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1鼻尖盈满了男人气……
官颖棠怔怔地站在原地,还不敢相信似的,以为是自己怨气冲天产生了幻觉。
可桌上的花那样真实——
那样浓烈,明艳,被丝带层层叠叠地包扎在一起,让人心动。
官颖棠缓缓走上前,捧起花闻了闻,蓦地,又像
个心愿得偿的小女孩似的抿唇笑。
还好,巴塞罗那的情人节还没结束,她也没倒霉地成为这个城市唯一没收到花的人。
正美滋滋把花捧在手里,卧室有拧门的声音,官颖棠赶紧把花放回原位,身体来不及移动到别的地方,只好靠在桌边假装看风景。
孟清淮接完电话回来,看了眼她,“不是累了吗。”
官颖棠压了压快翘起来的唇角,“还好。”
孟清淮于是没再问。他脱外套,摘手表,而后走到吧台处倒水。官颖棠看着他的背影,微顿,还是没忍住问:“这束花……”
孟清淮转过身。
两人视线对接,他朝花的方向落去一瞥,却没有马上说话。这让官颖棠忽然心中一紧,难道花不是他送的?
难道,是酒店服务?
这么贵的酒店,在特别的节日为客人准备一束花也是有可能的。
shit……她刚刚怎么没有想到这种可能!
官颖棠暗自懊恼,以为自己又自作多情了一次,就在脑子里已经想好各种应对话术时,孟清淮忽然喝着水走到她面前。
“嗯。”他很平静地说:“我订的,官小姐还喜欢么。”
官颖棠一愣,情绪过山车似的跳跃。
“你订的?”她花几秒钟确定了这件事,心间的小波澜再度荡漾开,嘴上却还装傻,“为什么突然送我花?”
孟清淮轻轻放下水杯,也靠在桌边,低头看着她。
他的眼神毫不折衷地落在她身上,淡淡的,又浓浓的,看得人心底发酥。
“想送就送了。”他说。
简单几个字,低哑的,勾得官颖棠心脏直跳。
其实原因两人都心知肚明,但太过暧昧,要怎么说?他们在巴塞度过了一个难忘的情人节,共进烛光晚餐后,他给她准备了一束漂亮的花。
哪个字眼听起来,他们都仿佛热恋中的恋人。
他们明明没有。
可官颖棠的脸颊却在慢慢变红,吹到耳边的海风里,心跳声变得特别清晰。
“不打扰你,早点休息。”孟清淮拿了杯子要去隔壁。
“等下。”官颖棠忽然叫住他。
孟清淮转过来。
可到嘴边的话,官颖棠又不知该怎么说出来,或者——
她不知道,包里那个东西,适不适合在眼下这一刻拿出来,送给他。
停顿好半晌,官颖棠才压下了那股冲动,抿了抿唇问他,“明天我们几点出发?”
“你睡醒。”
“……”-
官颖棠一点都睡不着。
孟清淮走后,她对着那束玫瑰拍了好多照片,拿到手里的,放在床上的,各个角度各种光线,仿佛像第一次收到花的小女孩,认真地拍照留念。
还觉得不够,又把照片发给了江可为。
北城那边凌晨两点多,也幸好江可为是夜猫子,本来都快睡着了,看到官颖棠的消息又来了精神。
「孟清淮送的?」
官颖棠趴在床上,花就放在旁边,她闻着馥郁香气,很愉悦地告诉江可为:「是的。」
江可为和官颖棠在国外一起待了四年,她身后有多少追求者,曾经收过多少花,江可为一清二楚。如今为了一束玫瑰还特地拍照给自己看,实在有些不寻常。
她故意戏谑道:「不就是一束花吗,大学送你花的人多了去了。」
官颖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官颖棠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很多东西或许都是讲究时机的。
在对的时间,和对的人,遇到对的事。
她是收到过很多花没错,但没有哪一束能像今天这样,在全城热恋的炽热氛围里,在她无比雀跃的期待里,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切的恰好,连带着送花的那个人也变得不同起来。
忽然又想起孟清淮,官颖棠抿唇,发了个嘿嘿笑的表情包过去。
江可为完全能从这表情包里读出她此刻的小心情,揶揄她,「那都到这份上了,你俩没顺便亲一个?」
官颖棠笑容怔住,手指顿了顿,老老实实回:「没。」
「啧,换了人楚老太已经在给孩子取名字了。」
「……」
「我困了,先睡,等你回来了再说。」
时差问题,简单聊了几句后江可为就去睡觉了。
官颖棠把花放好,微顿,她从包里拿出一本书。
今天在商场的时候,也许是为了致敬节日,那位作家签售的书名字也很应景,叫《DearBeloved》(致爱人)
当时很多人都在排队,ZOE带着她过去,自己先买了一本,回头再问她要不要买时——
她也说不清,当时看了一眼装帧精美的封面,怎么就鬼迷心窍地点了头。
“男士送女士花,如果女士也喜欢对方的话,就回赠一本书。”
官颖棠现在看着这本书,以及不远处孟清淮送的花,有一些迟疑和不确定。
……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
明天就要回北城,还记得刚来巴塞的时候,她在飞机上问孟清淮带她来做什么,那人让她把这趟旅途当成蜜月来体验。
当时官颖棠觉得荒谬,觉得以他们的关系,不可能有什么称得上甜蜜的事情发生。
但现在看来,所有事情也不尽然会按自己预期的发展。
官颖棠闭上眼睛,蓦地又想起江可为刚刚那个问题,不禁又好奇地在脑子里想——
和孟清淮接吻,会是什么感觉?-
第二天。
虽然孟清淮说等官颖棠睡醒了再走,但官颖棠也没好意思真的随心所欲,还是在早上8点半就做好了动身的准备。
临走前,她想买些礼物带给江可为和楚老太她们。好在机场到处都有卖手信的,孟清淮陪着她找了一家卖牛轧糖的店铺。
西班牙的牛轧糖非常出名,口味多,什么杏仁味的,榛子味的,巧克力味的,挑得官颖棠眼花缭乱。
她在店里选,孟清淮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安静看着。
官颖棠叫来服务员解说不同口味的区别,她穿的还是来时的那条旗袍,长发温婉地披在背后,侧首认真听时的样子,很安静。
孟清淮其实从没对婚姻抱过什么美好的幻想。
很早前孟松年就说会为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结婚。对方一定要和庄佳仪一样出身名门,优雅知性,撑得起未来孟家少夫人的名声。
正如10多岁的时候,孟松年就对孟清淮说:“将来你要撑起整个亚湾。”
你要如何,你要如何,是孟清淮从小听到大最多的话。身为被寄予太多期望的长子,很多时候没有选择。
他也并非生来就是端方沉稳,否则16岁那年,孟松年没有必要送他去傅盛云那儿学书法,磨炼心气。
所有的沉稳,气度,果敢,不过都是日复一日沉淀出的习惯。
他接受安排,接受联姻,以为所有的故事都是按部就班,却没算到有一天,他也会重新审视这段婚姻。
似乎比想象中有趣得多。
“孟清淮,你尝尝这个怎么样。”官颖棠忽然走过来,递给他半块糖。
一束花后,他们的关系似乎很自然地过渡到了另一个阶段。
她可以像现在这样直接叫他的名字。
轻声细语的,带一点娇气,很动听。
孟清淮不爱吃甜食,他不喜欢黏黏糊糊的味道,尤其是糖,容易释放太多多巴胺,让人失去自制力。
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将那半块送到嘴里,咀嚼品尝后给出建议:“不错。”
官颖棠眨了眨眼,“可我觉得不好吃。”
“?”
“算了。”她又若有所思地走开,“我还是买榛子味的。”
“……”
虽然当了个无效工具人,但孟清淮也没恼。
或许,这就是他
对这段婚姻重新看待的原因。
他永远猜不到他这位老婆下一步要干什么。
他的生活已经有了太多的一成不变,多了这些意想不到的点缀,才有了些真实的鲜活感。
从牛扎糖店铺离开,两人前往公务机所在的登机坪。行李先一步让人送到了飞机上,包括昨晚孟清淮送的那束花,这会儿也安静地摆在机舱里,空姐刚刚往花泥上加了些水。
途径公务楼的时候,机场里的一块LED屏正在播一则本地新闻,讲前两天在巴塞蒙特梅洛小镇举行的F1表演赛圆满结束,里面提到了本次参加表演的车队。
孟清淮在朝屏幕落去一瞥后,脚步忽地顿住。
他清楚地看到弟弟孟梵川所在的车队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可前几天他发消息问孟梵川时,他明明说自己还在摩纳哥。
“怎么了?”官颖棠见孟清淮突然停下,转过身问。
“没事。”
孟清淮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猜想或许只是车队的另一拨人过来,但摩纳哥和巴塞距离太近了,他这个弟弟做事不按常理出牌,其它的可能也说不准。
好在他们的旅程已经结束,再过二十分钟飞机就会飞回北城,就算有什么,应该也遇不到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两人顺利登机。刚坐下,官颖棠就去检查她那束花。
机长这时走过来小声跟孟清淮说:“Lewis刚刚来过,他的飞机就在隔壁。”
“……”
Lewis是弟弟孟梵川的英文名字。
这消息太突然,孟清淮蹙起眉,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一时间确实没想好要怎么应对。
手机这时震动。
「怎么还没过来,我等你半天了。」
「我的飞机在检修,今天不确定能不能飞。
「我坐你的回去。」
孟清淮手指快速打字:「不可以,不方便。」
可刚刚才打完字,他余光就看到一道身影登上了舷梯。
孟梵川:「逗我呢,怎么就不方便了,谁在?」
来不及了。
官颖棠就坐在离出口不到五米的桌边,四周空空荡荡,她连躲的时间和机会都没有。眼看孟梵川还有几步台阶就会进到机舱,孟清淮以极快的速度走到官颖棠面前,将人拽起挡住。
正在摆弄花的官颖棠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干什——”
“别说话。”孟清淮压低声音解释,“我弟弟来了,他认识你。”
官颖棠瞬间连呼吸都快屏住,眼睛微微睁大,视线朝出口方向看过去,发现的确有个身影已经到了门口。
她顿时紧张起来,眼神问孟清淮——你弟弟怎么会突然出现?
可孟清淮也不知道声称还在摩纳哥的弟弟孟梵川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巴塞罗那。
北城豪门世家都知道孟松年有两个儿子,一个沉稳自持,是众多豪门继承人的典范;而另一个,则是出了名的,长在孟董事长心口的顶心针。
老二孟梵川随心所欲,肆意乖张,家族经营了几十年的康庄大道他不走,偏要走自己喜欢的路。偏偏他喜欢的不是滑雪就是赛车,一个比一个危险,干的事常年在孟松年雷区蹦的,父子俩见面从没好话。
虽然无法得知孟梵川为什么也在巴塞,但孟清淮太了解他了,眼下的场面,官颖棠无处可藏,想要让这位弟弟识趣不再往前,只能他主动做点什么离谱的行为。
的确和孟清淮想的一样——
孟梵川刚进到机舱就看到哥哥身边有个女的,只是被挡住了,看不清楚样子。
他以为两人在说什么话,又继续往里走。
官颖棠余光能看到那个身影在朝他们靠近,她急切地看向孟清淮,正好撞进他深色眸底。
四目对视。
忽然间——
孟清淮的手滑向官颖棠的腰,用力一揽。
官颖棠措手不及,踉跄跌进他怀里,身体几乎贴紧在他的胸口,男性荷尔蒙气息贴脸传来,她的心几乎怦怦炸开,刚想问孟清淮要做什么,男人突然低下了头。
……
官颖棠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闭上眼睛。
她能感受到沉沉的力量俯压而来,鼻尖盈满了男人气息,明明是清冷的,却莫名让她脸颊急促烧灼起来,仿佛一锅打翻的开水。
可那双唇停在了近在咫尺的距离,并没有真的吻下去。
全世界都安静了。
几秒后——
孟梵川好像明白了孟清淮消息里的不方便是什么意思。
他止住了向前的脚步,接着,难以置信地转过身。
默默走出机舱的时候,老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真他妈活久见。
青天白日的,他那位向来克己复礼,端方自持的大哥竟然和一个女人在飞机里调情接吻。
第22章 chapter22吃醋
官颖棠感觉自己短暂地丧失了听力。
好像什么都听不见,心跳声淹没了耳膜,耳边回荡的只有不知所措的,疯狂的怦怦声。
她能感受到和孟清淮近在咫尺的距离,微妙的滚烫感在唇周灼烧,分不清是呼吸还是别的,她不敢动,好像下一秒就会不受控制地与他吻到一起。
她又闻到被单上的那种味道了。
雪山里的月光,冷峻与温柔的交汇,让人沉迷的洁净。
大脑持续陷入某种宕机的状态,不知过去多久,那双有力的手才从腰间松开。
“抱歉。”孟清淮绅士地道歉,“事出突然。”
官颖棠轻颤睫毛,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我明白。”
为防孟梵川去而复返,孟清淮马上就去通知了机长和空姐,尽快按原定时间起飞。
飞机舱门缓缓关闭,官颖棠找了位置坐下,她心跳还没平复,余光看到孟清淮回来了,低下头假装整理发丝。
机舱内的气氛很安静,是那种混乱后沉寂下来的,微妙的安静,同时又混进某种说不清的暧昧感。
孟清淮很自然地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官颖棠也没抗拒。
明明来时他们还分开很远,各坐各的。几天过去,关系似乎在隐隐地变化。
孟清淮坐下刚要说话,兜里手机又震动。
他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果然——
Lewis:「不至于。」
Lewis:「一大早就这么急吗。」
对孟梵川来说,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带来的冲击力不亚于行星撞地球,过于炸裂,以至于他回到自己的飞机上还久久觉得不可思议。
他的亲大哥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
孟清淮冷漠回给他:「我的事你少操心。」
然后收起手机,问身边的官颖棠,“要喝点什么吗?”
官颖棠这会儿的确有些口干,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刚刚和孟清淮的那一幕。
她觉得尴尬。
可奇怪的是,
尴尬之余,又有种不知怎么形容的感觉。
或许是好奇,原来和男人拥抱是那样的滋味,原来接吻会让身体里的神经成片地发麻。
虽然,孟清淮的吻并没有真的落下来。
可这种将吻未吻,抵在鼻尖疯狂交换气息的行为,感觉却更强烈。
该死,怪不得何姿总说男人是无聊生活里最好的调味剂。可她这个闷瓜,到现在一场恋爱都没谈过。
被人都不算吻地碰了下,就跟个惊慌兔子一样心跳飙到180。
太没用了。
再看孟清淮,多冷静,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问自己要不要喝东西。
官颖棠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摇头问孟清淮:“你弟弟为什么会认识我?”
“你的照片。”孟清淮顿了顿说:“我弟弟妹妹都看过。”
当时,孟松年特地挑了一个全家人都在的时间,像是宣布家族大事件似的,拿出了官颖棠的照片,问孟清淮怎么样。
后来照片自然而然被妹妹孟闻喏抢走去看,之后又递给了孟梵川,甚至连管家都来凑热闹看了一眼。
忽然得知被孟家全家人传阅自己的照片,官颖棠有些不好意思,又好奇,“那他们
看完照片对我是什么印象?”
孟清淮努力回忆那天的场景。
孟闻喏活泼,看到照片一顿猛夸,“好漂亮呀,像那种诗词里的美人!”
孟梵川么,漫不经心瞥了一眼,“我听外公说起过她,据说是港岛的淑女典范,你确定喜欢这样的?”
后来管家梅姨也夸,官小姐一看就是世家大小姐,温婉娴静,和他们大少爷绝配。
她得到了全家人的称赞。
“他们都说,”孟清淮如实回答官颖棠,“你温婉如玉,才貌双全。”
官颖棠表情卡了半秒,堆出几分不自然的笑容,“……是吗。”
孟清淮哪能看不出她那点心虚,但他并不觉得官颖棠配不上这些赞词,她的确有着不一般的气质和才华,哪怕那背后藏了一些其他的性格,但——
谁又不是多面的?
