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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热吻海棠“还没亲完,再亲会儿。”……


    唇上越压越深的攻势逐渐变缓和,节节寸寸温柔地退出来,最终转变为两片唇瓣轻缓的亲吻。


    在徐祈清撤离的一瞬间,沈初棠微微往后退了两步,无意识搭在他肩头的手缓缓滑落,后背抵上门板,脸颊也似是饮了酒,酡红潮热,唇色湿润嫣红。


    她没抬头,视线定格在他衣领的前襟,“你……你干嘛亲我……”


    声音依旧娇娇的,软糯气更甚。


    徐祈清抿一抿唇上湿湿亮亮的水泽,眸光柔柔,嗓音中尚留有未完全褪去的喑哑,“亲自己的未婚妻也要有理由吗?”


    想起刚刚在唇上熟练辗转的吻技,沈初棠终于转过头,看向依旧单手撑着门板,将她困在身前的男人,“你骗人,你一定亲过别的女人。”


    她才不信第一次接吻就能这样熟练。


    横在腰间的手往旁侧挪了挪,隔着睡衣摁住她腰侧的软肉揉了揉,手感是令人流连的绵弹柔软,如果没有这一层布料的阻隔,不难想象是怎样的细滑。


    徐祈清看着她,无奈一叹,“你怎么总是冤枉我?”


    语气里还带有些微总是被无端猜忌的不甘心。


    沈初棠本质是觉得婚前有过恋爱史是再正常不过的,但——


    “我没交过男朋友,所以你也不准交过女朋友,否则我就不要你了!”


    不管,她就是这么霸道不讲理。


    亲过别的女人的嘴,就是不可以再亲她。


    徐祈清浅浅笑起来,应了声:“好。”


    听见他毫不犹豫的应答,心里那点恃宠而骄的小心思得到了满足,沈初棠撇了撇唇,介于他表现良好,决定提前告诉他一件事,“我下周末要去沪城,老师的一个同学在那边办音乐会,我们乐团要去有请出演  。”


    她本来是打算提前两天的时候再告诉他的。


    沪城离南临不远,问问他要不要去看她演出,她可以给他留一张票。


    徐祈清拨一拨她耳边的头发,视线停留在她的唇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话听进去,停顿两秒后问:“去几天?”


    她回:“两天。”


    刚好周六周日,一共两场。


    身前的人应了声好,还没等她将问他要不要去看她演出的话问出来,就忽然毫无征兆地又偏头吻了上来。


    动作太过突然,抵在胸前的手下意识推了一下,她微微偏开头,“你干嘛呀。”


    因无任何准备的抽离,唇上的水渍莹润潋滟,下巴被转了回来,吻再次覆上来,滚烫的潮热感又起,轻缓的两下吮吸,他转了个方向,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引一阵悸动酥软——


    “还没亲完,再亲会儿。”


    ……


    *


    沈初棠再回到自己的房间早已过了子夜,关上房门抵在门板上呼了呼气,抬起手捂住尚且滚烫的双颊。


    睡衣下的腰腹好似还能感受到滚烫粗粝的抚摸。


    刚刚的第二次亲吻,要比第一次更强势灼热,男人的指腹犹如沉重碾过的车轮,游移着钻进衣服的下摆,在她腰间的肌肤上揉捏抚摸。


    吻势愈演愈烈之际,她感受到腰间的掌心缓缓顺着腰侧上移,却并没有进一步攻略,而是停在了胸线的下侧。


    唇齿交缠的声响在静夜中异常明显,压在身前的人微微撤离,呼吸急促喷薄,却是发出了一声轻笑。


    她知道他在笑什么。


    她没穿内衣。


    原本洗完澡就打算睡觉了的,她不喜欢睡梦中还被束缚的感觉,只穿了带有胸垫的睡衣。


    一下下描摹在胸线下沿的指腹已经能剐蹭到边缘的绵软,像是一只跃跃欲试的猛兽,危险着试探。


    她摁住那只给她带来异样酥痒的手,生怕他误以为她故意不穿内衣,嗫嚅着解释:“我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不穿。”


    说完,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在家时也一样。”


    不只是在这里。


    轻缓笑着的人没说话,只低低应了声:“嗯。”就再次贴了上来。


    随同又一次吻的落下,被她覆在掌心的手轻松脱离她本就不严实的桎梏,往上推去。


    出了汗的指腹留下咸湿的痕迹,碾过纹路汇集的丘陵顶端。


    过电一般的战栗后,再也不能抗拒分毫,软软绵绵地靠向身前这唯一有温度的支撑,任由摆布。


    ……


    沈初棠逃也似的离开后,徐祈清重回浴室洗了澡,微醺的睡意已经全然消散,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坐回办公桌前,决定继续处理工作。


    刚点亮平板,还没退出的微信聊天框内,却在此时又有消息传来。


    较好的视力让他一眼看见了沈初棠的那条在多条消息之上的,关于刚刚接吻的分享。


    在她消失的这段时间,群里铺天盖地的尽是对她去做什么了的猜想。


    她没细说,只在那条调侃她是不是偷跑去亲亲了的消息下回了个:【是咯!】


    还挺傲娇自然。


    依次往下是她那些小姐妹的疯狂尖叫,以及各种放浪形骸,让人不忍直视的语言。


    他的眉头狠狠跳了一下。


    女孩子之间的话题,都这样奔放的吗?


    接着,沈初棠这边的最新消息跳了出来,【他有点怪怪的。】


    小姐妹的回复很快发出来——


    温闲月:【技术怪好的?!】


    姚笪琳:【硬。了吧。】


    徐祈清:“……”


    他无奈扶额,叹了声,指尖果断戳下了退出登录。


    还是非礼勿视吧。


    *


    对于姚笪琳这句忽然发过来的虎狼之词,沈初棠都红了脸,虽然貌似——也没说错。


    她没接触过,但基本生理知识还是知道的。


    刚刚亲到最后,紧紧相贴的时候,她是能感觉到的……


    滚烫、灼热,以及鲜明的形态……


    脑海无意开始奇奇怪怪的联想,沈初棠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急忙驱散这个有些十八。禁的的画面。


    【什么啊!】


    这群人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不正经呀!


    【我是说,为什么今天早上不亲我,晚上却又亲我了。】


    难不成人多他还不好意思啦?


    姚笪琳:【嗨!这有啥,可能是被架到那儿了,但是又没经过你同意呗。】


    徐祈清这种男人也许在商场上不好琢磨,但作为男人还是很好摸透的。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太像他会做的事情了。


    这样吗?


    沈初棠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发现好像的确可能性还挺大的。


    指腹摩挲了两下下巴,唇上那种滚烫的感觉好像又出现了,她愣了一下,在群里发去:【我睡了!】


    就匆匆丢掉了手机。


    不然待会儿她又要失眠了。


    *


    次日,沈家一行亲友离开南临,机场送别,徐老太太握着沈老太太与许老太太的手,说能成为一家人就是天大的缘分,只要想,随时欢迎她们来绪园玩,下次直接小住上个把月,她带她们将南临玩个遍。


    每日一起喝喝茶、谈谈天,逛逛园子,好好聚上一聚。


    两位老太太笑眯眯应好,还约上了下回一同出国游,说是不带三位男同志,和他们同游实在太扫兴,最简单的照片都拍不漂亮。


    三位老爷子对此表示不认同,说再不济自己也是个劳动力,帮她们提提包也是好的,惹得三位老太太笑起来,说是那倒也没错。


    曹停云则把昨日许曼宁看着喜欢的一只祖传的天青釉花瓶送给了她,园子里此类物件多的是,让她下次来再挑些回去。


    许曼宁双手接过,忙道谢:“你看看,这还连吃带拿上了!”


    曹停云笑着看了沈初棠一眼,拉着胳膊带到跟前,“我第一眼瞅着棠棠就很喜欢!我和老徐没能有个姑娘,这可是我俩的遗憾,当初要不是为了拼个姑娘,谁生二胎呀!”


    说这话时,还不忘斜眼瞥了眼站在一边的徐子衍。


    这话徐子衍可不爱听。


    什么叫不是为了拼个女儿就不生他了呀!


    他一脸不服气,转过头要让徐祈清评评理,头刚扭过来,刚准备开口,身边的人就走了出去。


    几位长辈结束了送别前的小叙,心照不宣地先行进了安检口。


    眼看着徐祈清走上前来,曹停云扯了扯徐正尧,携着徐家二老先走了,转身后还不忘回过头,拍了还站在原地的徐子衍的头,“看什么呢!走了!”


    徐子衍赌气,“我等哥一起走。”


    话音刚落,就被揪着耳朵拖走了。


    “啊!!妈妈妈,耳朵耳朵,要掉了!”痛呼声逐渐走远,直到听不见一点声响。


    沈初棠站在警戒带前,看着徐祈清走过来,歪了歪头,“那——下周见?”


    徐祈清神色有些茫怔,“你下周不是去沪城演出?”


    沈初棠闻言神情染上不乐意来,“我演出你不去看吗?”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样像是在求着他去一样,撇了撇嘴,转身就要走,“算了,你还是别去了,我把票留给别人。”


    高跟鞋“哒哒”跨出去两步,就倏地被拽着手腕给拉了回来,惯性回拢,她整个人直接撞入他的怀中,臂膀收拢,将她圈进一整片温暖中去。


    “当然要去。”


    散在身后的头发被一股力道拢起,一阵轻缓动作后,他放开了她,“你不说我也会去。”


    说好的每一个周末,少了一个都不算。


    说完,看一眼她已经在身后扎好的头发,“这次就不要还给我了。”


    沈初棠摸了摸脑后扎起的一个低马尾,微微偏头看了一眼神的机场玻璃壁。


    那枚那天被她以寄给“海棠先生”的名义,寄还回去的手巾,又重新回到了她的头上。


    他不仅收回去后重新用过了,现在还又给了她。


    她笑了一下,抿了抿唇,故作傲娇地抬一抬下巴,“徐先生真是小气,给未婚妻的送别礼物就是一只用过的手巾。”


    徐祈清看着她娇


    娇纵纵的小表情,笑起来,“那还请未婚妻见谅,时间匆忙实在没来得及准备,下次一起补上。”


    见他这样一本正经陪她演戏,沈初棠弯了弯嘴角,往前迈了两步,高跟鞋的鞋尖抵住他的皮鞋,微微垫了脚。


    要亲他。


    见她这样主动,徐祈清有些惊讶,愣怔两秒才俯下身,迁就她垫起来的脚尖。


    可就在唇快要相触时,面前仰起来的小脸忽然错了开来,转而伏在他耳边,轻声道了句:“再见。”


    话语刚传入耳朵,身前的人就倏地转了身,小跑着走入了警戒带内。


    他伸出的手落了空,站在警戒线内的人一脸狡黠地坏笑,对他挑了下眉,恶作剧得逞地吐了下舌头,“票不给你了,我给别人了。”


    说完,潇洒转身,走入了安检门内。


    徐祈清站在原地,无奈笑了声,轻缓地点了点头。


    好。


    行。


    这是报复起他来了。


    第42章 热吻海棠“我有点想你。”


    订婚宴圆满完成,老太太又开始操心起了正式的婚宴,不知从哪又拿出了张写了几个日子的玉扣纸,说是又请老道算过了,今年的这几个日子都不错,过了今年就不是最利的结婚年分了。


    这哪是又请老道算过了,分明是上回请订婚宴的日子时就已经一并给算了。


    徐祈清太了解老太太的作风了。


    那天晚膳后,他照例去老太太房里陪她老人家说话,便有说起了这事儿。


    他依旧回:“不急。”


    虽然他们之间是两个家族之间的联姻,但他并不想让她就这样草草与他敲定结婚的日子,至少要听她亲自说出,她做好准备要与他结婚了。


    老太太听他这么说,果真急了起来,对着他竖了三根手指,“瞧瞧这是几?”


    他喝一口杯中的茶水,将杯子放下,如实回答:“三。”


    老太太嗔怒地瞪他一眼,“你也知道是三,今年三十啦!再不结婚还想到什么时候?小心回头小沈姑娘遇到比你小比你嫩的,反悔了不愿意嫁给你。”


    虽然她一把年纪了,但走在路上还是乐意看一些年纪轻轻的小男孩,白白净净,朝气蓬勃的,多阳光帅气!


    可比一把年纪的老男人有看头多了。


    连她老太太都爱捡年纪小的看,更何况才刚刚二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呢。


    老太太伸出食指,虚点他一下,“再过两年,你就真不值钱啦!年纪大的男人没人要!”


    听老太太这么说,徐祈清无奈一笑,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那您说能怎么办呢?”


    现在就办婚礼肯定是不现实的,许多准备工作还在筹备中,少则三四月,多则半年,这已经是最快的时间了。


    老太太见他松了口,洋洋自得起来。


    果然,男人嘛都一样,还是得有点危机感的。


    她这个寡了三十年,让她差一点就谋划着给他介绍小男生的孙子也不例外。


    “婚礼暂时办不了,你和小沈姑娘协商一下,选个日子把证领了呀?”


    说着,将桌上的玉扣纸又推了过来。


    上面一共写了三个日期,一个在下周,一个在三个月后,还有一个在六个月后。


    徐祈清笑了声,“这第一个是领证的日期,第二个婚礼的日子,第三个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要孩子的日子。”


    说完,缓缓抬眼看过去,“我有没有猜对您的心思?”


    老太太闻言一愣,脸上神情不自然地飘忽了一下,“哎呀!不是不是,我就是让你们挑结婚的日子嘛!”


    徐祈清没说话,端起茶杯,垂眸吹了吹浮茶,喝了一口。


    老太太心里直打鼓,最终实在受不了这种不说话的冷场,承认了自己的小心思:“哎呀哎呀!我就是托人算了个日子,你和小沈姑娘真不愿意,我也不可能逼你们呀!”


    三十年的祖孙情,小老太太这点的小九九,徐祈清门儿清,闻言放下茶杯,看一眼墙上的古钟,站起身,“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说完,转身走了。


    老太太跟着走到门前,“听没听见呀?”


    话音未落,檐廊下的人就已经走过木扶梯下了楼,昏黑夜幕下,宫灯光晕昏黄,他似是轻缓无奈地摇了两下头,接着便走入了复道回廊前的一截暖廊内,瞧不见了踪影。


    老太太站在楼上,看着从暖廊的梅花漏窗后一格格走过的身影,直至彻底消失在视野,她低低哼了声。


    等老婆跑了,你就哭去吧!


