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我想,开一家《女人装》——”
会议室内一片安静。
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谢云晟一身高定西装, 肩宽腰细的身材就像漫画照进现实
新来的助理偷偷向外看,等不到他们想等的人,忍不住为自己谢总打抱不平。
他压低声音, 抱怨道:“这弥氏集团的老板拿什么桥啊?竟然让我们在这里等她。”
平常可都是他们让别人等。
他身旁的老员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人事部怎么招人的?
这傻子不会以为会议室里除了他们公司的员工就没别人了?
就算想说,也得看看周围人的眼色, 没看见他们谢总瞟过来的眼神里都带着嫌弃吗?
男助理察觉气氛不对, 偷偷瞟了一眼坐在左侧位置的谢总, 还没等他看清男人的脸色, 便听门口处传来响声。
“吱呀”一声,会议室的安静被打破, 细细密密的脚步声传来。
他跟着周围的同事站起身, 眼神穿过眼前的背影好奇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最先进来的是个一身浅灰色西装制服的年轻女人, 长着一张还算和气的脸, 但笑起来却格外公式化。
这人他之前见过, 据说是弥氏总裁的私人秘书, 也是弥氏总裁最器重的下属之一。
在她身后, 被一群人簇拥在中心位置的女人显现出来, 他立刻被女人身上那套裁剪得当的西装吸引了视线。
他还是第一次见女人穿西装裤和皮鞋还打领带的。
由此可见, 这位弥氏集团的弥总, 性格应该比较强势。
毕竟从外表上就感觉她不太柔美, 撇过来的眼神也不像以前见过的其他女老板那样和气。
做生意的最重要的就是第一印象, 大部分人即便装也会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堂而皇之地将他们放在低位。
弥艾坐到主位, 谢云晟视线从她身上默默划过,也坐了下去, 其他人这才稀稀拉拉地回到原来的位置。
谢云晟侧过身,笑道:“好久不见,弥小姐。”
身旁的下属投来微妙的眼神。
弥艾自觉自己和这位邻居不能算多么熟,但好歹也能算得上认识,于是也扬起标准的礼貌地笑,“确实。”
没用的寒暄一两句就好,她一个眼神,沈林霄便把策划案递了过来。
谢家是做珠宝和服装生意的,但服装用的都是人造珍珠,和顾客主打一个愿打愿挨,卖的就是情怀。
这次主动和他们合作,也出乎了弥艾的意料。
甚至如果不是他们找上门来,她都要忘记自己今年刚收购了一家珍珠公司。
和谢家合作百利而无一害,其实她也能靠自己大力发展这家海城的公司。
但谢家都送上门来了,虽然她不需要,但不要白不要。
她将策划书看了一遍,装模作样地点点头,递给海城公司的负责人。
前公司老板现任打工人的负责人连忙结果聚精会神地翻开文件第一页。
整个会议室逐渐热闹起来。
两方的员工们为了自家的权益据理力争,明枪暗箭之中,最清闲的反而是弥艾。
她只需要在关键时候表一个态,或者给自家员工撑撑腰,这就是今天的最大消耗了。
她听着双方的话,两眼发直发了一会呆——她的存在和吉祥物没有什么差别。
在这悠然自得的氛围中,弥艾环视了一圈会议室,眼神落在谢云晟身上时,忽然顿住。
她盯着这人鼻子上的那颗痣,很难不怀疑自己的眼神不好。
但她几个月前才刚做完激光手术。
幕后的人什么身份?竟然连谢云晟都是棋子?
她盯的目光有些太过于专注,对方投来一个略带好奇的眼神。
可能他本身就长着痣。
弥艾安慰自己。
不要被一点风吹草动就弄得草木皆兵。
但……
她掀起眼皮,谢云晟一手扶脸歪着头看她,唇角带着笑意,宛如精修照片一样的那张脸,在会议室素白的背景下衬托得更是略显夺目。
弥艾:不对劲。
之后的进展便很顺利,合同签好后,两人便握手道别。
接触到弥艾的手的那一刻,谢云晟的动作一顿,面色泛起一抹潮红。
和她触碰的那一只手,仿佛被火烧到一样抖了一下。
他离开后没多久,弥艾就收到了苏瑾玉的消息。
年轻女孩语气兴奋,“学姐,你现在有没有空?我过去找你——”
弥艾便给她发去自己的地址。
“这位苏小姐和刚才的那位谢总是表亲,”沈林霄知道弥总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所以说的时候简略带过,“谢总他母亲有精神疾病,生下他没多久就出国疗养了,至于谢总,他明面上只是谢家的继承人之一,但谢老爷子常年住在ICU,距离他担任一把手也过不了多久了。”
弥艾点头,她只知道苏瑾玉有个表哥,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人,只是没想到A市这么小,两人竟然还是表亲。
但这也不会影响她们的关系——毕竟中间的两年里,两人一次都没有聊过,但感情并没有因此而变淡。
半小时后,弥艾的办公室内,苏瑾玉抱着一堆材料费力地挤了进来,“学姐,我不会打扰你工作吧?”
“没关系,我没有工作。”
她眼睛一亮,“那我就可以在这里呆下去了?”
弥艾有些想笑,“当然。”
得到她的首肯,苏瑾玉便自来熟地抱着笔记本和一沓资料蹭到她的办公桌旁边,放下手里的东西后又屁颠颠找沈林霄要了一把椅子,搬到弥艾身边。
沈林霄在弥艾的示意下离开。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苏瑾玉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一脸期待地看她。
弥艾的视线落在她手里的设计图上,眼前猛地一花。
A4画着或坐或立的数名男性模特,如果只是模特就算了,但偏偏他们身上穿着的都是用言语都形容不出来的某些衣服。
兔耳、面具就算了,甚至还有……
如果不是确定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都要以为这个世界出现了bug。
弥艾震惊:“你这是……”
苏瑾玉点头,“对,男式情趣内衣,我是专门设计这种衣服的。”
弥艾:……
“我好多师姐师妹用了都说好,”她说,“不过国内的……”
她顿了一下,“情趣内衣。大部分都是女士的——当然,其实国外也一样,所以我靠这个大赚了一笔。”
这话倒是不错。
这两年来,国内对于性话题的接受程度比以往要高了不少,大部分女性开始正视自己的性需求,而与小玩具一同来的也是各种种类和款式的情趣用品。
这些衣服弥艾也觉得好看,所以她拒绝不了穿这种衣服来勾引她的男人——前提是这人身材好长得帅。
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还会主动穿情趣内衣增加两人的□□,这种男友谁不想要?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些服饰80%都是女性的,男性情趣内衣对标的受众也不是她这种异性恋。
如果苏瑾玉的设计在国内上市,说不定还真能像她说的那样大赚一笔。
弥艾托着下巴面露沉思,“你……需不需要投资?”
话音刚落,她就收获两只“噌”地亮起的狗狗眼。
苏瑾玉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学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弥艾不自觉有些好笑,“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她倒不会因此对苏瑾玉产生恶感,只要不对她造成影响,她不介意别人使一些小心思。
苏瑾玉也爽快地坦白,“想找你是真的,想拉投资也是真的。”
“怎么不找你家里人要投资?”
“他们不同意我设计这种东西,觉得丢人嘛。”
苏家祖上是书香门第,即便现在经商,但依旧改不了一些传统观念。
例如女孩文文静静的最好,高中学文科,大学专业要选师范类和艺术类——只因为老爷子相中的那个孙女婿喜欢文质彬彬的女孩。
而她一个都没听,毕业后就直接出国跨专业进修,这些年里也一直拿自己设计的骚男图来骚扰家里这些老顽固。
于是爽了两年的后果就是回国后被爷爷停了银行卡,只有在过年前领回一个门当户对的男朋友才能重新恢复财务自由。
男朋友她多的是,震动的吮吸的高频率的,只是她怕拿出来把她爷爷气死。
虽说老头已经到了该死的年纪了,但也不应该因她而死。
弥艾理解了,不愿再提起苏瑾玉的伤心事,于是便转移话题,“下午的间点应该已经送到了,要不要去尝一尝?”
苏瑾玉果然中断了脑海中不美好的回忆,美滋滋地点头,“好!”
顶楼的格局划分比较大,弥艾的办公室占了300平的面积,剩下则是集团几个领导的休息室——其实也可以叫做单人宿舍。
休息室里面和正常的套房没什么两样,统一放在电梯左侧的位置,而弥艾和助理们的办公区则在电梯右手边。
茶水间也在这里。
弥艾比较喜欢亲力亲为,所以除了极少数几次主动要求让助理们帮她将餐点送到办公室里,其他的时间全都是她自己到茶水间找零食吃。
没办法,自控力不行,就只能把零食放到距离自己最远的位置了。
她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坚持了大半年的健身成果,被日复一日的偷吃毁掉。
苏瑾玉靠在沙发上,插起一小块慕斯蛋糕送进嘴里,脸颊塞得鼓鼓的,眼睛却亮得发绿。
“慢点吃,还有很多呢,”弥艾将餐盘向她的方向推去,“来之前没有吃饭?”
“没吃,”她口齿不清道,“刚睡醒就找你了,对了 ,学姐……”
她话音未落,走廊处却传来电梯开门的声音。
两人不禁抬头望去,一个长相陌生的年轻男人抱着文件来找沈助理。
苏瑾玉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只看见陌生男人一个侧脸。
她眉头一挑,“这人好像我表哥,这穿衣风格几乎和他一样……不过我哥更装一些。”
弥艾也朝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耳边听见她的话,不知为何,心念一动,忽然道:“瑾玉,听说过《男人装》吗?”
她说:“我想,开一家《女人装》——”
第072章 她想做第一个,也想做最长久的那个。
苏瑾玉一拍手, “学姐,你这想法真不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她也看过这种面向男性购买者的杂志,毕竟在她小时候, 那个年代的杂志99%都是由男性股东把持, 除了一些母婴或居家生活的类型,几乎所有的杂志都是以男性视角来展开描述或欣赏的。
在某些面向女孩们的杂志出现之前, 她接触最多的就是她妈买的各种美容秘籍和各种言情小说。
苏家是个大家族, 她光叔叔伯伯就有七八个, 虽然上几个姑姑, 上一辈足有十好几人。
当然,这些孩子有不同的母亲, 她爸和谢云晟他妈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 其他的长辈各有自己的母亲。
只不过老爷子活得太久, 那些奶奶们因为各种疾病或意外先后离世, 可老爷子就跟下崽一样劈里啪啦又生了好几个。
苏瑾玉他爸是苏家上一辈最小的儿子, 他出生那年苏老爷子刚好五十岁整。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 老爷子的命根子, 这话在苏家也没错。
她爷爷对她爸确实看重, 但无奈她爸妈生了她这个闺女之后没有生二胎的打算, 老爷子从20年前就开始催, 从她刚会说话催到她硕士毕业。
这些事先暂且不提——回归正题, 她对于男性杂志的启蒙还是在初中。
大伯的孙女刚好比她大两岁, 两人从小玩得比较好, 经常去对方家里过夜。
有次两人到半夜睡不着,好奇心使然, 便冒着挨揍的风险跑去苏瑾玉的大侄子,也就是她小伙伴的亲哥的书房里一探究竟。
大侄子比她大五六岁, 换女朋友就像换衣服,平时也不禁止她们来自己书房,于是她就在这里发现了人生中的第一本性启蒙杂志。
杂志上印着各种女人半裸的照片,穿比基尼的、从泳池中探出上身的、西部牛仔风格的、衣不蔽体的。
女人们眼神迷离而魅惑,鲜艳的红唇宛如开到糜烂的罂粟花,她们穿着若隐若现的性感衣服,领口大敞,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年幼的她在那一瞬间遭受了巨大的冲击。
她开始在放学路上注意着车窗外琳琅满目的店铺,在书店外,那一片花花绿绿的杂志上驻足目光。
如果说,她人生中买的第一部杂志是《男人装》,估计没有人会相信——她现在看起来像是会把这种杂志丢到下水道里的样子。
年幼的她边翻看着杂志上女人们的照片,看着她们婀娜多姿的身材,又忍不住想要问自己。
你长大后想要变成这样的女人吗?
她不知道,好像是有点想的。
因为论坛上有好多人对这些女性的穿着和身材大肆赞美。
乌黑的长发是美、柔软饱满的胸部是美、不堪一握的细腰是美、柔若无骨的小脚是美。
原来这就是美。
苏瑾玉懂了。
于是她有模有样的学着杂志上的前辈们,为自己修眉、化妆,涂上妈妈的口红,穿上有些不符合自己这个年龄的成熟短裙。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自己越来越像杂志上的女明星了。
她摆出羞涩的姿势,面对镜子像是面对镜头一样掀开短裙一角。
镜子里花骨朵一样的女孩展露出惊人的诱惑力,宛如盘丝洞里勾人夺魄的妖精。
她想要把照片发给暗恋的男生,但又因为害羞又忍了下来。
开学后,她偷偷问那个男生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得到的是一个女明星的名字。
这是一个没有上过那个杂志的女星,于是为了得到暗恋的男生的好感,她开始模仿起她喜欢的那个女明星。
论坛上说她是玉女,苏瑾玉就开始搜索玉女的含义。
发现大家一致认为被评为玉女的女明星必须有一头乌黑柔软的长发和一张清纯的脸,同时最重要的是她的性格。
玉女是不允许崭露自己的欲望的。
她们是枝头上含苞待放的蓓蕾,只能静静等待别人采撷。
她们还可能是春日的第一场细雨,缠绵、柔弱,有着奉献自己滋润万物的胸怀。
苏瑾玉茫然了。
原来除了《男人装》上面的性感女郎之外,男人还喜欢小龙女那样冰清玉洁的玉女。
他们怎么那么麻烦,就不能只喜欢一种类型吗?
