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景湛沉默着看了面前的人很久，终于妥协。
自己一直改变不了风月的想法，她极度缺爱，以前的事她不说，并不代表释怀。
这些年的感情大多不长久，遇到的人谈不上多爱。
双方彼此算下来，风月不过是在每段情感中都能保持最清醒的头脑。
在明明随心而动的状况下，她用自己的聪明冷静谈情说爱，暧昧丛生和开始交往都是源于喜欢。
如果没有兴趣，她从一开始就不会接近，所以要说喜欢，不同的只是对待每个人的程度。
至少现在，顾让没什么不同。
“不管怎么说，以后不能在外面过夜。”劝她的话只是无济于事，薄景湛捏捏眉心打算上楼睡觉。
看到风月回来，他这个当哥的也就放心了。
“知道了。”风月随口答应着。
薄景湛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她，在国内的时间毕竟短，她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良久，薄景湛收回看她的视线，起身后风月听见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夜里凉意席卷，风月从他哥的地下酒窖选了瓶年份好的干红，窝在二楼房间阳台吹风。
城南新区这群别墅靠海，再过几个小时就能看到日出，半瓶红酒下肚，她撑着头看见桌子上的手机，孟南伊的来电显示。
意兴阑珊地接听，风月把手里捏着的高脚杯放平在桌面上。
孟南伊的声音忽高忽低，看样子还在清吧里，“被你哥抓回家了？”
“不然呢？”风月靠在椅子上，按着太阳穴反问：“有事？”
“确实有事找你，今天跟他们喝酒听说的，一个月后国内有双人秀场，你最近也没工作，要不去看看？”
风月想也没想拒绝：“我没打算在国内发展。”
休完假她还是要满世界飞。
孟南伊大概是猜到了她会拒绝，顺着话继续道：“知道你对这边的秀场没兴趣，但是你应该知道湛哥最近在开发国内市场吧。”
风月虽然不太关心薄景湛生意上的事，但他既然人都到了分公司，就肯定是因为这边的事比较棘手。
薄景湛的生意想要拉一部分回国，风月猜到了。
“这次主办方算是国内比较有名的投资人，我想着湛哥的事你应该会帮忙。”孟南伊也不会无缘无故跟她提这种事，这种同行人的聚会就是大家互通有无。
风月没作声，而后俯身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继而道：“我考虑一下。”
双人秀场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可放眼国内的模特，根本没有第二个人能压得住她。
相辅相成的东西，找一个背景板就太没意思了，但风月是想帮薄景湛牵这条线的。
挂掉孟南伊的电话后，风月给vera发微信。
【风月】：帮我问问jason的经纪人，下个月能不能回国一趟。
……
当晚，顾让没再回家，他开车掉头去了醉色，苏清允说程成包了整个二楼。
没有一楼舞池里的喧嚣，最尽头的房间里传来柳奈一的声音，顾让推开门看见这两人在吵架。
见怪不怪，从大学开始他们俩就是这种相处模式。
大概是听到开门声，两个人都往这边看了一眼，程成像是懒得跟她计较，开了瓶酒往外推，“让哥，来坐。”
顾让还在想刚才的事，如果没猜错，风月跟电话里的那个男人应该是住在一起。
真是好样的，一个温予墨还不够。
顾让完全没听见程成又在自己耳边说了什么，一杯酒见底后又倒了一杯。
柳奈一失声，捅了捅程成的胳膊，边放低分贝边用手比划着：“让哥咋了？”
程成回了个“我怎么知道”的口型。
“阿奈，你也谈过不少男朋友吧。”顾让把空杯子往旁边一摆，领带被他扯松，声音里带了点别的情绪。
柳奈一从大学开始恋爱，每一段感情都无疾而终，换了挺多个男朋友，就是没找到所谓的好男人。
也算是次次真心，次次被辜负。
柳奈一点点头，其实有些往事再想起也就像过往云烟，她没放下的话也不可能投入新的感情。
顾让：“怎么会有人对待感情这么不认真……”
明明动心的表现，但收放自如。
喃喃自语还是被程成听见了，他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在程成印象里，顾让一直对待感情上的事都淡淡的，就算在恋爱中，每次提起来也没什么兴致。
他可以为了自己的事业去做任何事，包括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顾让本就是不择手段的人。
“让哥，你谈恋爱了？”程成当然不是惊讶这个。
“没。”顾让否认。
谁也没先说过喜欢，谁也没主动提过在一起。
“那就是还没追到？”柳奈一歪着头又添了一句。
顾让抬眸，两只手臂微曲撑在膝盖上，反问道：“追？”
“当然了，”柳奈一不停点头，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喜欢的话就追，总不能等女孩子主动吧，虽然让哥你这些年都是被人追着，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吧。”
顾让没搭话，伸手去摸兜里的烟盒，打火机在手心转了两圈，还是没动手抽根烟。
很显然，他对风月还没有到喜欢这种程度。
喜欢两个字很陌生。
有兴趣的东西很多，她算其中之一，短短时间内扣上喜欢这么沉重的词太草率了。
想得到的心思没有强烈到支撑他的所有……
……
一周后，海城接二两三下了挺多场暴雨，气温回暖，夏初正午的烈日毒辣地能把人烤化。
下午，风月在后台化妆室做造型，旁边vera跟孟南伊那边的工作人员做准备工作。
