身出去给它拿鸡肝。


    许冠宁看着一人一狗回转，问道：“如果英雄再这样，你怎么办？”


    “我是它的主人，陪着它慢慢改正呗。”秦劭烨一脸轻松地笑笑。


    “也是，”许冠宁抬眸瞥见他认真做题的侧脸，勾起唇角重又低下头去。


    ***


    在两人有条不紊的复习下，期末第一次模拟考试正式拉开序幕。


    第一场考英语，许冠宁快速浏览听力题，尽量把选项在脑海里过一遍。


    “叮咚~”广播响起熟悉的声音：“英语听力考试从六年级开始，请同学们翻开听力部分。”


    课室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每个人都在聚精会神地从男女对话里捕捉有效信息。


    听力部分结束后，接下来的时间交回他们手上。


    许冠宁的眉头不带皱一下，‘刷刷’写到最后的作文题。抬头看眼时间还有25分钟，打个草稿也来得及。


    可是喷涌的思绪由不得她慢下来，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转动。


    一场赶场淋漓的英语考试下来，许冠宁呆坐在位置上有些虚空。


    陈宝言抓着草稿纸来，兴奋道：“对对答案。”


    “我不看，你自己对吧。”许冠宁推过草稿，托着脸继续发呆。肩膀被人戳两下，说道：“有屁快放。”


    秦劭烨在后面说道：“有道选择题笑死我了。”


    “是那道问‘如果你的朋友生气了，你应该对他说什么’这题？”


    “哈哈哈！其实我好想选‘叫他去看医生’。”刘明明笑道：“我这么可爱，怎么会惹人生气呢。”


    “我也是。”秦劭烨笑得一脸欠揍。


    许冠宁感觉他这句话怪怪的，回头看去，他果然是在暗讽她！翻了个白眼，哼道：“幼稚！”


    “你们别聊天了，等会还要考语文呢！”陈宝言放下草稿纸，心满意足道：“英语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你的数学”


    “刘明明你的嘴要是有多的，就捐了吧。”陈宝言扬起高傲的头颅，转身回座位。


    刘明明：“……”


    “噗嗤！”秦劭烨拍拍桌子，乐道：“该你的，居然敢惹黑白双煞。”


    “你说谁呢！”


    “没呀，我背成语积累词汇。”


    一模在插科打诨中完美落幕，没等他们喘口气。三科成绩连夜出炉，排名榜张贴在黑板旁边的布告栏。


    陈宝言撞撞许冠宁的肩膀，佩服又羡慕道：“你第二名！”


    “你也不赖呀，冲到第七。”许冠宁默默在心里计算第一名的总分，和张思思差3分！有点意兴阑珊地回到座位，自言自语道：“我到底哪里扣分多？”


    恰巧课代表们抱回来试卷，不用组长动手，同学们立即上前哄抢。


    三科试卷快速送到许冠宁桌上，略过数学翻开语文。狠狠地闭上眼睛，她的作文居然扣了2分！


    “我又得挨我妈唠叨，”秦劭烨郁闷道。


    “你俩怎么回事啊？”刘明明不解道：“换我在班上排前5，指定喊我妈买烧猪庆祝。”


    “你不懂。”两人同时高深莫测的说道。


    秦劭烨盯着许冠宁的背影，企图在上面烧出两个窟窿，咬牙道：“只要许冠宁一天住在我家楼下，我就永无宁日。”


    “嘿，你这话说反了吧。”刘明明促狭道：“有许冠宁在，不就是永有宁日嘛。”


    “滚！”秦劭烨给他个臭脸。


    许冠宁一脸幸灾乐祸，笑道：“你就是我的‘开心果’，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秦劭烨：“……”有被嘲笑到！


    期末复习阶段时间紧促，一模过去后紧接着二模。


    许冠宁这次居然在数学上遭遇滑铁卢，长久以来的百分战绩出现瑕疵！


    “哈哈哈！”秦劭烨终于扬眉吐气一回，痛快道：“99分哦~99哦~”


    “你再得意那一分也没用，我总分还是比你高。”许冠宁趾高气昂地斜睨他。


    “三模等着瞧！”


    ***


    三模下周三开考，许冠宁周末在家闷头复习。


    秦劭烨寻思还是先放下干戈，主动找上门，腆着脸笑道：“听说你总结了英语笔记，能借我看看不？”


    “进来自己拿。”


    许冠宁随手指指茶几上的笔记本，转身窝去沙发上继续看书。


    秦劭烨直接坐下翻笔记。


    时间慢慢流逝，突然响起的门铃把两人从书里抽离。


    “嘭嘭！”欧扬在外面等不及，拍了两下门，喊道：“许冠宁，开门！”


    “你来凑什么热闹？”许冠宁套上棉鞋给他开门。


    “我有事要用电脑，”欧扬挤过她身边急急往书房走去，在关上门前给他们警告：“不许偷听！”


    嘿！他不说还好，说了肯定会引起他们的好奇心。


    两人面上尽是对他的漠不关心，一心沉浸在复习中。暗地里是只伺机而动的狮子，擎等猎物冒出动静。


    书房里响起电脑开机的声音，两人耐心等待一会。


    果不其然，欧扬从里面探出头张望。看见他们两个原封不动地坐在沙发上，放心地倒回去。


    “啪嗒！”书房门被人从里面落锁。


    两人轻轻放下手上的东西，蹑手蹑脚地把耳朵贴上木门。


    欧扬的声音隐隐约约从里面传来。


    “老婆，对不起。我现在才上线，嗯~嘛~”


    老婆！！！


    两人均从对方眼里看到惊愕。


    许冠宁使劲搓手臂。


    欧扬那捏着嗓子说话的声音实在太恶心，还和人亲嘴！


    “咚！”手臂摆动幅度过大，手肘撞了下门。


    “！！！”


    “快走！”


    “你们偷听！”


    两人才刚迈开脚步，就被抓包。既然被发现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两人直接把欧扬推回书房落锁，把人按在滑轮椅上。


    许冠宁质问道：“说！姓名、地点、时间，起因！”


    “你在写作文呢！”秦劭烨忍不住吐槽她一句，直勾勾地盯着欧扬八卦道：“扬扬哥，你什么时候和人谈上的？”


    “我不相信你们的嘴。”欧扬宁死不屈地别过脸。


    “我想起来了！”许冠宁看着电脑屏幕，恍然道：“你卖卡片是为了你老婆吧？”


    “扬扬哥你卖卡片也不告诉我？！都卖了哪些？”秦劭烨一脸被辜负的模样。


    “现在是该关心卡片下落的时候吗！”许冠宁反驳一句，朝欧扬狞笑道：“你不说，别怪我不义。”


    “不能让我爸他们知道！”


    许冠宁借用电视剧台词，快速道：“不是事必要你讲，但是你所讲的每一句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既然你们想知道，我就说说吧。”欧扬脸带羞涩，吱唔道：“我和她是在游戏里认识的，一本来只是开通情侣号方便组队。但是后来慢慢就这样了。”


    说着点开屏幕，自豪道：“这是她的企鹅号，你们以后遇见记得喊嫂子。”


    许冠宁定睛瞧去，上面那几个字让人看了脑干疼。


    【弝疼àì嘟給尒ηι⌒】


    欧扬还炫耀上了，继续说：“等我翻记录，给你们看她照片。”


    “呵呵，我还是复习吧。”许冠宁头也不回地离开书房。


    “扬扬哥，祝你幸福。”秦劭烨跟着跑了，还不如多花时间在试卷上。


    ***


    两人对欧扬那小打小闹的网恋失去兴趣，一心等着在三模超常发挥。


    可这次超常发挥的只有一人，张小雅激动道：“我和第一名做同桌！”


    “许冠宁，你真的牛！”刘明明竖起大拇指，两眼冒光道：“能传授点秘诀给我不？”


    许冠宁傲娇道：“师门秘方，全靠自己领悟。”


    “切！”刘明明转移目标，问道：“秦劭烨，说说你是如何保持千年第五的？”


    “滚！”秦劭烨晚上回到家还是气不过，郁闷地倒在床上捶了两下。


    “秦劭烨，你别吵！”


    冯开云出现在房门口，夸道：“你看人家宁宁呀，考第一也没放松。哪像你呀，回来就躺床上一动不动。”


    “妈！你别说了！”秦劭烨直接把门关上，杜绝听见夸许冠宁的声音。转身颠起足球，发泄郁气。


    许冠宁正做着错题集，反复推导解题步骤。楼上不停响起“咚咚咚”的声音，她直接推开窗喊道：“秦劭烨，你再制造噪音，小心我上去揍你！”


    这句话果然奏效，楼上终于消停了。许冠宁得意一笑，埋头在习题里。


    窗外晃晃悠悠地降落的一瓶可乐，秦劭烨在上面喊道：“给你赔罪道歉的，希望许冠宁大美女不要生气！”


    “算你识相。”许冠宁哼道，起身过去结开绳子拿出可乐。


    拧开瓶盖，“噗嗤”喷她一脸！


    “秦劭烨你个混蛋！”


    “哈哈哈！”


    第055章 第 55 章


    金乌西坠, 橘黄色余晖洒在街道上，把行人的影子拉长。


    秦劭烨时刻注视着旁边的影子，当看见影子手臂抬起, 他立刻弹开一米远，双眼充满戒备地盯着人。


    “我说, 都过多久了？谁有那闲心天天想着捉弄你, 真是够了！”


    许冠宁翻了个白眼，拽着书包带子越过他往前走。


    “你到底做了什么？感觉你无时无刻都在怕她动手揍你。”陈宝言一手摸下巴, 纳闷地看着秦劭烨。这不寒假都过了, 他还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秦劭烨大吐苦水，最后问道：“她一直没有揍我, 平时还笑嘻嘻的。你说, 这还是她吗？”


    “的确不像是她的作风啊”陈宝言出神片刻, 回过神来，得出结论：“这个学期卷子满天飞, 许冠宁更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你就放宽心吧。”


    “真的吗？”秦劭烨抬头远望高挑的背影消失在大院门口，半信半疑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是在憋大招等着我呢？”


    许冠宁当然不会放过他, 只是秦劭烨一直防着她不好下手。干脆就多欣赏几天他那惴惴不安的蠢样，毕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晚上九点, 负责守夜的斑鸠惊觉危险靠近, 立即‘咕咕’两声发出警示。


    负责孵蛋的斑鸠猛地睁开眼睛，直直盯着黑影靠近。


    “嘘嘘！”许冠宁竖起手指抵在唇边，朝阳台压着嗓子说：“咕咕，是我！”


    两只斑鸠年年在许家阳台孵蛋, 对她的声音很是熟悉。一同外头外脑地看着她，没再发出叫声。


    “不打扰你们孵蛋啦！”许冠宁握紧手里的东西出门。


    冯开云在客厅看电视, 听见门铃声去开门，笑道：“宁宁，你来找劭烨吗？他还在扬扬那没回来呢。”


    许冠宁就是趁人不在才登门的，说道：“冯阿姨，他之前借了本词典给我，我是来还他的。”


    冯开云看了眼她手里的袋子直直往下坠，重量看着不轻，伸手道：“给我吧，等他回来，我替你告诉他一声。”


    “阿姨不用麻烦你，他知道我来还书的。”许冠宁躲过她的手，镇定自若地笑道：“嘿嘿，我直接放回他书架上，顺便和英雄玩玩。”


    “他的东西，我还真不知道该往摆。你去吧，省得又说我进他房间弄乱东西。”冯开云兀自坐回去，看起电视。


    秦劭烨房间里，许冠宁直奔放在椅子上的书包，掏出塑料袋里的板砖塞进最底层，里面的书重新弄好做个掩护，自言自语道：“看姐姐还特意给你找了块干净的，你得感谢我。”


    英雄坐在床边歪头歪脑，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看着她“作案”。


    许冠宁折好塑料袋塞裤兜，揉了把英雄的狗头，轻声说道：“秦劭烨快回来了，下次再来和你玩。”


    冯开云看她很快就从房间里出来，笑道：“过来坐，你秦伯伯正买宵夜回来，等会一起吃。”


    “不吃啦，阿姨。我晚饭还撑在嗓子眼，先回家洗澡去。”


    许冠宁快步溜回家，躺在被窝里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秦劭烨那人只要做完作业，是坚决不会再碰书包一下的。她有信心他绝对不会提早发现，闭眼等待明天的到来。


    翌日早晨，秦文凯敲响秦劭烨的房门，喊道：“劭烨，过六点半了！你今天怎么还没起床？”


    “糟了！”秦劭烨顶着鸡窝头冲出房间，在家里打仗似地转了一圈，最后回房间背上书包跑出家门。


    路上感觉书包比往日重了不少，可是奔跑而过的学生让他顾不得多想，咬牙加快速度，赶在打铃前喘着气踏入课室。


    第二组最后排，刘明明翻过书页，优哉游哉道：“幸好老张今天没早来，要不然你将收到五百字检讨书警告。”


    “我昨晚宵夜吃太多，撑得难受睡不着。”秦劭烨实在受不了越来越重的书包，迫不及待地把它扔桌子上。


    “咚！”一声巨响在课室里炸开，同学们早读也不念书了，纷纷朝他投去视线。


    前桌这学期换成两个男生，被声响吓了一跳，回头问道：“火华，你今天带炸弹来了？！”


    刘明明调侃道：“你现在才想来炸学校，会不会有点迟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书包特别重。”秦劭烨在众目睽睽下打开书包，当看见里头的


    东西，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他那惊呆的模样更让人好奇，周围的同学不断催他。


    “是什么啊？”


    “你倒是快拿出来！”


    秦劭烨手指僵硬地掏出那块转头，不做他想，扭头吼道：“许冠宁！你居然在我书包偷偷放砖头！”


    所有人看清他手里那块崭新的砖头，顿时爆发一片笑声。


    “哈哈哈！火华带砖头来学校！”


    “感谢你这份为学校添砖加瓦的心意。”


    “哈哈哈，火华你人还怪好的嘞，快毕业了还想着学校。”


    许冠宁在第四组最后排，遥遥对上秦劭烨喷火的双眼，嘴角弧度快咧到眼角那。


    “你们怎么回事？”张老师及时出现在课室门口，板着脸说道：“整层楼就听见你们最吵，早读是用来给你们聊天的？！”


    全部人顿时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专注在书本上，誓要把手里的书盯出花来。


    秦劭烨眼疾手快地把砖头放桌洞里，捧着书时暗暗呼了口气，悬着心可算是落地，以后不用再担心许冠宁随时下‘毒手’。


    ……


    第三节是体育课，全班人在课间收拾好书包下去操场。


    临上课前，秦劭烨把砖头放许冠宁桌面，说道：“你哪拿的，放回哪去。”


    “呵呵，你做什么美梦呢，还想我包接送！”许冠宁挥动羽毛球拍，冷笑一声。


    秦劭烨听着耳边那一声声‘咻咻’，只要他敢点头，大有拍子往他身上招呼的意思，当即怂道：“我又不知道你从哪找来的。”


    “揣回兜里，放学告诉你。”


    “好嘞！”


    许冠宁对他的态度很满意，把羽毛球拍插回袋子，一把拎起，朝前面喊道：“陈宝言，你好了没？”


    “哎！就来！”


    体育课上，跑完400米后自由活动。许冠宁和陈宝言占领篮球场一角，开始你来我往的打羽毛球。


    羽毛球在空中飞来飞去，陈宝言蹦起来挥拍子，喊道：“你再打高点！听说多蹦蹦能长高！”