这样她只用朝着一个方向努力就行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费尽心思地改变自己。
于是她对暗恋的男生也产生了逆反心理,这一段还未成功的感情半路崩卒。
上高中之后,她也一直没有放弃打扮自己,异性的追捧和同性的羡慕令她飘飘然陷在其中。
底子本来就很好的她很快就有了新的追求者。
男生大她一岁,是高二的学长,长相帅气,家境优渥——虽然比不上她家,但也算中产家庭。
学长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不是送花就是送早餐,每天放学都请她和她的小姐妹喝奶茶,周末约她出去吃饭去的还是人均几千的餐厅。
但苏瑾玉就是对他不来电,只是经不住他日复一日的死缠烂打,再加上朋友和同学的怂恿,她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苏瑾玉破天荒答应了他的邀约,两人穿上大人模样的衣服,宛如一对成年情侣一样坐在了满是成年人的餐厅里。
“我打算给你个机会,”她说,“我不喜欢你这个类型的男生,你可以改变一下自己的风格吗?”
男生发出错愕的声音,“啊?”
她将这一声当作男生同意的表现,开始列举自己喜欢的异性的样子。
“不能和别的女生亲密接触,也不能和玩得好的异性朋友穿情侣装,还有你这个头发,不要弄得这么乱,太丑了,像鸟窝一样。”
“不要穿皮夹克,很老土,你太壮了,穿上像是……算了,不说了,反正你不要穿这么暴露自己缺陷的衣服就好。”
“对了,你是不是抽烟?以后来见我之前不允许抽烟,臭死了,而且牙会变黄的。”
“还有……”
“停——”
他忍不住打断苏瑾玉的话。
“你看到我的心意就行,你为什么那么在乎我的外表?我又不丑,我在男生里面已经算帅的了。”
这次轮到苏瑾玉错愕了。
“当初是你说了愿意为我改变的,怎么我现在提个要求你就不愿意了?”
“不是不愿意为你改变,只是你为什么只对我的外表提要求?”
苏瑾玉:“难道你全身上下除了外表之外,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吗?”
“……苏瑾玉,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你不要这种来那种去,我们就说眼下的事情,你说你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女生,你和我在一起你是高兴了,我呢?我必须忍受自己和一个不喜欢的男生相处吗?”
他说:“我们可以磨合。”
“怎么磨合?”
“互相包容啊,就是你身上的一些缺点,比如脾气不好,我都可以接受的,相应地你也包容我一些缺点。”
她发自内心地问他,“你除了这一张脸之外,还有什么可以算作优点的东西?”
而且这张脸还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
男生举手投降,“我无话可说。”
就是嘛。
他表现得委屈,苏瑾玉自己心里还委屈呢。
她费尽心思把自己从一群女生中脱颖而出,为的不是从“没有被挑选资格的普女”变成“拥有被挑选资格的美女”。
如果努力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有选择另一半的资格,那她这些年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吗?
可事实证明,她想要靠先付出再得到回报的模式太过于幼稚,即便到现在,她也没有遇到一个愿意为了她改变自己的人。
苏瑾玉也不是控制欲太强,必须让另一半听自己的话。
她只是觉得不理解,凭什么她为了讨男人欢心,从小就培养自己的男性审美,成为大部分男生的梦中情人。
而追求她的男生却连努力都不愿意努力,明明说好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却不愿意为了她改变自己的风格。
她成为了男生们的梦中情人,又有哪个男生愿意成为她的梦中情人?
虽然现在的她已经不太期望遇见一个能够和自己白头偕老的异性了,但作为一个正值壮年的单身女性,但还是有着对异性的幻想的。
这就是她最先开始设计男性情趣内衣的初衷。
“名字你想好了吗?就叫《女人装》?”
“太直白了,还没有想好。”
弥艾也是突然有的想法。
“那就可以先暂定就叫《女人装》,发刊后几天买上热搜和水军,让水军先拉一把仇恨,在评论里带带节奏,说杂志不尊重男性之类的话——”
苏瑾玉一笑,“最好做得明显一些,让人能看出来,然后你们趁这时候改名,卖一下可怜,热度就有了,只要后续质量能跟上,绝对不会亏本。”
“你这法子还挺……”
挺出乎意料的。
“很正常,毕竟定位就是面向女性的,网友们喜欢你就行了。就像开饭店的,只要把客人伺候好了,管外面那些路人干什么?”
这方法简单,又实用。
从前不少公司靠这个法子发家致富,吸引一大波流量和关注,同时还筛选了属于自己的客户——原本就不会选择他们的人早在最开始就已经被筛出去了。
弥艾一笑,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眼下的女性需求是缺口,谁都想做领头羊,可偏偏就是没有这个人的出现。
她想做第一个,也想做最长久的那个。
弥艾从小就不懂得谦虚,即便长大后蒙上一层面具,面具底下依旧是骄傲。
小时候吃完一整碗饭都会被全家轮流上阵夸奖,第一次系好鞋带都要被弥女士颁发个奖状贴到墙上,在这种家庭中长大的她又怎么会有着不属于自己的不配得感?
她觉得自己配当这个第一人。
她有钱,有系统。
只要她愿意,砸钱就能把自己砸出名。
第073章 学姐(苏瑾玉视角)
苏瑾玉看着容光焕发的年轻女人, 仿佛又回到大学时期。
她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迷恋过一个同性,喜欢到想要变成另外一个她。
借给她雨伞的学姐、请她吃饭的学姐、为她擦去眼角泪水的学姐……她们在一起的片段多且零碎,像是临死前的走马灯, 喜怒哀乐全都呈现在一瞬间。
苏瑾玉承认, 刚和弥艾认识的时候,她是呈批判的眼光去看待这个被同学们议论纷纷的学姐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用挑剔的眼光打量一个陌生女人, 明明她们无仇无怨, 可她却在第一面的时候就在心里生起了莫名的反感。
她太完美了, 完美得让人只是听着就觉得不舒服。
成绩常年位居专业前三, 同时还是学院的学生会部长,在忙得要命的同时还能兼顾学业和兼职。
据说还有星探找她, 但学姐全都拒绝了。
她关注了学姐的视频账号, 学姐仅仅发了两个视频就涨了上万粉丝。
她还有什么缺点吗?
苏瑾玉承认, 自己确实有点妒忌。
其实她没必要在乎这些, 如果按照社会上的标准, 学姐毕了业说不定还是给她家打工。
在这个社会, 漂亮不是万能的, 聪明也不是万能的, 只有钱才是万能的。
这些道理她都知道, 却还是忍不住更加注意弥艾。
她拿了国家奖学金, 她又收到了别人送的花, 她的兼职黄了, 因为雇主的孩子向她表白。
又漂亮又聪明, 这已经是还沉浸在学生时代不可自拔的苏瑾玉能想到的最完美的人了。
她唯一能受到的挫折或许是在感情上——但从她入学开始,学姐身边的男人换了又换, 可从来没有见她为谁伤心过。
一个没有家族做后盾的女人竟然能活成这样?
她不应该像电视剧和小说里的女主那样,为了爱情丢掉自己吗?
为男人奉献一切的女人才会得到一个好的结局。
虽然心里并不喜欢, 但苏瑾玉在此之前一直相信这句话。
哪怕她家里有钱,但她未来依旧要选择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成为他的妻子、贴心的贤内助。
现在科技发达了,社会进步了,女人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只做家庭主妇了。
所以,她要会得更多,在大家闺秀的基础上为自己增加更多的加分项。
她觉得不对劲,她身边的朋友们却都认同这一观念,毕竟像她们这种古板的有钱人家,女儿们只有“结婚”这一个选择。
为了自己的面子,因为不让家族蒙羞,作为门面的她们自然要保持冰清玉洁。
苏瑾玉不喜欢这种被控制的感觉,但她的反抗无济于事。
——什么时候看向学姐的挑剔目光被崇拜代替?她记不清了。
或许是那天为了反抗老爷子安排的相亲而特意染的一头红发被她妈剪掉,顶着一头乱发躲在小树林里偷哭的她遇见了正准备外出的学姐。
按照剧情发展,学姐应该温温柔柔地安慰她、开解她,而她也开始对学姐改观,最终两人因为这件事而成为朋友。
……但弥艾并没有这么做。
弥艾领着她去了校外的一家理发店,让顶着一头爆炸卷发的微胖老板给她剪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发型,两人接着就当着她的面分起了“赃款”。
剪发48,学姐要去一半,心疼得老板嘴一直抽。
原本还沉浸在难过情绪中的她甚至都来不及抹去眼泪,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在了座位上。
学姐误会了她的表情,跟她解释,“在这里剪头报我的名字老板会给你打八折,这是我们商量好的。”
老板叉着腰闷闷点头。
苏瑾玉不明白。
一个女人怎么能……怎么能这样财迷?
而且,这种做生意的活计不都应该是学哥们霸占着吗?
“他们抢不过我,校园卡也是我的业务,每年的销冠都是我。”
学姐说起这种事的时候一点不见羞涩,脸上是明晃晃的自豪和得意。
这句话说完,她又盯着她露出苦恼的表情。
“对了,学妹,我看你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苏瑾玉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沉默了。
她们确实见过,在开学当天的宿舍里。
刚选出来的宿舍长尖叫着跑回宿舍,压低了嗓音充满幻想地描述着走廊外的那个漂亮学姐——
“她好高,说话好温柔,身上还有一股香香的味道,我只是和她面对面说了两句话就要结巴了。”
舍友们纷纷探头,兴奋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宿舍长两眼迷离,“她问我,学妹,校园卡八十一张,要不要办张卡?”
“……”
舍友们戚戚然闭上嘴。
下一刻,敞开的宿舍门被敲响,一个个头高挑的女生站在她们宿舍门口。
她素着一张白玉似的脸,眼眉弯弯,脖子上还挂着学生会的证。
蓝色的绳子,浅白色的衬衫,袖口挽至手肘,露出一截有着肌肉起伏的小臂。
她只是站在那里,建龄四十余年的老式宿舍楼就显得蓬荜生辉。
学姐向她们挥了挥手,“你们好。”
她们也傻傻地有模有样地挥了挥手,“学姐好。”
她“扑哧”一声笑了,笑声中夹杂着一丝愉悦与轻松。
“有人要办卡吗?校园卡八十一张,今天买的话还赠送一百G校内流量哦——”
“……”
没有意外,她们全宿舍都办了。
美色误人啊。
苏瑾玉想起来就痛心疾首。
她的表现让弥艾误会,“我们以前没有见过吗?但我感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很熟悉诶。”
“没……”
其实见过……
“没见过啊——”
弥艾拉长尾调,然后问她,“谁欺负你了?你的头发……谁弄的?”
苏瑾玉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反应慢了半拍,“……我妈。”
“就因为你染了头发?”
她顿了一下,点头。
“算是吧。”
相亲的事情她不想和任何人说。
学姐“嘶”了一声,嘟囔着“家庭暴力”“控制欲强”“强扭的瓜不甜”这类的话,接着又问:“这个发型喜欢吗?不喜欢的话让王姐再给你剪一个。”
坐在门口吸烟的王姐立刻像针扎了屁股一样跳起来,“啥?!”
今天有点莫名其妙,但苏瑾玉的心情却被这莫名其妙弄得好了不少。
“挺好的,不用再换了。”
说出这句话的下一刻,弥艾就流露出一丝动容的神情。
苏瑾玉:?
“走,我知道学校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面馆,请你去吃晚饭。”
“哎?为……”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看你怪可怜的。”
苏瑾玉从前最讨厌别人说那些高高在上的话,譬如“可怜”二字,但弥艾这样毫不在乎地说出来,她竟然没有反感。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她吃到人生中第一份低于20块钱的水饺。
对,虽然是面馆,但拿手菜却是她听都没听说过的鲅鱼馅水饺。
有点廉价。
她以为自己会这样想。
但饿了一天,一盘水饺很快就全都下肚,她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学姐竟然会吃这种东西……”
她硬着头皮说出违背良心的话,“太、太廉价了。”
如果被她妈知道,绝对会被灌水催吐的。
“不好吃吗?那你把刚才吃进去的吐出来。”
苏瑾玉瞪她,什么人才会说这种话?
学姐被她瞪得笑了起来。
她结了账,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一只手搂着苏瑾玉的肩膀,将她送到校门口。
“回去吧,找得到宿舍的路吗?”
“……我不是路痴,”她没缘由地说出不太礼貌的话,“你干什么去?”
学姐低头摸索着什么,头也不抬地道:“约会。”
学校门口的这个路灯坏了,还没来人维修,苏瑾玉只能根据声音判断她找的似乎是个不算大的纸盒。
她脱口而出,“你不是分手了吗?”
这句话说出后她就后悔了,自己明目张胆地窥视就这样暴露在主人公的面前。
弥艾不会打她吧?
咔——
打火机被按动的声音。
一簇火苗在黑暗中升起,随之而来的是女人的轻笑。
“是啊,分手了,但没人规定我不能和新男友约会吧。”
苏瑾玉看到一个猩红的点在她的唇边若隐若现。
“你在抽烟吗?”
“不啊,我在抽风。”
“……”
她忍不住劝道:“你一个女生,还是不要抽烟了,很没有形象的……”
这句话是真心的。
半晌没有传来回应,她正有些奇怪,才听见弥艾略有些无语的声音响起。
“你一个女生,还是不要管得太宽了吧。”
苏瑾玉的脸上猛地蒙上一层薄怒,“我是为你好,你干嘛这样?”
这句话落了地,好一会没有回复。
她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才发现弥艾站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
“苏瑾玉!”
刚好从一旁经过的宿舍长喊住她,“咱们一起回去吧。”
路上,苏瑾玉有些心不在焉,宿舍长却精神满满。
“你换发型了?我刚才差点没认出你来,这个发色和发型真的特别适合你。”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被剪得几乎到耳垂上方的头发,“真的吗?”
宿舍长猛地点头,“嗯!”
接着又问:“你和弥艾学姐认识?我刚才看见你们俩一起回来。”
苏瑾玉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弥艾见面的原因,于是含糊地应付了过去。
好在宿舍长也只是随口一问,不打算刨根问底,又提起了弥艾。
“弥艾学姐好累啊,这个月刚申请上校学生会的部长,每天还要忙兼职,我要是她,忙都忙不过来。”
“她还要兼职?”
