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直到回到种田世界,闻夜还在拉着闻夙碎碎念：“我明明都那么诚心诚意地道歉了，那个记仇精竟然还用这么卑鄙的法子整我。他明明知道我为这顿烤鱼付出了多少！”
“姐，我决定了,我以后再馋也绝不会再雇鹿矜做一顿饭！他休想再从我这里赚到一分！哼！”
闻夜气鼓鼓地说着,打开自己的系统界面登进去：“从此以后，鹿矜的直播底下会多一个黑子。这都是他自找的！”
闻夜撸起袖子,刚要打开鹿矜的直播,就看到系统界面弹出一条消息：【您特别关注的宿主鹿矜上线啦～可可爱爱的他对亲爱的观众们说：心情不好,爹来找黑子solo。】
闻夜：“……”
“姐，”闻夜转头看向已经安静走进田地开始种田的闻夙，“你直播小号借我一个呗？我的鹿矜都认识,会影响我发挥。”
“……”
鹿矜刚一上播，等候多时的爹粉们就将弹幕刷了起来。
【呵呵,某崽之前不是挺有骨气，说再也不想见到我们了吗？】
鹿矜早就料到会被粉丝阴阳怪气,脸不红心不跳：“无聊，来找几个黑子解解闷。顺便找你们骗点积分。”
【就知道你是为了积分。】
【你我本无缘，全靠爷砸钱。】
【早习惯了,这个不孝崽只有在缺积分的时候才会想到他的衣食父母们。】
粉丝们虽然阴阳怪气着,但是自从鹿矜上播以来，就都在狠刷礼物。
鹿矜看了会儿屏幕眯起眼睛：“别刷礼物了，爹都找不到黑子了。”
其实不是礼物特效把黑子言论遮住了,而是那群黑子此时根本就没吱声。
他们前阵子才被鹿矜修理过，如今见他主动约战,还面色不善，谁都不会傻到就这么出去当炮灰。
鹿矜等了一会儿，见没有黑子前来迎战,又道：“那我先做个案例分析，边做边等，你们想听谁的？”
【001】
【001】
鹿矜：“……”
【001应该是没希望了，崽，妈妈想听你聊聊803。】
【803？也不是不可以。】
闻夜将自己的屏幕改为公放，乖乖看着他姐登入账号，然后给他创立了一个新小号。
他摩拳擦掌地点进去，就看到满屏的弹幕都在催鹿矜做案例分析。
而被分析的对象，竟是他自己。
闻夜：“？？？”
【爹每次听到803被崽怼得哑口无言的样子，都觉得特别搞笑。】
【讲真，我对803了解不多，不过听他平时说话应该年纪不大？】
【十九岁，比崽大一些。在同期系统里，算是进步很快的了。】
【进步确实挺快的，不过我听小道消息，说803是005的徒弟。005可是穿书系统里公认的佛系老好人儿，有她罩着，803进步能不快？】
“什么啊？”闻夜看到这条弹幕直接炸了，“我这么努力，他们竟然说我走后门？？？”
而且这里是鹿矜的直播，鹿矜和他那群爹粉可都是出了名的嘲讽高手。803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待会儿将会怎样被这群人施展梅花针绝技了。
然而鹿矜的反应却和闻夜想象得不一样。
他盯着那条阴阳803的弹幕看了几秒，然后将那人给封了。
“803的业务没问题，水平和级别没什么可争议的。”鹿矜懒洋洋道。
【咦，是我听错了吗？崽竟然在替他的系统说话？】
闻夜在屏幕前呆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问身边还没离开的闻夙：“姐，我这是出现幻觉了吗？”
闻夙垂眸看了闻夜一眼，挑眉：“需要我帮你测试痛感？”
闻夜：“……”
这倒也不必。
“这不算替他说话，这是实事求是。”鹿矜面无表情道。
闻夜暴躁的情绪缓和不少：“哼，没想到鹿矜的眼光竟然还挺准——”
话还没说完，就听屏幕里的少年话锋一转：“当然，他的缺点也很鲜明，比如心理素质差、易情绪化，还有……”
鹿矜说到这，脸色黑下来：“不诚实。”
闻夜：“……”
竟然无法反驳。
【虽然但是，爹还是觉得崽对803嘴下留情了。难道是因为他现在是你的积分收入来源之一？】
【崽，803是不是在你旁边监视你呢？你要是被胁迫了你就别眨眼。】
鹿矜：“没被胁迫，他也没在这边，我们的关系更没变好。你们知道今天是谁让爹心情不好的吗？就是因为803，还有……”
鹿矜没再说下去。
闻夙的目光落在屏幕中少年的脸上。
【还有谁啊？】
【你这样说话说一半，让爸爸很难受知道吧？】
“还有，众筹榜一那人。”鹿矜黑着脸道。
闻夜原本还在生气，听到这句，噗一下笑出来。
闻夙也侧过头笑了一下。
弹幕里的粉丝不明真相，只当鹿矜说的是字面意思。
【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那位榜一大佬在不在看直播，那好像是个小号，不知是不是哪个深受鹿矜迫害的系统的。】
【看到崽如今这小脸黑的，大佬应该很舒爽吧？】
【忽然对榜一大佬和803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鹿矜：“……”
神特么朋友。
鹿矜深吸一口气，默默看了一眼自己的总积分。
【我猜崽现在一定在心里说，要不是为了积分，爷早就不伺候了。】
闻夙看到这里，忽然问：“鹿矜为什么会那么缺积分？”
“据说是家里欠了很多债，如果还不上就会被卖给地主家的傻闺女做童养夫。”闻夜随口说道。
“不过这都是他那群爹粉大爷粉的说法，十有八九不是真的。”
闻夜说了两句话，再回头去看屏幕，发现鹿矜此时正在一大堆视频中挑选着什么。
待他仔细一看……
“这不我的任务视频吗？！”闻夜脸都吓白了，“他不会真要案例分析我吧？他这绝对是报复！”
然而不论闻夜怎么叫，也阻挡不住鹿矜已经从众多视频中选出了一个。
“803之前的任务我关注的不多，在这随便选一个。”鹿矜说着，点开了一个名为【梅子黄时雨】的原著任务。
闻夜看着那个任务，整个人都僵住了。
如果鹿矜不是故意的话，那他的手一定特么开过光。
这个原著任务，闻夜记得很清楚，是他最想忘记的黑历史。
没有之一。
果不其然，鹿矜看了一会儿，眉头就皱了起来。
闻夜已经捂着眼睛不敢看了。
鹿矜将视频暂停，倒回去看了下日期，发现是三年之前的任务。
“我好像挖到了一个考古坑
，”鹿矜说道，“这个案例价值不大，没什么分析的必要。”
闻夜松了口气，算你有良心。
而后，鹿矜又说：“这个时候的803就像没穿裤衩的亚当一样。”
闻夜：“？？”
鹿矜：“智慧的种子还没在他贫瘠的脑袋里生根发芽。”
闻夜再一次炸了：“他多当一分钟的人会死吗？！”
【哈哈哈哈哈。】
【来了，梅花针绝技。】
【爹就等你这个来提神了。】
【当真是没有人能够逃脱崽的毒舌。啊，对了，除了1神。】
【所以崽到底是不是001粉丝啊？好像崽从来都没亲口承认过。】
【这还用他亲口说？长眼的都看得出来吧？】
【崽子之前对001的种种行为，怎么能用粉丝二字来形容呢？那绝壁是脑残粉。】
【刷礼物的积分还够吗？不够妈妈给你凑。崽难得有个喜欢的偶像，妈妈一定支持。】
“不是，你们……”鹿矜哑然失笑，解释，“我去给001刷礼物就是想要把上次人家投给我的还回去，顺便蹭个热度。你们不要过度联想，这都是直播的正常操作吧？”
【讲个鬼故事，《崽会蹭热度》。】
【你耳朵要是不这么红，妈妈或许还能相信一两个字。】
【好了好了，爹明白了，为了不让001误会，爹这就把你这两年的洋相集锦和舌灿梅花针集锦打包发到1神那里。好让1神和我们一样有自知之明，不要过度联想。】
【好了，已经发送完毕了。】
鹿矜看着弹幕上的套路冷笑一声：“这种把戏，你们还要再玩多少次？”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鹿矜还是迅速上001的直播页看了一眼。
【不信你别偷看啊。】
【总觉得最近的崽，逐渐沙雕化了呢。】
【外表酷仔实则逗比。】
鹿矜一本正经地扯谎：“我就是忽然想看一眼自己和大神之间的人气差距不行吗？。”
【行啊，当然行。反正爹发送的是1神直播的后台私信，你看前台和爹也没半毛钱关系。】
【爹这可是为了不打扰到1神，免得你因为管理粉丝不当而被平台处罚。】
【爹为你可是操碎了心，崽你感动不？】
少年的表情僵了足有半分钟，就在粉丝们以为直播忽然卡顿了的时候，鹿矜的嘴巴终于动了：“感动个屁。”
“你们到底是不是来真的？”
【你猜～】
鹿矜：“……”
闻夜看着弹幕，心里也有点痒。
“姐——”他还是挺想看一看鹿矜的洋相合集的。
闻夙点开后台私信。
她几乎不上播，私信也很少会看。
如今私信页密密麻麻全都是“未读”，闻夙将最近几分钟收到的几封私信打开，没有任何一条有视频或者链接。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闻夜依旧十分失望。
他不甘心：“会不会是因为这次使用的是新马甲号，所以看不到所有的私信？”
“有些系统确实会存在这样的bug。”闻夙说。
这个可能性让闻夜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那姐我帮你切大号再看看！”闻夜说着，在闻夙开口阻止之前一键切换。
然后……
鹿矜的直播间忽然冒出一串系统提示：
【网管：欢迎顶级VIP系统001进入鹿矜的直播间！！！】
这次网管消息报送的很及时。
所有人都看到了。
第22章
“糟了！”闻夜惊呼一声,想要再切回已然来不及了。
“这次网管怎么反应这么快？？？”
这次不仅网管反应够快，鹿矜直播页的粉丝们反应也很快。
【我去。前面，你刚真给1神私信了？？？】
【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逗小傻逼的呢。】
【我也以为。】
【+10086】
【我不是,我没发,我刚就是逗他的啊！！！】
【那1神怎么又来崽子的直播页了？？？】
【我怎么知道啊？？】
【上一秒爹还在嘲讽崽是卑微的脑残粉，下一秒偶像就空降现场来宠粉了吗？】
【崽,截图干嘛,愣着啊！】
鹿矜此时目光呆滞,嘴巴微微张着。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可显然依旧没有搞清楚眼前的情况。
闻夙揉了揉眉心。
闻夜已经捂眼不敢看了。
这一次，没有人再怀疑这个直播号背后的身份。
短短几天时间,001三次上播，两次出现在鹿矜这里。
【崽子一定是1神亲儿子,没其他可能了！】
“不是，你们别瞎说……”鹿矜使劲揉揉脸。
这群粉丝再这么说,他自己都要信了！
“欢迎1神。”鹿矜难得坐直，声音比之前低了好几度，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乖了。
闻夙想起刚刚直播里的少年黑着脸硬巴巴称呼她为“众筹榜一那人”的模样,忽然笑了。
闻夜满心惊恐。
完了,他姐已经让他给气疯了！怎么办？！
直播里的所有人都在关注着001的动向，弹幕竟然自发地变成了空屏。
这样就更难收场。
闻夜遮住眼睛的手露出一条缝，他看到他姐此时正盯着屏幕安静地思考。
几秒钟之后……
屏幕上终于有了动静。
【系统001：上次直播前忘记关打赏,所以来还积分。抱歉打扰，这就走了。】
【系统001：谢谢小鹿支持,心意领了。】
两条弹幕一前一后从屏幕上滑过，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将事情解释了。
上次001直播的事情粉丝们都知道，关闭打赏之前确实有包括鹿矜在内的好几个空投在。
如今001来把这几人的积分还了,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
【还是1神大气。】
【人家大概是可怜崽子穷，所以才第一个来这里。毕竟除了他以外，那天1神打赏栏里的其它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看重这点分。】
【1神真是太善良了，简直就是扶贫界的楷模。】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想问1神口中的“小鹿”是谁吗？难道是我那不孝崽？】
【1神太客气了，直接叫他傻逼或者崽子就行。】
鹿矜回过神之后，就眼睁睁看着这群爹粉堂而皇之地将自己的老底揭给001看。
他咬着牙：“你们有完没完？”
下一秒，又僵着表情老老实实说：“积分其实不用还……”
【啧，瞧瞧，大型双标现场。】
【什么时候你这个不孝崽也能这样乖乖和妈妈说话，妈妈就再没遗憾地可以把你嫁人了。】
闻夙发完刚刚那两句，没注意弹幕和鹿矜说了什么。
为了效果真实，她十分丝滑地往鹿矜的直播页投了礼物。
原本闻夙投两个特等礼就能将收到的积分都还回去，结果她动作太快，手一滑……
【网管：感谢系统001送出的专属限定特等礼*20！！！】
20个特等礼，光特效就要好久。
鹿矜手里的系统低保屏幕，生生被整卡了。
在场的粉丝们在这场光与影的盛宴中，逐渐怀疑起自己。
【兄弟姐妹们是我眼花了吗？】
【我的眼可能也花了。】