    既然有要求，自然要满足。


    许冠宁擦掉脸上的汗水，往后退两步站到边界线上，说道：“看我冲击波！”话音刚落，羽毛球往上一抛，她抡起手臂拍过去。


    “啪”一声，羽毛球呈抛物线飞向对面。


    “哎！哎！哎？”陈宝言高举着拍子不停往后退，却眼睁睁看着球飞过她头顶。


    ‘歘’一声，掉落在背后五米高的荫香树上。


    “哦买噶！”许冠宁惊呼一声。


    两人在树下寻摸羽毛球的踪影，陈宝言苦恼道：“怎么办？球卡在树枝上。”


    “我试试看，”许冠宁一手攀着树干踮起脚尖，一手伸长拍子往上面够。


    球拍和羽毛球的距离一看就差老长，中间还有许多岔出来的小树枝挡路。她放下手，想了想，说：“我去一楼的办公室借扫把过来。”


    “我试试能不能把它撞下来。”


    “别啊！”许冠宁来不及阻止，陈宝言已经助跑两步，侧着肩膀往凹凸不平的树干撞去。


    “嗷！痛死我了！”


    荫香树纹丝不动，陈宝言捂着胳膊蹲在树下。


    “我扶你去找老师。”许冠宁摇了摇头，这孩子也不知道咋想的，用脚踹也行啊。


    “不用，你快去借扫把。”


    等许冠宁拎着扫把回来，树下多了四个男孩。


    秦劭烨回头看她一眼，递出手说：“扫把给我。”


    他手长腿长，或许能把球弄下来。


    许冠宁迅速交出扫把，站到陈宝言旁边问道：“你的手还疼吗？”


    “嘿嘿，我撞上去的时候收着力呢。”陈宝言撸起袖子，拍拍白嫩的胳膊，乐观道：“皮都没破，就痛一下。”


    那边四个男孩子在起哄，刘明明嘲笑道：“秦劭烨，你到底行不行啊？”


    “还是让我来吧。”


    “你会猴子上树？”


    “我我不会。”


    秦劭烨连蹦带跳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涨红了脸仍然没能把羽毛球戳下来。放下扫把，说道：“我看还是扔东西上去，把它撞下来吧。”


    “我是射手座，看我的。”刘明明拿起地上的羽毛球拍往上面一扔。


    球拍顺利卡在树枝上


    陈宝言幽幽道：“请问和你是射手座有什么关系？”


    “呵呵！这棵树真是高哇！”刘明明干巴巴地笑道。


    “你还我球拍！”陈宝言气得瞪眼。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刘明明赶紧逃跑。


    “你还敢跑了！”陈宝言拔腿追上去。


    两人在篮球场上展开追逐，许冠宁仰头看眼树上的情况，说道：“应该用小点的东西，比较好吧。”


    “有什么合适的东西”秦劭烨在篮球场上扫视一圈，看见放边上的拖鞋，说道：“用这个试试。”


    “谁的拖鞋？！”其他人诧异道。


    “不知道，就借用一下下，用完就还回去。”


    全部人目露希冀地仰头，秦劭烨抬手往羽毛球的位置扔去。


    “……”


    有人呐呐道：“拖鞋也卡在树上了耶”


    “你们哪个班的？在这里干什么？”


    几人回头看去，教导主任腰间钥匙‘叮当’响，背着手朝他们走来。看见地上只有一只拖鞋，皱眉问道：“我放这里晒干的拖鞋怎么少了一只，你们看见去哪了吗？”


    沉默是这节体育课的主题，他们决定贯彻到底。


    几个人相视一眼，紧闭着嘴巴，一同往上看。


    教导主任顺着他们视线看去，惊呼：“谁把我拖鞋扔树上？！”


    ……


    张老师人在办公室，领导呼唤从电话来。


    甫一进教导处，就被那墙根下站着的6个人吓住脚步，问道：“主任，我这几个学生平时遵守纪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主任捧着茶杯嘬一口菊花茶，失笑道：“你不用一来就护着他们，我这还没罚呢。”


    “交给我来，哪用主任你出马。”张老师转身给他们使眼色。


    站门边的许冠宁立马牵起陈宝言的手往外跑，其他人紧随其后，一窝蜂逃离教导处。


    “哎！我没说让你们”


    “主任，你喝茶。”张老师截断他的话，看小孩都跑远了，笑道：“老李，你拖鞋也拿下来了，还和他们计较什么。”


    “啧，他们没经过我同意，随意动我拖鞋，不该教育教育啊。”


    “你刚才罚他们站了会，也够了。”张老师临走前顺手捞了把干菊花。


    “哎，你这土匪！”


    说回许冠宁这边，六个人一口气跑回操场。刘明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哀怜道：“我们每人要领一张五百字检讨书了。”


    “写就写呗，又不是没写过。”陈宝言浑不在意地说道。


    “五百字而已，不过是半小时的事！”


    六个人时刻准备等待张老师的召唤，悬在头上的那把刀却迟迟没有落下。


    许冠宁靠在阳台边上吹风，乐观道：“一个星期了诶，看来张老师不会罚我们了。”


    “老张该不会是看我们试卷太多，心疼了吧？”


    “你哪来的脸说这话，”秦劭烨揭下刘明明的假面具，哼道：“你语文试卷抄好了？”


    “嘘！让张思思听见，我就死定了！”张思思是语文科代表，她的座位就在他们对面窗户旁边！刘明明紧张地朝张思思看了眼。


    许冠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张思思正心无旁骛地写卷子，在嘈杂的课室里显得遗世独立。更是激起她的斗志，一下子挺直腰杆，说道：“我的数学试卷还有两道大题没做。”


    “第三节是自习课，待会再写也行呀！”陈宝言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进课室，嘀咕道：“她和张思思像两个机器人一样，天天只知道做题。”


    “起码机器人是智能产品，而你是”刘明明留下半句话就逃走。


    “刘明明！别让我逮到你！”


    阳台上只剩下秦劭烨，默默回到座位。


    许冠宁刚在草稿纸上算好答案，视线回到试卷却发现上面多了一小块光亮。下一秒，刺眼的光亮晃过她的眼睛


    “对不起，我不是存心的。”秦劭烨的声音隔着第三组传来。


    许冠宁抬手挡在眼睛上面，扭头看去，刚刚的亮光，正是从他手上的小放大镜射出来的！


    没等她说话，秦劭烨笑得一脸贱兮兮地开口：“我是故意的。”


    许冠宁的脸颊鼓起又收回去，反复默念不与傻子计较。脸上突然又有光亮闪过，她忍不住了！


    “哈哈哈！”秦劭烨嘚瑟地笑道。


    “你死定了！”许冠宁抓起书本刚要往他头上打去，铃声却在这时候响起。


    秦劭烨双手合十朝外面拜拜，念念有词道：“感谢铃声救我一命。”


    许冠宁坐回去，冷哼道：“是救你狗命。”


    张老师踩着最后的铃声进课室，把一叠试卷分发到前面同学手里。


    众人心里虽有怨言，但也只能乖乖把试卷分传下去。


    在传递试卷的间隙，张老师说道：“明天学校举行第24届第一批新队员入队仪式。以下念到名字的同学，明天准时到操场参加仪式，给少先队员戴红领巾。”


    有人兴奋地低语：“被点到名的，明天不就不用上课了！”


    ‘不用上课’四个字带来的诱惑太大，所有人满怀期待地竖起耳朵。


    许冠宁刚接过前桌递来的试卷，就听见自己的名字。


    ***


    参加入队仪式的有20人，他们第二天上完早读课就被广播喊到足球场上。


    陈宝言捋捋胸前的红领巾，激动道：“这种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很奇妙！”


    “我昨晚兴奋得睡不着，站在镜子前练习了几次系红领巾。”许冠宁昂首挺胸地站在队伍里，说道：“你看，是不是很板正？”


    “哎呀，早知道我也多练习几次！”陈宝言懊恼地垂眸。


    秦劭烨站在他们后面，闻言漫不经心地笑道：“万一有人只会给自己系，不会给别人系呢。”


    “对啊，我们不要和他站太近。”许冠宁拉着陈宝言往前挪，故意道：“蠢是会传染的。”


    陈宝言捂嘴偷笑，前后一片戏谑的目光。秦劭烨气得牙痒痒，台上的主持人开始念开场白。


    全场唱完队歌后，由少先队辅导员宣读新队员的入队人员名单。


    一排穿着崭新校服的小豆丁站在舞台前方。


    许冠宁一脸庄严地捧着红领巾上前，红领巾按照步骤穿过小女生的脖子后，手却忽然不听使唤，无论怎么绕，都弄不出那个结。


    还真被秦劭烨那乌鸦嘴说中了，她不会给别人系红领巾！


    她看一眼面无表情的小女生，扯起嘴角安抚道：“你再等等，姐姐很快就能系好。”


    不曾想小女生却淡定道：“姐姐，我自己来吧。”


    “好好，”许冠宁悻悻地松开手，同时松了口气。


    有惊无险的入队仪式过去后，紧接着迎来六一儿童节。6月的到来，意味着升中考离他们不远了！


    秦劭烨不抱希望地说道：“我们六年级没有资格参加一切娱乐活动。”


    “不用像低年级那样搞游园会，给颗糖也行啊！”许冠宁托着脸看向操场，那里少说有上千人在热火朝天地玩各种游戏。


    “别看了，回去做试卷吧。”陈宝言意兴阑珊地回课室。


    最后一个‘六一’居然是在题海中度过，许冠宁郁闷地戳戳试卷。


    班里低迷的气氛和外面喧闹的嬉笑形成鲜明对比，楼下的欢闹直到下午第三节课才彻底消停。


    广播却在这时响起：“六年级全体师生，请到操场集中。”


    “今天还要开会呀！”有同学抱怨道。


    刘明明酸道：“我想安静过‘六一’！”


    “早点说完早了事。”


    许冠宁坐在操场上时，仍是不敢置信。撞撞陈宝言的肩膀，问道：“刚刚主任是说等会有“零食大作战”？！”


    “你没听错，这里几百人更加没有听错！”


    六年级全部学生环绕足球场坐成圈，全部人的目光看向中央足有几立方米大的纸箱。


    教导主任手握麦克风站在纸箱旁边，调皮道：“平时，只见过班主任没收你们的零食。今天，将由你们的班主任给你们抢零食！”


    各班的班主任瞬间成为全场焦点，张老师上穿浅蓝色立领短袖，下穿黑色西裤，脚蹬皮鞋站在六（6）班方阵前方。


    许冠宁震惊道：“不会吧！让老张给我们抢零食？！”


    “太阳在哪边来着？”陈宝言揉揉眼睛，仍然不敢相信面前的场景。


    刘明明狐疑道：“可是老张他跑得过其他班的班主任吗？”


    秦劭烨抿唇道：“老张他可能会走过去拿。”


    各班方阵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热闹起来，他们在这边说话，那边纸箱已被倒空，各种包装的零食堆成一座小山矗立在操场中央！


    教导主任出来主持：“限时两分钟，比赛开始！”


    话音刚落，老张居然踩着皮鞋往前冲去，快速抱回一堆零食，惊呆了六（6）班的全体学生！


    许冠宁站起来大喊：“张老师加油！”


    “张老师加油！”


    “张老师加油！”


    足球场上的呐喊声，比早上还喧嚣。


    张老师喘着粗气来回五六次，脚上的步伐越来越慢，身上的短袖被汗水打湿，贴在清瘦的背脊上。


    班长忍不住哽咽道：“张老师，你休息下吧！”


    其他人纷纷劝道：“老师，你停下吧！”


    “这些零食够了。”


    张老师摇头，苍白的脸上带着笑说：“我不能让你们过寒酸的儿童节，你们给我使劲加油啊！”


    他放下零食转身就跑，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许冠宁眼里包着泪，张开手贴在嘴边朝他喊道：“张老师，加油！”


    秦劭烨带着几个男生冲到队伍最前，吼道：“张老师加油！”


    第056章 第 56 章


    【同学们, 今天你们作为安冈县小学学子顺利毕业！校长最后在这里用一句诗表达对你们的寄望，‘愿君移向长林间，他日将来作栋梁。’】


    “啪啪啪！”广播结束, 六年级这层楼霎时响起如雷般的掌声。


    六（6）班教室里，有同学忍不住小声啜泣, 伤感逐渐蔓延开来。许冠宁死死咬住下唇, 害怕张嘴会哭出声来。


    张老师站在讲台边上，笑得云淡风轻：“在这里哭哭就好, 我相信你们踏出校门就会笑得合不拢嘴。”


    许冠宁：“……”他一张嘴, 被校长带起的煽情氛围荡然无存。


    张老师这个煞风景的继续说道：“老规矩，最后一个走的记得锁门, 钥匙放我桌面。”说着他人就背起手往外走。


    “呜呜！”秦劭烨冲上去一把抱住他, 呜咽道：“老张, 谢谢你！”


    “老张，我舍不得你！”刘明明扑向张老师的后背。


    有他们两个带头, 其他同学陆续把张老师团团围住。


    张老师抬手拍了下秦劭烨的后背, 欣慰道：“你们这班衰仔包，上初中也要认真学习。”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 更令在场的同学动容。


    孟立风转身抱住许冠宁，不舍道：“我不想去城西中学, 不想和你们分开。”


    许冠宁正准备抬手给与安慰, 她立马转投张小雅的怀抱，说着同样的话。


    陈宝言撞撞她的肩膀，偷笑道：“我看孟立风其实是不想毕业。”


    眼看张老师突破包围逃走，班上也有一些同学悄然离去。


    许冠宁揽过她的肩膀, 另一只手往天上一指，意气风发道：“好久没吃南乳炸鸡翅, 走！”


    秦劭烨眼眶通红，声线带着鼻音开口：“我也要吃！”


    “是丰收巷那家吗？”刘明明兴致勃勃地问道：“是那家的话，我也去！”


    “肯定啊，那家是全安冈县最好吃的！”


    “快点走！”


    狭窄小店里只有两张桌椅，他们一行人全占了。陈宝言吮着骨头上咸香多汁的鸡肉，含糊道：“你们放假打算干什么呀？”


    “这个暑假没有作业，无敌爽！”秦劭烨咽下汽水，一脸坚决道：“我要打游戏！”


    刘明明赶紧松开嘴里的吸管，急道：“你上机时记得喊我，我们一起组队！”


    “我的是小霸王，怎么隔空组队？”


    刘明明：“……”


    陈宝言扭脸问道：“许冠宁，你呢？”


    “我？”许冠宁打了个哈欠，说道：“等成绩这几天做梦都是在考场里，先睡个几天几夜再说。”


    许东昇回家没找见女儿，问道：“宁宁呢，还没回来吗？”


    “嘘！”欧焕莲虚指一下紧闭的房门，轻声道：“一回来就蒙头大睡。”


    “现在就睡觉，晚上还睡得着吗？”许东昇转身往单人沙发上一坐，说道：“我还推了黄老板的饭局，想着和你们出去庆祝呢。”


    “许老板，恭喜你的千金以全级第一名毕业。”欧焕莲一本正经地伸出手。


    “诶，同喜同喜。”许东昇闻歌弦而知雅意，改握为牵，拉起欧焕莲，笑道：“欧主任，咱出去喝两杯。”


    许冠宁在家睡得暗无天日，过上了醒来吃，吃了睡的日子，终于在第二天被一通电话吵醒。


    欧扬在电话里火急火燎地说道：“妹！你快来吃蛋糕！”


    “你”欧扬的生日在3月份，怎么突然喊吃蛋糕？


    欧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更加急切地说道：


    “你快来！对了，把陈宝言也喊上！”


    “他在搞什么鬼？”许冠宁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嘀咕一句，依言转拨陈宝言家的电话，通知到位后快速换好衣服出门。


    秦劭烨在3幢楼下被她喊住，回头问：“你也知道了？”


    “知道什么？”许冠宁一脸懵然。


    秦劭烨更加茫然，愣道：“扬扬哥说他考差了，让我带上两包大薯片安慰他。”


    欧扬蒙人的理由还五花八门，许冠宁越过他上楼。


    欧扬打开家门，热情地笑道：“你们快进屋！”