    *


    陈树清的这位要在沪城举办音乐会的同学也是管乐圈内的一位泰斗级别的人物,两人念书时交情就不错,自古管弦不分家,时常一起组团办活动。


    这次听闻自上次南临的收官音乐会后,陈树清本人就打算隐退了,对方说什么都要邀请他手下带的学生去在他的音乐会上亮个相。


    对方原话是:“咱们迟早都是要退出历史的舞台的,多给这帮孩子创造点机会,彼此之间混个脸熟,说不定未来他们也能组出个什么名扬海内外的乐团组合呢。”


    盛情难却,陈树清最终还是同意了,只是他自己本人已经隐退,就不上场了,在台下做幕后就行。


    音乐会前三日,整个乐团就从京兆直飞了沪城,两个乐团碰撞,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但好在弦乐这边属于友情出演,上场时间不长,每日排练几遍需要合奏的曲目就行。


    大提琴首席依旧是沈初棠,小提琴的首席却迟迟未出现,姚笪琳起先以为是抉择不出人选,便向陈树清自荐过,好歹她也是在国剧院办过个人独奏会的,这点儿小场面还是能掌控得住的。


    陈树清笑着摇了摇头,“老陆安排好人选了,说是得后天才到。”


    这次来主要也是陆老说要给他引荐一位弦乐界不可多得的天才,细问起是谁的时候,陆老却卖起了关子,说到时候他就知道了。


    后天,那岂不就是音乐会的当天了。


    “好大的腕儿!后天再来,等于说排练一遍就上场呗?!”


    姚笪琳回来后很不服气地吐槽了半天。


    赵媛安抚她,界内真能与她并驾齐驱的也没几人了,说不定是关系户,想来老师面前混个脸熟。


    这个猜测倒也不是无凭无据,陈树清在弦乐界的地位举足轻重,左右托关系,想来他跟前混个脸熟这些事儿在他们既往的演出中时有发生,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来了沪城地界,自然又是沈初棠的天下了。


    知晓她过来的当日,许家二老特设了家宴,请了好些旁支主线的亲友来家里,陪她开酒会玩儿。


    不用住酒店,也不用自寻住处,沈初棠乐得清闲。


    演出前一日,位于西郊的许家花园别墅内,一如既往地举办着热闹的花园派对,沈初棠却有些厌乏了。


    几个表姐家的小孩儿在花园内围城一团,在办家家酒,她穿着晚宴裙坐在秋千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


    人在无聊的时候,就会想骚扰一下没那么无聊的人。


    她拿出手机问徐祈清在干嘛。


    以她对他的了解,这个点,他要么在加班,要么在回绪园的路上。


    一个无聊的男人。


    圈内二代世家子都在忙着享受生活的时候,他整天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家。


    想到这儿,她又在心里嘀咕了句:无聊的老男人。


    徐祈清这会儿的确是在加班,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一眼来信人,就将其拿了起来,给她回消息:【在加班,怎么了?】


    他们最近的聊天频率很固定,他早上起来会和她说早安,抵达集团总部会告诉她自己要工作了,中途会提醒她要按时吃饭,然后就是晚上下班,他会告诉她自己下班了。


    她起初还会每条都回,后来就直接回一个【。】


    他不明白这个句号有什么特殊意义,问过一次她是什么意思,她说表示她知道了。


    于是这几天他几乎都是在和标点符号对话,闲暇时候问她是不是在忙,不忙他就给她打电话。


    今天倒是她第一回主动联系他。


    放下手中的钢笔文件,专注地等起了她的消息。


    毕竟他的这位小未婚妻好像并不是每回都有这个闲情雅致,愿意与他聊聊天的。


    沈初棠对于


    这个答案早已猜到,斜斜靠在秋千椅的扶手上,【没事,就是太无聊了,打扰打扰你咯。】


    这么坏的想法,被她说得理所当然。


    徐祈清笑起来,问她:【方便吗?我给你打个电话?】


    沈初棠对于与他煲电话粥这件事有一种莫名的不自在感,她很喜欢和姚笪琳、温闲月……她们这些小姐妹煲电话粥,不用费劲巴拉地打字,讲话想讲什么就讲什么,躺着、站着、坐着,怎么样都行。


    但是和他不行。


    每次接到他的电话,她都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像是小时候接到了最害怕的老师的电话,连带着坐姿都要坐得优雅端庄,生怕他能通过电流察觉出她“行不端坐不直”。


    那种感觉太难熬了。


    刚在输入框中敲入:【不要。】二字,闪着“徐祈清”三个字的来电显示就在手机屏幕的中央亮了起来。


    她顿了一下,迟疑了几秒,才点下了接听键,将手机举到耳边,但却没有说话。


    听筒内只有一片静悄悄的电流声。


    徐祈清起初以为没有拨通,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了一眼,目光瞥见正在计时的通话时长后,才重新将手机贴回了耳边,笑了声:“怎么不说话?”


    他们上一次打电话还是订婚宴后的第二天,她从南临回京兆,下飞机后他给她打过一通电话,问她有没有平安抵达。


    那天没聊太久,她说前一夜睡太晚,到了车上要补觉。


    知晓前一夜睡太晚的原因是与自己有关,他稍稍心有愧疚,应了声好,让她好好休息,便主动挂了电话。


    但自那天之后,后来凡是他问她是否有空,他给她打一个电话,全都被她以没空回绝了。


    虽然不知道她在忙什么,但他也没拨去电话打扰她。


    隔了许多天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于是他今天不再等她拒绝,就先将电话拨了过去。


    自动默认她说无聊,就是有空。


    许久没出现在听觉记忆中的声音忽然经由电磁的传导传入耳朵,一如既往的磁性好听,沈初棠微微屏息,心跳莫名于胸腔中加快了几分。


    她摸了摸自己戴着一对红钻耳饰的耳垂,“你不是在加班,还有空给我打电话。”


    徐祈清如愿听见她的声音,轻笑了一声,“嗯,你不是无聊,陪你说说话。”


    什么说说话呀!


    她明明只跟他不知道找什么话题聊好不好?


    她爱聊小八卦,爱聊新款包包,爱聊时装周上的新品,爱聊拍卖会上的鸽子血、稀有钻……


    他才不会与她聊这些。


    沈初棠努了努嘴,手指拨了拨裙摆上的宝石,嗫嚅了声:“我们又没什么话题好聊。”


    一不小心将心声说了出来,怕他误会自己对他有什么意见,忙捂了捂嘴,“我是说——”


    “没关系。”没料到,对面却传来一声轻柔的谅解,打断了她的解释,“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心脏沉重地往下坠了一下,像是被什么牵引着拉扯,脸颊下缘莫名隐隐发热。


    他是,在说想她吗?


    就在她为他这句话的内在意思做解析时,听筒内传来了下一句,“你呢,有没有想我?”


    两秒的停顿后,他似是觉得这个答案并不重要,转而轻缓柔和地说出自己的念想,“我有点想你。”


    第43章 热吻海棠“这样才算扯平,小朋友。”……


    他有点想她。


    沈初棠的呼吸低缓紧窄了一下,心脏也好似受到了一下撞击。


    在不远处小水池里玩泥沙的小朋友忽然叫了起来:“棠棠小姨!你的脸红扑扑的,像苹果一样!”


    青稚童声很具穿透力地传入听筒内,沈初棠忙捂住话筒,故作怒嗔地看了那群小鬼一眼,“再吵闹,我揍你们屁股啊!”


    存心使坏的小包子们“咯咯”笑起来,拎着小玩具四下逃窜开。


    穿着公主裙的小姑娘笑嘻嘻,躲在草坪上的小蘑菇音箱后,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对身后的小伙伴们解释:“棠棠小姨肯定是在和她老公Sweetphonecall啦!”


    声落,一个穿着衬衫短裤,系了领结的小绅士,“噗通”一声丢掉手中的泥沙铲,抻着脖子大喊:“才不是!棠棠小姨没有老公!我长大了要嫁给她的!”


    说话的这个小鬼头以前就总说长大了要娶棠棠小姨做老婆,因为她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


    沈初棠当时笑着说她可不嫁人,她只娶老公。


    小鬼头皱着小眉头纠结了许久,做了个违背祖训的决定:“那我嫁给你!”


    脆生生又焦急万分的声音从指间缝隙溜进来话筒,徐祈清笑了起来,“这么受欢迎呢,棠棠小姨?”


    他知道她这些天住在许家,这会儿应该是在家族酒会上玩。


    沈初棠将捂着话筒的手移开,坐在秋千椅上又晃了晃,“嗯哼”了一声,“当然,难道徐先生对自己未婚妻的魅力这么不清楚的么?”


    清浅笑意伴随话音一同传来,“当然十分清楚。”


    紧接着一阵轻微的窸窣响动从听筒内传出来,他继续道:“我两个小时再给你打电话。”


    之前每回通电话,她不说结束,他是都不会主动说要挂电话的。


    小小不满的情绪因他这第一次的主动而被牵引起来,沈初棠撇一撇嘴,“没空,两个小时候后我就睡觉了。”


    徐祈清拿起外套往办公室外走,看一眼腕表,听出了她是在和他置气,“那未婚妻能不能牺牲一下睡觉的时间等等我?”


    沈初棠嘴角微微下撇的弧度顿了一下,“你要干嘛?”


    沈卓的声音出现在通话中,说他现在去开车。


    徐祈清低低应了声,接着道:“未婚妻太受欢迎,我有点危机感,去抓一抓她的心,再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要与我争。”


    蕴含浅浅笑意的声音从听筒内传来。


    沈初棠的脑海中冒出四个字——


    他要过来?!


    她看一眼花园中喷泉池上的雕塑时钟,已经近七点半了,暮色沉沉。


    她顿了一下,无奈笑了声:“别闹,等你来,这帮小鬼早回家了。”


    沉缓的脚步声消失,一声清晰的车门关闭的声音,他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知道。”


    轻轻缓缓,又无限温柔,“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


    九点,许家的家族酒会步入尾声,亲友们相携着道别,一群小鬼排着队上前来和沈初棠拥别。


    学着童话电影中的小精灵对她提一提裙摆,“晚安,公主。”


    她笑了笑,一次亲过她们的额头,“晚安吧!”


    结束后,沈初棠回房间洗了澡,出来后穿着睡裙躺到床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逐渐接近两个小时的期限。


    泡澡时因高于体温的水温而缓慢升高的心跳,到现在都还没完全平复下来,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紧凑。


    距离上次订婚宴结束,他们有将近一周没见面了。


    想到这,呼吸莫名再次紧促了起来,放在手边的手机好似变成了一个被标记的特殊物,她都没有办法安下心来刷帖文了。


    按耐不住的焦灼气氛弥漫,最终连什么都不做的躺着都不行了,沈初棠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一眼自己身上穿的睡裙。


    记忆忽然闪回在绪园的


    那晚,异样的触感随着回忆而出现在触感中,耳后的肌肤传来一阵滚烫,她从床边站起身,走去衣帽间换了身衣服。


    将将扣好衣服的扣子,放在床上的手机就忽然铃声大作。


    一边将最后一颗扣子扣进孔缝,一边走去床边,弯腰将手机捞了起来。


    在看清屏幕上的名字后,她抿唇一顿,才接听了起来,“你到了?”


    徐祈清的声音带有淡淡笑意,“嗯,到了,睡了吗?”


    她闪了闪眸子,偏开眼看向别处,一本正经地扯谎,“嗯,刚要睡。”


    听筒内传来一声低缓的笑声,“出来给我看一眼再睡。”


    嘴角被牵扯着微微上扬,语气娇嗔地道了句:“等着咯。”


    说完,不等他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拿起床上的手包,将手机丢进去,扣号搭扣,又走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有没有不恰当的地方,才转身出了房门。


    入了夜,许家花园中满是春夜的花香,走过花园中央的喷泉池,哗哗的水流声和同她脚下高跟鞋撞击大理石地面的声响,节律清晰悦耳。


    直到一抹俏丽身影从花影重重的深处走出来,徐祈清才偏头看过去。


    许家花园内灯火晃晃,她一路走过馥郁花海,松阔白衬衣,领口的扣子敞了两颗,露出漂亮的锁骨,下摆束进牛仔裤的腰线下,微微包臀的浅色牛仔裤,巧妙勾勒出漂亮的蜜桃臀曲线,微喇裤管,衬得一双美腿修长笔直,比例实在太过养眼完美。


    长发束起,在脑后绕了个丸子头。


    银色高跟凉鞋,裤摆微遮脚面,有种知性的性感美。


    今天倒是没穿裙子。


    鞋跟撞击地面的声音逐渐接近,沈卓看着沈初棠走近,站在车边替她打开了车门,叫了声:“沈小姐。”


    沈初棠应一声,视线探进车框线条下的车厢,目光骤然就与徐祈清的双眸撞了个正着,她侧身坐进车里。


    沈卓关上车门后转身走去了夜色深处,很自觉地不打扰自家老板和的老板娘约会。


    深墨色的窗膜隔绝外部光线,车内氛围灯彩光熠熠,沈初棠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尽力压一压在胸腔中莫名节节攀升的心跳,“你这么晚过来干嘛呀?”


    男人的眉眼陷进晦明的光影中,轮廓削挺深邃,多天未见,依旧有种乍见怦然惊艳的感觉。


    她在心里暗暗吐槽了自己一句,什么时候也是个被美色蒙蔽心智的颜狗了!


    坐进来的时候,她故意坐得离他有些远,像是要划清界限的样子。


    徐祈清看一眼他们之间隔开的距离,“来见未婚妻,不分早晚,想见就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拉过她的胳膊,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肩膀抵上他坚硬的胸膛,衣料轻缓摩擦,隔着衬衫衣袖握在胳膊上的掌心干燥温热,熟悉的清冽气息涌进鼻腔,像是一剂麻。醉剂,让呼吸都变得酥酥麻麻了起来。


    大脑像是开启了某种自动保护的屏障,放缓了呼吸的频率,握在胳膊上的手顺着外沿下移,握住了她的手,捏了两下。


    “你不想见我吗?”


    嗓音低磁微哑,有种蛊惑的魔力。


    沈初棠撇开眼不看他,“不想,你不和我打电话,我都想不起你来。”


    清清脆脆的调子,傲娇又不屑。


    徐祈清看着她撇开的侧脸,没化妆,清清丽丽的一张漂亮脸蛋,声音压低故作委屈道:“真的是有点伤心了,赶了两个小时的路,就来听你一句不想见我。”


    放在腿侧的手抚了抚裤料,她转过头来看向他,嘟囔道:“都是你的小助理开车,哪里就累着你了?”


    说完不开心的哼了一声,作势要下车,“那我走了,你回去休息吧!”


