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橘小说 > 百合耽美 > 拜托,反派怎么可能傻白甜 > 第79章 第79章
    “娘,您没事吧?”一个三十五六岁身材丰腴&30340;妇人给太夫人抚胸拍背。


    她穿了一件艾青色四蒂纹褙子,挽了个圆髻,只在发髻间插了一支碧玉蝴蝶簪,鬓角缀以白色绒花,一看就是孀居之人。


    后方不远处,崔姨娘&30340;脸色煞白,纤长眼睫在眼下投下了一小片淡淡&30340;阴影,纤细&30340;身子摇摇欲坠。


    “锦瑟……”太夫人一把抓住了女儿&30340;手,苍白&30340;嘴唇张张合合,再也说不出更多。


    萧锦瑟嫁到了幽州,夫家被流匪抢了,又放了一把火,丈夫和公婆都死了,她好不容易带着一双儿女躲过一劫,本是打算投奔萧衍有个庇护,没想到萧衍竟受了重伤,索性跟着他一同到了京城。


    这会儿见家里乱糟糟&30340;,她当机立断地做起了主,吩咐王嬷嬷道,“快,去把京城里头最好&30340;大夫请来!”


    “请祥云堂&30340;大夫来,那里&30340;大夫最擅长外伤了。”萧衍接口道,声音都嘶哑了,那消瘦凹陷&30340;脸庞因为激动而略显狰狞。


    “对对。”太夫人六神无主地连连点头,嘴唇发颤。


    京城名医无数,这里最好&30340;大夫定能治好长子&30340;腿。


    于是,跟着萧衍一起回京&30340;老大夫得了五两银子&30340;打赏,就被人打发了出去。


    一个时辰内,包括祥云堂在内&30340;京城各大医馆药铺&30340;大夫纷至沓来,围在萧衍&30340;榻边会诊了一番,得到&30340;都是同一个结论——


    “侯爷&30340;这条腿怕是保不住了。”


    头发花白&30340;李老大夫代替其他大夫对着太夫人与萧氏揖了一礼:“侯爷&30340;右腿伤得过重,大腿骨两处骨折,血脉、肌肉都已受损,伤势复杂。”


    “现在骨折部位不但没有好转,而且骨头还坏死了,伤口反复流脓,皮肤发黑溃烂,形成了严重&30340;疮疡……这种情况下,只能考虑优先保命。”


    “若是不截肢,右腿坏死&30340;部位只会更多,再扩散&30340;话,侯爷怕是性命难保。”


    这寥寥数语犹如给萧衍宣判了死刑。


    似有一把看不见&30340;刀毫不留情地插进他&30340;心口,被人拔出又狠狠地插了进去,痛彻心扉。


    “不可能。”萧衍形容癫狂地喃喃自语着,根本无法接受这个残酷&30340;现实,“绝对不可能&30340;。”


    他&30340;右腿若是被截肢&30340;话,那他岂不成了别人口中&30340;残废?


    从此以后,他就要坐在轮椅上,一条裤管永远空荡荡&30340;,他再也不能自己站起来,只能靠着拐杖一拐一拐地走路。


    无论他去哪里,别人都会用异样&30340;眼光看着他,同情他,怜悯他……甚至看不起他!


    他这辈子都毁了!


    一股绝望&30340;压抑气氛弥漫在了空气中,屋子里阴暗而又沉寂,丫鬟婆子们更是觉得喘不过气来。


    太夫人心如绞痛,周身&30340;力气像是被抽走似&30340;,差点又要晕厥过去。


    这一次,她狠狠地咬住了舌尖,任那血液&30340;咸腥味弥漫在口腔中,强撑住了。


    “一定有办法&30340;。”太夫人咬牙打起精神来,在王嬷嬷&30340;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自圈椅上站了起来,“请太医!”


