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白星不笨。
客观来说，她很聪明，也擅长察言观色。
她抵触繁琐麻烦，尤其是当课代表。
又开始诉苦，“颜颜，老师不会不知道，我是倒数第一吧，我要不要去告诉她一声。”
许颜抿唇，笑出酒窝，“你要是敢的话，你就去，不过，江老师选你自然有她的道理。”
白星郁闷，“我哪敢。”
像个苦瓜。
许颜又说，“放心吧，老师长得那么好看，不能把你怎么样。”
“越是漂亮的女人，心越狠。”白星做抹脖子动作，“我已心如死灰。”
许颜低头笑，“就那么不想当课代表吗？”
白星毫不犹豫，“当然。”
‘然’字刚出口，白星就感觉后脖颈一凉，她猛回头，江书卿正站在她面前。
像拎小鸡。
白星被扯着校服后领，拎起来。她结结巴巴，“老、师。”
江书卿两指扣在桌面，一字一顿，“我听见有人说不想当语文课代表。”
没有指责和谩骂。
可就是有威慑力。
白星连忙摇头，“不是，我想当。”
为表忠心，她双目坚定。
江书卿手指离开桌面，身体往白星那边偏了偏，“真的吗？”小声，有点哑。
一瞬，全身血液往上冲。
白星面红耳赤，“嗯。”
红唇上扬，江书卿淡笑。
她抬手，覆在白星右肩，按着她坐下，“再有下次，就让你当班干。”
白星坐在凳子上。
手心掐满湿汗，不停点头，“没有下次了。”
五秒过后，白星瞄一眼，江书卿在。
再瞄一眼，还在。
江书卿转身走掉，“像个贼。”背影无比矜贵，每一步都优雅。
听见脚步声越传越远。
白星长舒一口气，“好可怕。”
往后的日子，
一定不好过。
*
翌日，早自习。
晚上，白星睡的不好，导致现在整个人迷迷糊糊，翻数学书看，越看越困。
眼皮上下打架。
头一低，就睡过去了。
在梦里，许颜拿一只烤鸡腿在馋她，白星张嘴咬，味道，怎么不对。
迅速睁眼。
白星震惊到开不了口，她看见，面前白皙的手上，印着红牙印。
视线再往上移。
是。江书卿。
下秒，白星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支支吾吾，“对不起，老师。”
白星脑袋耷拉，两只手垂在身子两侧，不停揉搓校服裤子中间的裤线。
江书卿感觉有趣。
便调侃，“梦到什么了？”
白星：“烤鸡腿。”
有人在憋笑。
江书卿却不苟言笑，“好吃吗？”
白星抬眼，有几分懊悔，“还没吃到，”
“怪不得，饥不择食了。”江书卿环抱双臂，继续说：“以后犯困就站起来，不要在教室睡觉。”
白星点头。
答应得痛快，“好。”
沉默一阵。
江书卿才说：“坐下吧。”
白星：“谢谢老师。”堪堪松口气，拿起笔，裤子布料刚碰到凳子的时——
江书卿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笔拿反了。”
白星：“啊。”连忙把笔调换过来。
全班哄堂大笑。
意外的是，江书卿竟没制止。
在哄笑声中，她离开教室。任谁都看得出，江书卿心情有多好。
*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有前车之鉴，之后，白星便对江书卿的声音格外敏感。
早自习过半。
走廊传来江书卿的讲话声，“李老师，改天吧，今晚我有约了。”
白星立刻坐直身子，盯着书看，神情认真，当然，她心思根本不在此。
偷偷瞄门外。
直到，看见江书卿立在门口，探了下身，“语文课代表出来一下。”
心里一咯噔。
白星侧身，胳膊肘顶两下，“颜颜，你去。”
许颜头埋得深，掩嘴说：“我不去，只要我不抬头，就叫不到我。”
“靠。”白星皱眉，“我也不去。”
正要转回去装死。
江书卿开口，“白星，过来。”
心凉半截。
白星只好认命般跟过去。
于是，走廊出现一幕颇和谐的画面。
一个充满韵味的御姐老师后面，跟着一个搓着手，屁颠屁颠的小女孩。
江书卿踩着高跟鞋，露出的脚踝光洁细腻，腿又直又长，腰细，背直，和那些名模没差别。