    许冠宁才刚走进屋，听见背后落锁的声音，转身不解地看着他。


    “欧扬，你想干什么？！”


    “嘿嘿，你们来了就一个也别想走。”欧扬满脸奸笑，转身拉上客厅窗帘，还跑去把房门也关上。


    两人屁股只沾上凳子边缘，没有坐满起码能随时跳起逃跑。屋里顿时一片昏暗，满头雾水地看着他这一通操作。


    秦劭烨怀里的薯片因为被挤压发出‘咘咘’的声音，问道：“扬扬哥，你该不会是想把我们骗来杀了吧？”


    “别担心，只是喊你们来陪我看鬼片。”


    两人沉默：“……”搞大半天，就是为了骗他们来看鬼片！这个胆小鬼又怂又瘾大！


    欧扬满意自己营造出来的场地，刚好门铃这会响起。


    陈宝言兴冲冲地问道：“扬扬哥，吃什么蛋糕？”


    “你先进来再说。”欧扬重复刚才的操作把人骗进屋。


    “！！！”陈宝言满脸震惊地对上两双无欲无求的眼睛，一屁股挤到许冠宁旁边，轻声问道：


    “不是来吃蛋糕吗？”


    “我们都被他骗了。”许冠宁看向电视屏幕。


    “开始了！开始了！”欧扬这个胆小鬼弄好碟片就急哄哄地往回跑，快速远离电视机。


    画面开始就透着一股诡异，陈宝言汗毛竖起，恐惧道：“我不要看鬼片！”


    “你不能跑，人多点就不怕了！”欧扬哀求道。


    “你自己也怕得要死，为什么还看？”三人一脸疑问，这人真是又怂又瘾大。


    欧扬别过脸不敢直视屏幕，寻思多一个人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苦恼道：“我老婆喜欢看鬼片，总是喊我看。”


    “……”


    “你老婆？！”陈宝言一时不知道是该害怕电视里画面，还是该震惊他居然谈恋爱！


    “你们别走啊！”三人一同起身欲走，欧扬苦苦挽留道：“我真的害怕，你们千万不能走！就这一次，看完请你们吃什么都行！”


    “你说的啊！”


    “珍珠都没我的话真！”


    三人屁股坐回去，欧扬殷勤地拿出汽水给他们倒上。


    陈宝言随手捞起靠枕抱怀里，躲在许冠宁背后露出双眼睛，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样。


    电视画面来到一个小高潮，主角正走入又黑又深的长廊。


    秦劭烨浑身紧绷，身体微微颤抖。为了不露怯，僵立着脖子直面电视。突然感觉手臂上有东西在爬，顿时‘啊’的一声蹦起。


    “啊！不要吓我！”


    他的惊呼带起一片尖叫。


    许冠宁的手指还举在半空，错愕道：“你这么大反应干嘛？我只是想拿薯片。”


    “……”秦劭烨这才发觉怀里抱着薯片一直没放下，忙不迭地扔给她，嘟囔道：“谁看鬼片还有心情吃薯片，刚才被你吓死了。”


    “原来你也怕呀。”许冠宁撕开包装，饶有兴味地观赏他慌乱的表情。


    “谁谁怕了！”秦劭烨这次选了个远离她的座位，梗着脖子说：“我秦劭烨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兄弟，够牛！”欧扬夸道。


    画面骤然出现一个穿白衣服的影子。


    “啊！”刚才信誓旦旦地某人吓得抱头缩成一团。


    “哈哈哈！”许冠宁笑得仰倒在椅背上。


    “你一点都不怕吗？”陈宝言战战兢兢地问道。


    “当然，这些都是假的！”许冠宁藏悄摸捏紧拳头，硬撑着脸面说道。


    “就算知道是假的，我还是好怕！”陈宝言把脸埋在她肩膀上。


    “有我在，你不用怕！”


    ***


    晚上，秦劭烨推开英雄的狗头，商量道：“等我爸回来遛你行不行？”


    鬼片带来的阴影余韵悠长，他是半点不敢把视线投向外面漆黑的院子。


    “呜呜~”英雄蹲在他面前哼唧。


    “你撒娇也没用！”


    许冠宁挽起双臂歪靠在门框上，斜睨牵着狗的人，问道：“你说让我帮你遛狗？”


    秦劭烨谄媚地笑道：“外面太黑了，我有点害怕。”


    “只是一点？”


    “很害怕，非常害怕！”


    “看在英雄的份上，走吧！”


    “诶？不是你一个人去吗？”秦劭烨被她揪住领口，连忙跟上步伐踩上楼梯。


    “英雄现在比我还重，我一个人哪拉得动它。”许冠宁暗暗佩服自己临时找的借口，简直无懈可击！


    “可是英雄它很听话的，不会乱跑乱冲。”


    “万一遇到坏人呢！”


    “那好吧，待会在暗点的地方，你不要跑了。”


    “既然你对我一点信任也没有，我还是回去吧。”


    “诶！是我小人之心，你大人有大晾就当听不见吧。”


    “哼！”


    两人牵着英雄停停走走，慢慢散步到江边休息。秦劭烨从裤兜掏出包花生，捡起一粒放她手心，说：“你一粒，我一粒。”


    许冠宁嚼着干香的盐水煮花生，摊开手说：“再来点。”


    “呜呜！”英雄蹲在一边看着他们分食花生，急得快要说人话。


    “别急，你也有。”秦劭烨把花生米往空中一抛。


    英雄一跃而起，稳稳接住花生米三两下咽下去，双眼盯着他的手，歪头等下一粒。


    “让我试试。”许冠宁两指捏住一颗花生米，朝英雄‘嘬嘬’两声，把它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手上后，作投射状虚晃一槍。


    “哈哈哈！”


    “嘤嘤~”英雄委屈地垂下眉眼。


    自家狗被人欺负，秦劭烨视若无睹地埋头吃花生。


    花生慢慢被两人一狗瓜分，眼看袋子里的花生越来越少，许冠宁说道：“最后一颗应该分到我手上。”


    话音刚落，英雄伸出舌头卷走秦劭烨手心里的花生。


    “啊！那是我的！”许冠宁鬼使神差地去掰狗嘴抢回来，嘚瑟道：“我的~”


    秦劭烨：“……”生平第一次遇见人从狗嘴夺食。


    ***


    欧扬在大院门口碰见两人，站他们跟前‘啧啧’两声，怜悯道：“你们放假不是遛狗就是待在家里，迟早成书呆子。哥哥明天带你俩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等我电话。”


    许冠宁看着那个指尖晃钥匙圈，吹气口哨的背影，嘀咕道：“总感觉不会是好事。”


    “反正也没事干，就跟着去看看呗。”秦劭烨这个傻憨憨还挺乐观。


    直至两人站在《明日网吧》门口，验证了许冠宁心中的猜想。她看眼里面昏暗的灯光，咬牙道：“你居然带我们来网吧！”


    “哎！别走啊喂！”欧扬把两人拉住，急急地解释道：“我六年级的时候不是救过一场火嘛。这家网吧就是当时那个老板新开的，里面只允许满18岁的进去。”


    “我们不够年龄，你带我们来干什么？”


    “嘿嘿，”欧扬得意一笑，自豪道：“老板感谢我救了他的电脑，在他家上网终生免费。你们跟着我，有福同享。”


    秦劭烨迟疑道：“可是我们能进去吗？”


    “又没有金钱交易，只当去朋友家玩嘛！”欧扬学着老板当初的话，老道地揽上两人的肩膀一同进去。


    “欧弟，你来得正好。”网吧老板从收银台后捂着肚子出来，匆匆说道：“这里暂时交给你，我去趟厕所！”


    “哎，王哥你去吧！”


    两人看着欧扬熟练地绕到收银台后面，点几下鼠标说：“12号机和13号机，你俩去吧。”


    网吧老板看上去年纪和欧焕强差不多大，欧扬居然和人称兄道弟。


    许冠宁心里小小地震惊一下，循着一排排电脑找到12号，刚好在一排电脑的中间位置。


    秦劭烨拉开13号机前的凳子坐下，麻利地摁开电脑。


    他的屏幕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许冠宁这边按了三四次，眼前的屏幕仍旧漆黑一片，她纳闷道：“我的怎么没有反应啊？”


    “我看看。”秦劭烨侧身过去，正准备帮她检查。


    11号机的大哥哥夹着烟，幽幽道：“老妹儿，你一直重启我的电脑。”


    大哥操着一口乡音普通话，主要是手臂上有条栩栩如生的青龙！


    “对不起，我妹她不是故意的。”秦劭烨连忙把人护在身后。


    许冠宁面红耳赤地给人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按错了。”


    “没事儿，下局别再给我整掉线就行。”大哥人还挺好说话，重新开机后，挂上耳机进入厮杀状态。


    “你用这台吧。”秦劭烨把许冠宁摁在13号机前。


    许冠宁悄摸在胸前竖起个大拇指，随即握住鼠标点开游戏。


    “来网吧玩连连看，真有你的。”


    欧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许冠宁扭头看去，他在14号落座，问道：“怎么是你？”


    “前一个人刚好够钟，我来续上。”欧扬点开扣扣输入密码，夹着嗓子说：“今天还没和老婆说早安。”


    这会都大下午了，许冠宁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原以为他是小打小闹，未料到两人谈了快一年。


    “不可能！我不相信！”欧扬魔怔似的盯着电脑屏幕自言自语，快速敲击键盘打出一行字。


    “你怎么了？”他的异样引起旁边两人的注意。


    许冠宁瞄了眼【弝疼àì嘟給尒ηι⌒】的聊天框，上面指责欧扬幼稚还胆小，连鬼片也不敢看。她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老婆说和我分手！”欧扬崩溃地啜泣，痛苦道：“她还把我删了，消息发不出去！”


    周围戏谑的目光越来越多，秦劭烨手忙脚乱地说道：“你你先别哭！”


    “呜呜呜！为了她，我还抄了整整一本的火星文！”欧扬揪住头发，伤心欲绝道：“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不知道火星文比繁体字还难看懂吗！”


    “噗！”11号机大哥一口可乐喷了出来。


    “你别说了。”


    “别碰我！没看见我正伤心着吗！”欧扬头也不回地甩开肩膀，盯着聊天框上的字眼顾影自怜：“她好狠的心，说分手就分手！”


    “欧扬！”


    这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似曾相识！


    欧扬的哭声戛然而止，一点一点地仰起头，对上欧焕强怒气腾腾的双眼！


    许冠宁和秦劭烨一脸懊丧地站在他旁边，嘟囔道：“早叫你别说了。”


    欧扬硬着头皮讪笑道：“叔叔，你认错人了吧。”


    “嗬，”欧焕强冷笑，揪起他的衣领往外拽，边走边说：“我看你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


    “哎哎，爸！”欧扬赶紧求饶道：“我知道错了，你放开我自己走。”


    网吧老板在门口迎上他们，不好意思道：“老哥，你家孩子来得不多。我看他也是知道分寸的，没得因为”


    “等等，王哥！我喊你哥，你喊我爸哥！”欧扬打断他的话，惊呼道：“那我和我爸不成了兄弟？！”


    欧焕强：“……”


    许冠宁一巴掌轻拍在脸上，不敢看欧焕强铁青的脸色。


    三人被提溜回大院，并排站在欧焕强面前。


    欧焕强刚抬起手，欧扬总结出多年的教训‘错就要认，打就要站定’。闭上眼睛，缩起脖子嚷嚷道：“爸，你打吧！我保证不会跑！”


    欧焕强却放下手，心灰意冷道：“不打了，你现在身上的肉硬邦邦。打完你，我自个先去医院看骨科，不打了。”


    “爸，你怎么了？”欧扬错愕地看着他。


    “你还把他们也带去那种地方，我真是被你气死！”胡春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们三个，掌心在扶手上拍得‘哒哒’响。


    “外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许冠宁小心地觑着他们的脸色，呐呐道：“我就是好奇里面是什么样子，以后绝对不会再去！”


    “嗯嗯，我也不会去！”秦劭烨忙不迭地点头。


    曾秀娟抚了抚额头，说道：“归根到底还是欧扬的问题，你们回家吧。”


    “我们有难同当！”许冠宁和秦劭烨一脸坚决道。


    “呜呜呜！”欧扬感动得两眼冒泪花。


    “嘿，既然你们情比金坚，肯定知道欧扬整的那坨苏州屎。”欧焕强不怒反笑，沉声道：“欧扬网上谈的那个朋友有几个月？你们同时比手指不准说话！”


    两人：“……”早知道刚才就走人！


    第057章 第 57 章


    客厅里一片昏暗, 光线被厚实的窗帘遮了个严严实实。唯一的光源，来自电视机屏幕。


    “能给的我全都给了，我都舍得, 除了让你知道，我心如刀割~①”


    欧扬手握麦克风站在电视机前, 闭上眼睛微微俯身, 唱得撕心裂肺。


    长椅上有三个身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地看着电视机前的背影。


    秦劭烨调整下耳朵里的纸团, 嘀咕道：“扬扬哥已经唱了56遍, 还不换另一首吗？”


    陈宝言抱紧靠枕，眼睛盯住前方随时发疯的背影, 纳闷道：““他这样动来动去, 不会扯到屁股的伤？”


    “你看他那样子, 估计心痛比屁股痛更严重。”许冠宁用肩膀撞开挨到她手臂的人，嫌弃道：“你别挤过来, 热死了。”


    “我怕扬扬哥拉我唱歌。”按照这种不带歇的唱法, 他的耳朵和喉咙迟早先坏一个。


    许冠宁无情道：“谁让你比个‘八’害他被打，去陪他唱也是应该的。”


    秦劭烨侧过身子, 撇嘴道：“可是你俩一起比了个1，也太离谱了吧。”


    “管它离不离谱, 只要舅舅他们相信就行。”许冠宁强词夺理道。


    “1个月！你觉得”


    “男人哭吧哭吧哭吧, 不是罪，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②”


    欧扬突然换歌吓了他一跳，秦劭烨转头看向那个唱得脸红脖子粗的人，咽了咽口水, 说道：“他这样唱下去，真的没关系吗？”


    话音刚落, 欧扬放下麦克风径直冲入房间。


    陈宝言瞪大眼睛看向敞开的房门，呆呆地开口：“他他想干什么？！”


    “我去看看，你们拿棍子等着，有必要的时候就把他敲晕算了。”


    许冠宁趿拉上人字拖，蹑手蹑脚地接近次卧门口。扒拉着门边探出头往里瞧，当看见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的人，小心问道：“欧扬，呸！哥，你该不会是在写那遗什么书吧？！”


    “我欧扬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不要命，”欧扬勾唇冷笑，自言自语道：“她不是说我幼稚吗，那我就成熟起来，以后让她高攀不起！”


    “……”许冠宁朝身后比了个‘OK’，踱步过去发现他是在写《暑假园地》，震惊道：“你居然在写作业？！”


    “我是学生，写作业有什么奇怪的。”欧扬哼道。


    “呵呵，的确哈！”许冠宁讪笑着退出房间。


    “怎么样？！”


    “扬扬哥他是在哭吗？”


    外面两人迫不及待地上前，伸长脖子朝里看。


    “难道受过情伤的人会变得不同？”许冠宁看向窗外的蓝天，啧啧称奇：“竟然可以让一个不到最后时刻不动笔的人，逼到主动写作业。”


    “他没事就好。”陈宝言拍拍胸口，说道：“我可以放心去外婆家玩一阵子了。”


    欧扬的蜕变当晚就受到各位家长的高度赞扬，欧焕强双手靠在脑后，乐道：“我恨不得他多失恋几次，说不定考清北就靠他的那些网恋对象了。”


    “净在那胡说八道！”曾秀娟掀开被子躺床上，淡定道：“也就是三分钟热度，过两天就该歇了。”


