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橘小说 > 穿越快穿 > 反派大佬养崽指南[快穿] > 第35章 仙尊爹(十一)
    血月初升,魔宫最中心的寝殿之中。


    “月月,芽芽想要的小花辫不是这样的。”


    明芽整只团子趴在铜镜之上,小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那一头被梳成鸡窝状的发型。


    魔尊辛月的手中还拿着把玉石梳,伸手想将团子头顶的炸毛压下去。


    压下去,松开手。


    很好,又冒出来了。


    魔尊烦躁:“不准唤本尊为月月。”


    明芽的大眼睛在铜镜咕噜一转,瞅了辛月一眼,然后说:“好的吧,月月。”


    辛月:……魔尊的威严在小崽子面前荡然无存。


    小花辫虽然梳失败了,但辛月偏不信这个邪。


    他将明芽头上被扎得歪歪曲曲的辫子拆开,打算开始重新编。


    修瘦的指节向来只擅长断人命魂,这还是第一次给小女娃扎花辫子。


    一缕黑顺的发丝缠过来,绕过去,再缠过来......


    辛月低着头,凝眉专心地给明芽编着辫子。


    团子坐着太无聊了,所以就想着找个话题跟辛月聊天。


    团子问他:“月月,你是从生出来就是魔尊了吗?”


    辛月现在正将自己的全部心神,都投放在手中编辫子的动作中。


    闻言,他回答道:“小崽子想什么呢?魔尊这个位置又不是世袭制。”


    文盲小锦鲤呆呆地问他:“世袭制,是什么东东呀?”


    辛月的语调中透着一股懒散之意,很耐心地跟明芽解释道:“世袭制就是等你死了之后,就让你儿子来继承这个位置。等你儿子死了,这个位置就该由你的孙子来继承。


    “由此代代承袭,直至统治权被颠覆。”


    明芽拖长声音地‘哦’了一声,“那月月是怎么当上魔尊的啊?”


    辛月编辫子的动作一顿,记忆随着明芽的问题回溯到许久之前。


    怎么当上的?


    还能是怎样,在鲜血与白骨铺就的道路上永不回头,自至登上王座。


    残阳般的血红色最初在识海中升起,而后弥漫至辛月的眼底。


    辛月感受到,自己体内那股嗜血的欲.望,正在回忆中逐渐被重新点燃。


    而明芽因为迟迟没等来他的回答,所以好奇地扭过了头,想看辛月究竟在干什么。


    团子的小脑袋一歪,黑顺的辫子,就在辛月没有握紧的手中溜了出去。


    她的头发顺滑,失去指端的控制后,就自然而然地拆解散落了开来。


    辛月的手还维持着编头发的姿势,眼睛却看着刚编到最后几步的辫子,一点点地逐渐散开。


    辛月:……


    明芽无辜状地眨眨眼,很不好意思地说:“芽芽不是故意的,芽芽只是想看看你在做什么,怎么都不理我。”


    辛月现在确实没空理她。


    他这时候也不想着要杀人了,只想着能不能将散开的小花辫再补救一下。


    他将辫子重新捞起来,顺着刚才的式样编下去。


    缠过来,绕过去,打结。


    换个方法,先绕过去,再缠过来。


    还是打结。


    最后,千年玄石所炼制而成的玉石梳,在辛月的掌心中,化为了齑粉。


    魔尊大人终于再一次体会到了带娃的艰难。


    明芽头上的辫子,在他的重复折腾下,彻底打成了死结。


    最后两人都无法解开,辛月只好唤来了侍女,帮明芽将辫子梳开。


    侍女的手在魔尊的注视下,隐隐发着抖。


    但她顶着巨大的压力,还是将明芽的发型整得很好看。


    圆圆的两个小花苞,末尾垂下来几束麻花辫,最后还扎了两朵白色的茉莉花簪。


    团子臭美地在铜镜前照了又照,小脑袋一晃动,茉莉花簪末尾的铃铛就叮铃铃地响。


    她大声夸赞侍女的手艺:“哇,姐姐你好厉害呀!居然帮芽芽把头发扎的这么好看!!”


    末了,她还不忘拉踩一番辛月的手法:“月月刚刚给我扎了两个多时辰的小花辫,最后都失败了,还把我的头发给弄打结了。”


    辛月冷沉的目光,朝站在一旁的侍女望去。


    侍女战战兢兢,只觉得明芽此时的每一句夸赞,都像是将她往悬崖边缘上逼。


    君上的性子,在魔界是出了门的暴虐狠绝,向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他在魔界众人眼中,就犹如一只嗜血食肉长成的怪物,无人敢触其眉头。


    侍女低着头,只恨不得此刻就立马消失在原地,也总比直迎君上的眼神好上千万倍。


    辛月在她的恐惧中缓缓开了口,他说:“明日……”


    侍女听闻前两个字,就开始觉得大事不妙。


    明日要作甚?难道是要挑个好日子将她给灭了?