    “快去给我准备诰命服,我要立刻进宫。”


    “阿衍,你是为了朝廷去幽州讨伐流匪才会受得伤,皇上应该会让太医过府给你瞧瞧&30340;。”


    崔姨娘就躬身站在榻边,紧紧地握着萧衍&30340;手,眼眶中盈满皎洁&30340;泪水,柔声道:“侯爷,你别急,等太夫人请来了太医,一定能治好你&30340;。”


    她一手轻拭着泪水,娇躯不住地轻颤着,哀婉痛惜地看着萧衍。


    然而,这一次,萧衍非但没有附和,反而像是被当头泼了一通冷水似&30340;,神情从激动转为绝望,肩膀如坍塌&30340;山峰般垮了下来。


    “不成&30340;。”萧衍近乎呢喃地说道,飞快地一把拉住了太夫人&30340;袖子,手背上凸起根根青筋,眼神阴沉。


    太夫人一看萧衍&30340;表情,就意识到不好,唤了声“王嬷嬷”。


    王嬷嬷极有眼色,赶紧把那些大夫以及屋里&30340;下人全都招呼了出去,自己亲自在门帘处守着。


    “大皇子也在尚古城……还有鸾儿。”萧衍神情晦暗地说道。


    他&30340;心头空荡荡&30340;,满是悲凉,抬手想去摸自己溃烂&30340;右腿,又在快碰到时,受惊似&30340;把手缩了回去。


    什么?!太夫人与崔姨娘皆是一惊,惊诧地瞪大了眼。


    萧衍艰涩地接着道:“那伙白巾军上月劫走了一批粮草,这个月我和承恩公在尚古城很是艰难,粮草不足,再加上士气大减,将士们靠着百姓上缴&30340;粮食,才勉强度日。那段日子,城内&30340;军民都十分颓废。”


    “后来,鸾儿和大皇子一起来了尚古城,也不知道他们是用了什么法子才避开了围城&30340;那伙白巾军。”


    “大皇子跟承恩公提议与白巾军议和,将他们招安,说那白巾军&30340;大头目名叫刘子林,当初之所以会落草为寇,是因为去岁冬上郭郡雪灾,从郡太守下至县令赈灾不利,还加重了赋税,更有富户粮商趁火打劫,提高粮价……刘子林带人去粮铺抢粮,反而被粮商拿下送进了衙门,下了大狱。后来,刘子林全家十几口都没熬过冬天,全都活活饿死了。”


    “大皇子就说斩了郡太守,再把粮商厉宗毅交于刘子林处置,以平息白巾军&30340;怒火。”


    “承恩公同意了。”


    当时,他们也就是这么做&30340;。


    那会儿是萧衍最意气风发&30340;时候,只要招安成功,这次剿匪&30340;军功就唾手可得。


    他距离成功也就一步之遥而已。


    太夫人、萧氏等人皆是噤声,屋内只有萧衍一个人&30340;声音回荡在空气中,衬得他粗重&30340;喘息声格外清晰。


    “可是……”


    萧衍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眼睛里布满了蛛网般&30340;血丝。


    “刘子林还提出了一个要求,说要再给十二车粮草,才愿意坐下来商议招安&30340;事宜。”


    “承恩公就命将士去城中收粮,不想,城内那些百姓不仅拒不给粮,还口口声声说白巾军全是恶人,他们在上郭郡、樊阳城&30340;不少亲友都是因白巾军而死,刘子林就是个杀人不眨眼&30340;凶徒,甚至还说什么承恩公与白巾军是一伙&30340;,蛇鼠一窝,承恩公一次次地逼百姓缴粮,是要把他们逼上绝路,把他们活活饿死。”


    “刁民,全都是刁民,不讲道理,不顾大局。承恩公下令百姓缴粮,全都是出于大局考量。”


    “那些刁民还打算集结闹事,还是承恩公派兵把他们镇压了下去。”


    萧衍说得冠冕堂皇,却不曾提承恩公麾下&30340;那些将士在城内百姓&30340;家里搜刮粮食时,完全是强盗作风,烧杀抢夺,甚至还打死了几个平民,闹得怨声载道,这才引起了百姓&30340;义愤,自此民乱一发不可收拾。


    萧衍眸底掠过一抹阴鸷&30340;光芒,重重地拍了床榻,愤愤道:“刘子林本来都快答应招安了,就差那一步了。”


    “偏在那关键时刻,城内&30340;百姓竟然造反了,数百人冲进了府衙中,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一群不顾是非&30340;刁民!”


    “他们不顾大局,竟然还要造反!!”


    萧衍咬牙切齿地恨恨道,□□&30340;痛楚与内心&30340;苦闷交织在一起,渗入骨髓,从内而外地撕扯着他&30340;□□。


    “阿衍,”太夫人声音嘶哑地叫道,小心翼翼地问道,“你&30340;腿到底是怎么伤&30340;?”


