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这两个人……
“探索维多利亚之谜……”
听到系统发布的任务, 白夜再次环视了一下这座尘沙中的空城。
如果硬要说来，这任务勉强也算是一种“找”——想要揭开谜底，就要在这座城市中找到足够的线索, 去拼凑出那导致城市荒废的事件全貌。
只不过要从哪里入手来找，系统却没有给出任何具体提示, 眼前的城市大到一眼望不到边际, 漫无目的地在这偌大的城市中搜寻有效信息, 恐怕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总之我们先在附近转转吧。”
白夜收回目光，对辰宿和暮说道。
这个副本虽然是单人副本, 也取消了首次完成任务的成就设定，但能量点数系统并没有什么变化，天罚也依然是存在的。根据系统的解说, 第一次天罚将在12小时之后，也就是午夜12点的时候进行。
之前哪怕是户外的副本，天罚也都没有这么久的时间间隔。看起来这一场，很可能将是一场相当耗时的持久战。
这就意味着白夜在做任务攒点数之余，也必须要安排好自己这嗜睡症的问题。
“距离你下次睡着还有不到九个小时。”
三个人随便找了个方向, 沿着街边向前走着。辰宿确认了一下脑内的时间感应装置，对白夜说道。
白夜的嗜睡症是精准的十小时清醒和六小时睡眠的循环, 白夜无法延长清醒时间，也无法缩短睡眠时间。但这个循环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调整的方法——那就是使用催眠药物，在十小时没结束的时候提前入睡。
尽管睡眠时间仍会是六小时不变，但这样做至少可以让白夜在必要的时候，将自己的清醒时间使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就比如这个游戏。
在进入游戏之前，白夜已经掐着时间睡过了一次了。如果是上一场那种短短几小时的副本, 那么他的清醒时间将完全覆盖游戏全程，期间不会受到嗜睡症任何影响。
但这一场, 甚至在第一次天罚前，白夜就不得不昏睡一回。
“所以要在这九个小时中，尽快攒齐1000点能量了。”
白夜应着辰宿的话，说完，又想起自己似乎是该对暮解释一下。
“暮，这九小时是说……”
“嗜睡症。”
暮没用白夜说完，便直接点明了他要说的事情。
“你知道？”
白夜有点惊讶。尽管游戏过程有直播，但以大众直播的信息传达度，白夜不认为直播观众们会了解到他嗜睡症的具体细节。
“我以前在分析组。”
暮简单回答了白夜的惊讶，不过他对白夜的信息掌握到什么程度，以及后来为什么离开分析组变成玩家，他都没有再多解释。
白夜听说过分析组的存在，这个机构是神庭设立的，专门分析玩家以及玩家游戏过程。既然暮曾是分析组的成员，那恐怕他对自己的了解或许远不止嗜睡症的事情。
被人看光的感觉不太好，不过好在，暮对自己应该也没什么恶意。
白夜没再多问，对暮笑了一下。
“你了解就好。总之我的身体就是这个情况，我的游戏时间会比其他玩家都少，所以我们最好能快一点攒到需要的点数。”
白夜说完，想了想，又问暮道。
“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这个任务？或者说，我们该从哪儿入手去找线索？”
暮没有说话，只是忽地开启了全息屏，很快，一列数据便展示在了白夜和辰宿眼前。
“这是……资料？”
白夜看向全息屏，念着上面显示的数据。
“城市被荒弃的原因……战争占21.4%，天灾占45.2%，32.9%……是战争与天灾的复合原因，单纯政治性迁离占0.1%，原因不明占0.4%。”
数据下方还有图文资料，白夜滑动着全息屏，一项一项地看去——
特拉克城，因飓风频繁导致居民无法正常生活，于3183年全民迁离，城市逐渐荒废。
中心城，日照骤减，引发食物危机，3215年一场地震将城市破坏大半，幸存者弃城迁离。
α34号区，3211年由于战争失败，幸存居民全部被敌方俘虏至他星成为奴隶，城市就此废弃。
……
每条资料旁边，都有当前废弃城市的照片，而每张照片中的城市，也都满满充溢着废城该有的气氛——建筑上炮火或天灾的损坏痕迹，街道上翻开的行李箱和撒了一地的衣物，角落里只剩一只的鞋子，还有七扭八歪乱停着的车辆，一切的一切，都在明明白白地昭示着迁离之时人们的匆忙与混乱。
白夜又将视线移向全息屏外。没有对比或许还难以知觉，而有了那些照片作为对照，眼前这座维多利亚城，显然就整洁得有点过分了。
建筑没有半点损毁的痕迹，车辆在路边排列得井然有序，街道两旁，一扇扇门窗紧闭，外墙、店招甚至遮阳的布棚都是完好无损，清洁机器人停在街角，道路上就连明显的垃圾都看不见。
就像是在上一瞬间，人们都还正常生活在这里一样。
白夜看看照片，又看看照片外的现实场景，微微皱着眉，一时找不出什么原因能解释这明显的违和。
辰宿也看了照片，又凉凉扫了眼暮，随后转身来到旁边一幢小楼的门前，伸手将门推了开来。
“只看资料没有意义，线索还是要实地找。”
说着，辰宿便直接走进了门里。白夜一怔，只得匆匆对暮笑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
从街上看，四周建筑每一道门都是关得严严实实，但辰宿随机推了一扇门，竟然随便地也就推开了，仿佛像是这座城市早就准备好了有人前来。
他们进入的这座房子看起来是一间的民宅，分为上下两层，有好几间房间，房中的布置看起来简单而温馨。三个人分头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这里的主人果然也是踪影全无的，桌椅上地板上落着厚厚的尘土，显然已经许久没人住过了。
但这幢好久没人住过的房子，却意外地保留着浓厚的生活气息。墙壁上挂着主人一家的合影，窗台上有早已枯干的植物，喝了一半的水杯就放在沙发旁，衣物皮包还都挂在衣架上，桌子上的小筐里甚至还有开了封但未吃完的零食。
和外面的街道一样，这间房子既不空旷，也不混乱，半点也不像主人已举家搬离此地的模样。
主人并没有举家搬离此地，但却久久没有在此居住。
整座城市安然有序，但却早已覆满了黄沙。
小到一户人家，大到街街巷巷，似乎都是同样的状况。
白夜走到餐桌边，拿起那半包零食，若有所思地端详了一会儿，才将零食袋放回了原位。
房间深处，暮开启了眼部的扫描光带，扫描着房中的各种物品，收集着物品上携带的信息，而辰宿则驻足在一面墙边，注视那墙上挂着的照片。
“有什么发现么？”
白夜走到辰宿旁边。
“这应该是这座城市以前的样子。”
几个相框有大有小，很有设计感地排列在墙上，辰宿指指其中最大的那张照片，对白夜说道。
那张照片中，父母儿女，一家四口开心地笑着，女儿手中捧着一个奖杯，儿子则高举着双手比着V的手势。他们身后的城市绿荫丛丛，座座银亮的楼宇高低错落，伫立在那一片片葱郁绿荫之中。远处，还有一个环绕着行星带的巨大的星球塑像，被一众高楼大厦团团簇拥着，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光鲜、崭新、生机勃勃。
和如今这个覆于黄沙中的暗淡空城，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如果他们是自愿离开自己的住所的话，或许可以形成这样的情形——误认为只是暂时离开，所以没有携带行李家当，城市保留着原本的模样，但人们最终却没能回来。”
辰宿想了想，做了一个简单的推测。
“误以为暂时离开，但却没能回来……”
白夜顺着辰宿的思路思考着。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所有居民都离开了住所，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没能再回来，这应该就是寻找真相的关键点了。”
“这种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一直在不远处检索物品的暮突然冒出一句，打断了白夜和辰宿的讨论。冷不丁有第三个人插话，这让白夜还有那么点不适应。他怔了下，回头看向暮。
“为什么趋近于零？”白夜问。
“假设一个人由于原因A暂时离开住所，但没有再回来，这种意外事件的恶性度可评定为三级，传播度可评定为五级。”
暮一开口，就是相当理性的数据式分析。
“根据概率计算，会有至少87.6个人得知这件事，而这87.6人中，平均会有83.2%的人不会再因为原因A离开住所。”
“剩下的16.8%约14人，则仍会因为原因A离开住所，如果他们的结果与第一人相同，那么每个人平均都会造成约73人不离开住所，约14人离开住所。”
“由此可知，即便原因A存在，对大部分人也是不会奏效的，这座城市不会因此而成为空城。”
“只有一种情况，原因A可以对所有人生效，那就是所有人同一时间离开住所，同一时间发生意外。”
“根据城市建筑形制比对判断，这个城市的规模至少在中型以上，中型城市的人口一般在几万到几十万不等。这样体量的人数同时进行同一行动，成功的可能性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辰宿的推测从概率上看，基本可以认定为不可能。”
