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橘小说 > 穿越快穿 > 航迹云形成的理由 > 第42章 序号NO.42
    042.


    云迹背着自己的包率先下楼,季之恒吃完早饭会带着行李跟在后面。


    她下了楼,去固定的停车位找季叔叔的车,这次出去他也把车借给季之恒了。


    正好是越野车,所以很适合露营驾驶。


    云迹走到车位附近,一抬头看见那车的旁边站着个人。


    小区里部分阴面还积累着前些天初雪的残留白迹。


    骆杭穿着冲锋衣,领子遮到他的脖子和下巴,漆黑又颀长的身影杵在这雾茫茫的冬日清晨格外突兀。


    无论春夏秋冬,其实早晨是一天当中最冷的时候。


    不知是因为冷的,还是黑色的衣服衬托,骆杭侧着的脸庞在她眼里似乎又白皙了几分。


    他的五官在各个角度看都很完美,因为他的鼻梁很挺,所以侧面看上去也十分立体,外加上他那生冷又恣意的桃花眼。


    领子遮着嘴唇和下巴,这么半漏半遮的,更会让人对他这张脸的全貌浮想翩翩。


    骆杭戴着蓝牙耳机,本该是听不见她走近的。


    可却在下一秒,仿佛心有灵犀般地偏头,毫无征兆地与她的视线对接。


    距离上次与他促膝长谈的深夜才不过隔了两天,云迹就觉得仿佛过了一两周那么漫长。


    明明多次强调要在他面前矜持一些的,这颗心却始终不听话。


    好像她只要一张嘴,就能顺着嗓子跳出来。


    于是云迹选择紧紧闭着嘴巴,一步步走近。


    “早上好。”他瞧见她的第一眼就挑了笑,“吃早饭了么。”


    “嗯。”她点点头,关心他一句:“你感冒好了吗?”


    听着好像还有点鼻音。


    “已经没事儿了。”骆杭往楼门口看了一眼,“季之恒呢。”


    “他马上下来。”她说。


    说完这话以后,两人并肩站在车边,忽然没了话题。


    云迹有些不自在,就在她倒腾脑子翻找话题的时候,视线里伸过来他的手,手里握着个充电暖手宝。


    她稍稍一愣,抬头,“给我的?”


    “天儿冷。”他把暖手宝递给她。


    温热的圆形暖手宝在她掌心散发着热量,从皮肤肌理暖到心底,云迹把小东西揣进兜里,眼睛弯起来,“谢谢。”


    她揣着一兜的温暖,盯着自己的鞋头,“你最近不忙?我还以为你肯定没时间出去玩之类的。”


    好像有点故意解释为啥没邀请他的意思。


    骆杭背着包,旅行包有些瘪,似乎也没装什么。


    他抬手将冲锋衣的领口下拉了些,露出了薄唇,说话间散着淡白的雾气:“不忙。”


    骆杭用余光一直看着她。


    忙不忙,要看怎么论了。


    只要能让他把所有事都排到其他日子,腾出这一天时间跟她待会儿,怎么都值。


    云迹点点头,她现在一看见骆杭,就会想起坦克日记的事。


    毕竟上次晚上看见她被校园霸凌,那一个个令人心疼的字眼,实在无法忽视。


    她打量着他云淡风轻的表情,试探着叫他,声音软绵绵的:“骆杭。”


    “嗯?”他正眼看过来。


    “你在高中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很要好的朋友?男女都算。”


    他会记得坦克小姐吗。


    骆杭往远处看,向背着大包小裹的季之恒招了招手,“如果许砚谈他们算的话,应该有几个,怎么突然问这个。”


    云迹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季之恒,摇摇头,暂时中止这个话题:“没事,等待会儿再聊吧。”


    他品味了几秒,俯身看她,含笑低语:“哦?是只能和我单独聊的话题?”


