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橘小说 > 百合耽美 > 拜托,反派怎么可能傻白甜 > 第53章 第53章
    “哇,是华阳大长公主!”宁舒红润&30340;小嘴微张,惊喜地低呼出声。


    她&30340;声音压得低低&30340;,只有她身边&30340;萧燕飞与顾悦两人能听到。


    宁舒目光灼灼地盯着雅座中&30340;玄衣老妇,一双眼睛都亮了,一手拉着萧燕飞,一手拉着顾悦,兴奋地晃了晃两人&30340;手。


    大长公主?!萧燕飞默默地在心里算着辈分,那岂不是皇帝&30340;姑母?


    萧燕飞以团扇遮面,朝雅座内扫视了半圈,窥见好几张熟悉&30340;面孔,连忙装乖地对着顾非池弯着眉眼笑。


    “丫头,”华阳大长公主定定地望着外面&30340;萧燕飞,语声淡淡地问道,“我问你,应不应该打仗?”


    她威仪&30340;面容上皱纹纵横,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喜怒,彷如平稳无波&30340;千年古井般。


    坐在华阳身边&30340;皇帝眼神阴晴不定,一手慢慢地转着拇指上&30340;玉扳指。


    皇帝今日会来这四方茶楼&30340;原因和宁舒、柳嘉他们一样,也是因为听说这里有辩会才来看看。


    正好华阳前两日刚回京,皇帝也想让她看看自己治下&30340;这片盛世。


    谁料来此后,先是下头&30340;学子们痛斥什么外戚专权乃祸国之害,听得皇帝闹了一肚子火,紧接着,又是萧燕飞与柳嘉兄妹起了口舌之争,话里话外地贬柳家褒谢家,字字句句都打在自己这个皇帝&30340;脸。


    方才萧燕飞&30340;那几句话,比那些学子们&30340;妄言还要让皇帝不快。


    “姑父!”柳朝云在看到皇帝&30340;那一刻,眼睛一亮,腰板一下子挺得笔直,得意洋洋地笑了。


    哼,有了皇帝姑父给他们柳家撑腰,萧燕飞肯定再不敢妄言了!


    二楼&30340;气氛略有几分凝滞。


    连楼下&30340;大堂都安静了一些,不少学子们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一个接着一个朝二楼这边望来,竖起耳朵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萧燕飞慢慢地放下了那把蝶恋花团扇,在雅座内这一道道或探究或审视或不快&30340;目光下,一派泰然自若。


    无论该说&30340;,还是不该说&30340;,她刚才都已经说了,现在她就是说那些话不是她说&30340;,也没人会信。


    罢了罢了,反正皇帝都已经生气了。


    萧燕飞从从容容地看着华阳道:“流匪不除,死&30340;是百姓。”


    “边境不定,死&30340;是百姓。”


    “倭寇不平,死&30340;是百姓。”


    皇帝紧紧地盯着雅座外&30340;萧燕飞,眸底暗潮汹涌,头在一抽一抽地痛,心里愈发不快。


    顿了顿,萧燕飞&30340;目光对上了顾非池面具后那双含笑&30340;狐狸眼,似在对她说,尽管说,有他在,无妨。


    萧燕飞微微一笑,黑白分明&30340;眼眸中闪烁着碎金般璀璨&30340;光芒,徐徐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简明扼要&30340;十个字似乎带着一种雷霆霹雳般&30340;力量,掷地有声。


    雅座内&30340;众人皆是一静,都惊住了,没想到这么个小姑娘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令人振聋发聩&30340;言辞。


    “啪!啪!”


    华阳再次鼓掌,这一次,掌声比上一次还要响亮,那雍容&30340;面庞上也露出了赞许&30340;笑容,含笑道:“国君死社稷,大夫死众,士死制。”


    她说得这句话出自《礼记》,意思是说国君、卿大夫以及士大夫都要与国家共存亡。天子坐拥这万里江山,享尽这世上最至高无上&30340;富贵与权势,自当誓守国门、死于社稷。


    像这么个小姑娘都懂得国门之重、社稷之重,能说出“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样&30340;豪言,心怀天下,可皇帝呢?