白夜听完暮的推理，眼睛眨了眨，一时没能做出什么反应。
白夜当然不会听不懂暮的分析，事实上暮在提到概率的时候，白夜很快就意识到暮说的是对的。
让他暗暗惊异的是，那个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的暮，那个半句话不说，就只把资料显示在全息屏上给他看的暮，竟然会用这么一大段话来反驳辰宿的推测。
再结合刚才进门前，辰宿的那句“只看资料没意义”……
白夜不禁抬眼看向暮，但暮却并没有看他，只是目光漠然地直视着辰宿。而另一边，辰宿的脸色果然肉眼可见地，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白夜嘴角一抽，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这两个人……哎，行吧。
第092章 我的需求只有一个
“哈哈, 我还是第一次听暮说这么多话。”
监控厅中，艾德的神经这次倒是没太大条，左右晃了几眼, 便看懂了辰宿和暮之间涌动的暗流。
毕竟对于艾德这种钢铁直男来说，胜负欲这件事要比情情爱爱好理解多了。
“辰宿好像不太喜欢暮啊。”
小京托着下巴, 看着屏幕中表情不善的两个人。
“虽然暮挑衅得更明显点, 不过其实源头还是辰宿说他的资料没意义。”
“哈, 这下好玩了。”
艾德一乐。
“不知道之后这俩人会不会在副本里打起来。”
“行了吧你！他们俩打起来，白夜的任务还怎么做？”
小京白了他一眼, 一脸嫌弃。
“这俩人的事，白夜肯定会处理好的，你那点看热闹的心思就收了吧！”
***
“这房子看得差不多了吧, 走吧，我们去街对面看看。”
一边是辰宿，一边是暮，两个人你盯着我我盯着你，谁都不再去找什么线索, 谁也都不再开口说话。白夜当然不能放任火药味发酵，只得连忙找话破开这僵住的气氛。
“我看外面那条街, 这边是住户，那边是商铺，我们去那边商铺里看看，没准能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暮倒是给白夜面子，白夜提议离开，他便又回归了之前沉默木然的状态, 径自向门口走去。白夜见暮走开了，转过头, 在暮的视线之外对辰宿笑了笑，又不着痕迹地将辰宿的右手拉了起来。
走啦。
白夜用信号桥对辰宿说着，又他手上轻轻捏了一下。
不生气。
白夜说道。
白夜的手指贴在自己手心里，温乎乎地散发着暖意，辰宿垂眼看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又看看拉着自己往外走的白夜，心里被暮拱起的那一大团火一下子就没了燃料。他没说什么，就只任由白夜拉着走，而刚走到门口，却见白夜突然又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白夜问了一句。
白夜前方，暮就停在门口，定定站着，没有出去。
“有人。”暮回答。
这空城里有人？？
白夜一愣，和辰宿对视了一眼，连忙快步走到门口去看……
……倒还真是有人。
而且还不是什么陌生人。
白夜眼神顿时凉下来，扫了眼台阶下那一队胸前佩着万辉星徽章的军士，又将视线移向为首那人的脸。
“你好白夜，又见面了。”
那人也直视着白夜，说话时仍是那副板正又干练的模样。
“你应该还记得我，神庭特卫二部第一分队长，玛丽乔。”
***
“神庭又来了！”
大众直播厅中，红头巾们纷纷提起精神。
“不过怎么还是这个人啊？上次她不是把白夜惹急了吗？”
“神庭应该换个人来的，这玛丽乔看起来情商不高的样子。”
情商不高的评价，大家都是一致赞同。在神庭自己的角度来看，玛丽乔的做法或许问题不大，但即便是这些直播厅中的红头巾们，都隔着屏幕感受到了她那让人不适的傲慢。
“人虽然没换，不过碰了一次壁，总归还是会比上次长进一点的吧。”
甲子平看着直播中那气氛紧绷的场面，评论道。
“白夜不是那么好请的，这个玛丽乔情商再不高，总是不会傻到跟上次一模一样再来一回。”
***
“上次在暗水监狱是我唐突了，请你不要介意。”
看到玛丽乔，白夜便松开了辰宿的手，刚才的笑意也不见了踪影。而玛丽乔似乎也不再像上次那么趾高气扬，一开口，就先道了歉。
“神庭十分欣赏你的才能，我们是诚心实意想要邀请你加入科研部，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唐突，误解了神庭的用心。”
“放心，我没误解。”
白夜一脸冷淡。
“我只是单纯不想去而已。”
“为什么？”
玛丽乔看起来很是疑惑。
“你如果加入神庭，你的生活将比现在更加安稳和富有，资源方面，神庭这里有最先进的仪器、材料和技术，可以让你的才能有更大的发挥空间，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神庭给的安稳和富有，还是算了吧。”
白夜随便提了下嘴角。
“至于先进……既然神庭都最先进了，那你们还找我干什么呢？”
玛丽乔被白夜的话噎得脸色一僵，不过又很快缓了下来。
“那么你希望神庭给与你什么优待，都尽可以提出来。甚至如果你想要原身材料来制造更多改造体，我们也有战斗力超群的志愿者，愿意接受你的改造。”
“如果你需要，游戏结束之后他们马上就可以前往你的住处，你想从中挑选，或是全部收下，一切随你心意。”
白夜听完玛丽乔这一番话，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尽管他做的确实是将人改造成机械的事情，但玛丽乔说起志愿者时这种好像在说什么物品的口吻，仍是让他感觉很不舒服。白夜将玛丽乔上下扫了一眼，无框眼镜后一双眼瞳中，比刚才更多了几分凉意。
“你知道，我改造辰宿和暮，花了多少钱么。”
钱……？
这是玛丽乔从没考虑过的问题。她怔了一下，没答出话，而白夜当然也没要她答，只是继续语气平淡地说着。
“钱还是小事，你知道我为了把他们两个尽可能做到最好，花了多少精力和心力么？”
“召唤体不是随便做来玩玩的，他们原本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舍掉性命，把身体交给我来改造，那我就必须对他们倾尽所能，并且只要我还活着，就必须要对他们负责到底。”
“你说要把你的志愿者送到我这里来，这是要做什么呢？是强行要让我把我的时间金钱精力和一辈子的责任，付出给不认识也不需要的人么？”
“……”
玛丽乔本以为改造体这种东西是多多益善的，白夜说的这些，玛丽乔确实半点都没想到过。她顿了一顿，只得努力圆着话，让自己的建议听起来好听一点。
“你……也可以不用耗费那么多精力，我们的本意是在为你着想，这些志愿者，也代表着神庭对你的诚意。至于改造，你需要做到什么程度，用他们来满足你的需要就可以了。”
“满足需要……？”
白夜眼睛眯了眯。
“满足什么需要？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只拿他们当实验品么？”
白夜话一出，玛丽乔身后的几个军士们脸色明显变了变。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曲解。”
玛丽乔定了定神，强行稳着自己的场面。
“如果……如果这个建议你觉得不合适，你也可以当我没说，或者我们这边的建议你都不满意，那么你也可以把你想要的直接说出来。我们愿意去实现你的需求，但我想我对你的需求确实是不够了解。”
“你也不用太了解，我对你们的需求，就只有一个。”
白夜说着，走下屋门前的台阶，再不看玛丽乔，径直向着马路另一侧的商铺走去。
“请你转告你们的高层，我是不会加入神庭的。”
“谢谢你们的认可，不过今后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
“啊……心里虚虚的。”
白夜带着辰宿和暮，头也不回地向着街对面走去。小京看着屏幕里的三个人，心情有点复杂。白夜的拒绝确实让人觉得酷到不行，但小京一边眼里冒星星，一边却又忍不住心慌，只怕白夜真把神庭得罪到了，那吃亏的，必然不会是神庭那一方。
“白夜到底为什么不加入神庭，难道还是因为上次剧透的事？”
小京嘴里念叨着，又立刻自问自答。
“不至于吧，玛丽乔也道歉了，看着还挺诚恳的，白夜不会这么小心眼的。”
“虽然说白夜加入神庭好像也没有多大好处，可是得罪神庭有坏处啊，他真没必要和神庭硬来。”
“唔……”
艾德也不是很理解，毕竟对他来说，加入神庭那简直就是毕生的梦想所在。别说神庭了，为了挤进这个神庭编外的分析组，他都是想尽办法努力了很久才成功的。
“估计大佬的格局，还是跟我这些普通人不一样。”
想不出原因，艾德也就只能无脑吹捧一下了。
“大佬的着眼点一向都不在什么有钱没钱安身立命上，白夜脑子里考虑的，肯定是比我们想的更深更远更高端的东西。”
***
尽管白夜不算是个宽宏大量的性格，但是剧透这点小事，确实还不值得让他到现在都放在心上。
而艾德的无脑吹捧确实也没有捧错，白夜心中的考虑，确实是有点深远，有点高端。