他自己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君子。
两人沉默了片刻,飞机官颖棠忽然低低地问,“那你呢。”
“你看到我的时候,第一印象是什么?”-
飞机降落在北城是夜里两点多。
官颖棠在飞机上没怎么睡着,到国内的时候反而来了睡意,本想着眯一会回家再睡,谁知一闭上眼就沉沉地睡了进去,连降落都没察觉。
何永智来接的机,车就停在离停机坪不远的位置。尽管已经是四月,但夜晚还是寒凉,孟清淮抱着官颖棠出来的时候,身上搭了他的外套。
将人小心抱到车上,一路平稳行驶回京华府,何永智打出十二分精神,生怕开到不平的路段,颠醒这位伊小姐。
到家的时候,开门那一瞬间的温差让官颖棠短暂地睁了一下眼睛,她有些惺忪迷糊,身体下意识地朝温暖的地方靠近,缩进孟清淮的怀里,又安心睡了过去。
官颖棠不是那种很瘦的身材,骨肉匀称有致,比例极好。该细的地方纤纤一握,该有肉的地方盈润饱满,整个人抱在怀里有种轻盈的肉感。
软软的,莫名很想用力去搂紧。
回到卧室,孟清淮将她放到床上,温暖源消失,官颖棠本能地伸手去拽,就这样无意识地在睡梦中将孟清淮拽到了床上。
怕压到她,孟清淮两只手撑在床侧。
卧室还没来得及开大灯,只有一盏暖黄的床头灯亮着,映着床上女人的面容。她睡得很恬静,长发丝滑地铺在枕头上,
一只手还轻拽着自己胸前的衬衣。
孟清淮很难让自己的视线不落到她的唇上。
莹润柔软的唇瓣,浅红色,微微张开了一点点。
只多看了一眼,他便低下头,移开视线起身。
帮官颖棠拉好被子,他下楼,在一楼中岛台接了杯水。
今天在飞机上没有真的吻下去,是他骨子里的教养,不允许他乘人之危。
但孟清淮无法否认,在他近距离感知到那双唇的湿度,温度和柔软时,那凝滞了几秒的艰涩呼吸。
没开灯的客厅,孟清淮仰着头,喉结上下滚动着,慢慢将水一饮而尽。
他不知道的是——
他离开卧室后的那一刻,床上的官颖棠也同时睁开了眼。
被抱下车的时候她就醒了,只是身体贪恋被抱着的那份温暖,又闭上了眼睛。
甚至被放到床上后,她依然有些不舍得和这种感觉分开。于是,假借睡着后的无意识去拽住了孟清淮。
她想让他留下。
反正,他又不是没在这里睡过。
可孟清淮竟然走了。
走了???
官颖棠不敢相信,她堂堂港岛第一千金,第一次对人发出同床共枕的请求,虽然委婉了点,但竟然被拒绝了!
怎么,跟她睡一张床很为难他吗?
此刻官颖棠困意全无。
瞪着一双眼睛看天花板,过了会,又不服气地坐起身,在心里记仇——
孟清淮你最好永远都别上这张床!-
时差混乱,官颖棠第二天醒来已是接近中午的时间。
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香气。她循着味道看,这才发现孟清淮送的那束玫瑰不知什么时候放在了靠近落地窗圆桌上。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飞行,花瓣娇滴滴的,还很鲜艳。
官颖棠下床站在花旁边弯着腰看,不知怎么就抿唇笑了笑,但想起送花的人昨晚干的事,笑容又立刻收住。
偏偏孟清淮的电话掐着点的打过来,“还在睡?”
官颖棠刚起床,声音瓮瓮的,“没有,你去上班了?”
“我回一趟家。”孟清淮说:“我跟智叔说了,他待会会带你出吃饭。”
“……”
倒也不用把她看成连饭都要喂到嘴边的小孩。
“不用管我。”官颖棠今天要去找江可为,“我待会要去给朋友送礼物。”
手机那头静了片刻,“好,那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官颖棠在房间里对着玫瑰发了一会呆,接着又翻出在巴塞拍的照片,许久的空虚后才察觉——
她好像出现了旅行的戒断反应。
思绪沉迷在巴塞的那几天,像做了场快乐满足的梦,拥有过后,不舍得醒-
另一边。
孟清淮将芬兰老友送给孟松年的两瓶珍藏好酒送到了孟园,顺便也提了提和Carlos公爵谈好的下季度合作事项。
但孟松年显然对工作上的事不太关心,又或者说,是对孟清淮太过放心,他经手的事情,向来办得干净利落。
孟松年宴会当天和公爵通过电话,毕竟人不到祝福要到,所以自然也从对方口中听到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孟清淮这次出席宴会,竟然带了女伴。
当然,这在社交场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也不是说彼此就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有时仅仅只是为了场合需要。
但单拎出来,对孟清淮而言,的确有些不同寻常。
中午吃过饭后,父子几人坐到沙发上聊天,孟松年故作随意地问孟清淮:“听Carlos说,你这次带了个女伴去参加?”
比孟清淮晚几个小时到北城,也才刚刚睡醒的孟梵川在沙发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看向孟清淮。
他这位大哥倒是处惊不变,冷静得很:“是。”
“你之前好像没有这种习惯。”
“我之前也没参加过18岁小姑娘的成人礼。”
“……”
孟松年被他这么一说,细想也是,儿子向来出席商务晚宴居多,像这种小女生的生日宴,他找女伴陪同出席,在女性和女性之间更好地帮助沟通,也是一种策略。
这事儿也就算了,毕竟孟清淮做事向来有分寸,孟松年也没想太多。
“别说我这个做爸爸的让你辛苦跑这么一趟。”孟松年不知从哪掏出一份文件,“你出差的这几天,我让人搜集了这些资料,你拿回去好好看看。”
孟清淮还以为是工作上的文件,接到手里一看:
「官小姐详细档案」
孟清淮:“……?”
坐在旁边的孟梵川视线落过来,轻哼出一声笑,“您不转行当特工都屈才了。”
孟松年瞪他一眼,“没你的事!”
目光再转到大儿子身上,他和颜悦色道:“这里面详细收集了官小姐的日常喜好和习惯,你先提前熟悉熟悉,知己知彼,等人家旅游回来了,你才能百战百胜。”
孟清淮深吸了口气。
很无语。
他要战什么?他要胜什么?
孟清淮对父亲这些奇奇怪怪的做法很莫名,但也不愿争辩,起身道别:“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孟松年叮嘱他:“没事就翻开看看。”
“……”
孟清淮离家,车到门口的时候,孟梵川跟上来叫住他,“你要是不喜欢
这门亲事,趁早跟老孟说,你瞧他积极那样。”
和官家联姻是全孟家上下都知道的事,孟梵川这句也是在提醒大哥,他和官家小姐还有婚约在身,孟松年更是格外重视。
如果他情不在此,还不如早点摊牌。
孟清淮停顿了一会儿,上车前回他,“我心里有数。”
孟梵川见孟清淮不想多说的样子,在心里摇摇头,大概是怎么都没想到,他这位大哥竟然在26岁的年龄玩起了风流。
车从孟园开出,刚好下午一点半,孟清淮打算直接去公司。
孟松年给的那份档案文件上车后被他随手扔在一边,但过了一会,他皱了皱眉,又拿起来看。
第一页便是标准的姓名年龄身高体重。
紧跟着是毕业院校,就读专业。
官小姐喜欢书法,文学。
官小姐喜欢简约气质的服装。
官小姐喜欢高雅的艺术表演。
官小姐喜欢安静,讨厌喧哗。
……
孟松年的这份背调准确性实在有待提高。
孟清淮正欲合上文件,目光忽然划过一行字。
「人际关系」
最好的女性朋友:何姿(港岛何氏集团二女)
疑似不和:李婉儿(港星李林泽独女)
最好的男性朋友:蒋培明(港岛华瑞集团独子,青梅竹马,前预备联姻对象)
孟清淮的视线在最后一行括号内的备注里停顿了下。
蒋培明?
这个名字,他隐隐约约有一点印象,随手在网上搜了下,果然——
华瑞集团的小少爷,前排都是和女星的绯闻照。
孟清淮冷淡地扫过网页,正想退出去时,一条去年的新闻跃入眼里。
内容是去年某银行在港岛举行的一场慈善宴,蒋培明当时豪掷五百万拍下一枚粉钻戒指上了头条,被媒体猜测要用来求婚。
孟清淮不关心这条新闻里蒋培明做了什么,但配图的照片可以清楚看到,官颖棠坐在他的旁边。
高朋满座的宴会现场,他们靠在一起,似乎在交谈聊天,官颖棠唇角微微扬着,听得很专心。
孟清淮关掉手机,又看了一眼文件上写的:
——青梅竹马,前预备联姻对象
孟清淮面无表情地顿了顿,给何永智打去电话,“伊小姐回去没有?”
何永智彼时正在江可为律所楼下的停车场等官颖棠,老老实实回:“我还在停车场等她。”
静了一瞬,孟清淮合上文件,“地址。”-
官颖棠是中午去找的江可为。
刚好遇上律所午休时间,两人短暂地碰了个面。
“别说我出去玩没想着你。”茶水间里,官颖棠递上一大袋牛扎糖,“每个口味都是我选过的,很好吃。”
江可为啧了一声,笑眯眯接过去,“干嘛,这就开始送喜糖了?”
她实在笑得八卦,官颖棠作势要把糖收回,江可为这才抿住笑意,“好好好,不逗你。”
刚把糖拿到手里,那人又忍不住贫嘴,“蜜月度得怎么样?数痣没有。”
官颖棠无语,顿了顿,干脆去扯她的衣服,“你这么八卦我先数数你身上有多少颗痣。”
“哎哟,错了错了!”
茶水间里传来两个年轻女孩的嬉闹声,好一阵才停下来。
安静下来后,官颖棠才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孟清淮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官颖棠承认,在巴塞的时候,有好几个瞬间,孟清淮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
他不会让她提前熟悉宴会宾客的资料,他会称赞她那件背链裙好看,他在宴会那晚陪她参加热闹的party,他在全城热恋的那天给她送花……
这让官颖棠觉得,他们之间,也许存在着一些对彼此的好感。
否则情人节那晚,他靠在桌子旁看她的眼神,为什么会那样浓烈?
可浓烈到官颖棠都无法清白地去和他对视时,飞机上的吻,家里的拥抱,他又能那样若无其事地,冷静地轻拿轻放。
好像完全不会动情,一切都只是礼貌性地周全和照顾。
“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别问我,我除了打官司就只会打嘴炮。”江可为撑着下巴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回头问问楚老太,她有经验!”
“……啊?”
正说着,一个电话打进来找江可为,顶头上司要她送文件,她匆匆离开,“就这么定了,我回头再找你。”
聊天搭子没了,官颖棠在原地坐了会,只好也起身下楼。
进电梯的时候,一个年轻男人跟着她一起进来。
门关上,官颖棠无聊看电梯里的广告,那男人忽然跟她说话:“hi,你是可为的朋友?”
官颖棠转过身,她并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但出于礼貌,点点头。
“你好。”男人自我介绍,“我是可为的同事,我叫杜城。”
官颖棠不是很喜欢跟陌生人说话,但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不得不也回应一句,“你好。”
这个叫杜城的律师助理在茶水间外打量官颖棠很久了。他中午吃完饭回来路过这里,不经意瞥了一眼后就没再挪过腿,整个午休时间都在想要找什么理由进去搭讪,直到官颖棠离开,他才鼓起勇气跟进电梯。
但电梯也只有短暂的五层,很快就开了门。
官颖棠踏出电梯,甚至都没说一声再见,男人踌躇片刻,还是追了上去问,“可以交换个微信吗?”
官颖棠脚步顿住,回头。
她实在美得不真实,与她对视,都几乎要耗尽男人所有的勇气。
他紧张而期盼着等一个结果,可须臾,却看到这个漂亮的女人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
“抱歉,我结婚了。”
“……”
官颖棠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孟清淮的迈巴赫很显眼,全球限量一百台,每台都带编号。
不远处,智叔看到她过来,一早便帮她打开了车门。官颖棠没有任何防备地坐进车里,以至于看到车里的身影后生生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瞪大眼睛看孟清淮。
孟清淮视线从不远处的男人身上收回,没回答官颖棠的问题,却问她,“你说送礼物的朋友,是男性朋友?”
官颖棠愣了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孟清淮应该是看到了刚刚搭讪她的那个男人。
“我朋友她……”官颖棠想解释其实是江可为,上次在工体门口,他们见过面。
可话到嘴边,对上男人深暗的目光,她忽然又起了别的心思。
“男性朋友怎么了。”官颖棠理直气壮地坐正,抿了抿唇,眼神偷偷瞥他,
“你吃醋啊?”
第23章 chapter23身体开始有了回应……
车内忽然雅雀无声,静到针落可闻。
智叔老老实实地把车开出停车场,权当刚刚什么都没听到。前几天孟清淮出差,他回了一趟孟园帮忙送庄佳仪,无意中听说了大少爷和港岛某个世家小姐即将结婚的消息。
但现在看来……
大少爷这是在走钢丝,金屋藏娇啊。
后排还在一片寂静中。片刻过去,孟清淮才发出很轻微的一声笑意,那笑淡到几乎察觉不出,又似乎在说官颖棠的问题幼稚。
其实官颖棠问出口的几秒后也后悔了。
因为她实在也不觉得,以两人现在的关系,能让孟清淮对一个普通的男性朋友上升到吃醋的地步。
她这么问,多少有点自讨没趣。
淑女的一时口快,成功换来一分钟内向。
官颖棠闭了闭眼,主动给自己找台阶下,“所以你怎么来了。”
“来吃醋。”
“?”
官颖棠瞪大眼睛看向孟清淮,那人语气轻淡,表情有些漫不经心,让人一时分不清他是说真的,还是迎合官颖棠的反向戏谑。
对视半晌,官颖棠撇过脸看窗外。
算了,这回合算她
输。
车这时已经开到地面马路,见她不说话,孟清淮才又问:“送你回家?”
“不回家。”
“那要去哪。”
官颖棠下午计划去北城胡同里逛一圈,但话到嘴边,她忽然改变主意,冲孟清淮轻轻笑了笑,“去你公司看看,可以吗?”
孟清淮好整以暇地望她,“去公司?”
“我就看看,不会打扰你。”
两人对视片刻,官颖棠身体往后撤了一点,真诚地眨着眼睛:“是不是孟总有什么漂亮的秘书小姐姐,我不方便去。”
——“孟总”
官大小姐这张嘴不仅生得好看,还伶牙俐齿,会阴阳自己的老公。
孟清淮收回视线,几秒后抬了抬唇,配合她,“好,那就去公司。”
本来还想看孟清淮找各种理由拒绝的样子,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这就不好玩了。
官颖棠光速变脸,“算了,我还是不去打扰你工作。”
亚湾总部上下几十层楼,数百双眼睛盯着,她再想玩刺激,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好日子开玩笑。
孟清淮却没放过她,“不去看看我漂亮的秘书?”
官颖棠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地弯唇,“下次。”
孟清淮怎么可能看不出官颖棠就是随口说着玩,只不过他也觉得有趣,便陪两句罢了。
一刻钟后,迈巴赫停在亚湾总部楼下,孟清淮下车离开后,智叔又缓缓将车开出去,顺便回头问官颖棠:
“伊小姐,您想去哪里?”
官颖棠还在复盘刚刚和孟清淮的对话,总觉得最后一句她气势弱了,刚刚她就应该直接答应跟孟清淮进公司,他都不怕,她怕什么。
智叔见官颖棠没说话,以为小姑娘生气了,思忖片刻,主动帮孟清淮解释道:“伊小姐,大少爷办公室只有一位女秘书,40多岁,孩子都上初中了。”
“……?”
官颖棠被智叔突如其来的解释愣了下,扑哧笑出来,“我跟他开玩笑的。”
这司机真可爱。
智叔点点头。
没误会他们家大少爷就好。
“他是不是来找你有什么事?”官颖棠这才想起,说不定孟清淮是来找何永智的,跟她没关系。
但智叔很快否定,摇头道:“少爷就是来找您的。”
“找我干嘛?”
是啊,智叔也很想知道,孟清淮莫名其妙来他车上这十几分钟是干什么。
他好像什么事都没做。
也就见了伊小姐一面,和她说了几句话。
“我不知道。”何永智如实说:“可能就是为了见您一面。
“……”
官颖棠两手交叉抱在胸前,在心里嘟哝,见她干嘛?
又没亲又没抱的,斗了两句嘴就走。
他闲到这个份上了吗。
“伊小姐,您想去哪里?”智叔这时又问一遍,官颖棠才回过神,报出一个胡同景点的地址,
“送我去那逛逛。”
“好的。”-
“吃一次路边摊”也是官颖棠的愿望清单之一。
对普通人来说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在官颖棠长大的字典里,却是绝对的不允许。
一个优雅的淑女,除了保持良好的仪态,丰富内心文化外,还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
吃路边摊,会被视为有失身份。
官颖棠读小学时,尖沙咀有家推车鱼蛋好吃到街知巷闻,还上了报纸,当时很多明星都去打卡,身边的同学也争相尝试,官颖棠好奇心强烈,也想去试试到底有多弹牙,有多好吃。
可每次提起,官志亨都不允许。原因无非是太接地气,影响家族形象。
官颖棠偶尔放学经过那条路,能看到很多人排队,她升下车窗默默看,心里想着,长大后她一定要来吃。
但后来,还没等她长大,推车鱼蛋的老板举家搬去了外地。
那个所有人都说好吃的鱼蛋到底有多好吃,她不会知道了。
……
智叔按官颖棠的要求,开到了北城有名的南北胡同。
车不能入内,只能停在巷口的停车场,智叔停好车后照常对官颖棠说:“我在车上等您。”
但官颖棠今天改变了主意,“不了,你陪我一起逛逛。”
智叔:“啊?”
官颖棠在北城也没有其他认识的朋友,她发现何永智这人有点意思,应该是个不错的、接替江可为的聊天搭子。
几分钟后,两人并排出现在北城闻名的南北胡同里。
这里充满了老北城的烟火气,各式各样的小商铺鳞次栉比,卖吃的,卖玩的,还能体验旧式的三轮车。人群熙熙攘攘,偶尔路过一个遛着鸟笼的老大爷,随口就能和路人唠上几句家常。
官颖棠新鲜地到处看,边走边问智叔,“你跟孟清淮开车多久了?”