“对啊,之前还有经纪人联系她,都跑到咱们学校食堂来堵她了,弥艾学姐硬是没同意。”
她神秘兮兮道:“你知道那个经纪人是哪个公司的吗?新燃娱乐,娱乐圈的老牌娱乐公司,这她都没答应。”
苏瑾玉不追星,对这种娱乐公司也没有了解,但宿舍长却是个资深追星人兼站姐兼八卦头子。
“学姐上个月刚分手的那个前男友不就是咱们系的嘛,他签进新燃了,二十年卖身契,啧啧,”她摇头感慨,“胆子真够大的,他这是分手之后脑子短路才会签这么长的时间吧。”
提起弥艾这个前男友,苏瑾玉就想起刚才弥艾说的话。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两人应该才刚分手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她就移情别恋了……这是不是对那个学哥有点不太友好?
宿舍长看出她面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苏瑾玉纠结万分,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八卦,隐晦道:“你说,他们还有没有复合的可能?”
“肯定不可能啊,学姐从来不吃回头草的,她那么多前男友,你有见她和哪个复合吗?”
“……确实。”
“所以,我们也要向学姐学习,分手的男人绝对不能复合,好马不吃回头草,懂吗?”
“……懂、懂了?”
宿舍长这才满意。
苏瑾玉也按捺住心中的欲言又止。
反正,对她来说,弥艾也只是一个见过两次面的普通学姐而已——
她完全想不到,以后的自己会和这个没太有礼貌的学姐成为朋友,甚至变成她的追随者……这对她来说太过丢人了。
可真实的情况就是如此。
她不知何时变成了跟在学姐屁股后面的跟屁虫。
可和她有着相同想法的人太多,她只能在人群中变成一个失落的气球,绳子被钉子钉在原地,可她却飘向学姐。
苏瑾玉默默看着学姐拿到心仪的Offer,入职、忙碌、和男友分手、拒绝新一轮追求者……然后在众人的不理解下辞去原来的大厂工作,转头跑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二线城市去做小职员。
虽然学姐的微信把她删了,但她一直默默关注着她的微博。
看着学姐逐渐泯然于众人,又看着学姐忽然脱颖而出,成为商界新秀。
她心中升起的不再是嫉妒,而是难于用言语形容的酸涩和崇拜。
有些人身上的光芒是注定不会被生活磨灭的。
她的目光虚虚地落在前方,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学姐。
第074章 擦拭得干净的皮鞋挑起她的裤腿……
苏瑾玉撑着脸看她, 脸颊两侧散落的发丝透着琥珀色的红光,“学姐……”
她拉长了尾调,问:“中午有约吗?”
“没有, 怎么?”
“我请你吃饭吧, ”她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有一家中餐厅特别好吃。”
她原本担心学姐会拒绝, 但弥艾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行啊。”
苏瑾玉把散落的资料又塞回包里, “走吗?”
“等等。”
弥艾将西装的扣子解开, 又松了领带和领口的扣子。
“勒死了。”
苏瑾玉明显地能看到衬衫和西装的交界处, 她“哎”了一声,“学姐, 你穿的衬衫是……”
“假的, ”弥艾把假衬衫领掏出来, 露出底下的v字领羊毛衫。
假领子被随意丢到桌子上, 她则揉着脖子晃动着脑袋。
本来还以为穿西装就会舒服了, 没想到这东西也这么难受。
她回办公室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领口, 又从衣帽间里拿出一条羊绒围巾带上, 领口凉飕飕的肌肤立刻就被温暖包裹。
苏瑾玉瞪着两只眼看她, 橘红色的头发在此刻像是一只蔫巴的西红柿。
弥艾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 她拍拍她的肩, 搂着她从沙发上站起来。
“你这样真像大学的时候, 傻乎乎的。”
“我还以为学姐你忘记我了呢。”
“我记性很好的, 怎么可能忘?”
弥艾轻拍她的侧脸, 笑道:“你变化太大了,第一次见面我没认出来而已。”
“哪有……”但她又开心起来, “变化真的很大吗?”
“嗯,头发、脾气……脾气好像没变, 但看上去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弥艾在电梯前等了一下沈助理,看她从办公室匆匆赶来,这才按下电梯键。
“抱歉,弥总我来晚了。”
弥艾“嗯”了一声,“没关系,今天不是工作。”
王姐将车开到停车场的电梯外,几人上车后,她才想起问苏瑾玉。
“你怎么来的?”
“打车来的。”
“那刚好,吃完饭让王姐把你送回去。”
“好。”
说话间,苏瑾玉放在包里的手机不断震动,她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谢云晟”三个字赫然在目。
她不耐烦地挂掉,可下一秒电话又响起。
苏瑾玉只好按下接通,“干嘛?”
视频那边的男人仿佛没察觉她的语气和以往有所不同,语调依旧温柔,“你在哪儿?中午刚好有空请你吃顿饭。”
“我不去,我中午有事。”
“你在车里?”
她随意应付道:“在家呢。”
谢云晟一噎,苏瑾玉不接他的话茬,他只好硬着头皮用略显浮夸的演技道:“那不是弥总吗?你们在一起?”
“不是。”
苏瑾玉直接挂断电话。
好险,差点让她表哥知道她要和学姐出去吃饭了,她中午可是打算用她表哥的名额换个位置呢。
短暂的十几分钟转瞬即逝,到了餐厅外,沈助理为她们拉开车门。
“苏小姐。”
苏瑾玉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连忙下车。
“这家店是我表哥的朋友开的,咱们不用预约,只要报他的名字就行。”
这家中餐厅位于二环内,外面是上百年历史的老胡同,里面则是百年前某个大官的私人府邸,经过装修,变成了如今备受欢迎的A市top1的中餐厅。
“学姐,这道菜好吃,它家的甜品也很不错。”
刚点完菜,为她们服务的侍者还没走,一截素白的纤长手指就搭在了两人的餐桌边缘。
手指骨节修长,指甲修得长短适中,指尖泛粉。
弥艾掀起眼皮,从她的视线看过去,刚好看见男人的侧面。
第一反应是腰好细。
靛蓝色的高定西装在灯光下隐隐透出深色的条纹,那条纹在腰部向内一折,显得腰细臀翘。
也或许是定制的西装太过合身,在男人微微弯下腰的动作下,臀部将西裤顶出了一个圆润的弧度。
再一停顿,鼻尖就嗅到了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弥艾动了动鼻子。
这个味道有点熟悉,她以前似乎送过某个男友这款香水。
或许是男人刚从外面进来的缘故,浑身都裹着一层厚厚的冷空气,就连泛红的指尖都透着淡淡的冷意,与身上清冷的香水味相得益彰。
头顶晃动的灯光凝固,她抬起头,才发现来人竟然是上午刚见过的谢云晟。
他换了身衣服,弥艾就没认出来。
谢云晟瞥着苏瑾玉冷笑,“用我的卡和名字不叫我?”
苏瑾玉自知理亏,眼神左右摇摆就是不看他。
弥艾干脆让侍者加了个位子。
“谢先生要是有空就一起吃顿饭吧。”
谢云晟勾起唇角,“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坐下的时候,他暗自将椅子往弥艾的方向拉了一把,靠她更近一点。
苏瑾玉故意道:“哥,你工作这么忙,不用为了我留下的。”
言下之意是不要打扰她和学姐的二人生活。
谢云晟笑着眯起眼睛,那双上挑的狐狸眼冷光一闪,苏瑾玉也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她特意提起自己的男色事业,想要让表哥自觉不自在,快点从女人的世界麻溜地滚开。
但她显然低估了自家表哥的脸皮,谢云晟眼尾扫过她手机上那些各式各样的男式内衣,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却不见丝毫的尴尬。
紧接着,他脸上浮现轻蔑的神色,转过头后脸颊一红,眼神扑朔地不去看弥艾。
弥艾举在半空的勺子差点没喂进嘴里。
她确实喜欢会害羞的小男生,毕竟有句话说了,男生低头的那一抹脸红胜过一切。
但谢云晟顶着一张这样的脸,就和青春气息不太搭了。
谢云晟察觉她的反感,便立刻改变策略,眼角扫过苏瑾玉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下一秒屏幕便亮起。
“学姐,你们先吃不用等我,我打个电话一会儿就回来。”
她走后,餐桌上就陷入了冷滞。
谢云晟微微直起上半身,一只手撑脸,露 出自己相较于左边更好看一些的右脸。
但无奈弥艾埋头吃着甜点,他的一番卖弄全都给了一旁的侍者。
他也不泄气,转而提起苏瑾玉,“弥总觉得瑾玉这项目能做起来吗?”
“能吧。”
弥艾认为是可以的。
男色在任何时代都是畅销品,只要稍加点缀,就会有人买单。
谢云晟正要开口,却被上菜的侍者打断。
这家餐厅对标的客户就是女性群体,招聘的侍者也都是肤白貌美的年轻男孩。
就像这个给他们上菜的男生,身材高挑,皮肤雪白,一头浅褐色的卷发,额发别着几个各种颜色的小卡子,在他的脸上却不显突兀。
他笑起来有两颗虎牙,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阳光的气息。
谢云晟立刻注意弥艾的视线,果不其然,女人的目光落在了男生的脸上。
他顿时没了胃口,拿眼角刮了小男生一眼。
男生心口一跳,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了这位看上去非富极贵的男人。
就在这时,被一通电话叫走的苏瑾玉面露烦躁地回来。
“仓库出了问题,我要先去那边看一下,你们先吃吧,我已经把账结了。”
她拿起外套,“学姐,下次我再请你一顿,这次不算。”
“好,”弥艾问,“需要帮忙吗?”
“不是什么大事,但我得回去看一眼,”她摇头,“你们吃吧,如果快的话,说不定我还能回来赶上。”
苏瑾玉行色匆匆地离开,大厅里只剩下悠扬的钢琴曲与食客们的低声交谈。
A市12月的阳光冷得刺眼,白茫茫一片透过格子木窗照进来,将餐桌上烫金的纹样映衬得像是荡漾的金色水波。
窗外是装饰着各类奇花异草的中式小院,院子一角的小型瀑布冒着热气,栖身在瀑布两侧石壁上的植物即便在冬日也绿得盎然。
小院的大门敞开,透过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门洞,能清晰地看见胡同里熙熙攘攘的人群。
推着花车的卖花女孩在为一对情侣挑选挑选合他们的花束,卖糖葫芦的小贩打扮得像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推着复古样式的自行车沿街叫卖。
见弥艾的目光落向花车,谢云晟问:“弥总喜欢花吗?”
“怎么不喜欢?”
漂亮就喜欢。
“听说前些日子有人给弥总送花,送了将近一个月。”
这种小事他怎么知道?
弥艾抬头,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男人笑着歪头看她,阳光恰好洒在他的侧脸上,白莹莹一片。
“不喜欢花,还是……不喜欢送花的人?”
弥艾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放下手里的筷子,“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一支一支亲手挑的,全部都是我一个人包的,你看。”
他把手伸过来,特意露出指尖上的疤痕,语调轻柔。
“手上都留疤了,好疼。”
弥艾的目光微动,擦着他的手指,一路审视到那张斯文败类一样的美人脸上。
“然后?”
“你不感动吗?”
她似笑非笑,“只要我愿意,可以把A市所有的花都买下来,用得着……”
忽然,她动作一顿,桌下的小腿传来异样的触感。
“但是,不一样啊,对不对?”
弥艾视线向下。
擦拭得干净的皮鞋挑起她的裤腿,诱惑似的缓缓向上……
她沉默,欲言又止。
谢云晟眼底露出一丝满意。
弥艾犹豫着开口,“那个……你别蹭了,我穿秋裤了。”
他快要把她扎在袜筒里的秋裤蹭出来了。
男人神色一僵。
痒意没了。
第075章 这位弥总,会将她从水火之中捞出来吗?
A市冬天的温度可以达到零下十多度, 北风呼呼的吹,她穿秋裤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弥艾神色淡淡地咽下口中的食物,抽了张纸擦拭嘴角, 而后在谢云晟的注视下起身。
她将外套搭在手臂上, 离开前又转过身敲了敲餐桌。
谢云晟紧紧盯着她。
弥艾毫不在意他的视线,转而道:“忘了说……你戴眼镜更好看一点。”
“……”
谢云晟的眼睛亮了。
所以说, 他其实还有机会对吗?
餐厅有停车位, 但她们来得晚了, 只好将车停在附近的地下停车场。
沈助理问:“弥总, 回公司吗?”
“不,去俱乐部。”
沈助理默默看她, 弥艾无奈, “不开车, 这两天有比赛, 我去看看而已……对了, 之前让你查的那事先不用管了。”
“弥总, 怎么了吗?”
她摇摇头, “我心里有数, 不用再查了。”
沈助理便低头说好。
上了车, 车内温暖的温度隔绝了外面的冷空气。
弥艾看着车外零零星星的路人和一片红色的街道装饰,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已经快到一月了。
一年的时间转瞬即逝。
去年这时候她在干什么?
想不起来了。
不过总归是高兴的。
有钱有闲, 能不高兴吗?
“弥总, ”车停在比赛场外, 沈助理为她打开车门,“到了。”
选手更衣室外, 一个贵妇打扮的中年女人皱着眉看走廊两侧的门牌号。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在哪?
她拽住恰好从一旁经过的工作人员,扯出一抹标准的微笑, “你知道王伽佚的更衣室在哪里吗?我找她有事。”
工作人员热情地为她指路,“王伽佚啊,你沿着这条走廊直走,拐个弯就是,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她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接着便扬起头轻飘飘地径直离开。
工作人员纳闷地看着她的背影,鼻腔里还满是女人身上的香水味,人却已经走出去二里地了。
这是谁?
看着也不像赛车迷。
算了,管他呢。
项夫人皱着眉推开更衣室的门,沙发上坐着的年轻男生惊喜地坐起来,发现是个不认识的人后,随即又蔫巴下去。
“阿姨,你找谁?”
项夫人面露嫌弃,“你是什么身份,就敢喊我叫阿姨?”
许晓错愕:“啊?不是,你谁啊?”
他站起来,项夫人的视线从他身上的卫衣滑到腿上的牛仔裤,又带着隐隐的轻蔑忽然一笑。
“你就是她的男朋友?这眼光……”
她的话虽然还没有直白地说出来,但语气中透着的恶意是个人就能听出来。
许晓正要喊人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赶出去,更衣室却忽然闯进一个熟悉的身影。
王伽佚气喘吁吁拦在许晓身前,直视着和这一整个房间都格格不入的项夫人。
“你来干什么?”