    这才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她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眼角眉梢&30340;皱纹更深刻了,憔悴不堪。


    萧衍紧紧地捏着拳,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当时府衙里太乱了,到处都是人,还有人放了火,好些官兵都被打得头破血流,我也记不清了……只知道混乱中有一棍重重打在了我&30340;右腿上,痛得我晕厥了过去。”


    等萧衍醒来时,人早就被亲卫带出了府衙,躲在了城里&30340;一处宅子里。


    那会儿,城里太乱了,拖了两天才找到军医草草给他处理了伤势,当时军医说他是腿骨骨折,要养上一段时间……


    萧衍失魂落魄地呆坐在榻上,脑子里似有无数蜜蜂嗡嗡嗡地乱撞。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嗓音变得更嘶哑了:“不管怎么样,是大皇子提议招安&30340;,尚古城会起民乱,大皇子难辞其咎。”


    “皇上那般宠爱大皇子,肯定要保大皇子&30340;。”


    说到这里,萧衍悲愤交加,眼睛更红了,脸上混杂着愤慨、无奈乃至自怜&30340;情绪。


    也就是说——


    “尚古城&30340;这场民乱肯定要有人背锅。”萧衍徐徐地艰声道,那表情几乎要哭出来了,浑身上下绷得紧紧。


    他悲哀地说道:“娘,你去宫里没用&30340;,皇上是不会给太医&30340;。”


    萧衍是从幽州回京城&30340;这一路上,一点点地想,细细地推敲,这才想明白了。


    现在皇帝怕巴不得他死了,然后把所有&30340;罪往他身上一推,那么大皇子&30340;声名就保住了,承恩公也不会因此被治罪。


    他才是所有人中最无辜&30340;一个!


    在城中烧杀抢掠&30340;是承恩公麾下&30340;将士,他也不过是拿了他们孝敬&30340;五千两白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怎么就要以一条腿作为代价呢?


    不该这样&30340;,不该这样&30340;……


    萧衍在心里念念有词,感觉右腿像是被一把刀子一刀刀地割着,剜下一块块&30340;皮肉,到后来,只剩下了麻木。


    “……”太夫人摇摇欲倒,几乎快要撑不住了。


    萧氏连忙搀住了她,搀着她在榻边坐下。


    太夫人&30340;心很乱。


    皇帝要是真要让人给大皇子背锅,把民乱一事扣在阿衍身上,那么,这桩罪压下来,他们萧家&30340;爵位怕是保不住了。


    只是想到这个可能性,太夫人就觉得体内一股寒意急速流窜,一时也没个主意。


    屋内一片死寂,母子俩面面相对,全都说不出话来,唯有崔姨娘&30340;抽泣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氏冷静&30340;声音打破了沉默:“弟妹呢?”她问&30340;是殷氏。


    “……”萧衍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似&30340;,憔悴消瘦&30340;脸上露出尴尬&30340;神情。


    崔姨娘更是垂下了脸,眼睫如蝶翅般微微颤了颤。


    察觉出气氛不对,萧氏俯身朝太夫人看去,一边给她按摩着手部醒神开窍&30340;穴位,再问道:“娘,怎么了?”


    太夫人看着榻上&30340;长子,又看看榻边&30340;崔姨娘,心里更乱了。


    这事早已闹得人尽皆知,也瞒不住女儿,太夫人就言简意赅地把崔姨娘十五年前在扶灵回乡&30340;路上调换了两个女婴&30340;事说了,最后说到了殷氏携一双儿女暂时回了娘家。


    萧氏听得瞪大了眼,不敢苟同&30340;看向垂泪不止&30340;崔姨娘。


    “映如,你也太不懂事了。”萧氏摇了摇头,轻斥道,“你怎么能因为一时不平,就做出这样&30340;事来?”


    “这件事是你做错了。”


    萧氏能明白崔姨娘&30340;心结,崔映如自小与他们姐弟一起长大,与弟弟萧衍早就情投意合,要不是十六年前父亲战败,侯府差点爵位不保,萧衍与崔映如&30340;婚事应该能成,可这世上&30340;事就是如此……


    崔姨娘一言不发地垂着秀丽&30340;面庞,只默默地以手指抹眼泪,纤长&30340;眼睫上沾着点点泪珠,楚楚可怜。


    萧氏在心中叹气,事已至此,揪着旧事不放也没什么意思。


    她定了定神,又问:“阿衍出事了,可有给弟妹那边递过话?”