    皇帝也被萧燕飞&30340;这句话一惊,随即脸色更阴沉了。


    有那么一瞬,他几乎怀疑是不是有人教萧燕飞说&30340;这句话,心头似有一头暴怒&30340;野兽在咆哮着。


    他&30340;右掌猛地抬起,差点没拍桌子,可眼角斜了华阳一眼,右手终于又缓缓地放了回去,似在顾忌着什么。


    “父亲,您莫要动怒。”坐在皇帝另一边&30340;大皇子唐越泽连忙给皇帝顺顺着气,好声好气地劝道,“萧二妹妹年纪还小,有口无心。”


    说着,唐越泽还抬头对着雅座外&30340;萧燕飞笑了笑,示意她宽心,一副好姐夫&30340;作派。


    雅座内再次静了一静。


    皇帝&30340;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满口&30340;咸腥味,觉得这个儿子&30340;脑子简直是坏掉了。


    若非这里还有外人在,皇帝已经忍不住要破口大骂这个蠢儿子了。


    华阳斜眼冷睨着皇帝,质问道:“二郎,连个刚及笄&30340;小丫头都懂&30340;道理,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被那柳氏迷昏了头?!”


    “……”皇帝咬紧了牙关,下巴&30340;线条绷得紧紧,脖颈间浮现根根青筋。


    自先帝驾崩后,这世上,大概也唯有华阳大长公主敢叫皇帝二郎,敢这样劈头盖脸地训斥皇帝了。


    除了华阳外,也没有人会直呼皇后为柳氏,语气中还带着一种浓浓&30340;厌恶和嫌弃。


    这人竟然敢这般数落她&30340;皇后姑母!外面&30340;柳朝云气得差点没骂人,往前迈了一步,斥责之语已到了嘴边,却听皇帝干巴巴地附和道:“姑母说得对。”


    “……”柳朝云傻眼了。


    面对华阳,连皇帝都不敢回嘴,更别说屋内&30340;其他人了。


    众人都像是耳聋口哑似&30340;,一言不发,要么作势喝酒,要么透过窗口去看楼下大堂&30340;那些学子们,要么偷偷去瞟角落里&30340;承恩公。


    承恩公柳汌&30340;脸色时青时白时紫,脸色精彩变化着,同样不敢反驳华阳,只能默默咬牙。


    气氛沉闷至极。


    华阳傲然又道:“幽州之乱,不平不管,二郎,你是打算放任百姓被屠吗?”


    “还是要等到那些流匪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地打到京城,逼得你帝位不保,你才会怕?”


    华阳&30340;话越来越犀利,越来越直接,每个字都像一记巴掌般重重地甩在皇帝&30340;脸上。


    这些话别人不敢说,但华阳敢说。


    其他人大都敛息屏气,雅座内更安静了,也衬得楼下大堂愈发嘈杂。


    皇帝僵声道:“姑母言重了,我心里有数。”


    因为今日微服出宫,皇帝便以“我”谦称。


    “心里有数?”华阳轻嗤了一声,双眸之中精光大作,凌厉地射向角落里&30340;承恩公柳汌,携着雷霆之势,吓得柳汌身子一缩,惶惶地垂下了眼眸。


    “这姓柳&30340;若是不敢去,那就让阿池去!”说着,华阳又转头看向了另一边正信手执杯&30340;顾非池,“阿池……”


    顾非池放下了酒杯,朝华阳和皇帝望去,唇角一弯,似要应下。


    “不可。”皇帝面色一变,抢在顾非池之前厉声反对。


    北境兰山城之战后,朝中对柳汌颇多质疑。皇帝这次属意柳汌去幽州,一来是为了给他将功补过&30340;机会,二来也是为了让柳汌去收拢谢家&30340;那些旧部。


    若是现在让顾非池去幽州,岂不是平白把谢家&30340;旧部全都送到卫国公府&30340;手里,那岂不是养虎为患,平白让卫国公府再坐大?!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皇帝冷冷地瞪着柳汌,眼神森寒,满含警告之色。


    “……”柳汌那张肥胖&30340;圆脸紧紧绷着,这会儿只恨不得凭空消失才好。


    他藏于桌下&30340;双腿如筛糠般轻颤不已,垂下&30340;眼眸中浮起一片浓浓&30340;阴霾。


    去年兰山城那股子浓郁&30340;血腥味仿佛那挥之不去&30340;阴影般萦绕在他鼻端与眼前,午夜梦回间,他时常被噩梦惊醒。


    他不想再上战场了!


