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姐姐。”女孩朝黎浅招手，“好久不见。”


    她的声音很年轻，很有年轻活力，和水绕晴类似，却比水绕晴多了几分肆意张狂。


    水绕晴看到她朝黎浅笑，朝黎浅招手，还叫黎浅“黎姐姐”，一阵眩晕，头皮发麻，浑身失了力气。


    黎浅起先没搭理她，她就自己跑下车，跑到黎浅跟前，凑黎浅身边探头看对方读的什么书，脑袋都快凑黎浅脸上了。


    水绕晴看着烦得要命，胸口闷闷的，虽然没有什么烦躁的理由，但就是很烦躁，还有点委屈，像是遭到了背叛一样。


    黎浅往边上躲了躲，没有斥责，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句：“挡着光了。”


    女孩嘻嘻地笑了笑，顽皮又可爱，甜甜的。


    “听爸爸说黎姐姐这周在录综艺。没想当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黎浅敷衍了她一下，“汪董事最近怎么样？”


    女孩扁了扁嘴，“就那样呗，喝酒抽烟钓鱼打牌。”


    她娇俏道：“黎姐姐怎么不问问我怎么样？问问我问问我快问问我。”


    黎浅就又敷衍，“嗯，你最近怎么样？”


    女孩扑上去抱住她，“我最近想死你啦。”


    她撒娇抱怨道：“我们好久没见面了，之前我去找你好多次，都说你不在。”


    她扁着嘴娇嗔道：“你怎么不接人家电话？”


    黎浅不动声色地将自己从对方的拥抱里□□。


    “没注意，最近很忙。”


    女孩就又问：“很忙还来录综艺呀？”


    黎浅没回答，反问她：“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话问得有点赶人的意思。


    女孩却视若无睹，就当听不懂，“我自己开车出来玩，顺便路过，怎么啦？”


    黎浅重新拿起书，“快回去吧，这还在录。”


    女孩又想抱她，被她躲过，躲闪的动作熟练得叫人心酸。


    “人家不嘛。”


    她故意把嗓子捏得细细的，听着好像很甜，但是不是真正的甜，很刻意很做作。


    黎浅没有再搭理她，她就蹲在凑黎浅身边和黎浅一起看书。


    书翻了没两页，黎浅轻呼一口气，砰的一声合上书。


    “别挡光。”她的神色更冷了几分。


    女孩毫不在意，嬉皮笑脸地往她身边凑。


    黎浅站起来，突然发现水绕晴不在身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女孩又往前凑，挽住她的手臂，“黎姐姐，要不要坐我车，和我一起回家呀？”


    黎浅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她没搭理对方，冷着脸去问旁边嘉宾水绕晴的下落。


    嘉宾指了个方向，说小水刚走那边去了，看着蔫哒哒的，好失落好可怜的样子。


    黎浅道了声谢，女孩听到了跑过来质问一样连声问：“小水？小水是谁？刚才那女的？还没我长得好看呢。”


    嘉宾们厌恶地看向她。


    张凡脸皮厚，又舞得开，大摇大摆走上来，“这谁家的小孩这么不懂事？大人在这录着综艺，赶紧走，立刻马上现在，别逼我们赶你走。”


    张凡那魁梧身材，真把女孩给吓到了，她扭头看了一眼黎浅。


    黎浅已经顺着嘉宾指的方向走了有一段距离，脚步快快的，好像很慌张。


    她从来没见过黎浅这副模样。


    她心里因此生出点阴暗的嫉妒，抬眼往前看，阳光刺眼，而黎浅的背影在眼前逐渐模糊，愈走愈远，仿佛穷极一生也无法触及。


    黎浅心里很慌，她当时只顾着摆脱汪铃，一时忘了水绕晴。


    她顺着方向一直往前走，走到树林里，及腰的灌木丛，往前好像没有路了，但是只能往前。


    她想起那天晚上篝火晚会开始前，水绕晴从人群中挤出，竟然找到了河边的自己。


    当时其实她脑子里没什么想法，就是觉得闷，看着冲天的火光，星星黯淡，风中弥漫着春天草木枯萎与大雨势褪的气味，忽然觉得很孤单。


    她只是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消化情绪，压根没敢奢求水绕晴做出点什么。


    因为她们只是刚认识两天的陌生人，她没有资格要求水绕晴为自己付出。


    可是水绕晴找到了她，她们一起坐在河边，月光明亮，天的另一边，星光同样明亮，清新水汽洗去风里的腐臭味，夜晚露水裹着野花淡香，一切都因为她的到来而变得美好。


    想到这里，她不禁心情复杂，只焦急地往前寻找，树丛划过衣服划过皮肤，引起细密的痛感。


    她远远听到女孩声音，不知道在嘀咕什么，模模糊糊的，听着怪失落的，也很可爱，一如既往的可爱，和汪铃不同。


    汪铃那是刻意装出的可爱，很做作，像是放了糖精的过期蛋糕，包装廉价，内里糜烂，散发着腐烂的臭味，招引虫蚁与苍蝇，与污泥混为一伍。


    没有什么值得对比的地方，没有对比的价值，就像流水车间的打印画和卢浮宫里展出的艺术品，没有任何对比的意义。


    水绕晴就在前方，不远处，在层叠的树枝遮挡下，大概一个人躲着偷偷难过。


    黎浅心里着急，脚步更快，抬手拂开挡在面前的树枝，一片草地引入眼帘，瘦瘦的小姑娘蹲在地上，背对着她，埋着脑袋，看不清表情。


    黎浅想，大概是在难过，不好意思在旁人面前表现出来，就躲到树林里一个人偷偷地抹眼泪。


    好可怜，黎浅心疼得要命，又自责又后悔。


    她放轻步子，小心翼翼地接近，听到小姑娘嘀嘀咕咕的在说话。


    “你怎么这么小一只啊？吃这个草吗？多吃一点，长得肥肥的，还有很多毛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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