女人越显挑剔的目光将她自上而下扫了一遍。
“你就是我女儿?”
没有亲生母女时隔二十年相见的痛哭流涕,有的只有打量和估算。
王伽佚也毫不意外,她早就从项学微那里听说了自己亲生母亲的事迹,如果不是证明就摆在眼前,她也不会相信自己亲生父母会是这种人。
女人在更衣室内扫了一圈,没找到一个看得过去的落脚点,干脆就站在原地。
“你要多少钱才能离开?”
王伽佚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重复了一遍,“你是说,让我离开?”
“对,我和我爱人的生活过得很稳定,虽然你是我亲生女儿,但你在外面养了二十年,回到我们这种家庭肯定适应不了。”
她刻意露出自己手指上璀璨的钻戒,涂着鲜艳口红的唇瓣吐出宛如电视剧一样的台词。
“毕竟,我们向家是上流阶层,而你……就算我和你爸爸接受你,但别人就说不定了。”
许晓小声问:“伽佚,怎么回事?”
什么上流阶层下流阶层的。
他怎么听着跟拍电视剧一样?
王伽佚冲他摇摇头,拍拍他的手,示意待会再说。
“你先出去,我和她有话说。”
许晓面露担忧,但还是为她们关上了门。
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王伽佚松了一口气。
项夫人催她,“想好了吗?要多少钱?”
她气笑了,“你以为我想要个猥亵学生的爹?用得着你来打发我?”
项夫人脸色一变,“你听谁说的?那是她们勾引了他,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我都不想说——”
王伽佚笑了,“这话你自己信吗?”
“为什么不信?我们夫妻感情很好,这么多年来,他最爱的只有我一个人。”
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他们一家不会有一丝污点。
老公犯的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毕竟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只要男人的心在她身上,偶尔被勾引了,她去打不要脸的小三就行。
王伽佚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化作一声叹息,“算了,我跟你没话说,你走吧。”
“你开个价,多少钱才能让你离开这里,不再打扰我们?”
王伽佚一阵眩晕,“我自己过得好好的,是你们先来打扰我的吧?如果不是你,我都以为我亲生父母早就死了,这样我还能在清明的时候缅怀一下他们。”
现在好了,爹妈没死成,她地下没人了。
项夫人不听她的话,径直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写上一串数字递过去。
“一百万,够你往后几年的生活了吧。”
王伽佚笑了。
虽然她不会要这个陌生人的钱,但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呢?
她把支票一甩,丢到项夫人脸上,“滚。”
“你?!”
她震惊地后退一步,“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女儿?!一点、一点也不淑女,你、你就是个小混混,竟然还玩男孩子的东西,在男人堆里……丢不丢人?”
“……”
她忍不住反问,“你还记得我是怎么被你生下来的吗?”
女人的话戛然而止。
“忘记了?那我再给你重新回忆一下,你为了让你爸妈同意你们在一起,大学期间就怀了小孩,还放弃了学业和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男人私奔——如果按照你的标准来,你自己的行为是不是也不算所谓的淑女?”
女人险些恼羞成怒,“你懂什么?这就是你对亲生母亲的态度?怪不得你养父母不要你,一点都不懂得感恩……”
哪怕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但依旧是王伽佚心中的一根刺,她脸色“唰”地黑了。
如果不是顾忌着这人的身份,她都想上手把这人从自己的更衣室里赶出去。
“算了,我不跟一个孩子计较。”
项夫人吐出一口气,拢了拢鬓边有些散落的卷发,精致的眉毛一挑,语调优雅,“跟你说这些没有什么用,你自己好好考虑吧,考虑好了的话,再来找我。”
她挎着包,像来时那样昂着头推门离开。
一直守在门口的许晓探进头来。
“王伽佚,你没事吧,”他面露担忧,“我本来想在外面偷听的,但这个墙隔音太好了,什么都没听到。”
王伽佚拍拍他的后脑勺,“没事儿,别担心。”
“事情解决了?”
她郑重其事,“解决了。”
许晓也只好压下担心,转移她的注意道:“快比赛了,教练已经开始喊你了,快去吧。”
王伽佚一笑,掩饰心中的烦躁,“好。”
她心情不好,比赛时也将情绪带了出来。
解说明显地感觉到她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了,“——3号一骑绝尘地冲了出去,她的速度绝对是选手中最快的那个,这不像是她的风格,难道说她研究出什么新的战术了?”
另一个解说接上话茬,“喔,6号的后轮不小心撞了上去, 6号被撞飞了,天,她快得离谱——”
王伽佚听不到解说的声音,她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
日积月累的委屈在一瞬间爆发,她也想问问自己的养父母,既然要领养她,为什么在生孩子之后又将她弃养?
如果一开始就不打算爱她,为什么告诉她她永远都会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宝贝?
这就是唯一吗?!
骗子!
一群骗子!
她努力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平复着激动的心情,一脚油门下去,直接将第二名甩在身后。
轮胎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一片片尖叫声中停到赛道边缘。
她推开车门,立刻就有人围了上来。
原本负责其他选手的教练竟然也在,等她半摘掉头盔喝水时,带着几个有些陌生的人走来。
“王伽佚,这是弥总,”教练冲着她挤眉弄眼,“你还记得弥总吧,你们之前还见过呢。”
王伽佚问:“你找我有事?”
那个穿着正装却依旧显得有几分随意的女人开门见山道:“你接受别人的投资吗?就像股票那样,我投钱,你只负责做你自己该做的。”
“你要投资我?”王伽佚惊讶,“为什么?”
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让眼前这位大人物看中的地方。
弥艾想了想,“因为你很厉害?”
“但你在赛车上面更有天赋,我觉得你比我更厉害……起码我刚开始学车的时候没有你的水平——现在也没有。”
“你太妄自菲薄了,我既然想要和你做交易,你身上肯定有足以让我买单的优点,没必要这么不自信。”
“……”王伽佚沉默了一下,“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跟我说。”
就算是她的教练,也会先打击她一番,再表扬她的一些优点。
这是为了不让她自大,她能明白。
但弥艾这样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有的时候也可以相信别人的夸奖,或者相信我的眼光,”弥艾一笑,“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我们可以找个地方继续聊一下。”
王伽佚没说话,手指却不自觉捏着矿泉水瓶。
她想起了今天下午那个在她面前趾高气扬的中年女人,又想起一直在身后为她默默付出的男友。
朋友们知道他们的相处模式,熟悉了之后会开玩笑地喊许晓为“贤内助”。
他们没有说错,许晓确实是她的贤内助。
从高三毕业到如今已经接近三年,他们也在一起两年多。
如果生活中失去了许晓的悉心照顾,她也很难一心一意专注在比赛上。
突如其来的亲生父母打乱了她的计划,她是一个善于隐忍的人,但不代表面对明目张胆的威胁时就会胆怯。
这位弥总,会将她从水火之中捞出来吗?
只是看她的表情,弥艾就知道,稳了。
【稳了啊……】
系统幽幽叹气,【你还记得一直在累积的惩罚任务吗?】
弥艾:“……”
什么?没听见。
第076章 度假前夕(6000营养液加更)
项家。
项夫人臭着脸回到家, 将手里的包包往沙发上随意一丢,阿姨连忙接过她的外套。
“夫人,先生刚才还找您呢。”
她哼了一声, “找我?怎么不找他外面的小老婆?”
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中年男人面露无奈, “若薇,那都是陈年烂谷子的事了, 过去那么多年, 你还在乎这些?”
他年龄在四十岁左右, 浑身上下却精致得堪比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 保养得当的脸看起来和年轻时并无二致。
白若薇瞪他一眼,“什么叫我在乎?我稀罕管你吗?”
男人连忙搂着她哄她, 哄得她露出了笑脸, 这才问今天的事。
“怎么样, 解决了吗?”
白若薇勉强给他一点好脸色, “你闺女脾气硬着呢, 那点钱看都看不上, 还找了一个长得跟小白脸一样的男朋友, 家里是开修车厂的, 哈, 真是丢死人了。”
王伽佚的那个男朋友, 她是怎么看怎么不行。
虽说她不能把女儿认回来, 但好歹也是亲生的, 亲生女儿看上一个要什么什么没有的穷小子, 真是让她怄气。
听她这么说,男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本来就是小白脸, 当初去岳家那边也是被人当成想攀高枝的穷小子。
白若薇当时口口声声说得好听,什么人穷志不穷, 他一定会干出一番事业……
怎么现在轮到她女儿,她就看不上穷小子了?
他心生反感,面上却不显现出来,反而劝道:“她也不容易,一个女孩子在社会上自己生活这么多年,虽说二十年没见,但也是我们亲生女儿,一想到她在外面受苦,我心里也觉得难过。”
他将自己摘得清楚,当初换孩子的事情他一概不知,全都是那个女人一手操办。
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白若薇是信了。
“一晃二十年过去,这孩子都这么大了……如果不是我心软,被那个女人骗了,咱们的女儿也不会在外面流落这么多年。”
他说:“若薇,孩子太可怜了,我看到她的照片,就想起你年轻的时候。”
白若薇双眼一眯,想起她年轻的时候?
意思是说她现在已经不年轻了?
她不由得生起一股醋意。
王伽佚才十八九岁,而她都四十多了,确实比不过年轻的女孩。
见白若薇五官扭曲,男人立刻明白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眼珠一转,转变态度道:“只是项家总要有个男孙来继承家业,我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老爷子喜欢咱们儿子,以后的项家还说不准是谁拿主意呢。”
见他不打算把王伽佚接回来,白若薇脸色这才好了些,“关我什么事?我要卸妆了,你忙你的吧。”
这就代表着她同意了。
男人腆着脸又和她亲密了一番,等她心情好了才离开。
白若薇泡了个玫瑰浴,享受了一会阿姨的按摩,这才披上睡袍,走进化妆室准备敷个面膜。
只是刚一坐到镜子前,她的眼神便被眼角冒出一条细纹吸引——这条细纹像是突然出现在她脸上的,宛如一道伤疤烙印在她完美无瑕的脸上。
不管怎么说,她已经不是十八岁了。
白若薇深呼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想起了白天时见到的王伽佚。
她的女儿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可她还年轻,自己却老了。
凭什么?
发觉自己的衰老,比她得知儿子不是亲生的时还要令她难以接受。
毕竟调换孩子的事情,她男人一点都不知情,即便现在不选择将女儿接回来,也是为了挣项家的家产。
毕竟老一辈人还是希望将财产留给儿子孙子,而不是女儿和外孙女。
重男轻女而已,只要男人还爱她、宠她,这些都无所谓。
但如果是为了那个女人才将他们的孩子调换的话,她非得把男人撕了才行。
白若微从小被宠着长大,没有弟弟前被爸妈和哥哥姐姐宠爱,有弟弟之后也被弟弟宠着。
哪怕和男人在国外的那段日子很苦,对她来说,却像过家家一样,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有情饮水饱”。
男人在学校读书,她怀着孕在公寓里为他准备饭菜。
她一个从来没有自己生活过的大小姐,挺着笨重的肚子去超市里的家庭主妇们抢特价菜,可经她手烹饪出的饭菜,没有一道菜是可以入口的。
再加上国外特有的骚猪肉,男人被她照顾得瘦了十多斤。
那段时间,男人到深夜才能回来,她一个人在家里时,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着肚子和肚子里素未谋面的孩子说话。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会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她做梦都能梦见一个女孩牵着她的手喊她妈妈。
什么时候觉得孩子是个累赘呢?
大概是生完孩子之后吧。
男人抱着一个男婴放在她怀里时,她升起的不是母爱,而是没缘由的恐惧和厌恶。
一个猴子、湿答答的猴子。
皮肤紫红色,不算大的双眼紧紧闭着,头发浅浅地耷拉在头顶,像是没啃干净的桃核,上面残留着透亮的植物纤维——恶心,太恶心了!
这就是她的孩子?
她不相信自己会诞下这种物种。
可生育后的身体却不由得她不信。
苗条的身材不再,被撑大的肚皮再也回不到曾经那样,生育只带给她失禁的痛苦和一双不再受她身体控制的腿。
没人能懂她在生育半年后,再一次踏进舞蹈房跳舞时却发现自己竟然失禁了的痛苦和崩溃。
幸好、幸好留在她身边的是儿子。
她接受不了她的女儿变得比她漂亮,抢走原本属于她的爱。
现在才是最优的选择。
她说服自己不去想曾经对肚子里的孩子的期待。
结婚前,她有疼爱她的父母和弟弟,结婚后她的丈夫也十分宠爱她,儿子长大后也同样会宠她。
她活成了每一个女人梦想中的样子,享受了这么多年外人的羡慕,她绝对不允许有人将她幸福的生活打破。
白若薇恨恨地挖出一坨眼霜,用力涂到眼角。
绝对、绝对不允许!
走廊上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化妆室的门被敲响。
阿姨着急的声音响起,“夫人不好了,大小姐把小少爷打了!”
她手一抖,转过头去,眼角那坨眼霜滑到了脸颊,像是一道乳白色的泪痕。
“什么?!”
……
项学微觉得自己最近顺利得有些过了头。
退圈、旅游、交小男朋友、和好友商量下个月的度假地点,一切都按照她幻想的那样发展。
直到她在一个下午接到一通来自某个朋友的电话。
“学微,项寻风你认识吗?”
她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认识,一个亲戚。”
朋友头疼道:“你那个亲戚在组里欺负人,如果只是说两句动个手就算了,他还把人家的脸划花了……这就有点儿那个啥了。”
她从沙滩椅上直起身,眉头一皱,“已经动手了?”
“动手了,已经闹到警察局去了,我听他说他是你们相家的人,这才来问问你。”
“他虽然姓项,但其实不是我们家人。”
项学微将两人的关系解释了一遍,朋友这才以开玩笑的语气道:“我和那孩子的姐姐认识十多年了,这次也是我推荐他来的,要是不给人家一个交代,我心里也过不去。”
她听懂了这话的意思,“我知道,我不会插手的。”
挂断电话,朋友紧接着又发来一段监控视频。
监控里的两个男生正在互相推搡,她看得清清楚楚,其中一个拿着小刀将另一个人的脸划伤。
这样还不算完,视频里还传出项寻风嚣张的声音。
“知道我姓什么吗?你敢骂我,不想活了?”