    气鼓鼓转身的动作被拉住,方抬起的臀又坐了回去,被捉着手腕扯了回来,撞进了他的怀里。


    接着就被他横腰抱起,防止她再逃跑似的放到自己的腿上禁锢住。


    整个人凌空的一瞬,臀就坐上了他结实的大腿,沈初棠低呼着愣怔了一下。


    春日衣衫料薄,隔着面料能感知到彼此的体温。


    徐祈清靠在椅背,双手揽住她的腰,霸道发言:“不行。”


    涨红的潮热从衣领下上涌,沈初棠透过昏暗光线看向身前的人,“你……你耍流氓。”


    臀下感知的体温持续穿透几层薄薄裤料,传达至体表,她的脸更红了。


    黑暗中,因她坐在他腿上,而略微低于她的人缓缓仰起头,一下下轻缓抚在她腰后的手缓缓上移,托住了她的脑袋,“那我再流氓一点。”


    说完,就直接吻了上来。


    连夜奔袭,他想他该收点利息,还有小小惩罚一下她这几日对自己的爱搭不理。


    等不及细问原因了,他现在只有想亲她的这个念头。


    其实就算她不主动联系他,他也打算今晚结束工作后就过来的。


    她不接自己电话,消息又回得不太热情,那他就亲自来捉她。


    不想也不行。


    他想就够了。


    温热的唇贴靠上来,脖子被扣住,想后撤的余地都被堵死,可实际上在属于身前人的的气息全然将她笼罩的那一刻,沈初棠就像是被下了蛊一般,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抵在他胸前的手贴着马甲衬衫下坚实的胸膛肌理,轻缓地抚摸上他的肩膀。


    柔软的手心滑过胸前,无心的撩拨,最令人心猿意马。


    他惩罚似地捏了一下她的腰,扬起的下巴又往前深压了一寸,将这个吻进一步加深。


    翕张的唇角,微微偏了一下,润滑再次刺破唇齿关口,攻城略池,开合的弧度变急、变大。


    春夜空气微凉,沈初棠却还是觉得热,挺直着腰脊,捧着他的脸,低头浅浅回应,腰间的弧线性感漂亮。


    直到身前的人越压越近,她承受不住力道,往后仰去,托在颈后的手向下移了一寸,托住了她的后背,将她重新带了回来。


    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臀微微抬起,分开她侧坐在他身上的腿,将她的姿势改为跨坐。


    力道强悍到仿若将她托起这件事很是轻而易举。


    高度调整,沈初棠整个人缓缓下沉了一下,在唇上肆虐的动作未停,她将一只托在他脸侧的手移向他的脖子,想让自己坐的更稳固一些。


    指腹带有薄汗,绵软滑腻地撩拨过衬衫领口上的贲张的血管。


    她感觉到身前如痴如醉地亲吻着她的人呼吸变急促了一瞬,抚在腰间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她衬衫的下摆从裤子中抽出来。


    混乱的脑际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样也阻挡不了啊。


    轻微的痛感传来,一下下的亲吻缓和了一晌,轻风细雨似的抚慰,轻轻浅浅地亲着她。


    她使坏地在他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呵气如兰道:“我们扯平了。”


    唇上的温热相贴着,气息喷薄,男人的嗓音依旧低哑着:“这可不算扯平。”


    她浅浅平缓着呼吸,面色疑惑,贴在他胸膛处的手忽然被握住,带领着她贴着他肌理结实的腰腹向下滑去。


    面料高级丝滑的西裤门襟线出现在触感中。


    在意识到掌心接触的是什么后,沈初棠的大脑一瞬间炸了,上涌的血流染红她的脖颈。


    未能说出口的话被他堵在唇下,继续虔诚地吻着。


    ……


    呼吸滞顿一瞬,心惊了一下。


    满面羞窘,却忽然想起温闲月一直好奇的谜底。


    她有一种,好像被她猜准了的感觉。


    大掌摁压着她的手背,惩罚她分心一般轻缓捏了几下……


    徐祈清嗓音中的沉哑更甚,喉结鲜明地上下轻滚了一下,像是笑她单纯可爱一般,告诉她:“这样才算扯平,小朋友。”


    ……


    第44章 热吻海棠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


    果然。


    男人都是大坏蛋。


    一个无论年龄还是阅历都凌驾于自己之上的成熟男人,更是大大大坏蛋!


    微微掀起的衣摆被重新理好,这漫长潮热的一吻进入尾声,安抚的两下轻啄后,身前的人缓缓撤离。


    西服外套妥帖穿在身上,衣扣敞开,露出里面的西装马甲以及衬衫领带,依旧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丝毫未见褶皱凌乱。


    沈初棠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嘀咕了声:“衣冠禽兽。”


    徐祈清重新靠回椅背,晦明光晕中,他看向她的眼神像是醉了酒,一汪泉水醺醺然,沉沦又迷醉。


    上一次接吻完,她没看见他的表情就匆匆逃跑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有种,莫名的色。欲。


    听她这样骂自己,徐祈清笑而不语,揽在她腰间的手向下滑去,抚了抚她被包裹在牛仔裤下的蜜桃臀。


    “怎么骂我,是你说


    扯平,我给你演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扯平。”


    屁嘞!


    明明是趁机耍流氓,还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沈初棠偏头,撅一撅嘴巴,斜眼瞧他。


    徐祈清被她这副模样逗笑,偏过头去不知找什么,接着从黑暗处拿出一个绸缎包裹的小盒子,拆掉外包装,垂眸打开,两指拢扣着拿出了一枚戒指。


    四十克拉垫形切割工艺,主钻两侧紧挨着戒托各有一枚心形的副钻,四下光线微弱,却依旧完美折射璀璨碎影。


    沈初棠愣了一下,神思茫怔之际手就被他托起,长指扣着戒托缓缓将戒指戴上了她的中指。


    戒圈不大不小,刚刚好,牢牢套稳她的手指。


    似是满意于自己挑选的戒指很衬她,他将她的手托起来看了看,随后抬眸看向她,低声问:“喜欢吗?”


    沈初棠将手抬起来看了看,一枚硕大的鸽子蛋沉重地坠在中指上,在黑暗中闪着漂亮光泽,视线从戒指上移开,看向他的眼睛,“婚戒呀?”


    徐祈清靠在椅背,拇指摩挲了几下她腿侧的肌肤,嘴角笑意浅浅,“不是,欠你的礼物。”


    那天在机场,她故意嘲弄他只送一枚用过的手巾给未婚妻,他说当然不是,下一次一起补上。


    这是他补给她的礼物。


    但实际上这枚戒指上次在京兆给她量完戒围后就已经订了,只是前两天刚送到。


    沈初棠低低“哦”了声,神色漫不经心,抬起手就要摘下来,“原来是我要来的,那我还是不要了。”


    手指刚捏住戒托要摘,就被倏地握住。


    徐祈清将她要摘戒指的手拿开,另一只手长指交扣进她戴着戒指的指节间,与她十指相扣,解释道:“上次在京兆的时候就订了,只是前两天刚到。”


    说完,他无奈一叹,“我怎么说都是错。”


    沈初棠娇娇哼了声,要将手抽走,却反被握得更紧。


    对他刚刚的说法表达不满,“不是,你说的是欠我的礼物。”


    她沈初棠从来不收要来的礼物,就算是欠的也不行。


    只能是全心全意,精心准备。


    徐祈清笑了声,认错道:“好,怪我。”


    说完,将她的手往半空举了举,“是我很早就精心准备的礼物,请问未婚妻可以笑纳吗?”


    身前的人微微扬了扬眉,看一眼手上的戒指,勾唇一笑,“勉强接受咯。”


    看着她这幅骄纵又精怪的模样,徐祈清再次笑了起来,敛一敛神色,问道:“下周有空吗?”


    闻言,她掀眸看过来,“干嘛呀?”


    搭在腰间的手还在一下下轻揉衣她摆下的软肉,他看着她答:“我们领证。”


    老太太给算的日子,只有下周的一个日期最接近。


    沈初棠怔了一下,将刚刚抬到眼前欣赏中指上戒指的手放了下去,嘀咕道:“果然还是不能随便收礼物,要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都要将她自己完完全全搭进去了。


    徐祈清揽着她的腰,将她往上挪了挪,让她能在自己腿上坐得更稳一些,“没关系,你不愿意我们就再等等,只是奶奶一直在催我,她老人家好像有点着急。”


    沈初棠抚了抚他西装的领口,使坏地隔着衬衫在他胸口勾勾画画,不解地问:“奶奶这么着急干嘛?”


    他笑了一下,如实道:“担心有人嫌弃未婚夫老,回头碰上年纪小的,就不要我了。”


    听见老太太这很现实的考量,沈初棠笑了起来,而后故作认同地点了点头,“那的确是要担心一下的。”


    徐祈清当然知道追她的人不会少,捉住在自己胸前使坏勾画的手,“那可不可以呢?还是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总之,在这方面他是无条件跟随她的意见的。


    说实话,沈初棠的确没想过这么远,咬着唇思考了片刻,水润双眸掀起来看向他,“下周哪天呀?”


    徐祈清算了下日期,回答道:“下周五。”


    被捉住的手依旧不老实,唯一能活动的十指,勾着指尖挠了挠,她笑了起来,“好呀。”


    她想她大概率也不会想再换人选了,毕竟——


    勾弄的手指收拢,揪住他的衣襟,嘟着嘴,故作凶神恶煞地威胁,“大坏蛋,吃我豆腐,要是被我发现还私下吃别人的豆腐,我咬坏你的嘴!”


    徐祈清闲闲靠在椅背,任由她揪住自己这还没人敢揪过的衣襟,无奈笑起来,“哪里来的别人?”


    张牙舞爪地小刺猬“噌噌”亮爪,“你的那些女下属呀!女秘书呀!女合伙人呀!”


    连她老爹这个一把年纪的老男人都还有许多女人一个劲儿往上贴,也就好在是男德标兵,不然大概率许女士早就瓜分了一半家产,潇洒离婚,自己一个人去过潇洒日子了。


    低低笑声从徐祈清的喉咙中发出,在昏沉夜色中回荡,三秒后肃整了神色,认真道:“不会,就你一个,唯一的一个。”


    说着就要凑上来亲亲她。


    她眼疾手快抬起手,用食指挡住了他要靠上来的唇,“说正事儿呢,别嬉皮笑脸的!”


    图谋被挡住,他只得又靠了回去,点了点头,“好,还有呢?”


    沈初棠抿唇想了想,眼眸缓缓转动了一下,想起刚刚接完吻他看向她的眼神,心脏在胸腔中一下下轻缓跳动,她忽然低低叫了声他的名字:“徐祈清。”


    他看向她,“嗯。”


    “你——”她顿了一下,“喜欢我吗?”


    很久之前她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和姚笪琳说她想寻找真爱,但实际上连她自己都没搞清楚真爱是什么。


    按照至理名言中说的,那所谓的胆怯和勇敢,她至今都还是没有在他以及自己的身上看到。


    但她清楚“爱”要比“喜欢”更沉重,他们之间一定还不能算得上前者,但她还是想知道,他对她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


    徐祈清嘴角的笑意沉落下来,很专注地看向她,几秒沉顿,认真道:“喜欢。”


    肯定是喜欢的。


    他不会,也不需要一段具有商业价值的婚姻作为扶持,能让他选择进入婚姻的,只有他自己愿意。


    这个答案让沈初棠的呼吸停滞了一下,心跳加快了几个节拍,她抿了抿唇“哦”了一声。


    乖乖顺顺的模样像是一记绵软的拳头,砸落在心头,徐祈清伸手捋一捋她耳边的碎发,“那你呢?”


    骤然被反问,她顿了一下,“喜欢吧?”


    她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所谓的心动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但她知道自己不排斥他的触碰,也会欣喜于他为了见自己一面而千里迢迢赶过来,也会在意他身边有没有别的女孩子。


    她想这应该就算是喜欢的。


    徐祈清隔着忽明忽暗的灯光看了她片刻,氛围灯的碎影像是在她眼中落下温柔星光,漂亮又令人心软。


    他问她:“有信心吗?”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疑问,让沈初棠满面疑云,眨了眨眼睛,反问道:“什么信心?”


    他浅浅弯唇笑起来,“爱上我。”


    柔软的小锤子“啪嗒”一声敲击了一下心脏,她屏息了一瞬,看着他黑润明亮的眼眸,视线闪躲了一下,“这不公平,你为什么不问你自己有没有信心爱上我?”


    话音刚落,他的嗓音笃定地传来,“我会。”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好像有莫大的能量,在颅内燃放了一场绚烂的烟花,偏开的眼睛重新转了回来,她看向他赤诚坦荡的眼底。


    他神色虔诚,靠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亲,柔声道:“你也会的。”


    心跳于耳鼓攀升搏动,如阵阵铿锵有力的擂鼓声。


    他再次看向她,眸光确信且沉着,“我会让你爱上


    我的,我有信心。”


    “沈初棠,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


    第45章 热吻海棠【要看吗?】


    沈初棠捂着脸回去时,恰好碰上穿着睡裙从楼上下来的许老太太。


    春末时分,天气逐渐燠燥,许老太太怕热,下来倒杯凉水喝,刚扶着扶手从分叉副梯上下来,就瞧见沈初棠从大堂的门外走进来。


    她“咦?”了一声,站在台阶上叫住了从门外进来的人,“宝贝,你去哪儿啦?”


    她记得刚刚酒会结束完,沈初棠就回房间,说太累要洗澡睡觉了。


    思及此,她又打量了一下沈初棠的穿着,不是睡衣,很正式的出门装扮,只是那贴在手背下的脸颊红扑扑的。


    忽然的一声,沈初棠被吓了一跳,脚步停在大堂门边,一只手还曲着贴在脸上,她循声看向站在楼梯上的许老太太,“嗯?阿婆,你怎么还没睡?”


    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有点不敢直视老太太看过来的目光。


    有种念书的时候晚上偷溜出去悄悄约会,回来却被家长捉到的感觉。


    许老太太笑了声,从楼梯上下来,雍容华贵的睡裙裙摆扫过楼梯的大理石台阶,“天气热死人了,我下来喝杯水。”


    说着,走到茶水台前,拿起杯子倒了杯水,而后忽地想起什么,转过身来,“刚刚睡前我让泗姨顿了燕窝的,怕你睡着了没给你送去,正好,我现在去给你端来!”


    说完,连水都不喝了,放下杯子就往厨房走过去。


    丝绒裙摆华光熠熠,在她轻缓从容的脚步后浮漾晃动。


    许老太太是土生土长的沪城人,年轻时又是家里千娇百宠的最小的女儿,一辈子都保持着款款优雅与小姑娘的嗲气娇嗔。


    许曼宁之前就总说,沈初棠谁都不像,就最像她这个阿婆。


    脾气性格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沈初棠心虚,没敢拒绝,查看一番自己的衣着有没有凌乱不体统的地方,跟着走去了室内小厨房的中岛台前坐下。


    许家的宅邸在市中心城区西部,家里除了二老,家佣数量又极大,老太太不喜油烟味,于是许老爷子直接将相邻隔壁的宅子也买了下来,改装成厨房,做各大菜系的厨师班子日常施展武艺的地盘。


    家中则只设了个小厨房,平日只炖炖燕窝、银耳羹之类的养生食材。


    许老太太小心翼翼捧着加满了料的燕窝碗走了出来,放到沈初棠的面前,在中岛台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对着她抬一抬下巴,“快趁热吃。”


    看着上面撒着的一层黑加仑干儿,沈初棠笑了起来,“您怎么还给我加了这个。”


    老太太摇着手里的折扇,“你自小不是就爱这样吃?”


