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橘小说 > 百合耽美 > [红楼]林家良妾躺平了 > 100. 不论生死 姜宁大笑:“你,敢是不敢?……
    三人似乎在一瞬间就走近了。


    贾政慌忙见礼:“护国公、平昌侯……林大人。”


    “林大人”三个字叫出,他心内颇有戚戚:


    从前敏儿在时,他与如海相得投契,都是直呼其字,哪里会用这般生疏的称呼。


    林如海三人匆匆而来是来给姜宁找回公道,却不是来拆了敕造荣国府。


    林如海脚步放缓,意带求助地向终夏看了一眼。


    终夏领会,轻嗤一声,与穆长音先进了院中。


    有人进去看夫人如何了,林如海便有心思对贾政点点头,还了一句:“存周兄。”


    贾政愣在当地。


    如海这是……


    林如海也不与他多谈,立刻赶在穆长音和终夏后面越过院墙。


    他们身后的诸多随从亦鱼贯而入。


    荣禧堂内。


    房门大开。


    正面两张大椅空着一张,贾母坐在西边。下面一溜十六张楠木交椅,姜宁坐在西面第一位。


    对面东边第一位,便是两分钟前赶过来,一进门就直直要冲到她脸上,却被她身旁二三十个持刀青壮男子齐齐拦住,又被贾母摔杖呵斥,作势要打,只能退后摔袖而坐的贾赦。


    邢夫人、王夫人和王熙凤原本服侍在贾母身侧,见贾赦进来了,便都避让到了屏风后面。


    姜宁一直没忍住笑。


    这三位的动作,与其说是“避让”,不如说是“躲”。


    这么怕被贾赦牵连?


    他们贾家的“受害者”便是女客,方才那些林家男人在她身边,她们都没避让,这会儿避让?


    贾母忧心忡忡,贾赦怒气冲冲,姜宁悠然含笑。


    终夏迈入堂中,先看到姜宁似乎安然无事。


    她走过去,按住要起来迎接的姜宁:“没事罢?”


    围在姜宁身边的青壮男子像潮水一般退开。


    “暂且无事。”姜宁稳稳坐好,搭住终夏放在她肩上的手,对穆长音一笑示意,“穆姐姐。”


    穆长音对她点头,没看不情不愿站起来的贾赦,只向贾母一礼:“史太君。”


    贾母颤巍巍还礼:“护国公。”


    怎么这两位真的为此事来了!


    姜夫人同她们的关系已亲近到了这等程度?


    那今日是否还能善了……


    穆长音扶起贾母。


    终夏在姜宁身旁对贾母抱拳,也只说一声:“终夏,见过荣国公夫人。”


    贾母亦还礼:“平昌侯。”


    平昌侯……还真是年轻。


    姜夫人亲女是护国公的关门弟子,两人交好理所应当。


    平昌侯又与姜夫人有何渊源,怎么姜夫人与她似是比与护国公还亲密?


    终夏直身,在姜宁身侧不动。


    穆长音再次扶起贾母。贾母请其上座。


    穆长音推让:“今日前来,只为给姜夫人讨个说法,并非为喧宾夺主,还是请您上座。”


    贾母便挪至东边主位坐了,将西边大椅请穆长音坐,又请终夏向东面下首第一把交椅上坐。


    贾赦只得退后三步,让开位置。


    终夏笑笑,并不离开姜宁半步:“我站着便是,不然,我不放心。”


    她不坐,贾赦也别想坐。


    这五间荣禧堂里,只有姜宁、护国公和荣国公夫人能坐。


    贾母只得依从。


    贾赦低着的脸已涨成猪肝色。


    林如海走了进来。他身后是两个扛着人的家丁。


    贾母盯着他看。


    林如海站定挥手,面上无甚表情,令家丁把贾赦的两个小厮放在地上,掀起袍角,对贾母叩首,行大礼拜见:“林海给老夫人请安。”


    贾母抖着手起身。


    自景文侯夫人去世至今,她已有近十五年没见过林如海了。


    这是她和国公爷给敏儿精心挑的女婿,和敏儿二十年夫妻。她做了他二十年岳母。他和敏儿婚后十年都在京中,她年年见他们小夫妻。那时他给她请安,用的称呼是:


    “岳母大人”。


    现在,他另娶他人为妇。十五年不见,他再次踏入荣国府,是为给他的新妻讨还公道。


    对她的称呼,也改为了“老夫人”。


    贾母不觉已泪盈于眶,声音也哽咽了,伸手虚扶他:“快起来。”


    她心中有两分侥幸:


    林如海没有一进来就质问于她,还依礼拜见,是否代表今日之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前岳母前女婿再次相会,虽然林如海似未动容,场景也真是令人感动。