【1神这是把平台抽成都算进去了吗？那也多太多了吧！】
【还是说她想直接把崽子买了？】
【可崽子上次001直播的时候不是就
已经是1神的了吗？】
闻夙投完礼物，转头又按照自己直播页的打赏记录，把礼物榜显示的其他人也都一一投了。
她这一套流程走得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走完之后，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闻夜才小心翼翼地问：“姐……你给鹿矜投了20个专属限定……你认真的么？”
闻夙听完微微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赏记录：“……哦，手滑了。”
手滑了？？？就完了？？？
那可是20个专属限定啊！
鹿矜也被砸蒙了。
直到那华丽的特效结束，他才回过神来。
不过，如今已经升到打赏榜第一位的那个名字，已经灰了。
鹿矜凭着记忆又进了几个给001空投过的人的直播页，发现那几个人果然也被返了礼物。有的是空投、有的是现场投，只不过数量都是正常的。
其中有一个在线的播主和他一样吓了一跳，不过人家反应很快，借势狠狠狂割了一波流量。
还有另两个赶过来时已经晚了，但也机智地吹了波001的彩虹屁，蹭了波热度。
只有鹿矜一直没什么动作，看了一圈其他人的页面之后就返回来对着自己的屏幕发呆。
【崽你再这样爹要投诉你消极直播了啊。】
【刚不知道是谁说要蹭热度，结果1神都送到嘴边了，你倒是蹭一个给妈妈看看啊。】
还在梦游状态的鹿矜：“我刚刚没和1神道谢，是不是不太礼貌？”
【崽你清醒点，你哪天礼貌过？】
“哦。”鹿矜呆呆地点点头。
【……………………】
*
种田世界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闻夙收到了沈清寒的通讯邀请。
通讯接通，闻夙的面前出现了一名男子俊秀温柔的面容。
沈清寒脸上妆容精致，背后还有一些人在忙忙碌碌，似乎是剧组里的场务在布景。
“今天一直在拍戏，这会儿才看到。”沈清寒略带歉意地解释，笑着问，“怎么把打赏还回来了？”
“原本就是忘关了。”闻夙淡淡道。
从闻夙的视野里看过去，沈清寒那边的拍摄似乎还没有完全结束。
在他与闻夙通讯的时候，偶尔会有工作人员好奇的目光飘过来。
虽然那些人并不能看到沈清寒面前屏幕上的画面，也听不到闻夙的声音，但只要有心，就不难从沈清寒略带亲昵的举止中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这种似是而非的东西，最容易被八卦娱乐拿来做文章。
而身为顶流的沈清寒，此时却并没有避讳。
“003的婚礼，你会去吗？”沈清寒问。他的声音比平时要更低一些，也更温柔。
闻夙：“会。”
听到这个答案，沈清寒弯眼一笑：“听说她那位可是你的粉丝哦。建议你最好带个男伴去，不然，003的婚礼恐怕要泡汤了。”
闻夙：“我答应了闻夜，这次带他过去。”
沈清寒脸上的笑容顿了顿：“……好。”
闻夜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好奇地凑过来：“姐，你在和谁通讯，我师父吗？”
闻夙关掉通讯系统的隐私功能改为公放，对闻夜说道：“正好打个招呼。”
闻夜看清屏幕上的人，十分惊喜：“清寒哥！”
沈清寒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小夜，好久不见。”
沈清寒算是如今最顶流那档的明星了，闻夜看过好几部他的剧。能够有朝一日在任务里和这样的明星宿主合作，可以说是每个系统的梦想了。
虽然内心激动，但闻夜和沈清寒打过招呼又寒暄几句，就很识相地离开了。
沈清寒又将话题放回闻夙身上：“前段日子和几个老朋友聚了聚，回忆了不少之前一起做任务的时光。听说最近有几个新发布的任务挺有挑战性，所以我们的1神打算什么时候回归去试试啊？”
闻夙随手打开自己的治疗恢复进度。
她的进度一直缓慢到可以忽略不计，她也已经习惯了一段时间不去观测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或许还要一段时间——”
闻夙说到这里忽然顿住。
她静静看着检测数据上，那原本已经很久没有动过的数值，竟然悄然升到了10.073%。
闻夙沉默了片刻，忽然福至心灵展颜一笑：“也或许快了吧。”
那笑容中不经意间散发出的、仿佛来自灵魂的温柔，实在是太性感了。
沈清寒静静看着屏幕上的女子，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欢。
而远远偷看着这边的闻夜不由得默默感叹，他姐和清寒哥太般配了。怪不得网上的那些什么CP榜，这一对的投票永远一骑绝尘。
*
“CP投票？”鹿矜对着弹幕露出疑惑的表情，“那是什么鬼玩意儿？”
【崽子年纪还小，理解不了磕CP的乐趣。】
【不得不说，001和沈清寒的CP粉实在是太牛了，回回第一都是他们冲上去的。】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001和咱家崽子也莫名好磕吗？尤其是经历了最近的事。】
【还有我，我也这么觉得。为此我还特地申请去添加了一个CP选项，就是1神和崽子的。】
【虽然我觉得这组CP有点扯，但是又觉得有点期待是怎么回事？】
【崽，你要不要去看看，顺便给自己也投个票什么的？】
“……无聊。”鹿矜一脸不屑。
【崽子这回出息了，竟然没点过去看。】
【可我是真的加了1崽CP的选项啊，就在第13页。我还投了一票呢。】
这一晚，月亮又圆又亮。
薄如棉絮的云朵，轻柔游弋于漆黑穹顶。浓浓月华透过竹屋的窗，照在某个辗转无眠的少年隽秀的脸上。
少年头脑有些昏沉，却如何也睡不着。
他盯着竹制的房顶发了会儿呆，慢吞吞坐起来，打开系统随意浏览。不久，他就看到了有网友分享的CP投票链接……
第23章
鹿矜随便点了个选项,投票结果显示出来。
票数排在前面的自然都是热度很高的那些公认CP，每组CP还有专门的海报宣传。
鹿矜的目光落在最前排最大的那张海报上。
海报一侧的沈清寒穿着一件黑色的修身衬衣，扣子开到胸前,隐隐露出一片雪白肌肤。他微侧着头,眉目清隽，眼中带笑。
海报的另一侧,则是一袭画风飘逸的水墨剪影。
剪影中是一个女子,虽看不到她的面容,却能从整体的感觉上体会到女子的强大与温柔。
这张剪影两年前横空出世，之后就广为流传，并被网友一致评为最符合粉丝想象中的1神的模样。
而此时,水墨剪影的作画者鹿矜，看着海报上画风迥异却硬被凑到一起的两个人,以及海报下面一骑绝尘的票数，面无表情地关闭了投票页。
过了片刻,鹿矜又将投票页打开，跳到第13页。
这一页里显然都是网友们为了种种目的而后添加上的CP选项，画风千奇百怪,票数也大都是个位数。
鹿矜在那一页的中间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以及一个很小的宣传海报。
海报上少年穿着今天直播时的那件白色长衣，松散着头发，耷拉着眼皮,一脸的不好惹。
这形象很明显是网友从今天的直播画面上截下来的，上面甚至还有没P干净的弹幕。
海报的另一半依旧是代表着001的那张水墨剪影,投票竟然有5票。
投票下面还有留言：
【崽，爹只能帮你到这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父亲，替崽站一秒邪/教。】
鹿矜：“”
更睡不着了。
这种明明困得头痛却睡不着的感觉十分折磨人。
少年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重新点开001的直播页，对着漆黑的屏幕发了会儿呆。
再然后，鬼使神差地，鹿矜披上了马甲号，给001发了一封私信
*
种田世界又下雨了。
闻夜百无聊赖，又想起昨天的事。
“姐，你要不要再看一眼私信，万一鹿矜的爹粉们把洋相集锦发过来了
呢？”
闻夜凑到正在阅读《水稻插秧的注意事项》的闻夙面前。
闻夙看了一眼闻夜满含期待的眼睛，关掉阅读界面，登陆直播平台的私信页面。
页面里又多了不少私信，不过依旧没有任何视频或链接。
闻夜表示十分失望。
不过他很快就被一封私信吸引了注意：“我去，这是哪个脑残粉半夜三点不睡觉，特地发私信问姐你和清寒哥是不是真的？”
闻夙顺着闻夜的视线看过去，在众多私信中看到了署名为“lbb”的那个。
半夜三点多发送，只有那么一句话。在众多热情洋溢的表白信中，显得十分“简单不做作”。
闻夜感叹一声：“在意这种问题的，不是CP粉就是老公粉。而且这位应该是年纪不大的初犯，还不知道私信问1神这种问题是有可能被系统反追踪的。”
*
鹿矜在天快亮的时候终于睡着了。
只不过他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一会儿梦到001给他刷的礼物被黑客偷走了，急得他顺着网线去追杀对方。
一会儿又梦到001给他回信了，说她和沈清寒是真的，并且很快就要结婚，问他会不会随份子。
鹿矜从梦中惊醒的时候，还在考虑份子钱应该包红包还是刷礼物。
少年醒来之后发了会儿呆。
忽然觉得自己昨晚一定是脑子抽风了才会给001私信。
现在他脑子清醒了，理应把信撤回来。
少年揉揉眼睛，蓬着头发，睡眼惺忪地打开私信，然后发现
昨晚他发给001的那条私信变成了“已阅”“未回复”。
鹿矜：“？！！”
少年顿时睡意全消，从床塌上弹起来。
原本睡在旁边的小奶猫吓了一跳，直接瘸着腿儿跳到地上炸起背上的毛。
鹿矜提着后颈将小奶猫放回猫屋，然后向季简发送了通讯请求。
季简正在准备午饭，最近他家那位刚刚结束了一段任务回来。
屏幕中的年轻男人系着围裙，看着一脸严肃的鹿矜：“有急事？”
鹿矜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发颤：“如果你给一个人发了私信，对方显示已阅未回，这是什么情况？”
季简虽然被问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耐心回答：“那要看发给了什么人啊。如果是朋友，那么对方显然是不想搭理你。”
鹿矜心虚：“如果不是朋友，而是偶、偶像呢？”
季简：“那不是很正常吗？”
鹿矜：“？”
季简：“你以为1神那么闲的，有功夫给你回信？”
鹿矜眼神看向一边，嘴硬：“我又没说是给谁发的。”
季简无奈：“你还有其他偶像？”
鹿矜：“”
鹿矜：“我又没说是我，是我一个朋友。”
季简：“你的朋友除了我，还有谁？”
鹿矜：“……”
季简：“你是小学生吗？这种无中生友的把戏太幼稚了吧？”
鹿矜：“”
季简：“所以，你到底给1神发了什么私信？”
鹿矜破罐破摔地坦白：“问她和沈清寒是不是真的。”
季简停顿了几秒：“你昨晚喝多了？”
鹿矜：“我不喝酒，你知道的。”
季简：“那你梦游了？”
鹿矜自暴自弃：“……可能、也许、大概吧。”
季简看着鹿矜的表情，安慰道：“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1神看到了，应该也没当回事。或许只是误点开的呢？不然，你早该被追踪举报处理一条龙了。”
鹿矜听到这顿了一下，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季简：“啊，我差点忘了，你那时候年纪太小，应该不知道。”
季简：“001不是一直人气很高嘛。她刚火那阵子就遇到过很多变态，私信里问很多私密的问题或者发一些很肉麻很恶心很过分的话。那时候很多任务者其实或多或少都受过骚扰，甚至有人被骚扰到自闭。但是没什么解决的好办法，就只能忍着。不过001是谁啊，人家动动手，直接将一些没下线的、明显带着恶意的私信反追踪回去了。”
鹿矜：“……反追踪？”
季简：“没错。就是即便用了马甲号也能追出你大号。”
鹿矜后背冒了一层冷汗。
“不过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季简继续道，“那时候直播的弹幕还没火，现在不一样了，大家有什么都在弹幕里说，没人再看私信了。而且你这种也算不上骚扰，001没那么闲的。”
和季简联系过之后，鹿矜胆战心惊地等了一天，私信里也没有动静。
晚上上播，粉丝们看到鹿矜白净脸蛋上多出了两个浓重的黑眼圈。
他心里有事，开场没说什么，垂着眸子直接从储备的视频里挑了一个：“今天做个案例分析。”
【崽子你怎们黑眼圈又这么重？】
【肯定是夜里背着爹去嗨皮了。】
【崽子这么财迷，哪里舍得去嗨皮，顶多自己一个人竹林蹦迪。】
鹿矜播放案例的时候，一条弹幕突然炸了：
【话说你们知道吗？昨天姐去投票的那个cp网站，几个小时之前是被一群001的私生毒粉血洗了！】