智叔跟在她身边,回她:“三年。”
“那你岂不是很了解他?”
智叔抬头看了官颖棠一眼,不确定她想问什么,只能规规矩矩地说:“大少爷对家人,对下属,都很好。”
官颖棠若有所思地走着,没说话。
智叔眼观鼻鼻观心,微顿,又补了一句:“对伊小姐也很好。”
官颖棠微一挑眉,转过身望他,“有吗?”
智叔此刻其实很矛盾。
在孟家做了多年的司机,按理来说,他希望孟家上下都好。现在已知孟清淮即将和港岛的世家小姐结婚,他却还在这帮他讨另一个女人的欢心,似乎不太道德。
可他也不能违心撒谎。
在他跟着孟清淮的几年时间里,的确没见他对除家人外的哪个女人如此体贴。
“当然有。”智叔思虑片刻,照实说道。
官颖棠:“比如呢。”
“比如,你来的第一天,他在车上等了你两个多小时,后来听说你去了工体……伊小姐,大少爷以前从不去那种热闹地方的。”
“他肯为你花时间,也很注意你的感受,昨天从机场回来,他特地让我绕过修路的地方,怕吵醒你睡觉。”
官颖棠没想到还有这些自己不知道的细节,她脚步慢下来,说不清心底一闪而过的愉悦是为什么,但还是压住想要翘起的唇角,故作矜持,“是吗。”
只是这矜持压根装不了一点,才过去几秒,她就眨着眼追问智叔:“还有吗?再说点。”
何永智:“……”
智叔在孟家当了十多年的司机,头一回给自己干成了知心大叔-
下午临近五点的时候,孟清淮总算从繁多的工作里抽出片刻休息时间。
去了西班牙几天,等待他敲定的工作堆成山高,可即便是这样,中午从家里出来时,他还是先去找了官颖棠。
孟清淮自己都说不清原因。
他坐在办公椅上摁了摁眉心,给何永智打了个电话,这才得知两人去了南北胡同。
“伊小姐在买吃的,不过去洗手间暂时走开了,我在帮她排队。”
孟清淮嗯了声,本来要挂了,忽然又问,“她买什么吃的?”
智叔看了看排成长龙的队伍,“糖葫芦。”
孟清淮:“……”
脑子里浮现官颖棠拿着一串糖葫芦认真研究的样子,孟清淮不知怎么就低头笑了笑。
也很奇怪,只是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连着工作了数小时的疲惫都驱散了不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与官颖棠联系在一起的场景都是明媚的,她会像看不见的温暖小气泡,鲜活地涌进他心里。
他整个人都变得明亮。
挂了电话,孟清淮继续工作,没确认的文件还有十多份,他专注看着屏幕上的英文数据,直到付旭敲门进来,和他确定晚上的一场饭局邀约。
孟清淮思考片刻,转过椅子看窗外。
暮色降临,远处天空被染成深浅交错的蓝色,春天的树叶簌簌落落,他从前倒是不曾发现,城市有这样骤然而至的浪漫。
更不曾察知,他的羁绊,也已经无声无息降临。
半晌,孟清淮才开口:“不去。”-
这一下午官颖棠都在和智叔聊天。
在她正不知该怎么了解
孟清淮时,何永智犹如一盏及时而来的明灯,给了她不少信息。
官颖棠知道了不少和孟清淮有关的事,比如他从前每天在公司都八九点才下班,因为官颖棠,他现在几乎不加班,能推的应酬也都推了;比如他喜欢喝美式,也喝茶;
再比如——
智叔告诉她,孟清淮有轻微的失眠症,睡眠质量一直不算好。
官颖棠后悔自己没早点跟何永智聊天,否则在巴塞拿手机那次她至少埋伏一个小时以上,哪会被孟清淮抓了个正着。
回京华府的时候,家里的灯已经亮了。
如果说中午逛街时还带着一丝不爽,那么经过和智叔一下午交谈的“洗礼”后,回到家的官颖棠心情已经截然不同。
孟清淮也是刚到家没多久,见官颖棠回来很自然地问:“吃饭没有?”
官颖棠这一下午尝遍了胡同美食,这会儿根本不饿。
她低着头在玄关换鞋,之后走到孟清淮面前,想跟他说点什么,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能用一种“没想到你背地里是这样的老公”的眼神看着他。
孟清淮被她看得莫名,“看什么。”
官颖棠抿抿唇,心情颇好地回:“没什么,我不饿,先上去洗个澡。”
她背影轻快,孟清淮也没在意,难得这么早回来,他泡了杯咖啡,随手打开电视坐下看。
关注的财经节目晚上8点开播,在这之前孟清淮顺便回了几封堆积的邮件,就在快到点的时候,官颖棠下来了。
她刚洗完澡,穿着很端庄的中式睡衣,香香地坐到孟清淮身边,“你在看什么,我可以一起吗?”
话音刚落,财经新闻的片头响起。
官颖棠愣了下,又恍然大悟般点头,“噢,新闻。”
这很孟清淮。
虽然新闻很无聊,但人都坐下了,再走开似乎又显得有些肤浅。
毕竟名门闺秀么,总得看点有含金量的东西,而不只是追一些无脑的肥皂剧。
官颖棠手撑在沙发扶手上,自己哄自己,“也挺好。”
孟清淮睨着她几秒间的表情变化,唇角轻勾,遥控器递过去,“你想看什么。”
“都行。”官颖棠看着屏幕里主持人正在播的内容,顿了顿,很自然地接话,“我也有关注美联储加息的新闻,今天A股早盘低开,亚湾的那些新能源开发项目有受到冲击吗?”
孟清淮微微怔住。
他完全没想过,官颖棠也会懂股市,懂投资。
据孟清淮所知,官颖棠在斯坦福读的是文学专业,和金融毫不相干。
可这一切似乎又不那么难理解,能被媒体捧成港岛第一千金的名声,原本就不可能只是因为一张好看的脸。之前在公爵的晚宴上,她脱口而出流利的西语时,孟清淮就知道,官颖棠绝对担得起所有的盛名。
“你平时也关注这些?”孟清淮的视线已经完全从屏幕转移到了官颖棠身上。
官颖棠耸耸肩,“有时吧。”
但其实是每天,每晚。
不记得从几岁开始,她每晚都会被官志亨要求准时观看港岛新闻,了解世界最新动态。
哪怕她并没有兴趣,但看的时间久了,一些基本的经济形态也能说个大概。
两人头一回坐在一起看电视,就是一本正经的财经新闻。
官颖棠本还想演完全程,奈何看到一半就困了。
如今面对孟清淮,她早没了一开始那么重的包袱。下午走了太多路,眼下疲倦劲上来,没等新闻结束就起身说要上楼休息。
孟清淮也没勉强:“好,那你先睡。”
官颖棠侧眸看了看他,“你不困吗。”
从巴塞回来,这人似乎也不需要倒时差,精神得很。
孟清淮看了眼手表,才刚过9点,“我不会睡这么早。”
他这么说,官颖棠顿了下,忽然想起智叔下午说的有关他失眠的事。
……所以他是睡不着,所以才不睡吗。
官颖棠忽然生出一丝同情,在心里想了想,又坐回沙发上,“你转过来。”
孟清淮:“做什么?”
话音刚落,属于女人的香气忽然涌到脸边。
官颖棠盘腿坐在他面前,微微俯身,两只手停在他的太阳穴位置说:“我妈妈有段时间失眠,中医师教会她几个穴位,每天睡前按十分钟,她就会睡得很好。”
官颖棠权当是回报孟清淮这段时间照顾自己的种种了。
“我帮你也试一试,说不定会有用呢?”她低着头轻轻按揉,语气温柔极了。
孟清淮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下,“智叔告诉你的?”
对于聊了一下午孟清淮这件事,官颖棠有些心虚,“……无意中说到的。”
她主动打断孟清淮的思绪,“嘘,别说话,要保持安静。”
两人面对面坐得很近。
指尖的滑腻感反复摩擦着皮肤,官颖棠专注按着,并未察觉到那皮肤之下细微的紧绷。
更不知,那道落在她眼睛、鼻子,再到嘴唇、下巴上的目光,几乎要溢出的灼热。
她的吐息随动作缓缓流动,打在孟清淮的鼻尖,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所有暗涌的情愫在克制,又被无限放大。
直到身体开始有了回应。
官颖棠忽然间仰起脸,很轻地问:“有没有感觉舒服一点?”
视线对上,她眼中单纯清澈,反衬得孟清淮此刻的内心有些不堪。
他别开脸。
声音有些哑,“可以了。”
官颖棠手停在空中。
孟清淮紧跟着起身,“我先去洗澡。”
“……”
官颖棠有些懵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才按了三分钟都不到,就见效了?
他是真的可以了还是敷衍自己的?
官颖棠嘀咕着也上了楼,回卧室躺下后,脑子里总想着帮孟清淮按摩的事。
时不时看一眼手机时间,都过去半小时了,这人洗澡结束了吗?睡了吗?
她刚刚帮他按的那几下到底管没管用……
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官颖棠还是决定亲自去看一看,隔壁卧室没找到人,以为孟清淮还在楼下,她又打算下楼,谁知经过二楼书房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墨香味。
书房门微微掩着,没关全。
官颖棠好奇地上前,看到房里的场景后,诧异地微睁大眼。
书房左侧的书法桌上整齐摆放着笔墨纸砚,孟清淮低头站在桌前,修长的手指执着笔尖往砚台里蘸了些墨,而后停顿了几秒,不知想了些什么,才在纸上落下墨迹。
身姿沉稳,腕力千均,有种轻描淡写又力透纸背的感觉。
眼前的画面,理应是翩翩公子世无双,可孟清淮却写出了另一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冲击感。
他应该是刚洗过澡,身上的黑色浴袍系得不紧,微微敞开的缝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腰间的人鱼线,和块块分明的八块腹肌。
性感至极的身体,却矛盾地做着沉冷禁欲的事。
官颖棠看着看着,忽然心跳加快,脸红耳热。
背过身,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办。
今晚,她可能也睡不着了……
第24章 chapter24避孕套
——心静则身安。
这是孟清淮16岁学习书法时,傅盛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一字可见心。心静时字稳,心乱时字燥,孟清淮眼下写的,足以看出这一刻他体内的心浮气躁。
心神一直被其他的思绪牵引,他笔锋凌乱,浑然没了往日的流畅。
冷不丁的,官颖棠的脸就会突然跳到脑中,连带着她温热香甜的吐息,丝丝缕缕地缠绕着。
孟清淮神情冷淡地站在桌案前。
谁也不会看出他这张平静面容下此刻翻滚的暗涌。
这是孟清淮擅长的,他像一片深沉的海,无人得知他的心藏了多深。但他清楚,每一次用理智压下的起伏回落,都在另一个暗处滋长蔓延。
孟清淮最终将笔搁回砚台之上。
他垂眸看着面前的这页宣纸。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
后面的“心动”两个字,他没有写出来。
或许是反复静心无果后,孟清淮终于清楚地知道,这样一个看似暗涌的夜晚,周遭的一切都是平静的,万物不动,唯一动了的——
是他的心-
官颖棠真的一夜没睡好。
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孟清淮露着一点腹肌写字的样子,她忍不住在心里想,他怎么能性感成这样,一副冷冷沉沉的姿态,看似无欲无求,身体却矛盾地充斥着欲色。
她更没想到,原来孟清淮真的会写毛笔字。桌上那些本以为只是附庸风雅的摆设,如今都成了他致命的吸引力。
人都是视觉动物,官颖棠很难不想入非非。
更可恶的是,之后的几天,孟清淮每晚都会去书房写字,官颖棠被他勾得上了瘾,也默契地在那个点假装去楼下接水,接着在书房门口瞄几眼。
有时问孟清淮在写什么,他也是轻描淡写,说不过是睡前练字,可以静心。
家里又不吵,官颖棠不知道他有什么好静的。
她需要静一静才是真的。
周末到来,听说官颖棠这几天一直心浮气躁,江可为又主动给官颖棠安排了新项目。
正好孟清淮也要回孟园,他这段时间一直住在京华府,如果连周末都不回去吃饭,以庄佳仪的性子,说不定哪天就会亲自上门送煲汤。
下午,夫妻俩一起出门,正好在门口遇到江可为。
官颖棠没藏着掖着,反正江可为知道他们的事,便自然地给两人做起了介绍。
“这是……”介绍孟清淮的时候,官颖棠本想在名字前加一个“我老公”的前缀,可当着本人的面这样说,又莫名有些烫嘴。
抿抿唇,干脆直接报名字:“孟清淮。”
江可为饶是平日里跑在吃瓜第一线,此刻正式被介绍给孟清淮,还是心颤了一颤,客客气气伸手道:“你好,孟学长。”
她自我介绍,“我叫江可为,法学院的,和颖棠是同级。”
孟清淮礼貌回握,点头,“我知道。”
江可为表情怔了下,紧跟着,官颖棠也有几分不可思议地转头看过去。
眼神里好像在问:你怎么会知道我们?
毕竟两人刚认识时,官颖棠曾问过孟清淮是不是认识自己,当时孟清淮否定了。
他都不认识自己,怎么会知道江可为和她同级?
孟清淮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言,面不改色地补了一句,“我是说,我知道了。”
多了一个字,意义截然不同。
官颖棠虽觉得奇怪,但又说不出什么问题,随便寒暄了几句后,拉着江可为上车离开。
刚上车,江可为就表达了同样的诧异,“妈呀,我还以为你老公之前见过我们呢。”
江可为十分兴奋,“不过近距离地看,孟清淮真的好帅,你不觉得自己老公帅吗?”
“……”
够了。
官颖棠一点都不想再想孟清淮这三个字,这人这几天在家里把她勾得不轻。
她朝江可为做了个stop的手势,“不是安排了新玩意吗,是什么?”
江可为又开始保持神秘,“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到这,江可为又想起一件事,“你让我转送给养老院的手信我前天送过去了,顺便问了下楚老太和老伴的幸福经验,她让我赠你六个字。”
官颖棠不是很想听,但耳朵又不自觉地竖过去,“?”
“少说话,多做事。”
官颖棠一时反应慢,“做什么事?”
江可为恨铁不成钢地睨她一眼,“生命大和谐的事!”
“……”
十分钟后,江可为将她带到今天玩的地方。
官颖棠抬头看眼前的建筑,有些不解,“北城国际剧院?”
江可为:“今儿姐妹带你去看点高雅的。”
官颖棠原以为江可为要带她看点什么歌舞剧,没想到进到内场才发现。
歌舞剧的确是歌舞剧,不过——
是一群男人赤|裸上半身跳舞的歌舞剧。
“最近就流行这个,全男班现代舞团,瞧见没,个个儿都是肌肉猛男。”
“……”
“姐妹儿这票可是找朋友抢的,你不是心烦气躁吗,看这个降火。”
“……”
官颖棠心情复杂地看着台上的男舞者。
这要换了从前,她肯定会夸他们会扭,好看,极品。
但人果然是吃了细糠就再也看不上普通货色了。
台上的男人激情起舞的时候,官颖棠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又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孟清淮。
比起这种直白狂野的展示,她更喜欢家里那位恰到好处、禁欲干净的反差,带来的安全感和诱惑几乎是压制性的。
两小时的表演,官颖棠兴致缺缺,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好不容易结束了,两人正从停车场离开时,孟清淮发来消息:
「家里有事,今晚我可能会住孟园,你早点睡。」
官颖棠眨了下眼睛,竟然有淡淡的失落,「好的。」
“孟清淮今晚不回家?那敢情好啊!”江可为拍着方向盘,“咱们继续happy?你不喜欢这种艺术舞,我们还去上次的酒吧,看那个DJ扭。”
可官颖棠靠着车窗想了想,“算了。”
不就是看男人跳舞么,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还不如看孟清淮露着腹肌写字呢,那才是真的既风雅又风流。
婉拒姐妹好意,晚上六点,官颖棠一个人回了京华府。
这些天每次回来时家里的灯都是亮着的,进门后也会看到孟清淮的身影,现在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黑漆漆空荡荡——
以前渴望的自由就在眼前,可官颖棠竟然没什么感觉。
仔细想,其实从她到北城的第一天开始,好像每天都和孟清淮在一起,没有分开过。
他今晚不回来,官颖棠反倒不习惯了。
官颖棠一个人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机。
她正在追一部内地都市剧,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时,她又想起前天也是和孟清淮这样坐在一起,当时剧情播到一个搞笑的地方,她自顾自笑了半天,等想起来去看孟清淮有没有被逗笑时,才发现那人一直在看着自己。
他支着额角看她,唇角微牵着,有很淡的笑意。
却不是因为剧情。
……
官颖棠拍了拍脑袋,看了半天的电视一句台词没看进去,脑子里都在想别的。
她干脆不看,关灯上楼睡觉-
另一边,孟园。
庄佳仪晚饭前忽然出现不适,惹得全家人都紧张不已,请了医生来看,说是肠胃炎。孟松年寸步不离地陪着,两个儿子也配合医生,倒茶的倒茶,拿药的拿药。
这种情况下,孟清淮还坚持要回京华府,多少有点说不过去,甚至引人起疑。
他给官颖棠发了消息后便专注陪着父母,到了晚上十点,庄佳仪服药后状态好转,梅姨给她煮了燕窝粥,吃完没多久便也上床休息了。
前楼熄了灯,兄弟俩才并肩回了自己住的后楼。
“之前我还在摩纳哥的时候就听妈说你去了巴塞,本想着悄悄会和给你一个惊喜。”
孟梵川没继续往后说,毕竟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孟清淮反给了他一个不小的惊喜。
孟清淮没接他的话茬,“明天起来了跟爸妈说一声,就说公司有事找我。”
“……最近公司很忙?”