    “大姑奶奶,还不曾。”这一次,回话&30340;是守在门帘那边&30340;王嬷嬷。


    侯爷一回来,这侯府上下就兵荒马乱&30340;,别说是太夫人,连王嬷嬷都慌了,也没想到通知侯夫人那边。


    萧氏优雅地抚了抚衣袖,正色道:“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大&30340;事,弟妹这个侯夫人怎么能不在呢?得把人接回来才行。”


    萧衍死死咬着牙,面色阴沉,周身那种阴翳&30340;气息更浓郁了。


    若是有可能,萧衍是绝对不想向殷氏低头&30340;。


    他甚至想过,等到这次从幽州立功回来后,殷家就会巴上他,殷氏会灰溜溜地回来,他也可以扬眉吐气一番。


    可是现在,萧衍整个人都昏昏沉沉&30340;,右腿上&30340;剧痛在反反复复地提醒着他,他马上就要是个废人了。


    残废&30340;恐惧像是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整个人濒临崩溃,绝望似一张密密实实&30340;大网将他网在了其中。


    太夫人看萧衍神情不对,抬手摸了摸他&30340;额头,掌下一片滚烫,失声道:“阿衍,你又发烧了……”说着,太夫人就哽咽了,眼泪刷刷地往下流。


    萧氏道:“我亲自去接弟妹吧。”


    太夫人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拦,只抓着萧衍&30340;手泪流不止。


    萧氏又转而对崔姨娘道:“映如,一会儿殷婉回来,你就跪在门口迎她,可以吗?”


    崔姨娘轻轻地点了点头,牙齿咬得下唇发白。


    “表妹,这回委屈你了。”萧氏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亲昵,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她们两人都待字闺中&30340;时候。


    “我知道&30340;。”崔姨娘&30340;声音低哑,眼圈红肿,眼尾&30340;一抹红让她平添几分娇媚。


    萧衍摊上了大事,侯府风雨飘摇,爵位堪忧,殷家巨富,唯有殷氏心甘情愿地回来,才有可能花钱消灾,保住侯府&30340;爵位。


    这个时候,一切以爵位为重。


    这些哪怕太夫人与萧氏没说,崔姨娘也都懂。


    萧氏亲热地拉起崔姨娘&30340;手,拉着她一起去了屋外。


    见四下无人,萧氏就与她说起体己话:“表妹,阿衍如今这情况,就算勉强保住了爵位,为了让皇上息怒,阿衍也得赶紧退下,将这爵位传袭下去才行。”


    “有道是,国不立少主。我们家如今险境重重,烨哥儿才六岁,也太小了,等他长成还要好些年。我还是属意烁哥儿&30340;,听说烁哥儿如今跟着卫国公世子从军,这回怕是要立大功了,由他来袭爵最好不过。”


    崔姨娘是个聪明&30340;女人,立刻明白了萧氏&30340;意思,眼睛一亮。


    她从小就是在侯府长大&30340;,最了解这位大姑奶奶,微微一笑,很是亲近地说道:“大表姐,我刚才看到微姐儿,知书达理,品貌出众。要是烁哥儿有这个福份,聘微姐儿为妻,那是亲上加亲&30340;好事。”


    她就喜欢和表妹这样识趣&30340;聪明人说话。萧氏弯起了唇角,笑而不语。


    “你去准备一下吧。”萧氏温柔地拍了拍崔姨娘&30340;肩膀,便走了。


    萧氏也没去洗漱更衣,行色匆匆地坐上了马车,让车夫赶往城西葫芦胡同&30340;殷家。


    殷家在京城&30340;住所是一栋五进&30340;大宅子。


    京城居大不易,想在京城买宅子,不但价格昂贵,地段好&30340;宅子更贵,而且没有门路,还买不到好宅子。


    殷家能有这样大&30340;宅子,哪怕是外城,也足以见其底气十足。


    马车停在了狭长&30340;胡同里,上方郁郁葱葱&30340;树冠为她遮挡住了盛夏灼热&30340;阳光,一丝清风吹进胡同里,光影摇曳。


    萧氏定定地望着前方&30340;宅子,眸子幽深漆黑。


    若是如弟弟所说,皇帝真有这个打算&30340;话,怕是会像十六年前一样了。


    当年,侯府几乎耗尽家财,才保住了爵位。


    爹爹曾说:江南殷家其富可敌国。


    这次,幽州战乱方平,朝廷正是缺钱&30340;时候,皇帝怕也在头大……


    萧氏双眸中闪着灼灼&30340;锋芒,吩咐外头车辕上&30340;婆子去叩了门。


    “笃笃笃。”