白夜制造出的改造体是一种很特别的存在，虽然他们拥有永生的身体，超人的战斗力，但他们的原身到底还是人，细究起来，这其实是一件有违人伦的事。而这样的改造体，只要植入合适的媒介，便可以被人随心所欲地控制，只要改造者愿意，甚至可以将大批士兵改造成这样不眠不休，拥有比AI高级数倍的思维，又只听命于自己的战斗机器，这种事又是极其危险的。
他的改造技术，是一把过分锋利的刀。
如果这把刀只握在白夜自己手里，那么他有把握将一切都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内，但一旦将刀柄交了出去，那么这把刀将会刺向谁，他就再也无法掌控。
白夜并不是要独自掌控一切，只是想要这把刀的神庭，从来都不值得信任。
既然创造出了危险的东西，就要对自己造出的危险负责啊……
白夜一边默默想着，一边下意识地推开面前一道店门。店门上的铜铃叮铃铃响得好听，稍稍将白夜的思绪拉回了几分，而那铃声还未散去，突然有什么东西忽地一下，猛然向白夜迎面袭了过来！
辰宿反应相当迅速，红光一闪，那东西立时响起一声尖啸，眨眼间化作一片薄烟散去，刚才的突袭竟然就像错觉一样，再没有一点痕迹留下。
白夜愣了愣，又看向辰宿。辰宿确认了白夜没事，也疑惑地将目光扫向四周。？？
什么情况？
第093章 奥列弗夫人
什么情况……？
白夜和辰宿都没看清突袭过来的是什么, 白夜询问地看向暮，暮也摇了摇头。面前的店铺中一片安宁，商品摆设、桌椅柜台都静静沉睡在原地, 都就好像刚才那莫名其妙的突袭从没有发生过。
“算了，先在店里转转吧。”
既然那东西半天也没再出现, 他们总不能一直就在门口等着。三个人便仍像刚才那样分头在店里搜寻, 想要尽可能找出点和城市变故有关的线索。
“神奇花盆, 让惊喜一夜绽放……”
墙上挂着一幅色彩暗淡的海报，上面写着这样一条广告语。白夜小声念着, 对这广告语的含义有点疑惑，却见辰宿拿了一件白色的东西，直接递到了白夜面前。
“这里好像是卖这个的。”辰宿说道。
白夜接过辰宿手里的货品来看。这东西乍一看确实是个花盆的模样, 但里面却并没有装土的空间，上层咖色的薄板上有几个孔洞，上面贴着种子投入口的标注，侧面有一个水槽以及一些调节按钮和开关，水槽和按钮旁分别有“营养液注入口”、“植物类型”、“速度调整”等等文字。
“这……难道是一个植物催化装置？”
白夜仔细观察着这个装置, 虽然不知道它里面什么构造，但从功能上看, 应该是这意思没错。
“所以叫神奇花盆么。”
辰宿也看到了海报上的广告语。
如果说这花盆能够神奇地让植物一夜长大，那这广告语的确还挺贴切的。
“神奇花盆啊……”
白夜一直捧着这花盆前后端详，眼神黏着移不开，显然是对它很感兴趣。
“哎，现在不是拆开来研究的时候，我如果拿走一个……店主应该不会介意吧。”
白夜说着店主的事, 目光却投向了辰宿。辰宿了然，淡淡一笑。
“不会。”他替店主回答道。
白夜也笑, 辰宿说了不会，他便直接把这神奇花盆放进了空间卡中。
“白夜。”
刚收好花盆，白夜便听那边暮叫了自己一声。白夜转头看过去，只见暮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个银亮的摆件，在当前这个没有能源的环境下，那个摆件竟然仍在慢慢地转动着。
“这是……！”
白夜走过去看，这摆件是一个星球的造型，周围的行星带斜斜环绕着主星，与主星各自以不同的速度旋转着，亮银的材质映着点点流光，显得整个摆件格外精致讲究。
“……这是照片上那个建筑？”
辰宿也走过来，看到这个摆件的造型，立刻便联想起了对面住宅中那张挂在墙上的全家福。
城市中一座显眼的建筑，被当做背景来拍照，又被做成摆件放在店铺里装饰，看起来应该是这座维多利亚城地标式的存在了。
辰宿将星球摆件拿起来看了看，又放回了原位，忽然发现白夜不知为何一动不动地呆站在原地，模样显然有点异常。
“白夜？”
辰宿叫了他一声。
“等下。”白夜说道。
叫他还能应答，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辰宿便依言等在一边，只见白夜垂眼呆站了片刻，方才抬起头，对辰宿和暮说道。
“刚才系统在脑中提醒我，这个探索真相的任务，我们已经完成了10%了。”
“10%？”
辰宿和暮都有点诧异，毕竟在他们的概念里，他们似乎也并没有找到什么太有用的线索。
“我的能量点数，现在也攒到了98点。”
白夜继续说道。
“其实从副本开始到现在，我的点数一直在慢慢增长，并不一定是缘于什么特别的事件，就只是在路上走着，点数都会零星增加。”
“我刚才查询了一下能量点数获得，这98点中，有95点都是探索获得，而有3点，是来自于击杀NPC。”
“那也就是说刚才那个东西，确实是提供点数的NPC了。”
辰宿说道。
“这个副本的NPC倒是很弱。”
“嗯，而且探索获得95点能量，任务完成进度也达到了10%，说明在我们目前获得的这些信息中，确实是有相关线索存在的，只不过以我们现在的认知程度还分辨不出来。”
白夜想想说道。
“我们再多去一些地方逛逛吧，大概等信息积累得足够多的时候，只要一个契机，这任务的谜底，就能被我们一下子串连起来了。”
***
“他们好像要从这个神奇花盆店离开了。”
屏幕中，白夜他们又在店里看了看，没再找到什么新东西，也没有那弱弱的NPC再来攻击，三个人便向着店门口走去。
“不知道玛丽乔他们还在不在门外。”
比起任务，小京倒是更关心神庭的事情。
“希望白夜让他们别再来，他们就能听话地不再来了。要不然以这玛丽乔的情商和白夜的脾气，这事只会越搞越糟。”
“够呛。”
艾德摇摇头。
“神庭想要的东西，肯定不是说句No就能拒绝掉的，就算玛丽乔他们没在门口堵着，这事肯定也不会就这么结束。”
“哎……真是，厉害的人也有厉害的烦恼，要是没被神庭看上，也就没这么多事了。”
小京感叹了一句。
“不知道之后神庭……”
小京话没说完，突然就断在了嘴里，而旁边的艾德竟也没关心小京要说什么。两个人一时间都没了言语，双双目瞪口呆着，一动不动地盯着白夜的屏幕。
屏幕中，两扇店门大开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店外的街景。
店铺外面是街景，这本来不该有什么问题。
只是这、这街景……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
白夜、辰宿和暮，三个人同时呆在当场，半天半天，谁都没能做出什么反应。
Silent night，Holy night——
All is calm，all is bright——
一阵轻柔舒缓的旋律飘过耳边，伴随着微风过时，树叶沙沙的轻响。眼前，一座座造型优美的楼宇崭新银亮，在葱葱绿荫中错落伫立，远处，巨大的金属星球映着夕阳的光彩，在高楼大厦的簇拥之下缓缓地转动。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有人挥手招呼，有人说说笑笑，有人提着购物袋闲庭信步，有人则停在半途，看看店铺外的海报，又转身走进了身旁的店门之中。
展现在三人面前的，俨然是照片之中，那座光鲜崭新、充满生机的维多利亚城！
他们……穿越了？！
*** EVO Game No.5：破碎时空 ***
白夜愣愣看着眼前的一切，恍惚间只觉得是自己产生了什么幻觉。他从街道这一边，一直看到那一边，闭闭眼，再睁开，随后又想起了什么，猛然回头看去。
“慢走啊，奥列弗夫人。”
身后这间神奇花盆店铺，竟然也不是刚才那落满土灰，尘封已久模样。桌台地面一尘不染，商品排列整齐丰富，身材发福的店主大叔似乎是在朝白夜挥手，乐呵呵地对他说着话。
“新年快乐哦，奥列弗夫人！”
奥列弗夫人……是在叫我？
白夜满脸惊异地看着店主大叔，而店主大叔却似乎感知不到白夜的惊异，就只是热情地对他笑。
“新年过后，新品花种就能到货了，到时候来逛逛啊！”
“白夜……？”
辰宿也和白夜一样环视着店外，又转头去看店内，而还不等视线落在店铺里，就被身旁的白夜一下子绊住了注意力。
“白夜……你的衣服？”
“我的衣服？”
白夜一怔，连忙低下头去看。只见自己身上的那套白色西装竟然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袭长到脚踝的修身长裙。整条裙子泛着淡淡的哑银色光泽，面料质地既顺滑，又柔韧，若隐若现地勾勒着身上的线条。裙子外还披了一件极短的亮白外套，说是外套，长度就连腰线都没有超过。
“竟然还配了高跟鞋……”
白夜抬起脚看了看。
玩个游戏，竟然还要男扮女装……
白夜无奈地看向辰宿，有点哭笑不得。
辰宿和暮两个人不算玩家，倒是没有受到游戏的影响，二人还都是一身超钛流体防护衣的装扮。而周围的NPC似乎也并不能感知到他们的存在，即便是外形这样格格不入，这半天过去，并没有人将视线焦点落在他俩身上。
辰宿打量了一下变装后的白夜，又看看他嘴唇上那淡色的口红，微微笑了笑。
“挺好看。”
他称赞了一句，不知道是真心的还是玩笑。
不管好不好看，原来的衣服也是没了，穿也只能穿这一身了。而不管再怎么惊异，游戏让他们穿越到了这里，他们也就只能在这里继续来做他们的任务。
“走吧。”
即便是在游戏世界里，总堵在人家店门口也是不太合适。三个人没再多停留，走出店门，迈下台阶，也汇入了街上来往的人群之中。