    终夏垂眸看姜宁,把手搭回姜宁肩头。姜宁也抬眼看她。


    两人一笑。


    终夏无所谓了。


    姜宁不介意就没什么。


    姜宁确实不介意,也觉得没什么好介意的。


    林如海和贾敏二十年夫妻,甜蜜恩爱,贾赦再坑害林家,都没影响到他们的感情,都是她亲眼看过来的。


    他叫了贾母二十年“岳母”,如今一朝飞升一品太傅,若连叩拜大礼都不行了,那就违背了这时代读书人士大夫的道德观。


    她早就想到了这一幕。


    而且叩拜贾母是一回事,怎么处理贾赦又是一回事,不冲突。


    她若介意林如海和贾敏、和贾家的关系,早把自己怄死了,哪会这般轻松惬意。


    姜宁让黛玉和绯玉去见过林如海:“虽然场合不对,到底是见到你爹了。”


    绯玉只在原地一揖:“给父亲请安。”


    黛玉只上前了两步便下拜叩首:“给父亲请安。请父亲勿以女儿为念,先办正事,还母亲一个公平要紧。”


    贾赦猛喘一声,怒瞪黛玉!


    贾母神色更加哀戚,向后扶到了丫头的手,跌坐在椅上。


    她养了黛玉五年……贴身养了黛玉五年啊!


    贾家才是她的亲外祖家!


    老大可是她的亲舅舅!


    林如海注视着五年未见的大女儿。


    她长大了,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看上去比她妹妹小一圈,但确确实实是平安长大了。


    他命小女儿:“绯玉,扶你姐姐起来。”


    “是。”绯玉扶起黛玉。


    “好了。人齐了,虚礼也行完了。”在众人之先,终夏慢悠悠开口,笑问林如海,“是不是该谈正事了?”


    林如海看向姜宁。


    姜宁抬手,示意让林如海说。


    她想看看林如海的态度。


    林如海没令人松开两个小厮堵着的嘴,向西靠了两步,站在黛玉身前,斜身面对贾母和贾赦,面上无一丝笑:“老夫人,贾将军,我夫人今日来贵府接黛玉回家,贵府却有人欲加谋害,在她车马上动手脚,想令她命丧半途,此事,你等有何解释?”


    贾政进来后悄悄向东走,站在堂屋与侧间之间,听得此言,慌忙看向贾赦。


    小子们传的话竟是真的?


    大哥为什么非要害了姜夫人?


    这屋里的阵势……


    贾政一一觑向大哥、母亲、护国公、姜夫人和平昌侯——


    正对上了平昌侯似笑非笑的眼神。


    平昌侯右脸上的疤痕随着她的笑一同扬起。


    贾政不敢再看,忙低头屏气。


    今日之事,不到要紧关头,他最好不要乱插话。


    贾母抢在贾赦之前开口,强笑道:“这其中必然有误会。今日姜夫人来,全家扫榻恭候,自我之下,女眷出门相迎。姜夫人是家中贵客,一品诰命夫人,黛玉的母亲,家中害她不但无益,反会招祸,还会坏了黛玉与家中情分,令贾家与林家反目成仇,还请——”


    她当面叫出对林如海的尊称:“——林大人,细想。”


    前岳母话中如此谦恭,说完甚至还弯腰致意,林如海躲开前岳母的礼,再出口的话,态度却分毫不软:“是否为误会,老夫人心知肚明,何必将贵府与贵府中包藏祸心作恶多端之人混为一谈!”


    “你!”贾赦早已忍不得,上前一步,眼中几乎要喷出火!


    “贾赦!”贾母摔杖喝他,“退下!”


    他一开口才是全完了!


    贾赦愤愤不肯退!


    贾家母子俩竟然僵持住了。


    一声轻笑打破了屋中寂静。


    母子俩寻向声音源头,果然是随意倚坐,态度轻松的姜宁。


    “你闭嘴!”短短不到半日,贾赦先被一群下人给打翻捆在马厩,来到荣禧堂又被护卫姜氏的男丁逼退,又是姜氏坐着,他站着,姜氏又敢嘲笑于他,只觉再不可忍,“我等议事,哪里容得你来置喙!”


    “容不得姜夫人置喙?”终夏上前一步,“贵府有人想要她性命,贾将军竟不许她出言,真是心中有鬼?”


    这平昌侯的身份恰好压过贾赦一头,真是好用。


    贾赦哪里还管身份高低:“平昌侯,你又是——”


    “贾赦,退下!”贾母不容贾赦再乱来!


    贾赦满额青筋跳动,一步也不肯再退,指向姜宁:“你空口白牙,口口声声是我要害你性命,终究有何实证?你贱妾出身,一朝得意飞上枝头,就敢在这敕造荣国府里仗势欺人污蔑撒野了!”