    “你可不能小看咱们儿子呀！”


    “那你放长双眼看吧。”


    欧扬破天荒地接连数天闷头学习，电脑也不去玩了。


    结果没有让欧焕强失望，却令胡春兰感觉不对劲，抓住许冠宁愁道：“我从没见他捧着书超过半小时，他莫不是失心疯了！”


    那走火入魔般的状态，谁看谁害怕！


    许冠宁摸摸下巴，寻思欧扬这回是伤心过度，拍着胸脯保证道：“外婆，包在我身上！”


    ***


    许家书房，两颗脑袋凑在电脑前。


    秦劭烨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搭在椅背上，看向屏幕半信半疑道：“给出这些方法的都是些什么人？”


    “肯定是专家呀！”许冠宁盯着电脑滑动鼠标，慢条斯理地说道：“陈宝言说有个同学丢了狗也是在网上找到的，网上靠谱。”


    “这么神奇？”


    “对啊！那个同学就是在网上搜的多多在哪里，她家狗叫‘多多’。”


    秦劭烨来劲了，跃跃欲试道：“那我也试试，搜‘英雄’看看。”


    “你走丢，英雄也不会丢！”许冠宁推开他的手直接点关机，抿唇道：“现在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玩。我们得赶紧行动。”


    秦劭烨起身往外走，突然在门口停住脚步，回头问道：“那我们第一步该怎么做？”


    “你里面是穿了铁甲？”许冠宁一头磕在他背上，揉揉额头嘟囔。翻开手里的笔记本，指着画了个感叹号加粗那行，开口强调：“时刻谨记一条：不能提分手、失恋等字眼刺激朋友。”


    秦劭烨两指捏住，在嘴巴上做拉链的动作，保证道：“我肯定不说！”


    “第一要领是尽量不让他独处，多陪伴倾听他的心声。”许冠宁把笔记本塞裤兜，雄赳赳地说道：“先去和他聊聊心里话，让他把心里的闷气发泄出来！”


    “你俩来干嘛？”欧扬打开家门，看着笑得一脸诡异的两人。


    “嘿嘿，我们来找你玩啊！”许冠宁笑嘻嘻地挤过他进屋，坐在太师椅上捧着脸说：“我们今天就是你的知心朋友。”


    秦劭烨一脸认真地接着说：“心里有什么话都都可以和我们倾诉。”


    欧扬拿起凳子上的书重新坐回去，翻过一页书，冷淡道：“我心里没话说。”


    两人相视一眼，迅速绕到客厅与饭厅之间的拱门隔断背后。


    秦劭烨透过架子口望向那个纹丝不动的身影，轻声说：“他不配合，我们怎么办？”


    “我看看。”许冠宁掏出笔记本，一字一句地念道，“一起做擅长的事情，在朋友成功时给与及时的肯定。让他获得成就感，不再陷入被甩的自卑里。”


    她不禁抬头凝眉问道：“欧扬他有什么擅长的事情吗？”


    “……”秦劭烨思来想去半晌，犹豫道：“打游戏？”


    “可你不是老赢他吗？”许冠宁质疑道。


    “那”秦劭烨躲去椅背后面，说道：“只有从你这给与他成就感了。”


    许冠宁：“……”


    欧扬被他们生拖硬拽到秦劭烨家，许冠宁捏着嗓子央求道：“哥哥，你就陪我打游戏嘛~”


    “我去，你被鬼上身了？！”欧扬挪远两个屁股的位置，惊恐地看向许冠宁。


    秦劭烨把线插好倒回来，塞了个游戏手柄给她。悄悄挤眉弄眼，嘴巴无声劝道：你不能发火。


    许冠宁胸口几番起伏，咬牙笑道：“我想玩游戏，秦劭烨技术太水，你来和我打比较好。”


    秦劭烨：“……”为什么他要无辜挨槍？


    欧扬得意地勾起唇角，乐道：“找我，你可就找对人了。”


    看来这个方法奏效！


    许冠宁一屁股坐地上，兴奋道：“那开始吧！”


    一会儿，欧扬看着躺倒在地的列奥纳多③，皱眉道：“开局撑不过十秒，你手指和身体分家了？”


    “我”许冠宁憋屈地瞪他。


    秦劭烨赶紧劝道：“她第一次玩，你多带带就上手了。”


    “你等会跟在我身后，听我指挥。”欧扬新开一局，手指在按键上飞舞。没一会，说道：“你站着干嘛，敌人都来还不打它！”


    “你个白痴，片油桶啊，杀我干嘛！”


    “你是不是傻，冲过去用旋风腿啊！”


    眼看许冠宁气得头顶快冒烟，秦劭烨蹲去她身后低声劝道：“专家说要顺着他的意思，不能反驳。”


    许冠宁咬得牙齿都快碎了，忍气吞声道：“旋风腿是吧，再来一局。”


    片刻后，两只隐者神龟齐齐倒下。欧扬仰天叹了口气，气道：“再和你这个白痴打游戏，我就是弱智！”


    “你以为你很厉害吗！”许冠宁放下手柄叉腰，怒气冲冲地凶道：“抓着个手柄就只会说去这去那，你有本事倒是自己打啊！”


    “呵！”欧扬冷笑怼她：“叫你跑不跑，木头一样站那活该任人削你血槽！”


    许冠宁无语地‘哇’了声，愤怒道：“我真的受够了！”话音刚落，双手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横眉怒目地开口：“你打游戏的水平也没好到哪里去，难怪你被人甩！”


    欧扬反手抓住她的马尾辫，气急败坏道：“我才不是因为这个被甩！”


    “汪汪汪！”英雄朝那互相揪头发的两人大声吠叫。


    “你们两个别打了！”秦劭烨急得团团转。


    “你别吵！”兄妹俩一同扭头凶道。


    “……”


    任由他们俩在那僵着也不是办法，秦劭烨干脆抱住欧扬把他拖到凳子上。


    “哼！你就护着她吧！”欧扬愤然离去。


    ***


    首战出师不利，秦劭烨满嘴苦涩，扶额道：“你就不能忍忍，还提他失恋的事。”


    “那不提也提了，你说怎么办吧。”许冠宁顶着鸡窝头悻悻地背过身去。


    秦劭烨想了想，说：“明天骑车兜风怎么样？”


    既然打游戏这招行不通，那就出去外面散散心吧。


    “行诶，正好我的新车还没骑过！”


    翌日一早，欧扬又被秦劭烨拉出门。在车棚瞧见许冠宁，哼道：“你也去？”


    许冠宁不甘示弱，立即呛道：“我怎么就不能去，再说游戏打不好就活该被你骂吗！”


    “你俩别吵架，我求求你们了！”


    “哼！”


    “切！”


    兄妹俩各自别过脸，推动自行车往外走。


    秦劭烨抹了把汗，在院门口跨上自行车座，说：“先去文化局那边，再兜回江边。”


    文化局那边是城乡结合地，平时人烟稀少。挺适合他们跑车，许冠宁二话不说就开蹬。


    可是她的两个小轮比不上他们的变速自行车，两个男生轻松一蹬就滑出去老远。


    欧扬回头嘚瑟道：“哪来的小朋友，快回你家楼下踩四轮单车吧。”


    “气死我了！”许冠宁脚下用力蹬两圈，使劲追上他们。


    “哈哈哈！追不上！”


    三辆自行车你追我赶，前面两个人突然停在福田三区街道办门口。


    门前立着两把巨大的遮阳伞，伞下摆着两张长方桌，一群人围在桌前。


    许冠宁骑上去瞧见挂伞上的横幅，愣道：“迎奥运马拉松比赛？”


    “来来来，都看看！”街道办干事拿起喇叭喊道：“在奥运会开幕之际，我们福田三区街道办联合一区与二区举办马拉松比赛，和街坊们一同迎接普天同庆的喜事！”


    许冠宁手上被塞了张传单，大妈热情地说道：“一等奖是美好牌立扇，你们要想参加比赛可得抓紧时间报名。”


    许冠宁抬头看见两人从人群里钻出来，问道：“你们都报名了？”


    “江阿姨说他们财政局家属院很多人踊跃报名，哪能少得了我们电视台家属院！”欧扬正义凛然地说道。


    江阿姨就是陈宝言的妈妈，她在福田三区街道办工作。


    “那我也去！”


    三人回到大院大力宣传，努力调动邻居的积极性。可惜当听见得跑上6公里后，范玉娇第一个摇头摆手：“就算一等奖是金子，我这老胳膊老腿也迈不动。”


    许冠宁诱哄道：“范奶奶，跑完全程还有参与奖！”


    这个马拉松比赛，其实就是从人民公园出发，跑到县府广场一共绕2圈，一圈3公里，加起来6公里。


    第一名是风扇，有5台！第二名是暖水壶，第三名是一托鸡蛋，参与奖是冷水壶一个。


    “嗨，不就是一水壶嘛！”汪和顺摇起葵扇走远。


    “你们这样子，奖品全让财政局家属院的人赢去！”秦劭烨的话激不起他们的斗志，院子里乘凉的人一下子散光。


    反倒是欧焕莲态度积极，当晚就怂恿自家男士参加。


    欧焕莲拍拍许东昇的肚腩，说道：“你该去跑跑了。”


    “哎，我肚子还没大哥的大。”许东昇一句话把众人的注意力转向欧焕强。


    欧焕强气笑了，挺起肚腩轻蔑道：“不就是六公里嘛，小看谁呢。”


    比赛在立秋当天上午6点举行，据说是为了避开八九点钟高照的艳阳。除了胡春兰和英雄，他们三家举家出动。


    许冠宁额头上戴着红色发带，身穿淡紫色运动服套装。拍拍衣服前的编号，握起拳头说道：“加油！”


    “加油！”


    “你们三个小孩跑得快就走前面，”冯开云看眼神采飞扬的三人，说道：“我第二圈估计得慢慢走到终点。”


    欧焕莲刚做好压腿热身，收起左腿和他们说：“待会要是走散了，咱们就各自回家吧。”


    话音刚落，那边裁判员摁响了开跑喇叭。


    三个小孩一马当先，冲在前头。


    欧焕强和许东昇跑半圈就喘成老黄牛，渐渐落在队伍后面。


    秦文凯慢跑退到他们身旁，戏谑地问道：“你们行不行啊？”


    他那悠然自得的姿态实在气人，让人恨不得上前给他邦邦两拳。


    可是两人现在身体如铅重，连抬手都嫌费劲。


    许东昇大口呼气，咬紧牙关道：“是男人就肯定行！”


    欧焕强肚子上的肉在颤动，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们不争名次，跑完就行。”


    “你们悠着点啊！”秦文凯叮嘱一句，随即加快速度往前跑去，三两下就消失在人群里。


    欧焕强的脚步刚踩上过江大桥，瞄一眼紧跟在他旁边的许东昇，说道：“我去找你大嫂一道走。”


    “哎，大哥！”许东昇没把人喊住，只见他像是游龙般钻过重重人墙。


    幸好曾秀娟落单，欧焕强径直往她旁边凑。


    “你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曾秀娟推开他，兀自往前跑。


    欧焕强追过去，又凑到她近前。


    “你到底想干嘛！”曾秀娟自己也累得不行，一把推开他骂道：“再发疯，我把你推落江去！”


    “你让我喘匀气啊！”欧焕强委屈道。


    曾秀娟：“……”


    欧焕强悄悄说道：“我想回家吃块西瓜。”


    拙劣的借口！


    曾秀娟怒斥道：“你别发癫，赶紧跑！”


    “我喉咙干得要命，不吃西瓜难受！”欧焕强的意志十头牛也拉不回，转身就往家跑。


    曾秀娟：“……”


    说回许冠宁这边，她在跑最后半圈时感觉心快要跳出来。捂住隐隐作痛的小腹，速度慢了下来。


    秦劭烨回头瞧见她不舒服，连忙掉头问道：“你怎么了？”


    “我肚子突然有些疼。”许冠宁皱眉道，身后不断有人超越他们，推推秦劭烨说道：“我自己能走，你先冲刺。”


    秦劭烨抬头遥望冲过终点线的欧扬，淡定道：“我参加比赛又不是为了拿奖品。”


    “啊？”许冠宁扭头看向他，愣道：“那你之前这么卖力干嘛？”


    “不是那专家说的嘛，找点事情给他做，分散他的注意力。”


    “对哦！”许冠宁恍然道：“他今天肯定累瘫了！”


    两人慢悠悠地穿过终点线，瞧见领奖台附近的欧扬抱着个暖水壶在发呆。


    许冠宁领好冷水壶过去，欲言又止道：“哥，你拿了二等奖怎么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欧扬朝街边微抬下巴，萧瑟道：“如果我没分手，就可以像他那样把奖品送给她。”


    许冠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个男生正把冷水壶套在女生脖子上。原来他是触景生情，不禁说道：“可是你们只是网友，就算没分手也不能亲手送她手上呀。”


    “你！”欧扬恨恨地伸手指了指她，扭头‘嘤’一声跑走。


    秦劭烨幽幽道：“再次失败。”


    “哈哈！”许冠宁干笑两声，捂住肚子痛呼：“哎哟，我肚子越来越痛，先回家哈！”


    ***


    许冠宁晚上发现事情不是肚子疼那么简单，偷摸把欧焕莲叫进房间，惊恐道：“妈妈，我下面


    流血了！”


    “呀！你来月经了！”欧焕莲急忙回房间给她拿卫生巾。


    许冠宁对这个东西不陌生，毕竟电视广告经常看见，亲生体验还是第一次，穿上后总感觉别扭。


    欧焕莲摸摸她的脸，笑道：“慢慢会习惯的，这几天别碰冷水。晚上吹空调别贪凉，温度调高一点。还有”


    许冠宁听她细细叮嘱一番，撇嘴道：“一堆不能做的事。”


    “嗨，难不成你就急着在这几天做。”欧焕莲刮刮她的鼻子才离开。


    第二天，当听见秦劭烨说欧扬喊去游泳时，许冠宁暗道还真是巧，干脆地摇头：“我不能去，陪他散心的任务就暂时交给你了。”


    “为什么？”秦劭烨的视线往下扫。


    他的眼神像是x光一样扫荡过来，许冠宁咬了咬下唇，暗衬难道他知道她的秘密？


    秦劭烨纳闷道：“你腿疼？”


    许冠宁心里松了口气，顺水推舟弯腰捶捶腿说：“我昨晚睡觉就感觉疼。”


    “那好吧，我和扬扬哥说一声。”


    许冠宁抬头看眼灿烂的太阳，关上门继续睡大觉。再次睁眼是被门铃吵醒，挠挠鸡窝头去开门，说道：“怎么又是你？”


    秦劭烨举着甜筒往前一递，兴奋道：“我在游泳馆门口的小卖部发现新口味，给你吃！”


    “好，谢啦。”


    秦劭烨看她没动，问道：“你现在不吃吗？”


    许冠宁打算先放冰箱，闻言扯起嘴角笑道：“我现在没胃口。”


    “啊，哦！”秦劭烨不明就里地转身上楼，走了两步还是回头说道：“那个栗子味真的很好吃。”


    “你下来吧，”许冠宁觉得他应该是误会了，为了避免以后有同样的情况发生。等人重新站在面前，她直接说道：“因为我来月经了，不能吃冰的还有碰冷水，不是不喜欢你的雪糕。”


    “这这”秦劭烨脸色爆红，惊慌失措地疾退两步，随即转身蹿上楼。


    许冠宁听见楼上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关门声，没忍住“噗嗤”一声出来。


    迎奥运马拉松结束几天后，正式开启奥运月。三人齐聚许冠宁家里，为体育健儿挥臂呐喊。


    许冠宁现在一身轻松，故意坐去秦劭烨旁边，问道：“你这几天为什么躲着我？”


    “我哪有”秦劭烨眼神游移，悄悄挪开一点。


    “一看你就”