    他的衣服上有股清冽香味,云迹最受不了他这样近距离看自己,跟自己说话。


    她想他肯定也是知道,所以才故意这样逗她。


    “我,你。”云迹推了推他,小声催促:“你快去帮忙拿行李。”


    骆杭见好就收,直起身向季之恒走去,两人分担行李后走向车后备箱。


    ……


    行李装车完毕,他们去接在学校的张挚柔。


    是见到肉肉以后,云迹才反应过来,本该坐副驾驶跟季之恒并排的骆杭竟然自顾自地坐到了后面。


    张挚柔走过去看见完全没打算动的骆杭,心神领会,作为他同班同学的她,那必须要支持一下骆大神的追妻之旅啊。


    “我申请坐前面!我一坐汽车后座就容易晕车!”她直接上了季之恒的副驾驶,冲他乐一声,倒是不见外:“哈喽云迹她哥。”


    大大咧咧这方面,季之恒和张挚柔确实挺像的,这两个人一见如故,相处也融洽。


    察觉到奇怪,但不知道哪奇怪。


    云迹看向坐在另一侧窗边的骆杭,他似乎已经有要开始补觉的意思,于是她也没再说什么。


    一车四人,向社团社长发在群里的白子湾风景区驶去。


    车子在高速上开着,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


    云迹戴着耳机看了会儿电视剧,稍微有些晕车的时候抬头,下意识往身边瞥了一眼,却发现身边人早就开始睡了。


    骆杭罩上了冲锋衣的帽子,黑衣帽遮到他的鼻梁,锋利的下颌线和放松的嘴唇露在外面。


    云迹根据他胸前起伏稳定的气息判断,应该是睡着了。


    昨晚熬夜了?这么困?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在外面就这么肆意睡觉。


    车上有肉肉和季之恒在,她也跟他聊不了什么。


    云迹盯着他那侧脸看了一会儿,也觉得累了。


    两人之间放着一个塑料箱,箱子里是烧烤的东西,云迹索性就把胳膊搭在箱子上,枕着胳膊,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默默阖了眼。