    还有谢无端……


    像起被一箭射落&30340;承恩公府&30340;匾额,柳汌心头一跳。自从被人劫走后,谢无端就不知所踪,神出鬼没&30340;,要是自己离开京城&30340;话,被谢无端找上来该怎么办?!


    可是……


    柳汌&30340;耳边不由响起柳皇后语重心长&30340;声音:“大哥,你信我,幽州那只是一伙不成气&30340;流匪,这军功是皇上有心白送给柳家&30340;。”


    “机会就在眼前,只用你俯身去捡。”


    “花无百日红,你总该为嘉哥儿留下一份家业吧。”


    皇帝对于卫国公府&30340;忌惮,柳汌再清楚不过了,他知道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势必会让皇帝对他彻底失望,那么……


    柳汌犹豫了,狠狠地咬了咬牙。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爷,”柳汌义正辞言地向皇帝请旨道,“您放心,我明早就即刻率军前往幽州剿匪,必会将那伙流匪一网打尽,待我凯旋,便以那匪首&30340;首级为爷您贺寿。”


    柳汌一如既往地把话说得十分漂亮,一副精忠报君&30340;架势,恨不得为了皇帝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可皇帝刚才被华阳数落了几句,心情正不佳,面上毫无动容之色,淡淡地颔首道:“就如此吧。”


    这四个字与其说是允了柳汌,不如说是在告诉华阳,他意已决。


    皇帝本来还想说什么,可华阳轻蔑地冷笑了一声,就让皇帝把剩下&30340;话全都憋了回去,颇有种打落牙齿和血吞&30340;憋屈。


    皇帝紧紧地捏着酒杯,差点没把杯子给捏碎了,却只能隐忍着,压抑着。


    华阳微微地笑了笑,悠然执起酒杯,浅啜了一口酒水。


    她只是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就有一股高高在上&30340;威仪,宛如坐在云端,那迫人&30340;气势轻而易举地把皇帝给压了下去。


    “爷放心,我定会好好办差&30340;。”柳汌郑重地俯首作揖,又暗暗地以袖口擦了一把冷汗,从头到尾,他看都不敢看华阳,中衣早就被汗水浸湿。


    外头&30340;萧燕飞把方才雅座内&30340;这场较量都看在了眼里,又用团扇遮面,嘴唇藏在团扇后翘了翘,感慨着:……厉害了!


    这位大长公主三言两语就训得皇帝一个字都不敢回嘴,太飒了!


    “丫头,你过来!”华阳展颜一笑,神情亲和地对着萧燕飞招了招手,“你是哪家&30340;姑娘?”


    “姑祖母,这是我未来&30340;媳妇。”顾非池慢悠悠地说道,“是……爷赐&30340;婚。”


    华阳扬了扬花白&30340;长眉,满含深意地看着顾非池。


    顾非池半边面具下&30340;薄唇弯了弯,随即就归于原位。


    华阳心灵神会,也笑了。


    她看出来了,这虽是皇帝赐婚,但显然顾非池是十分乐意&30340;。


    也是,阿池这孩子若是不愿,总能搅和得皇帝赐不了婚。


    阿池也到了成家&30340;年纪了。


    华阳脸上&30340;笑意变得愈发柔和、慈爱。


    萧燕飞落落大方地迈入雅座中,对着华阳福身行礼:“夫人,我姓萧,叫我燕飞就行了,燕燕于飞&30340;‘燕飞’。”


    华阳看着眼前这清丽动人、眼神明亮&30340;少女,越看越满意,赞道:“不错。”


    华阳地位崇高,鲜少夸人,哪怕只是一句不错,也足以让雅座内&30340;好几人侧目了。


    华阳上下打量着萧燕飞,从她&30340;发髻发簪看到腰间&30340;马鞭,自袖中掏出一把匕首,递了过去:“丫头,这是见面礼。”


    这匕首以金为鞘,鞘上嵌着几颗碧绿&30340;猫眼石,精致华贵。


    “谢殿下。”萧燕飞大大方方地接过了那把匕首,欢喜地把玩了一下。这匕首可真好看!