只是，这样好看的人。
非要凶巴巴。
走路带风，江书卿脚步不停，“我看过上学期考试成绩单，你倒是很稳定，每次都是倒数第一。”
左脚又差点绊右脚。
白星尴尬笑，“还好，还好。”
“还好？”停下步子，江书卿挡在白星身前，“你管这叫还好。”
距离很近。
近到白星可以清晰看见，江书卿白衬衣上的纹理。
她好香。
脸又想红，白星连连往后退，“不好，我以后争取，不考倒第一。”
江书卿：“那你想考第几。”
缓缓伸出手，白星比了个‘2’，歪了歪脑袋，“倒数第二，可以吗？”
扶上额头，揉两下。
江书卿恨铁不成钢，“算了，走吧。”
白星悻悻把手放下，“好。”跟住江书卿，她小声嘟囔，“倒数第二很好了，我还从来没考过。”
江书卿再次扶额。
无言以对。
直到走进语文组，江书卿才再讲话。
她指着桌上那堆厚资料书，“把这些拿走，发下去。”说完，又补充，“以后这种事情，都由你来做。”
白星嘴角微扯，“不是还有许颜。”
江书卿正整理桌面，指节分明的手，白皙修长，指甲剪得平整，带着珠泽。
处处完美的一个人。
偏偏讲话时，不近人情，“许颜真在学习，你在假装学习，你说，我应该叫谁。”
原来。
都被发现了。
白星叹气，“知道了，老师。”
态度诚恳，可江书卿还是不放过她，“别再让我看见你上课睡觉。”
白星狠狠点头，嘴上说“好”。
心里也是。绝对不会再有下次，江书卿的冷脸，她不想看二遍。
抱起资料书。
白星正要走，江书卿又说：“笔拿反是写不出字的，下次注意。”
一副窘态。
白星附和，“会注意，下次一定注意。”
边说，边往外跑。
身体微向后倾，十分笨拙，白星不知道，在她身后，江书卿在看她。
可霉运接踵而至。
白星走到门口，脚收不住，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张丹，她慌忙道歉，“对不起，老师。”
看小姑娘讨人喜。
张丹爽快道：“我没事，你看点路。”
白星礼貌道，“谢谢老师。”
等白星走后，江书卿轻笑，“这孩子，学习差劲，倒是很有礼貌。”
张丹接话，“小江，这是你的学生吗？”
江书卿拧开杯盖，“嗯，是我的课代表。”
张丹：“这小姑娘，很讨人喜欢。”
手拿水杯，江书卿愣神片刻，“嗯，是挺可爱的。”她握着月亮。
*
白星回到教室时，已经下早自习。
她开始下发资料书，走到许颜身边时，只剩最后一本，她刻意将资料书展开，放在许颜头上。
“诶。”许颜头一仰，资料掉下去，她说，“看你这样子，是又挨批了。”
白星嘴硬，“才没有。”
一眼时破。
许颜没拆穿，“我觉得也是。”
白星回到座位，仰天长叹，“颜颜，你说下次考试，我能进步一名吗？”
“扑哧—”
许颜笑出声，她轻拍白星的肩膀说：“只要你肯学习，别说一名，一次进步十名都没问题。”
白星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侧身坐，“哪有那么容易，我感觉我的脑袋，像浆糊。”
许颜不地道地笑，“那是你睡多了。”
白星用手撑头，“我今天肯定不睡觉。”
许颜：“行，我监督你。”
白星比‘ok’手势，转回去，坐得笔直，说不睡觉，绝不睡觉。
白星嗜睡，不是一天两天。
她的不快乐，和家庭无关，爸爸是医生，妈妈是摄影师，该给她的爱，一点也不少。
按常理说。
她应该成长为活泼乐观的人，可她却喜静，偏爱独处。不过很矛盾，和朋友在一起时，她话多、爱笑。
内向又外向，不过白星更倾向于内向，因为，孤独是天性，热闹是迎合。
这些。
只有许颜懂。
许颜懂白星。
可白星，并不懂许颜。她有一个秘密，是关于白星的，藏了好多年。
如果没有意外，
白星永远不会知道，不会有意外，许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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