这座维多利亚城的居民们似乎格外偏爱银色，不仅建筑都是银亮亮的外观，人们的穿着打扮上也是同样。或者是银色的外套，或者是银色衣裤，就算是外套衣裤穿了黑灰蓝白，在衣服的图案上也都要带点银色的元素，一眼望去，倒别有一番独属于这个城市的视觉风味。
一出店门，暮便开启了扫描光带，在街道上四处探看。
“根据建筑的旧化程度，结合这里的气候温湿判断，现在的城市场景应该是最初空城场景的20-30年前。”暮说道。
“唔……”
白夜点点头，走到街边的一处贩卖机前，仔细查看着贩卖机里的食品货物。
“生产日期，3218年6月，保质期，12个月。”
白夜念着食物包装上的信息，若有所思地说道。
“之前我在那幢住宅中看到的半包零食，包装上的生产日期是3223年11月，保质期6个月。”
“店铺中播放着新年圣歌，店主对我说新年过后的事情，那么现在的时间应该是在新年前夕，也就是12月。贩卖机中不会售卖过期食品，所以我们现在所处的日期，就是3218年的12月了。”
白夜慢慢说着，总算是从两个时间片段的某处重叠之中，拼出了这张真相拼图第一个小小的边角。
“3218年12月的城市，仍是一副繁华安宁的景象。如果那幢住宅的主人没有吃过期食品的话……”
“那么导致城市荒废的事件，就发生在现在直到3224年5月，这五年之间了。”
第094章 关键词
“3218年12月到3224年5月吗……”
白夜他们在现实中所处的年代是3222年, 假如这个城市以及在这城市中发生的事件确实真实存在，再假如这事件最终在那袋零食的生产日期后，也就是3223年11月后才导致了城市荒废, 那么在当今的网络上，是查不到什么信息的。
毕竟未来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即便是暮, 也无法从网络上查到什么资料。
“那么3218年到现在的3222年, 网络上有这三四年里面和维多利亚城相关的信息吗？”
白夜问暮。
“显示不了。”
暮在全息屏上操作着什么，白夜看不懂太多, 只看到不断跳出来的Error提示。
“副本里与卫星网络的时间属性不同，传回来的信息无法突破时间悖论。”
“无法突破时间悖论……就是说副本里的时间是3218年，卫星网络的时间是我们当前的3222年, 所以属性为未来的信息会被副本抹消，这个意思吗？”白夜问道。
暮点了点头。
这游戏……还真是一点不能作弊啊。
白夜无奈地笑笑。既然未来的信息看不到，他们也只得顺应游戏设定，继续在街上没什么目的地闲逛。
“下班啦，奥列弗夫人。”
“新年快乐, 奥列弗夫人！”
时不时有人和白夜打着招呼，看起来这个奥列弗夫人在附近街区中交际甚广。刚开始的一点不习惯过后, 白夜演着这个奥利弗夫人倒还演出了点乐趣，就像自己真的是这个世界中的居民，和路人打起招呼来越来越自如随意。
“嗨！奥列弗夫人，新年快乐！”
一处施工地前，工人们正操纵着施工机器人，为旁边楼宇上的大广告牌安装新的屏幕。一个带着安全头盔的男子操纵着机器人, 将屏幕一边向上抬起，看到白夜过来, 便热情地对白夜招起手来。
白夜看了看攀在大楼墙壁上的施工机器人，随后微笑着回应了工人的招呼，走到工人身边与他攀谈。
“忙到现在，辛苦了。”
白夜跟工人客套了一句，很快便把话题落在了机器人身上。
“这机器人好用吗？看起来好像是有点旧了的样子？”
机器人的话题和任务是没什么关系，奥列弗夫人对机器人应该也不感兴趣，但扮演奥列弗夫人的白夜可是很感兴趣。
“嗨，可不是嘛！”
工人看起来也很想吐槽。
“这屏幕靠上靠下，还要我手动操作来对齐，偏一厘米它都扣不进去，它就不能智能一点，自己找找齐吗！”
“现在自动对齐的技术已经很容易实现了。”白夜说道。
“就是啊！可是公司就是拖着不给施工机器人更新换代，把钱全都花在那什么翻新仪上！有那玩意儿，难道就不需要我们修理工人了吗？”
工人一肚子抱怨。
“最近暴风暴雨的又厉害，天天都有成堆的维修工作等着我们去做，那什么翻新仪根本也派不上用场！我们手上这机器人又老旧，真是太耽误时间了！”
白夜附和着，又抬头看向那被吐槽的机器人。机器人颤颤巍巍，勉勉强强，尝试了半天，才终于将屏幕安装在了正确的位置。屏幕忽地亮起，一幅3D宣传图像立时出现在屏幕前，那图像上显示的，正好就是维多利亚城的那个巨大行星地标。
“永恒降临维多利亚城……”
白夜喃喃念着图像上的一行文字。
“看来最近要举办这个‘永恒降临维多利亚城’落成三周年庆典，今天修了几个广告牌，都是这个庆典的广告。”工人说道。
“永恒降临维多利亚城……？三周年？”
工人这话让白夜有点迷惑。
“永恒降临维多利亚城，就是那个大星球的名字，奥列弗夫人不知道吗？”
工人愣了下，又笑笑替白夜圆场。
“嗨，记不住也难怪，一个星球塑像嘛，叫了一个这么奇怪的名字，要我说，既然要做咱们维多利亚城的地标，那就应该叫个什么‘维多利亚之星’之类的……”
白夜没太在意工人给这地标塑像起了什么名字，他在心里又默默念了一遍这句“永恒降临维多利亚城”，隐隐地，有点唏嘘。
建造者在为这个地标命名的时候，大概不会想到在未来的某一刻，维多利亚城果真被封存在了时间之中，正恰如永恒，真的降临在了这座城市。
又随意聊了一会儿，白夜便和工人道了别，转身走出一段，低头确认了一下能量手环的点数。
进入这几十年前的维多利亚城之后，能量点数涨得就更快了，刚才和工人聊了几句天的工夫，能量点数就又涨了几十点，大概是因为那些话中也隐含了一些他们现在还无法分辨的线索。
说起来，这个副本的点数涨得还真是容易。
白夜神色轻松，继续沿着长街向前走去。
“生命起源于天地，生命终将归于自然。”
“拒绝一切介入生命自然的科技，让我们共同沐浴天地间最神圣最纯粹的光辉！”
前方，不知是哪里的神学组织在街边宣讲，一边讲，还一边向路人散发着小礼品和宣传手册。而就在他们宣讲处的对面，一家店铺就像是故意拆台一般，在店门口的广播中大肆宣传着自己新上市的高科技产品。
“速成制冰器，两秒钟开水变冰块！”
“速成炖煮锅，三秒钟生肉变大餐！”
“极速牌厨房用品，让你的生活心想即成！”
两秒钟开水变冰块么。
感觉上和神奇花盆应该是类似的东西。
白夜望着那边写着“极速厨房”店铺招牌，心里正想去看看，却不防一抹红色忽然出现在了视野中。
“鲜花送你，美丽的女士。”
一个年轻男子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袍，笑意盈盈地将一朵玫瑰递在白夜面前。白夜欣然将花接在手中，还没等他说谢谢，手里便又冷不丁被塞进来一本小册子。
“我们的鲜花没有使用任何催化装置，完全是在天然的土地中，用天然的清水与肥料养育出来的。女士你看，被自然的圣光滋养的花朵是多么娇艳而富有生机，每一片花瓣，都蕴含着天地纯粹的精华，每一丝花蕊，都散发着绝无杂质的清香。”
“美丽的女士，请和我们自然教一同抵制人类科技对自然的腐蚀，让我们一起回归天地，回归我们最纯粹的生命本真！”
“抵制科技，听起来不错。”
某个人体机械科学家笑容一展，语气听起来还十分愉快。
“我会和你们一起抵制的。”
暮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白夜一眼，辰宿则看向一边，嘴角不易察觉地翘了翘。
白夜答应得这么痛快，白袍男子当然也很高兴，紧着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便目送着白夜离开，又去拦上其他路人传播他们的教义。
白夜走出几步，又习惯性看了下自己的手环，忍不住小声惊叹了一声。
“怎么？”辰宿问。
“看。”
白夜将手环举高了点。
“能量点数一下子到600多了。”
“600多？”
辰宿也有点惊讶。
“嗯。”
白夜停下脚步，表情顿了片刻，似乎是在查询脑内系统的信息。
“任务进度也达到15%了，看来刚才那个自然教，是个重要的线索呢。”
“暮，关于这个自然教，你能查到什么信息么？”
“嗯。”
暮嗯了一声，两秒不到，便将自然教的信息显示在了全息屏上。
“非官方神学组织……信仰天地之神，崇尚自然，排斥科技……”
“主要活动于维多利亚城，主据点在土星街S-26号，目前成员23人……”
“这23人，影响了整个城市几万几十万人的命运么……”
白夜念着全息屏的信息，有点感慨。
“既然变故是发生在五年后，那或许在这五年间，他们也发展壮大了很多。”辰宿说道。
“嗯……应该是。”
现在看来，自然教不过就是个过家家一样的小团体，而今后五年间的事情，在现在的时间片段中也是无从得知。几个人便暂且将自然教的事情放在一边，继续前往尚未涉足的区域，去收集更多未知的能量点数。
说起来，这个副本倒是自从参加EVO游戏以来前所未有的悠闲，走着逛着，能量点数就会不知不觉地涨，任务进度就会不知不觉地增加。空气中飘着柔缓的音乐，城市中的气氛轻松平静，视野所及，到处都是一片安宁的人间烟火。本该紧绷的神经就像是做了舒缓SPA，明知是在末日游戏中，却是很难提起什么紧张情绪，倒像是在享受一场惬意的旅游。
夕阳渐渐落下，染起天边一片晚霞。这星球的晚霞与神佑星不同，竟是呈现着一种奇异的紫金色，街道，树木，高楼，还有那巨大的银色星球，也都笼罩在一片淡淡的紫光之中。