    两个小子都是家生奴才,全家性命在他手里,他还不信他们真敢指认是他指使!


    姜氏贱人!当日他就不该放过她——


    林如海甩袖,两步走向贾赦。


    穆长音重重放下茶杯,冷哼震得身旁瘫倒在椅上的贾母心肝又是一颤。


    终夏摸向身侧长刀,回头用眼神询问姜宁。


    姜宁伸手向前,让终夏退回来,也扬声拦住林如海:“大人且慢。”


    只揍几拳有什么意思。


    林如海才左手揪住贾赦的领口,右手正握紧拳头对准贾赦的脸,闻言只得忍耐胸中盛怒,收回拳势,左手却仍将贾赦推得踉跄后退,咬牙切齿:“贾赦,别以为我不会动你!”


    即便两个小厮咬死是自作主张,和贾赦无关,奈何不得贾赦,今日之后,他必定竭力搜集贾赦罪证,让他求告无门!


    突然,屏风后一声炸响,又有女子的惊呼声短促停下。


    当是有人摔落了杯盘。


    几乎人人将精神绷紧。


    眼看这御赐荣禧堂里就要上演全武行了,姜宁仍然放松坐着,笑道:“我劝贾将军气性别那么大,别羞恼过了头儿。瞧瞧你说的这些话,句句粗俗不堪,就能配得上这敕造荣国府吗?”


    “贱妇,你敢——”


    贾赦话未说完,已被林如海一拳打翻在地!


    “给我放干净你的嘴!”林如海又狠踢贾赦一脚。


    贾政冲过来拦住:“林大人……如海!家兄一时激恼,口出狂言,还请林大人手下留情!”


    如海何时学了武艺?


    大哥虽然酒色放纵,当年也是被父亲催逼着狠学了几年武艺,竟没防住如海一拳?


    贾母从椅子上滑落下去。


    “老太太!”鸳鸯惊叫!


    听得这一声,屏风后的女眷都匆忙出来。


    王熙凤扑到姜宁身前跪下。邢夫人和王夫人手忙脚乱去搀扶贾母。


    终夏摸出瓶药,越过众人,不顾阻拦,倒出一粒塞在贾母口中,令其咽下,观察数息,退回姜宁身边。


    可不能真把荣国公夫人气出事。不然有理也变没理。


    王熙凤跪在姜宁面前,却扭头哭求林如海:“林大人,林姑父!即便不看这些年的亲戚情分,也不看老太太年事已高,只看在死了的份上,好歹请您想想四姑姑——这里都是四姑姑的血脉至亲,此事闹出去,家里所有孩子的前程可全都完了!”


    贾母有了呼吸,睁开眼睛。


    穆长音淡淡问:“王宜人的话倒有意思。难道贾家男女的前程不是被贾将军耽误了,竟要怨上苦主?”


    王熙凤暗吸一口凉气,不敢再多话,唯有对林如海叩首不停。


    旁人还罢,她的大姐儿却是大老爷的亲孙女!大老爷若身败名裂,大姐儿这辈子才算完了!


    王熙凤的话虽隐隐有威胁之意,却也是常情常理。


    看样子,林家没审出两个小厮什么。贾赦之罪的确无实证,闹得太过,于林家也会有损。


    会叫人说,林家绝情绝义。


    贾家看着已有败落之相,实则故旧亲友众多,并不好对付。这一件谋害未成的小事,实在也算不得什么。


    正好,姜宁就没想过要在公堂上解决。


    她向终夏伸手。


    终夏令随从呈上短刀,双手放在她掌心。


    姜宁起身,抽刀出鞘,对准摇摇站起来的贾赦脚下扎去!


    闪着寒光的利刃从王熙凤头顶划过,正扎在贾赦足前一寸。


    王熙凤心跳都停了一瞬,惊骇失色,猛地扭头回看姜宁。


    姜夫人发间珠动玉摇,芙蓉面上笑容熠熠:“贾将军,十五年前,你使计欲要害良为奴,害我冬夜奔逃至林府,你一定还记得。今日无非是你心有不甘,当年未曾得手,索性今日连亲外甥女都一概毁了,才能全你色·欲未足的卑劣龌龊之心!”


    “我未曾想过害外甥女,你勿要挑拨离间!”贾赦警惕退后,双腿发抖,心中已然生出悔意。


    姜宁大笑:“你虽令将军夫人竭力留住黛玉,可黛玉今日必会与我回家!你如何确保黛玉一定不会上车?同乘一车,一车三命,你又岂是真正在乎外甥女的性命?无需再找任何借口!今日恰有护国公和平昌侯在此见证,多年恩怨,索性一并了结:三日之后,兵部校场,只你我二人公平一决高下,不论生死,贾赦——”


    她一字一顿:“你,敢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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