孟清淮这会儿没心思闲聊,只叮嘱孟梵川,“如果妈这边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
孟梵川:“……”
见孟清淮要走,孟梵川拍了拍他,“等会,有东西给你。”
他从房里搬出一个盒子,“比赛时赞助商送的,我用不着,留给你吧。”
“什么东西?”
“就当送你的新婚礼物了。”
“……”
孟清淮着急回京华府,没多问,拿着就要走。孟梵川见他脚步匆忙,终究还是没忍住:
“你不会是把飞机上那个女的养在京华府吧。”
都这么晚了,如果不是有惦记的人在,孟清淮根本不可能还要离开孟园。
公事什么的,不过是借口罢了。
“哥。”孟梵川双手插兜,第一次有些严肃地问孟清淮,“你是不打算跟这个女的分开了?”
孟清淮微顿,回头望着他,“是。 ”
“那香港那位呢。”
“也会娶。”
“……???”
不是,你他妈疯了吧。
孟梵川简直不敢相信孟清淮在说什么,看着孟清淮离去的背影,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思考着是不是得抽空去一趟庙里,看看他这位大哥是不是被什么玩意儿附了体。
陌生得有点可怕了-
孟清淮回京华府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
家里熄着灯,他从车里出来,提着孟梵川送的东西,径直上了二楼。
羁绊一旦在心里种下,人便有了牵挂。
即便已经给官颖棠发了消息,但看着漆黑的夜,孟清淮还是无可避免地去想,她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害怕。
二楼静悄悄的,顾不上放东西,孟清淮径直走到官颖棠卧室门口。
手停在把手上片刻,他轻轻推开门——
房里很安静,孟清淮借着半点月光走进去,随手将弟弟送的东西放在桌上,而后轻声去床边。
刚想看一眼官颖棠,却听到床上有人坐起的声音,“孟清淮?”
孟清淮愣住,“怎么还没睡。”
听到熟悉的声音,已经在床上看了几小时天花板的官颖棠突然就委屈了。
她用这几个小时的时间发现,原来孟清淮不在身边她会睡不着,对着空荡荡的大房子,她心底会有莫名的失落,不安,和想念。
想念他在这个房子里的气息,哪怕没有在一个卧室住,但他人在的时候,她的心是安定的。
沉默了几秒,官颖棠闷闷地开口,带着一点委屈的鼻音:“我……想家了。”
——我想你了。
官颖棠不好意思将真实的话说出口。
孟清淮一颗心都柔软了,内心更是自责,自责不该留她一个人,自责应该更早一些回来。
她在北城只有自己。
谁也没有要开灯,但孟清淮能清楚感知到官颖棠的身影,他控制不住地在床边坐下来,将那道身影搂到怀里,手轻拍她后背,“要不要给他们打个电话?”
官颖棠埋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黑暗中,空气仿佛都浸润着这个男人身上的清冽气息,她内心渴望着接近,好像身体比大脑更喜欢这种感觉,不可遏制,更无法抗拒。
官颖棠贪恋地倚靠在孟清淮怀里,手很自然地放在他胸口。
放着放着,也不知怎么就开始往下滑。
停在某个坚实,有力的地方。
手指下的触感出奇的好。
隔着衬衣布料,官颖棠摸了一下。
没忍住,又摸了一下。
“你想家归想家,手不要乱动。”男人的声音忽然落在耳边。
“……”
一时得手,忘了分寸。
官颖棠哦了声,很无辜地眨了眨眼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孟清淮:……
没有比你更故意的了。
闭了闭眼,孟清淮实在无法对一个正在思念父母的人生出任何侵犯之意,这也不是他想要的开始。
松开怀里的人,他声音暗着说:“不早了,你先睡。”
“……”
这男人是不是玩不起。
不就摸了两下,怎么还跑了。
孟清淮离开得太干脆,官颖棠怅然所失,不禁又想起很早前思考过的一个问题——
究竟是她们港女太奔放,还是内地男太保守?
不过他人回来了,官颖棠心也定了,她抬手开灯,正打算上个厕所就回来睡觉时,意外发现桌上有个纸箱子。
她忽然想起,刚刚孟清淮进来时,好像是往桌上先放了什么东西。
难道是送自己的礼物?
官颖棠抿了抿唇,雀跃地走过去看,纸箱子没有封口,微微敞着。
她好奇地打开,发现里面整整齐齐地摆了几十个全英文包装的小盒子,随手拿了一个到手上打量,还没看明白是什么东西,她先认出了盒子上面的单词。
condom。 ???
官颖棠大脑轰一声炸开。
condom?!
是……是她认识的那个condom吗?
官颖棠呆呆看了看手里的盒子,再看箱子里剩下的一堆。
不敢相信——
她那个连摸一下腹肌都玩不起的老公,深夜买了一箱避孕套回来。
第25章 chapter25浓烈到好像要将她……
在确定孟清淮深夜真的带回来一箱避孕套后,官颖棠将手里的小盒子放回箱中,连厕所都不上了,迅速关灯躺回床上。
黑暗中,她指尖发烫,止不住地脸红心跳。
官颖棠绝对理解孟清淮买避孕套的行为,毕竟他们已经是夫妻,总有一天会需要用上。可她不能理解——
他怎么能买一箱那么夸张。
这也太疯狂了……
官颖棠心跳得快极了,想起刚刚摸他腹肌时他那副不假辞色的模样,又忍不住在被子里轻笑。
以为是朵高岭之花,原来是假正经。
外面忽然又有拧门的声音,官颖棠马上屏住呼吸装睡,果然没多久,她听到孟清淮轻步走进来,在桌前停留几秒,又离开了卧室。
他走后官颖棠微微起身,开灯又确定了一眼。
那人拿走了他的一箱避孕套。
……
孟清淮也是回书房后才想起弟弟送的礼物忘在了主卧室。
他再推门去拿的时候,官颖棠已经安静睡下了,他也没再说话,把箱子拿出来后又重回书房坐下。
孟梵川说这是送他的新婚礼物,孟清淮随手打开,在看到内里物品后蹙了蹙眉——
罢了。
他就不该对这个弟弟抱什么美好的期待。
这么多避孕套孟清淮甚至都没地方放,他四下看了看,把箱子直接塞到了书法桌案最下面的抽屉里。接着展开一卷宣纸,手腕轻轻摆动,蘸了墨笔尖在纸上依次落下字。
傅盛云总说孟清淮的字和人不一样,本以为他更擅长大气的楷书,稳重健遒,谁知他喜行书,写出来的字行云流水,笔锋起落充满了爆发力。
孟清淮这几天一直在写赵孟頫的《洛神赋》,今天刚好写第四段,他看了看抬头的句子——
“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
曹植爱慕洛神的美好,以至于心情无法平静。
……写个字也能被内涵。
孟清淮凝神静气,落笔到纸上,可等写完他才发现,纸上不知怎么出现了官颖棠的名字。
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棠——
孟清淮笔顿住,静了半天,自己也失笑,他到底在干什么。
已经写了整页的纸揉成团扔到垃圾桶,他重新铺开一页,落笔——
一竖,一点,再一撇。
就在写到第四笔的时候,孟清淮才意识到自己又在写什么,叹声气,笔在手里顿了片刻,他胸前微起伏,干脆继续写了下去。
几秒后,他停在最后一笔,手背微微凸起的青筋下,“棠”字几乎穿透纸张,将他此刻所想毫无掩饰地表现出来。
真的写出来了,那点心思反而也不藏了-
大概是前一夜受到的震撼太强烈,官颖棠一整晚都在做奇怪的梦,梦里孟清淮要求和她一天用完一箱的避孕套,她吓到死死并住腿,可那人抱住她吻了两下,她又不争气地同意了,等两人激情似火真的拆开包装时,箱子里装的全是耳塞。
官颖棠醒来时还记得梦里两人对着耳塞沉默的表情。
她这辈子没做过这么无语的梦,都怪孟清淮。
在床上躺了会,江可为打来电话约她今天继续出去玩,换了从前,官颖棠一定会积极响应,可现在,她竟然犹豫了。
星期天,孟清淮不用去公司,意味着他一整天都会在家里。
这一天的时间,是用来和闺蜜出去玩,还是在家里……玩他这个人前
一套人后一套的老公?
只是稍稍在脑子里对比了一下,哪件事的吸引力更大,一目了然。
“不了。”官颖棠已然蠢蠢欲动,委婉地咳了声,“我今天有点事,不出门。”
挂电话后,官颖棠忽然想起许久没有更新的那张清单。刚来北城时她兴致勃勃地写了很多,现在找出来再看——
逛一次夜店,逛过了。
吃一次路边摊,吃过了。
穿一次喜欢的裙子,穿过了。
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去巴塞罗那那次,也算体验过了。
……
当初写下的清单已经完成一半,按照计划,官颖棠现在应该继续去完成剩下的,可经过昨晚她发现——
如今孟清淮三个字,似乎比什么都来得有趣一些。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表面一本正经不为所动,背地里避孕套按箱购买。
笔握在手里,官颖棠顿了顿,忽然抿唇在清单上写下新的计划。
当一行行虎狼之词写下的时候,官颖棠都忍不住捂脸——
她怎么能这样狂野。
可和孟清淮买一箱避孕套的操作比起来,她又觉得自己已经很矜持了。
官颖棠满意地看着自己新增的清单列表,刚放下笔,忽然听到楼下有门铃声,她走近窗边看,发现庭院里停了一辆车,好像是付旭来了。
官颖棠洗漱好下楼,果然,付旭和两个上次来过家里的员工正在沙发上坐着,茶几上堆着几沓文件,还有两三台笔电。
孟清淮也在,穿着干净的衬衫坐在主位上,低着头,修长的手指翻动文件,一副斯文禁欲的模样。
谁能想到,这样的人会按箱买避孕套呢。
官颖棠一想到自己发现了这样的秘密就忍不住想笑,她努力抿住唇,优雅端庄地走过去,自然和大家打招呼,“上午好。”
去西班牙之前也是这样的场面,这几个员工心知肚明官颖棠的身份,一一站起来恭敬颔首。
孟清淮没看官颖棠,只端起面前的茶告诉她:“餐厅有吃的。”
“好的。”官颖棠便朝餐厅位置走,经过孟清淮身后时,不轻不重地落下一句:“谢谢老公。”
“……”孟清淮刚喝到口中的茶差点呛出来。
付旭和几个员工视线紧盯着手里的文件,一个个人精似的,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孟清淮将茶杯放回桌面,不经意地朝官颖棠的方向落去一眼,又不动声色地收回,
“继续。”他声音平静,看不出异样。
“好的。”付旭坐正清了清嗓,“截至上周,我们系统的用户满意度已经达到了85%,香港汇丰银行、内地多家金融机构以及东南亚几个金融机构已经发来合作书,在区块链技术方面……”
官颖棠在餐厅这边吃早午餐,她特地挑了个可以看到客厅角度的位置,边吃边看孟清淮。
他工作的时候很专注,不会说太多的话,但掌控者的气势游刃有余,被西装裤包裹的长腿微微交叠,矜贵又沉稳。
可官颖棠一想到刚刚自己突然叫他老公时他的微表情,就忍不住低头笑。觉得还不够,吃完后她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走到孟清淮身后。
忽然微微弯腰,“老公,累不累?”
孟清淮:“……”
众人:“……”
下一秒,两只手停在男人肩头,“我帮你捏捏。”
付旭和几个员工面面相觑,立刻默契地低下头,假装看文件的看文件,看手机的看手机。
一双柔软无骨的手忽然就在肩头没有章法地捏起来,孟清淮闭了闭眼在心里深吸气,不知道今天这位大小姐又在玩什么花样。
可下属在面前,孟清淮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回过头,话语配合地演:“不用,你去休息。”
眼神却在警告:“别闹。”
官颖棠眨了眨眼:“哦。”
她转身回楼上,到二楼转角时,背影终于不再矜持,靠到墙上笑到恨不得给江可为现场直播。
太好玩了,玩老公太好玩了。
她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孟清淮这么好玩!
……
楼下的孟清淮不自知地解开衬衫顶端的扣子。
去了巴塞几天,堆积在手里的工作实在太多,他现在不加班,又不想周末把官颖棠一个人留在家里,只能让下属们过来。
谁知官颖棠来这么一出。
他被打断分神,工作进度也被延误,到傍晚六点才结束。
员工们离开京华府,孟清淮在客厅把所有文件整理了,正要送回楼上书房,在二楼遇到从房里出来的官颖棠。
她靠在门边,眉眼弯着笑,“忙完了?”
孟清淮也停下来,微顿,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等我?”
官颖棠点头,朝他走近了些,“我一个人无聊。”
两人对视片刻,眼神里像是拉了黏腻的丝似的。半晌,孟清淮抬了抬唇指书房,“我还有一些收尾工作,很快。”
官颖棠:“好。”
她直接跟着孟清淮进了书房,见他在书桌前坐下,她也搬了椅子在他旁边坐下。
孟清淮没阻止。
他要核对刚刚文件上的一些数据,官颖棠就安静地坐在他旁边,没有打扰。
直到——
一双腿忽然伸到自己腿上。
孟清淮:“?”
低头,官颖棠纤细的小腿就那样理直气壮地放到了他腿上。
孟清淮转头看她。
官颖棠手肘撑在书桌上,三分认真七分撒娇地说:“下午在房里做了会瑜伽,好像把脚扭到了。”
孟清淮:“……”
沉默几秒。
他没说话,视线转回去,一只手继续完成笔电上的工作。但另一只手却抽了出来——
放在官颖棠的脚上,轻轻揉着。
黑色西装裤上,女人白皙的脚,和一双骨节分明的,充满力量感的手。
一时分不清是谁在勾引谁。
官颖棠哪里有扭脚,她不过随口一说,偏偏孟清淮也心知肚明,随她心意地抚弄着脚踝。
他动作不疾不徐,那双手似按似玩,让官颖棠身体慢慢渗出一丝痒意。
和谐的共处画面忽然被一道铃声打断,桌上官颖棠的手机响,孟清淮下意识看过去。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培明
官颖棠也同一时间看到是蒋培明打来的电话,她坐直,忽然就收回了腿,站起来往外走,“等下,我接个电话。”
“……”
书房忽然就空落落的。
孟清淮很轻地呼吸,片刻,抬手关了笔电。
他正好完成了最后一项数据,官颖棠却离开了书房。
手心还有她身体的温度,光洁、滑腻,像水一样,蔓延潮湿。
孟清淮有些烦躁地离开两人刚刚坐的位置,去窗边站了会儿,以为这场通话会结束得很快,可5分钟过去,10分钟过去——
孟清淮最后回到书房左侧的桌案前。
他凝神片刻,面无表情地从笔架上提了支笔,而后点墨,摊开纸。
笔尖落到纸上的时候,他已经很自然地将官颖棠的名字写出来,独独一个棠字,一笔一画,他细心描摹,仿佛要生出血肉,从纸里伸出手来拽着他的心脏。
手表上的时间还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又5分钟,10分钟,20分钟……
孟清淮不知道,官颖棠和她那位前预备联姻对象在聊什么,需要这么久。
他砚台里的墨汁都快要用完了,她的电话还没结束。
细细去听,隔壁似
乎还有轻微的笑声。
孟清淮平静站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重新给自己添了些墨。
跑去隔壁接电话的官颖棠还浑然不知。
蒋培明打电话来说他在南极洲,官颖棠以为他随口胡诌,谁知蒋培明紧跟着发来定位,并打来视频,视频里,那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一整条羊绒围巾裹着,看着就很冷。
他一脸无所谓地说:“你说你在南极,我就来了。”
之前蒋培明问官颖棠在哪时,她随口说自己在南极洲看冰川,结果这人竟然真的追了过去。
这让官颖棠又急又恼,直飙粤语,“你系咩颠咗?我同你讲笑的!”