白夜看着天边的晚霞，手里捻着那朵从自然教那得到的玫瑰花，看起来心情挺不错。他走了一会儿，又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辰宿，伸手把花塞进了他手里。
“嗯？”
辰宿拿着花，不明白白夜什么意思。
“来，送我。”白夜指指自己。
不知道白夜是想做什么，不过他做什么，在辰宿这里也都可以。辰宿唇角微扬，按照白夜说的，把花又给了白夜。
但白夜却没接。
“人家送我花，还夸了一句美丽的女士。”
白夜显然对辰宿送花的过程不够满意。
白袍男子那话实在是有点油腻，不过白夜想听，辰宿便含着点笑，也对白夜说了一遍。
“鲜花送你，美丽的女士。”
白夜笑着将花接到了手里，也很有兴致地演起了奥列弗夫人。
“哇哦~好漂亮的花，请问这位先生，送我的这是什么花？”
这是什么花。
辰宿淡淡一笑，看着白夜，认真回答道：
“玫瑰。”
两步之外，暮看了一眼那两个人，又把视线收了回来。他对这冒着粉红泡泡的调情小游戏完全不感兴趣，只是一边等着那两人玩尽兴，一边透过眼部的扫描光带，扫视着这条人来人往的街道。扫视了片刻，暮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半转过头，盯向了一间物品翻新店的门口。
“怎么了？”
白夜走过来问道，像是想知道暮突然转头的原因，又像是要照顾一下被粉红泡泡排除在外的暮的心情。
“刚才那边门前，有一种特殊的电磁波，不过很快就散了。”
不过暮也没什么特别的心情，仍是像平时一样无波无澜地回答道。
“散了？”白夜眉毛微挑。
“嗯。”
暮点点头。
“就像之前突袭你的那个NPC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那种NPC，是有特殊电磁波的么。”
白夜想想道。
“不过它没有被攻击，为什么会散？”
“时间悖论吧。”暮简单回答。
他们是通过神奇花盆店的大门，从二三十年后的空城，穿越到当前的繁华城市中。游戏不不可能让他们在这里度过几年的时间，所以除了他们经历到的这两个时间片段，一定还会有其他的途径，前往其他的时间片段。
他们不属于这里，所以可以在时间片段中安全穿梭，而如果属于某个时间片段的NPC通过连通口误入这里，在出现的那一时刻，确实就很有可能被时间悖论抹消。
“时间悖论……时间。”
白夜望向暮所指向的那间物品翻新店。那翻新店店铺不大，店外却贴着很大幅的海报，写着原样翻新，一丝不差几个大字。这让白夜忽然又想起刚才那个头戴安全头盔的工人对自己提到的翻新仪，貌似也是说可以让损坏的物品直接恢复原样。
“这个副本……挺有意思。”
白夜对辰宿和暮说道。
“不止是我们能够在时间片段中穿越，这城市中流行的新东西，比如神奇花盆，极速厨房用品，还有物品翻新，好像也都是和时间有关。”
“这个副本的关键词，搞不好就是‘时间’啊。”
【任务一完成进度达到20%。】
白夜话音刚落，脑中冷不丁地，突然就响起了系统的提示。
【玩家白夜解锁游戏关键信息，奖励能量点数400点！】
第095章 今晚好梦
“系统奖励了我400点……”
白夜抬起头, 脸上带着点意外，看看辰宿，又看看暮, 随后扬起自己的手环。
“1000点，正好够了。”
……逛着街旅着游就攒够了1000点, 这次的副本轻松得让白夜都有点不习惯。
“是因为你说关键词是时间？”辰宿问道。
“应该是。”
白夜点点头。
“看来我们的方向是对了。”
“嗯。”
辰宿顿了顿, 又说。
“不过不知道这些和时间有关的物品, 要怎么和城市变故产生联系。”
“加速……就是让一件东西尽快成为未来某时刻的状态，翻新, 就是让一件东西回归过去某时刻的状态。”
白夜一边说，一边思考。
“神奇花盆，翻新仪, 这些新产品的出现，必定源于先进的时间科技，而某项科技的突破与应用，则必然与这座城市的科研方向，经费投入等方面紧密相关。
“如果要寻找这些物品和城市之间的关联, 最显而易见的就是这一点了吧。”
“暮。”
白夜说着，又转向暮。
“你能不能找到有关他们时间科技的资料？具体一点, 详细一点，最好是能查到他们时间科技的核心原理，发展历史这样的资料。”
“嗯。”
暮应了一声，不过这一回，他却并没有马上将资料打在全息屏上。
“户外信号分散，进入不了DL级的网络。如果想得到你说的信息, 我需要去有局域网络群点的地方操作。”
“唔……”
太专业的术语白夜不是很懂，不过也大概明白暮是需要去某个有网络的室内。
“那……就去那里吧。”
白夜朝着不远处指了一下。
“去那个叫今晚好梦的旅店, 开一间房间，这样你操作的时候也不会被打扰到。”
暮顺着白夜的指向看去，点了点头，于是三人便向着旅店的方向走去。
这家旅店看起来规模不大，白色的外墙略有斑驳，和远处光鲜崭新的高楼相比显得有几分年代感。大概是为了呼应这个“今晚好梦”的店名，旅店外的音响中也一直播放着那首名叫《寂静的夜》的歌曲——
Silent night，Holy night——
All is calm，all is bright——
这首歌是一首很流行的新年圣歌，在包括神佑星在内的各大星球中几乎都能听得到。柔缓的曲调听起来空灵又神圣，意在净化听者的心境，让人们用更洁净纯粹的灵魂，去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
虽然白夜并不信仰星神，也不信仰其他任何神明，但每次听到这首歌，仍是能感受到一种发自心底的平静。
Sleep in heavenly peace——
Sleep in heavenly peace——
祝我宁静安睡么。
在一片安宁的歌声中，白夜一步步踏上旅店门前的台阶。柔黄的灯光打在今晚好梦的店招上，气氛温暖又温馨，白夜抬头看看店招，然后伸手推开了店招下那道拱形大门……
……！！
音乐戛然而止，眼前顷刻之间，一片全白。
轰——！！！
***
“哎！！！”
“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了！！”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白夜的屏幕突然就变成了一片空白。直播厅的粉丝们，监控厅的分析员们，随着这突如其来毫无防备的空白，顿时也陷入了一片混乱。
“那门后面不是旅店吗！怎么会爆炸！难道、难道是恐袭之类的……”
“不可能！直播都断了，这爆炸绝不是普通的袭击！”
“那会是什么？？大佬！白夜大佬没事吧！”
红头巾们乱七八糟地吵闹着，纷纷焦急地涌到屏幕前，而监控厅中，正在巡视的秃头组长快步跑到艾德小京处，拨开聚集在这里的分析员们，急忙给艾德小京下指令。
“小京！快查一下白夜的情况！艾德！联系管理处！问问这直播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艾德小京同时应道。艾德立刻在通讯器中拨出呼叫，小京则很快便将白夜的信息调取了出来。
“组长！”
小京看了一眼白夜的信息，便连忙高叫秃头组长。
“白夜的信息查出来了！他还在游戏里！”
“他还在？还在就好，还在就好！”
还在游戏里，说明人就还活着，秃头组长悬着的心暂且放了下来。
“不过……”
小京紧接着又说道。
“不过他虽然人还在，但是刚才攒的点数都没了！”
“点数没了？？”
秃头组长忙凑上去看，果然，白夜的点数现在就只剩下寥寥十几点。
“他刚才多少点？”秃头组长忙问道。
“刚才他们刚刚攒到了1000多点，暮好像说需要一个稳定的场所来侵入城市网络，所以他们就去了一间旅店，结果刚打开旅店门，就炸了……”
小京一口气，把点数的问题连带刚才的情形，都对秃头组长讲了一遍。
“攒到1000多点，现在只剩下十几点……”
秃头组长愣了下，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能量点数1000点，可以抵消一次死亡，死亡包括天罚，也包括其他发生在副本中的意外。”
“1000点没了，那就说明白夜刚才……已经死过一次了。”
“死过一次了？？”
众分析员震惊地看向秃头组长。
“组长！”
这时，艾德这边也有了回音。
“管理处说直播画面已经恢复了！”
已经恢复了？？
众人急忙又看向白夜的屏幕，果然，原本的一片空白中，渐渐出现了三个模糊的人影。
“好像……是白夜他们！”
人影慢慢清晰起来，很快，便显现出了白夜，还有辰宿和暮的模样。三个人看起来没有受什么伤，状况也都还正常的样子，白夜也并没有那“死过一次”的既视感。
“哎？你们看！白夜的衣服又变了！”
有人立刻注意到白夜的穿着。
“他又穿回自己的衣服了！”
“他穿回了自己的衣服？那也就是说……！！”
在众人的注视中，白夜周围的场景也一分分显示了出来。紫金夕阳，葱葱绿荫，来往行人，所有的一切尽皆消失，白夜、辰宿和暮，又回到了那最初的黄沙空城之中。
***
空旷的街道，遍地的黄沙，荒弃的城市。
这里是他们进入游戏时的初始点。
他们本想去往今晚好梦旅店，开一间客房，让暮详细搜集一下有关时间科技的信息。
结果开门之后，巨大的爆炸音便将他们传送回了这里。
信息没有搜集成，点数被炸没了，人也被传了回来。
……而且更让人不爽的是，面前还站着一帮不想见到的人。