    沈初棠之前不爱吃燕窝,总觉得炖出来寡淡无味,就算加了糖水蜜炼也不行,但许老太太又十分信奉女人就是三分天资,七分保养,每回给自己炖的时候,也会给她带上一碗。


    她不爱吃那就想各种法子,让寡淡的口味吃出点儿花样来。


    加果干儿,加水果,加桃花蜜……


    都是许老太太特地给她创立出来的吃法。


    “我现在已经不用加这些了。”女人的保养自我意识觉醒,是到了年龄就自动解锁的,哪儿还需要这些花里胡哨的哄法。


    她浅挖一勺燕窝送进嘴里。


    许老太太笑了起来,“那不管,你爱吃我就给你加。”


    明晃晃的偏爱总是暖心的,沈初棠也笑了起来。


    许老太太摇着折扇,睨她一眼,“你未来老公过来啦?偷跑出去约会哒?”


    都是过来人,还能看不出来一个小丫头的心思吗?


    沈初棠握着勺子的手陡然一僵,抬头看过来,轻咳一声,坐直了身子,“他——顺路过来有事情,就顺便见一面咯!”


    许老太太扬一扬下巴,意味深长的“哦——”了声,“那是要见的,来一座城市,不见那可说不过去。”


    说完,“哗啦”一声合上扇子,“那明天你排练结束,就直接回来吧?陪我逛逛街,咱俩好久没一起逛街啦!耍我的卡,怎么样?”


    沈初棠闻言顿了一下,抬起手偏头抚了抚耳根,“明天呀,明天不行耶,我排练完要和Darling她们去看展。”


    老太太扬一扬眉,“什么展?带上我呗,我在家都闷死啦!出去我全程给你们买单,怎么样?”


    抚在耳根的手顿了顿,沈初棠努了努嘴,“Darling不喜欢和长辈一起出行啦!后天,后天嘛,后天我陪您逛街!”


    听着后半句那浅浅讨好的小语气,许老太太抿了起了唇,终于没忍住笑了起来,伸过手点了点她的小脑袋,“你呀!有了男朋友就忘了阿婆咯!”


    她就是存心逗逗她的,想看看这小丫头的反应。


    “是真的Darling吧!可别拿小笪琳做挡箭牌!”


    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沈初棠气鼓鼓放下勺子,“阿婆!”


    许老太太被她这副可爱的模样惹笑,一连“哈哈”笑了好几声,歇将下来,又故作伤心地模样:“果然还是不和阿婆好了,要不还是不嫁人了,阿婆养你一辈子嘛!”


    沈初棠皱着鼻子看一眼这个存心要看自己出糗的小老太太一眼,“我才没有,您不能这样说我。”


    说完,抿一抿唇,就要拿起手机,“那我和他说明天我要陪您好了!”


    刚解开锁屏,就被许老太太伸过手来一把将手机摁住了,“好啦好啦,不逗你啦!不然小徐同志要对我有意见的啦!玩去吧!年轻的时候谈恋爱不就是这样嘛!”


    说着,也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美好时光,“没遇到你阿公之前,我可是多少年轻小伙子的梦中情人,爱情罗曼史能写成一本书!还能看不穿你一个小丫头?”


    沈初棠扬着眉头撅一撅唇,手中的手机传来一下震动,她低头看了一眼。


    是徐祈清给她汇报已经抵达酒店的消息。


    刚刚在车里,他最后问她为什么总是给他回标点符号,搞得他好像每天在和AI对话一样。


    她乜他一眼,掰着手指细算起了他每日的来信内容:“早安、工作、吃饭、下班、晚安,你电子定位器嘛?就不能说些别的,你才更像AI。”


    她对他每日的行程才不感兴趣,莫名其妙的像是管家婆一样。


    徐祈清对于这个说法不太认同,有些无奈又有些委屈,“那我要打电话给你,你又总是没空。”


    沈初棠揪了他的脸一下,“烦不烦呀!我说好多遍啦,对女孩子不要问行不行,要不要,没有诚意!”


    一方面她的确有些不习惯和他打电话,另一方也很不喜欢他总是要询问她意见的做法,虽然知道他不是那种明明不想,但还是要问一下的人,他就是很单纯地尊重她的意见。


    但!还是不行!


    “我不喜欢。”


    徐祈清听她这样说,细想了一下之前每次他问她类似问题的时候,她好像的确都是不太开心。


    笑了起来,“好,我知道了。”


    沈初棠对于自己这种在教别人怎么与自己相处的模样很不喜欢,抬起臀就要从他身上下来,“烦死了,不和你说了!”


    结果当然是没能逃脱,又被他拉了回去,“那我自己摸索,但你可不可以不只给我回标点符号?我想你和我说说话。”


    每次给她发消息,倒也不是希望她能同样回复自己她在做什么,随便念一两句生活中的小趣事,也是好的。


    沈初棠低头盘弄自己的指甲,兴致寥寥地回:“你不是工作呢?我和你说什么?”


    他答:“工作也想,不影响。”


    她还是在盘弄自己的指甲,一副耐心不足,只想赶紧走人的模样,心不在焉地“哦”了声


    徐祈清被她气笑了,握着她的手压下去,问她:“明天几点结束排练?我去接你。”


    手被摁住,她没了东西盘弄,只能看向他,“不确定,反正你来晚了我就走了。”


    诚心气他呢。


    他无奈一笑,点头应:“好,那我不走了,在这儿等一晚上,明天直接送你去音乐厅。”


    沈初棠愣了一下,抽出被


    他压着的手,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什么啊!不想理你,我回去睡觉了。”


    说完,要走。


    最终还是再次被拽了回去,又亲了一个来回才放行。


    下车前,她窝在他的颈窝,报复似的在他脖子旁边咬了一口,力道微重,留下一排小牙印,“让你小助理回来看看,他老板在车里不干好事。”


    哪知身前的男人脸皮比她还厚,点一点自己的腕表,挑眉道:“将近一个小时了,不用看也知道他老板没干好事了。”


    ……


    *


    一直到吃完燕窝回到房间,沈初棠才给徐祈清回了信息,很有契约精神地不再回标点,也小小与他分享一下生活,【刚刚我阿婆非要我吃燕窝,我也回房间了。】


    看一眼他给她发消息的时间,掐算一下,他现在应该在洗澡,于是也打算放下手机,去再洗一遍澡。


    消息却在此时回了过来:【好,很晚了,早点休息。】


    一条意料之外的回信,将她将要离开的步伐又扯了回来,索性直接趴到床上,和他聊起了闲:【你在干嘛?】


    三秒后,两个字出现在聊天框:【洗澡。】  ?


    她惊讶的“哈?”了声,【你洗澡怎么还回我消息?】


    徐祈清:【手机放在洗手台,听见你发消息的声音了。】


    脑海中莫名浮现他一边洗澡一边回复自己消息的模样,下压的嘴角微微上扬。


    消息框里新的消息又发了过来,【要看吗?】


    刚刚上扬起来的嘴角僵住,沈初棠愣了一下。


    什么啊!


    这人现在怎么三句不到就开始不正经了,一点都没有之前的样子。


    她猜他一定在手机那头又因自己成功逗弄到她而笑起来了,从床上爬起来,给他回了个“不理你”的表情包,回:【我洗澡去了。】


    徐祈清其实刚洗完澡,围着浴巾湿漉漉站在洗手池边,单手拿过毛巾擦了擦头发,抬头看一眼镜子,发现刚刚在车上被她咬的一口,有一小块瘀斑,某只小兔子使了坏,咬完还轻轻嘬了一口。


    痕迹不深,不细看根本发现不出是吻痕,只以为是无意抓挠出了一道细小的红痕。


    无奈笑了声,低头看见她的消息,嘴角的笑意扩大了几分。


    擦干手上的水分,给她发去了一条新的消息。


    刚拿起出门前脱放在床边的睡裙,手心的手机又震了一下,她低头看了眼。


    徐祈清:【那要给我看看吗?】


    ……


    色魔!


    大色魔!


    第46章 热吻海棠早安吻


    沈初棠起了个大早。


    难得见小懒猫这么勤快的出没,许老太太和许老爷子正坐在花园里享用餐后早茶,两人瞧一眼那抹拎着小包,哼着小曲,就差蹦蹦跳跳地穿过花架回廊的身影,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花色繁复多样的玫红色长裙,裙摆掠过沿路开放的浅粉色郁金香,许老太太养的小猫哆咪绕在她的脚边,喵喵叫不停。


    她半弯下腰,撸了撸小东西毛茸茸的脑袋,“哆咪!你又胖了!小心回头你老婆不要你!”


    哆咪是一只圆乎乎的金渐层,它的老婆是许老太太的老闺蜜养的大橘,只不过两只苦命鸳鸯都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被家中佣人抱去宠物医院做了绝育。


    哆咪像是不满她的吐槽,张大嘴巴“喵”了一声。


    她揪一揪它肉乎乎的小脸,道:“还顶嘴,小胖猫小胖猫小胖猫!”


    许老太太坐在花架下,回身看她,“宝贝,早点想吃点什么呀?”


    沈初棠闻言直起身子,耸肩笑了一下,“你和阿公吃吧,我不在家吃啦!”


    昨晚她和徐祈清约好了,今天一起去吃早餐,然后他再送她去音乐厅排练,中午再来接她去吃饭,下午逛一会儿街,她就要去做今晚音乐的准备了。


    说完,生怕老太太又念叨她有了男朋友忘了阿婆,快步走过坠满紫藤萝的花廊,紫色瀑布花色憧憧,阳光从枝叶缝隙投落下来,她拐进喷泉池旁的小石径,不忘回身,对他们抛了个飞吻过来。


    许老太太嗔溺地瞧她一眼,“快去吧!”


    沐浴在阳光下的人眉眼弯弯一笑,转过身,继续晃悠着手里的小包,开开心心地出门去了。


    看着沈初棠的身影消失在院门,许老太太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笑得满脸宠溺,“小讨喜宝。”


    接着又是怅然一叹,“哎呦,这心里像是落空了一块,咱们棠棠也要嫁人了。”


    坐在一边的许老爷子怕她伤怀,搂一搂妻子的肩,“南临那可比京兆离咱这儿近多了,回头你先近多了,回头你想她了,我就让老金去给她接过来,想住多久住多久,徐家还能说什么不成?”


    老太太撇着眼哼一声:“他们敢说什么呀?嫁人了也还是我杜月华的外孙女!”


    老爷子笑着连声应是,说既然小仙女没空,那今天他这个小老头就陪她这个大仙女出去逛逛,看展、扫街、买包、买珠宝,都行,全听她的。


    老太太斜他一眼,站起身,嫌弃道:“老土,谁买专柜直售的包包珠宝呀!”


    说完,转身走了。


    老爷子面露窘色,也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跟了上去:“好好好,今儿听你安排,那大仙女愿不愿意和我一道逛逛街呀?”


    啾啾鸟鸣的花架下,传来嗲气的一声:“勉为其难吧!”


    *


    从许家大门出来,徐祈清的车已经在门外了,沈卓没来,他自己开的车。


    许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来,又不敢催她,便站到车外,靠在车头,拿着手机在看一看集团资讯。


    清爽的白衬衫,黑色西裤,衬衫袖口的扣子扣得一丝不苟,只在领口敞了一粒。


    一只长腿微曲,单手抄进口袋,听见高跟鞋的脚步声,他从手机上抬起头,看见她后,淡然的神色浮上笑意,收起手机,直起身子,道了声:“早。”


    沈初棠看他一眼,走过来,“早呀!”


    就说他今早怎么没像以往那样,起来第一件事就是与她问早安,这会儿知道了,等着当面和她说。


    徐祈清笑看满身明丽色系的姑娘最近,替她打开了副驾的门。


    沈初棠欣然接受了他的服务,伸手搭一搭他递过来的手,扶稳坐进了车里。


    关上副驾的车门,他绕过车头,坐进了主驾。


    沈初棠接过安全带递送器上递过来的安全带,正低头扣着,身边的人忽然靠了过来,在她侧额落下轻轻一吻。


    她愣了一下,转头看过去,“干嘛呀。”


    徐祈清扯过安全带扣好,很理所应得地回:“早安吻。”


    她故作嫌弃地嘟囔了声:“妆花啦!”


    说着,还特地滑开遮阳板上的小镜子,看了看。


    他亲的不重,又是侧额,根本不可能弄花妆。


    故意气他呢。


    徐祈清知道。


    他笑了声,启动了车子,“有没有想好吃什么?”


    沈初棠日常都是吃英式早茶,但沪城的大部分英式茶餐厅都已经被她吃遍了,口味也早吃腻了。


    抵着下巴想了想,“老弄堂早茶你吃过没?”


    许家早先老宅没拆的时候,老爷子总喜欢带她去那边吃早点,一套四大金刚,是标配。


    但她当时和现在一样,不喜欢那种闹哄哄的闹市区。


    预料之中的,身边的人摇了摇头,回:“没有。”


    她皱着鼻子,说他:“你真的很没趣哎!”


    这过的什么日子呀?


    于是,很具慈悲心地挥了挥手,学着沪城腔,开口道:“走吧,豆浆、油条、大饼,粢饭来一套!”


    沪城话与南临话很像,她说的不是很标准,依旧能听见一些京片儿的拽气,徐祈清笑了起来。


    很轻缓的一声笑,引得沈初棠扭头看过去,很不服气地问:“你笑什么?”


    他踩下油门,缓缓驶离许家大院门口,说了句:“糯叽叽。”


    沈初棠只会一两句沪城话,大多她其实都不太听得懂,但她大致知道这个口音是沪城话或是南临话,“什么啊?你是不是在偷偷骂我?”


    平稳驾驶着车的人,笑而不语,经过路口他降了降速,让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先过,“等你回家问问你阿婆,就知道了。”


    沈初棠自小就是小急性子,哪儿等得了啊,可他又在开车,不好闹他。


    于是她直接从包中拿出手机,当场给许


    老太太拨去了电话,拨号声响了三声被接起。


    老太太和老爷子这会儿也正打算出门,接起电话,问:“乖囡,怎么啦?”


    她直入主题,气鼓鼓道:“阿婆,有人骂我糯叽叽,糯叽叽是什么意思呀?”


    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话,和傻乎乎,笨憨憨这类的听起来倒是蛮像的。


    许老太太一听就晓得是谁“骂”的了,同时又觉得沈初棠实在太可爱,笑了起来,“骂你可爱呀!小傻瓜!”