香港到南极要多久?先飞接近30小时的飞机到布宜诺斯艾利斯,之后再转机去乌斯怀亚,最后还得经过两三天的海上航行才能到达。
怪不得之前官颖棠之前找他找不到人,原来都在赶路了。
“那你到底在哪?”蒋培明不死心地问。
官颖棠张了张嘴,“你别问了,总之很安全。”
视频那头,蒋培明好像忽然看到了什么,他按下手机侧面的截图键,而后笑了笑,“行,那我不问。给你说点好玩的。”
这之后,蒋培明说了些去南极遇到的一些趣事,说到自己被企鹅追着啄裤脚时,官颖棠的确笑出了声。
她随口一说,从小到大的朋友就跑去了南极,官颖棠多少有点内疚,这才耐心当了回他旅途上的听众。眼看时间不早,她还惦记着隔壁的孟清淮,便借口要睡觉结束了通话。
挂断后,她立刻又跑回书房。
刚一推开门,便看到孟清淮已经结束了工作,在写字。
官颖棠脚步微微停在门口,仿佛不舍得打断眼前的一幕。她见过无数艺术作品,从巴黎的卢浮宫到佛罗伦萨的乌菲兹,但都没有哪幅能像眼前的画面一样,让她的心格外平静,却又矛盾地怦怦直跳。
仿佛一种生理本能,她会不由自主地想去靠近。
孟清淮安静地站在桌案前,手执毛笔,神色清冷,干净到仿佛雪山里的月光,不容亵渎。
可他周身却又散发着欲色的热。
“接完了?”孟清淮平静地问。
“嗯。”官颖棠慢慢走进去。
目光落到桌案上,她看着已经写满字的宣纸,顿时被孟清淮的字迹惊到了。
她没想到他的字写得这么好,和自己当初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甚至,比她这个正宗的傅盛云关门弟子还要厉害。
她心服口服,真心夸赞,“你的字很漂亮。”
说完走到孟清淮身边,微微弯腰看,“写的是什么?”
她身上的香味一下子侵袭过来,孟清淮淡声,“随便写写。”
早在官颖棠进来的那瞬,他已经不动声色地将先前写的字都盖到了下面。
“那你也教下我。”官颖棠很不客气地打开孟清淮的臂弯,再钻到他怀里,“是怎么写得这么好看的?”
她径直握住了他的笔,眨眨眼,示意他教她。
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孟清淮眼眸微动,微顿,低头握住了她的手。
宽大的手掌覆着她的,诱导似的,一笔一笔,在纸张上写下字体。
许是没想到他直接上手教,官颖棠心口颤了下,感觉蓦地有电流沿着指尖涌遍全身。
男人的胸膛若有似无地贴过来,呼出的温热气息在颈间流转。
快要把她这层单薄的衣服灼穿。
她后背皮肤发烫,呼吸微微急促。
人在写字,却不知道写的什么字。
原本只是想玩一玩,官颖棠没想到会突然这样暧昧。
墨汁晕染,空气被无声的欲渗透,官颖棠反复深呼吸,耳边忽然落来孟清淮淡淡的声音,“谁的电话。”
他声音太平静了,静到官颖棠都没察觉到这份平静之下暗涌的危险,沉溺在指尖的交缠里,乖乖地答:“……一个朋友。”
她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亲密,主动放下笔,“好难,我笔锋不如你利落。”
接着人转过来,面朝着孟清淮,试图缓和一下过于浓烈的气氛,“你为什么每天睡前都来写字?”
她很认真地关心他,“家里也不吵,你有什么静不下来的?”
她站在孟清淮的怀抱里,头微微仰着,天真里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妩媚。
孟清淮低低看着她。
目光侵略性地在她脸上掠过,最后停在那双唇上。
樱红的唇瓣,此刻微微张开朝着她,隐隐可以看到柔软的舌尖。
他眸底缓缓变暗。
等官颖棠后知后觉意识到氛围有些不对时,事情已经迟了。
孟清淮的眼神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欲望,浓烈到好像要将她吞噬,官颖棠心跳敲出急促的鼓点,身体本能地想要往后退一点时,男人染着墨香的手忽然抚上她的后颈,将她一把勾回他面前。
低头,沉沉的吻覆到唇上,单刀直入地闯进她的齿关,绞缠住软舌。
第26章 chapter26潮湿
这个吻实在有些攻击性。
官颖棠被吻得措手不及,从嗓子里发出呜咽的一声。孟清淮沉默而强势地抵进她唇舌里,几乎不给反抗的余地,用力吸吮着所有可触及的地方。
甚至这样都不满足,孟清淮竟然伸手钳住她的下颌,逼迫她抬头,吻得又深又重。
官颖棠起初有些惊慌,可当那些湿润的触感在口中流转,当他滚烫的气息和自己融合在一起,她身体一阵阵地发酥发软,手抵在孟清淮胸前,浑身好像都在轻轻颤抖。
想过和他接吻会是什么滋味,但没想到会是这样。
官颖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他毫无阻隔地触碰她的唇,用一种温柔又激烈的方式,她心跳加快,大脑陷入美妙的混沌里,耳边只有唇齿间化开的暧昧声。
呼吸急促,空气在肆意翻涌。
官颖棠感觉自己就要软成一滩水,快要站不住时,孟清淮托着她的臀将她抱到了桌案上坐住。她被吻到不断后仰,两只手本能地撑在孟清淮刚刚写的宣纸上,随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厮磨,酥麻感从口腔蔓延到全身,柔软的宣纸在她手中被无意识抓紧,再揉皱,凌乱到没了模样。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孟清淮才稍稍松开官颖棠。
两人都在轻微喘息着,官颖棠脸颊发烫,一双唇被吻得潋滟湿润。她抬眸,脱离平日的冷静,孟清淮此刻眼底的欲色让人心跳不止。
官颖棠不太敢去看孟清淮这样的眼神,好像只是对视,那股酥意都会钻到骨头里,密密麻麻地吞噬她。
孟清淮伸出拇指,很轻地抚过她唇上的水光。
一股电流从他指尖传出,沿着唇瓣直冲大脑。
官颖棠睫毛都在发颤,忽然听到他低低说:“我们是不是有些事一直没做。”
他声音像灌了细沙,和着热气碾在耳廓边,官颖棠整个人如同过电。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作为合法夫妻,他们住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除了一件事之外,几乎都体验过了。
他目光灼灼,在对她发出最亲密的邀请。
官颖棠心跳激烈,她知道自己不会拒绝。甚至,她身体的某个地方已经给出了回应。
呼吸还没恢复,官颖棠抬眸看向孟清淮,忽然仰起头主动吻了上去。
这是她的答案。
仿佛一拍即合,尚未平息的激烈刹时间再次延续,孟清淮在桌案后的椅子上坐下,将官颖棠也拉至腿上坐着,彼此的嘴唇极尽索取地张合,他游刃有余,长臂轻松打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了一个小盒子后,单手托起官颖棠往外走。
去隔壁卧室的这一点短暂距离,吻断断续续,也没停。
官颖棠环在他腰间,被抱进房里后又沉沉放在了床上,还未呼吸到片刻自由空气,又被密不透风的吻堵住。
官颖棠就快喘不过气,可又那样地喜欢,她从前厌恶极了枯燥刻板的生活,就连吻都想要极
致地热烈,窒息。
孟清淮完美满足了她的渴望。
卧室被滚烫的空气填满,沉浮。
吻从嘴唇游离到了其他地方,孟清淮耐心地在她身体每一处留下印记,抚上后背时,他解开的动作熟练到让官颖棠怀疑他是个惯犯。
否则那只手怎么会那么自如,沿着她的背脊线往下,不疾不徐,从容极了。
官颖棠随着他掌心的游移难以自禁地泛起潮热。
她其实想过这样的画面,从领证第一天时,官颖棠就很现实地做好了尽夫妻之实的准备,她想过自己会是怎样的客气,想过自己会装得多么羞涩,想过端庄淑女是不是也该在做这种事的时候轻轻演两声。
可她没想过,她会这样狼狈。
孟清淮把沾满痕迹的证据丢到旁边时,她几乎不好意思去看,原以为这已经是极限,可当那双平日里斯文禁欲的手做起了别的,官颖棠咬着唇,第一次清晰地认知——
有些事不需要演,身体自会帮你证明。
“这么多。”孟清淮吻住她的耳垂,声音很哑地问,“是因为谁。”
官颖棠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她泪眼朦胧,不知道孟清淮为什么要问这么直白的问题。
这房里又没有第三个人。
她脸颊泛着红潮,破碎吟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以为装傻可以躲过,可孟清淮显然没打算就此作罢,昏暗里,他指尖划过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满是水泽,再俯下与她十指交扣——
黏腻在掌心交换,灼烧。
“因为谁。”孟清淮沉着声又问了一次。
官颖棠眼神氤氲,别开脸闷闷说:“你明知故问。”
孟清淮却直接掰过她的脸,迫使她看着他,目光冷静清明地对视:“我要你说。”
宽肩窄腰的身影覆在身体正上方,官颖棠抬着眸,只是与孟清淮这样看着彼此,身体里都会发出巨大的震荡。
是一种迫切的、所有感觉都会泛滥蔓延的渴望。
官颖棠被迫与他对视的这几秒,感觉一些地方更潮湿了。
她懊恼地试图摆脱他的禁锢,“孟清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我还没开始。”身上的人声音平静,“你可以晚一点再评价这件事。”
“……”
他是怎么这么冷静的。
官颖棠更气了,忽然看到孟清淮锁骨下的那粒小痣,冷不丁抬起身体,在他痣的位置咬了一口。
可她两只手被孟清淮钳制着,只抬起片刻便又塌躺下去,孟清淮趁势朝最柔软的地方低头。
“……”官颖棠的眸光几乎是瞬间涣散。
濡湿的薄唇一点点融化了官颖棠的理智,她腰难以克制地弓起弧线,将身体朝他靠去,渴望更多。
光影在交叠中暧昧流动。
“官颖棠。”落在耳边的声音仿佛淬了滚烫的火。
官颖棠怔了怔。
似乎从印象里,孟清淮对自己的称呼一直都是“官小姐”,哪怕后来关系变化,他似乎也从未有过别的称呼。
好遥远,一点都不亲密。
明明他们已经在做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事了。
官颖棠眼尾发红地看着他,“别这么叫我。”
孟清淮嗯了声,垂眸,“那你想听我叫你什么。”
官颖棠咽了咽嗓,只觉得他被情欲灼沙的嗓音性感透了,“家人都叫我颖棠,或者阿棠。”
孟清淮没说话,低头细细在她身上吻着。
好半晌,他才说:“我不要和他们一样。”
官颖棠身体止不住轻颤。
“棠棠。”孟清淮轻吻至她的唇角,似是考虑了片刻,才又温柔确定地喊了一声,“棠棠。”
他这样叫自己,好像在耳边说什么羞耻的情话,官颖棠有种突如其来的颤栗。
“棠棠。”孟清淮看着她的眼睛,“我现在想进来,可以吗。”
他问得礼貌极了,仿佛做这种事之前还要先行绅士礼。
明明行动和绅士搭不上半点关系,甚至一切都可以用露骨来形容。
官颖棠:“我说不可以你会停吗。”
“不会。”孟清淮身体往下微压,直接强势抵了过来。
……
很明显感觉到他的,官颖棠心口一颤,头皮都跟着麻了一下。
他已经握住了她的脚腕,往两边分开。
官颖棠觉得全身皮肤都在发烫,那是孟清淮带来的温度,那些过去总臆想着摸一摸的身体就在眼前,紧贴着自己,官颖棠现在却不敢多看一眼。
“那就别问了。”身体被巨大的空虚感笼罩着,官颖棠微微抬起身体,主动搂上他脖子,使两个人贴得更紧,“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
完全结合的时候两个人都没忍住喘|息了一声。
从身体到心里,他们心照不宣地成为同党,彼此都被深深填满。
官颖棠后来很后悔自己说了那样一句话。
——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孟清淮便一点没客气,真的为所欲为。
最开始还算温柔,直到听到官颖棠口中溢出了声音,一切便开始脱轨。
男人滚烫的掌心在她小腹处摩挲,卧室全是让人脸红心跳的碰撞声,犹如惊涛拍岸,只重不轻。
官颖棠像娇嫩的花蕊,仿佛全身都是敏感点,孟清淮不管吻她哪里,她都会蜷缩起身体颤抖,泪光泛泛。
今晚之前,她一直觉得孟清淮这个人冷静克制,好像无欲无求。
可今晚过后,她知道他不是。
端方自持下的欲望只会燃烧得更汹涌,更强烈。
他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无穷无尽。
官颖棠不止一次地在心里想,这件事怎么能美妙成这样,每一次严丝合缝时,那种酥意都蚀骨钻心似的在她身体每个角落激荡。
她颤抖着,舒服到说不出话。
“……孟清淮。”失神时她紧紧咬着他的肩喊名字。
那人放慢动作,“你白天不是这么叫我的。”
大脑皮层的爽意停下来,官颖棠湿眼朦胧地看着孟清淮,自己都没什么底气地说:“我…那是跟你开玩笑。”
“我从不跟人开玩笑。”
“……”
白天官颖棠只想看他被自己逗弄时无可奈何的表情,谁能想到会因此玩火自焚。
眼下这样的画面,官颖棠根本无法那样自如地喊出口。
她抿紧了唇,几度张嘴都还是没叫出来,孟清淮见她迟疑犹豫,想起刚刚他独自在书房的那40分钟,想起她在隔壁和蒋培明愉悦的笑声,忽然就没了耐心,猛地送到底。
官颖棠被刺激得脱口而出,“……老公!”
她快哭出来了。
“谁是你老公?”
“孟清淮。”
孟清淮俯下身,温柔亲了亲她的唇,
“你记得就好。”
第27章 chapter27很明显的红痕
官颖棠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昨晚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接触,从接吻到完成最亲密的那件事,他们意外地合拍极了,像两具为彼此量身定制的身体,每一寸都刻着对方的名字。
官颖棠没有感受到半点别人口中的不适,疼痛。
她甚至觉得整个过程美妙到了云端,孟清淮一次次将她推到极限。
沉浸式地享受了整夜,以至于第二天睡醒,萦绕在身体里的火热情欲褪去后,一些羞耻才慢慢浮现上来。
虽然官颖棠现在在孟清淮面前没有一开始那么装了,但她的人设终究是名门闺秀,端庄淑女。
哪有淑女……叫成那样的。
声声娇喘,似哭非哭,到最后孟清淮都有些受不了,用吻堵住她的唇。
官颖棠垂眸看了自己一眼。
被子下的她不着寸缕,整个人被男人侧躺着箍在怀里,背贴着他的胸膛。
不知道现在是早上几点,官颖棠伸手想去找手机,却摸不到在哪里。
房里一片狼藉。
抱住他的那只手忽然将她整个人又捞了回去,沉沉压在怀里,“别动。”
官颖棠被正面拥回怀里,心跳微快 ,睁了睁眼。
清晨的光线很温柔,她直面着孟清淮的身体。干净的,有力的,看似禁欲的底色,是另一种汹涌的欲念。
目光触及他锁骨下那粒小痣,官颖棠忽然笑了出来。
她伸手轻轻去摸,那上面有一团暧昧的红痕,仔细看还会发现两排小小的牙印。
是她亲的,她咬的。
官颖棠指尖在小痣周围摩挲着,手忽然被孟清淮抓住,她稍稍抬眸,便看到男人睁开了眼。
事后清晨的第一眼对视,彼此尚有余温。
官颖棠的淑女包袱突然又回来了,脸红红地垂下眸,“早。”
孟清淮就着她的手把人轻轻拽到怀里,在她额上吻了下,“不再睡会?”
平时都要睡懒觉的人,今天倒是醒得特别早。
官颖棠也不知道怎么就没了困意,好像激烈的运动过后,睡眠质量也有所提高。
想到这,官颖棠眨了眨眼问孟清淮,“你昨晚失眠了吗?”
孟清淮摸了摸她的发顶,昨晚结束后抱着她入睡,软软的身体相依,他的确没有依靠任何助眠物品就睡着了。
“没有。”
好像身体得到了同频共振的回应,官颖棠抿了抿唇,心里莫名漾开一阵满足。
孟清淮这时看了眼手表,说:“我要去公司了。”
官颖棠“嗯”了声。
孟清淮微顿,轻笑着睨她,“不打算留一下我?”
“留你干嘛。”官颖棠眼底泛上红晕,小声嘟哝,“在家还不是不做人事。”
“……”
孟清淮听到了,而且还听得很清楚,他身体微微抬起,掰过官颖棠的脸,似真似假地问:“你不喜欢?”
官颖棠怎么可能不喜欢。
她记得他身上的热,记得他有力的小臂,记得与他有关的一切愉悦。
那些肌肤之亲的纠缠,在她脑海里反复循环。
她和他,好像是对视一眼都会出事的程度。
昨天白天玩似的叫老公,晚上却被迫哭着叫了。
白天还把腿故意放他身上,晚上却也是真真切切放上去了。
她怎么敢留他在家里。
“你快点去上班。”官颖棠蒙到被子里试图躲避那个问题,“我再睡会。”
可孟清淮哪里是那么好应付的人?
察觉到他手伸过来要扯开被子时,官颖棠赶紧回了句:“喜欢!”