    “啊！女子□□冠军！”欧扬打断她的话，蹦到电视机前激动道：“你们听到没有，解说说是我们国家在这届奥运会的第一枚金牌！”


    “啊！！！”许冠宁顾不得逗人，跳起来开心道：“冠军！”


    外面也有欢呼声，不停喊道：“我们拿了冠军！”


    从这天开始，只要在大院里溜达，讨论的话题都是关于奥运赛事。


    许东昇逢人就说：“你看女子乒乓球比赛没，那小姑娘4比0拿到冠军！”


    范玉娇乐呵道：“我当时看那小姑娘挺沉稳的，冠军十拿九稳呀。”


    “是吧，名字带‘宁’的都不简单。”


    欧焕莲听他又在暗戳戳篡改她闺女名字的含义，伸手在他腰间拧了拧，笑得一脸温柔道：“今晚还有比赛呢，回家给其他选手加油去吧。”


    许东昇：“……”一言堂！暴君！


    两人甫一进门，许冠宁立即给他们传达消息：“爷爷今天打电话来，说要赶在明天把最后几亩田插秧，让你们有空就回去帮忙。”


    八月除了奥运赛事，还有农忙。


    许东昇头疼道：“早喊他不要种米，这老头子偏不听！”


    许冠宁眼珠子转了转，问道：“爸爸，你明天回去不？”


    “明天得去省城一趟”


    “你们没空的话，我来顶上吧！”许冠宁迫不及待地打断他的话。


    “你怎么回去？”欧焕莲不放心道：“你一个女孩子叫的士不安全。”


    “我骑车回去！”许冠宁和新自行车还是蜜恋期，自然找尽机会多相处。


    “不行！”许东昇立即反对，皱眉道：“回溪桥村经过国道，那里全是大货车，太危险了。”


    许冠宁嘟嘴：“我喊上哥哥和秦劭烨，一起坐的士总行了吧。”


    “行吧，到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处暑来临的早晨，三人顺利到达溪桥村。


    许冠宁推开老屋大门，喊道：“奶奶，我回来喽！”


    丁合芳从屋里出来，瞧见他们笑道：“正正好，你们快来吃早餐。”


    许冠宁一眼看见院子里的三轮车，冲过去诧异道：“奶奶，什么时候买的新自行车？”


    “前几天，你爷爷那老东西嫌挑担费力。”


    “我们等会骑这个去田里吗？”许冠宁眼巴巴地看着三轮车把手，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


    “今天不用它载秧苗，你要骑也行。”


    “好耶，我等会带你们！”许冠宁豪迈地朝两个男生说道。


    欧扬狐疑道：“你够力气带我们？”


    “切，就你这小身板。”许冠宁不屑地上下打量他一眼，兀自进屋里。


    “她说你是小身板，哈哈哈！”秦劭烨幸灾乐祸地拍拍欧扬的肩膀。


    “我怎么就小身板！”欧扬愤愤不平地追过去，三人进屋里才发现气氛不对劲。


    许三石坐在饭桌边上敲敲烟斗，瞥眼闷声不吭的许振中，阴阳怪气道：“天天一大早去帮人家插秧，看人家领你的情吗！”


    “你说他干什么呢！”丁合芳喝止他，朝许冠宁他们笑道：“你们快吃，不用管他们。”


    “人家都没点头承认他呢，随时一脚就能踹开他。”许三石不服气，嘟囔道：“天天胳膊往外拐，我还不能说他两句了！”


    丁合芳反驳道：“他也没耽误你吃多两碗饭，少说两句！”


    许振中在他们斗嘴时默默往外走，三人没敢吭声把人留下。


    欧扬三两下嗦完碗里的面条，放下碗说道：“奶奶，我吃饱了！”


    “锅里还有，再吃点吧！”


    “不了，”欧扬头也不回地跨出门槛，在院子角落寻到蹲在那抽烟的许振中，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一脸沉重道：“叔，我理解你的感受。”


    许振中：“……”他小屁孩一个，理解什么？


    许冠宁急着体验三轮车，一抹嘴就跑去外面跨上车座子，催道：“你们快上车！”


    秦劭烨笑嘻嘻道：“我走路过去就行。”


    “再给你一次机会，上不上！”


    “好好吧。”


    欧扬倒是乖乖坐上车兜，忽然叹气道：“诶，我要是在这里摔下去，你们就帮我告诉她”


    “行了行了！”许冠宁跳下车，哼道：“我不骑行了吧！”


    “嘿，我来带你们！”欧扬快速蹦到车座子上。


    许冠宁：“……”这人真是奸诈！


    “各位乘客，请坐好！”欧扬脚下一蹬，嘚瑟道：“我们出发喽！”


    “喂喂喂！前面那有条沟！”


    “这个和两轮的不一样！”欧扬歪歪扭扭地握着车把，痛苦道：“它撞我裤/裆”


    “你快转弯！”


    “快刹车！”


    “嘭！”


    外面一阵吵闹，屋里的人急忙出来察看，喊道：“哎哟！你们是怎么翻到沟里去的！”


    第058章 第 58 章


    金秋九月的清晨,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打在镜子上。


    许冠宁站在镜子前左右端详身上的校服，高高扎起的马尾辫轻微晃动。城南中学的夏季校服下身是黑色扎脚长裤，上身短袖以白色为主, 搭配黑色袖边和领子。


    “再照下去靓爆镜了！”欧焕莲靠在门边上嘬一口浓香的牛奶，促狭地看着她。


    “嘿嘿, 我上学去啦！”许冠宁拎起书包和饭盒就跑, 在车棚碰见其他人领车，笑嘻嘻地打招呼：“海丽姐姐, 早啊！”


    “早, 我先走啦！”


    “啧啧，你们这些重点班的人就是高傲！”欧扬看着王海丽直接略过他推车出去, 跨上自行车单脚撑地, 扭头和他们说：“在学校别和我打招呼啊, 我可高攀不起你们这些重点班的。”


    秦劭烨无辜道：“我刚才和你说话呀！”


    欧扬朝他邪魅地勾唇一笑，单手握住车把猛地冲向大门。


    下一秒, 院子里响起刺耳的急刹声。


    许冠宁伸长脖子看去, 欧扬的车在院门口被人拦截下来，他正低头哈腰地给人道歉。


    徐志强踮脚撅起屁股, 岔开双腿分站在车轮两边，双手紧紧抵住车把手。低头瞧见裤/裆下的车轮仅差1厘米就会和他来个亲密接触, 劫后余生般地松了口气。


    他攥紧手里的袋子绕过车轮收回腿, 抿唇道：“欧扬，大院门口人来人往的，你得注意速度！幸好我今天买的是小笼包，万一是热粥早撒你身上去。”


    “徐伯伯, 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


    欧扬刚才被甩过来的小笼包烫了下脸，不敢回头看那两人的神色, 车头一拐，灰溜溜地骑出大院范围。


    有人耍帅不成，倒出洋相。


    碍于徐志强这个当事人还在院子里，许冠宁憋笑憋出猪叫，抖着肩膀乐不可支道：“我我快要被他笑死了！”


    “噗嗤！”秦劭烨连忙把头埋在胸前，边推车子边说：“陈宝言在对面朝你招手，我也走了。”


    “宝言！我来啦！”许冠宁推着车子疾步越过秦劭烨，和陈宝言一起并骑去学校。


    秦劭烨像是逗小狗似的，不紧不慢地跟在她们前后晃。一会加速超过他们，一会又落后他们半步。


    等红灯的间隙，许冠宁扭头瞪一眼再次来到她旁边的人，语含威胁道：“你是不是嫌开学第一天太无聊，想来点刺激的？”


    “我看他是想和我们一起上学。”陈宝言大方道：“算了，带上他吧。”


    “什么叫带上我，我们同路！”秦劭烨不忿道，前方绿灯亮起，脚下生风般地用力蹬脚踏滑出去老远，混迹在车流里不见人影。


    许冠宁尽量和路肩石保持30厘米的车距，不紧不慢地蹬着车子，说道：“报名那天没看清楚名单，还有谁和我们同一个班呀？”


    “刘明明和张小雅也在。”陈宝言注视着前方路况，苦恼道：“你起码可以和张小雅做同桌，可怜我又要和不认识的人坐。”


    “不一定吧，”到达最后一个路口，两人左右张望确定没有来车，快速穿过马路再往前直走50米就是学校大门。


    许冠宁抬眸望向《城南中学》那庄严的四个字，怀着期盼道：“就当认识新朋友嘛。”


    陈宝言穿过校门回头看，那里不但有戴着袖章的值日生，还有捧着出勤本的值周老师。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幸好我们这届盖好新校门，听说以前走的侧门，门前还是一条烂泥路。”


    “嗯，欧扬说以前从侧门走到车棚要10分钟，现在车棚就在新校门侧边，两下子就能锁好车。”


    话音刚落，许冠宁‘啪嗒’一声锁好车子，直起身瞧见秦劭烨，纳闷道：“你不是早就到了吗？”


    秦劭烨把车锁她旁边，振振有词道：“这里摆满车就看不出谁是谁的，我还是和你们的放一起保险一点。”


    “嘿，让你买黑色。”许冠宁幸灾乐祸道，打眼望去，在停车场上根本不起眼。她拍拍自己的车座子，嘚瑟道：“幸好我爸有先见之明，让我选的黄色。”


    “是嘞，小偷第一个就看见你的。”秦劭烨不咸不淡地反驳，走出车棚往勤学楼走去。


    “我呸呸呸！”许冠宁伸手给他后脑勺一掌，努嘴道：“一大早就想找死是不！”


    “嗷！”秦劭烨吃痛缩了下脖子，捂住后脑勺震惊道：“你就不能管管你自己的手脚？！”


    “放心，我平时收得好好的，对你和欧扬随时出击！”


    “和你们两个走在一起，我就像是闯进巨人国的小矮人。”陈宝言顶着周围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眼神，转身看向打闹的两人，叉腰道：“你们别玩了，这是新学校！”


    “哦！”两人双手贴在大腿边，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踏上楼梯。


    身边不停有同学脚步匆匆地经过，三人不紧不慢地爬上五楼。


    许冠宁站在教室门外，微抬下巴看眼一（14）班的班牌，偷笑道：“我们回到一年级诶。”


    秦劭烨面无表情地‘呵呵’两声，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嘲笑道：“你说的笑话比空调还冷。”


    “你们还是闭上嘴巴好一点。”一张嘴，就浪费那两张欺骗世人的脸蛋，陈宝言拽住书包带子掩饰紧张的心情，首先迈开腿走进闹哄哄的课室。


    三人甫一进门，课室里出现一刹那的静默。


    第二组最后一排有人朝他们招手，刘明明热络地喊道：“嗨，我们海尔兄弟团重聚了！”


    “刚好刘明明前面空着，我们过去坐吧。”许冠宁浑然未觉刚才的异样，穿过教室在他前面落座，回头乐道：“谢谢你哦，居然让我当詹妮。”


    “No~No~No~，他是海尔，我是琴岛。”刘明明竖起手指晃了晃，接着手指一歪戳中坐旁边的秦劭烨。


    秦劭烨立刻给他锁喉警告：“你说谁是弟弟！”


    “咳咳！”刘明明不畏强权，拽了拽横在脖子前的手臂发现纹丝不动。接着指向陈宝言，抿紧唇防止笑出声，说道：“她勉强是詹妮，你就肯定是”


    “什么叫勉强！”陈宝言阴恻恻地勾唇一笑，把指关节捏得‘哒哒’响。


    “你把他拖下去，给朕斩了！”剩下一个小孩是谁还用他说吗！许冠宁打断他的话，朝秦劭烨轻抬下巴。


    “你们都来了，”张小雅这时从后门冲进来，双手撑在刘明明的桌面上，喘着气说：“我的闹钟突然没电了，害我今天起晚了。”


    “你先找座位坐下吧，”看她满头大汗的，许冠宁抬手给她扇扇风。


    张小雅底下的凳子还没坐热，课室前门走进一个小卷黑发，戴黑框边眼镜的中年男人。


    所有人正襟危坐，视线跟着他移动。


    只见他直奔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唰唰’写下一串数字，随即转身环视一圈课室，笑道：“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黄玉海，负责教你们数学。黑板上是我的电话号码，你们记下来。”


    班上响起翻动书包的声音，没带纸的干脆写在手掌心上。


    陈宝言一边念数字一边写在小笔记本上，眼角余光瞥见旁人一动不动，转头问道：“你没带纸吗？”


    许冠宁懒洋洋地开口：“你们记了就行呀。”


    黄玉海在讲台发现有些人没动手，微微笑道：“如无意外，我和你们即将共度三年时光，所以号码还是要记一下的。要不然哪天家长问起你班主任的号码，你回答不上来还得求爷爷告奶奶地问同学，首先就会被家长质疑你的学习态度。”


    “……”许冠宁认真想了想，还真是那样！


    黄玉海看剩下的那些人开始动笔，继续说道：“你们坐在这里，说明成绩名列前茅。但从今天开始，英雄不问出处且看以后。希望你们在14班这个大家庭里，团结互助、尊师守纪……”


    许冠宁双臂交叠在桌上，眼睛盯着黄玉海头上的卷毛，思绪神游海外。


    黄玉海抬手看眼腕表，说：“趁早读课还有点时间，我们先把位置调整过来。全部人出去走廊，男女从矮到高各站一排。”


    话音刚落，课室里响起桌椅推拉的声音。陈宝言嘴角往下撇，临走前拉了下许冠宁的手，低声说：“朋友，我们从此天各一方。”


    “……”许冠宁站在最后面，优哉游哉地看她和人比了比身高，挪到前面去。


    黄玉海出来站在队伍前方，调侃道：“哎哟，我们班高个子不少啊，以后不愁找不到人擦风扇了。”


    前面的人在憋笑，纷纷回头看是哪个倒霉蛋。许冠宁扭动脖子转向右边，把压力转移到旁人身上。


    秦劭烨：“……”


    座位重新安排好后，许冠宁毫无意外地在第二组最后一排落座。


    秦劭烨收拾书包搬去第一组，依然和刘明明坐一起。


    这时，广播响了起来：“全校师生请有序地下来操场集中，开学典礼即将开始。”


    “刚刚好，”黄玉海喊道：“待会你们就按照刚才的顺序坐两排，下楼时小心凳子不要撞到其他同学。”


    许冠宁还未来得及和新同桌交流，又忙不迭地捧起椅子跟着人群下楼转过拐角。坐在绿草稀疏的足球场上，遥望舞台上面的校长讲话。


    秦劭烨戳戳她，问道：“扬扬哥是在10班吗？你看见他了吗？”他们隔壁就是初二（1）班，依次排过去距离十班有点远。


    许冠宁抬手挡在眼睛上，一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早上八九点钟的阳光可不是吃素的，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眯着眼睛努力一会，垂下手放弃道：“他又不愿意认我们，还找他干嘛。”


    前座的刘明明低语道：“老师来了！”


    两人快速挺腰坐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黄玉海挽着手臂缓缓站到他们身后，这一站就是整场典礼。


    许冠宁回到课室捶捶腰，苦着脸说：“我的腰啊，辛苦你熬了两节课。”


    陈宝言洗了把脸回来，脸上依然红彤彤的。灌了口水，含糊道：“刚才差点把我晒成人干。”


    “看你们四个好像很熟，小学是同班吗？”


    许冠宁耳边响起一把低哑的女声，眼珠子转过去，对上她新同桌亮晶晶的双眼。


    “刚才没来得及说话，我叫郑嘉仪。”郑嘉仪不说话时带着点疏离感，这会笑眯眯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许冠宁自我介绍后，说道：“我们有五个在小学都是同班。”