风月按照惯例是最后一个出场，孟南伊作为主设计师会跟她一起登台。
她回国就是为了这场秀，结束后也能给自己好好放个假，偶尔拍拍平面打发时间。
用惯的团队上妆速度也比其它工作人员快，风月早早结束后拿起面前的手机，猝不及防收到了熟人的微信消息。
【纪延深】：求我回国不亲自来机场接我？
风月有点惊讶，她明明几天前刚让vera问jason的行程，没想到他现在就已经到机场了。
【风月】：都说是下个月，你这么着急干嘛？
【纪延深】：着急见你。
【风月】：少来。
她决定要联系纪延深的那一刻就已经想过要帮她哥一把，如果纪延深回国，那双人秀场她就能参加。
确实没什么人能压得住风月的气场，但纪延深是个例外。
作为跟她同岁出道的模特，纪延深没有她这么硬的背景，作为中国人在异乡经常被人瞧不起，能红也是因为跟风月的双人搭档进了大众视野。
风月对待秀场很认真，当初决定带纪延深这个新人也是冒了风险，很多有名气的男模都想搭上她这条船，但是风月一个没选。
但事实证明，她的选择很正确。
风月这些年不看资历和背景，也没人能管得了她，选择jason是因为他实力过硬。
纪延深也是这些年唯一一个站在她身份也毫不逊色的模特。
曾经带他入行，并肩作战的关系，所以只要是她开口，纪延深怎么都会回来帮忙。
【纪延深】：说真的，你怎么突然想掺和国内秀场。
【风月】：还能怎么想的，为了帮我哥。
纪延深算是圈子里为数不多知道她身世背景的人。
风月的合同都签在薄氏，秀场的合作说白了就是为了给她哥一个契机。
生意场上的事她不懂，但这不过是卖合作方一个面子，百利无一害。
【纪延深】：在哪呢？帮你这么大忙，总该请我吃个饭吧。
【风月】：没问题，改天有空地方你挑。
【纪延深】：你挺没诚意啊，就今晚吧，我午饭就吃的飞机餐。
都是到处飞的人，风月知道那些东西有多难入口。
【风月】：行，但你可能要多等一会，我这边有场秀。
还没收到纪延深答应下来的消息，工作人员就来休息室喊人了，风月把手机丢给vera，扯着裙子跟几个工作人员去后台找孟南伊。
候场区坐了不少模特，风月算是前辈，出现在大众视野后，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举手投足的气质在人群中脱颖而出，风月迈着步子往孟南伊那边走，余光处打量到一个熟人。
大概是看到风月，薛淼如坐针毡。
她是今天第一个出场的主秀，毕竟是顾氏旗下的模特，孟南伊也不可能给她别的位置。
风月的视线没有过多停留，到孟南伊身边后，寻着个位置坐下。
“我刚听说你前段时间欺负人家小模特了。”孟南伊眼神示意她薛淼的方向，饶有兴致地问。
风月虽然身后靠着薄家，但就不是惹事的主，她出道这么多年在后辈的口碑一直不错，孟南伊是想知道薛淼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风月没当回事，把裙摆往里收了收，出声道：“就是给她点教训。”
“她应该没胆子抢你资源吧。”孟南伊也知道这大小姐挺不讲道理，但也就是欺软怕硬，遇上风月还是得乖乖服软。
“跟我没什么关系，那天我要是不出手她以后的麻烦更大。”风月不觉得薄景湛比她多几分良心，她就是想警告薛淼，秦苏苏的资源她一点都不能碰。
再说，明面上秦苏苏是自己工作室的人，她的脸被打了，还回去天经地义。
“你湛哥要捧的人被她顶了位置。”看见薛淼还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风月就大概知道这件事秦苏苏压根没跟薄景湛说。
看来小白兔没有打电话麻烦她私人助理的想法。
孟南伊听到薄景湛的名字后，瞬间就懂了，“那她也是够倒霉的。”
模特陆陆续续地上台，风月跟孟南伊掐着时间起身。
随后，风月听见孟南伊说了句：“哦对，忘了说，今天顾让也在台下。”
……
音响的回声传到后台，夹杂着孟南伊这句话，风月倒没表现的太惊讶。
毕竟是合作方的秀场，薛淼是整场主秀，顾让这个做老板的不出现才奇怪。
t台的灯光投在她身上，礼服的亮片随着颜色变换，在一排排站好显示的模特身边穿过，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
不由自主的，所有人都成了她的陪衬。
风月在t台上总能给人带来不同的惊喜，出道这么多年就没有人能打破。
就连当年风靡整个时尚圈的薄太太都曾经说过，风月这个人天生就属于秀场。
定格后，她站在最中间的位置，所有开场的光芒都因为她的出现黯然失色。
几乎是一眼，她就在人群中找到了顾让。
男人交叠着两条长腿，西装笔挺，眼神有意无意地游离，时不时跟旁边人俯身说几句什么，全程没有给她单独刻意的注视。
至于他怎么想的，风月也猜不到。
在台下的顾让从一开始就对这场秀提不起兴趣，特别是看到薛淼走出来，他一直觉得这小姑娘不适合这行。
跟台下的人聊着生意场的事，结果还是被台上的人吸引住。
风月就是有这种能力，无时不刻都在勾着他的兴趣。
但他藏着情绪，就是不表露。
她出来不过短短几分钟，顾让就已经看了她很久，若隐若现的小腿和精致漂亮的锁骨，裙子的设计刚好贴合着腰，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处。
顾让手上一阵温热，他想到醉色那晚，她的腰就递在他手掌上，恨不得给她掐断。
在散场后，他跟旁边的人说了声“失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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