项学微深吸一口气,嘴角差点气歪。
“项寻风!”
她当机立断,开上车就直奔项寻风家。
这边的阿姨们也都是熟人,知道她是这家主人的亲戚,也没有阻拦。
她按照记忆找到项寻风的房间,一脚便将门踹开。
正躺在沙发上和自己的黑粉骂战的项寻风一个激灵坐起,“你干嘛?!”
项学微把手机丢到他面前,“解释一下。”
项寻风一愣,“什么?”
没等他狡辩,项学微就一拳揍了上去。
“打人很爽是吧?啊?”
项寻风捂着脸惨叫一声,跌落到地毯上,“你干嘛?!”
她收回拳头,自言自语,“确实有点爽……”
她看向一脸惊恐的男生,语气加重,“但这不是你欺负人的理由。”
“我、我欺负什么人了?”
“长着两只眼管什么用的?我让你看视频!”
视频……
他余光一瞥,看到视频的画面时,头皮顿时炸了。
只是碍于面子,他依旧嘴硬道:“我凭什么不能打他?是他先说我丑说我是走后门进来的!”
“他说错了吗?”
好友笑起来,新染的白发在灯光下泛着冷冷的光,衬得她浅褐色的皮肤像是美式漫画里的高人气角色。
“你就是又丑又走后门的废物啊。”
“没有项家这个身份,你以为凭你这张脸能进圈?当太监都轮不到你。”
“哦,忘记了,你也不是我们项家人,你以为改个姓就能蹭上我们家了?”
项寻风气得在地上发抖,“你有什么好炫耀的?不就是会投胎吗?如果不是有个好爹,你能出道?”
“你是你们团年纪最大的,还是最胖的那个,你看看你自己又黑又胖,跟个男人一样。”
简直毫无攻击性。
如果不是知道他就是这么废物,好友都要以为他是故意逗自己笑的了。
“我和个男人一样?和你一样吗?”
她拎起他没有半两肉的胳膊晃了晃,嫌弃道:“你算什么东西,要肌肉没肌肉,要身材没身材,你爸虽然不要脸,但他好歹还有张脸,你呢?你想靠不要脸上位都不行,因为你没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项寻风崩溃,“我要报警!!!”
“行啊,”项学微扯起他的头发,笑道,“小废物,那你报警抓我吧。”
……
弥艾在傍晚收到了好友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女声带着一丝气喘,语气难掩兴奋。
“说好了哈,下个月去度假,孝元姐她们不打算去私人海岛了,刚好亦然家有片海岛一直对外开放,年底去的话肯定热闹。”
“行,等我安排好公司的事。”
去年错过了公司的年会,今年怎么说也得参加一下。
她得在放假前回来,所以要提前将工作安排好。
到年关了,之前一直设想的资金会也要开起来了。
除了定点资助部分落后地区的女孩们之外,弥艾还打算给海城那边投资一笔钱,算是为童年的家乡做点好事。
忙碌了一天,沈林霄回到家时,外面的天才刚擦黑。
她妈皱着一张脸满是嫌弃地接过她手里的包,“你资助的那个姑娘家里又来人了,还是让你把她养到大学毕业,说是你不管的话,他就去你公司里闹,我和你爸觉得不行就报警了。”
“报吧,警察能解决就行。”
她有些疲惫地在门口换上拖鞋,将大衣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她妈抱着胳膊,眉头皱得紧,“能解决什么啊?人家是弱势群体,大老远跑到咱这儿来要说法,他们能做什么?还不是和稀泥。”
沈林霄经过厨房时探头看了一眼,她爸在熬大骨头汤香味填满了整个房间。
下班前吃的一点零食已经消化下去了,她闻着阵阵肉香,肚子又咕噜噜叫起来。
听到她妈的话,她叹了一口气,“他们胆子小,去一次警局就不敢了,如果下次来接着打110就行。”
“反正你不准再和那边联系了,吃力不讨好的事就你这种傻子爱干。”
她也知道她妈是为她好,于是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进了书房。
书桌上还放着她办公用的iPad,打开后屏幕上就显示了一长串的聊天记录。
6月12日13:24。
【小悦:姐姐,我考完试了[开心]我想要买一个上大学用的行李箱,可以给我500块钱让我自己去买吗?】
【沈:转账500】
【小悦:谢谢姐姐!】
9月30日18:50。
【小悦:在吗姐姐,明天就是国庆节了,我想和舍友去海边旅游……刚开学如果不和她们在一起的话,会被同学们说不合群的……姐姐你可以给我一点钱吗?】
21:03。
【沈:妹妹[阳光]我已经不是你的资助人了哦,我记得你爸妈说过有新的姐姐资助你了,一个月3000块钱不够吗?】
【小悦:[哭]那个姐姐突然不管我了,现在都是我自己在学校打工赚钱[哭]】
【沈:啊?因为什么事啊?】
【小悦:我不知道……】
【沈:那我帮你问问她吧,我们微信还联系】
【小悦:不用了姐姐,我不要钱了】
【沈:啊?】
12月1日20:06。
【小悦:姐姐你在吗?】
【小悦:姐姐我爸爸欠了别人家一点钱,他们说如果不还钱的话就让我爸爸坐牢[哭][哭][哭]姐姐能不能给我点钱只要两万块钱就好[哭]】
……真是疯了。
沈林霄烦躁地将iPad关掉推到一边,打开桌上的电脑准备办公。
她妈敲了敲敞开的门,端着水果进房间,眼神刹那间就落在电脑亮着的屏幕上。
她脸色一变,生气道:“都这样了,你还搞这些东西?”
“哎呀,妈,你不要想太多,是我们公司要成立资金会,不是我。”
她妈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心有余悸,“你别再搞这种资助了,养了一群白眼狼,你前面那个感情很好的对象不就是被一个姑娘勾引走了?”
说着,她狠狠地瞪了沈林霄一眼,“说了不让你介绍他俩认识,非不听,这下好了吧,到嘴的鸭子都飞了。”
那个小伙子她看着可不错了,家 庭也好,学历也高,人长得还不错。
结果快要和她闺女订婚了,却整了这么一出。
“妈,你别管了,男人想要偷吃是拦不住的,就算没有她也有别人,我在结婚前认清他是什么人还比较幸运呢。”
“这倒也是,那两个不要脸的白眼狼,我见一次骂一次,要不是担心影响不好,我都想跑你们公司去闹一场,让你那些领导和同事知道他们是什么东西。”
“我都已经跳槽了,就不用再说了,”沈林霄接过水果,叉了块切好的哈密瓜塞到她妈嘴里,“你别说了,我要工作了。”
嘴里塞着水果,说话也不方便,女人只好瞪了她一眼,出去时顺手给她关了门。
沈林霄给自己叉了一颗小金橘,刚塞进嘴里,准备打开抽屉的时候,她妈又探进头来。
“对了,林霄啊,一会儿就吃饭了,你的工作等晚点再做吧。”
她应了一声,“好,这就来。”
书房的门被关上,她松了一口气,目光不期然落在电脑屏幕上。
定点资助。
资助啊……
心意被人践踏的感觉不好受,但……
她拉开抽屉,指尖抚摸过一封封颇有岁月气息的感谢信。
厚厚的信封下面,放着几张照片。
这些都是她大学毕业那年去支教拍的。
她只在那里待了短短几个月,离开的时候资助了几个家里穷得上不起学的小孩。
这本就只是她的无心之举,却没想到在几年后收到了她们的回信。
两个女孩考上了师范大学,还有一个去当了兵。
看着她们青涩的脸庞,沈林霄第一次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哪怕后来遇到不少骗子,但依旧没有改变她最初的想法。
这些钱对她来说不算多,一学期的学费不过是她一两天的工资。
几天的工资能换回一个好的心情,这买卖对她来说稳赚不赔。
第二天一早,沈林霄依旧像往常那样卡着时间到了公司,还没来得及打卡,一群顶着黑眼圈的同事就从她眼前飘过。
“这是……”
徐一同样一脸憔悴,“加班了,为了元旦能提前放假,我已经熬了两个晚上了。”
沈林霄担心道:“你还是注意自己的身体吧,元旦也放不了几天,别把自己熬坏了。”
“没关系,”徐一已经习惯了,“我的工伤险和意外险赔率很高的。”
“……”
她见沈林霄一脸欲言又止,于是冲她使了一个眼神,“别光说我了,你看那边,周组长他们更拼,那个新来的男生估计要当上他们组的模范了。”
话音刚落,被她提起的主人公就捧着咖啡杯飘了过来。
看到她们,男生扯起一抹苍白的笑,“徐助理,沈助理,早上好。”
两人点点头,他就又飘进茶水间里。
“……”
沈林霄低声问:“他怎么这么拼?”
徐一也低声答:“新人组第一年终奖励翻倍。”
“哦——”
见她不太明白,徐一又道:“就是今年一整年的工资翻倍。”
沈林霄眼睛顿时瞪大,“!!!”
翻倍?!
如果是她,她也要拼一把啊。
男生冲好了咖啡,自己喝了半杯后又重新接满,这才回了工位上。
同事见他回来,提醒道:“你手机刚才一直在震动,好像是电话,如果着急的话你接一下吧。”
“不要紧,我现在没空。”
他把手机推到一边,满眼都是对年终奖励的渴望。
“工作,对,工作,没有什么比工作更重要的事了。”
同事和其他人对视一眼,“……”
“这孩子好像……”
有点……
“散了吧散了吧,一会儿到点要上班了。”
被塞进角落的手机又亮了起来,只是主人开了静音模式,屏幕在一亮一按之间循环,却丝毫没有打扰到任何人。
——“这就是你给我找的人?”
谢云晟深吸了一口气,推了推鼻梁上有些下滑的金框眼镜,镜片后的狐狸眼闪烁着怒意。
“从前天到现在,你给他打了多少个电话了?他接过一次吗?废物!”
下属额头冒汗,心里却百思不得其解。
这人明明是个很稳重的后辈啊,现在是什么状况?
明里暗里都联系了却一直没有回音。
他甚至还跑到这人住的公寓里去堵人,结果等了一天一夜依旧没有等到。
这真是……奇了怪了啊。
“不应该啊,谢总,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谢云晟冷笑一声,“我当然知道出问题了,用得着你再重复一遍?”
下属连忙闭嘴。
谢云晟平复好心情,站起身走到窗边,向一旁的别墅望去。
往常都亮着的房间此刻并没有开灯,她今晚是住在那边吗?
第077章 ……为什么那么大块头的身材,会顶着一张堪比韩娱男爱豆的清
南纬16度, 棕榈岛。
华国北方正处于冬季时,棕榈岛的气温却依旧如春夏般舒适。
弥艾乘坐的飞机停在这个小国的机场中,她则在向导的带领下, 坐上了去往小岛的轮渡。
或许是游客并不多的缘故,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只行驶着她所在的这一艘船,船上也只有他们一行人。
海面风平浪静, 明媚的阳光透过云层折射下来, 在海面上形成七彩的光晕。
迎面吹来带着一丝海腥味的暖风, 目光所致之处, 全部是一片未经污染的蔚蓝色。
弥艾上岛的时候才刚过中午,她来得晚一些, 项学微几人已经提前到了。
棕榈岛并不算大, 但作为度假岛来说, 也已经足够了。
岛上分为东西两片区域, 西边是娱乐设施和一些餐厅, 东侧则是游客住的地方, 也是她即将住的地方。
坐了一天的飞机, 她早就饿得两眼发黑。
飞机上虽然也有厨师, 但弥艾更想尝一尝这边的当地特色。
位于大海中央的海岛和她生活的海城又不一样, 海城虽然也是沿海城市, 但和棕榈岛相比, 海鲜种类就有些匮乏了。
刚从水里捞上来的帝王蟹从烹饪到入口不过一小时的时间, 鲜嫩多汁的蟹肉几乎要从蟹腿中脱骨而出。
三根手指粗细的蟹腿里满是紧实饱满的蟹肉, 蘸上当地特有的料汁,一口下去, 满满的都是鲜香。
厨师原本还想再煮一份大龙虾,但她已经吃不下了。
吃饱喝足又休息了半晌, 弥艾这才出发去群里发来的位置。
她到的时候,项学微正在躺椅上躺着晒日光浴,躺椅的正前方是一片沙滩排球场,不少年轻男女在阳光下打着排球。
项学微冲着她挥挥手,“这里!”
等弥艾走近,这才看见正在享受小男友涂防晒霜的赵亦然。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随口问:“你们怎么没去玩?”
项学微伸出胳膊给她看自己身上的汗,“刚吃完午饭就来玩了,玩了半下午出了一身汗,我腿都开始酸了。”
赵亦然闻言笑道:“你肯定累,从昨天到现在次次不落,早就跟你说休息一下。”
项学微只嘿嘿笑,也不辩解,转而问弥艾,“他们去买东西了,你有什么想喝的?”
没等弥艾回话,她又继续道:“这里的椰汁不错,比之前喝过的味道都要浓,喝这个?”
两人的口味差不多,她喜欢的弥艾多半也喜欢。
“那就椰汁吧。”
赵亦然道:“给我随便一杯气泡水,不要他们昨天推荐的那个,难喝得像是我在英国买到的那款牙膏一样。”
“行。”
见项学微光顾着低头打字,她的视线则从不远处的沙滩上挪了回来。
“弥小姐那杂志准备得怎么样了?”
之前几人聚餐的时候,弥艾有提起过自己准备做《女人装》的打算,那也只是随口一说,只是没想到赵亦然竟然会特意问她。
“明年情人节会出第一册,现在还在准备的过程中。”
其实也不是她故意说得这样笼统,而是像弥氏这样大的集团,如果要搞新媒体限制也比普通的小杂志社要多。
从准备好到通过审核,最快也得一个月的时间。
当然,她准备办这类杂志的消息也是故意传出去的。
不管受众买不买账,起码她该做的准备全都要做好了,例如噱头和营销——酒香也怕巷子深嘛。
“饮料来了。”
几个年轻男生端着托盘小心翼翼放到桌子上。
其中一个穿浅蓝色针织马甲的男生将托盘上的两颗椰子捧了出来,“项学微姐,你的椰汁。”
项学微示意他将其中一个给弥艾,“加糖的那份给她。”
男生又把椰子两只手捧着递给弥艾,“姐姐,给。”
弥艾道了声谢,咬着吸管尝了一口椰汁。
她其实不太喜欢椰子味,唯一能接受的也只是椰肉,但岛上的椰汁确实新鲜得不行。
“怎么样?”