【001的私生毒粉？】
鹿矜的目光也落到了弹幕上。
【毒粉？就是上次来崽直播让崽离001远点，最后被咱们连卷再骂送走那种？】
【差不多，不过这回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
【这群毒粉无差别攻击了投票网站所有选项里涉及了001的cp里面的男性，现在那个网站的留言区已经大面积沦陷了。】
【虽然我也是男的，但还是要感叹一句男人的嫉妒心真可怕。】
【所以，崽也被攻击了？】
【嗯，虽然只有5票，但也被骂得不少。我怀疑那天被咱们赶走的绿茶裹脚布也在其中。】
【爹有点想去看看耶……】
【我也……】
鹿矜：“……”
之后，鹿矜看到自己的直播弹幕安静了大概1分钟。
而后，爹粉们骂骂咧咧地回来了。
【靠，这群毒粉到底有没有水平？骂人竟然还搞复制粘贴，一点创意都没有！】
【这种程度的人身攻击至多也就小学生水平。】
【竟然有人说鹿矜又瘦又小像个猴崽子，爹就想问他见过会舌灿梅花针的猴？】
【我崽瘦我承认，但他哪只眼看见我崽小了？大不了扒开裤子比一比，看看到底谁更小？】
【凭什么001喜欢高挑性感的我崽子就得被排除在外？他虽然长得嫩性感不起来，但个子不算矮啊。】
【凭什么骂沈清寒的留言会比骂我崽的多十倍？妈妈不服气，这就去帮崽把场子找回来。】
【没错，大家组组队，一起去。】
闻夜没有蹲到鹿矜的洋相合集，原本是很失望的。
直到某投票网站的cp投票火出圈，才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闻小夜立即化身为快乐的猹，一头砸进瓜田。
“啧啧，这些网友脑洞真是够大，竟然能给001安排出这么多cp，真是丧心病狂啊。”闻夜一面谴责一面停不住地往下翻。
直到翻到第13页。
闻夜抬起头，一脸震惊看向闻夙：“竟然还有你和鹿矜的cp，他们认真的吗？”
闻夙走过来，视线落在闻夜的屏幕上。
闻夜看到他姐的目光在鹿矜的海报上停留了一会儿，又继续往留言的位置下移。越看眼神越清冷。
“姐，这些都是网友瞎编的，就是图个乐子，没人当真的。”闻夜以为他姐烦这些东西，小心地劝慰着，“你看鹿矜这组下面，留言骂他的已经超过一万条了，足以见得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对这对cp都不怎么认可……”
闻夜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闻夙伸出手，在他的屏幕上随意点了几下。
那一万多条骂人的留言，就在闻夜的眼皮底下，上演了“一秒消失术”。
闻夜：“？？”
正在奋笔疾书为崽子找回场子的爹粉们：“？？”
第24章
【800字的小作文,爹高考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过。刚写好发上去，结果“啪”一下就没了。】
有粉丝在鹿矜的直播页吐槽自己刚刚的奇怪遭遇。
【明明其他cp底下的留言都没事，只有崽这一组,就很奇怪。】
【要不是我一直开着崽的直播页,亲眼看着他一直在做案例分析，我都怀疑这事是他干的。】
“那种傻逼投票,爹根本就没兴趣。”鹿矜一脸冷漠。
【打个赌,崽昨晚一定偷偷去看过。】
【你的口是心非早就被我们看穿了。】
鹿矜还想再反驳,又有消息炸过来。
【猹理一世：新号外！听说之前炸站的那波毒粉，好像被一锅端了！】
鹿矜：“？”
【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猹理一世：我老婆的朋友的老公的弟弟好像就在那个毒粉组织里，他弟说,就在刚刚，他们群里所有参加了今天这次活动留过言的投票小号都被反追踪出来了。】
【猹理一世：那个群其实比外界认为的大得多,里面有几百号人。当然，群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人参公鸡别人。今天来炸站的也都是其中的极端分子。】
【猹理一世：这些剧毒粉平时作案手法熟练,虽然许多人对他们深恶痛绝，但就是抓不到他们的小辫子。结果今天，就这么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这群网络毒瘤就被人干脆利落地一网打尽了。】
【好奇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让爹想起了几年前的1神,手段也是这么稳准狠。】
【难不成是1神的反追踪重现江湖，打算清理门户了？】
【粉丝团从不承认毒粉的地位，请不要将我们与那种恶心生物混为一谈。】
鹿矜原本只是一脸冷淡地看着弹幕,直到看到这里，莫名有点心慌。
001的反追踪？
【猹理一世：据说,他们每个毒粉的私信里都收到了社交媒体禁言大礼包以及《网络使用文明条例》电子版。】
【我去，那我也要看看我那里有没有。】
【肯定没有啊，不然你现在还能在这里畅所欲言？】
【对哦。】
【崽,你那如释重负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你又没去骂自己。】
鹿矜：“……”
最后，粉丝们发现，他们之中许多人虽然也有在投票网页里留言，但并没有被狙杀到。
【这……是不是有点太精准了啊？！】
【1神怎么知道我们和那群毒粉不是一路啊？】
【难道1神一直在用小号在崽的直播窥屏吗？】
【我去我就胡乱一说，崽你忽然坐这么直做什么？】
鹿矜：“……爹腰疼不行吗？”
“噗……”闻夜在屏幕前笑出了声。
闻夙刚刚结束与网、监部门的通话，垂眸看了闻夜一眼：“在笑什么？”
“在笑鹿矜，”闻夜说，“总感觉一沾上001的事，鹿矜就会变成一个小傻逼。”
闻夙意味不明地看了闻夜一眼。
闻夜眨眨眼：“怎么了姐？”
“没什么，”闻夙道，“只是忽然觉得，你和鹿矜直播底下那群爹粉的语气越来越像了。”
闻夜：“？？！！”
前一晚没睡好，过了正午，鹿矜抱着小奶猫补了个午觉。
睡得迷迷糊糊间，鹿矜的通讯器响了一下，上面有一条来自季简的信息。
【季简：想你了亲爱的，要不要唠一唠？】
鹿矜昏沉中没多想，反手就将视频通讯拨了过去。
通讯在发出的一刹那就被接通了，可见季简此时想要见他的心情是多么迫切。
“有急事？”鹿矜刚问一句，立即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你家那位不是结束任务回来了吗？家里怎么就你一个人在收拾——”
他说到这里忽然闭上嘴巴，心里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但已经晚了。
季简叉着腰，柳眉倒竖：“别跟我提那个人。”
鹿矜二话没说，乖乖闭上了嘴。
季简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泼辣干练，嘴上不吃亏。
而他家那位是个没脾气的，日常不会轻易和人产生冲突，同样的，也不擅长哄人。
是以每次吵架，都像是季简单方面的屠戮，一个人的rap。
吵得没劲的时候，季简就会调转枪头，找鹿矜来哭诉。
鹿矜还记得季简刚和他那位谈恋爱的时候，每次吵架鹿矜都会被季简拉着吐槽。
每到这时候，鹿矜都觉得这两人完了，要分手了，所以掏心掏肺地安慰好友，和好友一起骂渣女，结果呵呵，没两天人家两人就又和好了。
为此，鹿矜幼小的心灵对谈恋爱这件事产生了极大的阴影。
谈恋爱不仅会影响情绪，还会让人变成智障。
鹿矜这种尴尬又痛苦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季简结婚之后，才有所好转。
好转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季简想明白了、成熟了，而是因为结婚后的话题……不太适合鹿矜这种小学鸡。
“鹿矜，你上个月十八了吧？”季简忽然问道。
鹿矜不祥的预感再次升级。
不过季简倒是没再提吵架的事，而是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你听说了吗，系统003好像又要结婚了。”
鹿矜拧了下眉：“又？”
季简：“啊，我忘了，003上一次结婚的时候你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她离婚也已经有段时间了，你不知道正常。”
鹿矜：“。”
季简：“我也是从内部人士那里听到的消息。这次003的婚礼，安保级别做得很高。这种级别的婚礼，越低调的你知道越意味着什么吗？”
鹿矜：“什么？”
他真一点都没懂。
季简：“越低调的证明参加的人物越了不得啊。你想啊，001到005这几个人关系有多熟？所以003结婚，001、002、004、005大概率都会去。”
季简最后补充：“即便003是二婚。”
看着季简严重毫不掩饰的向往，鹿矜的心里也跟着动了一下。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级别的庆典，都是需要有邀请帖才能进入的。
鹿矜虽然已经在身份上是A级任务者，但是和那些S级别的大佬们还完全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鹿矜原先从未奢想过去窥探那个神仙圈子里的事。不过可能因为最近001在直播中的出现，让他忽然抑制不住地想去看一看。
但也只是想想罢了。
闻夜同样对003的婚礼充满了期待。
作为正在执行任务中的系统，即便是正处在“驿站”中，按照规定，闻夜也需要将自己将要暂时离开任务世界的事提前告知给宿主。
当鹿矜得知，闻夜要去参加婚礼的时候，心中隐隐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谁的婚礼？”鹿矜难得追问了一句。
“……就一个姐姐，挺惨的，已经二婚了。之前被前夫坑得挺惨，这回好不容易又要结了，我们过去表达一下心意。”为了不暴露003的隐私，闻夜只能打码说个大概。
还好鹿矜也没再问什么。
他安静了几秒，语气平常地应了一声：“哦。”
闻夜要离开的那天，鹿矜一早迷迷糊糊起来。
刚出屋就撞上闻夜和闻夙正准备从这边出发离开。
鹿矜看着他俩，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下。
闻夜心情极佳，难得关心起自己的宿主来：“我们可能会回来晚，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姐在厨房的柜子里备了许多零食，你饿了可以垫垫肚子。还有，如果有陌生人来，一定不要开门……”
闻夜说了半天，才
发现鹿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鹿矜：“你是父爱泛滥了吗？”
闻夜：“……”
他莫名想起他姐之前说的那句话，他当真被鹿矜直播里的那群爹粉传染了？
待到那对姐弟离开，鹿矜呼出口气，压下心中的羡慕，决定回屋继续睡个回笼觉。
睡了不知多久，通讯器忽然响了。
少年睡眼迷蒙起来接听季简的通讯。
刚按了接听键，就听到里面季简高分贝的尖叫：“小鹿！！！我搞到003婚礼的邀请帖啦！！！而且我有确切消息，说今天001也会去！！！”
第25章
当闻夙和闻夜到达婚礼地点的时候,005已经等在门口了。
005刚刚挂掉通讯，抬头就见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向她走来。
“师父！”闻夜见到师父比见到闻夙这个亲姐姐的时候还开心。
005笑着点点头，又看向闻夙：“002刚联系了我,说她有点事不来了。她说她最近状态不错,让咱别惦记。”
闻夙微微皱眉：“什么事？”
005摇摇头：“没好意思问。或许只是个借口吧，来到这里见到这么多老朋友,难免是要触景生情的。那样对她未必是好事。”
闻夙沉默了片刻,微微点头：“明白。”
005笑着转移话题：“对了,新娘子特地嘱咐我，让我直接把你们带到VIP区去。”
闻夙失笑：“她还真怕我见到新郎官儿？”
“有这方面的原因吧，”005说,“不过还有更大的原因，是安保人员发现有几个副帖,信息没对上。”
邀请函分为主贴和副帖。
其实严格来说，只有主贴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婚礼邀请函,副帖则是给被邀请人同行的人准备的。
因此，邀请函的主帖都是带有身份识别信息的，但副帖没有单独的身份,需要挂靠在主帖上。
但是并不是所有主贴的拥有者都会用到副帖。基于这个情况,就有人会托关系拿到副帖，摸进现场。