    车开到一个服务区,季之恒和张挚柔下去上卫生间,顺便买点东西,车里剩下骆杭云迹两个还在睡的。


    两人关车门的声音有点吵,把小憩的骆杭震醒了。


    他抬手指撩开挡着视线的帽檐,惺忪的眸子瞄了一眼走远的季之恒,回头,瞧见趴在中间箱子上的云迹。


    云迹完全睡熟了,懒洋洋枕着自己胳膊半边脸颊被挤得嘟起来,睫毛偶尔颤着,像被蝴蝶踩触的叶梢。


    骆杭拧开矿泉水,仰喉灌水的余光欣赏着她的睡脸。


    他放轻拧瓶盖的声音,把水放到一旁。


    云迹散着头发,有些碎发扰到了她的脸蛋上,挡到了她口唇的呼吸,她正处于睡梦里,虽知道难受,却无法解决。


    骆杭看出令她频频颦眉的罪魁祸首是她脸上的碎发。


    他望了一眼窗外,然后一点点垂首靠近,向她伸出手。


    修长匀称的手曲着指,伸向她白嫩的脸。


    他没做过这样的事,也可以说,是从没碰过女生的脸。


    他想替她拨开挡在脸上的碎发,手指靠近,指节之间迅速感知到她温热的吐息。


    软绵绵的,一阵阵的融在他的手指上。


    骆杭僵持着的眉头突然跳了跳。


    手指神经性地一抖,恰好擦到她柔软的唇瓣。


    她的嘴唇比什么都软,润玉一般带着温度。


    就这一秒,车厢里的温度仿佛陡然升了几度。


    他压了压喉结,刚喝了水,可还是燥得难受。


    骆杭压着呼吸,手绕到她的侧脸,指尖撩起她那缕很长的碎发,然后轻轻地让它借力,归到她的耳后。


    云迹睡着,估计是忽然觉得舒服了,枕在胳膊上的脑袋蹭了蹭。


    殊不知骆杭的手还腾在她脸颊一侧。


    他审视着她,确定没有醒来的迹象,松了口气,收回手。


    再靠上座椅靠背,骆杭扯了扯冲锋衣的领子。


    就给人撩个头发,出汗了。


    他无声扯唇,觉得好笑,自嘲着。


    骆杭,瞧他妈你这点儿出息。


    他又看了会儿她,靠回窗边,重新把冲锋衣的帽子扯下来遮住脸,又合了眼。


    季之恒和张挚柔回来,看见这两人各就各位还睡着,季之恒啧啧道:“这俩,真能睡,也不想着替我开会儿。”


    “我算看出来了,我这波纯给他俩当司机来了。”


    张挚柔没有考驾照,只能在一边咯咯乐。


    云迹再睁眼的时候,车已经爬过了一座山向下抵达山边的河边小村。


    这基本已经到了地方。


    他们已经进入了白子湾自然风景区,百子湾这块是崇京三大峡谷之一,一年四季的风景都非常美观。


    她揉了揉眼睛,望向窗外青翠深绿的山林,唔哝一声:“到了吗。”


    “到了,你社团其他人也到了,就差咱了。”季之恒降慢车速,开着环山路。


    “我还真没怎么来过崇京的郊区玩儿。”


    张挚柔是海尧人,更没玩过崇京的郊外,崇京这座磅礴大气的超一线城市给人的感觉一直是高楼林立的,各方面都顶尖的玻璃城市,没想到这里的郊外环境也是很好的。


    云迹忽然想起一事儿,她降下窗,胳膊架在窗边望着群山万壑,“你说河会不会都结冰了?”


    “会。”骆杭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偏着头,借着她的窗子往外看,“城市都零下十度了,山区里只会更冷。”


    “冰基本结瓷实了,其实可以试试在冰上玩会儿。”


    一听见这个,云迹就像个竖起耳朵的兔子一样倏地回头看他,眼睛亮了亮。


    用眼神在问:真的嘛?


    “对啊云朵,你先去玩会儿,河面实在踩不塌我们再下。”季之恒笑话她。


    云迹冲驾驶位白了一眼,“你最好祈祷我不会踩裂河面,不然真掉水里回家你就完蛋了。”


    季之恒禁不住打了个激灵,握紧方向盘,“别下了,哥哥不能允许你玩飘的。”


    哥你个大头。


    云迹腹诽。


    ……


    等到了地方,云迹和社团同学们简单打了个招呼,直接飞奔向河边。


    她抬腿刚要跑,直接被人一手拽了回来。


    云迹抬头,看向面前的骆杭:“嗯?”


    骆杭拎着手里的帐篷袋,示意她,“搭帐篷。”


    “我又不会。”云迹看向旁边几米外正在固定帐篷砸的铛铛响的男生们,一脸无辜:“我没那个力气的。”


    “我的意思,看我搭。”骆杭拉下冲锋衣的拉链方便自己活动,撸起袖子,睨她一眼:“等弄完了我陪你去,一个人别去河边。”


    他低头拆帐篷的袋口,补了句尾音勾着的话:“陪我会儿,嗯?”


    骆杭有一副很冷很淡的嗓子,偏就是用这样沉冷的音说出温柔的劲儿来,才更让人中了蛊似的心悸。


    云迹摸了摸耳后,到他身边找个凳子坐下,“行吧。”


    连接内环,挂帐杆,拴好拉线固定,骆杭一个人的速度比旁边其他两三个人一起搭得都快。


    那几个人看到他的速度,时不时地看过来,似乎在学。


    云迹坐在一边双手托着脸,也十分惊叹:“你之前有经验?”


    骆杭半蹲下去,用石头砸地钉,让它固定在地面,他举着石头一下下砸着,说话的气息未曾有过任何波动:“没有,来的车上搜了下。”


    “你就看一遍教程…”云迹说话说到最后没声了,她看着面前这个支得利落又漂亮的帐篷。


    她就是看三十遍教程也未必能做成这样,云迹瘪瘪嘴。


    人和人的脑子真能差这么多?