“还不错,比我之前喝过的好很多。”
她放下手机的椰子,看了一眼项学微身旁的男生,用眼神询问。
这是?
她之前听项学微说过自己交了个男朋友,只是不知道长什么样,见两人举止亲密,便有了推测。
“不是那个谁,他和自己的小情人在另一边玩呢,”项学微道,“我俩都已经说好了,他玩他的,我玩我的,除了一些在外面露面的时候,都各过各的。”
他们俩在一起也只是为了自家公司,甭管是不是假戏真做,起码明面上两家未来会有一段稳定的蜜月期。
这期间他们就像以前那样就行,各玩各的,只要不正式官宣分手,就不会对两家的合作造成什么影响。
弥艾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项学微知道她想说什么,“这样其实挺好的,就算有他在也影响不了我的正常生活。”
她这说的是实话,圈里像他们这样表面夫妻表面情侣的多的是。
毕竟对他们来说婚姻更像是一场交易,一场缔结两家生意的交易。
现在不像以前那么封建了,不用订婚结婚,两人只要维持一段稳定的恋情就好。
这场交易对她也有好处,甚至可以说,带来的帮助比那边还要大。
两人交谈间,坐在她们中间的几个男生面不改色,依旧笑盈盈地和赵亦然闲聊。
中场休息的徐孝元几人抱着排球回来,两个年轻女人裸露在无袖衫和短裤外的皮肤已经晒出了两种颜色。
徐孝元坐到一旁,拿了瓶印着一串英文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
她身后的年轻男孩又换了一个模样,身材高大,赤裸着上身,露出饱满的胸肌和腹部紧绷绷的肌肉。
徐孝元像炫耀珠宝那样炫耀自己的新男朋友,“安鸣——这是弥氏集团的弥总,你之前不是说在网上刷到过一个赛车的视频,想要见一见开车的人嘛,这就是。”
有着一双宝石一样的蓝色圆眼睛的安鸣十分自然地和弥艾打了声招呼,“弥姐。”
弥艾笑笑,并没有开口。
“——别靠着我。”
一道声音从一旁传来,文睿略显嫌弃地离身旁的男生远了点,皱着眉头拂去腿上的细沙。
男生也不尴尬,笑嘻嘻地拧开一瓶水自顾自喝起来。
弥艾站起身,捧着足有她半个脑袋大的椰子。
“你们先聊,我在岛上逛一逛。”
“行,”项学微道,“晚上有篝火晚会,你别忘记来,很热闹的。”
“好。”
弥艾的身影还未走远,赵亦然就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她,“哎,听说你把你弟弟打了……”
“你听谁说的?”
“A市的人估计都知道了,我也是听他们说的。”
项学微翻了个白眼,转而问徐孝元和文睿,“你们听的是什么版本?”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离开视线,却又格外默契地看向别处,就是不回答她的问题。
赵亦然则看热闹不嫌事大,掰着手指给她挨个算,“有人说你和你弟弟争一个男人两人大打出手,你把他打进医院后,因为输血的原因家里发现他不是亲生的。”
“……”
虽然似乎和真实事件有点相似,但为什么说出来就这么别扭呢?
她问:“还有呢?”
“他们还说你们打架是因为争家产,你弟弟那边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因为姓项,所以你爸妈准备把他过寄来,而你不同意,所以你们打了一架。”
“你都是听得什么小道消息,太老土了吧。”
而且项家和这人有什么关系?
别说老爷子了,她爸都做不了整个公司的主。
公司是她爸妈两人白手起家打拼出来的,项寻风要是真以为改个姓就能继承她家的家产,那她妈为什么不直接收养一个本身就和她家一个姓的小孩?
在或者说自己再生一个亲生的不更好?
项学微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和他们生活在不同的年代,她在21世纪,有些人还生活在封建时代。
“我也觉得挺离谱的,不过人不就这样吗,当初我妈招上门女婿的时候还有人说我爸才是亲生的呢。”
理由是她爸也姓赵。
但有没有可能因为她妈姓赵,所以她爸才姓赵的?
如果不是她妈不在乎这些,她爷爷当时都差点改姓。
两人互相看看,叹了一口气。
“谣言不能相信的话,那你总得跟我讲讲真实情况吧。”
真实情况就是她把项寻风做的事跟她妈说了,她爸妈都表示不会让这人再借着像家的名在外面逞能。
至于王伽佚,介于他们和小叔那边关系也一般,那边不打算认这个孩子,他们也不能插手。
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项寻风这些年花的钱全部列出来汇总,再给那孩子一笔差不多的钱。
但他们给出去的钱又被退了回来,助理连她的面都没有见上。
她不想把家里的事事无巨细地说出来,干脆随意应付过去,赵亦然也不是存心想问,便也任由她转移话题。
海岸线的另一侧,弥艾拎着脚上的拖鞋,赤着脚在沙滩上散步。
岛上的工作人员很用心,海边的沙子清理得干干净净,和她之前去过的私人海岛没什么区别。
这座小岛位于印度洋上,与巴厘岛相距不远,大概两个小时的飞机行程。
或许恰好赶在一月的原因,岛上的游客大多是黄种人——说汉语的那种。
弥艾甚至没有在国外度假的感觉,毕竟就连酒店的厨师和前台都是华国人,所到之处全部是熟悉的面孔与语言。
她换了身宽松肥大的亚麻质地长裙,长裙的布料太过柔软贴肤,被迎面的海风一吹,甚至有种在裸奔的错觉。
这边的天黑得晚,晚上六点西边的天上还挂着太阳时,东侧的一轮弯月早已悄然升起。
展翅的海鸥自海面上划过,留下一长串被溅起的水波。
傍晚,早上最后一艘补给物资的轮渡到港,一群肤色微黑的本地人搬着货物一趟趟来回奔波。
弥艾找了个露天的酒吧点了一杯低度数的鸡尾酒,便百无聊赖地注视着正在工作的人们。
一群黝黑的背影中,一个小麦肤色的年轻男人宛如灯泡般吸引着周围的视线。
男人身材高大,穿着件黑色的工装背心和宽松长裤,露在外面的肩膀和手臂肌肉线条明显,宽阔的肩膀下是忽然向内收紧的细腰,远远看过去性感的一塌糊涂。
他擦拭身上的汗水时,脖颈后细细密密的汗珠顺着肌肉的起伏缓缓滑落,弥艾发誓自己在的那一瞬间听到耳边传来好几声压低的惊呼。
身材好而已,这种男人她见得多了,自然也没那么容易被吸引。
对她来说脸才是最重要的……
下一刻,不远处的男人搬着货物转身,恰好露出一直被遮挡的那张脸。
弥艾目光一凝……为什么那么大块头的身材,会顶着一张堪比韩娱男爱豆的清纯娃娃脸啊?!
第078章 一只穿着性感制服的小兔子
大概是露天酒吧这里的视线太过明显, 男人不经意间向这边看了一眼。
他对这些视线习以为常,把货物从码头搬下来后,便神色自若地推着独轮车向酒吧的方向走来。
距离越来越近, 近得弥艾能看清他额头上细小的汗珠和手臂上突起的青筋。
工装背心外裸露的皮肤已经晒出了健康的小麦色, 但抬手间,布料下方没有晒到过的区域却白得过分, 乍一看像是穿了层薄薄的白色纱衣。
酒吧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女人, 看肤色像是附近的原住民, 一张口却是标准的普通话。
“哎哟, 祁容,今天又是你啊, 我说这时候客人怎么还那么多, 原来是冲着你来的。”
祁容冲她笑笑, 沉默地将货物从独轮车上卸下, 搬到后方的遮阳棚下。
不过几分钟, 一人高的货物就全都清空, 他又推着车回了码头。
弥艾指腹摩挲着酒杯上突起的纹路, 视线在他身上晃了一圈。
男人身后跟着几个不同年龄和人种的男女, 眼看着高大性感的棕发女人和一头金发的年轻白男全部被拒绝, 她忽然来了兴趣。
她将余下的鸡尾酒一饮而尽, 端着酒杯来到吧台。
老板兼调酒师的中年女人正在擦拭刚冲洗消毒完的酒杯, 头也没抬地问:“要续杯吗?”
弥艾手指敲了敲吧台上贴着的酒单, 还没开口, 老板打量了她一圈,忽然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小姐, 你要是找我打听祁容的话,光点一杯酒可不够。”
“……”
弥艾看她。
老板笑嘻嘻道:“这样吧, 我看你像是第一次来我这儿的样子,就给你打个九折,九箱啤酒,你想问什么,我就全部知无不言地告诉你——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吧?”
岛上的商店和各种店铺都有二维码收款,弥艾给她扫了过去,顺便凑了个整。
久违的收款到账声音响起,女人的眼睛“唰”地亮了,她把酒杯往屋顶的杯架上一挂,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渍,便眉开眼笑地坐到弥艾身旁。
“你想问什么,只要我知道绝对跟你说——先从最基础的开始,他叫祁容,你们国家的人,来这里旅游顺便打零工,哦,对了,他好像是…… 二十四岁?反正就这个年纪。”
酒保给两人倒了两杯冰啤酒,老板将其中一杯推给弥艾,“还有,他不是同性恋,现在还单身,来这里两个月了,我一次没见到他和女人出去约会过。”
她在心里嘀咕,这孩子果然有问题吧,女的不接受男的也不接受,整天抱着自己那个相机跟魔怔了一样。
“好了,”弥艾示意她停下,她不打算探究别人太多的隐私,只知道这些就足够了,“这些酒能送到我住的地方吗?”
“可以,不过要人工费,”她话音一转,“你买得多,我就给你免了吧。”
弥艾留下地址,又道:“再给我一瓶水,刚才他喝的那种。”
“一瓶13块钱诚谢惠顾。”
弥艾拎着那瓶水过去,男人正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下休息。
从他坐下开始,周围人的视线就慢慢变得蠢蠢欲动。
祁容虽然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但有时候还是觉得有些无地适从。
汗水浸透了身上这件单薄的背心,他有些不适应地扯了扯领口,将贴合在胸口的布料扯得不那么明显一些。
卸了一下午的货,光喝水就喝了三瓶,刚坐下休息,嗓子又干得想要冒烟。
他拿起一旁的矿泉水,拧开后才发现瓶底只剩下不到半口。
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出现在他眼前。
顺着瓶身向上看去,是一只年轻女人的手。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接了过来。
“谢谢。”
“不用谢。”
弥艾坐到距离他半个身位的台阶上,歪头看他。
近距离看,他的脸更漂亮了。
浓眉,深眼窝,单眼皮,瞳仁很大,显得他有种冷冷的少年感——虽然他现在已经不能算是少年了。
弥艾的视线礼貌地从他身上移开,不去看他被汗水浸湿的胸口。
虽然她早在刚才就已经全部尽收眼底。
祁容忽然问:“你花了多少钱?”
弥艾一愣,默默消化了这句话的意思后,回头往酒吧的方向看过去。
原本正在暗中偷看的老板立刻回过头装死。
原来是认识的。
她笑了,“一顿酒钱而已。”
祁容无奈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把钱转给你吧,你手机号是多少?”
弥艾说了。
几秒后微信里弹出一条消息,她通过了申请,转头便将他转账的页面遮住。
她晃晃手机,屏幕上是祁容的微信名片,“这就是报酬。”
在祁容开口的前一秒,她问道:“你在这里干一天多少钱?”
“……二百人民币一小时。”
弥艾在心里算了算。
看来她白可怜别人了,一个月下来和她公司里的员工工资差不多。
祁容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解释道:“我只是帮个忙,并不是在这里工作的。”
见弥艾饶有兴趣地看过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算是摄影师?来这里是为了明年的摄影比赛。”
弥艾恍然大悟,“很有意思的职业。”
她看了一眼手机,聊天框里弹出几条消息。
“我要走了,我朋友喊我……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祁容猝不及防地被她这直白的话惊到。
明明像从前那样拒绝就行,但他还是在女人坦率的视线下闷红了脖子。
他别过头,摸了摸脖子,含糊道:“应、应该吧。”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弥艾转身离开。
祁容又喝了一口水,盯着她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忽然,身后传来一股大力,女人的面孔几乎在刹那间出现,“发什么呆?”
“咳、咳咳,”他挣脱他姐的胳膊,“姐,你干嘛?”
祁悠冲着他挤眉弄眼,“今天晚上你自己吃饭吧,你姐有约了,是个网上很有名气的小模特哦。”
“又交男朋友……”
——啪!
后背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祁悠叉着腰,一双眼瞪得像是铜铃,“听到没?”
“……听见了。”
祁悠这才满意地走了。
祁容抓抓头发,看着他姐跨上新男友的胳膊,有说有笑地朝着沙滩的方向走去,一瞬间忽然茅塞顿开。
想起来了,他和弥艾见过!