男人的手拿开了。
紧跟着,床旁的重量消失,官颖棠听到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她偷偷拉开被子的一点缝隙,看到孟清淮背对着他,正在穿衬衫。
手臂抬起的瞬间,他宽厚的后背被衬衣完全撑展开,让官颖棠想起昨晚他用力的样子。
毫不掩饰,他像烈酒一样的侵略性。
孟清淮放在床头的手机这时忽然响,他一只手将领带系到脖子上,一只手去拿起接听。
不知是谁的电话,他轻声应着,修长的手指牵着黑色领带,时不时拨弄两下,有种成熟男人漫不经心的苏感。
官颖棠悄悄看了会,忽然裹着被子跪坐起来,手伸到他胸前。
孟清淮怔了下,握着手机低头。
官颖棠目光温柔,纤细的手轻轻拉起领带宽端,从窄端的领带圈中穿过。她的动作看上去很熟练,几次穿绕后,她轻轻调整了下长度和位置,领带已然呈现出一个完美的温莎结。
她打完的时候,才发现孟清淮电话已经接完了,他故意那么站着,等官颖棠帮他。
官颖棠压了压领带,朝他邀功,“还可以吗?孟总。”
却不想那人目光看着她几秒,语气微妙,“帮谁打过,这么熟练。”
“?”官颖棠气笑,在他胸口打了下,“我能帮谁打?”
霍泠很早前就教过官颖棠各种领带的打法,总说以后结婚了可以帮老公打,促进感情。
官颖棠以前不以为然,觉得未来老公没手吗,干嘛要她来帮忙打?
但现在她又发现,原来有些事会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甘之如饴。
“我妈教我的,我爸的领带都是她帮他打,我看多了也就学会了。”
听到官颖棠这么说,孟清淮心里蓦然一松。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了蒋培明和官颖棠的关系,他有时会莫名地锱铢必较。
比如昨晚,比如现在。
如果他出现得稍微晚一点,如果当初孟松年没有遇到官志亨,官颖棠的未婚夫不会是他。
她动情的样子,被情潮浸湿的样子,更轮不到他来看。
她和蒋培明青梅竹马,自己不过才出现几个月。
“想什么呢。”官颖棠在孟清淮面前挥了挥手。
她没穿衣服,只用被子简单地裹住自己,肩颈雪白地露着。
孟清淮只看了两眼,忽然微微弯腰,再次压上了她的双唇,他用力地贴合、辗转,像是要在她唇上留下自己的记号。
彼此身上的气息就是最好的情欲催化剂。官颖棠“唔”了声,手下意识地环住他,很快便欣然接受了他的闯入。
清晨的卧室,在一个绵长的热吻里逐渐升温。
好在两人都还算理智,吻了会后分开,官颖棠轻轻喘息着推孟清淮,“快去上班。”
她真怕那个梦变成真的,他们一直不停,直到将一箱用完。
孟清淮看官颖棠躲他躲到又缩回被子里,也失笑,没想过向来理智的自己也会有这样捍卫存在感的时候。
吁了口气,他拿起外套往外走,“早餐我会做多一份,待会起来了记得吃。”
官颖棠闷在被子里抿唇,“噢。”
二十分钟后,官颖棠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孟清淮的车离开京华府。
他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长裤,又恢复了白日里的矜贵沉稳,可谁能想到,夜晚他缠绵的滚烫是那样真实。
想起了什么,官颖棠回房间翻出几天前才更新的清单列表。
和孟清淮接吻√
抱着孟清淮睡觉√
亲一口孟清淮的锁骨痣√
把孟清淮睡了√
数清楚孟清淮全身有几颗痣
原以为要慢慢来的事,一夜之间竟然只剩最后一件没达成。
昨晚太快太激烈,官颖棠完全处于被孟清淮主导的一方,整个人昏头昏脑,只顾着享受去了。
清单上一行行打下勾的愿望,仿佛见证了她来北城这一路和孟清淮度过的时光,官颖棠看着看着,视线忽然落在很早前被自己划掉的一行字上。
「谈一场恋爱」
她心中微微一动。
那时觉得再也不可能实现的愿望,现在看来,似乎有了可以憧憬的模样。
当所有幻想和那个人联系一起,一切画面都变得浪漫起来,官颖棠也似怀春少女,抿唇拿来笔,郑重地在清单末尾一笔一画地补上了当初的愿望。
只不过这次,多加了一个人的名字。
「和孟清淮谈一场恋爱」-
亚湾每周一上午的董事例会,孟松年都会出席。
虽然如今大部分公司事务孟松年都逐渐转交给了孟清淮处理,但他依然是目前整个集团的最高领导者,每周一次的例会,他都会准时来公司参加。
今天也没例外。
亚湾的会议室规格极高,气势庞大肃穆,会议桌上整齐摆放着一沓沓文件夹和笔电,孟松年和孟清淮在9点出现,父子俩都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一前一后步入会议室,身后跟着各自的秘书和助理。
孟董不怒自威,孟总矜贵沉稳,身处权利顶端的父子俩压迫感太强,在场众人均下意识挺直背脊站起身颔首。
这场会议由孟松年主持,孟清淮坐在他旁边,整场会议全程都在认真听,一项项冗长的数据依序汇报完,已经接近中午。
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孟松年特意安抚孟清淮,“辛苦了,上半年是会忙一点,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会给你放大假。”
从巴塞回来后工作堆积成山,刚刚会上又决策了好几个和港岛那边合作的项目,各种策略数据待确认,孟清淮根本抽不出时
间陪官颖棠。
但这一切又是他不得不背负的责任。
“好。”孟清淮平静地回,手无意识扯了扯领带,解开衬衣顶端的扣子想松一口气。
孟松年嗯了声,转身刚要走,忽然瞟到了什么,目光落在孟清淮脖子下面,“你这里怎么了?”
孟清淮低头看,昨晚锁骨下那粒痣被官颖棠又咬又亲的,上面有很明显的红痕。
“没什么。”他不动声色又重新扣好扣子,“蚊子咬,抓了两下。”
孟松年皱了皱眉,同为男人,还是一个比儿子多吃了几十年盐的男人,是蚊子咬还是女人咬的,孟松年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分不出来。
他若有所思,但没再说什么,只点头道,“注意身体。”
“好。”
从公司回孟园,孟松年左想右想还是不对劲,怕庄佳仪担心,他先去找了二儿子孟梵川。
“你哥最近怎么样。”孟松年故作随意,问得十分委婉,“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但再委婉,孟梵川也听出孟松年大概是发现了什么,他漫不经心,试图帮大哥隐瞒,“没啊,他不就是每天上班下班么,还能有什么特别的?”
孟松年顿了顿,沉思着说:“我怀疑他有女人了。”
孟梵川也没个正经,故意回他:“干嘛,你暗恋他啊?”
“……”老父亲恼到掉头就走,“你个混账玩意儿离我远点!”
孟梵川笑了会儿,表情敛住,转手就给孟清淮发了条消息提醒:
「快点解决你京华府的事,老孟在怀疑了。」
孟清淮看到这条消息已经是快下班的时间。
这一下午经历管理层会议,财务汇报,批示市场部运营部方案,查看子公司的季度汇报表等等众多工作,他忙得几乎没停下来过。
不仅弟弟的消息才看到,官颖棠在5点左右也发来一条消息,不过只是一个表情包。
她什么都没说,但孟清淮知道,她或许是无聊了想找自己聊天,又怕打扰自己的工作。
低头笑笑,孟清淮一边通知司机准备车,一边回复官颖棠,「晚上想吃什么?我现在下班。」
直到出了停车场,孟清淮都没收到官颖棠的消息,司机提前帮他打开车门,他低着头正准备再发一条,一个身影忽然从暗处跳出来。
熟悉的声音雀跃压低,“孟总下班啦?”
孟清淮愣住,转身便看到官颖棠,她低调地戴上了帽子口罩,一双眼眸弯着,十分动人。
“你怎么来了?”
一旁的司机很懂事地先上了车。
官颖棠左右看了看,确定停车场没其他人后,往孟清淮胸口贴了贴,“想你了嘛。”
他们的关系总在某个节点飞速跃升,从巴塞的情人节再到昨晚,当初的玫瑰仿佛已经开到了最浓烈的时候。
孟清淮一整天的疲惫都因为官颖棠这四个字而治愈,那种被需要的满足溢到胸口,他没控制住,也忽略了当下所处的位置,拉低官颖棠的口罩就吻了上去。
如果有人此时经过,一定不会怀疑,这是一对正在热恋中的情侣。
吻了好一会后孟清淮才分开,很自然地牵起官颖棠的手,“上车。”
两人掌心紧密交握,紧跟着一起上了车。
司机将车缓缓开离停车场,空荡的停车位仿佛还残留着两个年轻人的热吻气息。
无人得知,对面昏暗的位置,特地返回公司想等儿子下班的孟松年在车里看到了全程。
他沉着脸不说话,半晌才深深吸了口气。
很好。
他这个向来沉稳有度、即将成婚的大儿子,竟真的在外面有了花花心思。
第28章 chapter28拿吻交换
白天在公司看到的红痕让孟松年一下午都心绪不宁。
和官家的婚事是他一力促成的,官小姐虽然如今在外旅游,可两家已经约定了年中成婚,孟清淮要真有了人,他实在没有办法和准亲家交代。
且孟家家风严谨,在感情上向来从一而终,绝不允许出现任何儿戏行为。官颖棠更是孟松年亲自挑的儿媳妇,他若不去将那红痕的事问清楚了,难免觉得对不住人家女孩。
所以孟松年傍晚从孟园又返回了公司,原本想等孟清淮下班,父子俩坐下来聊一聊,谁知刚到停车场就看到了那样一幕。
荒谬!
滑稽!
一个公司的准决策人,堂而皇之地在停车场和女人接吻,成何体统?!
事实摆在眼前,孟松年这下连问都不用问了,他平心静气了几秒,往外打出去一通电话。
另一边,孟清淮和官颖棠的车开出了地面。
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上车也没分开。出于对淑女人设的最后一点尊重,官颖棠克制住了一上车就坐到孟清淮身上的冲动。
抛开昨晚那场情事里两人的十指紧扣,眼下才算是彼此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牵手。
官颖棠新鲜又好奇地低头看。
孟清淮的手比她的大很多,骨节分明,手背上蜿蜒的青筋微微凸起。两人握在一起时,他会穿过指缝完全性地包住官颖棠的手,很有安全感。
官颖棠看着看着,忽然想起昨晚那只湿到拉丝的手,也是这样从指缝里禁锢住她。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养尊处优,即便做那样的事也不见急切,不疾不徐,偏偏也能让她昏天暗地。
大白天的,官颖棠莫名牵手牵到掌心发烫。
还好孟清淮没发现她的异样,问她:“智叔带你进来的?”
没有人引路,官颖棠绝无可能进到亚湾内部的停车场。
官颖棠点头,忽然又警觉,“你要扣他工资吗?是我要求的,别怪他。”
孟清淮听笑了,转过身望她,“我看起来那么不近人情么。”
官颖棠想起智叔说过,孟清淮对员工、对下属都很好。
她又摇头。
“那能不能离我近一点?”男人的声音有种温柔的苏感。
官颖棠其实早就蠢蠢欲动,但她看了前排的司机一眼,咽了咽嗓,缓慢移动了两厘米。
孟清淮:“……”
孟清淮有时觉得官颖棠故作矜持的样子,莫名可爱得很。
他没说话,但按下了中控扶手屏幕上的工作模式。
前后两车厢之间的隔断缓缓降下,这是孟清淮在车上开会或看文件时喜欢的模式,他需要绝对的安静和无干扰。
只是眼下,工作模式的启动多少有点私心的成分。
“现在呢?”孟清淮看过来。
官颖棠和他对视一眼,忽然就心照不宣了似的扬起唇角,起身坐到了他腿上。
轻盈的肉感落到实处,孟清淮心中手臂不自觉收紧,再收紧,感受她在自己怀里的真实,人才满足了。
“明天我带你回孟园见父母好不好?”
孟清淮以为,既然彼此已经互通心意,婚期也近在眼前,带官颖棠回家是早晚的事。
何况,现在孟松年已经起疑,实在没必要再将她藏着。
可官颖棠愣了下,“见父母?”
“你不愿意?”
官颖棠不是不愿意,但……
孟清淮是孟清淮,孟家是孟家。
孟松年和庄佳仪之所以选她来联姻,无非是看中了她港城第一千金的才情魅力,希望她将能世家小姐的风范延续,维系家族在两岸的名望。
但如果他们知道,那个所谓出去旅游的官小姐,其实早就跟他们儿子住到了一起——
官颖棠还没准备好要怎么面对公婆。
“还是结婚的时候再正式见面吧。”官颖棠试探问,“这段时间就我们二人世界好吗。”
孟
清淮听完没说话,但点点头,“好。”
他非常清楚官颖棠当初说来北城体验婚后生活一定是借口,至于她真实的原因是什么,她不想说,他也不会去追问。
他们还有很长的以后,他总会知道原因。
官颖棠本来已经想好了一堆理由,可孟清淮竟然什么都没问就答应。
她怔住片刻,忽然低头笑了。
官颖棠之前没想过两人会发展得这么顺利,可当真的发生了,她又觉得一切都是最好的选择。她本就不想让人生墨守成规,和孟清淮从背着全世界闪婚,到昨晚一时情动尽兴,再到现在无条件地回应自己的要求。
她自认遇到了契合的灵魂。
官颖棠换了姿势,跪坐到孟清淮腿上,“还有多久到家?”
孟清淮看了眼外面的路,“十分钟。”
她手环上男人的脖子,声音低低,“那这十分钟,我们做什么好?”
彼此的目光衔在一起,只是对视,那些暗涌的欲望便仿佛自动相吸。
几秒,孟清淮环在她腰上的手忽然用力,将人送到面前深深吻住。
被按下的工作模式的后车厢空间宽敞,两边车窗均自动降下遮阳帘,隔断的显示屏上自动播着孟清淮上一次在车上看的文件。
两人就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下交颈相吻,孟清淮的吻实在不温柔,他环着她的背脊次次深入,官颖棠嘴微张着,柔软的舌尖被反复挑弄,仰着头难耐喘息,身体一阵阵发软。
说好了十分钟的吻,车停到京华府门口了,里面的人还没出来。
司机不敢催促,也不敢问,自己下车找了地方暂时等着。
他当然不会知道车里的场面,官颖棠上半身的外衫不成样地挂在小臂上,胸前已满是湿润的吻痕,孟清淮的衬衫也有了凌乱的褶痕,可谁也没喊停。
直到一道突兀的铃声响起——
官颖棠急促呼吸着推孟清淮,“电,电话……”
孟清淮很艰难地抽回一点理智,吁了口气,拿出手机。
——孟松年打来的电话。
接起便听到他冷冷的声音,“你,现在回一趟孟园。”
鉴于之前弟弟的提醒,孟清淮猜孟松年可能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不会态度这样强硬地要自己回去。
不想吓到官颖棠,孟清淮很平静地嗯了声,“我等会就回来。”
“没有等会!”孟松年在电话那头咆哮,“现在,立刻,马上!”
孟清淮直接挂了电话。
官颖棠听出了不对劲,抬头问:“怎么了?”
“没事。”孟清淮波澜不惊,帮她把衣服穿好,“你先回去,我临时有点事要回一趟公司。”
“……”
虽然刚回来又要回公司很离谱,但官颖棠也理解,坐在孟清淮那个位置本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至高的权利下,是无数责任和压力。
她点头下车,并不知道——
孟清淮的车直接驶回了孟园-
孟松年用二十分钟的时间调查了停车场的神秘女人,在掌握了一些确定的线索后,才把孟清淮叫回家。
除了妹妹孟闻喏在学校,家里的其他成员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一场针对孟清淮的家庭会议已然严阵以待,孟清淮到家的时候,父母和弟弟都已经到齐。
孟梵川在沙发上坐着,用一种“玩脱了吧?”的眼神看着他。
孟清淮表情平静,不卑不亢走到孟松年面前,“爸,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孟松年沉着脸,忽而阴阳怪气,“没带你那位女朋友回来?”
“本来想带。”孟清淮吸了口气,丝毫不慌,“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
“嚯。”孟松年声音直接拔高了几个度,不可思议似的,“你还真的想着带回来?要不要我顺便给你开几桌喜宴?”
庄佳仪无奈发声,“不准吵。”
孟松年背着手在客厅走了几步,总算暂时冷静下来,回头问孟清淮,“怎么,不打算给我们介绍下?”
孟清淮:“介绍什么。”
“……”孟松年差点又怒了,“你那位小女朋友!家世,相貌,学历,人品!”
“挺好。”
还“挺好”
孟松年不屑,“能有官家那位小姐好?”
孟清淮:“差不多。”
“?”孟松年皱眉,“什么叫差不多?”
孟清淮怀疑孟松年的理解能力,缓缓看他一眼,重复道:“就是家世,相貌,学历,人品,都差不多。”
孟松年觉得儿子完全就是在敷衍自己,冷笑道,“你还不如直接说她就是官小姐。”
孟清淮噎了下,在心里叹气。
一旁的孟梵川听不下去了,“人家大哥交女朋友,您在这又唱又跳的干什么。”
孟松年:“请你闭嘴。”
紧跟着又连发拷问孟清淮,“你知不知道自己快结婚了?知不知道自己婚约在身?知不知道你有未婚妻?”