    侍女的心跳如擂鼓般震响,忐忑不安。


    而后,她便见着魔尊的指尖往自己身上一指,慢条斯理地对她说:


    “你,教本尊如何编发。”


    侍女愕然地抬起头:“编…编发?”她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


    辛月眼风一扫,问:“是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侍女再次被吓破了胆,连忙点头应下。


    晚上的时候,辛月本是想将明芽安置到其他寝殿中休息。


    可他转念一想,依照霁渊的实力,怕是不出半月,就能直接找到魔宫中来。


    他费了这么大劲才拐来的小崽子,可不能这么快就被霁渊再给偷了回去。


    于是他决定,时时刻刻都将明芽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盯着。


    而当明芽得知她今晚得跟辛月睡在一起时,整只白净的团子都变得红透了,像是枝头新结出来的果子,在秋日露出熟透般的红意。


    她揪着自己的裙角,扭扭捏捏地对辛月说:“爹爹以前教过我的,男女兽首不亲。所以月月,芽芽不能跟你一起碎觉觉。”


    ‘授受’被念成‘兽首’,辛月起初都没听明白。


    而等他反应过来后,才发觉自己是真的不懂小崽子的脑回路。个头都没他膝盖高,脑子里的想法倒是千奇百怪的。


    他曲起指节,敲了一下明芽的小脑壳,将整只团子敲得在床上往后仰倒。


    “小屁孩,年纪不大,想法倒是不少。”辛月毫不留情地嘲笑她,“三岁刚出头,就跟我在这扯男女授受不亲,你好意思吗?”


    明芽捂着脑门,像个不倒翁似地,在仰倒的中途中又腾地直起身子。


    她不高兴地哼哼:“可是芽芽就是女孩纸呀,不能随随便便地跟男孩纸睡在一起。”


    辛月对于这种说法,采取了不理睬的应对方法。


    他将团子抱起来,走出寝殿,随手递给了门外候着的一个侍女。


    “你负责把她洗干净。”


    侍女恭敬地点头俯身,从他手中将懵懵的明芽接了过去。


    香香的漂亮姐姐,明芽喜欢。


    所以在洗漱过程中,明芽在侍女的怀中一直都很乖。


    给她漱口,团子含了一口水后,咕噜咕噜两下后,就自觉地吐进盥洗盆中;


    给她洗脸,团子也主动地仰起自己的小脸蛋,在侍女姐姐轻柔的动作下,一张小脸笑成了花的形状。


    等侍女再次将她带回君上的寝殿中时,整只团子都变得白白香香的了。


    侍女同样也喜欢听话的幼崽,临分开之前,还贴心地叮嘱明芽。


    “君上眠浅,夜半经常从睡梦中惊醒。这时候的君上脾气最为不好,你小心些,千万不要在这时候凑上前去招惹他。”


    明芽乖乖点头,在侍女的牵引下步入寝殿。


    辛月正慵懒地倚靠在床边,手中拿着骨刃把玩,见明芽进来也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并未出声。


    明芽哒哒地跑过去,胖乎乎的小身板,十分艰难地爬上了及她胸前高的床榻。


    而她上床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爬到床头放置的雕花玄木柜前,拿起柜子上备好的茶壶,将青花纹的瓷杯倒满了水。


    然后又转过身来,撅着小屁股,将装满水的瓷杯,放在了辛月与她中间隔出的空隙中。


    辛月见状挑眉,狭长的眼尾抬起,问她:“你在干什么?”


    明芽先是认真地掰了两下手指头,然后将竖起两只小短指的手给辛月看,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月月,我们才认识了两天。”


    辛月不解:“嗯,然后呢?”


    明芽奶声奶气地跟他解释:“所以我们现在还不熟,不能睡在一起。”


    团子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今天晚上就算了,毕竟你看起来真的很想跟芽芽一起睡。但你都这么大了,以后还是得学会自己一个人睡觉呀,芽芽不能每天晚上都陪着你碎觉觉的。”


    辛月现在是真的很好奇,霁渊平日里都在教这个小崽子学些什么东西。


    她那么小的一个脑袋瓜,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多有的没的。


    骨刃在辛月的指尖回旋,他看了眼身旁放着的茶杯,语气莫名:“所以,你放的这个茶杯,是在与我划分清楚界限?”