    宁舒也跟着萧燕飞一起过来了,笑吟吟地给皇帝与华阳请安,“伯父,姑祖母。”


    宁舒眼巴巴地在一旁看着那把金鞘匕首,眼里那浓浓&30340;羡慕止不住地流淌出来。


    “丫头,你和宁舒在这里做什么?”华阳含笑看着两人问道。


    萧燕飞就笑眯眯地把柳家兄妹抢她们雅座&30340;事说了一遍,光明正大地告了这对兄妹一状。


    她在告状,言辞间夸大其词了一番,还一点也不避讳地对着宁舒使了个眼色,但模样乖乖巧巧,看着像是一只纯白无瑕&30340;白兔。


    宁舒与萧燕飞可谓心有灵犀一点通,摸出一方帕子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可怜兮兮地唤道:“姑祖母,您可要给宁舒做主啊。”


    华阳被两个丫头逗得莞尔一笑,玩笑地提议道:“要不,你们坐在这里,跟本宫坐一块儿?”


    宁舒可不傻,眼角瞟了瞟旁边脸色阴沉沉&30340;皇帝。


    她果断地摇头,娇滴滴地撒娇道:“姑祖母,那间雅座明明是我先订&30340;,万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我为什么要让给柳朝云!”


    宁舒还故意斜了承恩公柳汌一眼。


    柳汌面色一僵,生怕华阳借题发挥地教训自己,连忙对着柳朝云呵斥道:“朝云,快给郡主赔不是!”


    “不过是间雅座,何必闹得大家心里不快,朝云,你和你大哥坐外头也是一样&30340;。”


    柳汌额角冷冷涔涔,汗水浸湿了鬓角,这会儿就跟耗子见猫一样。


    柳朝云扁扁嘴,忍不住去看华阳,哪怕她心里再不甘心,现在看她爹这副样子,也知道这里由不得他们多嘴,委委屈屈地应了。


    华阳挥了挥手,淡淡道:“宁舒,你们姑娘家自个儿玩去吧。”


    宁舒仿佛打了一场胜仗般,招呼着萧燕飞从雅座中出去了,还不忘志得意满地朝着柳朝云哼了一声。


    柳朝云心里不痛快,但又不敢说什么,下唇几乎咬出血来,真恨不得冲过去挠烂宁舒&30340;脸。


    宁舒信步从柳朝云身边走过,神清气爽地对外头&30340;那个青衣小二道:“小二,领我去我订&30340;那间雅座!”


    那小二不知道她们刚刚在里头说了些什么,见终于有了个了断,松了口气,笑呵呵道:“三位姑娘,这边请。”


    小二就带着三人去了隔壁&30340;“琴室”,室如其名,雅座&30340;一角摆了一张琴案与琴作为装饰。


    坐下后,宁舒就迫不及待地推开了窗户,看向了楼下&30340;大堂。


    方才一度安静&30340;大堂又渐渐地热闹了起来,那些学子们已经为了那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而争了起来,你来我往,口沫横飞。


    宁舒&30340;眼珠子转了转,小小声地对萧燕飞与顾悦道:“肯定是有人猜到皇上在这里。”


    萧燕飞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方才他们这边闹出&30340;动静其实也不小,自然会有机灵&30340;人瞧出端倪来。


    顾悦语气平平地叹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读书人再如何自诩清高,大多也难逃追逐功名利禄,他们自然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30340;机会表现一下自己&30340;口才。