孟清淮静了一秒,“知道。”
孟松年更恼了,“知道你还搞个女人出来?你想干什么?”
想起当初官颖棠对自己说的,孟清淮直接借用了她的话,“提前体验一下婚后生活。”
他没撒谎,事实便是这样。
可他这样说,孟松年仿佛一怔,神情微妙又复杂地看了儿子几眼,忽然咳了声,不自然地对庄佳仪和孟梵川说:“你们先出去下,我有话单独跟清淮说。”
老婆和二儿子被暂时清场后,孟松年才走到孟清淮面前,微顿,视线缓缓朝他身体下方看。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在,老实说,你是不是担心自己……”
孟清淮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皱眉,“什么?”
孟松年眼神往某个方向暗示,“那方面,正常吧?”
“……?”神经。
“不然你急着体验什么?结个婚有什么好提前去体验的!”
孟清淮无语到找不到话来回应孟松年的臆想,叹声气,“要不然您还是每天去公司上上班。”
孟松年瞪他一眼,“还轮不到你来管我。”
孟松年也不想跟孟清淮说那么多了,直接道:“今天上午你官叔叔给我打电话,这个月中他生日,邀请我们去港岛吃饭,听说官小姐也要回去了。”
孟清淮微一蹙眉,“她要回去?”
“我没那个闲功夫骗你。”
“……”
“我们打算就借你官叔叔生日的机会,去港岛谈谈你和官小姐的婚事。所以请你,务必在这之前处理干净你所有的事,如果你做不到——”
孟松年撂下狠话,“这婚也别结了。”-
孟清淮回京华府的时候已经晚上快8点。
尽管庄佳仪竭力留他在家里吃饭,但想着官颖棠一个人在京华府,孟清淮还是婉拒了母亲好意。
虽然没有明说,但事情发展到这里,全家人都已经心知肚明,孟清淮这段时间一直住在京华府的原因。
现在回家,必然也是因为那位神秘的女朋友。
孟松年因此十分不满,一顿饭骂出了一本书那么厚,但庄佳仪作为母亲,心思总归细腻一些。
“其实,你是不是可以试着去了解一下清淮喜欢的女孩?或许没有想的那么糟。”
毕竟这个大儿子做事向来成熟稳重,没出过任何差错。
孟松年深深叹气,“我问过智叔了,他跟我说第一次见那位伊小姐就是在工体,她和朋友喝醉了酒,清淮去接的她,倒是说性格很活泼,人也仗义,胡同口买东西看到有人插队还要帮着吵架,但我是找儿媳妇,又不是找走江湖混社会的。”
庄佳仪蹙眉,“可我刚刚跟Carlos公爵夫人通话,她跟我说,那位伊小姐非常地高贵迷人,说伊小姐会说流利的西语,会跟她聊文学和艺术,她们都喜欢安塞姆基弗的画,她还告诉我,说觉得伊小姐和清淮站在一起登对极了。”
孟松年怀疑:“……这说的是同一个人?”
“也没什么不可能的。”庄佳仪忽然笑,“我刚嫁给你的时候还会跟你打架,你忘了?”
那时庄佳仪刚来北城,普通话不标准,孟松年又不会说粤语,两人起初的相处不算和谐,一个长在万千宠爱下,一个也心高气傲,彼此经历了很多事后才交换真心。
至于庄佳仪后来的仪态万千,优雅完美,也都是孟松年用爱滋养出来的。
“既然他们都说清淮很看重那个女孩子,不如哪
天我们约出来见一面,反正……“庄佳仪摇摇头,“那位官小姐对清淮似乎没什么感觉,我们无谓勉强。”
孟松年思考着老婆的话,半晌才道:“再说。”-
京华府这边,一楼客厅灯火柔和,孟清淮刚进家就听到厨房有什么咣当落地的声音。
他快步走过去,便见一口小汤锅掉在地上,旁边的官颖棠正吹着自己的手。
发现孟清淮进来,她愣了愣,立刻把手自然垂下,“回来了?”
孟清淮上前牵起她的手查看,左手的食指红了一片。
“你进厨房干什么?”
官颖棠有点尴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难得想学人家贤惠一次,结果把自己给烫到了。
“我本来想做点吃的。”她说,“不过开火后那个油溅得好高,我吓了一跳。”
孟清淮拉着官颖棠回客厅,顺便打电话让智叔送烫伤膏过来。
“以后不要做这些。”孟清淮按揉官颖棠的指尖叮嘱她,“伤到了怎么办。”
官颖棠故作轻松地甩甩手,“其实不疼——”
“但我会心疼。”孟清淮径直接过话。
他看着她的眼睛。
官颖棠心脏重重跳了下,整个人忽然被一种充盈的安全感包围着,沉甸甸,有幸福的实感。
她怎么能让他心疼呢?
不擅长的事就听话不做了。官颖棠点头,很认真地回孟清淮,“好。”
两人相拥坐在一起,孟清淮继续帮她按揉指尖,顺便问,“你月中要回家?”
官颖棠怔住,“你怎么知道?”
官颖棠原本还想给孟清淮一个惊喜,她跟母亲霍泠说了会在官志亨生日之前回去,比原定的计划早了十天,但早点回去,她和孟清淮的婚事就会被提上日程。
到时双方父母见面,她可以大大方方地和孟清淮站在一起。
“我爸爸生日。”官颖棠说:“我想回去陪他。”
她环着孟清淮的脖子,顿了顿,轻声细语地问:“到时你会来吗?”
“当然。”孟清淮在她唇上轻点了下,“我要过来,正式跟旅游回家的官小姐求婚。”
官颖棠被哄笑,唇角上扬着趴到他肩头,猫一样嗅他颈间的气息,又亲两下,“走之前,我也会送你一样礼物。”
“什么?”
官颖棠从孟清淮怀里直起身,刚要说话,视线忽然落到他腿侧的手机上。
刚刚孟清淮给智叔打完电话就随手把手机丢在沙发上,现在不知是推送了什么消息,手机亮了一下。
官颖棠清楚看见屏幕画面,怔了怔,立刻震惊地瞪大眼睛。
“孟清淮!”
官颖棠不可置信地拿起他的手机,面朝他问:“你不是说你删了吗?”
孟清淮的手机屏幕上,竟然是官颖棠喝醉那次搂着他的自拍。
官颖棠都把这件事翻篇几百年了,现在照片不仅突然又冒了出来,他还把它当成了屏保?
不小心被发现,孟清淮的反应异常淡定:“抱歉,当时没注意漏了一张。”
“?”
怎么可能,官颖棠明明看到他手机都删干净了的。
可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她脸红着伸手去抢手机,“快删掉。”
“可以。”孟清淮手臂微微抬起,手机到了半空中,“拿什么交换。”
“……”
官颖棠两手空空来的北城,哪有什么东西跟他交换?扁着嘴问:“你想要什么?”
孟清淮不说话,独独就那样看着她,官颖棠和他对视几秒,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主动仰头去吻他。
官颖棠的吻技算不得熟练,但想删照片的心很真诚,微张着嘴,舌头生涩去舔他的,过了会松开,
“可以吗?”
孟清淮顿了几秒,嗓子有点哑,“一个吻换一张照片?”
官颖棠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可下一秒,她便见识到了人心有多险恶。
她那位绅士的老公十分平静地看着她说:
“我还有一百多张。”
“???”
第29章 chapter29那就做
出于对孟清淮绅士教养的完全信任,官颖棠从没对当初他空荡的相册产生任何怀疑。
不过是一些并不好看的醉酒照片,官颖棠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值得留下,甚至现在用来当屏保那么变态。
白白被骗了一个吻的官颖棠十分无语,抢又抢不到手机,她暗暗生闷气,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那我就拿100个吻跟你交换。”
孟清淮似是笑了下,看着她,“100个?要吻很久的。”
官颖棠有自己的计划,她主动坐到孟清淮身上,“多久都可以。”
说话她就又吻上了孟清淮的唇。这次比刚刚更热情了些,她模仿他吻自己的样子,唇舌暧昧地在他唇上吮吸,孟清淮一一开始还只是有意无意地回吻,但很快便有了反客为主的架势。
两人吻得缠绵,官颖棠环在孟清淮颈上的手慢慢滑落,去牵他的,故意引他的手到自己腰间。
宽大的掌心忽然贴到皮肤上,官颖棠很明显觉得孟清淮的吻又重了些,她不动声色地迎合他,余光落在被他放下的手机上,过了会儿,趁着喘息间的空隙悄悄伸出手。
手机近在眼前。
偏偏就在她快要拿到的时候,孟清淮忽然不慌不忙地握住她的手腕。
官颖棠身体一僵。
“接吻要专心。”他带着热气的气息辗转到耳边,顺便在官颖棠耳垂下很轻地咬了下,像惩罚又像命令,“抱好我。”
“……”
官颖棠敏感地瑟缩了下身体,意识还没回神,身体已经本能将手放回了原位。
她重新环住了他的颈,呼吸再次被掠夺,又吻了会后,孟清淮抱着她站起来,往楼上走。
官颖棠想说话都没了机会,红唇被迫微张着,接受男人一次一次地深吻。她闭着眼睛想,自己这算不算又当了一次送上门的猎物?
回到卧室时,两人已经默认要发生什么。在车里没脱完的衣服,眼下从卧室门口一路凌乱地散落到床边。
床上深深陷入两个身影。
孟清淮一只手臂圈紧官颖棠的腰,另一只手去了其他地方,缓慢地探索后,耳边传来他微哑的笑。
他什么都没说,只这一点低低的笑,让官颖棠的脸颊顿时一片绯红。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敏感,接个吻而已,泛滥似的蔓延。
偏偏孟清淮还要火上浇油。
他故意很慢地吻着她,滚烫的唇舌在身体每一处肌肤游走,那些充满欲望的亲吻声,在极度安静的卧室里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侵蚀着官颖棠的耳膜。
她无助地仰头望天花板,感觉身体已经成了一滩水,对这个男人的每一个动作都没办法反抗。
他这时又复含住她的嘴唇,官颖棠“唔”了声,所有音调都成了细碎的呜咽,身体不由自主地想朝他靠近。
一道门铃声忽然突兀地响起。
两人还亲得忘我,孟清淮舌尖来回勾弄着官颖棠口腔内的敏感点,直到那门铃声又响了一次,官颖棠才似乎回复了一点理智,急切推开男人的肩膀。
“……是不是智叔送药膏来了?”她微喘着问。
孟清淮伏在她颈窝深深平复几秒,抬手拿手机拨通了何永智的电话。
果然,按门铃的正是智叔。
楼下还亮着灯,但何永智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开门,他手拿刚刚买来的烫伤药膏,正犹豫要不要给孟清淮打个电话问问时,大少爷主动回来了电话。
“放门口。”他声音很低。
智叔“哦”了声,压根没往其他方面想,关心地问了一句,“是伊小姐被烫伤了吗?”
电话挂断了。
智叔:“……?”
官颖棠现在倒真的有几分烫伤了。
被打断的男人欲色反而更加浓烈,贴在腿心的温度也逼得越来越近,再次覆上来时,呼吸沉重了许多。
官颖棠却因为这几秒的停顿而稍稍清醒,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仰头回应的同时,趁机谈判起来,“……做完能不能把照片删了。”
没想到孟清淮装都不装了,直接说:“我不想删。”
官颖棠费解地抬起湿漉漉的眼睛,“为什么要留着那些不好看的照片?”
孟清淮克制了下,低下头,用牙齿和舌尖轻轻地逗弄,“那是我们第一次合照。”
“……”
官颖棠感觉他好像咬了自己一下,可不疼,舒服得她眼前发白,四肢百骸都酥透了。
他刚刚说什么?哦,第一次合照。
这样说的话,好像也不是没有纪念的意义。
可是——
官颖棠忽然又想起了事情的重点,“可是不好看,我那天喝醉了,拍得很丑。”
“没有。”孟清淮耐心地说:“你喝醉的样子很可爱。”
“……”
鬼知道孟清淮把那些照片反复看了多少遍。
孟清淮习惯隐藏和克制自己的欲望。
一直克己复礼,自我约束生活着的人,没有想过规整有度的世界会在某天出现裂隙,那个喝醉的女人搂着他,抱着他,娇憨着说醉话的样子,在他的世界是从不被允许的。
可他看到了,默认了,最后配合了。
他本没有抱任何打算的新婚夜,从此有了别样的、鲜活的记忆。
那些属于他和官颖棠的每一帧瞬间,为什么要删?
孟清淮后来再看那些照片,看着那晚鼻子和眼睛都红红的女人,会总想着让她再醉一次。
他一定会重新亲亲那样可爱的她。
……
官颖棠被哄得迷迷糊糊,“真的吗。”
“嗯。”孟清淮腰微微下沉用力,“你那晚还唱了歌。”
官颖棠没忍住出声,神智仿佛被抽离了几秒,完全没意识到孟清淮在说什么。
等她慢慢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紧了一下,“你说什么……”
孟清淮被她无意识的动作弄到太阳穴的青筋都跟着跳了下。
“没什么。”他堵住她的嘴,不想她再说话。
可官颖棠已经清楚听见了,不想被糊弄过去,她故意往外撤,孟清淮见她乱动,干脆固住她纤细的脚腕。
声音越来越大,官颖棠完全泄了力气似的,软趴趴地被动躺着。在身体上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可一想到自己竟然还在喝醉当晚唱了歌,一想到孟清淮早就看过这些场面还装傻,她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她一边张着嘴喘息,一边哼哼着,“别以为你有多清高。”
孟清淮埋着头没理她。
官颖棠咬了咬唇,“你买一箱避孕套那么夸张,其实早就想跟我上床了,对不对。”
孟清淮:“……”
孟清淮动作一顿,“什么?”
话音刚落,他又明白过来官颖棠的意思,蓦地笑了一笑。
“所以你那晚没睡着,看到了对么。”
官颖棠有种戳穿他的愉悦,骄傲地仰起头,“你敢买还怕让人知道吗。”
孟清淮摸了摸她的脸,帮她擦掉额角汗湿的发丝,又低头亲了亲,“棠棠,我做事向来光明磊落。”
官颖棠看着他,等他承认自己买一箱避孕套的变态行为。
可她不知道,她这样的眼神不自知地勾人。
孟清淮努力停顿了一秒,把官颖棠拉到面前坐着。
突然这样看着对方,官颖棠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眸,脸被深深的绯红浸润。
“你的话对了一半。”孟清淮固定着她的腰,手在她的脊椎骨上上下摩挲。
“……”
“东西是我弟弟送的,他的F1比赛有赞助商给队员提供避孕套,他用不上,说送给我当新婚礼物,我也是拿回来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官颖棠身体在发软,大脑在发懵。
不是他买的?
……弟弟送的?
等等,但他说自己说对了一半?
官颖棠眼里一片水雾,努力回忆自己刚刚自己说的话。
——你买一箱避孕套那么夸张,其实早就想跟我上床了。
既然前半句被否认了,那后半句……
“我是很早就想了,但是棠棠。”孟清淮吻了吻她,“想跟自己的太太做这件事,不算有罪。”
刚刚挑衅孟清淮的时候倒是直白轻佻,现在真的被他承认了,官颖棠反而一阵心跳加快。
她对上他的眼睛,忽然间,便觉得身体有股热烈的火烧了上来,烧得她浑身神经都酥软了似的。
想要他,也想占有他。
想回应他所有的爱意。
半晌,官颖棠嗯了声。
她双手搂紧孟清淮的脖子,坚定地说:“那就做。”
……
后来也不记得是谁又吻住了谁,当两人将那些内心的渴望坦然承认后,彼此变得更加亲密,投入。卧室的缱绻随之蔓延了很久很久。
直到深夜都没停-
官颖棠还有一周就要返回港岛。
提前回港的原因除了想陪官志亨过生日外,还因为早就回去了的何姿告诉官颖棠,香港那边这几天突然出现了不少和她有关的流言蜚语,她的父母因此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事件起因于不久前官志亨和霍泠公开出席活动时,有记者问官颖棠为什么消失数月未露面。
官志亨虽然恼怒女儿叛逆离家,但面子上还是帮着女儿,解释说官颖棠只是和朋友在外面度假。
当天晚上就有某八卦小报的记者爆料,说掌握了确切的证据,官小姐可能是因为联姻无望,才在外旅游散心。
消息一出来,那些盼着官颖棠下神坛的名媛小姐们立刻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当时傅盛云寿宴第二天就有报纸登出官孟两家要联姻的消息,夸张地说两个年轻人正在热恋。可现在几个月过去,结婚的事仿佛只是一场炒作,毫无音讯进展。
官志亨那个人要面子,官颖棠叛逆离家,他气到现在都没跟女儿说一句话,现在遇到媒体施压采访,他也只能黑着脸不给任何回应。
从何姿那知道了这些,官颖棠才想着尽快回家,和孟清淮公开婚事,以平息外界的风波。
不过离开北城前,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周末,官颖棠约了江可为见面,除了和她道别外,还让她带自己找一家精美的礼品店,说要是包装一份礼物。
江可为见她宝贝似的捧着一本书,问,“给你爸的生日礼物?”