他解开锁屏,点开手机相册里标着“3月肯尼亚”几个字的相簿,飞快地向上翻阅。
找到了。
他点开一张在草原上拍的照片,拍摄时间在清晨,太阳才刚刚升起,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蒙着一层弥漫的雾气。
远处是危险丛生的大草原,眼前则是由许多辆来自不同酒店和探险队的观光车组成的车队。
画面的正中央是一辆红黑色相间的观光车,身穿黑色羽绒服的女人正弯腰和驾驶员交流,清晨的微光落在她裸露在外的侧脸上,朦朦胧胧一片。
凛冽的温度下,呼出的热气在面前扩散成一团淡淡的雾,笼罩着女人不算清晰的侧颜。
他确定自己没有认错,当初拍下这张照片的时候他还打算洗出来送给弥艾。
但当天车队里的人太多,等散开后,他就已经找不到对方所在的那辆车了。
太神奇了……时隔十个月,他们竟然还能再见到。
一个恍神的功夫,小岛的夜色就已经降临。
海面上升起了两轮弯月,白日里人满为患的沙滩只剩下寥寥数几个游客。
他的工作也结束了,其他的搬运工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地去附近的餐厅吃饭,他则在酒吧老板的招呼声中谢绝了几个请他吃饭的陌生男女。
“今天晚上的晚会你也来吧,这段日子有可多,需要你帮忙调酒。”
祁容从吧台柜子里拿出自己存放的相机,闻言道:“我不会调酒。”
“你会不会都无所谓,只要人来就行。”
老板给了他一个眼神,“你知道,他们可不是冲着你调的酒来的。”
他叹了一口气。
老板道:“今晚给你两千块钱——你们国家的两千块哦,你给我值一晚上的班。”
“……成交。”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她看着祁容这张脸,心下满意,“你和安迪他们去吃饭吧,今晚的晚餐钱我给你们报销,回来记得穿制服,带动物耳朵的那种,现在的小姑娘小伙子都喜欢看你们这样穿,可别忘了。”
带动物耳朵的制服……
祁容心里刚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就被安迪几人拽着去附近的餐厅吃了顿晚餐。
等再回到酒吧,他却发现留给自己的制服只剩下兔耳朵的那一款了。
“……”
安迪几人嬉皮笑脸地讨饶,“祁容,这里只有你的身材能撑起这套制服了,我们穿上就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
“对啊,而且你看,留给你的是兔子,刚好你也是属兔的,多幸运——”
……幸运个屁。
祁容费力地穿上几乎要被自己的胸部撑爆了的警官制服,刚一出门就被四面八方炙热的视线包围。
“今晚的篝火晚会在广场举行,咱们要负责晚会的氛围,”安迪搭着他的肩膀,环视一周,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我就知道有你在气氛绝对差不了。”
他拍拍祁容的肩膀,笑道:“别总是这么放不开,大胆点,我相信在场的所有女士都不会放过你的。”
另一人补充,“还有gay佬们——他们最爱你这种直男味的帅哥,据说已经开价到8万美元一晚了,祁容,你真不考虑一下吗?”
祁容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别说这个行吗?”
他快吐了。
几人对视一眼,猛地将他推到已经逐渐有热闹气氛的舞池中央。
安迪大声道:“别害羞!”
这完全不是什么害不害羞的问题!
祁容刚挤进人群,就被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盯上。
他是来调酒的,不是来当气氛组的!
入口处,弥艾眼前一花,眼睁睁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狼狈逃窜。
手机里传来项学微的声音,“喂?宝艾,听得到吗?你在哪里?”
“嗯,听得到,”她语气飘忽,“……先挂了,我一会儿过去。”
项学微虽然奇怪,但还是道:“行,不着急。”
挂断电话,弥艾眼底的笑意更深。
瞧她发现了什么。
一只穿着性感制服的小兔子。
第079章 “如果你想拒绝我,那就现在喊停。”
弥艾拦住他时, 他明显被吓了一个激灵,头上的兔耳朵也跟着反射性地抖了抖。
……有点太过可爱了。
她背在身后的手掐了自己一把。
不要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想奇怪的东西。
祁容这时候显然无暇分心,他一把将兔耳摘下来, 给酒吧老板打去电话。
“我不干了, 说好了是调酒,结果连酒都没有看见, 我不是……”
老板道:“ 2500。”
“加钱也不行!”
“ 3500。”
“……就干今天一晚上。”
老板嘿嘿一笑, “好好干, 业绩全靠你了。”
挂断电话, 他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年轻女人,“不好意思, 刚才吓到你了吗?”
“没有, ”弥艾把掉到地上的兔耳朵递给他, “你的耳朵。”
他闷闷道:“那不是我的耳朵……”
但还是接了过来, 只是没戴到头上。
被弥艾这样看着, 他有些不太自在, 不自觉揪了一下身上的制服后, 问:“你想喝酒吗?我请你喝一杯?”
弥艾弯起眼睛, 她求之不得呢。
“好。”
“不过我只会调一些比较简单的酒, 高难度的就不行了。”
也没关系, 她本来也不是为了喝酒才来的。
祁容看了她一眼, “跟我来吧。”
两人绕了个圈, 走员工通道进了吧台。
工作期间, 刚才摘下来的兔耳朵又被他戴到头上,随着他调酒的动作在头顶摇摆。
祁容提前说好自己是个半吊子, 但调出来的酒味道还不错。
虽然她也喝不出来好坏,只是觉得像汽水。
“因为我放了气泡水了, ”相比刚才,他此刻的脸色好了很多,“要给你朋友带几杯吗?”
弥艾回想起刚才回去时项学微看着满屋子啤酒发呆的样子。
“不用了。”
和她的话重叠的是其他客人点单时的声音,“我要一杯莫吉托,柠檬要翻倍。”
“好,您稍等。”
祁容又转头道:“今天人很多,如果你要续杯的话就跟我说。”
弥艾晃晃自己的酒杯,里面还 有满满的一杯。
她抿了一口,点点头,算是表示自己听到了。
穿着深青色制服的高大男人在吧台后忙前忙后,头顶的兔耳也跟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然而最让人注意到的,还是他那过分热辣的身材。
原谅她用“热辣”这个很少形容男性的词语,但她词穷到找不到相应的词汇来表达自己对一个男人身材的赞美。
男人胸口的布料紧紧地包裹着饱满的胸肌,与制服上衣同色系的制服裤也被臀部上翘的弧度撑起……他的臀部已经翘到可以顶起一扎可乐的地步了。
所以这不能怪她总是将视线停留在某些不该停留的地方,实在是情不自禁、情难自抑……
这一拨客人少了,祁容才腾出时间回来找她。
“我们之前在肯尼亚见过,在今年三月份左右……其实应该说是去年,你还记得吗?”
弥艾苦恼道:“不好意思,我记得今年三月去过那里,但不记得和你见过。”
祁容无奈一笑,“说是见过其实也不对,是我见过你,但你没有注意到我。”
他掏出手机,给她看自己那天拍的照片。
男人弯下腰,胸口的扣子崩开了两颗,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刚好看到白花花一片。
……还有不该看到的东西。
为了避免自己被当成变态,弥艾艰难地挪开视线。
“你拍得真好,”她干咳了两声,“能不能发给我?”
“可以。”
祁容刚把照片发过去,又听弥艾问:“你为什么会想做这一行?”
他拿着擦布一边擦着杯子内壁挂的水珠,一边面露思索。
“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拍照,我父母他们都是摄影师,包括我姐姐,我姐姐比我有名气得多,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她的名字,她叫祁悠。”
弥艾抱歉道:“我可能对照片有点印象,但名字记不住。”
“没关系,没什么可抱歉的。”
他笑了笑,将杯子挂在头顶上方的杯架上,又擦了擦手,这才拿出手机。
“这是她比较有争议的几张照片……不过时间久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
她还真见过。
她问:“是六年前拍的吗?”
祁容费劲地从记忆中找到时间,“好像是?”
弥艾一只手托腮,一只手扶自觉抚摸着酒杯上的纹路。
“我读大学的时候,学校办过一场摄影展,里面就有一些毕业的学长们的作品,我在那时候看过这几张照片。”
她当时还因为这几张照片和当时的氛围对摄影产生了兴趣,秦风还为此送了她一个很贵的相机。
虽然后来相机闲置了,她对于摄影的兴趣也逐渐消退,但这件事还是让她记得十分清楚。
他一愣,惊讶道:“你和我姐是一个学校的?”
“不是一个系,但确实是一个学校的。”
如果当时她看到的确定是往届学长们的作品的话。
“我当时还因为那次摄影展想要学摄影呢,”弥艾无奈一笑,“但后来没坚持下去,而且我拍照不好看。”
这件事是经过项学微认证的。
她确实认真拍了,也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找角度和姿势,但无奈拍出来的照片就是不尽如人意。
祁容不太会安慰人,他讷讷点头,费劲地思考在这个时候该怎么调节气氛。
“哎……”
吧台前的年轻女人却毫不在意,她指了指他的脸颊,“你脸上有东西,应该是刚才蹭上的水。”
祁容有些不自在地用手背蹭去,“谢谢。”
他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却见一个年轻男生期期艾艾地走到弥艾身旁,不远处还有一群正在起哄的年轻男女。
“你好……姐姐,可以认识一下吗?”
祁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了一下,随即飞快地扫过弥艾,意识到什么之后,他便主动给两人腾出私人空间。
不过一会儿,来搭讪的年轻男生走了,他随口道:“你要有约会了吗?”
弥艾耸耸肩,“他只是玩游戏输了,不是来找我搭讪。”
话是这么说,但借着游戏的借口足以干很多事。
“那个男生挺帅的,”他说,“我之前见过他,身边一直没有女友。”
弥艾没有接话,将还剩一小半的酒杯推过去,“帮我续杯吧。”
看着祁容还算熟练地调酒,她忽然道:“他不对我的胃口,所以不会有约会。”
她盯着男人的眼睛,接着道:“而且我也不想和他约会。”
祁容开了个玩笑,“那你想和谁……”
两人对视,看清弥艾眼底的情绪,他动作一顿。
都是成年人了,只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没开口的话。
他狼狈地回避过视线,将调好的酒推回去,“你的酒好了。”
弥艾也不着急,端起酒杯,道:“我要找我朋友去了,下次见。”
祁容有些尴尬,“好。”
发台前的女人前脚刚离开,后脚的位置上就坐了新的客人。
打扮精致的男人一只手托脸,一只手向着他摸去。
祁容飞快地一闪,躲开男人的手,一想到这是在工作,只好扯起一个不尴不尬的笑脸。
“先生,您点什么?”
男人向他抛了个媚眼,“点什么可以加到你的联系方式?”
“不好意思,”他故意装作听不懂,费解地皱起眉头,“我英文不太好,你说什么?”
“我会英语,先生。”
同事将他挤到一边,给了他一个眼神。
谢天谢地。
祁容松了一口气,正要离开时,眼神却突然被吧台上一个闪耀着点点光芒的视频吸引。
他将那个耳环捡起来,愈发觉得熟悉。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耳环似乎是弥艾的?
弥艾端着酒回了卡座,周围一圈的气氛格外昂扬,穿着薄衬衫领口大敞的年轻男生在起哄声中凑到她面前,拿着他的手往自己胸口摸去。
她一愣,但没有收回手。
旁边的人正在倒数, “五、四、三、二、一!”
“时间够了,人也够了!”
项学微给她腾出一个位置,笑道:“你来得正是时候,刚好够需要的人数,如果你没来的话,他就要去找隔壁那些不认识的人帮忙摸胸了。”
摸胸说得都过于含蓄了。
弥艾刚才都看见一只手在男人胸部掐了一把。
怪不得摸上去觉得烫得慌呢。
估计是被掐肿了。
她侧过头,又看见那只熟悉的手——赵亦然和男人靠在一起,举止亲密,就差当众接吻了。
虽然她当着几人的面也亲过不少小男生,早就不差这么一次。
一个男生帮徐孝元点烟,文睿横目看去,忍不住冷笑一声。
徐孝元笑着将胳膊搭到她肩上,“你羡慕了?”
她无语,但并没有将她的手推下去,“你哪只眼看我像是羡慕了?”
她是觉得徐孝元和这种男的搞在一起很丢份儿。
弥艾身旁的男生也拿了烟准备为项学微点燃,被她挥手拒绝。
“我不抽,只有你们这种苦大仇深的人才用烟解乏,我用不着。”
徐孝元笑着捶了她一拳,“说谁苦大仇深呢?”
项学微躲在弥艾身后探出一个头,“我说错了,我这是爱豆的职业素养行了吧?”
“你都退圈多久了,还有职业素养呢。”
“那当然,不然我这些年怎么能做到零黑料?”
几人笑闹间,弥艾口袋一震,手机弹出两条消息。
她低头看去。
【祁容:[图片]】
【祁容:这是你的耳环吗?】
【弥艾:原来掉到那里了吗?我说怎么找不到了】
【祁容:掉到吧台上了,我觉得眼熟就捡起来了,对了,你点单的号码牌是不是1225?】
【弥艾:不记得了,我没看】
【祁容:我记得是你,今晚有个抽奖活动,你刚才那杯中奖了,你要过来领吗?】
弥艾正要打字回复,身侧却忽然传来两道炙热的视线。
“你和谁聊天呢?”
项学微贼兮兮地探过头,被她按住脸推开。
“你们喝吧,我有事离开一趟。”
她顿时露出一副“你果然有问题”的表情。
“那你去吧,”她拉长了尾音,“如果不回来的话,记得通知我一声。”
弥艾拿起桌子上的不知名果子,丢到她脑袋上,笑道:“我睡觉也通知你一声行不行?”
项学微抱着头嘿嘿笑。
弥艾也不由得想笑,但她又忍住了。
她端着空酒杯回到吧台,原本以为自己坐的位置应该有客人了,但没想到依旧空着。
吧台后,一直在等着她的祁容向她招了招手。
“你的耳环。”
等她把耳环接过去,祁容又从吧台下方拿出一个木质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是琳琅满目的各色木头人吊坠。
“这是奖品。”
弥艾侧了下身子,看他手机上挂着的木质小雕像,“你也有?”
“我来这里打工老板给的。”
他把自己的小雕像拆下来递给弥艾,是一只小象。
雕像只有一根手指长短,雕刻得惟妙惟肖,将小象鼻子上的褶皱也清晰可见。
“还有一样的吗?”
祁容找了一遍,遗憾道:“没有了,应该都被领走了。”
她指了指放在最上方的一只小狮子,“那我要这个。”
祁容将小狮子递给她,她也挂到了手机上。
耳钉找回来了,抽到的奖品也拿到了。
两人面对面相顾无言。
“你……”
“我……”
弥艾:“……你先说?”
他摸摸后颈,“没什么说的了。”
就在这时,酒吧的灯光忽然一暗,在一众惊呼声中全部熄灭,只余下吧台和墙壁上昏暗的壁灯。
“每晚八点都会有游行表演,”祁容拿了一盏小小的氛围灯放到弥艾面前,道,“你要去看的话最好早一点,晚了就挤不进去了。”
弥艾问:“人很多吗?”
他想了想,“很多,不过也不用担心踩踏事件,没有到那地步。”
一旁的同事摘下头顶的耳朵,跟他打声招呼,“祁容,我先走了,等表演之后再回来。”
“好。”
“你们可以离开酒吧?”