    沈初棠怔了一下,举着手机转头看向驾驶位上的人。


    他目视前方,神情带有薄笑地专注开车。


    她脸红了一下,回了老太太几句,就挂了电话。


    刚好遇到一个红灯,徐祈清紧跟前车停下了车,刚挂上制动,身边的人转过身,声音委屈不满:“你太讨厌了,我不要和你吃早餐了。”


    故意看她出丑。


    她还兴冲冲地给老太太打去了电话!


    这样显得她很傻哎!


    徐祈清怕了她的性子,搭在中控台上的手握了握她的左手,忙轻声哄道:“是我不好,怪我,不逗你了。”


    沈初棠抽回手,环在胸前,“以后不准在我面前说南临话,我又听不懂。”


    万一将来结了婚,吵架,他偷偷用南临话骂她,她总不能还给老太太打电话,问他骂的什么意思吧?


    想想就有够傻的。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她伸出手指一指他,“以后我们吵架,你也不能说,谁知道你会不会用方言骂我。”


    九曲十八弯,又十分可爱的脑回路,徐祈清再次被逗笑了。


    “好,不说。”说完看她一眼,语气无奈又轻柔,“再说,我哪舍得。”


    沈初棠暼他一眼,“谁知道你舍不舍得。”


    男人惯会巧言令色,不能轻易相信!


    就像那些姐妹小聚上被叫来暖场的白面小生,都是男人,一张嘴就能将人哄得团团转,为其一掷千金。


    虽然,徐祈清貌似并不需要她一掷千金。


    不图财那就是图人。


    更狠毒了呢!


    第47章 热吻海棠冰凉脚面被一只宽大的掌心握……


    吃早餐的地点在一片闹市区,细算起来沈初棠也有十几年没来过了,但依旧是一片烟火气十足的热闹景象。


    早市繁忙难免属于清扫,她下车时一个没注意,踩上了一杯没喝完的豆浆,杯内剩余的豆浆随着吸管“啪”的一声溅出去好远。


    徐祈清恰好绕过车尾,成了被殃及的无辜路过者。


    深灰色西裤,左腿的裤管一道鲜明的液体飞溅的痕迹。


    他的脚步在原地顿了一晌,只低头看了一眼,就朝她这边走过来,关切询问:“烫到了没有?”


    烫倒是不烫,可是很恶心啊!!


    沈初棠要疯了。


    微微抬起脚,偏头看一眼脚上的这双今天才第一次穿出门的小牛皮高跟凉鞋。


    豆浆杯被鞋跟踩炸,满溢出来的豆浆全都扑进了她的脚面,顺着脚丫缝隙流淌进脚板底,湿漉漉又黏黏糊糊的触感。


    谁呀?!


    这么没素质,没喝完不会丢到垃圾桶吗?!


    她哭丧着脸,负面的小情绪瞬间反扑,“太恶心了,我不吃了,我要回去了。”


    裙子边缘也被溅到了一点,真的一点好心情都没有了。


    徐祈清先是确定她的确没有被烫到,白嫩脚背没有丝毫的灼伤红痕,他才打开副驾的车门,俯身进去各拿了包干、湿纸巾,以及后座冰箱中的一瓶未开封的纯净水。


    将东西全都在车顶排列放好,欠身将身前的人打横抱起,放到副驾上侧坐着。


    沈初棠还在微脚上的怪异的触感而恶心,整个人就腾了空,下意识的惊呼还没脱出口,就已经被宰副驾上放好。


    徐祈清一言不发,拿起纯净水,拎一拎两侧裤腿,半蹲了下去。


    塑料瓶盖“咔嚓”一声在他手下被拧开,放在一旁后,将她那只脏了的脚,连鞋带脚从下方卡住,帮她将鞋脱了下来。


    沈初棠有一瞬的愣怔,她的鞋刚刚踩过地面,还被溅满了豆浆,她自己都嫌弃,往后缩了一下,“很脏哎!”


    脚上的桎梏握紧她的脚背,将脱下的鞋放到一旁,他垂首拿起纯净水,“先简单冲洗一下,待会儿先带你去买鞋子。”


    说完,眼帘掀了掀,看见了裙摆处被溅到的几滴水渍,“还有裙子。”


    刚从冰箱拿出来的纯净水有些凉,他横着一只手在她的脚与水流之间,做阻隔,也做中间间接加温的介质。


    沈初棠绷着脊背,双手撑在臀侧的座椅上,看一眼自己的脚,再看一眼细致认真为自己冲洗脚面的人。


    浓长的眼睫垂着,峻拔的鼻骨在阳光下于鼻侧落下一隅灰影,双唇轻抿,唇色是健康的粉调,唇形丰润性感,唇角自带微微上扬的弧度。


    她忽然没缘由的想起他昨晚在车里亲自己的样子,粉霞倏地染上两颊。


    脚面冲洗完毕,徐祈清竖起水瓶,低声提醒了一句:“可能会有些凉。”


    沈初棠还没反应过来,他直接握起她的脚,给她洗起了脚趾,一个个指缝仔细搓洗一遍。


    男人的手指冷欲修长,穿插进她圆润秀气的脚趾间,水流是凉的,他的指腹却是温热的。


    沈初棠感觉耳后的一团小火苗燃旺了起来,掌心若有似无地接触她的脚底,她缩一下脚,低声嗫嚅:“你别挠我!”


    最后一个脚趾洗完,徐祈清抬头看过来,眉梢带笑,像是觉得她莫名脸红的模样可爱,轻声道:“没挠你。”


    说完,放下她的脚,站起身去车顶拿干湿纸巾,随后又蹲下,帮她把脚仔细擦干。


    频繁接触自己脚的大手,温热干燥,长这么大,只有小时候玩闹时被老爹挠过脚心,成年后还没有异性碰过自己的脚,沈初棠有些怪异的羞赧。


    在他将最后一丝水分擦干后,她就迫不及待地将脚收回来。


    徐祈清看一眼从手中匆匆撤离的脚,绵软足底蹭过指腹,他偏头看向丢在一旁的那只脏了的鞋,收回视线后,伸过手来将她另一只脚上的鞋也脱掉了。


    沈初棠心惊地缩了一下脚,“你干嘛?”


    他解掉脚踝处的暗扣,“不要了,买新的。”


    说完,拎起另一只脏了的鞋,站起身走去不远处的垃圾桶,丢了进去。


    两只鞋都被他脱掉,沈初棠是彻底哪儿都去不了了,只能坐在车里等他回来。


    被冰水冲过的脚,冷冰冰的,她用裙摆将腿和脚全都裹住,抱膝坐在副驾的座椅上。


    徐祈清扔完鞋走回来,打开驾驶位的门上了车,看一眼她裹在裙子下的脚,拿出手机搜了一下附近的商场。


    中控显示屏跳转出导航轨迹后,他将手机放进储物仓,倾过身子,手伸进她的裙子下,捉住了那只他刚刚洗过的脚。


    冰凉脚面被一只宽大的掌心握住,温度滚热,几乎将她整只脚都要裹住了,沈初棠愣了一下,蜷缩在裙摆下的脚不自在地扭了一下,“你裤子怎么办?”


    他裤子的受灾程度可比她鞋子的还要严重一些,又是灰色系,污迹太明显。


    手心里的脚一点点回暖,逐渐趋近于正常体表温度,徐祈清放松了一点抓握力度,“先带你买鞋子,再一起去买衣服。”


    裹在脚上的手掌还在持续释放温度,昨夜那另一种滚烫触感


    的记忆浮现,沈初棠骤然一愣,脑子“轰”的一声沸燃起来。


    倏地扭头看向车窗外。


    你没事吧沈初棠?!


    你在想!什!么!


    确认她的脚已经回暖,徐祈清收回了手,余光无意瞥到她绯红的一侧脖颈。


    “热吗?”他问。


    撇开头的人没说话,含糊地嘟囔了句,摇了摇头。


    他拢一拢视线,看了眼她的侧脸,没细问,启动了车子。


    *


    从停车场去鞋品专柜,是徐祈清抱着沈初棠去的,为了防止她走光,裙摆被他绕了好几圈裹在她的腿上,活脱脱将她裹成了刚上岸的小美人鱼一样。


    专柜的SA也是第一次见直接这样抱着来买鞋的,再瞧一眼两人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衫、配饰,立刻笑脸相迎上去,“先生,小姐,请问二位想看点什么?”


    徐祈清将沈初棠在软椅上放下,言简意赅地道了声:“买鞋。”


    沈初棠闻言瞥他一眼。


    什么呀?


    这人究竟有没有自己买过衣鞋呀?


    哪有人进了店直接和SA说买鞋的?


    什么系列、什么型号、那个设计师的作品,都不说,能买到什么?


    她叹一声,随手拎起矮桌上的推介书。


    今天是来不及挑高定了,只能随便买双能看的过眼的先穿着了。


    指尖随意点了几双,报了自己的鞋码,对SA道了句:“这几双都拿来我试试。”


    SA一瞧,要的自家的高端系列款,立刻应了声:“好的,小姐,您稍等。”


    说完,转身去查库存。


    不一会儿,几双鞋子就依次摆在了沈初棠的眼前。


    女人逛街的通病就是总是摇摆不定,几双依次试完,沈初棠总觉得每一双都还行,咬着唇在镜子前纠结了会儿,决定转过身去询问一下徐祈清的意见。


    “哪双好看?”


    徐祈清坐在沙发椅上等她,踩在纤软防水台上的脚就“哒哒”走到了眼前,展示一般的转了一圈。


    他顿了一下。


    对于从来没有配女人逛过街的男人来说,这一刻的确是很具有考验性的时刻。


    目光在她脚上的这双与她裙子颜色很配的玫红色细带凉鞋上停驻几秒,又偏头看向剩下的放在一边毛毯上的鞋。


    颜色、款式都不一样,回忆了一下她刚刚每一双上脚时的样子,“都好看,都要了。”


    说着,将卡递给SA,“买单,都包起来。”


    沈初棠哪是纠结要买那双啊,垫了垫脚尖,“我是问你我现在穿哪双走呀?”


    嗲声嗲气的调子,像是在撒娇,徐祈清心神微微一动,凝神沉思片刻,“先穿脚上这双吧,待会儿换了衣服,再看适合哪双。”


    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


    沈初棠对于他给出的这个思虑周全的意见很满意,扬一下眉,“好吧。”


    从鞋品专柜出来,沈初棠终于不需要再被徐祈清抱着了,松松快快的独自走在前,时不时偏头瞧一眼路过的专柜中的珠宝、衣鞋。


    就这样走了一段,她忽然想起他的裤子还脏着,转过身去,心情微霁地提议:“先给你买衣服吧?”


    她的裙子只溅了一些小斑点,还没这么着急。


    徐祈清跟在身后单手提着刚刚从鞋品专柜购入的几双鞋,回绝道:“不用,不着急,先买你的。”


    沈初棠看一眼他裤管上已经不是太明显的痕迹,也没强求,应一声:“行。”就转身钻进了女装专柜。


    最终又是好一番纠结,结果依旧是徐祈清递卡说都要了。


    SA心情大好,瞧见他们手边的鞋,主动提议说用礼宾车帮他们运走,待会儿走的时候直接给他们送去停车场。


    手上的确再拎不下别的东西,徐祈清道了声谢,应允了下来。


    离开女装专柜,直接去了下一层的男装专区。


    徐祈清平日的衣着都是由云裳坊代理,每周特定时间上门量体,他休闲场合不多,衣服品类还是制式偏多,而且他很少自己选购衣物。


    沈初棠走在专柜外,摸着下巴挑挑拣拣了一番品牌,最终直接自己先走进了其中一家。


    得选一身与她今天裙子搭配的才行。


    徐祈清对衣着没什么特殊的要求,见她这般主动为自己挑选搭配,也很乐意,索性全听起了她的意见。


    一身搭配挑选完毕,侍应生指引徐祈清去试衣间试衣,沈初棠则抱臂整个店里四处挑挑拣拣看看。


    果然,男人钱还是好挣,一点儿设计感与新颖点都没有的服饰就这样挂售出来,颜色也都单调的要死,都还是会被买走。


    她正撇唇摇头,那边侍应生就小声提醒,已经试好了。


    她转头看过去。


    徐祈清从试衣间内走了出来,白经典款的白衬衫,配上黑色休闲西裤、薄底皮鞋,清爽干练。


    没了衬衫长袖口的遮掩,肌肉纹理鲜明漂亮的两只胳膊暴露视野,黑色腕表作饰,有一种挺阔、禁欲的力量感。


    她挑了下眉。


    预料之中的还不错。


    她走过去,潇洒地从包中掏出自己的卡,两指夹着递到半空,“就这身了,买单吧。”


    徐祈清看着她递出去的卡,“不用,我自己来。”


    刚接过卡的侍应生一时愣在原地,左右为难了起来。


    沈初棠拧眉,神色不悦,对侍应生挥一挥手,示意他去结账:“怎么,我给你买件衣服都不能吗?徐先生嫌弃我的钱吗?”


    她可是难得有这耐心陪人挑衣服,还主动结账的,这人怎么不识好歹?


    徐祈清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怕她误会,轻声解释:“不是,与我出来,不需要你买单。”


    沈初棠抿一抿唇,掖一掖鬓边的头发,脑回路转了个弯,不悦道:“什么叫与你出来,那不与你出来,我就不能刷你的卡了?”


    徐祈清没想到她能这样换了思维,无奈一笑,“当然不是。”


    说完,顿了一下,从钱夹中掏出自己的卡,“之前就说让你去陈管家那边拿。”


    他之前放在御府那边的卡估计这会儿还在陈管家的手里,她根本没碰。


    说着,将自己的这张主卡直接递到了她的手里,哄道:“我不在,你也能刷我的卡。”


    沈初棠弯唇笑了起来,将卡又塞了回去,“我才不要你的卡,拿人手短。”


    说完,转过身,接过侍应生已经刷完,交还回来的卡,走了。


    徐祈清看着手里这张被回拒的卡,无奈一笑,跟了上去。


    第48章 热吻海棠“亲我一下。”


    沈初棠走得快,徐祈清跟出来时,她已经朝电梯走去。


    步频稍快,差点与一个从电梯间拐出来的男生撞上,她停下步子,往后退了两步。


    眉头先一步不悦地拧起,想问问他是不是走路不看人的,就忽然听见一声惊喜的低呼:“初棠学姐?!”


    她神色茫怔地抬头看去,二十三四岁的男生,身形瘦削挺拔,白衬衫黑西裤,像是要去赴什么正式约,此时正满脸讶然欣喜地看着她。


    沈初棠愣了一下,脑海经过三秒检索后,才想起是谁,“Evan?”