    收回悄然瞥她的眼神,骆杭蹲在帐篷前,抬手摸下鼻子。


    不知想到什么,他眼睑下的卧蚕浮起,露出淡漠的自嘲。


    为自己这副故意在她面前耍帅装逼的德行感到惭愧。


    搭好帐篷,按照答应好她的,骆杭陪着云迹去他们扎营前面的的河边。


    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那儿玩了,除了他们社团这些大学生以外,还有其他游客,有的都跑到了河对面,想来河面确实冻得很实。


    骆杭率先踩上冰面,他不轻不重地跺了两脚,然后回头向她伸出手。


    看着他的手,云迹犹豫了,向他眨眨眼。


    “会滑。”他勾了下手指,催促她。


    安全为重,她也顾不得害不害羞了。


    她和骆杭这样牵过手吗?她不太记得了,印象里似乎没有。


    不管有没有,这是在她明确知道他心意之后,气氛不干不净的第一次牵手。


    手搁到他的手掌里,云迹被他握住,他的手有些冷,但还好她的手在兜里捂得很热。


    两人牵上手,温度传递,就都暖了起来。


    她试着踩上冰面,满是新奇感,忍不住露出眉飞色舞的神情,傻笑出几声。


    “往里面走走。”骆杭带着她小步往前迈。


    冰面宽阔,其他人在冰面上玩耍的吵闹声离他们很远。


    树木凋落干枯,河面凝固,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是静止的。


    云迹恍然,好像自己处在一个安静的,没有风,没有声音,没有时间的地方。


    虽然没有风,没有声音,没有时间,可是有温度。


    他掌心的温度。


    云迹盯了一眼两人牵着的手,他似乎有意把自己的手都包裹住,而他露在外面的手有些冻红的迹象。


    这么看,他的手确实很大,几乎能把她的手裹住呢。


    她垂着视线看手,转而看脚下的时候忽然一顿,“哦。”


    骆杭停下回头看她,看见她突然蹲下了,“怎么了?”


    云迹指着脚下这一小块冰面,仰头看他:“骆杭,你来看。”


    两人围着那小块冰蹲下,云迹给他指,目光锁定,在冰下不知多深的地方,有一条鱼的身影。


    好似还在游动,却被冻住了。


    “我想起《情书》里的那只蜻蜓了。”她望着冰下的鱼,说:“女树爸爸去世以后,在回家路上看见了被冰雪冻住的蜻蜓。”


    “书上说,蜻蜓被冻住的时候,翅膀都是舒展开的,很美丽。”


    “我看过很多影评解析蜻蜓的隐喻。”云迹伸出自己的指腹,触摸冰面,好像想用指腹的温度去融化开那千尺的冰。


    “有人说那象征了对爸爸的思念,有人说是隐喻葬身雪山的男树,生命虽然逝去了,但人的思念会永远美好。”


    “还有人说,是男树和女树青春的回忆被永远定格在了过去。”


    一阵凛冽的风吹来,毫无格挡地打在他们的后背上,云迹感受到羽绒服帽檐一圈的毛毛在随风摆动,她抬眼,“你觉得呢?”