    “你好高好白啊！”郑嘉仪仔细打量她的五官，捂脸咬唇道：“你早上第一次进课室的时候，看起来白得发光！我可以问一下，是怎么做到这么白的吗？”


    她直白的目光带着欣赏与垂涎？却不会让人产生反感。


    许冠宁低头瞧一眼手臂，迟疑道：“应该是喝牛奶吧，我妈妈从小就让我喝牛奶。”


    陈宝言别过脸不忍再听，旁边就坐着一根同样从小喝牛奶的‘黑巧克力棒’。


    “你们是哪个小学的？我是美华小学。”郑嘉仪的齐刘海，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带着点棕色。


    “我们是安冈县小学的，”陈宝言犹犹豫豫地指着她的头发，诧异道：“你的头发是染了吗？”


    “嘘！”郑嘉仪急忙瞥向门口，俏皮道：“我暑假染着玩的，你们千万不能告诉老师。”


    “哇，你怎么会想到去做这个？！”许冠宁盯着她的刘海研究一会，故作为难道：“真好看，你长成这样让我压力好大啊！”


    “噗嗤！”郑嘉仪眉开眼笑道：“我是美术生，暑假集训的时候和认识的姐姐一起染的。”


    许冠宁眼里满是崇拜，惊叹道：“你还会画画？！


    “有才有貌，还让不让人活了！”陈宝言倒在桌子上，夸张道：“让我消失在地球上吧！”


    “哈哈哈，”郑嘉仪笑得花枝乱颤，似乎察觉有些失态，连忙抬手挡住脸说道：“你们两个说话好好玩。”


    许冠宁神秘一笑，卖起关子：“还有更好玩的，你要看看吗？”


    “是什么？”


    “铃铃铃！”


    “哎呀，”许冠宁可惜道：“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课分解！”


    黄玉海再次出现在讲台上，手在电脑平台上按来按去。幕布缓缓下降，上面显示一些堆叠的数字。


    有些人在窃窃私语，均是对眼前情况的好奇。许冠宁面上神色不动，心里暗暗琢磨这些究竟是什么。


    黄玉海推推滑下鼻梁的眼镜，笑道：“你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座号吧？我们来玩个游戏。”


    刘明明饶有兴致地问道：“老师，什么游戏？！”


    “等会屏幕里的数字会随即变化。你们倒数十秒，十秒一到，数字停止变换，显示出来的号码当班长。”


    黄玉海解释一遍，接着豪迈道：“我们能成为师生，说明对方的运气都不差。今天就用这个游戏赌一把，选出我们班的临时班委团队！”


    班干部加上未知的代号，瞬间吊起全部人的兴趣。


    “哇！”全班哗然，目不转睛地盯住幕布。


    “现在开始倒数！”


    “十、九、八”


    许冠宁忘记曾经受累的老腰，腰杆挺得直直的，伸长脖子看向飞速变换的数字，嘴里跟着倒数。


    “一！”


    “12号！”


    “谁是12号？！”


    黄玉海翻开花名册，手指滑过名字，抬头说道：“许冠宁是哪位同学？站起来让其他同学认识一下。”


    “我是12号？！”


    “许冠宁你当上班长！”秦劭烨震惊地看向呆滞的某人。


    许冠宁回过神来，蹦起来拱手道：“我是许冠宁，我的臂膀孔武有力！同学们以后有事尽管找我，我保证给你们办得漂漂亮亮的！”


    黄玉海：“……”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全班同学：“……”她一说话，感觉世界幻灭了。


    陈宝言坐在前面一边鼓掌一边呼喊：“掌声在哪里？！”


    在热烈的掌声下，黄玉海乐呵呵道：“事不宜迟，接下来是副班长。”


    “十、九、八一！”


    “27号！谁是27号？”


    “老师，你快看花名册！”


    黄玉海拿起花名册却没看，说道：“班长代劳吧。”


    许冠宁站到讲台旁边，循着号码看去，瞳孔一下子扩张，抬头清凌凌地喊道：“27号秦劭烨！”


    秦劭烨人还是晕圈状态，浑浑噩噩地站起来，嘴巴一秃噜“我是秦劭烨，谢谢老师和同学们。在这里，我向老师，也向所有同学郑重承诺。以后一定会努力为大家服务，希望大家能监督我！”


    “哟！”黄玉海抿唇笑道：“我们班可没有当上副班长得写检讨书的传统呀。”


    班上哄堂大笑：“哈哈哈！”


    秦劭烨涨红了脸，他一紧张就套用了检讨书模板。


    “时间有限啊，大家不要只顾着笑。”黄玉海说道：“接下来是学习委员，不需要作检讨哈！”


    “哈哈哈！”又引来全班大笑。


    一节课嘻嘻哈哈过去，许冠宁被喊去办公室。


    “你需要负责全班的出勤，还有日常行为分扣减登记。”黄玉海掏出一本册子放桌面，说道：“全校老师在每周五下午第三节课集中开会，这节课固定为自习课，你作为班长需要代替我管好班上的纪律，尽量少让学生会扣纪律分。我虽然不太在乎流动红旗这种面子工程，但没有拿到的话还是会有点失望。你懂吧？”


    “嗯嗯，老师。”许冠宁重重地点头，认真道：“有我在的一天，绝对不会让流动红旗离开我们班！”


    “你有这个思想觉悟，不错！”黄玉海点点桌上的通知，说道：“你把卫生值日表贴在黑板隔壁，还有这些发了，那个秦秦”


    “秦劭烨。”


    “哦，秦劭烨他们待会把书领回来了，就让他们放第一排座位上。先不要动，我上课再过去发书。”


    黄玉海翻开考勤登记册，说道：“对了，这个廖曼云同学请假一周，你现在回去做好记录。”


    “老师，再见！”许冠宁抱着一堆东西经过吵闹的厕所门口。


    陈宝言刚好甩着水珠出来，见她捧着一叠《开学通知》，蹭蹭裤腿抹干手上的水，过去说道：“我帮你拿点。”


    “我拿得动，你帮我拿这个本子吧。”许冠宁眼睛盯着出勤登记册，示意她拿。


    “这个是什么啊？”陈宝言翻开看了几页，越看越皱眉，撇嘴道：“我们小学也没这些东西，上初中居然还管这管那的！”


    “我也觉得，不过”许冠宁撞撞她的肩膀，眉毛上下抖动，夸道：“你上课的时候反应很迅速嘛，居然想到喊他们鼓掌！”


    “好姐妹不就是在这时候发挥作用的嘛！”陈宝言昂起下巴，说完和许冠宁对视一眼，两人在走廊上笑得前俯后仰。


    “你们在笑什么？”秦劭烨搬着一摞书和她们在课室门口相遇，呼吸急促地说道：“快让让，重死了！”


    许冠宁追在他身后把黄玉海的话交代一遍，发完通知穿过第三组时，被人拦住。


    “班长，我是纪律委员陈树鹏。”他挠挠头，羞涩道：“可以加你扣扣吗？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着能”


    “可以啊，我去看看我扣扣号是多少。”许冠宁三步作两步走回座位回头翻她的笔记本，直接抛给他，说道：“我的号在上面，周末上线通过你的好友！”


    “班长，顺便加上我的吧。”郑嘉仪刚才趴在桌子上补眠，听见她的声音起来说道。


    “行呀！”


    ***


    中午放学回到大院，许冠宁锁车时闻到隔壁屋传来的一股香味，说道：“李奶奶家今天做酱油炒鸡。”


    秦劭烨使劲嗅嗅空气，说道：“加了蚝油。”


    “没有加！只有酱油！”


    “有！”


    “你俩在这吵，我先回家吃饭。”欧扬一个箭步冲上楼。


    “我快饿死了！”许冠宁追上去。


    胡春兰含笑看着狼吞虎咽的两人，问道：“宁宁，今天上学怎么样？”


    “除了12点才放学这点，其他都还行。”许冠宁咽下一口饭菜，骄傲道：“外婆，舅妈。我当上班长了！”


    “诶哟，这也太棒了！”胡春兰喜不胜收道：“我今晚给你炖只鸡！”


    欧扬酸溜溜道：“切，说不定她过两天就给老师撸下来了。”


    曾秀娟敲他一筷子，皱眉道：“有你这样说话的嘛！”


    “嘶！”欧扬揉揉手背，龇牙咧嘴道：“还不能让人说实话了。”


    “哼，我肯定能当下去！”许冠宁许下豪言壮语没多久，考验马上来临。


    班上的同学经过一个星期的相处，渐渐熟络起来。在周五全校自习课上，有人忍不住讲起悄悄话。


    许冠宁坐在讲台瞥眼外面走廊上的学生会干事，再盯向第一组第二排的男同学。


    陈树鹏察觉她的视线，出声警告：“李小飞，你再讲话我就登记你名字！”


    “纪律委员，再放我一马！”李小飞乖觉地闭上嘴。


    没多久，他又故态复萌。和同桌小声聊起来。


    许冠宁忍不住了，趁学生会干事走开时，过去说道：“就你那张嘴能说是吧，我这么爱说话的人都忍住了。告诉你啊，我小学时可是因为爱说话差点被老师调去讲台边坐的人，你就非得像是犯了毒瘾似的憋不住是吧？”


    “你是班长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凭什么听你的！”


    “十分钟前放了你一马，七分钟前再放你一马，刚刚又放了你一马。”


    许冠宁步步逼近，铿锵有力地说道：“不过请你记住，我也是来上学的，不是来放马的！”


    “哈哈哈！”全班爆笑。


    笑什么！她很认真的好吗！


    许冠宁急道：“你们别笑啊，被学生会发现会扣分的！”她可不想才上任一个星期就被撤职了！


    第059章 第 59 章


    风吹起窗帘一角, 掉落在书桌右边的台灯上。许冠宁面前摊开一本练习册，凝眸盯着第三道题，拇指无意识地来回摁下自动圆珠笔, 发出‘哒哒’声。


    “宁宁！你那只企鹅一直叫唤，是不是病了？”


    “它怎么可能会生病？”许冠宁嘟囔一句, 快速写下答案, 起身往书房走去。


    许东昇坐在电脑前看见她出现，让开位置说道：“你那只企鹅老咳嗽, 能不能治治？”


    “爸, 这是申请好友的消息通知。”


    “它还一直‘滴滴滴’吵得我眼睛疼。”


    “那是你看股票看疼的吧！把电脑静音就吵不到你了。”


    “别静，静了你妈用电脑听不到声音, 肯定会说我弄坏的。”


    “那我调小点声, ”许冠宁无语凝噎, 点开闪烁的三点小图标，显示一串的好友申请。


    许东昇没想看她的, 只不过等在后面瞄见屏幕, 顺嘴问道：“你在学校几天就认识这么多人？”


    “没有啊，只有几个同学问我要扣扣号。”才开学几天, 不要说名字，她连人脸都没记全！许冠宁滑动鼠标粗略看了下, 呢喃道：“郑嘉仪也在, 应该都是我的同学。”


    许东昇挽手在窗边站了会，看她没有起身的意思，问道：“你这个急不？我那支石油股还在等着呢。”


    “爸，我生物作业没写完, 你帮我点吧。”许冠宁和郑嘉仪聊了两句，交出鼠标叮嘱道：“点‘同意’就行, 其他的等我有空再弄！”


    “哎，我也忙着呢！”许东昇看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书房，傲娇地撇嘴。


    “你只是看又不买，就帮帮我嘛！”许冠宁在门口探出头，撒个娇就跑。


    “滴滴！”企鹅又再响起，许东昇点开不停晃动的头像，说道：“这有个叫折翼天使的”喊到一半又停下，寻思女儿忙着写作呢。伸出一根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嘴里念念有词：“我是她爸爸，她在写作业，等会。”


    许冠宁在房间里没听见他的声音，把窗帘拨下去后重又沉浸在题海里。一会儿，合上生物练习册接着翻开英语书倒在床上背课文。


    “醒醒，吃饭了。”


    许冠宁迷迷糊糊地睁眼，撑起上半身看见窗外的夕阳，睡眼惺忪道：“我睡着了？”


    “温书累了？”许东昇手里还拿着锅铲，乐道：“你妈今天打麻将有收入进袋，买了你最喜欢的蜜汁烤鸡翅，起来吃饭吧。”


    “欧耶！”许冠宁从浴室湿着张脸走到饭厅，坐下就朝放边上的鸡翅伸手。


    “胜记刚出炉的，好吃吧？”欧焕莲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啃得满嘴油，起身给她舀一碗汤，说道：“别只顾着吃鸡翅，再喝两碗汤。”


    “嗯嗯！”许冠宁双颊鼓胀，张不了嘴说话。


    “汤也喝点，苦瓜降火。”许东昇给她夹了块鲈鱼肉，心疼道：“才开学几天，看你眼睛都熬红了。”


    许冠宁这才瞧见碗里的是苦瓜黄豆排骨汤，摇头道：“我不要吃苦瓜！”


    “我把里面的白囊都刮干净了，不苦的。”


    许冠宁小心地咬下一角，苦味立即冲掉之前的甜味，皱巴着脸把苦瓜放他碗里，说道：“爸，你吃吧。”


    “哎，你这小孩，丁点苦都受不了。”许东昇面不改色地把整块苦瓜塞嘴里，说道：“哪有苦味啊。”


    “你爱吃就吃多点，”欧焕莲把自己碗里的苦瓜也挑给他。


    许东昇：“……”


    许冠宁抿嘴偷笑，突然想起被她遗忘的扣扣，问道：“爸，你关电脑了吗？”


    “没，你不是说那只企鹅要开着才能升级嘛。”许东昇沉吟一会，瞧她那乐呵的样子，斟酌道：“囡啊，我们以后不认识的人还是别同意做朋友了吧。”


    “为什么呀？”许冠宁吐出鸡骨头，捧起汤碗笑嘻嘻道：“我们加的都是学校的同学，还会一起猜那个人是谁，挺好玩的。”


    “说话古里古怪的，对陌生人得有防范意识。”许东昇委婉道，半句不提他让人删了个刚加上就说喜欢他女儿的毛头小子。


    “好吧，我也不是经常玩。”许冠宁随意应道，晚饭后收拾碗筷刷干净，随便在毛巾上揩掉水珠往书房走去。当看见扣扣上几百条的群聊记录，她傻眼了。


    片刻后，许东昇在客厅听见她喊：“爸爸，你为什么给我创了个群？！”而且还叫《学习交流群》这么土的名字，肯定是她爸想的。


    “怎么了？你那只企鹅老是‘滴滴’响，不是找你问作业就是问校服单子什么时候交的。”


    许东昇慢悠悠地晃去门口，说道：“我又答不上来就喊劭烨来，有人提议建个群让大家互帮互助，干脆让劭烨弄一个算了，省得你们放假也没得闲。”


    “秦劭烨来过？”


    “看你睡得香，我就喊他下来帮忙。”许东昇转身往回走，嘀咕道：“这群小孩上个网，起的名字都奇奇怪怪的。”


    许冠宁看见群里几个熟悉的昵称：火华、明明很帅，涟漪幽紫等。再看群人数57个，诧异道：“我们班才52人呀！”这个数字，算上请假的那位同学也不对呀！


    连忙戳开火华的头像，问道：“群里有其他班的？”


    火华：嗯，隔壁兄弟班的也在。反正老师都一样的，以后不愁作业问不到人。


    “滴滴！”有新消息进来。


    许冠宁点开【涟漪幽紫】的聊天框，上面说道：“美眉！你真是大好人！”


    许冠宁磕磕绊绊地敲键盘，点击发送。


    暗夜精灵：咩？


    涟漪幽紫：晕，不是你拉的人咩？学习交流群里有隔壁班的帅哥！


    许冠宁腹诽：好你个陈宝言，难怪在里面最活跃就是你。手指在键盘上戳来戳去，发送。


    暗夜精灵：都是秦劭烨拉的，哪个？哪个？


    涟漪幽紫：我妈来了，明天回学校带你看，先下了，886！


    帅哥不急着看，倒是英语早读比较紧急。英语老师Miss.朱特别严厉，上课首先来一套背默听。


    课室里一片背书的‘嗡嗡’声，许冠宁在家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复习的重点落在几个长句型还有长单词上。