    Evan笑起来,大大方方道:“在国内还是叫我中文名吧。”


    沈初棠神情顿了一下,有些尴尬了起来。


    她完全不记得Evan的中文名。


    两人之前是在纽约留学时认识的,同一个社团活动中的搭档,又因为同为中国留学生,接触起来方便些,但互相之间只在第一次见面时介绍过中文名,之后也一直与其他同学一样叫彼此的英文名。


    沈初棠的英文名叫“Elvira”,很甜美灵动一个代号。


    社团中的同学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她,大部分都直接叫她这个英文名,只有一些关系较亲近的会叫她“Tang”。


    Evan对于她记不起自己的中文名也不觉窘迫,提醒道:“边彻。”


    她闻言笑一下,“你好呀,边彻同学。”


    徐祈清在此时跟了上来,看一眼站在沈初棠对面的男生,他起初以为两人是因为刚刚差点撞上而犯了口角,阔步追了上来,才发现不是。


    气氛看起来是在叙旧。


    “认识?”他的目光从男生身上撤离,看向身前的沈初棠。


    沈初棠闻声回头看他一眼,点一点头,“嗯,纽约留学时期的同学。”


    徐祈清的视线在她脸上停顿一晌,再次掀眸看向对面的男生。


    边彻愣一下,目光在沈初棠以及她


    身边的这位气场高大凌人的男人身上来回轮转一遍,一时不知该如何猜测二人的关系。


    正当他准备询问沈初棠这位忽然出现的男士是谁时,徐祈清亲自开了口;“不介绍一下吗?”


    沈初棠正感叹世界真小,这样都能碰到留学时期的老同学,冷不丁的一声将她从讶然欣喜中拉了回来。


    “嗯?同学呀,纽约留学时的同学,一个社团活动认识的。”


    她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还要怎么介绍。


    说完,转头看向身边的人,想问问他刚刚是不是根本没有认真在听她说话,与他目光交汇的一瞬,她蓦地一怔。


    忽然明白过来他说的介绍一下是什么意思了。


    让她介绍他自己。


    她抿了下唇,缓缓挪开了落进他漆邃眼底的视线,回过头看向边彻,“嗯……我未婚夫,徐祈清。”


    边彻闻言愣了一下,再次看一眼男人,神色僵了片刻,眸中闪过一丝失落,笑起来,“您好,徐先生。”


    徐祈清神色寡淡微微点一点头,看向他,率先伸出手来,“你好。”


    男人的手掌递至半空,微微倾斜向下,很礼貌绅士的主动握手的姿势。


    以往应酬场合,什么时候要轮到他徐祈清亲自主动伸手的,不都是对方满脸堆笑地远远就迎上来。


    沈初棠看着从身边伸出去的手,有种莫名的暗流涌动的错觉,她屏一屏息,没说话。


    边彻看着对方率先伸出的手,笑一下,握了上去:“您好。”


    交握一瞬,同时松了手收回。


    边彻看了二人一眼,主动开口道别:“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我刚好要去买些东西。”


    沈初棠点点一头,应了声:“好。”


    边彻走后,徐祈清看一眼沈初棠垂在身侧的手,伸出手去牵了起来。


    还是牵劳一些,免得待会儿又撞上来什么steven、Allen、Devon……


    沈初棠还在为他刚刚莫名其妙展现出来的气场而倍感不自在,手就忽然被一片温热包裹。


    “追过你?”男人听出情绪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她愣一下,扭头看过去,“什么呀,说了是同学呀!”


    这人是不是性缘脑呀,是个男人就追过她!


    什么脑回路?


    徐祈清看一眼她明澈坦荡的眼眸,没说话,只低低应了声:“嗯。”


    他可不这么认为。


    毕竟男人最了解男人,他还不至于傻到看不出别的男人看向自己女友时的眼神并不单纯。


    沈初棠觉得他莫名其妙,不想理他,兀自往前走,“走啦,饿瘪了!”


    忙了一早晨,早餐都还没吃上,她都要饿得没力气走路了。


    徐祈清没松开她的手,更紧地反握进手心,牵着她走了。


    沈初棠用余光瞥了眼他们交握的手,也没再反抗。


    *


    早餐选在了一家老字号早餐厅吃的,餐点是沈初棠说的“四大金刚”。


    但她本人不太吃碳水,只吃了小半块饼以及半杯豆浆,总体餐量不大,徐祈清见她不吃了,才将剩下的东西吃掉。


    吃完早餐,徐祈清送沈初棠去音乐厅排练,临下车前,他缩了车门。


    沈初棠开不了门,气咻咻地转过头来质问他:“干嘛呀?”


    他转头看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沈初棠拧眉,“什么呀?”


    他动了动唇,“亲我一下。”


    沈初棠微微红了脸,看一眼他轻抿着的唇,最终还是决定只靠过去亲了他的脸一下。


    一点嫣红落在男人白皙的脸颊,但对方要的好像并不是这个,依旧不肯放行,“不是亲脸。”


    沈初棠一时羞窘,音乐厅门前来来往往都是乐团的同事,“徐祈清!你不要太过分!”


    被怒斥了名字的人依旧不为所动,无声看着她。


    她与他对视片刻,咬了咬唇,动作迅速地凑上去,蜻蜓点水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难得好脾气的软下脾气,“我要来不及了!”


    徐祈清微微扬起唇角,大发慈悲地决定姑且放过她,打开了中控锁,不忘叮嘱:“我中午来接你吃饭。”


    沈初棠打开副驾的门下车,站在门边对他吐了下舌头,“看我心情。”


    说完,关上车门,朝音乐厅的大门走去。


    徐祈清坐在车内,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笑了声,启动了车子打算离开,一抹不久前刚见过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视线中。


    他拨档位的手顿了一下。


    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男生提着小提琴箱,高瘦的身影从路边的一辆宾利中下来,也往音乐厅走去。


    *


    沈初棠到达音乐厅后台,姚笪琳正给她的小提琴试音,见她进来坏笑了一下,“刚约完会呐?”


    她刚到,进来之前就看见徐祈清的车停在外面了,张望了几眼,大致看出了车里的人是徐祈清和沈初棠。


    沈初棠走到化妆桌前坐下,倒也大大方方地承认:“嗯。”


    姚笪琳和赵媛两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继而故作阴阳怪气地开口道:“哎呀,真是甜蜜的过分呢!连出来演出,都要抽空约会,早餐也要一起吃了才行呢!”


    沈初棠对着镜子补了补口红,想起自己刚刚留在徐祈清脸上的唇印。


    记得昨晚在车里他说过今天刚好要顺路去探望一位商场前辈。


    点在唇上的唇冻棒顿了一下。


    他不会就这样顶着唇印去吧?


    想到这,忙从包中拿出手机,随口回应着姚笪琳的调侃:“他要过来,我总不能不让他来吧?”


    说着,点开徐祈清的聊天框,【唇印别忘了擦一下。】


    他大约在开车,没及时回复。


    她刚将手机放下,对话框里就传过来的回信:【知道。】


    她瞟一眼,摁熄了屏幕,继续补妆。


    姚笪琳笑起来,走过来,“当然啦,小娇妻这么可爱漂亮,离了一步被拐走就太亏啦!徐总还是挺有危机意识的哈!”


    经由姚笪琳这么一提点,沈初棠忽然想起刚刚早上在商场遇到边彻时的场景,脑中滚出来一个念头。


    他是吃醋了吗?


    不会吧?


    这就吃醋啦?


    门外,有个同门师姐忽然开门进来,满脸神秘,“你们猜,陆老说的那个小提琴首席是谁?”


    姚笪琳对于抢了自己饭碗的人十二分的感兴趣,转过头去问:“谁?”


    那个师姐笑得一脸神秘,“前不久刚在悉尼歌剧院办了场个人独奏会的,被戴维斯赞誉为小提琴天才少年的,边彻!”


    戴维斯是国内外统一认可的小提琴界的泰斗圣手,能被其这样赞誉的,的确非凡人了。


    姚笪琳当然听过这位的名号,直呼:“我去!”


    沈初棠倒是只听见了最后俩字。


    边彻。


    不就是刚刚早上在商场碰到的那个小学弟?


    徐祈清,吃醋的那个啊?


    她抿了抿唇,看一眼手边的手机,顿了一下,将其拿了起来,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这个想法,给他又发去了一条消息:【和你说件事儿。】


    过了会儿,回信发了过来,【什么事?】


    她咬一咬唇,【刚刚早上在商场碰到那个我的小学弟,边彻,你还记得吗?】


    徐祈清在开车,观察了一下路况,寻了个路边的泊车点将车停下,拿起手机给她回消息。


    还问他记不记得。


    怎么可能不记得。


    【记得,怎么了?】


    沈初棠:【刚刚才知道他就是陆老要和我老师引荐的那个小提琴首席。】


    他垂眸看着这条消息:【嗯,然后呢?】


    简短的几个字跳入视线,沈初棠咬着唇顿了一下,【他晚上要和我同台演出,我大提琴首席,他小提琴首席。】


    消息发出,聊天框沉寂了三秒,发来了同样简短的一句:【知道了。】


    知道了?


    就这个反应?


    她将手机丢下,裸机边框磕在桌面,发出一声清晰的声响。


    什么呀?


    她信了邪,才以为他吃醋了。


    姚笪琳和赵媛已经和那位来传


    达消息的师姐聊了起来,全然不见前几日知晓对方要迟来,却还占着小提琴首席之位的恼怒。


    沈初棠看一眼手机,心情不太爽利地摁熄屏幕。


    就说,他才没那么在乎她与不与别的男人有瓜葛呢!


    门外又有人来传讯,说要去音乐内集合进行排练了。


    她将手机塞回包里,站起身走了出去。


    *


    徐祈清去见的这位前辈是徐老爷子的一位旧友,当年也是沪城商界首屈一指的存在,如今隐居郊野,不太问世事了。


    他驱车赶到时,老爷子正蹲在门前花园,给一盆茉莉剪枝,临近花期,得去去势,不然花朵开得不好。


    下了车关了车门,他去后备箱取给老爷子带的见面礼。


    邓劲宗刚一剪子减掉枝叶最茂盛的一个枝,就听见一声车门关上的声响,抬头看过来,接着就是眼前一亮,“哟!祈清!”


    说着,从花盆边站了起来。


    徐祈清取了东西,碰一下感应器,后备箱缓缓自动关合,他转过身,朝那边走过去,唤了声:“邓老。”


    邓劲宗应了声,瞧一眼他手里的东西,眉头一竖,“我说你,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呀!”


    徐祈清笑起来,“早春开园的醒春,您不要?那我可就带回去了。”


    一听是徐家特供茶,邓老爷子就好这一口,连忙迎上来,“哎哎哎!臭小子,哪有送人的东西自个儿往回带的道理!”


    徐祈清笑了声,推开小院的门走了进来。


    邓劲宗瞪他一眼,去栅栏旁的小水池洗一洗手上泥污,“今儿怎么得空过来?”


    说着将徐祈清从头到脚瞧了一边,轻笑一声:“你小子谈恋爱了吧!”


    徐祈清愣了一下,以为自己脸上的唇印没擦干净,抬起手往沈初棠早上亲过的地方摸了摸,指腹一片干净,没有口红的印记。


    擦干净了。


    邓劲宗笑了声:“你们家和沈家联姻的消息我都知道了,本以为是子衍,没想到换了你!”


    语罢,在一旁的手巾上擦一擦手上的水渍,转身朝院角的小凉亭走过去:“过来坐。”


    徐祈清应一声好,跟着往凉亭走去。


    家里的保姆阿姨见来了客人,要过来上茶,邓劲宗忙阻止,点一点徐祈清带来的醒春,“泡这个,今儿泡这个,我那一点儿存货前两天刚好喝完,你要是不来,我就得亲自去和老徐要了!”


    徐祈清笑着将茶盒递给保姆阿姨,道一声:“受累。”后,才又在石凳上坐好。


    “魏姨呢?”


    以往他没回来,就属邓老的老伴魏姨最热情,前前后后忙活不停,今天倒是没看见老太太。


    邓劲宗像是不提不来气,一提更加不悦了起来,“和她那群老闺蜜去爬山去了!”


    保姆阿姨来上茶,徐祈清礼貌道了声谢,阿姨笑一笑说不用客气,放下茶具就走了。


    “您和魏姨拌嘴了?”


    老夫妻俩到了如今还跟年轻时一样,时不时斗嘴,每回都是以老太太跑出去玩儿,不搭理老爷子做结尾,最终还是得老爷子去亲自哄回来。


    邓劲宗咳了一声,“她就是没事儿找事,说瞧人家拍了什么金婚婚纱照,也非要去拍,你说说一把年纪了,还老来俏了!我就说了句怕是咱这个年纪穿婚纱西装不好看,她就和我气上了!”


    说完,还小声嘀咕了句:“女人到了什么年纪都小心眼!”


    徐祈清被惹笑,用热水温盏后,拿起茶则取了适量茶叶倒入白瓷茶荷中,又从茶筒中拿出茶拨,将茶叶倒进盖碗,“那您是今天还是明天去?”


    邓劲宗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订好了机票去哄离家出走的小老太太,“明天,昨天刚气鼓鼓地走了,晾她一天,不然整天和我置气!”


    在窗边打理窗台的保姆探头出来,“哪儿是啊!那边儿今天天气不好,飞机降落不了,所以才明天去咧!”


    邓劲宗“啧”了一声,回身瞪了保姆一眼,对方捂嘴一笑,关上窗,转身去忙了。


    徐祈清依旧笑,提起茶壶往盖碗中注入热水,没说话。


    邓劲宗面色尴尬,瞧他一眼,“我和你说,女人就是不能太顺着她了,你瞅瞅,一把年纪了还和我使小性子!”


    说完,怕自己这番话得罪了人,靠过来嘿嘿一笑,小声说:“这话可不能和你那位小沈姑娘说啊,回头鱼小丫头对我有意见,说我不教你好!该哄还是得哄啊!”


    徐祈清笑着点了点头,“我明白。”


    邓劲宗瞧着他笑了笑,“中午在这儿吃饭吧?我让玉姨准备几样小菜,你好久没陪我喝酒了,今儿咱爷俩儿喝点儿?”


    徐祈清将泡好的差倒入公道杯,给老爷子倒上,对着院外偏了偏头,“不了,我开车来的。”


    邓劲宗看一眼院外停着的车,心生讶异,扶杯点一下桌面,回了个长辈礼,“你不说我倒忘了,你那个小助理呢?之前每回不都是他陪你来的,今天怎么自己开车了?”


    也是罕见的情况。


    给老爷子倒完茶,徐祈清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垂眼一笑,“给他放假了。”


    没明说缘由,邓劲宗却还是明白了过来,喝一口茶,哈哈笑了起来,“懂了懂了!”


    说着再看一眼坐在对面的人,“你刚一到我跟前儿我就觉得不一样了。”


    徐祈清端杯喝茶,闻言抬首看过来,“此话怎讲?”


    邓劲宗笑了声:“多了点儿鲜活气,小姑娘挺俏皮活泼吧?”


    徐祈清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沈初棠的样子,笑着点一点头:“是。”


    邓劲宗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那我也不留你吃饭了,约你那肉麻的会去吧!”


    说完,端着杯子算了一下沈家那姑娘的年纪,“沈家丫头今年应该是二十五吧?”