    明芽的脑袋,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所以你今天晚上,不要挨芽芽太近哦,不然水杯中的水会洒出来的。”


    辛月不置可否地轻轻点了下头,旋即他就看见——


    眼前的小崽子跟松了口气般,乖乖地用四肢在床上爬走,像是刚学走路的小奶猫,一举一动中都透露出憨厚的可爱感。


    小崽子在床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躺下,两只脚丫子在半空中扑腾一下,将脚边的薄被抖开。


    她的小手探着摸到被角,往上一拉,将自己完全盖住。


    随后,小小的一团裹着薄被,在足够大的床上来回滚了一圈,保证好全身上下都被盖得不余一丝缝隙。


    一条小麻花新鲜出锅,麻花条从被子中探出头,娇俏的奶音软软的。


    她对辛月说:“月月,芽芽要睡觉了哦,晚安安”


    辛月不懂叠词的意义何在,于是他只是语气平淡地回了一句:“晚安。”


    麻花条满意地闭上了眼睛,她白嫩的小脸陷在深色的被子里,看得让人心中泛起暖意。


    辛月将骨刃放在一旁,动作轻巧,没有发出任何杂声。


    玄袖一挥,殿内的烛火一并熄灭,只余满室暗寂。


    辛月的梦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渗不进光的黑。


    他出生在魔界最混乱,也是最贫瘠的黑街。


    在黑街中,密麻成群的房屋,就像是蜂巢的穴眼一样挤在一起。


    房屋中间连条过道都容不下,缝隙间流着脏污的黑水,血与泥混杂在一起。


    辛月起初就活在那样的沟巷之中。


    幼兽期的他像是一条苟延残喘的狗,趴俯在暗处,是死是活都无人知晓。


    每天,只有那个女人会来看望他。


    那个女人在勾栏院中做事,身上永远都带着一股媚俗的胭脂粉气。


    她只要踏步走进辛月窝居的暗巷,鼻子比小狗还灵敏的幼兽,总能通过这抹味道,在第一时间就认出她来。


    孱弱的幼兽往往会拖着脏兮兮的身躯,一走一跛地奔向她,从女人的手中获得些许能让自己继续苟活于世的吃食。


    直到有一天,女人再也不来了。


    那抹媚俗的脂粉味,辛月至此再也未曾闻见过。


    被仇恨滋养着成长的幼兽,独自走出了暗巷。


    他找到了女人,在乱葬岗中。


    一具被恶狗啃食的美人骨,毫无血肉的躯干让人辨别不出人形。


    但辛月就是知道,那就是她。


    辛月平躺在床上,额上冷汗直冒。


    这段回忆一直都被他刻意地隐在内心深处,从不会主动去回想。


    可就在今晚,他却久违地将那一幕幕至今清晰无比的画面,在梦境中再次经历了一遍。


    他看见年幼的自己,缓身在那具美人骨旁边蹲下。


    少年人清瘦的指尖,与灰白的骨节相触。


    那个女人从来不愿意抱他,似乎只要触及到他,都是对她灰沉过往的一次重忆。


    所以那次,是辛月第一次牵到自家阿母的手。


    他的阿母,漂亮不再,命魂已逝,他却从中感觉到了生命里的第一抹暖意。


    这道暖意彻骨,让他此生都难以忘怀。


    辛月睡得不安稳,沉在梦魇中无法脱身。


    就在他愈发挣脱不得之时,身旁突然横出一脚,带着十足十的力道,直接蹬向了辛月的正脸。


    辛月在骤然间,从睡梦中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的眼皮子还未完全睁开,就被脸上覆着的一只小脚给压住了。


    辛月:......他到底是脑残了还是脑瘫了,究竟是为什么会想出跟小崽子睡在一张床上的主意?


    魔尊大人木着一张脸,抬手将压在自己脸上的幼崽脚丫拂开。


    他侧过身,冷眼看着小崽子睡得泛起红意的脸,指尖蜷了蜷。


    最后,他抬起手——


    把明芽踢开的被子给扯了过来,给她重新盖好。


    窗外夜色尚浓,魔尊大人重新闭上眼,打算再次入睡。


    睡意酝酿到一半,旁边的小崽子再次对他发起了飞脚攻击。


    这次攻击的落脚地,依旧是辛月的脸。


    但这次的情况,却也更为严重了一些。


    白嫩的脚趾头,恰好压在了辛月的薄唇之上。


    微微下陷,辛月差点就尝到了味。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魔尊大人再次将幼崽的小脚丫子,从自己的脸上拂了下去。


    他从床上坐起身,动作间,广袖恰好碰到了床上装满水的杯子。


    杯子随之而倒,水迹逐渐在床中间的布料上蔓延,化出好大一块水渍。


    最终,水渍还蹭上了明芽暖黄色的睡衣,在团子圆乎乎的屁股处晕开。


    辛月拿起翻倒的杯子,将它直接掷出窗外。


    然后,他伸出手,摇醒了沉睡中的小幼崽。


    明芽哼唧了一声,被迫从睡梦中,睁开了一双朦胧的圆眼。


    辛月的声音沉缓,让人觉得他此时不是坐在床上,而是身处在严明的公堂之上,平静地陈述一件事实。


    他对明芽说:“醒醒。”


    “你尿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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