    宁舒郡主听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趣了,想起了什么,转头对萧燕飞道:“快快,燕燕,把殿下赏你&30340;那把匕首给我玩玩。”


    萧燕飞就将被她配在腰侧&30340;那把匕首解了下来。


    宁舒兴奋地将匕首拔了出来,那窄窄&30340;刀身闪着森冷&30340;寒光。


    “这应该是寒铁所制!华阳大长公主赏&30340;东西果然都是宝贝!”宁舒如获至宝地把玩着,手指摩挲着鞘上&30340;猫眼石。


    瞧着小郡主这副崇敬&30340;表情,萧燕飞好奇地问道:“大长公主很厉害吗?”


    方才皇帝对着华阳也是毕恭毕敬&30340;,这脸都黑成这样了,都不敢说个“不”字。


    “厉害着呢!”宁舒用一种“你怎么连这不知道”&30340;眼神看着萧燕飞。


    华阳敢训皇帝自是有这底气&30340;。


    “殿下是太|祖&30340;三女,自幼就养军中,年岁渐长后,随太|祖南征北讨,征战沙场,才识胆略过人。当年太|祖初建国,西南动荡,是殿下率十万大军镇守西南,还打下了益州,为我大景开疆辟土。”


    可以说,大景朝能有今日&30340;安稳,华阳居功甚伟。


    这位大长公主真是好厉害啊!萧燕飞听得兴致勃勃,两眼亮晶晶&30340;,可以想象年轻时&30340;华阳定是如天边&30340;骄阳般明艳飒爽,是最璀璨、明亮&30340;存在。


    宁舒又道:“我听父王说过,卫国公和先皇后从小就被老国公爷送去了殿下那里,是由殿下教养长大&30340;,“还有死去&30340;谢以默和昭明姑母……”


    说着说着,宁舒神色间也有几分感伤。


    哎,为了谢家&30340;事,最难过&30340;说不定就是华阳大长公主了吧。


    顾悦突然倾身凑了过来,把一根细细&30340;头发丝往那把匕首&30340;刃上一吹,那根发丝就被寒光闪闪&30340;刀刃劈成了两半。


    “吹毛断发。”顾悦端着一张小脸,一本正经地说道,“果然,这是华阳大长公主当年从西南滇国收剿来&30340;!”


    “真&30340;吗?真&30340;吗?”宁舒连声问道,眼睛更亮了。


    “真&30340;。”顾悦指了指那把金鞘匕首,对着鞘上充满异族风情&30340;花纹以及匕首刀刃&30340;构造侃侃而谈。


    “你们看,这刀脊&30340;弧度与我们中原不同,是滇国特有&30340;,还有这血槽……”


    斯斯文文&30340;小姑娘一会儿说起滇国&30340;武器,一会儿又说起从前华阳镇守西南&30340;那段历史,如数家珍。


    真不愧是顾非池&30340;妹妹。萧燕飞心道,眯着眼睛笑。


    底下大堂,那些学子们&30340;声音更加激越:“天子守社稷,至死不退,实乃君王气节,足令流芳百世,传颂千古。”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满朝文武都当如此,守国门,死社稷!”


    “若天子、朝臣、将士皆能以社稷为重,宁死不降,我大景国门才能牢不可破。”


    “大景江山方能稳固,千秋万代……”


    “……”


    下面&30340;学子们越说越热烈,宁舒忍不住“噗嗤”地笑出了声,忍俊不禁。


    可怜啊,这些学子本想拍皇帝马屁&30340;,却偏偏拍到了马腿上,可怜,可叹!


    宁舒拍了拍萧燕飞&30340;小手,与她交换着默契&30340;眼神。


    这时,隔壁再次响起华阳严厉&30340;声音:“二郎,这些士林学子都能懂&30340;道理,你难道还不懂吗?”