    秦劭烨把英语书竖起来挡在脸前，伏低身子避开英语课代表的视线，悄声道：“嘘，你待会借我看一眼！刘明明靠不住，他居然没有背！”


    “……”两人半斤八两，许冠宁垂眸看着草稿纸上的字母，冷酷道：“这次默不过，放学还有一次机会呢。”


    “我不想留堂啊！”秦劭烨哀怨地盯着她的后脑勺。


    “还有十分钟，你拧拧油门。”


    “你是见死不救了？”


    “我是华佗吗？死了怎么救。”


    她净会装傻充楞！


    秦劭烨气结地盯回书本，尽最后努力背多少是多少。


    下课铃声响起，班上惊闻寥寥几声的哀嚎。


    刘明明生无可恋地趴在桌上，眼神放空地盯着某处，念叨：“信不过啊，火华你信不过哇！”


    “你还不是一样！”秦劭烨掏出饭盒摆好，站起来说道：“等会早餐吃饱一点，我们在路上做个饱死鬼。”


    “呸！万一我默写过了呢！”刘明明紧随其后出去排队。


    黄玉海身兼年级主任一职，除了上课时间，平时难得遇见他的身影。


    许冠宁身为班长，从队伍前方开始检查同学的仪容仪表，半道停在一个领子扣子全解开的男生面前，问道：“你是王安宇吧，你的校卡没带来吗？”


    “在我兜里。”王安宇吊儿郎当地开口。


    “参加升旗仪式要戴校卡，要不然我们班会被扣分的。”许冠宁笑眯眯道：“你先戴上，回课室再摘下来，行吗？”


    “我我刚刚只是忘记拿出来，班长。”王安宇耳朵通红，手忙脚乱地拿出校卡戴上。似乎察觉领口开口太大，急忙系好扣子。


    许冠宁欣慰地点点头，给他一个赞扬的眼神，继续往下走。


    王安宇旁边的男生低声调侃道：“你平时和我说话不是这样的。”班长到现在还没记住他的名字。


    王安宇推了他一把，音量不自觉地拔高，笑道：“叼你老母，哪里不一样。”


    周围的女生露出反感的神情，许冠宁眉头微蹙，正要转身过去。


    “让我来，隔壁班已经下去了，你先带队吧。”


    秦劭烨拦住她，上前揽住王安宇的肩膀，慢条斯理地开口：“王安宇，我们大家只是同学关系，开玩笑涉及到家人就是你的不对了。幸好冯子韬没和你计较，你们要是因为刚才的话打起来，我可不会帮你啊。”


    王安宇不以为然地笑道：“火华，我刚刚那是口头禅，平时在家里也是这样说的。”


    冯子韬趁势说道：“就算你爸妈不介意，可我介意啊。你还是少说点吧，以防哪天我忍不住揍你。”


    秦劭烨手下用力，脸上笑嘻嘻地说道：“那就说定了，以后谁再被我听见说脏话，包干区一个星期的卫生就谁包了。”


    “嘶！副班，”王安宇不停缩肩膀躲开他的手，求饶道：“我不会再说了，你松手吧。”


    “走吧，看着点脚下。”秦劭烨放开他，站去一边等刘明明走下来再跟上。


    黄玉海在他们吃早餐时出现，身后还跟着个没见过的女生，他笑道：“14班这个大家庭总算是人齐了，大家掌声欢迎廖曼云同学！同时恭喜孙思雅同学，终于有同桌了！”


    “哈哈哈！”班上响起热烈的掌声。


    廖曼云神色平静地致谢后，在唯一一张空位落座。


    黄玉海人却没走，抿唇道：“学生会向我反应，我们班的纪律有待加强。”


    话音一顿，目光虚虚地落在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庞上，视线触及深深埋起头的李小飞，面不改色地掠过，继续说道：“你们不要觉得自己成绩好就看不起别人。比如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们。”


    “噗嗤！”几个人赶紧低下头去。


    “做班干部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们凭着一份责任心去为集体付出。换作你们自己，未必有他们做得好。因此，同学们要对班干部有一颗包容的心。如果对班干部有什么意见，可以私下找老师、班干部沟通，而不是公然和班干部对着干。”


    黄玉海语重心长地把话落下，最后背着手离开。


    许冠宁恍然，原来黄老师是在帮他们立威。若有所思地把剩下的包子塞嘴里，往前面包围圈走去，几个女同学正七嘴八舌地说话。


    “廖曼云，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啊？”


    “第一小学。”


    “你喜欢吃什么？我去小卖部的时候顺手带给你。”


    “我不吃零食。”


    “黑板旁边有卫生值日表，记得看一下你在哪天值日。”


    “好的，谢谢。”


    “我借你笔记，上个星期英语老师讲了超多笔记。”


    “你有哪里不懂的就问我们，”陈宝言抬头间发现外围的许冠宁，笑道：“班长来了，你也可以找班长帮忙。”


    许冠宁朝中心的廖曼云笑道：“我这里有生物笔记，你拿去抄吧。”


    廖曼云接过生物书，微微抿唇道：“谢谢你们。”


    “我们班的包干区在车棚前面那片花坛，”许冠宁热情道：“刚好你和我一组值日，星期三一起下去呀。”


    “我班长，你不用专门等我的。”廖曼云面有难色，连忙说道。


    女同学们这会看出她的不自在，纷纷找借口离开。


    “没关系，你能找到地方就行。”许冠宁咧开嘴笑道：“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哦，我现在有点急，拜拜！”


    陈宝言拽着她往厕所走，哈哈笑道：“你和人说拜拜干嘛，好奇怪诶！”


    许冠宁挠挠头，笑道：“刚刚那样的情况，好像不说拜拜有点不知道怎么收场。”


    “对了，我差点忘记昨天说的事。”陈宝言踮脚靠近她耳边，双手遮住嘴巴低声说：“待会经过13班的时候，你就装作不经意地看向第二组最后面。千万不能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知道没？”


    “有大佬带着，我肯定不会出错。”许冠宁比了个OK的手势。


    从厕所出来后两人手挽着手，仿若过独木桥似的挤在一条线上。


    陈宝言僵直着身体慢慢往前走，突然别过脸语速飞快地说道：“走慢点，他出来了！”


    “哎？！”


    陈宝言嘴角一偏发出声“qiu！”，垂下脸偷偷摸摸道：“你看我右边，鞋子是荧光绿色的。”


    许冠宁闻言望去，绿色荧光鞋从她旁边过去，急忙抬头只看见个后脑勺。


    陈宝言快步走到两班之间的楼梯口，一脸难以压抑的笑容：“怎么样？是不是很帅？！呵呵呵哈哈哈嘻呜！”


    “我没看见他脸，你别笑了。”许冠宁被她逗笑：“嘻嘻嘻嘻嘻呼哈！”


    “哈哈哈，哪来的猴叫？”刘明明的头从楼梯拐角露出来，手里提着袋零食。


    “两岸猿声啼不住呐~”秦劭烨越过乐不可支的两人，摇头晃脑地说道。


    “你再说一遍！”许冠宁单手叉腰，淡淡地开口。


    “女王，请吃辣条！”秦劭烨一个丝滑旋身，九十度下腰直直递出双手，上面正躺着包辣条。


    动作行云流水，态度无可挑剔。


    许冠宁：“……”


    “哈哈哈！”陈宝言抖着肩膀扶墙。


    许冠宁拿起辣条拍了下他的手，从后门回到座位。拆开辣条分给他们，说道：“我刚才看见那个男生耳朵挂着耳机，好像还听见沙沙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郑嘉仪想了想，说道：“是mp3吧。”


    “mp3？”另外四人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郑嘉仪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机器，说：“我用来听歌的。”


    “它好小只啊，”许冠宁咽下辣条，问道：“怎么把歌弄进去？”


    “用数据线连接电脑，下载进去就可以听了。”


    陈宝言双眼放光，羡慕道：“哇，有这个就不用买cd吧！”


    “你们听，”郑嘉仪快速在她们耳边各塞了只耳机。


    “很清楚诶！”许冠宁听着缓缓流动的旋律，惊喜道：“你也喜欢艾薇儿吗？！”


    “还有布兰妮！”


    “还有西城男孩，对不对？”


    郑嘉仪直接唱出来：“I wonder how， I wonder why~”


    “I wonder where they are.The days we had~”陈宝言接着唱。


    “The songs we sang together~”许冠宁轻哼道。


    三人对视一笑，启唇唱道“Oh yeah！And oh， my love~”


    “不好意思打断你们的演唱会，”秦劭烨指着许冠宁耳朵上的耳机，问道：“郑嘉仪，这个可以让我听听吗？”


    刘明明用脸挤到他肩头上，笑嘻嘻道：“我也想听！”


    ***


    中午吃饭的时候，许冠宁仍在哼歌。


    欧扬拿着汤勺在盆里搅动，眼睛偷瞄对面的曾秀娟。


    胡春兰瞧见，阴阳怪气道：“是我水放多了，你找不到想要的？要不你挽起裤腿下去捞？”


    “咯咯咯！”许冠宁一口饭差点喷出来，连忙捂住嘴。


    “奶奶，我刚才想事情呢！”欧扬舀好汤却是放曾秀娟面前，谄媚道：“妈妈，我想买mp3用来练英语听力。”


    “还能练听力？！”许冠宁心里很是意动。


    “不练听力买来干嘛，我班上的同学都是买来练听力。”欧扬捏着筷子瞪向她，这个人是不是来搅局的？


    曾秀娟爽快颔首：“你有这份好学的心，我肯定支持。”


    “耶耶耶！”欧扬本来已经做好软磨硬泡的心理准备，现在结果超出预期，蹦起来扭胯甩手。


    “咚！”筷子直直插入汤盆里。


    “……”


    “欧扬！”


    “啊！奶奶别拧我耳朵！”


    欧扬牺牲耳朵换来了一部mp3，出了店门就开始催秦劭烨回家。


    今天四个人一起买mp3，秦劭烨手里拿着黑色的小方块，说道：“我有点想换白色。”


    “可是我的是白色，你要一样的会搞混。”许冠宁揪住他的衣摆把人拽走。


    “你是独裁者呀！”秦劭烨的领口被扯变形，急忙开口：“被拽了，我胸都快露出来了。”


    “哈哈哈，”陈宝言促狭道：“低胸背心很性感哦！”


    “你们走快点！”欧扬在前面回头喊一句，转身往前迈出竞走的步伐，嘀咕：“早知道骑车出来，你们偏要走过来。”


    “他急着回去是想干嘛？”许冠宁狐疑地盯着那个暴走的背影。


    “下载歌呗。”


    许冠宁眼珠子转了转，朝两边招手示意他们靠近点，说：“他不去我家，肯定是不想让我知道。秦劭烨，你等会就这样”


    秦劭烨在暑假时终于得偿所愿，拥有了一台电脑。坐在电脑前，滑动鼠标说道：“扬扬哥，就这些是吧？”


    欧扬愕然道：“不是，你怎么全给我下的英文歌？”


    “练听力不是听英文歌吗？”秦劭烨一脸淳朴地看向他。


    “我就听点歌的时间，还得用来练听力！”欧扬斜睨他一眼，开口：“肯定是许冠宁教你耍我的。”


    “嘿嘿！”


    “你让开，我玩电脑比你溜多了。”欧扬推开他的滑轮椅，直接挪凳子到电脑前，扭头问道：


    “你可以出去一下吗？”


    “我不告诉他们，可以留在这里吗？”


    “你说呢。”


    “您请。”秦劭烨快步走出书房。


    ***


    秦劭烨回到学校还是有点遗憾，说道：“可惜扬扬哥不给我看。”


    许冠宁笃定道：“他就不是能守住秘密的人，迟早会给我拿到他的mp3。”


    “这个mp3如果再加个看视频的功能，那就完美了。”刘明明把耳机摘下来还给秦劭烨，呼了口气，问道：“你有看《火影》的动画版吗？”


    秦劭烨揉了把脸，苦涩道：“一百多集，我还是攒着暑假看吧。”


    “你不用急着看，反正租碟店里也没货了。”刘明明眼下一团乌青，打了个哈欠，说道：“我还是跟着我哥去他同学家里看的，才看到第五集就没了。”


    “同学们，体育老师喊我们下去集中，他不上来了。”体育委员满头大汗地跑进课室，直奔秦劭烨座位，说：“火华！走！一起去器材室领东西。”


    自从在扣扣群知道他的网名叫火华，班上的同学都喊起这个花名。


    秦劭烨接受良好，点头说：“你先下去，我收拾好就来。”


    许冠宁把耳机线卷好塞书包里，闻言说道：“拿多两幅羽毛球拍和乒乓球拍，上次体育课不够用。”


    “我和体委拿不了这么多，”秦劭烨揪起刘明明往外走，说道：“你也来帮忙拿吧。”


    “许冠宁，走喽！”陈宝言在前门喊道。


    “来啦！”许冠宁整理好书包，抬头看见廖曼云一动不动地趴在桌子上。


    经过一个星期的相处，她发现廖曼云同学比较喜欢一个人独处。可是这会班上的同学都下去上体育课，无故缺勤会被体育老师罚的。


    许冠宁走过去，俯下身小心翼翼地问道：“廖曼云，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我肚子疼。”廖曼云额头冒出细汗，脸色苍白还带着不言而喻的羞涩。


    “肚子疼？”许冠宁站起来，说：“我去找黄老师拿风油精给你抹抹。”


    “你傻瓜啊！”陈宝言在门口把她拦住，一手摸摸小腹，说道：“她是这里疼！”


    “啊？”许冠宁恍然道：“是来月经难受？”


    “你别说这么大声啊！”


    “这个不能说吗？”许冠宁刚才只是正常音量一脸茫然地看着人，可是欧焕莲就是这样教她的呀 。


    “直接说出来，如果被男生听见超不好意思的，”陈宝言难为情道：“女生一般说肚子疼就是来月经的意思，不要说出去。”


    “不能让男生知道？！”许冠宁心里有点迟来的羞愤，喃喃道：“人被车撞了是不是会失忆？”


    她之前初潮时听欧焕莲灌输了一晚上的月经，见到秦劭烨脱口而出就是‘月经’两个字！


    “你突然说这个干嘛？”


    “呵呵，没事。”许冠宁回到廖曼云身边，轻声道：“你能站起来吗？还是我去找黄老师批假条给你？或者你想回家吗？”体育老师要收到班主任的假条才会允许待课室。


    “我不用回家，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假条。”廖曼云抬起头，轻声细语地回道。


    “陈宝言，你在这看着她，我去趟办公室。”许冠宁快步跑去办公室。


    黄玉海刚烧好一壶热水冲茶，抬眸问道：“什么事？”


    许冠宁委婉地把廖曼云的情况交代清楚，拿到假条后看一眼他的水壶，问道：“黄老师，我可以倒杯热水给廖曼云吗？”


    “那边有杯子，”黄玉海指了指茶水柜底下，说：“辛苦你照顾一下同学，要是很不舒服，我就喊她家长来接吧。”


    “好，我会留意她的。”许冠宁捧着杯子小心地走回课室，说道：“廖曼云，你喝点热水。”


    接着掏出假条交给陈宝言说：“我等会就下去，你帮我把假条交给体育老师。”


    陈宝言走后，课室只剩下两人。


    第二次上课铃响起，廖曼云捂住杯壁暖手，说道：“班长你去上课吧，我自己待着就好。”