不远处，玛丽乔他们看到白夜，似乎也很惊讶。白夜说让他们不要再来打扰，玛丽乔暂时也便顺了白夜的意思，只怕欲速不达，便没有再去跟着白夜。不过他们并没有直接离开副本，只是在初始点附近休整待机，玛丽乔自然也没想到，白夜会直接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遇到什么事了吗？”
最初的惊讶过后，玛丽乔先开口问道。
“嗯。是遇到了点事。”
白夜不冷不热地回答。
玛丽乔提前做过功课，对这个游戏也是有一定了解的，特别是系统规则方面。她知道，如果玩家被传送到起始点，那只意味着一种可能——那就是玩家刚刚以能力点数抵消了一次死亡。
“如果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我们可以帮忙。”
玛丽乔说着，尽量让自己的态度显得友善。
“不必，谢谢。”
不过白夜对她的态度仍是礼貌却冷淡。简单一句说完，白夜便示意辰宿和暮，三个人一起离开了玛丽乔所在的这片区域。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天空黑沉如墨，只有零星几点暗淡的星光寥寥散落着，更显得这座空荡荡的城市又荒凉，又孤寂。
“有点麻烦了。”
直到远离了玛丽乔的视线之后，白夜才沉下声音，对辰宿和暮说道。
“我的点数几乎已经没有了，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这里显示的系统时间……是午夜11点08分。”
“11点08分？”
辰宿和暮同时一惊。
辰宿脑中是有计时装置的，在他的计时装置中，他们进入这个副本的时间也不过只有三个多小时。
原本以为这里的夜晚不过是场景效果，谁知道游戏中有七个多小时，竟然真的就这么凭空蒸发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目前暂时都不重要。天罚是按照系统时间进行的，也就是说现在距离天罚，只有不到一小时了，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在这一小时中攒够1000点能力点数。”
白夜说着，神情是少见的严肃。
“而且在你攒够1000点数之前，我们不能再进入室内了。”
辰宿想了下，也沉下脸色说道。
“这两次，我们都是在开门后出现了意外情况，而且这个副本的时间太不稳定，游戏时间蒸发，或许也和我们在时间片段之间穿越有关。”
“如果是在稳定的一小时中积攒1000点数，抓紧时间，或许也不是不能办到。但如果再次开门后出现意外，那会遇到什么情况，我们就无法掌控了。”
“你的点数不足1000，我们不能冒这样的险，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一小时之内，并且就在当前这座空城的室外区域，为你攒够能抵挡一次天罚的点数，其他的事情，就都等到天罚之后再作考虑吧。”
第096章 还有九分钟
“其实白夜他们现在就可以用上那个能量地图了啊！”
屏幕外, 监控厅中的分析员们一个个比白夜他们还要着急，尽管没办法和游戏中的玩家沟通，但众人仍是十分积极地替白夜讨论着解决方案。
白夜到现在已经赢了三场正式游戏了, 手上高维卡也攒了不少。小京查了一下系统，当前白夜的高维卡有九张：
【普通：普通复制】
【普通：身份识别】
【精良：精良复制】
【精良：自我强化】
【精良：能量翻倍】
【精良：能量地图】
【精良：时间加速】
【稀有：****】
【稀有：****】
两张稀有卡内容被隐藏, 暂且不作考虑, 目前看来能帮他们度过这次困境的, 能量地图肯定是可用，另外还有一张可用的就是能量翻倍。
“用那个能量地图, 马上就能知道哪里能量点数多，只要拿到500点，再用一张能量翻倍, 就能过了天罚了！”
“对！这么操作的话，一小时肯定是够了！”
看到白夜手头的卡，大家的心算是安定下来一些，毕竟有这两张卡保底，1000积分那基本是稳拿的。
只是这只能一次性使用的高维卡被这样用掉, 似乎还是有点太奢侈了。
“你们太小看白夜了，我打赌在这件事上, 白夜一张高维卡都不会用。”
艾德抱着手臂，笃定说道。
“白夜是谁啊，他可是A组最强玩家！白夜、辰宿，加上暮，他们有无数种能力可以排列组合！如果他们为了保命，就慌慌张张用掉这么好两张卡, 那他也就不是一路赢到现在的那个白夜了！”
“有道理，当初白夜赢的第一场比赛, 可是一张高维卡没有，甚至连辰宿都没有，就只有一个坏机器在的！”
小京也赞同艾德的看法。
“用高维卡可能会轻松攒够点数，但是如果是白夜的话，他应该会物尽其用，让每一张高维卡都发挥到最大的效果！”
***
能量地图卡的事，确实在白夜心里飘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又被白夜扔到了脑后。
显示能量地图的意义远不止获得点数，那张卡的地图价值，也远比区区一点能量要高得多。艾德小京说得没错，白夜不会因为现在需要能量点数，就草草把这张卡用掉，只不过……
“速度有点慢。”
白夜又看了下自己的能量手环，对另两人说道。
当前的副本中，辰宿、暮还有坐在坏机器肩膀上的白夜，正迅速前往城中各个未前往过的区域，尽可能用“探索”来获取点数。但空城中没有居民可以交流，为了安全，连室内也不能进去，只是在空旷的街道上穿行，能量点数增长的速度实在不够看。
“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能量点数只涨到了100，这样下去，恐怕用上能量翻倍卡也达不到1000能量。”
当前的事态不太乐观。辰宿放慢脚步，沉默地思考着什么，表情十分严肃。这时只见暮什么也没说，突然就转过身，朝着某个方向快步走了过去。他一边调整着左眼旁的控制器，一边从空间卡中掏出他惯用的那把枪，随后砰地一声，朝着路边某个角落开了一枪。
“暮？”
白夜叫了他一声，忽然又想起，就在暮开枪的同时，似乎是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尖啸声。
“点数有没有增加3点。”
暮收起枪，转身问白夜。
白夜看看手环。
“你刚才打了一只NPC？”
“嗯。”
暮回答道。
“应该是攻击过你的那种。”
这里有NPC？
白夜顿了一秒，随后眼神一亮，立刻从空间卡中拿出电磁探测仪，就是在暗水监狱里，探测晶片的那个仪器。
之前暮说，那种NPC会发出一种特殊的电磁波，那么或许用电磁探测仪，就可以……
滴！滴！滴！
果然！白夜一打开开关，探测仪马上就接收到了明显的电磁信号！探测仪的报警强度相当高，而且四面八方都有信号传来，也就是说在附近，很可能就有不止一只的NPC存在！
有NPC，那事情就好说得多了，如果能在探索的同时击杀足够多的NPC，也许他的1000点就不是问题了！
***
“唔……好的，我知道了。”
空城起始点处，玛丽乔和神庭总部简单沟通了一下，便挂断了通讯器。
“队长，白夜他是……？”旁边的军士见玛丽乔通话完毕，上前问道。
“问过总部了，游戏数据没有出现紊乱，白夜遇到的意外就是游戏设定，并不是因为我们干扰到了他的游戏进程。”玛丽乔回答。
“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还在这里等吗？”军士又问。
“嗯……”
玛丽乔低头思考了一下。
“白夜失手丢了点数，对我们来说倒是好事。他的游戏进入困境，才能有让我们雪中送炭的机会。”
说着，她按了几下通讯器，对通讯器那头的AI说了一句指令。
“特卫二部请求玩家白夜当前位置。”
对面的AI反应很快，几秒后，玛丽乔手腕上的终端闪了闪，一条坐标信息便发送了过来。她确认了一下地点，随后招呼军士们即刻列队。
“距离天罚时间只剩半小时了，白夜到现在也只攒到了100能量点数，哪怕是用上高维卡，都很难过了这关。”
玛丽乔背着手，看似胸有成竹。
“既然是要雪中送炭，那现在，就是我们该出场的时候了。”
***
之前这一路上，白夜并没有注意到有NPC存在，直到用了电磁探测仪探测才发现，其实NPC一直就存在在他们周边，到处都是。他们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发现，一是因为这些NPC的形态就仅仅是一小片稀薄的白雾，夜晚光线昏暗，如果不仔细去找，很容易就会忽略过去。另外这些NPC攻击性虽然算有，但着实不多，如果不是迅速逼近到它们面前，它们便会忽地飘走，一眨眼间逃得影也没了。
虽然弱，但逃得快，想要在短时间内集中击杀，也并不是太容易的事。三个人只得紧跟着白夜探测仪指示，只往电磁信号强烈的方向追踪。白夜用坏机器，辰宿用激光刀，暮用枪，三个人分头击杀着白雾，能量点数增长速度确实肉眼可见地快了不少。
暮的枪法着实有点拉跨，虽然刚才那第一个歪打正着地打中了，但之后再遇到的NPC，都是三五枪才能勉强打掉一个的程度，有时候流弹一飞，能直接飞到旁边打怪的辰宿那边去。
又是几枪放空，漏网的NPC忽一下就逃没影了。辰宿路过暮身边，视线也不往他身上落，就只是凉飕飕扔下一句话。
“不行就收枪，省得我还要分心躲你的子弹。”
这话说得很是挑衅，暮盯了他一眼，下一秒反倒扬起枪口，射向不远处的一团白雾。
砰！
子弹瞬间出膛，竟还真的击散了那边的NPC。