“现在是可以的。”
他误会了弥艾的意思,“需要我送你去那边吗?”
吧台昏暗的灯光下,男人的眉眼更显精致,深黑色的瞳孔像是两颗闪烁着的黑宝石,倒映着眼底女人的身影。
弥艾定定地看着他,莞尔一笑,“好。”
——这句话说出去祁容就后悔了,他还是不太适应和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女生单独相处。
刚出酒吧时还好,周围客人很多,两人在其中也不觉得不自在。
但走到广场外面的区域时,人群就松散了,有时一整条街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路两旁的移动售卖车上还挂着七彩的小灯泡,将车窗内的食物照得格外诱人。
经过一辆糖果车,弥艾问他,“你喜欢什么味的?”
“你不用……”
“柠檬的可以吗?”
他无奈道:“可以。”
话音未落,手里就被塞了一颗手工棒棒糖。
其实不该买的……
弥艾咬下去的那一瞬间就皱起了眉。
有点太甜了。
她转头看祁容,却发现他看着手机,一脸纠结。
“怎么了?”
祁容尴尬道:“我好像走错路了,原本这条路是近道,但我忘记前几天刚封上了,所以我们可能要再绕一圈……”
他自己说着,几乎要被心里的羞愧淹没。
“没关系,”弥艾将糖咬得嘎吱嘎吱响,完全没有因这一插曲影响心情,“那我们就再转回去呗。”
祁容松了一口气,却还是觉得抱歉。
路过转角的自动售卖机时,他问:“你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
她今天喝的酒挺多了。
祁容又指了指一旁的移动售卖车,“要不要吃点东西?”
“……”
弥艾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你这是想补偿我?”
猛地被她盯住,祁容尴尬地移开视线,含糊道:“不是补偿,就是……”
“不是补偿,那是什么?”
距离他半个身位的女人忽然凑近,他不自觉后退,直到退伍可退时,他才发现自己被逼进了墙角。
“那个,有点……”
太近了。
“你睫毛上有东西。”
他一愣,心里的紧张感一瞬间没了,任由弥艾伸手在他睫毛上轻轻一拂。
像是一粒尘埃落在他的眼睫上。
“好了。”
“谢……!”
女人的脸庞忽然凑近,近得可以看眼底的那一抹笑意。
祁容慌张地按住弥艾的肩膀,“等、等等!太快了……能不能……”
能不能再给他一点时间?
弥艾揪着他的领口,在他唇角轻轻烙下一个吻。
感受到男人宛如石化的身体后,她这才向后退了半步,但手指却依旧勾着他的领口。
祁容不自觉跟着她向前走了一段距离,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并被胸前传来的一股大力推到了身后的墙上。
——嘶。
他吃痛地皱起眉,抬起眼却发现弥艾正看着他,露出莫名的笑。
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
弥艾的大脑里传来系统的电子音:【他很健康。】
“?”
系统隐晦提醒,【健康……你懂吗?】
她不想懂。
弥艾道:“我觉得我们很合适,你觉得呢?”
她按住男人的胸口,欺身而上,“如果你想拒绝我,那就现在喊停。”
“……”
祁容张了张口,嘴唇被女人用手指轻轻地揉搓,微凉的触感自唇瓣上传来,让他不自觉打了一个寒战。
第080章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内含轻微羞辱情节,慎买]
在弥艾看来,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
她捏住男人的下巴,居高临下地吩咐。
“张嘴。”
没等祁容做出反应,她就拽着手下单薄的衬衫领口吻了上去。
微酸的柠檬味在口腔中弥漫, 这味道就和眼前的人带给她的感觉一样, 微微的清冷香气中带着一丝青柠的酸甜。
……果然,接吻的时候甜味素很加分。
祁容呼吸逐渐急促, 原本放在女人肩膀上的双手也略显局促地僵在半空。
他被死死地压在墙角, 逼仄的空间和女人身上陌生的香气给他带来了从未有过的紧张感。
他本以为女人只会有亲吻这一个动作, 却没想到随着强烈的窒息感一并而生的是腰腹部传来的微微凉意。
察觉到什么后, 他猛地按住探进自己衣服内不断向上的手。
“不行,”祁容颤抖着呼吸, 努力摇头, “等等、太快了, 我觉得……不行, 我们之间应该有个探索期……嘶, 别捏那……”
弥艾在他唇角烙下一个吻, “我这不是正在探索吗?”
她动了动手指, 发现阻碍在悄无声息地慢慢消失。
男人身上传来微不可闻的香水味, 味道像是岛上最常见的沐浴露香, 再联想起刚才酒吧见面时男人微微湿润的发丝。
弥艾了然。
看来他已经洗过澡了。
黑暗中, 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慢慢滋生。
手指挑开纽扣, 衬衫布料随即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果然, 在没有充血的状态下, 男人的胸肌柔软得就像一块蓬松又筋道的面包……也像弥艾小时候吃过的那种手工大馒头。
她已经在尽力控制自己上扬的唇角了,但结果却十分不尽如人意。
急促的喘息声中, 男人猛地抓住她的手,低声哀求, “有监控……”
弥艾瞥了一眼斜上方的监控,他们的位置正在死角,正常情况下是照不到的,但不保证声音会不会录进去。
祁容紧紧揪住她的袖口,企图靠着那一丝微弱的疼痛感恢复理智。
他说出那句话后,女人就没了动作。
虽说已经脱离了刚才那尴尬的境地,但听着黑暗中传来的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他心中不祥的预感反而更浓。
忽然,女人带着一丝无奈的声音响起。
“抱歉,可能要拜托你暂时别发出声音了。”
什么?
他的话语还未出口,嘴里就被塞进一团柔软的布料。
因为塞得太深,他甚至有些干呕,但下一秒,自上而下传来的触感令他浑身一僵。
鼻腔中满是陌生的香气,口中温热的布料有些粗糙,突起的花纹摩擦着他的上颚,带来微不可闻的痛感。
他们与热闹的游行表演只隔着身后的一堵墙,欢快的音乐掩盖了墙角的水泽声。
“……”
耳边的呜咽太过明显,弥艾不得不抬起手掐住他的脸。
她抱歉道:“虽然不知道你在哭什么,但为了不让监控录到声音……只能这样了。”
控制不住的泪水,从男人紧闭的双眼中流出,浸湿了浓密的睫毛。
弥艾问:“不舒服?”
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男人略显狼狈地摇摇头。
“说话啊,声音小点录不去的。”
却依旧没有回复。
她“啧”了一声,将贴着男人肌肤的手抽回来。
那一瞬间,耳边的呼吸声更沉重了,甚至还夹杂着几声控制不住的闷哼。
弥艾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缓缓松开手。
“……啊,我忘记你的嘴被我堵住了。”
她扯掉男人嘴里的那团布料,塞进对方敞开的领口中。
“抱歉,我实在是情不自禁。”
她吻着男人不断颤抖的唇,帮他将衬衫纽扣全部扣上。
“现在不就好了嘛。”
弥艾牵起他的手,吻了吻他的手指,眼底的兴趣几乎要化作雾气将两人笼罩。
“我是喜欢你才这样做的,原谅我好吗?”
祁容避开她的眼神,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月光下,脸颊和眼周一圈像是打了腮红。
他不回答,弥艾也不在意。
她并没有强制性对他做什么,以他的力气,如果真讨厌的话,完全可以拒绝。
欲拒还迎罢了。
……这个台词怎么那么奇怪?
搞得她好像人渣一样。
但她已经足够温柔了,祁容可是唯一一个享受过她的服务的人。
但不得不说,这种“服务”带来的视觉享受简直是盛宴一般的存在。
如果不是理智还在,她甚至有种想要拿相机将眼前这一幕拍下来的冲动——幸亏她没有那么莽撞,毕竟侵犯他人隐私是犯法的。
弥艾从口袋里抽出两张皱巴巴的抽纸擦了擦手,将用过的纸团随意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我走了,记得联系我,”她轻点男人的胸口,“给我个确定的答复,好吗?”
祁容不自觉点点头。
弥艾将头埋进他宽阔的胸怀,在上面咬了一口,留下一圈泛白的牙印后,这才满足离去。
她的背影消失后,祁容便双腿一麻,靠着墙壁滑落到地上。
斑驳的月光透过不知名的高大树木落在地上,一簇簇像是水面上的波光,祁容已经分不清那是自己的泪水还是月光投射而来的影子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太过突然,如果不是残留的情绪提醒他,他都要以为刚才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由内而外的那一股战栗感渐轻,祁容深呼吸,整理好凌乱的衣服后,这才扶着墙站起身。
随着他的动作,一团深色的布料从衬衫下摆处掉出来,被他反射性地接住。
入手的触感让他的动作僵在半空,原本刚恢复正常的脸颊也在一瞬间爆红。
……这、这是?
弥艾回到她们住的别墅区时,原本应该在外面看表演的项学微却出现在一楼客厅。
她只穿了件真空的吊带背心,一脸惆怅地坐在那堆酒箱上,看到弥艾也只是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回来了啊。”
弥艾捏住鼻子,整个客厅都快要被这冲天的酒气腌入味了。
“你这是喝了多少?”
“没喝多少。”
项学微竖起三根手指。
弥艾试探道:“三箱?”
“什么三箱啊,三瓶而已。”
……难为你知道三瓶后面的形容词应该加“而已”。
她扶着项学微起身,“怎么只有你在这,她们呢?”
“我想睡觉,就提前回来了,”项学微像条死鱼一样搭在她肩上,沉甸甸地往下滑,“困……死我了。”
“……”
弥艾拖着她回了房间,一把将这个醉鬼丢到床上。
项学微撑起上半身,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看了看她,“你很热吗?”
弥艾随意应付道:“热啊,我穿的是羽绒服能不热吗。”
“什么啊……我虽然喝醉了,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棕榈岛四季如春,怎么可能穿羽绒服?”
她一本正经道:“因为现在是冬天。”
“哈?不可能,你都真空了……冬天的话能穿成这样?”
弥艾整理了一下领口,不由得一笑,“快睡觉吧。”
她把项学微的手机调成响铃模式,放在她枕头旁,方便有事直接通电话。
“我走了,你哪有不舒服就给我发消息。”
脚步声渐渐远去,卧室房门被关上,项学微这才嘿嘿笑了起来。
“确实,no bra才是最爽的……不对,”她一下从酒醉中清醒过来,瞳孔地震,“我记得宝艾今天穿了啊……?”
与她只有一墙之隔的隔壁房间内,弥艾惬意地泡了个澡后打开手机,发现祁容在十几分钟前给她发了条消息又撤回。
她没再回复,干脆将手机搁置到一边,打开电脑和沈助理视频开会。
杂志已经初步筹办起来了,重中之重就是选择一位上封面的男明星。
杂志的第一刊封面肯定不能随便选一个小明星,但时下大火的男星们又看不上他们这家刚开的杂志社。
哪怕背靠弥氏集团这棵大树,但大树还不能为人遮风挡雨时,大家还是需要多观望一段时日。
当然,并不是说他们就找不到话题度和知名度同样高的老牌男星,现在唯一的烦恼就是在这些踊跃报名的男人们中挑选一位作为杂志的第一本封面男郎。
弥艾翻阅了沈助理发来的简历,初步定下封面男郎由一个以身材为卖点的老牌男星担任,内刊的图片则是从公司旗下的艺人中选择。
一张张白底的正面照在屏幕上呈现,刚一开始她还会为几张相貌姣好的照片停留,但操纵鼠标滑到最下方时,她已经分不清名字和脸了。
最后只在这些人中挑选了几个相对还算有特色的男星,最后如何抉择全部交给沈助理她们。
这些人中她还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这人似乎是叫……宁什么?
弥艾只隐约记得这人自己在年初的时候还见过,会跳舞,腰很细,其他的就记不清了。
她每天见到的英俊男人数都数不过来,主动往她面前凑的更是数不胜数。
能记住这个男生,还是因为他的气质有点像大学时期的秦风。
秦风……
想到这,弥艾拿起手机,翻阅了一下两人这段时间的聊天记录。
秦风前几天说过他们准备参加一个地下歌手的节目,但并没有说具体的时间。
她想了想,还是发了条消息过去问候。
【弥艾:你们那个节目顺利吗?】
消息发过去一时半会没有得到回复,她也不在意,随手将手机往旁边一放,拿上浴袍,跨出浴缸。
长途飞行,再加上晚上的高强度刺激,让她早早地就有了睡意。
如她所料的那样,之后的几天,祁容一直在似有若无地躲着她。
有时看见她,便立刻同手同脚地藏起来。
……有点笨拙的可爱。
弥艾很想告诉他,他这种样子只会让女人产生更强烈的欲望。
她很少称赞一个男生可爱——虽然每一任和她交往过的男友都曾得到过她这样的夸奖,但她还是可以毫不脸红地说出那句早已说烂了的话。
“——你和别的男生都不一样……所以,我们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吗?”
最好是一间光线昏暗的空房间,里面还有一张柔软的大床和能够容纳两人的浴缸,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再来点红酒和音乐。
弥艾暗自思索,她这样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但想到自己并没有将内心的想法公之于众,她又随即自洽。
没人规定女人必须等待着男人的约会和求爱,对她来说,自己抢来的东西味道才是最好的。
不知道是察觉了她的内心想法还是其他原因,祁容虽然没有拒绝她发起的邀请,却将见面地点定在了一片较为安静的沙滩上。
“你在躲着我吗?”
祁容沉默了一下,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地发问。
“不是……”他摇头,“我这两天一直在拍照,没有去兼职。”
才怪。
就是为了躲着弥艾,他才拒绝了酒吧老板给他开出300块的时薪。
结果这两天寻找灵感的时候却屡屡碰壁,不管在什么环境中,每当他拿起相机,出现在脑海里的不是镜头画面,而是那天晚上暧昧的片段。
海风吹来,他就忍不住回想起那夜吹拂在身上的暖风,再往深想,就是女人指尖触碰到他肌肤时带来的战栗。
他不敢再继续沉溺下去了。
他需要一个准确的答复。
一个能够让他有安全感的答复。
“所以……”
他终于开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