    华阳&30340;声音中带着几分训斥、几分告诫,不怒自威。


    皇帝&30340;脸更黑了,将指下&30340;酒杯捏得更紧。


    听着底下&30340;那一声声&30340;“君王死社稷”,皇帝&30340;脸颊火辣辣&30340;,仿佛被扇得生痛。


    柳汌等其他人再次垂下了头,哪哪儿都不自在。


    宁舒不由竖起了耳朵,对着萧燕飞与顾悦招了招手,招呼她们凑过来听。


    三个姑娘头挨着头凑在窗口,悄咪咪地往隔壁雅座&30340;窗口张望着。


    这一张望,萧燕飞&30340;目光恰好对上了同样坐在窗边&30340;顾非池,赶紧对着顾非池做了个“嘘”&30340;手势。


    这么有趣&30340;热闹既然碰上了,她可得看仔细、听仔细了。


    顾非池&30340;眸中闪着点点笑意,举杯对着她遥遥敬酒。


    萧燕飞也笑着去举杯,眉眼弯如新月,饶有兴致地支着耳朵听。


    隔着两个窗口,华阳&30340;声音不甚清晰,但也能听个大概:“谢家三代镇守国门,几十年来,谢家儿郎为我大景抛头颅,洒热血,谢家多少人战死沙场,乃至谢家几代子嗣不丰!”


    “可你呢,完全不念谢家为我大景立下&30340;不世功勋,不审不问不查,说杀就杀,谢家何罪?!昭明何罪?!”


    “哼,我看北狄人现在怕是在举国欢庆,不日就要挥兵南下了!!”


    华阳最后这句话极度讽刺,仿佛在说皇帝是北狄人&30340;内奸,仿佛在说一旦两国再次开战,这一切都是皇帝&30340;罪过!


    被她这样指着鼻子训,皇帝&30340;脸都青了,忍了又忍,忍了又忍,这一刻终于忍不下去了。


    “啪!”


    皇帝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桌上,直拍得桌上&30340;酒杯、酒壶、茶壶等都震了一震。


    气氛骤然发寒。


    皇帝铁青着脸道:“够了!谢以默父子谋逆叛国,理应伏诛。我给过昭明机会&30340;,是她冥顽不灵,非要陪着谢家父子一起去死。”


    “是啊。你给过她机会?”华阳冷冷地扯了下嘴角,嘲讽道,“你是让她做证自己&30340;夫君和儿子叛国,这是给她机会?”


    皇帝分明就是在逼昭明去死!


    华阳苍老&30340;眼眸中浮现浓浓&30340;悲怆。


    她自己没有孩子,一直把谢以默、昭明他们当自己&30340;孩子来疼&30340;,临老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过去这半年,午夜梦回时,她常会想当时她怎么就不在京城呢!


    虽然她也知道,悔之无用。


    “昭明为何会死,你不知道吗?”华阳冷冷道,两眼通红,“她和明镜一样,是被你逼死&30340;。”


    皇帝瞳孔猛缩,不由想到了顾明镜。


    二十年前&30340;那一天,一身红衣&30340;顾明镜死在了坤宁宫,双眼紧闭,仿佛不过是安眠一般。


    皇帝已经许久没有想起那段回忆,此刻想来,仿如昨日,胸膛剧烈地起伏不已。


    华阳沉声道:“若是谢家无罪,皇上,你可愿意背负这千古骂名?”


    她忽然间从二郎改称了皇上,字字铿锵有力,形容间自有一股慑人&30340;威仪犹如滔滔烈火席卷而来。


    皇帝气得手指都在发抖,咬牙切齿道,“谢家有罪。”


    华阳与他四目对视,毫不退缩地逼问道:“若是无罪呢?”


    皇帝:“……”


    皇帝想说绝不可能,可面对气势迫人&30340;华阳,却是如鲠在喉,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雅座内,一片死寂,空气中似有零星火花噼里啪啦地炸响。


    除了皇帝与华阳外,无一人敢说话。


    直到另一个清冷&30340;男音云淡风轻地打破了这对姑侄&30340;对峙:“若是谢家无罪,皇上可愿下诏罪己?”


    这道声音犹如那乌云遍布&30340;夜空骤然间劈下了一道闪电,将这天地一分为二。


    什么?!皇帝猛地看向了坐在窗口&30340;顾非池,目光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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