暮又撩起眼皮看辰宿，却见辰宿倏地一下，直接瞬移般出现在几团白雾中间。辰宿的突然出现貌似激起了NPC的攻击反应，但它们的攻击却完全快不过辰宿的速度，红光瞬间划过，那几团白雾便立时便一阵尖啸，消散在幽暗的夜色之中。
暮眉心微微一抽，再不去看辰宿，提着枪一转身，径直向辰宿的反方向走去。
另一边的白夜没太关注那两个人在做什么，就只是坐在坏机器肩膀上，让坏机器用圆锯手赶杀着白雾NPC。
“还有17分钟，能量点数过500了！”
每隔一段时间，白夜就对辰宿和暮提示着进度。
“还有15分钟，能量点数583！”
“还有12分钟，能量点数631！”
“还有……”
“嗯？”
辰宿听白夜话说一半没了音，忙回过头去查看。只见坏机器安静停在街道中间，坐在肩膀上的白夜也没出什么事，只是直直看向旁边的巷口。
而从巷口处走出来的，又是那队阴魂不散的特卫二部。
玛丽乔向白夜这边快步走着，顺手劈散了飘过来的一团白雾。白夜见状，脸色一沉。
“别抢我的NPC。”
白夜冷声说道。
“你们不要打这些NPC了，效率太低。”
赶上白夜花了不少工夫，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玛丽乔的语速也不禁有点急促。
“离天罚只剩10分钟了，你的点数还差着几百，如果你愿意让我们帮忙，我们可以为你提供立刻就能攒够点数的方法。”
“不需要。”
白夜指挥坏机器转身就走，根本不想跟玛丽乔多耽误一秒。
不需要……难道到了这种危急时刻，自己还不算是来雪中送炭？
玛丽乔怔了一下，连忙又喊道。
“白夜！我是诚心来帮你的！如果你真的通不过天罚，那哪怕是神庭也救不了你！”
“我死不了。”
白夜一句话落地，但一人一机已然飞出了十几米，落去了辰宿附近。
“你的意思是用高维卡？哪怕要用掉宝贵的高维卡，你也不愿意和我们合作吗！”
玛丽乔又提高了点声音，但那三人明显是要远离他们，几句话的工夫，玛丽乔已经不确定自己的声音还能不能传到他们耳朵里。
“白夜！”
白夜实在走得太快太坚决，玛丽乔一咬牙，似乎是不甘心再次草草失败，又似乎是要证明自己的确对白夜有用，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到，向着白夜的背影，竟直接将关键信息喊出了口。
“白夜！听我的！去加速器那里！不然你们就要白白浪费一张好卡了！”
第097章 这是一条S级路线
“这边！”
时间还剩7分钟, 白夜的点数是722点。
白夜知道玛丽乔在身后喊了句什么，但具体喊的是什么，听得并不是很清楚。何况就玛丽乔这种情急之下不明不白的表达, 即便是白夜听清了，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那什么加速器。白夜和辰宿暮三人就只凭着白夜的电磁探测仪来指向, 哪里信号强, 就往哪里去, 见到白雾，辰宿一个猛冲, 差不多就是十几点点数到手。
只可惜白雾NPC太过分散，他们很可能要跑出几百米，才能勉强拿到点点数。
“没关系, 我现在已经有700多了，如果到最后关头还没有攒够1000，我会用掉那张能量翻倍的。”
三个人极速奔走着，白夜坐在坏机器肩膀上，对辰宿说。
虽然是张好卡, 但到底还是命重要。
不管浪不浪费，也总好过欠下神庭的人情。
孰轻孰重, 白夜向来拎得清。
“我尽力。”辰宿回道。
5分钟，779点。
几人突然刹住脚步，停在了某一个岔路口处。
“四周信号都不强，随便挑一个方向走吧。”白夜对另两人说道。
“听你的。”辰宿说。
“那往这边。”
往左往右，都是运气，白夜也不犹豫, 立刻挑右边的路，指挥坏机器继续快速前行。
3分钟, 781点。
大概是白夜运气不好，这条路上半天也没有看到什么NPC，新获得的两点能量也都是探索所得。四周房屋渐渐低矮稀疏，道路前方一片浓墨一般的漆黑，不知道是通向什么地方。探测仪的警报音一直断断续续，若有若无，让人想要调头换路，却又不太甘心。
更何况，他们也没有换路重来的时间了。
三个人谁也没有说什么，就只是跟着这游丝一样的信号一路前行着。
1分钟，783点。
滴，滴，滴……
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
突然，几乎要消失的电磁信号在某个方向上，毫无预兆地又明显了起来！
“快！”
三个人精神一振，立刻向着指示方向飞奔而去。黑暗中，似乎有一个巨大而模糊的影子渐渐显现了出来，但三人没心思探究太多，就一心只往那强烈电磁信号的来源而去。
四周已经彻底没了建筑，只剩一片广袤而荒凉的夜色。坏机器开着散光灯，照亮了方圆几十米的距离，只见灯光前方的暗淡处，似乎是有一片白色的雾气聚集在那里。
50秒，785点。
“是这里了！”
辰宿沉下眉心，倏地一下冲了过去，一阵尖啸声骤起，一道红炎将雾气瞬间驱散。
40秒，833点。
“前面还有！”
探测仪滴滴的警报音几乎已经连成了一条线。几人仍在向前疾速飞奔，有限的光亮中，雾气似乎也开始渐渐深浓。下一秒红光接连闪过，再次将雾气破开一片清明。
30秒，884点。
“辰宿！最后十秒我会用卡！”
“交给我！”辰宿沉声道。
20秒，938点。
白雾再度聚集，浓到几乎遮蔽了视线，只见黑暗中，那凌厉的红光从上到下转成一圈螺旋，大片浓白霎时间便散得无影无踪！
10秒，1004点！
“辰宿！够了！”
“收到！”
辰宿闻声返回，白夜脱下手环，对辰宿扬起，但还不等辰宿看清，手环嗡地一震，能量槽的微光顿时熄灭，刚刚充满的能量槽再一次变得空空如也。
系统时间，午夜零点整。
***
“我去，他们居然真的赶在12点前攒够1000点了！！”
直播厅中的红头巾们纷纷感叹着，对白夜的崇拜顿时又深了一层。
“而且白夜大佬居然真的没用掉高维卡！这也太强了吧！！”
“不过他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危险啊……”
阿诺看着屏幕中重新将手环戴好的白夜，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在最后十秒钟才攒够1000点，我看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物尽其用，白夜倒是这样一个人。”
甲子平靠在椅背上，倒是很理解白夜的样子。
“这张能量翻倍是可以保命的，不过如果在性命不保的前一刻用掉这卡，那才叫保命，不知道是不是会性命不保就用掉，那叫做浪费。”
“这么有用的卡，可不能浪费。只能说白夜是又一次凭实力，保留下了让这张卡发挥最大作用的可能性吧。”
“唔……是这个意思！”
阿诺理解着甲子平的话，慢慢点着头，周围的红头巾们看起来也很是认同。
大佬就是大佬，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周全计划，稳定执行，要是换其他人，估计还没到最后一刻，心态就早崩完了！
***
“呼……”
白夜松了口气，从坏机器肩膀上下来，对辰宿和暮笑了笑。
“总算搞定了。千钧一发，又把卡留下来了。”
上一次是在暗水监狱中及时搞定了电磁脉冲枪，这一次则是在最后几十秒找到了大批NPC，只能说白夜和这张能量翻倍卡都很命大。
辰宿嘴角微微一扬，又看向白夜手里未关闭的探测仪。
探测仪的警报仍然还在响个不停，尽管辰宿刚才一阵猛杀干掉了不少NPC，但仪器探测到的电磁信号竟然比之前还更强了一些。
“既然都来了，我们不如再去多赚点点数。”
白夜提议道。
辰宿和暮都没意见，三个人便继续向着灯光尽头的白雾走去。
巨大的黑影就伫立在不远处，越往前走，那黑影的存在感便越强，一团团白雾也越发浓重。
探测仪警报指示的方向，似乎正好就是那黑影的方向。
辰宿刀刃一挥，又是一片尖啸声散去，细听来，那声音中似乎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凄厉。白夜抬手看了看手环，就在他们向着黑影而去的十几分钟里，只是击杀这3点一个的白雾NPC，就已经又快充满一条能量槽了。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NPC？”
随着几个人前行的脚步，眼前的白雾团团散开。白夜望着那已经近在眼前的黑影，心中疑惑。
“这里恐怕是有重要线索吧。”
辰宿想想，又问白夜道。
“系统没有提示什么么？任务进度之类的。”
“没有。”
白夜摇摇头。
“不过其实在……”
【任务一完成进度达到40%。】
【玩家白夜解锁游戏关键地点，奖励能量点数400点！】
说提示，提示就到，白夜话刚说了一半，脑中突然就响起了系统的声音。手环上的能量槽微微闪了一下，白夜停了话语，待到系统提示结束，方才抬起头，对辰宿和暮笑着扬起手环。
“任务完成进度40%了，奖励了400点，能量点数有1245点了。”
“喔，不错。”
辰宿点点头。
“看起来这里确实和任务有很大关联。”
“嗯。而且其实，”
白夜接着刚才没说完的话说道。
“在刚才爆炸的时候，系统也是给了提示的，那时候任务进度是达到了30%。”
“想到关键词时间，任务进度20%，爆炸，任务进度30%，找到这里，进度40%？”