官颖棠抿唇摇了摇头。
江可为见她笑得春心荡漾的模样,一下子就猜到了什么,“懂了,送给孟清淮的。”
以为官颖棠送书又是什么给书香世家小姐立人设的行为,她啧了声,“都要回去谈婚事了,还要在他面前演吗?”
“不是。”官颖棠大方解释书的由来,“我和他在巴塞的时候刚好遇到当地的情人节,那天男士要给女士送花,女士要回赠一本书给男士。”
江可为想起那次官颖棠半夜给自己发玫瑰花的照片,顿时就明白了,“所以你们现在是双向奔赴了?”
官颖棠甜甜笑了下,“应该是吧。”
江可为皱眉:“应该?”
官颖棠的确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确定。
只因为从来北城的那天开始,她就没有用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去和孟清淮相处,就算这段时间里她崩过几次人设,孟清淮也没有因此而质疑过什么,但官颖棠偶尔还是会想——
等正式结婚了,她该怎么面对他?
继续披着端庄淑女的皮?还是像现在这样,精分似的,一会端庄一会奔放?
可官颖棠想要他百分之百的爱。
“我在书里夹
了一张照片。“官颖棠说,“他看到后如果能接受,我想我以后都不需要再对着他演什么。”
江可为好奇,“什么照片?”
“你帮我拍的。”官颖棠从书里拿出来给她看。
江可为一眼认出,那是她们在国外上大学的第一年,在圣诞夜参加某个游艇party时,她帮官颖棠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穿着大胆的亮片短裙,带着buling的首饰,明艳性感,在热舞的人群中捧着香槟酒看镜头。
江可为下意识翻转照片,果然看到背后写了一排秀气的字:
「大一,我在加利福尼亚州的一场游艇派对上给自己补的成人礼。」
在巴塞参加公爵女儿的成人礼时,官颖棠曾经跟孟清淮透露过自己不喜欢父母在香港给她办的成人礼,后来自己给自己补了一场。
当时他问是怎样的,她没回答。
手里的书叫《DearBeloved》(致爱人),扉页上有当时签售作家写下的祝福和日期。
“我觉得他和别人不同。”官颖棠把照片重新夹回书籍扉页,深吸了一口气,笃定而憧憬地说:
“他会接受真正的我。”
第30章 chapter30嫉妒
江可为带着官颖棠找了一家精致的小礼品店。
买了装饰的东西,官颖棠亲自用漂亮的彩纸将书包好,再绑上丝带,扣上蝴蝶结的造型,仪式感拉满。
弄完这一切刚好下午五点,孟清淮今天在公司加班,两人约好了晚上一起在亚湾附近吃饭。
“等我从北城回来再找你和楚老太打牌。”去亚湾的路上,官颖棠信誓旦旦地跟江可为许诺,“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江可为:“婚礼打算在哪举行?”
“还没定。”官颖棠说到这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露出一丝少女般的腼腆,“你知道吗?他说要去香港跟我求婚,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求?”
那天孟清淮提了一嘴这件事后,官颖棠就记在了心上,猜想他是会跟自己单膝下跪求婚吗?会不会也跟电视上那些情节一样,准备很多的花,布置浪漫的场景?
还是说,他会有跟别人不一样的方式?
关于这一切,官颖棠已经在想象。
江可为看着好友沉浸在幸福中的模样,啧啧感慨,“怎么求都无所谓啦,反正你都会答应的。”
官颖棠抿抿唇,心想也是。
手机这时忽然响,官颖棠原以为是孟清淮打来的电话,结果屏幕却显示是蒋培明。
她有些意外,但因为心情好也没有多想,接起来的时候甚至还调侃好友,“有何指教?明少爷。”
手机那头的蒋培明声音虚弱,咳了两声,“本来打算来找你,但一到北城就病了。”
官颖棠这时才是真正地愣住,“北城?”
她立刻回过神否认,“我又不在北城,你到那找我干什么。”
“算了颖棠,别骗我了。”蒋培明又重重地咳了几声,“上次跟你视频,你房里墙上挂着的那幅画去年在香港展出过,我托朋友问过了,是被北城的一个买家买走的。”
“……
官颖棠万万没想到,孟清淮家里挂着的画出卖了她。
“北城的买家买走又不代表……”官颖棠还想再找托辞,可听到蒋培明的咳嗽声,忽然又觉得——
算了。
反正和孟清淮很快就公开了。
于是官颖棠没再争辩,转而问他,“你怎么咳得那么厉害?”
蒋培明近一个月几乎都在路上,先是从香港追去了南极洲,后来得知官颖棠有可能在北城,又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北城,连番旅程的劳累和温差变化让他刚到北城就发起了高烧。
“没事。”蒋培明说:“睡一觉就好。”
官颖棠听到他说在发烧,无奈叹气,“真是拿你这个少爷仔没办法,你在哪?吃药没有?”-
半小时后,官颖棠提着退烧药出现在北城著名的顶奢住所万悦酒店门口。
进酒店前,官颖棠给孟清淮打了个电话,说突然有点事,让他晚上自己先吃,不用等她。
官颖棠低着头边走边说,没注意从大堂里走出来的一个年轻男人,目光无意间落到她身上后,很快便又再看了过来。
官颖棠按蒋培明给的房号上楼,那人病恹恹地开了门,见到她后一副松口气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又骗我。”
官颖棠对着蒋培明时是截然不同的态度,完完全全的随意感,走进房间四周打量,“你不跟你那些嫩模女友玩,总盯着我干嘛?”
她转个身将药放下,“我爸给你钱了?全世界追踪我?”
蒋培明嗤一声笑,没回,坐下来看着官颖棠,“所以你为什么跑来北城?”
官颖棠也跟着坐下,“你管我。”
“亨叔让你嫁的那个男人就在北城。”蒋培明挑了挑眉,像是判断出了原因,“怎么,你想来偷偷考察他?”
官颖棠愣住,的确没想到蒋培明能主动帮她想出这么好一个借口。
她忍笑立刻点头,“说得没错。”
“那考察得怎么样了?”
“还行。”
官颖棠没注意蒋培明眼里闪过的一丝微妙,紧跟着轻笑一声,“男人这件事,要亲自相处了才知道行不行,你以为全天下所有人都能像我这样将就你。”
官颖棠瞪他,“我很难将就吗?”
“那位孟大少爷要是知道你私下什么都玩……”蒋培明摇摇头,又咳了声,“算啦阿棠,我怕你嫁过去难做,还是留在香港的好。”
闻言,官颖棠本想力争两句,可内心又的确差了些点底气,和孟清淮的婚后体验游戏仿佛走到了99%的进度,只差最后那1%的确定。
官颖棠抿抿唇,把话题转向蒋培明,撕开药递给他,“吃你的药,少操心我的事。”
给完她就要走,蒋培明诶了声,“喂,我这么惨,都不留下陪我吃顿饭?”
官颖棠拿上酒店餐牌放到他床头,“想吃什么自己点,我后天要回香港,你没事也别留这儿了。”
蒋培明:“……”
人都走到门口了,官颖棠又转过身看蒋培明。
到底从小一起长大,看他一个人在酒店发着高烧,又有些于心不忍,无奈重新回去坐下,“说吧明少爷,你想吃点什么?”
帮蒋培明叫了酒店餐厅的外卖后,官颖棠才离开。人刚从酒店出来,蒋培明也跟了出来叫住她,“阿棠,东西掉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是官颖棠用礼品袋装着的书,刚刚进房间后随手放在沙发上,出来的时候给忘了。
蒋培明提在手里,“包这么好看,送给谁的?”
官颖棠接过来,似笑非笑着眨眼,“我老公啊。”
蒋培明:“?”
两人在酒店门口分开,官颖棠看手表,晚上7点,这个时间孟清淮大概已经吃过晚饭。
为了能抽出时间去香港参加官志亨的生日宴,孟清淮这几天又在加班加点地提前处理工作。官颖棠不想打扰他,自己拦了辆车就回了京华府。
她不知道的是,酒店门口喷泉斜侧的位置上,孟清淮的车已经停在这里很久-
孟清淮是在半小时前接到孟梵川打来的电话。
万悦酒店的老板和孟梵川是好朋友,孟梵川在万悦也长期有一间自己的房。今天他有事过去了一趟,之后便打来电话告诉孟清淮——
好像在酒店看到了他那位香港的未婚妻。
“不是说她旅游快结束,要回香港了吗?是不是航班在北城转机?住在了万悦。”
孟清淮当时微微蹙眉,心想官颖棠怎么会去酒店?怪不得刚刚打电话来取消了晚上的吃饭。
可出门的时候,她明明跟自己说和江可为出去逛街。
虽然事情很奇怪,但孟清淮没表露出什么异常,只回复孟梵川,“知道了。”
孟清淮对那个香港的未婚妻一向都淡淡的,孟梵川也没在意,但挂电话前还是评价了一句,“人
比照片好看。”
孟清淮在办公室思忖了片刻,原本空出的吃饭时间也空着,干脆就让人开到了万悦。
停在门口没多久,就看到了出来的官颖棠。以及——
那位传说中的青梅竹马,前预备联姻对象。
……
官颖棠刚到家喝了杯水的功夫,孟清淮的车也跟着回了京华府。
官颖棠本来还以为孟清淮今天要加班到很久,现在意外看到他回来,从沙发上直接跳到他怀里,“怎么这么早就回家,忙完了?”
孟清淮单手接住她,又两只手都抱住,“嗯。”
身体的选择很直接,可他的内心却没有那么轻松。
回来的路上,其实孟清淮已经想过,或许没有什么,朋友间的见面很正常。
可他又很难去接受,官颖棠会因为蒋培明而取消和自己的晚餐。
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北城?官颖棠又为什么要去见他?
孟清淮眼底翻涌着复杂情绪,半晌,才吸口气若无其事道:“我弟弟说,下午在万悦酒店看到了你。”
官颖棠挂在脸上的笑意一顿,像是没想到孟清淮会说这个似的。
她停顿的反应让孟清淮心里扯了一下。
他放下她,语气还是平和的,“怎么想起去酒店了。”
两人面对面站着,官颖棠这才回过神,“我……”
她第一次喜欢一个男人,所有关于爱情的理解都源自于看过的书和影视剧,懵懵懂懂地也知道,男人总会因为另外一个男人的出现而吃醋。
官颖棠不确定孟清淮是不是也会这样,毕竟他成熟理智得多,可多一事是不是不如少一事?
“我去见一个朋友。”官颖棠想了想还是选择说了实话,“他是我在香港的朋友,我离开后他很担心,前段时间跑去南极找我,现在又跑来了北城。”
顿了顿,“他生病发烧了,我有点担心他,所以去看看。”
官颖棠不知道,她实话实说的每个字都在让事情朝一个糟糕的方向走去。
孟清淮没说话,但眼眸微微沉下来。
这是不是就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两个人会互相担心对方,甚至为了去照顾对方,取消和自己的约定。
孟清淮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是不是叫嫉妒,只觉得这种感觉很不愉快,用理智也无法压下去,甚至越压制,越加重。
他忍了片刻,还是问了,“你说的朋友叫蒋培明,对吗。”
官颖棠愣住,“你怎么知道?”
她下意识开口,“你跟踪我?”
孟清淮转过去扯掉领带,“我没这个爱好。”
官颖棠这时终于后知后觉孟清淮身上的低气压,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蒋培明来了北城,但还是解释道:“我只是去给他送了些药。”
“他是成年人。”孟清淮想说,一个成年男人,绝对有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能力。
官颖棠张了张唇,辩解的的话又咽了回去,默默坐到沙发上,“我只是关心一下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孟清淮完全不能接受官颖棠将目光放在其他男人身上,哪怕只是一点点,哪怕是善意的,没有其他成分的。
“蒋家少爷的风流名声,你应该比我清楚。”
官颖棠皱皱眉,不知道孟清淮干嘛突然扯到蒋培明的风流上来,“清楚又怎么了。”
她又不跟蒋培明谈恋爱,又不跟蒋培明结婚,蒋培明想怎么玩都是人家自己的事。
“清楚你还和他走那么近?”
“……”
官颖棠脑子懵了下,应激似的皱了皱眉,总觉得这样的话好像在哪听过。
片刻,她想起来了。
很早之前,官志亨也因为她总和何姿一起玩的事而说过类似的话,官志亨说何姿作风不好,和她走太近会影响自己的形象。
官颖棠诧异地看着孟清淮,好像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突然要提蒋培明风流。因为蒋培明不够好,因为这个名字绑定的关键词都是负面的,轻浮的。
官颖棠不敢相信,心很轻地抽痛了一下,好一会才喃喃问:“你是不是怕我和培明走近了,被记者拍到什么,影响孟家的形象?”
孟清淮不知道官颖棠在假设些什么奇怪的话题,这根本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而且从没听她叫过自己清淮,培明倒是顺口极了。
“所以棠棠,你从不担心我会怎么想,对么。”
“……”
对视片刻,官颖棠才轻轻“噢”了一声。
太热烈的爱蒙蔽了一些假象,原来在孟清淮的眼里,她也是需要形象的。
她也需要像温室里的花一样被固定起来,按照世人的喜好,每天开出不同的样子。
精心准备的那份礼物,好像忽然间就没有送出去的必要了。
“抱歉,是我不够周全。”官颖棠面容平静地站起身。
她本来想离开的,可走到一半,又停在原地深吸了口气,一些话在胸口哽咽着,到底还是没忍住说出来,“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每天和你生活在一起的我,从来都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官颖棠。”
官颖棠很轻地笑了笑,忽然转过身看孟清淮,眼里有股毅然的不屑。
“你知道吗,我对着你都是装的。”
“我讨厌穿旗袍,讨厌当淑女,我骨子里从来没有端庄这两个字。”
“不仅没有,我还喜欢看男人不穿衣服跳舞。”
“我们结婚后,我可能会出现在各种你们觉得不优雅,不高级的场合,做着不合身份的事。”
“所以孟清淮——”
官颖棠顿了一下,自嘲地说:“你千万考虑清楚,要找的那个人是不是我。”
一口气说完这些藏在心里的话,官颖棠觉得轻松极了。
不用再拿什么照片去试探,也不用再等谁的答案,就这样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她不知道,孟清淮根本不想听这些早就知道的事。
他还在计较自己和另一个男人在官颖棠心中的分量,静了几秒,“说完了?”
官颖棠闭嘴,转身往外走。
孟清淮叹气,“这么晚了要去哪?”
情绪到了这个点上,官颖棠故意一字一顿,“我去看我的好朋友退烧没有。”
孟清淮胸口一闷,想说的话也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两人不欢而散。
但官颖棠没有去酒店。
她离开京华府,越想越生气,也有些难过,本以为孟清淮会和别人不一样,会理解她,懂她,结果到头来也会要她注意形象,干涉她和朋友的来往,用所谓的规则去筛选。
出租车上的风吹得官颖棠稍微恢复了些理智,原本想用一本书和一张照片体面去坦诚的事情,终究冲动得演变成了这样。
甚至连喜欢看男人不穿衣服跳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她哪有,最多瞄上两眼,也觉得不如孟清淮的腹肌好看。
说的时候爽了,自爆起来掷地有声,但说完了呢?
他现在是怎么想的?
如果他不能接受那样的自己,待会回去要怎么收场……
出租车围着二环开了半天,司机问官颖棠到底要去哪,官颖棠怔怔地想了半天,才发现这偌大的北城除了京华府,她真不知道还可以去哪里。
半晌,垂下眸——
“去机场吧。”-
晚上8点半,官颖棠离开快一小时后,孟清淮在书房心烦地将毛笔丢到一边。
他的衬衫领口已经被扯了又扯,没了形状,不记得第几次看手表,叹息一声,担心终究还是盖过了那难忍的醋意。
今天之前,孟清淮也体会过这种微妙的情绪。
但那次只是一通看不见的电话,没有太直观的画面,他勉强可以将那份奇怪的占有欲收敛。可今天亲眼看到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看到他们有说有笑时,爱情的排他感强烈地出现。
总不能任由她在外面,孟清淮拿起手机,正打算给官颖棠打电话,楼下门铃响了。
潜意识以为是官颖棠回来,气鼓鼓地要他开门,这绝对是她生气时能做出来的事。孟清淮立刻下了楼,谁知打开门,来的竟然是孟松年和庄佳仪。
孟清淮有些意外,“爸,妈?”
庄佳仪微笑着朝房里看了一眼,“伊小姐在吗?”
庄佳仪给孟松年做了几天的心理工作,孟松年这才答应周末来见一见那位伊小姐,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精致人儿,把孟清淮迷得家都不回。
孟清淮一时不知道怎么说,顿了顿,“她不在。”
手机这时震动了下,官颖棠发来一张夜色下的登机照,以及一句话。
「我先回香港了。」 ?
孟清淮皱眉,原定后天才走,怎么突然提前了。
他立刻打去电话,那边已经关机。
再打,还是关机。
从进门时孟松年就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氛不太对,现在全程看着儿子,不知是不是从他的神情里察觉出了什么端倪,突然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怎么,被你的伊小姐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