对于这种情况，一般的场合通常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这种穿书界最高规格的场景中,嘉宾们大多都是大佬级别。即便没有安保人员，也极少有人敢在这里搞事。
而另一方面,这种帖子都是从真正被邀请的嘉宾手里搞来的，这些人的面子总还是要给的。
而那些用副帖进入的人，无非就是想近距离看看自己的偶像,甚至当面要个签名都不敢。
闻夙之所以会被特别照顾，还是因为她身份特殊，人气又太高。
毕竟之前的一些宴会出现倒卖副帖的情况，十有八九都是冲着1神来的。
所以用003的话说，只要她能把001保护好周全，这场婚礼就不会出什么大事了。
典礼快要开始的时候，季简才拉着鹿矜匆匆赶来。
两个人拿着副帖小心低调地过安检的时候，安保人员还是多看了他们几眼。
“不好意思，请与我们核对一下主帖信息。”安保人员客气道。
季简和鹿矜都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场合，听到对方这样要求，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好的。”季简十分配合，报上了两张副帖对应的主帖信息。
他们的副帖都是正规渠道搞来的，信息是全的。
信息核对完毕，安保人员的态度明显变得更加亲和了。
“二位请往里走，前方右拐。”
随后，还有工作人员迎上来发放入场礼。
两个人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终于到达了宴会厅。
厅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各处珠光闪亮，一眼望过去，随便站在哪里的都是些大佬级别的人物。
季简深吸了口气：“这要是直播出去，得多爽。保准人气第一，打赏爆棚。”
鹿矜倒是对这个不感兴趣，目光一直在人群中寻找着。
“在找001吗？”季简小声问，“很多人的外貌都模糊处理过了，001就算在现场，肯定也不好找到。”
这个鹿矜自然是明白的。就连他自己，在通过安检入场之后，也特地兑换了一个隐藏面容的道具用上。
毕竟这里出现的这些系统，没几个是他没得罪过的。
季简看着鹿矜，感叹：“001要是知道自己有你这么一个小粉丝，冒着生命危险就为了来看她一眼，不知道得多感动呢。”
鹿矜下意识抿了下唇，干巴巴地转移话题：“今天是七夕吧？我记得你结婚纪念日也是今天？”
一提到这个，季简立即一脸不爽：“干嘛说这么扫兴的事，她别以为搞了两张邀请帖我就会原谅她。”
以鹿矜对季简的了解，季简这种态度，证明气已经消了大半了。
“所以你们当初为什么吵架？”鹿矜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
季简气哼哼：“她竟然说咸粽子比甜粽子好吃，这事能忍吗？”
鹿矜：“……”
典礼正式开始的时候，宾客们全都聚集到了台前的座位上。
四周的灯光慢慢暗下来，唯有台上闪着星辰一般的光点。
如满天星斗洒落银河，又如颗颗钻石镶嵌于厚重的幕布之上。
闻夜随着闻夙坐在一个光线很暗的角落里，想起刚才师父所说丢帖子的事，闻夜机智地打开了互动直播，想看看到底会不会真的有人为了流量以身犯险。
互动平台的首页一片平静，什么奇怪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混进来的果然只是小粉丝吗？”闻夜有点失望，“还以为今天能看到什么大场面呢。”
闻夜小声叨咕着，看到身边的闻夙目光也没落在台上：“姐，你也在看直播平台吗？有没有什么发现？”
“随便看看。”闻夙垂着眸子，随口说道。
她面前的屏幕上，是鹿矜的直播页。
如今直播页上一片漆黑，只有粉丝们在留言栏中兴高采烈地@着她的小号，乐此不疲地推荐着各种奇葩款式的猫耳。
此时，身边又传来闻夜的声音：“鹿矜竟然没开播诶，不会自己一个人在家真伤心了吧？评论区已经有人留言吐槽他鸽直播了，他竟然都没怼回去。”
台前的聚光灯骤然亮起，闻夙眯了下眼睛。
此时，就坐在闻夙他们后一排的季简和鹿矜，正欣喜于他们占到了侧边最靠近主台的位置。
这里不算主席，但是离新人的距离又还算近。
音乐声刚刚响起，季简忽然握了一下鹿矜的胳膊，凑到鹿矜耳边激动道：“你看没看到咱们前一排最边上，那里是不是哪个明星？”
鹿矜平时也不追星，不过听季简这么说，还是看了过去。
黑暗的光线中，鹿矜只能看到那人眉目精致的侧脸，像是炭笔勾勒出的完美线条。
他们今天果然也是来参加婚礼的。
鹿矜手指无意识蜷了蜷。
季简看到鹿矜的反应：“你认识？真是明星？”
鹿矜点点头又摇摇头：“认识是认识，但不是明星。”
季简：“那是谁？”
鹿矜：“……我任务世界里的NPC。”
季简反应了好一会儿：“那个医女？？”
鹿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季简依旧有些接受无能：“不是，你不是告诉我说，你驿站里的NPC是个新型的智能ai吗？”
提到这个，鹿矜不禁木着脸深吸口气：“……我搞错了。”
季简：“……”
这还能搞错？？？
不过话又说回来，季简也承认，他这辈子就没见过比这人长得更好看的女的。
活脱脱建模都达不到的完美。
也难怪鹿矜会搞错。
“啊……如果你不说她是个NPC，我一定以为她会是个霸总大佬或者明星呢。长相和气质都太极品了。”季简作为一个颜控，看到好看的人总是难掩激动。
“不过这人没坐在主席，看起来应该
只是个普通宾客。”季简觉得有点可惜，“不然你回去找机会劝劝她，当NPC没前途的。她条件这么优越，不如出道做偶像吧？”
鹿矜看了眼那黑暗处的人，收回视线：“……不熟，不去。”
“唉，你这就别怪我要唠叨你了。”季简语重心长地开口，“虽然咱们穿书系统里面实力是王道，但必要的社交也不能忽视啊。就好比你任务里这个NPC……”
季简话还没说完，鹿矜就转过头，黑眸幽幽：“她就是我猫耳众筹的榜一大佬。”
季简闭嘴了。
好的，我知道你们有仇了。
典礼的司仪走到了台前，季简的目光成功被吸引了过去。
“果然大佬的排面就是不一样，”季简感叹，“连结婚的司仪都是专职主持人。想当初我结婚的时候，别说司仪，连个典礼都没有。”
季简与鹿矜这样的异世界任务者，来到穿书系统也就意味着与原本的生活切断了联系。
在退役之前，他们的生活就只与穿书系统有关了。
典礼的过程充满了浪漫和温馨，球形屏幕上播放了一对新人从相识到相恋的美好瞬间。
场下一直有人在哭，声音从小到大。最后，那痛哭流涕的年轻男人被误认成了003的某位前男友。
“你……冷静点……”鹿矜硬着头皮给哭得梨花带雨的季简塞纸巾，恨不得用一包纸巾把周周围围那些八卦的视线全挡住。
可季简的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就连台上的司仪和新人都看了过来。
鹿矜只得尴尬地拉着季简先去外面冷静冷静。
随着两个人的离开，四周的议论声又大了一些。
“哭成这样，当初分手一定被伤得很深吧？”
“003审美有问题吧？这个前男友看着不比新郎丑啊。”
“旁边那个高高瘦瘦的小男孩也挺好看的。”
“人家都用道具了啊，你怎么看出的好看？”
“没研究过骨相吗？肯定是个美人，比那个前男友还得好看。”
闻夜也趴在座位靠背上回头看热闹，看到那两个人起身离开，忽然“咦”了一声：“我可能真是被爹粉病毒传染了，怎么看谁都像鹿矜呢？”
不过应该不可能。这里汇集了这么多鹿矜的重要仇家，除非他想凉在003的婚礼现场。
闻夙闻言也回身看过去，然而那两个人已经走远了。
反倒有不少人因为闻夙的动作看到了她精致的容貌，引起了不小一片骚动。
“今天这婚礼是怎么回事，怎么台下随便一个普通嘉宾就比台上精心打扮的新人还好看呢？”
最终，被典礼场面勾起了无数回忆的季简决定回家去找自己的CP。
“她明天就要出发去做任务了，我回去帮她收拾收拾。”季简吸了下鼻子，眼睛还有些红红的，好在眼泪总算是止住了。
“嗯，你想明白就好。”鹿矜道。
“我还没原谅她呢。”季简继续嘴硬，只是经历了刚刚那么一出，眼神已经完全温柔下来了。
鹿矜亲眼见证了自己的好友从钢铁任务者变成脑残小娇夫的全过程，对于爱情和婚姻的恐惧不禁又深了一层。
送走季简之后，鹿矜看到有宾客陆陆续续从礼堂里走出来，想必是典礼已经结束了。
之后的项目是酒会，鹿矜对喝酒没兴趣，更没有什么要应酬的人。
于是他专拣人烟稀少的位置觅食，打算吃些东西之后就离开。
“听说了吗？今天的宴会里好像混进了平台里的小播主，不仅偷偷录了典礼的视频，竟然还发到网上去了。”
“这也太过分了吧，要流量不要脸了？”
“人家才没这么傻，视频是匿名发的，而且是在管理制度不太完备的小网站。主办方没追到人，气得够呛，正派安保人员在偷偷查帖子呢。”
听到要查帖子，鹿矜才想起季简走的时候，只将副帖留给了他，相应的主帖信息还都在季简的手里。
按照一般情况，他们入场之后，帖子也就没用了。谁想如今忽然出了鹿矜立即联系季简，打算问一下他那张主帖的对应信息，省得万一被安保人员问到，解释起来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把安保人员给怼了。
通讯发起了好几次，可季简或许是已经进入了传送区，呼叫一直无法接通。
“那人还没找到吗？你说会不会是刚刚在典礼上哭的那个前男友啊？”
“很有可能啊。而且那人好像没再出现啊，难道已经跑了？”
那两个聊天的宾客离鹿矜不远，很快就将目光落到了鹿矜身上。
其中一个宾客用手臂碰了碰另一个，朝着鹿矜的背影使了一个眼色。
两个人似乎是认出了鹿矜就是刚刚陪着“前男友”一起离开的人，看待鹿矜的眼神微微有了变化。
鹿矜自然也感觉到了，但他懒得解释，干脆往露台附近的甜品台后面走去。
甜品台后面有几根大理石柱，石柱后面的露台连接着回廊。
这里的位置十分隐蔽，安保人员一时半刻应该还问不到这里。
鹿矜掐算了一下时间，季简从进入传送区到到达目的地，算上排队的时间，大概需要半个小时。
只要他在这半小时之内没有被安保人员问到，那么他就不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鹿矜就这样一边看着表，一边一遍一遍尝试连接与季简的通讯，希望自己能够在季简踏出传送区的第一时间联系到他。
“您好，这位先生。”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鹿矜脊背一僵，心道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
“啊？是在叫我吗？”闻夜的声音从一墙之隔的另一侧传到鹿矜耳朵中。
闻夜拿着餐盘正准备对各式精致的甜点下手。
安保人员朝闻夜走来，礼貌地说道：“您好先生，请您出示一下邀请函。”
闻夜眨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啊？这里的蛋糕是限量供应的吗？”
不然为什么要查他的邀请函啊。
他刚刚一直随着闻夙还有师父在VIP区，只听说有人混进来，但并没听说有人偷拍典礼上传的事。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些安保人员叫住他是要做什么。
又因为闻夜他们之前是被005直接领过去的，因此这边的保安并没见过他。
所以安保人员才会怀疑到他身上。
闻夜的邀请帖一直在闻夙那边，他只能朝着不远处正在和沈清寒交谈的闻夙招招手：“姐你来一下。”
安保人员虽然不知道闻夙的身份，但是作为顶流的沈清寒他们是认得出的。
于是在看着那一对看起来颇为般配的男女走过来的时候，安保人员就知道是他们误会了。
安保人员礼貌地接过了邀请函的主贴。
虽然已经预想到眼前这女子恐怕非富即贵，但是当安保人员接过闻夙递来的邀请帖扫描到信息的时候，还是惊讶得张不开嘴。
但是他们知道001的身份特殊，不能随意说出来，于是只能一个劲地道歉。并向他们解释了之所以要再次验证参会嘉宾身份的原因。
闻夜听完事情原委，深表惊讶：“这个偷录狂也太奇葩了吧，这里这么多安保人员，他偷拍的时候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安保人员闻言，脸上都有些讪讪的。
闻夜并没注意到，说完之后，又看向闻夙身边的沈清寒：“清寒哥你人气那么高，一定要小心啊。”
沈清寒温柔地笑笑：“谢谢小夜的关心。”
“那我先去找师父了哦，她说要带我四处转转。”闻夜说完，向闻夙和沈清寒摆摆手。
“姐，你和清寒哥先聊着。”
鹿矜这次来参加婚礼兑换的这一款道具不仅能遮挡容貌，还有一定的隐藏形迹的附加功能。
因
为他所用的是古代商城的特价道具：孤独的夜行者——一款专为刺客量身定制的夜行辅助道具……
不过即便不会被发现，他对偷听他人谈话也没什么兴趣。
唯一让他感到惊讶的应该就算是，自己任务世界的NPC竟然会与顶流明星沈清寒相熟。