    “你一个人可以吗？”许冠宁犹犹豫豫地站起。


    “你们在这做什么？！”课室前门突然有把严厉的男声闯入。


    许冠宁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去。


    一个挺着啤酒肚，腰间皮带挂了串钥匙的地中海大叔正背手看着她们。


    许冠宁垂眸看一眼嘴唇发白的廖曼云，含蓄道：“老师，这位同学肚子疼，所以没去上体育课。”


    “什么肚子疼！都出去上课！”地中海老师走近两步，不以为然道：“我看你们女孩子就是矫情，不能为了逃避上课拿痛经当借口。赶紧去跑步，增强体魄。”


    “班长，算了，我还是去”廖曼云战战兢兢地站起。


    许冠宁把她摁回去坐下，认真道：“老师，你看她脸色都白了，人痛得站不起来。”


    “你有假条吗？”地中海老师问道。


    “假条已经让同学拿去给体育老师了。”


    “你们这些学生啊，还学会撒谎了是吧？”


    “我们班主任刚签的字，我可以和你去办公室找他对质！”许冠宁理直气壮地说道。


    “马主任，你在这巡班呢？”


    “是你带的班？”


    黄玉海正好出现门外，说道：“我班上有个学生身体不舒服，来看看。”


    “尖子班的学生更应该加强锻炼，没个好身体哪能在考场上拼搏。”马主任强行挽尊，施施然地转身走了。


    许冠宁朝他背影龇牙咧嘴。


    “咳咳！”


    “黄老师，我去上课！”许冠宁三步作两步蹿出去，跑到操场正好是自由活动时间。


    陈宝言拎着羽毛球拍坐在树下，问道：“廖曼云怎么样了？”


    “她说坐着好一点，”许冠宁随手拿起个球拍，说道：“我们去哪里打？”


    “篮球场没位置了。”陈宝言努嘴，那边四个篮框全被占了。


    许冠宁抬手挡在额前看去，秦劭烨正一跃而起，高举双手扔出篮球。篮球擦着篮筐飞出去，一骨碌滚到她们面前来。


    “喂！帮忙扔过来！”秦劭烨挥手喊道。


    “我没名字你叫吗！”许冠宁捡起球朝他直直扔过去。


    “哎！”秦劭烨跳起来稳稳接住球，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男生顿时嘲笑道：“哈哈哈，火华，你好弱！”


    “班长的球也能把你撞倒。”


    “暂停一会，喝口水。”秦劭烨把球扔给陈树鹏，径直走到篮球框下弯腰拿水瓶。


    “木叶隐秘传体术奥义·千年杀！”身后有人莫名其妙地喊道。


    “嗷！”倏地，秦劭烨屁股后面一股难言的痛楚袭击全身。他猛地蹦起，额角暴起青筋，回头看见未来得及放下手的刘明明，愕然又艰难地开口：“你你居然戳我”


    篮球场上爆发狂笑：“哈哈哈！”


    “刘明明你真是个人才！”


    “火华，我看见翘起来的屁股就忍不住。”刘明明一脸抱歉地开口。


    他眼里的笑意没逃过秦劭烨的双眼，咬牙道：“你给我等着！”


    “求你放过我！”刘明明飞快逃到大树下。


    秦劭烨没有去追他，若无其事地继续打篮球。临近下课解散后，三人一同去体育室还器材。


    刘明明还撅着个腚，躲着他走。


    “哈哈哈，我先走啦，你们俩要打就快打吧。”体育委员幸灾乐祸地跑走。


    “别抛下我！”刘明明急道。


    秦劭烨云淡风轻地笑道：“我是小气的人吗，你不用像盯梢一样看着我。”


    “真的不弄我？！”刘明明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我如果要弄，刚才早就追着你跑了。”


    “火华，你真是好兄弟！”刘明明感动得一塌糊涂，说道：“我去买水给你！”


    “我要冰红茶，”秦劭烨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走远，快速躲到花基边下的阶梯。这里是小卖部回课室的必经之路，他就不信逮不到时机！


    透过修剪整齐的叶子隙缝，他看见刘明明拿着两瓶水快步朝这边走来。连忙矮下身作出手势，脚步声渐渐走近！


    “一！二！三！”秦劭烨在心里默念，黑色裤子出现在眼前！


    “唔！”一声闷哼，还有钥匙掉地上。


    钥匙？！


    刘明明上课不带钥匙！


    秦劭烨看着那一大串钥匙，木然地抬头。


    一个脑袋中间光秃秃的大叔痛苦地弓腰，背对着他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你哪个班的？！”


    “铃铃铃！”下课铃声响起，楼下瞬间涌出学生。


    “老老师，对不起！”秦劭烨捂住脸道歉，随即混入人群飞快朝初二的勤学楼方向跑。


    第060章 第 60 章


    秦劭烨在初二教学楼绕了一圈, 确定楼下没看见人才冲回教室。拧开桌上的冰红茶猛灌一口，直接跌坐在椅子上喘气。


    刘明明嘴里的糖咬得咯吱响，问道：“你去哪了？”


    他还好意思问！


    秦劭烨忍住想暴打他的冲动, 反问道：“你刚才出小卖部没看见？”


    “我看见什么了？”刘明明一脸茫然地盯着他，冷不防地睁大眼睛, 说道：“对了, 我看见教导主任在楼下骂人，好像是有人把他撞倒。可是没抓到人, 瘸着脚走了。”


    秦劭烨快速瞥他一眼, 强装镇定地问道：“你没看见是谁撞的？”


    “诶，我就不应该回头去买糖, 肯定能看见是谁撞的主任。”刘明明一拳头砸向自己的手心, 脑海里浮现的主任的身影, 却乐开怀：“不过主任当时走路的姿势，和你挨了千年杀的样子好像, 哈哈哈！”


    秦劭烨：“……”


    “你吃糖不？”刘明明伸手递了条拆开包装的水果糖过去。


    “不吃, 上课了。”秦劭烨哪还有心情吃糖，


    现在随时有老师找来给他吃藤条焖猪肉。提心吊胆地熬过最后一节课, 他背上书包就蹿出课室。


    “他跑那么快干嘛？”许冠宁才拉好书包拉链，抬头就只看见隔壁的空座位。回到家吃完饭, 瘫在沙发上揉揉鼓胀的肚子, 撒娇道：“我不想写作业！”


    欧焕莲心知她只是说说而已，气定神闲地逗她：“少写一次又不会怎样，我们等会出去逛街吧。”


    “不行！我语文和英语都还没背！”许冠宁猛地跳起，三步作两步迈进房间。


    没写多久, 外面欧焕莲扬声喊道：“宁宁，劭烨找你。”


    许冠宁听见脚步声, 背对着门口问道：“什么事？”


    秦劭烨没好意思说自己上课走神，找了个借口说：“我没听懂地理老师讲的等高线，有两道题不太会看。”


    “哪题，给你10分钟时间。”


    秦劭烨立马过去把习题册放她书本旁边，指着题目说：“就这题。”


    许冠宁抬眸看去，是一道根据等高线地形图寻找各部位的题目。笔尖点在曲线上，说：“你按老师教的口诀来看，这里曲线向低凹，那就是山脊。这里几根线的距离比较稀疏，说明坡度是平缓的，那么就是缓坡听懂没？”


    她一口气讲完整道题，秦劭烨感觉知识曾经来过脑袋，懵懵懂懂地点头：“应该是明白了。”


    “那你复述一遍。”


    “……”


    “不懂就不懂，你装懂干嘛！”许冠宁看见他搭在桌上的手，说道：“把你的手给我！”


    “你不会是想来打手板这套吧？！不要哇！”秦劭烨快速把手收回，震惊地睁大眼睛。


    “刚才平面图你看不懂，那就来个立体的，我给你画手上试试。”许冠宁一把拽过他的左手，抿唇道：“握拳！”


    “哦，”秦劭烨愣愣地握起拳头，看她在最上面的两个凸起画小圆圈，再一圈圈扩大。笔尖滑过皮肤，产生酥酥麻麻的感觉。他忍不住瑟缩一下，笑道：“好痒！”


    “别动！要是画歪了揍你！”许冠宁攥紧他手腕，细致地把地形图复刻在他拳头上。


    纤细白皙的手指微微用力圈在古铜色的手腕上，带来的视觉冲击让人心跳莫名加速。


    秦劭烨别过脸，喉结上下滚动数遍。忍着喉咙那股突发的痒意，问道：“好了没？”


    “你还催上了！”许冠宁手指翻飞，倒转圆珠笔用力戳了下他的指骨最顶端，说道：“这个位置就是山顶，你看哪去？”


    “咳咳，我脸有点痒。”秦劭烨掩饰性地伸手挠挠左脸，目光专注地盯着拳头，坚决不把视线偏离一寸。


    “我的时间很宝贵的，你给我认真点。”许冠宁抬头狠狠地瞪他一眼，重又低头捧着他的手腕，戳戳顶端的两个指骨，说：“这里两个高点之间过渡的地方，也就是这条凹陷到手缝是鞍部。”


    “嗯嗯，”秦劭烨死死咬住牙齿，压下那股从手背直达心脏的痒意。


    许冠宁给他详细讲解一遍每个部位的特点，耳边一直只有‘嗯嗯’，伸手一巴掌拍他脑门上，凶道：“你是在敷衍我？！”


    秦劭烨双手在胸口上按来按去，惊喜道：“诶！我心跳恢复正常了！”


    “我的心跳现在倒是跳的很快呢！”


    “你也出毛病了？”秦劭烨闻言抬眸，触及她喷火的双眼，腆着脸笑道：“呵呵，我这回真的听懂了。不信的话，我给你讲一遍。”


    “那你讲。”许冠宁敛眉听他完整复述出来，说道：“第二题也是这些知识点，你照着做就行。”


    “嘿，这个图真好使！”秦劭烨做完地理作业，举起拳头晃晃，笑出一口白牙道：“以后就用你这个方法做题。”


    “你还不滚？”许冠宁把台灯高度按低，投入到自己的作业里。


    “我这就麻利地滚！”秦劭烨脚跟一旋，轻轻地带上门。


    翌日早晨雨滴砸在玻璃上，许冠宁拉开窗帘瞧见乌云密布，磅礴大雨浇灌而下，呢喃道：“好大的雨啊！”


    “看这雨势，一时半会估计小不了。”许东昇穿戴整齐，拿着折骨伞，说道：“走吧，我送你们去上学。”


    “这天气还真是说下雨就下雨，一点招呼都不打。”欧焕莲被外头的电闪雷鸣吵醒，睡眼惺忪地出来叮嘱道：“路上小心点，中午如果还是下大雨，你们就打车回来。”


    “知道啦，妈妈！”许冠宁拎起饭盒袋子跑去阳台喊一声：“欧扬！秦劭烨！上学喽！”


    “喔！”两道声音从不同方向传来。


    许冠宁下楼遇见陈宝言父女俩站车门边，和人打了声招呼。


    陈健宏撑伞护着陈宝言头顶，等她坐进车里，朝驾驶位递了根烟，笑道：“东昇，麻烦你了。”


    “顺路的事，哪来这么客气。”许东昇接过烟随手别耳朵上。四人坐进车里，他脚踩油门出发。


    许冠宁坐在后座中间，转头看向拽住拉环的手，那里指腹因为用力失去血色，问道：“你看起来很紧张？”


    “哪有！”秦劭烨把脸埋进书包里，越靠近学校，他就越怕！待会上学万一被抓住怎么办！


    “呵！”欧扬看着窗外打了个哈欠，说道：“听说教导主任昨天被人打了，你们知道吗？”


    一派谣言！居然从“撞”升级到“打”了！


    秦劭烨抱紧怀里的书包，悄悄竖起耳朵。


    许东昇讶异道：“学生打老师？！”


    “谁打的？”陈宝言好奇地往前挪挪。


    “这个没听人说起。”


    秦劭烨松了口气，多亏学校教学楼的一楼全是架空的走廊，根本没人看见是他干的。


    “那教导主任看见是谁打的吗？”许冠宁思考几秒，说：“他会不会一个个班去把人找出来啊？”


    秦劭烨的牙齿轻轻颤抖。


    欧扬慢条斯理道：“他平时就在校门口抓仪容仪表，要抓人挺容易的吧。”


    许冠宁还真没仔细留意过在校门口的老师，每次都是目不斜视地走进去。


    “前面校门口人多不好掉头，我就停这了。”许东昇打转向灯，缓缓靠边停稳车子。


    “喂，下车了！”许冠宁拍了下一动不动的秦劭烨，他这边车门是人行道，堵着不走是什么意思？


    “我我拿伞。”秦劭烨哆嗦着拎起脚边的雨伞，深深的吸一口气，一把推开车门走出去。


    “陈宝言，你看见没？”许冠宁举着伞走在人行道上，下巴朝前面轻点，说道：“他刚才下车的样子，像是去”


    “去送死！”陈宝言抢道。


    “对吧！对吧！不是我一个人看错了！”许冠宁激动道。


    校门近在咫尺，秦劭烨手里的伞越垂越低。


    欧扬避开其他刮过肩膀的雨伞，纳闷道：“你眼睛都挡住了，是想随机撞倒哪个？”


    “你别管我！”秦劭烨混在人群里疾步越过校门，直奔教学楼去。


    “奇怪了，今天马主任不在。”欧扬朝校门旁边张望两眼，说道：“不知道去哪了。”


    “马主任？！”许冠宁想起昨天那个地中海马主任，惊讶道：“我们学校有几个马主任？”


    “就一个啊！”


    “教导主任姓马。”许冠宁看着雨中的教学楼，暗道那个马主任被人打，一点也不奇怪。


    “走慢点，我怕滑。”陈宝言搀扶着她的手臂，两人小心踩过湿滑的瓷砖。


    因为下大雨，班上的座位还空着大半。


    许冠宁才坐下没多久，门外陆陆续续有同学进门。


    “好烦呐，昨晚的等高线图看得我想爆炸！”郑嘉仪一把甩掉书包，扭头谄媚道：“同桌，你地理作业做完没，借我抄抄。”


    许冠宁掏出练习册递给她，笑道：“你快点哦，组长已经在催作业了。”


    郑嘉仪利落地掏出练习册，抱怨道：“都怪下大雨，害我想早点出门也不行。”


    话音刚落，外面天空“轰隆”一声巨响，远处一道蓝紫色的闪电斜劈而下。


    “我就是抱怨一下，不至于被雷劈吧！”郑嘉仪假装害怕地睁大眼睛。


    “哈哈哈！我教你一个方法避雷。”许冠宁说着就倒在桌子上，双手垂下晃荡。


    郑嘉仪乐道：“你是避雷针？”


    “她在装死。”秦劭烨交完作业回来，看见她瞪得铜铃般的双眼，一本正经道：“还是死不瞑目的那种。”


    刘明明不解道：“所以已经被劈死，就不用再避雷了？”


    “这你就不懂了！”许冠宁挺腰坐直，随即起身站到后面空地。


    全部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好奇她要干什么。


    许冠宁踮起脚尖，僵直地摩擦地面，一边甩手一边走出几步太空步，勾起唇角唱道：“假死避雷~假死避雷~”


    “哈哈哈！”课室后面爆发一阵笑声。


    秦劭烨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松懈下来，笑趴在桌子上：“神经，居然学我！”


    郑嘉仪笑出眼泪，指着她的脚下乐道：“你刚刚那动作像机器人学人类走路。”


    “真的笑死我了！”刘明明坐在凳子上，学着许冠宁刚才的唱腔：“假死避雷~”


    “哈哈哈！”秦劭烨笑得乐不可支，看见刘明明突然捧起书，愣道：“你为什么不唱了？”


    “咳咳！”头顶响起黄玉海的声音。


    秦劭烨的笑声戛然而止，扭头触目皆是一片朗朗读书声。


    黄玉海和蔼可亲地问道：“早读课人人都在念书，你笑什么呢？”


    “呃我只是牙有点热，拿出来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