    徐祈清点头应一声:“是。”


    老爷子放下杯子,“那与你相差了五岁呀!”


    他点一点头:“对,五岁。”


    老爷子咂了下嘴,“小姑娘爱新鲜,你可得好好保养自己,有点危机意识啊!”


    提起这一茬,徐祈清顿了一下,须臾之后笑一下,“您说的是。”


    *


    沈初棠跟着姚笪琳几人一起去了音乐厅,边彻已经在陈树清的身旁站着了。


    见人员全都到期,陈树清拍一拍边彻的肩,介绍道:“这位我想应该不用介绍了,可是戴维斯都赞誉过的小提琴天才!”


    边彻闻言谦虚一笑,上前两步,鞠了一躬,“今日的演出还承蒙各位前辈关照了。”


    几个乐团中的师兄主动上前,熟络地与他招呼了起来。


    “那可不敢当,是你该关照我们才是!”


    边彻笑着颔一颔首,微微偏眸,就看见了站在人群后方与身边的同伴说话的沈初棠。


    排练即将开始,每人去到自己的位置做准备。


    沈初棠也走去自己的位置,刚捏着琴枕调整了一下位置,身边走过来的人就小声叫了她一声:“初棠学姐,好巧。”


    她握着琴枕抬头,笑一下,“好巧。”


    指挥员已经站上指挥台,他笑了下,没再闲聊,从小提琴箱中拿出自己的小提琴,做起了准备。


    一个轮回排练结束,边彻虽说是中途加入进来的,但凭着过人天资丝毫没有逊色于他们已经排练几天的节奏,全程配合得十分完美。


    陆老在一旁对着陈树清抬一抬下巴,“我说吧,我能给你引荐差的嘛?”


    陈树清笑着点一点,欣赏地看着小提琴首席位上的边彻,“的确是天资过人。”


    排练结束,陈树清拍了拍手,说今天中午他做东请客,欢迎乐团中新加入的成员,大家非必要不能缺席。


    说完,特地点了点沈初棠,“棠棠,你得来啊!”


    知晓他这位大小姐徒弟的脾性,哪儿是什么乐意迁就人的人,末了加了一句哄她:“人家边彻第一回和大家合作,一起吃顿饭,增进增进合作感情。”


    沈初棠到了嘴边的拒绝的话卡了一下。


    想起徐祈清来。


    他们约好一起吃午饭的,但随后又一想,反正他又无所谓,便爽利地应承下来:“好呀!”


    *


    徐祈清是在准备开车离开邓老的住所时收到沈初棠的消息的。


    【中午陈老请吃饭,乐团来了新人,我就不与你一起吃了,你自己吃吧。】


    他刚启动车子,见此消息,将档位重新拨至P档。


    刚刚临走前还特地询问了一下邓老,沪城适合带小姑娘吃饭的地方,毕竟老太太也是个紧跟时尚潮流的少女,平日就爱跟小姑娘的风,打卡各类网红漂亮餐厅。


    老爷子别的不知道,对这方面倒是了如指掌,那些苦不堪言的记忆涌上心头,一边推荐一边吐槽,“都是小姑娘年轻人爱去地地方,回回拉我去,给我老脸都羞红了!”


    他笑而不语,决定就在推荐的几家里再看一看评价,挑选出一家中午带沈初棠去。


    这会儿忽然收到她不与他一起吃饭的消息,坐在车里看着消息顿了半晌。


    他当然知道那个乐团来的新人是谁。


    抿唇思量片刻,还是给她回去一个:【好。】


    第49章 热吻海棠“棠棠要试试吗?”


    看着手机里的这个“好”,沈初棠吸了口气,放下了手机。


    姚笪琳见状走上前来,“怎么啦?谁又惹我们棠棠公主不高兴了?”


    她将口红卡包之类的小物件理进手包,不甚在意地搭腔:“没呀,谁能惹我不开心呀?”


    姚笪琳闻言抿唇瞧她一眼,“徐祈清啊?”


    收拾包包的人站起身,往休息室外走,嘟囔一声:“和他有什么关系。”


    说完,就径直拐过了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


    姚笪琳笑了声,在心里默默为大小姐的未婚夫祈起了福。


    自求多福吧,徐祈清。


    *


    乐团的日常聚餐沈初棠是从来不去的,她不喜欢这种一群人叽里呱啦地吹牛聊天的场合,今天也不例外。


    大家吃差不多就开始吹起了牛,好在都算文雅人,又不能耽误晚上的演出,都没喝酒,也还不至于像酒后那样聒噪。


    边彻捧着茶杯,敬了大家一杯,有师兄起哄说下回得上真酒,改天没演出一起喝一杯。


    边彻笑着应了声:“好。”


    沈初棠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眼看着都快过午餐的时间了,徐祈清都还没给她发午餐吃了什么,忽然觉得有些没意思,拿起身边的包,和姚笪琳说了声:“我先走了。”


    边彻刚与几位师兄敬完酒,正捧着茶杯打算走过来,就见沈初棠站起身,与他擦肩而过,走了出去。


    他愣了一下,站在原地回身看了一眼,最终笑起来,敬了敬姚笪琳几位师姐。


    沈初棠在走出了餐厅之后才收到徐祈清的消息的,问她:【吃完了吗?】


    她莫名憋着一口气,不想回他,往前走了几步,还是拿起手机回了句:【嗯。】


    回完就打算将手机丢回包里,忽然一下新消息的震动在此时传来。


    徐祈清:【那就出来,我在停车场等你。】  ?


    她怔了一下,看一眼消息框上方的消息。


    她的确和他说了今天中午不与他一起吃饭了呀。


    而且,他怎么知道她在哪吃饭的?


    重新拿起手机,【我在外边吃饭呐!】


    他回:【我知道,问了陈老地址,我在B2。】


    沈初棠又是一愣。


    在她茫然失神的间隙里,徐祈清的消息又发了过来:【乘坐客梯2下来,我在这个电梯间等你。】


    她屏息顿了一下,举着手机噼里啪啦输入了一串:【我要回去睡午觉了,可不陪你吃午饭了。】


    饭后半小时的小憩,是她一贯的习惯,虽然总是被姚笪琳吐槽这个习惯和小老太太似的,但小时段的午休确能提升精气神。


    美女,就是该多睡觉!


    回完,拎着小包往电梯间走去,客梯2恰好抵达,她走了进去,信号稍稍受阻,消息转了几圈才发了出去。


    等小圈圈传达完毕,电梯已经抵达B2,她收起手机,抬脚迈出轿厢,刚走出去就看见了在电梯间门外等候的徐祈清。


    他又换了身行头,墨蓝西装三件套,内搭白衬衫,只是没像以往商务行程一样系了领带,衬衫领口敞着,里面系了条暗酒红色的领口巾。


    开起来既温雅绅士又不失冷峻的气场。


    高跟鞋的“哒哒”声停在几步之外,沈初棠拎着包包,顿在原地。


    站在电梯间门边垂首看手机的人抬头看过来,目光触及到她后,摁熄了手机屏幕,对她伸出手,“走吧。”


    沈初棠神色不自在地从他脸上挪开目光,快走几步,看一眼他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牵了上去。


    掌心递来绵软,徐祈清看一眼走过来的人,握住了她的手。


    二人往车的方向走过去,沈初棠已经打起了呵欠,昨晚睡得迟,这会儿有些提前犯困了。


    徐祈清微微偏头看她,“困了?”


    她抬首浅浅遮唇,应一声:“嗯,有点儿。”


    眉眼懒懒的,看起来是有点儿招架不住睡意了。


    她瞧一眼他的穿着,“你下午有商务行程?”


    还特意回去换了衣服。


    身边的人浅浅应一声:“刚刚在酒店碰见了沪城的一个合作人,下午约了见一面。”


    她“哦”了声,对于他工作上的事情不是很感兴趣。


    到了车边,徐祈清替沈初棠开了车门,扶着她上了车,关上车门,坐进了主驾,看一眼她已经略显惺忪的眼睛,启动车子,问了声:“去我那边休息一会儿?”


    这边离许家有些距离,他担心她路上就撑不住睡着了。


    他自己平时没有这个需求,便没在车上备毛毯,怕她一不注意睡着了受凉。


    沈初棠也知道这边距离许家有些远,问了声:“你住的酒店在附近吗?”


    他应一声:“嗯,十分钟车程。”


    她靠在椅背,嗓音略带睡意的应了声:“嗯。”


    算是同意了。


    徐祈清收回视线,松刹,踩下油门驶离停车场。


    周末午间高峰,略微有些堵,原本预估十分钟的车程翻了一倍,开了二十分钟才抵达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沈初棠已经困得不行,下了车,徐祈清看一眼她眉眼耷拉的模样,笑了声:“这么困呢?”


    她斜眼瞧他,眼神在提醒他,也不看看是因为谁。


    昨晚等她回房洗澡睡觉,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了。


    他笑着看向她,牵过她的手,“那我抱你。”


    说着就要伸手过来抱她。


    瞌睡虫瞬间都被赶走大半,沈初棠往后退了一步,“干嘛呀!不要!”


    酒店这么多人呢。


    她才不要。


    见她不愿意,徐祈清也没强求,笑了声,重新牵过她的手,哄了声:“坐电梯了,马上就到了,再撑一会儿。”


    听他用像是哄小孩子的语气与自己说话,沈初棠的脸微微飞红了一瞬。


    什么嘛。


    搞得她跟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似的。


    一路乘电梯上顶楼的总统套房,刷了门锁,打开房门进去。


    隔音效果较好的客房,迎面扑来一种静谧的肃然气息,沈初棠的脚步在迈进去一步后停顿了一下。


    忽然反应过来,她为什么不直接自己开一间房呐?


    徐祈清已经先一步走了进去,将车钥匙丢在门边玄关处的矮柜上,伸手解领口的领口巾,回身看她顿在原地,问道:“怎么了?”


    她抬眼看一看屋内陈设,顿时觉得这样密闭又私密的空间实在有些太过暧昧,刚迈进来的脚撤了回去,转身要走,“我还是自己开一间房吧。”


    身体刚半旋出去,手腕就忽然被捉住。


    徐祈清跨了两步追了上来,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反手关上了门。


    沈初棠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抵在门上,吻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她蓦地一愣,唇上肆虐的吻直接略过第一


    步的温情吮吸,径直撬开齿关,顶进了口腔。


    攻势猛烈不容反抗,她的手抵在他的胸膛,轻轻推了一下。


    想腾出嘴来问他干嘛,却被一把钳住,举过头顶压在门板上。


    所有反抗的能力消失,口中的湿滑已经搅乱呼吸,她挺直的腰脊软了下来,乖顺地回应他。


    察觉出她不再反抗,亲吻的势头也温柔了下来,但依旧算不得温情细腻,嘴角大开大合地翕张,像是要将她吞进腹中。


    徐祈清的身形实在太过高大,尽管沈初棠仰着脖子回应他,他还是要半躬着身子,穿着西裤的长腿抵住她两腿间的裙摆,压在门板上,亲得心醉神迷。


    过了许久,许是觉得这个姿势实在太吃力,扣住她手腕的手松了开来,托住她的臀,将她抱了起来。


    失去桎梏的手腕像是枝头飘落的枯叶,软绵绵落了在了他的肩头,转而缠绕过他的后颈,搂住他。


    沈初棠被亲得神摇意夺,整个人醺醺然,本来在进来之前还想给他闹个小情绪的心思瞬间荡然无存,全身心只有呼吸间侵袭的令人酥酥麻麻的,特属于他身上的气息。


    臀坐在他的小臂上,终于能与他齐头,揽住他后颈的手抚上他的脸侧,闭着眼睛同频回应。


    不知亲了多久,唇上的侵袭才逐渐缓和下来,轻缓的两下吮吸后,徐祈清退了开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人的气息都微喘,眸光微微迷离。


    “说好的一起吃午饭,为什么不来了?”他口唇为微张,喘息着,问她:“故意气我,是不是?”


    知道早上的那个男生在,还故意发消息告诉他。


    不是在气他是做什么?


    沈初棠被反问的有些心虚。


    她的确是抱着点儿气他的心思给他回消息的。


    “你不是不在意吗?”


    只回了她一句知道了,这么冷淡,哪是在意的意思?


    “谁说我不在意?”他靠过来咬了她的唇一下,刚刚的吻势太激烈,她的唇红润异常,像是已经熟透的樱桃。


    沈初棠撇开头,躲到他再次凑上来的唇,“我和你说的时候,你不是只回了一句知道了吗?”


    没能如愿落在唇上的吻就势落在因她偏开头,而送到眼前的细白脖颈上,“那我说什么?不准与别的男人同台演出?这是你的工作,我干涉了你生气吗?”


    好像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他如果连她这点儿私人空间也要干涉,她是真的会生气的。


    “那小子对你有意思。”脖边吻又落下。


    身为男人这点直觉还是有的,“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


    带有缱绻的喜欢。


    沈初棠对于此是真的没感觉出来,她身边接触的男生好像都是这样对她的,她反驳道:“与我接触的男生都是这样呀!”


    太多了,她都已经习以为常地觉得这样是正常的。


    脖侧微微凸起的筋络被他一下下轻吻着,异样的酥痒蔓延开来,她又转回了头,推住他的胸口,嗓音还带有刚刚亲吻引起的迷离娇嗔,“干嘛呀,我晚上要穿礼服的。”


    抹胸漏肩的,一点儿痕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挨在身前的人笑了声,磁性嗓音在耳边响起,“昨天咬我的时候,也没想着我今天要见人?”


    那轻轻的一下算什么呀?


    她又没用力。


    她捂住脖子不让他亲,气鼓鼓地看着他,“就是轻轻的一下,你睡一觉起来就没了!”


    说完,赌气一般皱一皱小巧的鼻尖,“就该重一些的,让你今天出不去见人!让他们都知道,原来人前温润儒雅的徐总背地里是个什么都来的衣冠禽兽!”


    她这句没有任何威胁力的小发雷霆惹得身前的男人笑了起来,“什么都来?”


    一贯温沉的语调染上坏气,“不能污蔑我,还没有。”


    沈初棠愣了一下,大脑寻思思考了一下他这句话的意思,而后倏地红了脸,抵在他胸前的手隔着衬衫拧了一下他胸口的肉。


    紧实有力的肌肉,根本拧不动一点,她气得红了眼,“你是铁做的吗?这么硬。”


    上次打了他一拳,都给她拳头打痛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声落,吻又落了下来,轻缓柔和地托着她的脸一下下轻吮,方才平稳下来的呼吸又逐渐急促了起来。


    吻撤离了一瞬,男人温热的鼻唇蹭了蹭她的脖颈,滚烫的气息喷薄,痒得她缩了下脖子。


    耳边响起沉哑蛊惑的嗓音,“还有更。硬的,棠棠要试试吗?”