并且，沈清寒好像还是更加主动的那个？
鹿矜远远看着几名安保人员正在回廊的另一侧巡视着，打算等他们离开那边之后就离开这里。
大理石柱之间的视线盲区很窄小，鹿矜没法太大幅度的活动。只能微微靠着柱身，掏出通讯器来打里面的小游戏。
他隐约可以听到沈清寒在努力地寻找各种话题，但他对话的医女的反应一直都是淡淡的。
难道沈清寒喜欢这个人？
可他不是和001是一对吗？
鹿矜漫不经心地想着，手指灵活地操纵着通讯器上的小人杀怪。怪物被打死一波又一波，小人依旧毫发无损。
他听到沈清寒似乎是叹了口气，半开玩笑半撒娇地抱怨：“我们的1神，咱们好歹也是多次合作的朋友。自从你转职不做系统之后，你对我是不是有些太冷淡了？”
鹿矜通讯器上的小人忽然不动了，怪物慢慢围拢过来，一下一下砍着小人的脑袋，头都要被砍掉了。
第26章
沈清寒一直都是喜欢闻夙的。
几年之前,当他还没有现在这样高的名气时，他就向闻夙表白过。
闻夙当时说自己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想专心做好任务。
如今闻夙转职了,不再是系统。
沈清寒没指望着自己刚刚的抱怨能得到闻夙的回应,于是习惯性地主动转移话题。
他看了眼闻夙搭在手臂上的外衣，不经意道：“这里的冷气是不是开得太足了？”
说着,抚了抚自己的手臂,笑道：“1神,我外衣放在VIP区了，你的先借我？”
闻夙的目光在沈清寒那件单薄的修身衬衣上停留了片刻，“嗯”了一声,而后……
打开系统外联商城，给他兑换了一件同品牌同款式的外搭,递给他。
沈清寒笑容僵硬地接过：“……谢谢。”
“不过这样会不会太浪费了？”
知道今天闻夙会来，沈清寒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在挑衣服上。这款衬衣虽然样式简单,却是出自名家设计，国际顶尖品牌。
闻夙：“公众场合，穿我的不合适。这个品牌,价位还可以。”
沈清寒：“……”
神特么价位还可以。
沈清寒有点委屈：“有什么不合适的……这里又没有其他人……”
“咚,”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的头，嗑在了墙上。
闻夙挑了下眉：“好像是有人。”
沈清寒：“……”
鹿矜捂着自己的脑门,一边往回廊的方向走，一边在心里骂了自己一万句傻逼。
他脑子里很乱,但又一片空白，整个灵魂仿佛都从身体里飘出去了。
身后的安保人员喊了鹿矜许多声，都没把这个行色匆匆的可疑少年叫住。
最后只能小跑着赶到他的面前,这才将人拦下：“您好，先生，能耽误您一点时间吗？。”
鹿矜面色不善，刚想回一句“不能”，却见眼前叫住他的是安保人员。
鹿矜停下脚步。
安保人员发现眼前这少年还使用了模糊面容的道具。
看起来就更可疑了。
安保人员：“麻烦您出示一下邀请帖，并解除道具效果配合我们的身份查验。”
见到面前的少年冷着脸色没有动，安保人员心中的怀疑又笃定了几分：“先生放心，我们不会泄露您的隐私，也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
见到安保人员如此坚持，鹿矜只得配合地暂时解除道具效果，露出一张心情不佳的小脸。
安保人员见到鹿矜的真容微微一顿，当即认出了他是个人气播主。
并且还是风评不太好那种。
这种人，显然不会出现在003婚礼正式邀请的宾客里。
“请您出示一下副帖和主贴信息。”安保人员默默更改了措辞。
“我手里有副帖，但主贴信息在我朋友那里，他不久之前刚刚离开了。”鹿矜深呼一口气，耐下心来解释。
但对方显然不怎么相信，甚至直接一键警报通知了安保组长。
鹿矜：“……”
安保组长很快赶到，之前的组员小声告诉她，面前的这个少年是个直播热度很高的任务者，并且无法出示邀请帖。
“无法出示邀请函也没关系，”安保组长脸上带着笑，看向鹿矜，“您出示一下系统界面也可以。”
安保人员提出这个要求的目的很明显，如今他们虽然无法从网站的视频中反追查到那个上传典礼视频的家伙的信息，但如果从对方的系统终端倒查回去，总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鹿矜也意识到了对方先入为主的偏见。
“你们这种怀疑是毫无依据的，”鹿矜冷着脸，“而且你们似乎无权检查我的系统界面。”
系统界面属于个人隐私范畴，安保人员确实没有查看的权利。
眼看着鹿矜不肯配合，安保组长威胁道：“如果您不愿配合的话，那我们只能将您交给网警进行进一步调查。”
即便他们的交涉已经十分低调，但也已经有宾客慢慢聚拢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宴会厅内，人们的目光开始向不同方向的两边聚拢。一边是鹿矜这里，另一边则是沈清寒那里。
虽然沈清寒和闻夙所在的地方很清静，但偶尔也会有远处有意无意瞟来的目光。
那些人不知道闻夙的身份，但沈清寒是顶流，大多数人都认识。
那些目光明显是被沈清寒吸引来的。
不过沈清寒对此似乎毫无所觉，旁若无人地和闻夙聊着天。
这时候，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哥哥，可以给崽崽签个名吗？”
沈清寒低头看到小孩，微微有些惊讶。因为他认出了小男孩似乎是某位大人物家里的贵子。
不过那位大人物今天似乎并没有出席，几米外的地方站着小男孩的保姆，此时正略带歉意地看着他。
看来来要签名是小男孩自己的主意，保姆不敢阻拦，只能远远地看着。
沈清寒面带笑意地蹲下身，接过小男孩手中的卡通小本：“当然可以啦。”
闻夙自觉给小男孩让出位置，走到甜品台后面的时候，不经意看了一眼回廊的另一边。
恰好人群的缝隙露出一角，闻夙看到了半张熟悉的脸。
闻夙的动作顿了顿。
“失陪一下。”闻夙低头对沈清寒说了一句，人已经迈开步子走了。
沈清寒停下写了一半的寄语，抬起头来一脸莫名。
安保人员见到周围越来越多的宾客注意到这里，心中有些焦急。
“请各位贵宾不要围观，这件事情请交给我们处理。”安保组长说。
但宾客们似乎并不买账。
“竟然会出现这种纰漏，这次的安保也太差劲了吧。”
“当初的审核是怎么做的？”
“抱歉，是我们的疏忽，我们已经通知警网警了。”另一名安保人员向宾客们解释。
听到网警要来，更多恶意的揣测接踵而至。
“这人看着有点眼熟，是个任务者？”
“啊，我想起来了，好像是前阵子蹭001热度那个？”
“这次又想故技重施来蹭003的婚礼？”
少年翛然抬起头，面色不善。他刚要开口回怼，一件外衣从天而降，盖到他的头上，遮住了那些并不友善的目光。
视线被遮挡住的瞬间，一阵淡淡的香气传入鼻尖。
那是独属于竹林清新的味道。
意识到眼前忽然出现的人是谁，鹿矜脑袋再一次变成空白。
“出了什么事？”闻夙看向一脸不善的安保组长，神色清冷。
安保组长也不是吃素的，看到眼前这女子的年龄以及出众的容貌，还以为是哪个刚出道的小爱豆。
他们这种专门接重要场合的安保公司，平时接触的都是
些大人物，自然不会把一些十八线小明星放在眼里。
刚刚为闻夙核验过身份的那名安保人员看到安保组长那傲慢的神情，就知道对方并不知道眼前这尊神是谁。
她立即小跑到组长身后，悄悄凑过去耳语了几句。
组长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又变。
再看向闻夙的时候，安保组长脸上已经堆起非常职业的笑，小心解释：“宴会刚刚出了一些小状况，但是这位先生拒绝出示主贴信息，我们也只是公事公办。”
闻夙闻言，看向被她盖住头的少年。
感受到闻夙的目光，鹿矜闭了闭眼，硬着头皮缓缓抬头，对上了闻夙的视线。
华丽的水晶灯光落入闻夙的眼底，像极了竹林里的那片潭水。
过了片刻，闻夙听到少年略有些犹豫的声音：“我的主贴信息被朋友带走了，现在通讯一时还没法接通。”
鹿矜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很操蛋，只能苍白地解释：“但我真是正规程序进来的，也没做任何违规的事。”
听了鹿矜的话，闻夙“嗯”了一声。
什么都没再问。
她是相信的。
鹿矜没来由鼻尖一阵发酸。
闻夙大概理清楚了事情的因果。
没有邀请函作证明，这事情确实不好解释。
再加上鹿矜也是个互动直播人气很高的任务者，就算闻夙信任他，担保他离开，但现场这么多人看着，难保没有人事后借题发挥散布些什么。
尤其鹿矜又得罪过这里不少人。
闻夙思考了片刻，看向安保组长：“能不能让我看一下流传出去的视频？”
“可以可以。”安保组长忙不迭将视频链接传送给闻夙。
视频确实是来自一个小网站，各种隐私和匿名措施也做得无懈可击。
但是这种专业操作放在这样的地方，反而更加可疑。
三分钟之后，闻夙调出了一份信息回传给安保组长：“你们可以查一查这个人是不是在宾客名单里。”
安保组长接过来，从邀请帖备注的信息中，果然查到了这个人。
还是一个有正经邀请函主帖的人。
这个时候，新人夫妇也闻讯赶了过来。
安保组长立即将事情一五一十汇报给003。
当003听到闻夙给出的这个人名的时候，表情十分惊讶：“这人不至于吧？平时看着挺老实的啊。”
闻夙见到003出现，将手中压着的另一份资料直接传给她：“你再看看这个。”
003一看，资料上显示着那个流出视频所在的小网站，实际出资人正是闻夙给出的那个名字。
003一下子明白，气得脸都绿了：“亏我有什么好事都想着她，背地里竟然这么坑我。”
那罪魁祸首在这之前一直自觉计划万无一失，所以并没避讳，一直在人群中看着鹿矜这个替罪羊的热闹。如今听到003这么说，才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然而如今跑是跑不了了。
恰好这时候网\警赶到，安保人员立即扭送了祸头。
婚礼上出了这样的事，003心中定然是别扭。
宾客们为了避免尴尬，自然不会在正主露面之后再在这里看热闹。
“让你见笑了。”人群散尽之后，003叹息一声。
闻夙：“树大招风又不是你的错。”
新郎并不认识闻夙，不过作为一个颜控，他在看到闻夙第一眼的时候眼睛就亮了：“这位是……”
003知道伴侣是001的迷弟，一直有点吃醋。不过如今这状况，她也没必要瞒着了。
003：“这是——”
话没说完，就被闻夙轻巧地接过去：“我叫闻夙，是003的朋友。”
003反应了一秒，忽然笑出声：“对。”
003注意到闻夙身后的人：“这谁啊？你怎么把人家蒙起来了？”
而后，003就看到闻夙的衣服动了动，慢慢露出了鹿矜的一张小脸。
闻夙介绍：“鹿矜，我任务里的。刚刚差点成了替罪羊。”
003被伴侣管得严，好久没关注过男任务者了，自然也不认识鹿矜。
她看鹿矜白白瘦瘦的年纪好像不大，像个没成年的小孩儿，就傻乎乎一脸慈祥地道：“抱歉让你受委屈了，一会儿阿姨送你件礼物弥补一下好不好？”
003这句“阿姨”就很魔性。
闻夙忍了半天笑，最后只能侧身轻咳一声。
鹿矜的小脸原本有点红，这会儿听了这话，脸色立即由红变黑。
“不用。”鹿矜僵硬道。
003以为这事把小孩儿吓着了，继续安慰：“别怕，阿姨不是坏人。”
“真不用，”鹿矜退后一步，“你不用管我。”
003：“……”
这位真是来参加我婚礼的么？
第27章
鹿矜的脑袋从刚才开始就在间歇性停摆,直到他听到身旁闻夙的声音：“时间差不多了，你朋友不在，待会儿一起回去？”
少年愣了一下,木着脑袋点了点头。
闻夙看鹿矜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轻声问他：“没吃饱？”
这一番折腾，鹿矜其实没吃什么东西。
不过他只抿了下唇,胡扯道：“吃饱了。”
闻夙点点头,没再追问。
003和闻夙寒暄几句,就被闻夙赶去招呼其他宾客。
一对新人过来处理问题的时候，005一直帮他们照顾着宾客。这会儿事情解决完，005才带着闻夜过来。
与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沈清寒。
“姐,清寒哥说你好好的忽然撂下句话人就走了，等了半天都没回来。”
闻夜正说着,一眼发现了闻夙身后瘦瘦白白的鹿矜，“还真是你啊,我之前在典礼现场就觉得有点像。”
“师父，这就是我这一期任务的宿主，鹿矜。”闻夜给005介绍。
005没想到鹿矜真人竟然和视频里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好看。
她还以为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直播和做任务的时候都得兑个美颜滤镜什么的。
沈清寒的目光落在鹿矜手臂抱着的那件外衣上，片刻之后，笑着和鹿矜打招呼：“鹿矜,我看过你的直播，很有意思。”
鹿矜想起沈清寒和闻夙之前的对话,总觉得有点别扭：“谢谢……沈老师。”