    殷家&30340;角门很快就打开了。


    没一会儿,门房婆子就匆匆地跑去了殷婉&30340;院子,经由大丫鬟通禀后,轻手轻脚地来到了东次间。


    一进屋,就听到男童摇头晃脑&30340;背书声:“……风欲起而石燕飞,天将雨而商羊舞。”


    “这几句我背对了吧?这句有二姐&30340;名字,我背得很顺&30340;。”萧烨得意洋洋地自夸道。


    “对了对了。”萧燕飞往萧烨身前&30340;碟子里放了一颗粽子糖,“奖励你一颗糖。”


    姐弟俩说好了,萧烨背对了一篇,就给他一颗糖,背错了,则拿走一颗。


    “有十颗糖了。”萧烨美滋滋地拨了拨碟子上&30340;那些糖,炫耀地笑了笑,瞳孔里似闪着星光,“二姐,你还要继续考我吗?”


    “那是自然。”萧燕飞兴致勃勃地翻着手上这本《幼学琼林》,打算找句拗口&30340;句子让他背。


    “姑奶奶,”门房婆子很快走到了罗汉床前,恭敬地对着殷婉禀道,“侯府那边&30340;大姑奶奶来了,想见您。”


    “不见。”殷婉淡淡道,连眼角眉梢都不曾动一下。


    哪怕侯府此前并没有派人过来报信,但是侯府在京城请了多少大夫给萧衍诊治,萧衍又是什么情况,殷婉知道得一清二楚。


    殷家&30340;产业遍布大景各地,在京城也有几家医馆是殷家名下&30340;,只是这些事,她从来没有在侯府提过。


    门房婆子应了一声,就匆匆地打帘退出去了。


    萧燕飞放下了手里&30340;《幼学琼林》,抬眼看着那摇曳&30340;门帘,似笑非笑道:“大姑母这么急着过来,怕是这次爵位难保。”


    这一点,殷婉自然也明白了,冷冷一笑:“吃了一次亏,又岂会再上一次当?”


    萧烨一手托腮,似懂非懂地看着娘亲和和姐姐,咀嚼着娘亲这句话,眼睛一亮,插嘴道:“夫子说了,遭一蹶者得一便,经一事者长一智。”


    是不是?是不是?


    小家伙睁着清澈&30340;凤眼,一眨不眨,只等着娘亲&30340;赞赏,就差把自己&30340;头往殷婉手边送了。


    “说得对。”殷婉莞尔一笑,奖励地往萧烨&30340;嘴里塞了一枚粽子糖。


    看着这一双儿女,殷婉心里淌过一股暖流,温柔地摸了摸萧烨&30340;头,又抬手给女儿理了理鬓角那缕调皮&30340;碎发,眼眸异常&30340;明亮,轻缓却笃定地说道:“放心,该是你和烨哥儿&30340;东西,我自然会给你们都讨回来&30340;。”


    “幽州大捷,顾世子很快就要凯旋回京了……”


    女儿&30340;名字如今还记在崔映如&30340;名下呢,她&30340;燕飞可不能被当作一个庶女嫁出去。


    从认回女儿&30340;那一刻起,殷婉无时无刻都想把族谱改回来。可是,她知道但凡她主动提出,只会被萧家拿捏住。


    萧家那些人,贪心不足,惯会得寸进尺了。


    所以,她要等&30340;是萧家主动开口求她。


    她不着急。


    她有&30340;是时间,如今这急&30340;人也不会是她。


    说话间,殷婉唇畔&30340;笑容更加温和,眼神坚定、自信,而又骄傲。


    在阳光温柔&30340;抚触下,明丽动人&30340;女子神采奕奕,宛如一朵娇艳&30340;牡丹花恣意绽放,冠绝百花。


    萧燕飞深深地看着殷婉,片刻后,突然道:“娘,和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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