    “冰封的蜻蜓,大概比喻的是毫无征兆就消失的生命吧。”骆杭低头睨了一眼冰下的鱼,静静地说:“死得美丽,却也遗憾。”


    云迹望着他那双融入在这片寒天冻地的眼睛,问:“你想到父母了么。”


    “嗯,你想到什么?”骆杭起身,看见岸边的季之恒在向他们招手。


    他率先往前走了两步,在犀利的冷风里,听见她在背后若有若无的呢喃。


    “我好像是在想什么……”


    “但我记不得了。”


    骆杭垂在一侧的手骤然一僵,他站在原地,等她走到自己前面,以免她脚滑能及时扶住。


    盯着她走得缓慢小心的步伐,骆杭沉默,垂下了隐晦的眼眸。


    季之恒和骆杭去帮忙烧烤了,张挚柔把云迹叫到一边:“宝,你会开车是吧。”


    “会呀怎么了。”云迹裹紧身上的羽绒服,望着即将日落的天。


    “有点东西得买,这家民宿又没有。你方便的话走一趟呗,就咱来的那条路,出了村就有店铺。”


    “没问题。”云迹拍了一下她需要买的东西,然后捞起小桌板上放着的车钥匙。


    “我跟你去吧。”


    “不用,没多远的事。”云迹摇摇车钥匙,非常自信。


    张挚柔点点头,想着她驾驶经验也挺丰富的,而且这一路都是平坦道,不会有什么问题:“你记得出了那个小路,往右转,右转以后一直往前开就行了。”


    云迹点头,利索上车,驾车离去。


    ……


    天还早,她快去快回的话能赶在天黑之前回来。


    路窄,她开的比较慢。


    十分钟后。


    开出小路,抵达第一个路口,云迹即将转向的时候回想方才肉肉跟自己说的话。


    ……


    哎?她说往哪儿转来着?


    云迹看了看这路左右的景色,按照自己印象里的,打了左转灯。


    车子左转后驶进石板路,宽敞很多,一侧都是民宿店和村民自住房。


    这条路往前开没有分叉口,只有一个上坡的柏油路,好像是往上走的。


    云迹就顺着开,车上了坡。


    上坡开出去五分钟以后,她发现这是环山路,他们来的时候也开过环山路,所以她没觉得怎么,不过以防万一,云迹还是停下开了导航,导航上也指出需要一直往前开。


    她确定自己的方向是没错的。


    又开了几分钟,她和另一辆越野车面对面路过,本来云迹还觉得奇怪,但一看有车来往,疑惑的心就放了下去。


    她想着应该是先上再下,越过这一座山,就能到村外面。


    但是云迹顺着这条环山公路开了很久,都没见有任何尽头。


    冬天的天黑得很快,几乎就在不留意的一瞬间。


    云迹打开车灯,天暗了,她不得已降低车速。


    她看着导航上的路线,确实在一直引导自己往前驾驶。


    但是不对啊。


    她看向窗外,怎么自己这车越开越高,一眼望下去,千尺的山谷就在公路安全带的下面。


    他们来的时候爬山路的时候,有来过这么高的地方吗?


    就算来过,也不会开出去半个小时都没有往下走的迹象。


    就在云迹对自己这条线路产生质疑的时候,她驾驶车子拐了个弯,结果车灯照耀的前方,有一个用土堆拦起来的路。


    前面的路被封了!?


    云迹停下车,意识到导航这条路是错的。


    她往操控屏看了一眼,后背倏地凉了,季之恒这电能源汽车,好像…要没电了。


    云迹下了车,周围全黑了,她站在车灯照亮的区域,赶紧给季之恒发微信定位。


    山上信号太差了,发出去的两条消息一直在转圈。


    她几乎到了这座山的上层位置,天黑风大,云迹又冷又急。


    天这么黑,往下开的山路比上来的时候只会更难走。


    云迹害怕了,她把车放在这儿,打着手机的手电筒顺着公路自己往下走,想着往下走一走有信号就能求助了。


    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要走很远,本来就冷,如果情绪再激动的话,在山上犯了哮喘兜里没药,她会死在这里的。