“不必这么客气，你和小夜一样叫我清寒哥就好。”沈清寒的语气很温柔。
鹿矜默默点点头。”你还记得我吗？”005问鹿矜。
鹿矜：“记得……之前的联动，多谢。”
“别客气,”005笑眯眯道，“我那就是……受人之托。而且我也看过你的视频，你做过我的案例分析。”
鹿矜清亮的眼眸中微微露出惊讶——他分析过的人太多，确实有点想不起来了。
005友情提示：“你说我作为系统最大的特长就是给宿主灌毒鸡汤。”
鹿矜：“……”
闻夜在一旁惊讶地瞪大眼，随即侧过身捂着嘴巴笑得一抽一抽的。
他师父，确实挺喜欢把心灵鸡汤挂在嘴边的。
“对不起。”鹿矜僵硬道。
005性格乐观豁达，本来就没把鹿矜之前直播的话放在心上。不过她还是对鹿矜那真诚又礼貌的“谢谢”“对不起”颇感意外——
虽然005之前对互动直播中的其他任务者关注不多，不过前些日子因为自家徒弟闻夜的原因，对鹿矜也有了一些了解。
鹿矜的舌灿梅花针绝技名声在外，网上随便一搜黑料集锦满天飞。
不过这次见到真人，竟然和直播视频里见到的还是有些不同的。他就这么站在闻夙身后，看起来竟然还有点儿乖。
鹿矜虽然被网友吐槽毒舌，其实也不是野蛮粗俗没文化那种，就是有点太直，让人不好接受。
但005见过太多虚与委蛇之人，所以并不讨厌鹿矜的直
白。
还觉得挺有意思。
这时候闻夙的通讯器又响了，竟然是003打来的。
005：“003这是什么鬼，刚走又打电话？”
闻夙结束通话后，看向005：“003要我去一趟休息室，好像有点事。”
“哦。”005应了一声，没反应过来闻夙什么意思。
闻夙无奈：“我是想请你帮我看着点两个小孩，尤其是鹿矜，别再让人来找他麻烦。”
鹿矜的脑袋又转不动了。
005别有深意地看了闻夙一眼，才道：“放心，交给我。”
闻夙见状点点头，转身欲走。
鹿矜忽然上前一步，刚想说什么，就见沈清寒先开了口：“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我要早走会儿，正想去和003打个招呼。”
闻夙微微点头说了声“好”。
鹿矜默默退了回去。
“有事？”闻夙忽然开口，看向鹿矜。
鹿矜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你的外衣。”
“你先替我拿着。”闻夙随口道，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也没看到沈清寒脸上的笑意出现了一闪而逝的僵硬。
鹿矜：“……”
如果鹿矜没记错的话，001似乎是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
鹿矜一直乖乖等着闻夙回来，闻夜与005聊天的时候，他就歪着头看着落地窗的外面。偶尔看一下自己的通讯，也不打扰他们。
005回忆着之前闻夜的状态以及鹿矜的直播视频，再看看眼前安静话不多的少年，越发觉得这孩子挺有意思。
005是个社牛，什么人都能聊几句。
看到鹿矜这么有意思的小孩儿，就忍不住想和他唠唠。
“和朋友来的？”005看着鹿矜问道。
“嗯。”鹿矜简短地应了一声。
005：“那你朋友呢？”
鹿矜：“先走了。”
005：“年纪这么小就做A级任务，还适应吗？”
鹿矜：“还好。”
005：“心态不错嘛。要是能多有一些你这样的小孩儿就好了，对了，你多大了？做任务几年了？成年了吗？”
鹿矜没回答，粉嫩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005以为自己的问题太多，刚想再慢慢问，就听到少年的声音响起。
“任务做了两年多，”鹿矜的声音明显有了些凉意，“《穿书任务管理细则》第23条第一款，您可以看看。”
“？？”005有点莫名，但还是好脾气地查了一下。
资料很好找到，稍一检索就出来了。
005看着上面的规定，忍不住想笑。
屏幕上黑白分明的字迹，写着未成年任务者不得接受感情线任务。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凶巴巴的小孩儿，已经成年了。
“抱歉，”005眼里都是笑意，“我以为年轻男孩子是不会介意被说年龄小的。”
鹿矜依旧绷着一张小脸儿，忍了一会儿，才道：“你想的可能不对。”
005：“……”
闻夜在一旁看着，忍笑差点忍出内伤来。
闻夙没多久就回来了，只不过神情有点说不出的古怪。
“003到底找你做什么去了？”005的好奇心真的是十分旺盛。
鹿矜和闻夜也都好奇地看过来。
“她觉得夫妻之间应该相互信任，所以把我重新介绍给了新郎。”闻夙说得很隐晦。
不过005还是一下子就听懂了：“我的天，新郎扑过来了？然后呢？你脸上这红印怎么回事？”
听到005这样说，闻夙下意识又抹抹脸。
她刚刚擦了好几遍，以为已经擦干净了。
005已经不需要闻夙的回答了，她瞪大眼睛：“003那醋缸没和你拼命？”
鹿矜也看过来，目光久久落在闻夙的脸颊上。
闻夙一脸无奈：“新娘顾不上和我拼命了，是她自己一眼没看住，能怪谁？”
说着，又抹了两下脸。
其实新郎扑过来那一下也就是刚刚碰上甚至没碰上就被003抱开了，只不过闻夙反应有点大，反复擦了又擦。
闻夙的脸本就白净，所以擦完反而更显眼。
闻夜认真分析了一波：“按理说新郎的颜值，被亲的女的不吃亏的。但是如果是我姐，那还是我姐吃亏了。”
005轻敲了下徒弟的脑袋：“你这什么歪理？”
如今闻夙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呆了。
鹿矜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闻夙一问“现在出发吗”，鹿矜没多废话，一步就迈出去了。
闻夜小跑两步走在鹿矜旁边，005说要送送他们，就和闻夙一起走在后面。
“这个鹿矜，平时在你面前也这么乖吗？”005压低声音问。
“还好，一直都差不多。”闻夙道。
不直播不遇到黑子的时候，闻夙觉得鹿矜其实还挺乖的。
005：“你说他会不会知道你是谁？”
闻夙回想了一下鹿矜之前的言行举止，嘴唇无声一弯：“不会。”
005：“那他看到你出现在这种场合，又和003、005都这么熟，不会觉得奇怪？”
闻夙脚步慢了一些，似乎是在思考：“或许是还没反应过来？不过他知道闻夜是你徒弟，或许以为邀请函是你的面子？”
005想想，也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多虑：“这倒也没毛病。”
闻夙如今倒也没想刻意瞒着鹿矜，只不过听说鹿矜是自己的粉丝，她才反而不好直接坦白身份。
吓着人家小孩儿就不好了。
但是稍微解释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进入传送区之前，鹿矜终于接到了季简的通讯：“刚刚在路上遇见了个熟人，聊了几句，结果一出来就看见你的通讯轰炸。出事了？”
鹿矜的通讯器是基础配置版，拢音效果十分差。听着季简炒豆子般的声音，鹿矜下意识往边上走了走。
鹿矜：“刚刚宴会出了些状况，安保人员要再次查验邀请帖。”
鹿矜说到这，季简立即意识到：“我刚走的时候应该把帖子信息都留给你的！”
听出季简语气里的自责，鹿矜说：“谁也没想到会有这种突发情况，你别放在心上。”
季简依旧紧张：“安保人员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鹿矜隐去了前面的不愉快，只说，“正好遇到好心人帮了我。”
听到这，季简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过了一会儿，季简又反应过来：“不过在那种场合还能遇到好心人帮你也是不容易。我刚刚听你说这事，第一反应就是你会被仇家发现，群起攻之，死无全尸。”
鹿矜：“……”
第28章
不想让传送入口那两个人等太久,鹿矜给季简报了平安之后，约定了晚些再联系，就挂了通讯。
等待传送的时候,闻夜去了趟厕所。
闻夙垂眸,看到身旁的鹿矜正低头玩着通讯器里的小游戏。
少年的睫毛很长，低着头的时候,衣领露出的一截后颈白得像脂玉。
那个“小人杀怪”的游戏,闻夙曾在鹿矜的直播中见他玩过,段位似乎还不低。
不过此时，鹿矜操纵的小人却被怪砍得有些狼狈。
一局游戏宣告失败，鹿矜对着“gameover”呆了几秒。
到最后,他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打什么了。
就像不久之前，当他得知自己任务里的NPC竟然就是001的时候
见到少年若有所思,闻夙轻咳一声，开口：“鹿矜。”
鹿矜握着通讯器的手轻颤了一下。
“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解释一下,”闻夙将声音放轻，“之前众筹的事是个意外，并不是故意针
对你。”
低沉温柔的声音飘进少年耳朵里,鹿矜觉得心脏微微收缩,像是有人用手轻轻按在了他的胸口。
鹿矜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伸直，找回自己的声音：“哦。”
闻夙看着少年的反应，不知道他是不是相信。
为表诚意,她又继续说道：“我叫闻夙，之前也是个系统,后来转职做了NPC。”
没想到对方会如此正式地介绍自己，鹿矜呆了呆，下意识抬头去看对方。
于是,撞进了那双幽潭般的眼睛。
鹿矜呼吸一滞，眼睛从幽潭中挣扎出来看向一边。过了几秒，才“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闻夜很快回来，又开始嘴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鹿矜渐渐放松了神经，天知道他刚才虽然表面淡定，其实紧张得差点晕过去。
回到竹屋之后，闻夜十分接地气地开始抱怨没吃饱：“这种宴会真的，为什么酒那么多，吃的那么少，他们都不需要下酒菜吗？”
闻夙将厨房木柜里的零食拿出来，还有系统商城兑换的蛋糕和点心。
闻夜欢呼一声，搬了竹登坐下慢慢吃。
“你也没吃好吧？”闻夜热心地问准备默默回屋的鹿矜。
鹿矜脚下一顿，习惯性想要否认。
就听闻夜又说：“这可都是我姐精挑细选的零食，一种比一种好吃。”
鹿矜：“……”
见鹿矜没说话，闻夜又说：“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让我姐再兑些别的。”
“不用，”鹿矜绷着脸坐下，“就这些吧，省得麻烦。”
闻夜看鹿矜自从回来之后情绪就有点游离，就问他：“你不会是第一次在外面被人出手相救吧？”
闻夜说完想了想，好像鹿矜真没有什么朋友，除了那个季简。
不过他觉得依照鹿矜的性格，他应该是不会承认的，搞不好还会回怼他几句。
闻夜有点后悔自己又多嘴了。
不过鹿矜这回倒是挺乖，点点头承认了。
闻夜十分震惊。
闻夜忽然觉得鹿矜这小孩儿有点可怜。
“那你之前遇到被为难的情况，没人帮你，你怎么办？”闻夜问。
鹿矜嘴里塞了块软糯的麻薯，头也没抬：“怼回去。”
闻夜：“……”
忽然知道鹿矜怼黑子的战斗力为什么这么强了。
闻夜不自觉露出了慈父一般的神色：“那你挺不容易。”
鹿矜依旧没什么反应，平铺直叙道：“主要我说的都是实话。那些人说不过我，是因为他们的弱是事实。”
已经不记得被鹿矜嘴过多少次的闻夜：“……”
闻夙不怎么喜欢零食，所以只在院子里联系相关事宜给宴会事件善后。
耳边是两小只充满稚气的对话，与竹林间的鸟鸣融为一体，带着一种清新的朝气。
晚些时候，鹿矜按约定给季简发视频通讯。
季简接的很快：“我大概知道你遇到的麻烦是怎么回事了。”
鹿矜今天一直没上网，不过也猜得出网上这事应该闹得不小。
季简：“网上之前有几张照片上有你，后来没多久就没了，是你找人删的？”
鹿矜一脸茫然：“不是。什么照片？”
季简：“就是几张你被安保人员查问时候的，离得远有点模糊，但我能看出是你。其他也有人发现的，还有不少人炒作这事黑你。我本来是想早通知你的，但很快发现照片和帖子什么的都不见了。”
这种情况，就应该是有人出手处理了。
不是鹿矜自己的话，还能是谁？
鹿矜：“那宴会上其他人的照片还有外流的吗？”
季简：“好像也被清了，但是没有你的清的那么干净。”
要知道有些东西一旦流传出来，就不那么好清理了。
能清理那么干净的，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对了，我今天回来，听到我家那位说起有关于002退役的事呢。”季简道。
鹿矜：“？”
“当然，她听到的也不一定就是事实。你就权当个八卦听一听吧。”季简说到这，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认真考虑该怎样表述才好。