    第一次听见他叫自己的棠棠,沈初棠偏头微窘。


    心下正想着,什么啊,自己的名字怎么从他嘴里叫出来有种色。情的味道。


    这个点头刚闪过,被他抱着,而微微弯折抵在他身上的膝盖忽然感知到了异样的触感。


    回想了一下这个姿势自己的腿此时是抵在哪,沈初棠愣了三秒,脸轰然红了起来。


    还未等她做出回应,身前的男人已经伸手摁下了门边的总控,室内的所有窗帘缓缓自动关合了起来。


    控制系统工作时轻微电子声,像是一剂催化剂,沈初棠骤然屏息,心跳攀升了起来。


    “你说了,要到新婚夜的。”


    呢喃似的一声嘀咕。


    徐祈清继续亲她,将她抱离门前,“我知道,我不碰你。”


    在她还未回过神来时,就已经被轻柔地放在了床上。


    厚障似的窗帘遮天蔽日,室内没有一点光亮,如陷入了极夜,身前的人撤离,黑暗中有窸窣声响,须臾之后,再次贴了上来。


    他脱掉了西服外套与马甲,曲腿跪在了床上,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继续俯下身来吻她。


    ……


    吻在此时贴面撤离,亲了亲她的耳朵。


    她脑中再次轰然炸开,脸沸腾得红了起来。


    第50章 热吻海棠“我没弄到床单上。”……


    浴房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沈初棠趴在床上装死。


    明明说好的是过来午休,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思及此,她抬起手胡乱地抓了抓头发,掌心那一汪顺着指缝滑下的灼热触感忽然浮现脑海,她愣了一下,下一秒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倏地将手从发间撤了出来。


    浴房的水声忽然在此时停了,窗帘依旧拉得严严实实,屋内只开了床边柜上的一盏复古小台灯,听觉系统在昏暗中无限发达。


    她竖起耳朵听了一阵。


    磨砂玻璃门缓缓展开,两秒后,棉质静音拖鞋轻缓踩过浴房外的大理石廊道,走入了卧室内。


    床尾的红木地板上铺了层羊毛长绒毯,脚步声抵达此处时变闷、变缓,最终彻底停止。


    气氛静了几秒后,另一侧空着的床垫传来一声负压下沉的声响,被子被掀开,一阵窸窣响动后,一直结实强劲的胳膊拦腰伸过来。


    紧绷的神经被瞬间激活,沈初棠倏地从床上弹跳起来,赤脚踩在了床边的地毯上。


    “你……你干嘛?!”


    徐祈清曲着一侧的手肘撑在床上,姿势半斜躺,虚拢着浴袍,神情因她忽然地跳起而浮上讶然。


    他刚刚以为她睡着了。


    脖子上未完全擦干的水珠顺着脖侧滑落进胸口半敞着的浴袍领口,湿亮光泽描摹出领口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他抿着唇看她两秒,“午休,你不是困了么?”


    沈初棠见他说的这样坦荡,踩在毛毯上的足跟发了力踩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反应好像是有些过大了。


    垂在身侧的手揪了揪裙摆,眼神触及他因半躺姿势而坠落一隅的浴袍领口,很快像是触电一般挪了开来,“我不在你这睡。”


    说完转身


    就要走。


    床上的人叹了声,坐到床边,“那你睡床上,我去外面睡沙发?”


    朝外走的脚步停在半程,她将信将疑地扭头看过去。


    徐祈清无奈一笑,从床边站了起来,“真的,你不想和我一起睡,那我睡去外面。”


    说完,他站在床尾,双手闲闲扣在腰间的浴袍束带上,舌头顶一顶上颚,浅浅眯眸思考了片刻,忽然叫了声她的名字:“可是棠棠,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你觉得我们还没有领证,那我在领证前绝不再越轨碰你。”


    他顿了两秒,再次看着她开口道:“但领证后,我们是夫妻。”


    夫妻。


    这个陌生又再正常不过的称呼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刺啦”一声在心头烫了一下。


    沈初棠看着男人匿在半明半暗光影中的脸半晌,转过身,略显不自然地咳了声,看一眼床上纯白的床品,视线在触碰到床尾的某一处时,耳根一阵发烫,匆匆错开了目光。


    再次抬眸看向眼前的人,“那你叫客房服务过来把床品换一下。”


    徐祈清闻言顿了一下,看向面前眼神闪闪躲躲的人,疑惑地思量了一下她为何提出这个要求。


    视线随着她刚刚停留的地方看去一眼,洁白被单纤尘不染,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但他还是明白了过来,轻笑了一声,掀开床尾的被子,露出下方的床单,“我没弄到床单上。”


    虽然这间套房价值二十万一晚,但他还没那么没有公序良知,这样的为所欲为。


    在带领她触摸自己之前,他做了预处理,垫了一次性手巾的。


    听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沈初棠脸颊又是一阵温热,目光快速略过床单上的某一处,抿着唇没说话。


    “你的也没有,我——”


    在她静默了片刻里,某人很具周全考虑的风度,适时补充了这一句。


    她闻声倏地抬头,冲过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啊!徐祈清,你不准说!”


    他想说都被的他手接住了,也没弄到床上,话没说完就被重重压回了口中。


    刚刚结束后他半撑起身子,去床边柜上抽纸巾,先将自己手上的水渍擦干净,又抽了几张过来替她擦手。


    沈初棠躺在床上,用那只没被污染的手搭在眼睛上,“呜呜”假泣,“擦干净没有啊?”


    他无奈一笑,安抚她:“等一下。”


    说完,将手中的纸团起来丢进垃圾桶,又拿来湿巾与消毒纸巾,替她将手仔细擦了两遍才算了结。


    但沈初棠还是觉得手上怪怪的,不仅是触感,连味道都怪怪的。


    看一眼自己捂在他嘴上的手,恰是被他领着犯错的那只,故意似的往他脸上压了压,“你自己闻闻,就是怪怪的。”


    刚刚最后擦完之后,为了验证他有没有真的给自己擦干净,她将这只罪恶之手伸到鼻子前,像只觅食的小狗,蹙着眉头嗅了嗅。


    也不知是心理因素还是什么,她总觉得味道不对。


    脸上负压重了几分,徐祈清眼尾微微上扬笑了起来,顺势亲了亲她的手心。


    满是湿巾的芳香气息,哪里有什么怪怪的味道。


    将她的手从嘴巴上拿开,“没有,很香。”


    沈初棠下意识咧了下嘴。


    忽然觉得“很香”这两个字也莫名变态了起来。


    像是触碰了什么秽物,立刻将手收了回来,眼神还是不太放心地瞟向床面。


    徐祈清看着她暗戳戳飘忽的小眼神,笑了声,转过身将垃圾桶踢了过来,“我骗你做什么,我垫了手巾的。”


    垃圾桶里,洇湿的纸团带有某种不可言说的黏腻,被一张一次性手巾包裹着,团在一起,褶皱硬结,莫名的旖旎暧昧。


    不仅是他的,也有她的。


    沈初棠的脸再一次不可控的红了起来,匆匆收回视线,道了声,“我要洗澡。”


    怪异的滑腻感还是存在于身体的某一处。


    有些难受。


    刚才擦完手之后徐祈清从消毒柜中取了块湿毛巾,问她:“是我帮你清理,还是你自己清理?”


    她当时只想着自己的手有没有擦干净,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只以为是要再给她擦一遍手,嘟囔着道了句:“那你再给擦擦。”


    他拿着毛巾在床边顿了一下,似是惊讶于她这么爽朗的回应,三秒之后收起讶然神色,走到床尾,伸手托起她的腿。


    她当时被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爬起来,抱着枕头靠在床头,问他:“你干嘛?”


    他神色茫然,站在床尾,回答她:“你不是让我帮你清理?”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清理”是什么意思,下巴抵在枕头上,凶巴巴回绝:“我不需要,你……你去洗你的澡去。”


    他站在床尾笑了几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说完,拿着浴袍去了浴室,出门前不忘回身提醒她:“消毒毛巾消毒柜里还有,你自己取。”


    她嫌他多嘴,挥了挥手,“知道啦知道啦!”


    这会儿听她说要洗澡,徐祈清应了声好,去衣柜中拿了件今早刚清洗消毒完送过来的浴袍递给她,“这边没有你的睡衣,你先穿这个,我让客房部再送套女士的上来。”


    宽大的男士浴袍提在手里分量都要重些,沈初棠喃喃应一声,接过来,转身进了浴室。


    *


    热水湿淋淋冲走几分倦意,在软滑的肌肤上布满水润流光,轻缓抚洗着脖颈的手随着水流一起下滑,在停留在胸前某一处时,沈初棠忽地一愣。


    刚刚在黑暗中的某段记忆倏地涌现脑海,沉重又令人心惊肉跳的力度,带有口唇的温度用力碾过。


    热水熏蒸雾气,她在哗哗的流水声中捂住了脸。


    懊恼又羞愤的腹诽——


    你到底在乱七八糟地回忆些什么东西啊!沈初棠!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徐祈清正坐在床头等她。


    阅读灯打开,正对他手中的平板,看样子是在处理工作,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过来。


    晕黄灯影下,沈初棠刚沐浴过,面颊残留热水冲洗过的绯红,湿发包在头顶,浴袍尺码过大,松松垮垮笼在纤薄的肩头,穿着拖鞋的脚垫了垫,一双乌润的眼睛轻缓眨动,看着他问道:“吹风机你放哪儿了?我没找到。”


    嗓音里含了水汽,软到了心里。


    他放下平板,起身下床,“你坐床边等一下,我去拿。”


    沈初棠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边,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余光瞥一眼他丢在床上的平板。


    密密麻麻的英文文件,配上各类曲折复杂的分析图,都是些晦涩难懂的商业词汇。


    她读得懂单词,但却无法串联起来理解,粗略扫了眼,就收回了视线。


    这么枯燥的东西他也能看得进去。


    徐祈清也在此时拿了吹风机折返,手上还多拿了一条干净的浴巾。


    她神色疑惑,“你拿浴巾做什么?”


    徐祈清没说话,缓步走过来,将吹风机在床头插好,放下后在床边铺好浴巾,“躺下,我给你吹头发。”


    沈初棠看一眼在床边铺开的浴巾,迟疑了几秒,才面朝里的缓缓躺了下去。


    徐祈清看一眼她枕在浴巾上的侧脸,光影切割,睫羽的阴影在鼻骨上轻缓震颤,他着手解掉了她头上的毛巾。


    瀑布般的乌发在半空卷了几道,散了开来,他在床边坐下,拨开吹风机的开关,垂下头,动作轻柔地替她吹起了头发。


    吹风机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距离刚刚好,热风不至于烫到头皮,困倦重新袭上来,她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你换过发型了?”


    正当神思缥缈地快要进入梦乡时,徐祈清忽然开口问了她一句。


    明明上次见她还是卷发的,这会儿吹到半干忽然发现变成直发了。


    眼帘无力地扑闪了两下,沈初棠缓缓睁开了眼睛,觉得他问得莫名其妙,声音也是含着懒懒睡意,“没有啊。”


    徐祈清托起她尚湿哒哒的发尾,“上次见你还是卷发。”


    扑闪着快要再次合上的眼帘抬了起来。


    没想到他竟观察得这么仔细,沈初棠闭上眼睛,也是难得这么好脾气且耐心地解释:“嗯,我用卷发棒自己卷的。”


    她不喜欢固定的发型,保留原生态,还能随心情换一换。


    徐祈清本以为她对待发型是像对待自己的指甲一样,看腻了就换,还在忖度该不该劝阻她少换几次发型与指甲。


    按照她这么勤快的换新频率,指甲和头发都受不了。


    至少养一养再换。


    听她这么说,将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转手关掉了热风,拆掉速干风嘴,换上顺发梳风嘴,将温度调低两格,重新帮她将头发从头皮梳到发尾。


    顺发风嘴上的齿梳轻柔触碰头皮,裹挟着温度适宜的风吹过,沈初棠舒服地叹了声。


    第一次发现不用自己亲自吹头发竟然这么爽。


    她向来很爱惜


    自己的头发,洗完头之后是左一道工序右一道工序的打理,关键是她的头发又长有多,没点耐心是真做不来。


    徐祈清看一眼她交叠着搭在脸侧的手,上一次见时还做着漂亮的水晶指甲,现在却是光秃秃的,只余粉润的甲床,连指甲都修剪得略短,“指甲也是吗?”


    沈初棠又想睡觉了,听他说话蹙起了眉头,觉得他今天怎么那么多话,婆婆妈妈问这么多做什么?


    “偶尔贴甲片,大部分都是本甲做的,练琴演出的时候会卸掉。”


    不然揉弦不方便。


    身后的人应了声,也不知听没听懂她说的本甲、甲片是什么意思。


    半晌静默后,嗓音像是有些担心她生气,但还是选择轻柔地说出来:“过些时间再做吧,让指甲养一养。”


    说着,又看了眼她放在脸侧的手,甲床看起来已经有些薄了,粉调的甲面好似用力一压就能见血痕。


    沈初棠愣了一下,才反应改过来他为什么千弯八绕地问这么多,嘟囔了声:“我知道。”


    说完,思绪滚了一圈,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一眼他手上的吹风机。


    装了顺发风嘴的。


    她又重新扭回头躺了下去,“你这里都没有我的东西,头发吹到半干是要抹护发精油的。”


    洗头的时候要用洗发露、发膜,吹完头发要抹精油,每一步都很重要。


    酒店提供的虽然也都是高端产线合作产品,但不是她常用的款型。


    头发已经半干,徐祈清关掉了吹风机,拔掉插销,从床边站了起来,“你先睡,需要什么牌子的发我,我去给你买。”


    沈初棠本来已经快要睡着了,听见这一声睁开了眼睛,侧过身子来看他。


    他缠好吹风机的线,抬眸看过来,身影背光,但神情却是明眼的认真。


    她顿了下,移开了视线,往床中央挪了挪身子,“不用了,好困了。”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见她真的实在是太困,徐祈清没再说话,将吹风机复归原位放好,再回来时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轻缓。


    他看了她的睡颜半晌,熄掉了床边的台灯,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在一片漆黑中思忖了片刻。


    想起上次在御府,她说的三八线。


    又怕她醒来会生气,便没越线,只在自己的这一侧躺好。


    双臂压在被面,刚闭上眼睛,已经进入梦乡的人像是感知到这一侧的温热,蹭了蹭身子贴了上来。


    距离不算太近,中间还留有半臂的空隙。


    但所有的克制却在她这主动靠近的这一下中悉数瓦解,微微偏头,看一眼身侧睡得香甜的人,不再犹豫,伸手将她揽进了怀中。


    软绵绵的小女人就这样投进怀里,似是下意识依赖他身上的气息,自己又往他身上挨了挨。


    他垂眼看了看她沉浸在睡梦中的容颜,顿了半晌,托住她的后脑,在额头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