    云迹孤零零地走在路上,白天翠绿的山林此刻在夜晚,顺着冷风摇曳,都像是夺人性命的妖魔鬼怪,张着嘴挥着刀。


    她抱紧自己,一步步走着。


    这,这山上不会有什么凶猛的野生动物吧……


    又一阵风打在山岩上,发出了类似动物的吼叫声,云迹吓得闭上眼,嘴唇都发抖。


    怎么会这样。


    肉肉肯定不是那种故意给她指错路的人啊…


    云迹吸着鼻子,压抑着无助的哭腔,大脑混乱地旋转。


    要,要么就是肉肉记错了路。


    要么就是…


    她刚想到这里,手里的光戛然而灭。


    云迹心跳骤停。


    她顿时陷入一团漆黑昏暗当中,眼睛还没完全适应夜视。


    手机,手机没电了。


    开导航费了手机残余的大部分电量。


    云迹原本强撑的心态在这个时候崩塌尽数,她发出几声慌张的呜咽,想起车上放着充电宝呢。


    她唾弃自己的粗心,一下子哭了起来:“怎么就不记得把充电宝带上啊……呜呜呜。”


    摆在她面前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摸着黑回去拿充电宝,要么摸着黑继续往下走。


    而云迹选择第三条路。


    先蹲下。


    天黑风大,她饿的浑身发冷。


    她想着,如果手机关机前消息没发出去,她会不会要在山上待半夜。


    会有人发现她还没回来吗,会有人想到她可能走错路了吗。


    身后的树丛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她怕是野兽什么的,闭着嘴横流眼泪。


    云迹抹干净脸,从地上站起来,决定摸着黑继续往下走,反正盘山路也只有一条,只要她一直走,就能走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山路拐角突然钻出一辆车。


    汽车的远光灯瞬间照亮了她脚下的路,照亮了身边的丛林枯树。


    云迹被刺的眯起了眼,下意识抬手去挡。


    适应了以后,她缓缓放下手臂,视线前方,有人从驾驶位下来,跑向她。


    黑色冲锋衣,黑色短发,在冬夜里凛冽的双眸。


    云迹看见骆杭的瞬间眼泪夺眶而出,心踏实了下去。


    她委屈的哭喊:“骆杭...车没电了...”


    骆杭跑到她面前,上下扫了一圈确定人没事,“怎么自己跑山上来了。”


    云迹的眼泪簌簌掉落,抽噎着问他:“骆杭,那个,那个小路开出去…是不是要右拐。”


    他察觉到她不对,借着光,骆杭发现她浑身都在发抖,不正常的抖。


    “是要右拐,云迹,你到底怎么了?”


    光普照到她身上的时候,手机没电之前思考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她想,不是肉肉的责任,肉肉没指错路,更没记错路。


    云迹后知后觉,然后突然被这股恐惧侵袭了五脏六腑。


    因为,她现在不仅忘了临走前肉肉跟她说的话,只要用心回想,她发现自己甚至连和骆杭在冰上的对话都已经忘得七零八碎。


    【去哪啊?】


    【嗯?上午刚和你去看展览场地,下午就忘啦?】


    【露营怎么样!上午微信你提议的。】


    【啊,我说过…吗?】


    【你看你又忘了,对啊,你说最近小红书上不少晒秋冬露营的】


    【后来是为什么改学设计了呢?】


    【我那天在设计所跟你说过,忘了?】


    【嗯…你说过吗?】


    还有她那天打车去骆杭家,却记不得他家的地址…


    全身的神经都恐惧到颤抖,云迹怕极了,扯着他的衣服,扑进他怀里,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试图在他身上汲取些微安全感。


    “骆杭…”


    “骆杭…”


    骆杭蹙紧眉头,用力地揽住她的腰,拍抚着她的后背:“我这不是来了么,还是你刚才又遇到什么了,嗯?”


    “别怕,都告诉我。”


    云迹在他怀里摇头,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拼命锤脑袋,眼泪一串串崩溃而出。


    骆杭的脸色骤变,禁锢住她打自己脑袋的双手,语气压低:“云迹!到底怎么了!”


    云迹眼前一片晃动的模糊,哭腔抖动剧烈:“我记不住了,骆杭…我记不住了。”


    她什么都记不住了。


【www.daj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