“总之就是……002这次退役，好像并不像官宣的那样是因为服役期满自愿退役。而是因为……好像是在一次什么任务里出了很严重的状况。”
鹿矜：“血林之渊？”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季简说到这，想起来了，“你之前被002的粉丝围攻，是不是就是因为当案例分析了这个？”
鹿矜点点头：“嗯。”
季简：“难不成真让你说对了？”
“不过我真想不出，像002那么优秀的系统，任务里能够出什么样的状况。”季简道。
在他们这些任务者心目中，s级系统和宿主每一个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难不成真像之前流传的那样，高难度原著任务的异变率变高了？”
“异变任务”始终是任务者们谈之色变的话题。
毕竟普通任务就算难度系数再高，最差的结果也无非就是失败登出。
即便是任务者在任务中失败，他们所面临的也只是登出和积分上的损失。
但是异变任务不同。
任务者在异变任务中，倘若任务失败，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会被永久困于其中。即便侥幸逃脱，精神上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污染和损害。
如此分析下来，002的退役，也很有可能会和异变任务造成的精神污染有关。
季简有些担忧，提醒鹿矜，“听说任务者一旦被精神污染，治愈的几率就十分渺茫了。最后的结果，不是退役就是转职。总之，不论那传言是真是假，你做任务的时候一定小心。”
“放心，我没事……”鹿矜说到这，忽然顿了一下。
一种可怕的猜测，悄然出现在鹿矜的脑海里。
晚上上播的时候，鹿矜有些心不在焉。
粉丝们早就等在直播页，这会儿看到鹿矜上线，弹幕立即蜂拥而来。
【不孝崽，爹守着屏幕等了你一天，结果你偷偷摸到大佬婚礼上去了？】
【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你知不知道003的婚礼嘉宾里有多少人都是你的仇家，你就不怕凉在那？？？】
【呵，劳资今天听朋友提起003婚礼上的事（具体不能说，别问），当时还想到底是谁这么傻逼，去参加婚礼还能变成替罪羊？结果一看照片，好，这替罪羊劳资还特么认识。】
【你每天不把爹的脸丢尽就过不下去是吧？】
鹿矜漫不经心地看着弹幕中粉丝的群嘲，偶尔挑一两句怼回去。
直到他看到一条弹幕：
【妈妈比较好奇，崽最后到底是怎么沉冤昭雪的？听说是被一个美女小姐姐救了？】
【还有这事？那小姐姐是谁？是谁？】
“没谁，就一路人，你们不要随便去扒别人的隐私，犯法懂吗？”鹿矜紧张的时候，语速就会特别快。
这一点，熟悉的老粉们早就知道。
【犯法爹懂，但崽你忽然这么紧张爹就不懂了。】
【我们当然知道人家是路人，那些知道你是谁的人怎么会帮你？没鲨了你就不错，知足吧崽。】
【妈妈之所以问你那个小姐姐的事，就是想知道，人家帮了你之后，你有没有向人家道谢？】
鹿矜看到最后这条弹幕，微微愣了一下。
【好吧，我就知道，崽这种孤儿，根本不知道道谢为何物。】
【没错，让崽道谢，谁知道他嘴里会说出什么话？快放过人家人美心善的小姐姐吧。】
【让崽闭嘴就是对小姐姐最大的尊重。】
鹿矜：“……”
【不过和你们关心今天的小姐姐相比，我更关心咱们众筹的榜一大佬为什么总不上线？】
【我也是，爹每天都在挑选各种样式的猫儿@她，但是她好像再没出现过呢。】
【难道榜一大佬只是心血来潮来投个榜，其实人家对崽的猫耳直播根本没兴趣？】
【如果那样的话，那咱们是不是可以联系一下大佬，将崽的猫耳款式选择权买过来？】
“等等，”鹿矜盯着弹幕，发现粉丝们讨论的话题他有点听不懂了，“猫耳款式选择权是什么东西？猫耳的款式不应该是我来定吗？”
【猫耳直播的猫耳款式可以由播主自行选择，也可以由参加过众筹的粉丝按比例投票选择。但爹告诉你，这只是一般的情况，并不适合你。】
鹿矜：“？？“
【你的众筹是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完成的，按照规定，贡献度最高的榜一大佬会得到一项特权。】
鹿矜：“……什么特权？”
【这还用问，当然是你猫耳款式的选择权了啊崽！】
鹿矜：“？？！！”
第29章
“姐,你没看到鹿矜当时的表情，哈哈哈哈……他竟然一直以为直播猫耳的款式他可以自己选。”闻夜坐在田地边的小板凳上，笑得肚子都疼了。
“这回鹿矜也算是有把柄在咱们手上了,”闻夜冲着正在给庄稼除草的闻夙道,“姐，你快想想,最近咱们想吃什么？”
有这个杀手锏在,鹿矜要是还敢像上次吃烤鱼时那么对他,他就让他姐给鹿矜挑一个死亡芭比粉色的豹纹猫耳！
闻夙直起腰，看了眼闻夜兴致勃勃的神色，随口道：“你自己定。”
“好嘞。”闻夜从板凳上跳起来,跑到田边去看李双儿前几日送来的那只肥兔。
“这才几天啊，这兔子怎么又肥了一圈？”闻夜砸吧下嘴,决定今天就吃它了。
“麻辣兔？”鹿矜看向眼前的闻夜，重复道。
闻夜重重点头：“没错,你会做吗？”
问完，还不忘强调：“这可是我姐点的，她最爱吃兔兔了。”
鹿矜面无表情看着闻夜,不说话。
闻夜心有点虚：“你这么看我做什么,不信你去问我姐。”
鹿矜：“……要微辣、中辣还是爆辣？”
两人正商量着，却见闻夙也从那边过来了。
闻夜见他姐两手空空：“姐，肥兔呢？”
闻夙的脸色破天荒有些凝重：“出了点状况。”
闻夜：“？？”
闻夙：“……我刚看那兔子,似乎是要生了。”
闻夜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食材要生小食材了……
片刻之后：“卧槽,这可怎么办？”
身旁的鹿矜倒是比较淡定：“兔子一般都可以自己生。”
闻夙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这只恐怕不行……”
鹿矜第一次踏入种田世界。
目之所及，是整齐的房舍，还有比房舍更整齐的田垄。
鹿矜：“……”
强迫症的尽头就是这里了。
兔子接生得很顺利。
闻夙原本以为得剖腹产,没想到鹿矜手法得当，直接让兔妈妈顺产了。
闻夜看着鹿矜娴熟的动作：“你会做饭，还会接生？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鹿矜面无表情：“我不会让你安静超过五分钟的方法。”
闻夜：“……”
鹿矜：“这些都是宿主的基础操作，不会怎么做任务？”
闻夜想也没想脱口道：“还有系统啊。”
鹿矜：“不是所有系统都靠得住。比如，你会接生？”
“……虽然我不会，但我可以查啊。”闻夜努力给自己正名，“而且我们系统在得到原著剧本的时候，都会对任务中所需要的技能进行标注，提前做好功课。”
鹿矜头都没抬：“如果遇到突发情况呢？”
闻夜：“……”
见闻夜被问住，鹿矜腾出手打开系统界面，给闻夜传送了一个小副本程序。
闻夜一看：“这不是新手说明里附带的副本小程序码？积分少又费时间，已经被放在那里落灰很久了。”
“但关键时刻能救命。”鹿矜道。
闻夜没怎么上心，只是忽然想到：“我姐之前好像也和我提到过这个。”
鹿矜张了张嘴，没说话。
正巧闻夙走过来：“那套小副本是我早些年开发的。因为更侧重工具性，所以积分设定的很低。”
“那是姐你开发的？！”闻夜眼睛瞪得老圆。
他当初拿到新手说明的时候也是只顺带看了一眼这小副本的积分，觉得性价比不高就点都没点开直接pass了。
现在感觉自己错失了一个亿。
“大家要是早知道开发者是谁……”闻夜小声咕哝着。
那小副本恐怕早就挤爆了。
闻夙：“本来就是做着玩的。当时也想过推广，不过后来……”
“后来怎么了？”闻夜好奇。
闻夙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微微勾了下嘴角：“后来第一次推荐给一个新手就被怼了。”
闻夜完全不敢相信：“被怼？谁敢怼你啊姐？在任务里？”
“嗯，”闻夙道，“大概两三年前，一个小孩儿，好像是第一次做任务，被教训的鼻青脸肿。当时他的系统气得罢工，我临时去救场。”
鹿矜听到这，护理兔妈妈的手忽然颤了一下。
“你去救场，结果还被怼了？”闻夜觉得这事情实在没道理。
“当时那小孩儿应该是疼懵了，没发现系统换人。”闻夙淡淡道，“现场情况真的挺糟，那小孩儿好像什么都不会。”
闻夜：“什么都不会，那这人怎么进来的？”
闻夙：“据说是古代收的。”
闻夜：“啊，那就不奇怪了。”
穿书系统会从各个空间维度吸收任务者，不过古代人由于先天劣势，被吸收的很少很少。而被吸收后还能迅速适应任务的，就更少了。
闻夜打开小副本，想要抓紧时间补回自己错失的那“一个亿”。结果一眼就发现每一个小副本的最高积分记录，都是同一个昵称。
而且这昵称，看着还有点眼熟：ljsnd……
闻夜呆呆看向鹿矜：“这不会是你吧？”
这么多小副本，他看着头都大，这货竟然有毅力全都打完了。
鹿矜意味不明地与闻夜对视了几秒，没肯定也没否认。
除了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其他看起来挺正常，就和平时一样凶。
闻夜的求生欲告诉自己这个问题还是不要再继续的好。
闻夜扭过头看向闻夙，转移话题：“姐，那古代小孩儿当时怎么怼你的？”
鹿矜：“……”
“记不太清了，”闻夙回忆了片刻，无辜道，“好像是嫌我唠叨？”
“哈哈哈哈哈——”闻夜笑到打嗝，“这小孩儿真牛逼。”
闻夙记得当时她接触的那个小孩儿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
不过虽然不会说话，但会写字，会抚琴，还会水墨丹青。
“那牛逼小孩儿后来怎么样了？通关了吗？”闻夜托着下巴继续问。
“嗯，虽然过程很曲折，但小孩儿很坚强，不娇气……”
闻夙说话的一瞬间，一张原本已经模糊不清的脏兮兮的小脸儿忽然闪现在脑海里。
一双被泪水憋红的稚嫩眼眸，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虽然一开始的配合磕磕绊绊，但他们最后还是顺利通关了。
并且，还有了一个小小的约定。
闻夜八卦的时候，鹿矜一直低着头没说话。
闻夙看着鹿矜毛茸茸的发顶，忽然很低地，笑了一下。
兔宝宝刚出生身上粉嫩嫩的，绒毛又细又短，贴在皮肤上。
“虽然麻辣兔没有了，但是兔宝宝还是挺可爱的嘛。”闻夜看着细茅草上刚出生的小兔子，觉得不吃麻辣兔也没关系了。
鹿矜看兔妈妈和兔宝宝这边都已经脱离了危险，便也打算回去了。
少年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
闻夜看了鹿矜一眼，忽然皱眉：“咦，你脸上怎么有血？还有衣服上。”
鹿矜顺着闻夜的目光看去，发现自己的外衣上沾了一点血迹。
应该是兔妈妈的。
不仅是衣服上，鹿矜看到自己胳膊上也蹭了一点点，还沾着细软的兔毛。
“没事，我回去洗一下。”鹿矜说着，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擦了擦。
“不介意的话，可以用这边的浴室。”闻夙忽然开口。
鹿矜茫然抬头。
闻夜插嘴解释：“我姐在这边自设了空间系统，里面内置了卧室、浴室、卫生间。”
空间内的设施都是最先进的，原著中的那些设施和他姐这里的根本没法比。
这也是闻夜宁可
每天跟着闻夙干农活也一定要赖在这边的重要原因。
虽然这些设施实对于鹿矜这种爱干净的人实在是很有吸引力，但他的第一反应还是想拒绝。
似乎是看出了少年的顾虑，闻夙继续说道：“这边的浴室是公共的，闻夜也经常用。”
“没错，鉴于你今天接生有功，浴室里我的浴衣你随便挑，都是新的。但是不要和我姐的拿混哦，我的都比较短。”闻夜笑嘻嘻道。
鹿矜原本打算拒绝的心狠狠动摇了。
本来说好是闻夜带鹿矜去浴室，结果小少爷不知是之前吃错了什么东西，忽然肚子疼，跑着去了厕所。
于是向导的任务落到了闻夙身上。
鹿矜随着闻夙进入了一间看似普通的茅草屋。
进入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一间超大浴室，风格复古，简约大气，设施齐全。
就是有点太过整洁，不像是有人用过的样子，风格更像是一个崭新的仿古酒店。
闻夙简单介绍了一下各种设施的位置，就十分礼貌地离开了。
鹿矜找到洗衣舱，将脱下的衣服放进去。
这种洗衣舱他在任务中用过，自带烘干功能，洗好后直接就能上身穿。
淋浴房的花洒是莲花的形状嵌在天花板上的，鹿矜找了半天，却没找到花洒的开关在哪。
鹿矜默默看了一眼正在洗衣舱中翻滚的衣服：“”
这就尴尬了。
鹿矜踮着脚又扩大范围在浴室里找了一圈，依旧毫无所获。
洗衣舱旁边有一个开放式衣柜，里面整齐地挂着几件浴衣。
鹿矜的目光扫了一下，确定那两件挂得歪歪扭扭的小浴衣应该是闻夜的。
那么其他那些整整齐齐的
少年猛然想起之前网上有人说过，浴衣的品味可以真实地反应出一个人的性格还有身材。
少年轻轻伸出手指，拨了拨衣架，将其中一件纯白暗纹睡衣朝向自己。
门外忽然传出一阵响动，鹿矜想起厕所好像就在他隔壁。
如今这么久过去，闻夜应该是出来了。
而闻夜出来，必定会路过他这里。
意识到这或许是自己唯一能求助的机会，鹿矜迅速套上一件闻夜的浴衣，冲到浴室门口伸出半个脑袋。
“803，你能不能帮我”鹿矜话没说完，就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不远处，闻夙抱着一筐干草路过。听到鹿矜的声音，转身看过来。
然后，她一眼就看到了鹿矜探出来的半个脑袋，还有看到她后明显因意外而变得呆滞的目光。
少年的模样有些狼狈，头发散着，还有一撮立起的呆毛。
就在鹿矜打算把脑袋缩回去的前一秒，闻夙开口：“闻夜还在厕所，要不要帮你叫他？”
“……不用，”鹿矜说完，又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些前后矛盾，便干巴巴地解释，“我没找到花洒的开关。”
鹿矜说完，脸上不觉一热，觉得自己像个智障。
闻夙微微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疏忽了：“抱歉，是我没说清楚。花洒是红外感应的，温度的控制面板是触屏的。”
鹿矜没接触过这么先进的洗浴设备——他为了省积分，宿舍里的热水器都是最老旧的那种。
他下意识“哦”了一声，其实完全没明白闻夙所说的触屏面板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闻夙见少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做了不少心理斗争。而后再一次看向她，有些尴尬道：“你、你能……麻烦你能具体告诉我一下面板到底在哪么？”
少年说着，将浴室的门缝推大了一些，留出了闻夙可以进入的空间。
闻夙再次进入浴室，发现洗衣舱在工作，淋浴房的地面是干的。
鹿矜穿着不太合身的闻夜的浴衣，有些拘束地站在远一点的位置。
闻夙站在淋浴房外微微侧身，好让鹿矜能够看到自己手上的动作，然后详细给鹿矜讲解了淋浴设备的使用方法。
“触屏在淋浴房的门上，点触两面都可以触发界面。”
“这边是调节温度的，这边是调节水量的。或者你也可以通过声控调节，直接说出要调节的内容就可以。”
“花洒的话，你直接站到淋浴房里面，挥动一下手臂就可以出水，水温预设的是37.5度。”
“沐浴用品都在界面上挂着，这种是包月的，你直接拿来用就可以，都是全新的。”
闻夙说得很细致，偶尔低头演示的时候，就能看到鹿矜一直抿着唇认真听着。
洗衣舱发出轻微的声响，不算合身的浴衣领口随着少年点头的动作，时而会露出一块精致的锁骨，白皙得刺目。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闻夙最后确认一下。
少年摇摇头。
“那我走了。”闻夙一面说着，一面往浴室门口走。
路过开放式衣柜的时候，余光看到有哪里不太对劲。
鹿矜此时正在她身后不远处，看到闻夙的反应身体瞬间就僵了。
他刚刚忘了把闻夙的浴衣放回去！
此时属于某人的那件浴衣正像一件展品一样面对着他们静静地挂着，无声诉说着不久之前发生在这里的事。
鹿矜现在不想洗澡了，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30章
好在闻夙的脚步只停顿了一瞬,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现般走出了浴室。
鹿矜硬着头皮关上浴室的门，靠在门板上缓了好一会儿。
直到洗完澡出来，他的脸一直都是红的。
麻辣兔泡汤了,但饭还是要吃的,
三人改为围着小桌撸串。
小桌三面坐着人，风口的那面放着小炭炉。
鹿矜守着碳炉,旁边坐着闻夜,对面是闻夙。
闻夜熟门熟路拿来啤酒。
这些都是他姐放在井水里冰的,比冰箱里冰的好喝不知道多少倍。
他看鹿矜坐在小竹凳上一边扇着扇子一边翻着肉串，难得大发善心地给鹿矜到了杯冰啤推过去：
“你脸都热红了，喝点再烤吧。”
鹿矜心虚地“嗯”了一声,目光还放在碳炉上，一只手放下扇子去够杯子。
结果杯子还没碰到,就被闻夙截胡了。
鹿矜下意识转头去看，就和闻夙对上了视线。
闻夙表情淡淡,眼神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可鹿矜却没来由后脑勺一阵发麻，浴室里那一幕浮现出来，让他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心脏又开始怦怦跳。
闻夜并不清楚两人之间发生的事,只疑惑道：“姐,鹿矜不是未成年，喝点啤酒没事的。而且你看他脸热得那么红，万一中暑了,谁给咱们烤串啊？”
“不是年龄的事，”闻夙随手将鹿矜杯子里的啤酒倒到自己杯里,又问闻夜，“你只拿了啤酒？”
“对啊。”闻夜有点莫名其妙，烤串当然要喝冰啤了啊。
闻夙没再说什么,只起身离开了一会儿。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罐汽水。
闻夙倒了一杯，放到鹿矜眼前。
汽水是水蜜桃&荔枝味的，带着丰富的气泡。
闻夜一眼认出来，惊讶道：“这个口味很难买到的，我曾经连续秒杀了一个月都没秒到，后来就放弃了。”
闻夜说着，咽了口口水：“姐，我也想要。”
闻夙：“就这一罐了，下次再给你带。”
闻夜觉得有点可惜，但还是安慰自己：“算了，还是小孩优先吧。而且这小孩酒品还不好，只能喝这个，我
不和他抢。”
鹿矜闻言挑眉：“我酒品不好？”
“对啊，你不记得了吗？”闻夜道，“你上次喝了半瓶果酒就醉了，在我姐怀里跟个不倒翁似的软着。我当时连哄带骗，才把你从我姐身上撕下来。”
鹿矜摇着扇子的手僵住。
闻夜没注意到鹿矜的不对劲，还在继续说：“你还问我认不认识001，让我替你去揍她，还要给我钱——”
闻夜说到这，看到一串羊肉串出现在眼前。
闻夙将肉串递到他嘴边，漫不经心道：“不是饿了吗？吃着说。”
“哦。”闻夜一吃上肉串，哪里还顾得上说话。
闻夙喝了口啤酒，看到鹿矜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没动。
“肉要焦了。”闻夙提醒。
鹿矜回过神：“哦”。
然后，把肉串没熟的那一面翻过来……又翻过去，继续烤要焦的那一面。
闻夙：“……”
酒足饭饱之后，闻夜一面晒太阳一面刷直播。
鹿矜的直播间还黑着，因为某人收拾好餐具之后，就一直坐在那一窝小兔子旁边发呆。
闻夜悄悄潜伏进田里，将自己的屏幕公放给正在摘黄瓜的闻夙看。
“姐，你看，由于你经常不在线，鹿矜直播里那群爹粉们已经开始商量着要把你的众筹特权买过来呢。”
闻夜指着直播页的一角：“他们甚至还搞了个投票，打算得到特权之后就按照票数来给鹿矜选猫耳。”
闻夙顺着闻夜所指的地方看去，看到投票栏前几名的猫耳……画风一个比一个清奇。
“所以姐，你怎么想的，要不要转让特权，或者这些高票的猫耳你有没有中意的？”
闻夜满脸都是好奇，最后还不忘表达一下自己始终坚守的初心：“看了一圈，我还是喜欢那个死亡芭比粉，它现在排第一。”
闻夙盯着那个骚粉色的猫耳看了一会儿，没看出这玩意儿好看在哪。
闻夜一看他姐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这玩意儿不是为了好看啊，姐你以为这群爹粉天天蹲在鹿矜的直播页是为了养眼吗？”
“姐，你试想一下，一个成天黑着脸怼粉丝的小傻逼，有一天要带着一副骚粉色的猫耳出现在直播里，还要抽签给粉丝表演撒娇卖萌什么的……你不觉得光想想都很爽吗？”
闻夙想了想，忽然低笑一声：“这就是你们这群爹粉搞众筹的目的？”
闻夜：“嗯……嗯？我才不是那个小傻逼的粉丝！我只是代表广大系统，看着系统杀手为了猫耳直播的事发愁愁到直播都不愿意上，就觉得很开心罢了。”
猫耳直播确实很操蛋，但鹿矜此刻发愁的却并不是这个。
从吃饭到现在，他一直在拼命地回忆那一天，就是他以为001退役的那一天发生的事。
他记得那天他全价兑换了限时道具，还疯狂采购了一堆有的没的。
晚上的时候，他开了一瓶果酒，坐在竹屋的院子里一个人喝。
再后来的事，他特么就全都记不得了。
他只知道自己转一天醒来的时候好端端地躺在自己的床榻上，便以为自己只是喝醉了，然后睡了一觉。
哪成想……
鹿矜郁闷地闭上眼睛，脑海中却忽然闪现出一个画面：
天旋地转的视野中，他似乎倒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人身上有淡淡的竹香，月色下的面容比建模还要完美。
他还听到了自己满是醉意的声音：
“你认不认识001？”
“替我揍她一顿。”
“给你佣金。”
“佣金……”
“金……”
鹿矜只觉得头顶“砰”一下炸开一朵烟花，眼前一黑，直接少活五十岁。
闻夙走到鹿矜身旁的时候，就看到少年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她无声挑了下眉，附身给兔子的窝里加了些草。
鹿矜看见记忆中的面容出现在眼前，身体微微一僵。
闻夙察觉到少年的不自在，以为他在发愁猫耳的事：“猫耳直播，是不是特别不想做？”
少年回神，面容僵硬地反应了几秒，才垂眸道：“……还好。”
看着鹿矜那言不由衷的模样，闻夙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不想做就不做了。平台那边我有些熟人，说一下就好，不是什么大事。”
没想到闻夙会忽然说起这个，鹿矜抬起头，表情有些茫然。
他知道这事情如果是闻夙出面，平台那边必定是会给面子的。
可是……
闻夙本以为鹿矜既然如此排斥猫耳直播，如今有了反悔的机会，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可鹿矜思考了片刻，却狠心摇摇头：“算了，已经答应的事，反悔就没意思了。是我当时不小心，愿赌服输。而且……”
鹿矜抿了下唇：“我做猫耳直播，那群傻……粉丝顶多嘲笑我一阵子。可我要是临阵退缩了，他们得嘲笑我一辈子。”
闻夙怔了一下，微微挑眉：“不再想想？”
鹿矜深吸口气，点点头。
晚上上播的时候，鹿矜一眼就看到了他页面下方的投票栏，以及那些辣眼睛的猫耳选项。
【崽，怎么这么晚才来？】
【快来帮妈妈出出主意，这个樱花粉和火焰红好难抉择。】
【啊啊啊这投票为什么只能选一个，多让崽戴几种猫耳让妈妈看看不行吗？妈妈可以自掏腰包。】
鹿矜面无表情地提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猫耳的选择权似乎并不在你们手里。”
【没错，但也不在你的手里，崽。】
【应该说虽然它现在不在我们手里，但将来可能就在了哦。】
【我们已经查阅过规定，如果榜一大佬在直播开始的三天前还没有选定猫耳款式的话，选择权就会由粉丝集体接手。】
【而榜一大佬似乎在众筹结束之后就没再出现过呢。】
粉丝们正兴高采烈地说着，众筹栏顶端那个许久不在线的名字，忽然亮了。
粉丝们：【？？？】
鹿矜：？？
【大佬你终于出现了！】
【考虑转让众筹特权吗？这里可以高价收购哦。】
【崽，你不要忽然坐这么直。不知道的还以为001又出现了呢。】
【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崽他其实很紧张？】
鹿矜咬牙：“……我可以自掏腰包让你们闭嘴吗？”
【不可以，除非你每天都给妈妈猫耳直播，直到把所有的款式都试一遍。】
【大佬大佬，考虑转让特权吗？】
闻夙托着腮看着满屏热情洋溢的弹幕。
【闻S：没有这个打算。】
【我去，竟然回复了。】
鹿矜的心莫名跳得有点快。
【那大佬想好要选哪个猫耳了吗？】
【闻S：暂时还没有。】
【大佬果然不一般，太沉得住气了……】
【拜托大佬快点决定吧，大家等的好心急！】
【大佬是不是觉得可以选择的种类太多难以抉择？】
【没关系，大佬可以看一下直播页下的投票作为参考哦。】
提到那个奇葩的投票，鹿矜如梦初醒，迅速行动试图把那玩意儿隐藏起来。
【我可怜的崽，别白费力气了，这个投票栏和众筹栏是一体的，同样不能隐藏不能缩小哦。】
【有这功夫不如说点好听的哄哄大佬啊。】
【算了，就崽那张嘴，保持沉默就是最好听的话了。】
【大佬你不要受崽的影响，只参考投票栏的数据就好了哦。】
“你们——”鹿矜忍无可忍，刚要开口警告粉丝们不要那么多话。
弹幕上出现了闻夙简短的回复。
【闻S：好的，会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