辰宿大概捋了一下，但捋完，也并没有想到“时间”、“爆炸”，和这个周围聚集着NPC的黑影，这三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信息还是不够啊。”
白夜低头思考了一下，又看向不远处的黑影。
借着暗淡的光线，大概可以看出那应该是一个人造的建筑，但建筑不仅大得看不到边，外型似乎有点奇怪，看起来并不是一般居住、办公或是仓储这样普通的用途。建筑下方有一道双开的铁门，似乎正在等待着有谁去将它打开，去探寻那深藏在门后的未知线索，又或是，某个谁也无法预测的碎片时空。
“1245点。”
白夜望着那道铁门，深吸了口气。
“哪怕再出现什么意外，也够用了。”
“嗯。”
点数足够，辰宿也就不再阻拦。
“进去吧。”
***
“时间，爆炸，白雾NPC，铁门……”
小京喃喃念叨着白夜这里已知的信息。
“这几个线索到底都代表着什么啊？我怎么一点头绪也没有呢……”
“白夜都没想出来的事，我们更想不出来了。”
艾德倒是没太纠结，两手交叉枕在脑后，很是一副想不出来就算了的躺平模样。
“不过吧，站在咱们分析组的角度，我倒觉得另一件事有点问题，就是这个能量点数排名。”
艾德斜了一眼墙上的能量榜，说道。
“你看他们这场的点数构成，基本就只有三类，要么是任务获得，要么是探索地图获得，要么是击杀NPC获得。”
“这场没有了首次完成成就，大家的任务获得就都是一样的，那么想要拉开差距，就只能从击杀NPC和探索地图上找差别。可是这NPC很弱啊，跑地图也没有难度，游戏设计了这么复杂这么难的解谜任务，但从能量点数机制上，并不给完成任务更快的玩家设置奖励，却鼓励玩家去杀弱小NPC和跑图？”
“本来我觉得没有首次完成成就还是挺公平的，但现在想想，这是不是也有点不正常啊……”
“不，不是一样的。”
身后突然传来秃头组长的声音。艾德脖子一缩，连忙回头，只见秃头组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们两个身后。
“不是一样的？您是说什么不一样？”
艾德忙问。
“奖励点数。”组长回答。
屏幕中，白夜和辰宿暮三人径直向着那铁门走去，秃头组长拉过一把椅子，似乎是打算在白夜这里多看上一会儿。
“奖励点数？”
艾德追问道。
“目前白夜任务一还没完成，不过他在达成20%的时候得到了400点，达成40%又得到了400点，其他玩家难道不是这样吗？”
“这次的任务奖励计算是有点复杂的。”
秃头组长耐心解释道。
“这一场地图很大，场景十分开放，而且包含多个时间维度。玩家们会进入哪个维度、哪个房屋哪道门，其实都是在未知状态下的随机选择。”
“无论走什么路线，都会有线索存在，只不过有的地方线索多，有的地方线索少，有的线索明显，有的不太明显，还有的，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说起来，白夜这一场其实运气很差，先进入神奇花盆，再进入今晚好梦，他随机走出这条路线，目前系统给出的难度评级，是S级。”
“S级？！”
艾德小京都是一脸惊讶。
不过仔细想想，会遇到一开门就被炸死这种事，不被评到S级难度，似乎也是说不过去。白夜能活到现在，全靠不幸中的大幸，提前了那么几分钟，攒够了保命的1000点。
“不光是那场爆炸，如果他们没有走神奇花盆那条路，其实是有可能被传送到其他时间片段中的，神奇花盆通往的时间片段太早，一切事情都还没有发生，而其他时间片段，很多线索都已经有了端倪，而他们却完全接触不到这些线索。再加上今晚好梦的爆炸，目前A组几百个玩家，只有他一个人选到了一条难度S评级的路线。”
“天……”
艾德睁大眼睛，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感叹白夜运气感人，还是该感叹白夜实力惊人——尽管白夜走了条S级路线，但在天罚刚过，玩家们点数都所剩无几的当下，他的1245点仍是一骑绝尘地高高挂在能量榜首位。
“走了S级路线，白夜还能拿到能量榜第一……而且他还被爆炸炸掉了1000点啊……！”
“是的，这就是游戏系统通过复杂的算法，对玩家实力进行的奖励。”
秃头组长继续说道。
“路线难度，发现线索的速度，分析线索的精准度，都化作了计算能量点数的各项系数，包含在了那每一次的点数获得中。”
“就只拿白夜获得的400点任务进度奖励来说，A组几百名玩家，目前只有寥寥几人分析出了“时间”这个关键词，而他们获得的进度奖励，最多的，也只有172点。白夜拿到的400点，是综合难度、速度、精准度等系数，在这个进度点所能得到的进度奖励的最高值。”
“最高值！！”
艾德和小京同时惊呼出声。
“那也就是说白夜他们理出‘时间’这个线索，是所有玩家中速度最快，最难联想到，而且还是分析得最准确的？？”
“没错。”
秃头组长点点头，脸上也不由得露出钦佩的神色。
“只要踏上同样的地点，谁都可以拿到探索点数，只要到达了这个NPC聚集地，谁也都可以杀出几十几百点来。这些都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也没法让玩家之间拉开太大差距。”
“而只有任务的完成质量，才是玩家实力的真正证明，而在这一场游戏中，系统实际上也正是在用这样的点数算法拉开玩家差距，托起足够强大的玩家，一路登顶。”
第098章 白夜的异想天开
哐啷、哐啷啷啷。
铁门没有上锁, 上手一拉，轻易便可以拉开。铁门内一片空荡的黑，宛如连接未知异世的通道。白夜稳下心, 迈出脚步，踏进门中……
还好, 没有穿越,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踏入铁门之后，白夜来到的, 就是那巨大建筑内部。
游戏中的白夜，当然想不到自己误打误撞走上了一条S级路线，也没有考虑这游戏的难度是否正常, 他只觉得能量点数来得还挺轻松，并不知道他之前拿到的那些和任务线索相关的能量点数，原来都是游戏给予的顶格奖励。
不过即便是知道，相比之下，还是这座维多利亚城背后的真相, 让白夜更感兴趣一点。
自从想到那个关键词“时间”，有一个不太清晰的想法就开始浮现在他脑海中。并没有有力的证据支撑, 单纯只是一个不着边际的异想，但白夜却始终，也没有把这想法抛诸脑后。
一座科技如此发达的城市，很可能是因为一场爆炸，成为了一座完好无损，却渺无人迹的空城。
尽管没有证据支撑, 但自己那不着边际的异想，却可以顺利解释这座空城中的种种反常。
而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足够的证据, 来证明自己的异想，到底是真的胡思乱想，还是就这么不着边际地，正中了靶心。
这座建筑外形巨大，内部空间也很宽阔，就连坏机器身在其中，行动都是相当自如。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是一道安全屏蔽门。屏蔽门开着，但门上却写着十分显眼的警告标示：
【辐射警告！】
【设备开启时将产生高能辐射，进入前请确认好防护措施。】
当前没有能源，什么设备也无法开启，自然也就没什么辐射可言。几个人径直穿过屏蔽门，借由坏机器的照明，打量着这建筑的内部。
门后似乎是一个比刚才更加宽阔的空间，脚步回声阵阵，坏机器那方圆十几米的照明，竟然就只照出了大片的灰色地板，绝大部分区域，都仍然隐藏在一片黑暗之中。
“这里太大，坏机器的灯看起来不太够用了。”
白夜想了想，唤过坏机器，让它用灯光顺着他们身后的屏蔽门的一侧，朝旁边的墙壁一路照了过去。
一幢建筑的照明开关一般都会设置在入口附近，这里也不例外。白夜借着灯光大致摸索着，很快便发现墙上一处类似能源总闸的装置。他让坏机器给他打着光，大概研究了一下那处总闸，随后便从空间卡中七七八八拿出一堆东西，又找出自动螺丝刀，熟练地将总闸外壳拆了下来。
白夜这随手拆拆装装的爱好辰宿也习惯了，他也没问白夜是要做什么，就站在旁边，耐心等着白夜忙活。而暮则趁着空闲打开全息屏，注视着一行行疾速涌出的代码，手指还时不时在代码间点击滑动，不知道是在搞什么东西。
白夜将总闸拆开，鼓捣了没多会儿，就捋出了几根能源线的线端。白夜将能源线接长了一些，连接在了一个本来是给辰宿备用的能源块上，随后站起身，将闸门开关推了上去。
啪！啪啪！
建筑内部的灯光瞬间亮起，大片漆黑立刻被驱散，四周一刹那间明亮有如白昼！
周围突然变亮，白夜被刺得眯起眼睛，半天才适应了过强的光线。他推推眼镜站起身，转身望向室内，顿时便是呼吸一滞。
在通明的灯光之下，是一个天顶极高，又极为宽阔的室内空间，一个无比巨大的仪器，就赫然屹立在这空间正中。从他们这一面看去，这仪器就像一朵形状规则的巨型几何花朵，而花心处则是一条空洞幽深的隧道。一根根粗大的管线有如放射状排列的花瓣，从边缘经由隧道口向内延伸，一直通向巨大仪器那漆黑无光的最深处。
“这是……”
白夜睁大眼睛，在看到这仪器的那一刻，心中那则飘忽的猜想前所未有地躁动了起来。他急急跑上前去，顺着仪器的侧面移动，似乎是要寻找什么。辰宿和暮也连忙跟上，几个人跑出一百多米，白夜才终于在一处铭牌前停下了脚步。
【Victoria Organization for Nuclear Research】
【维多利亚核子研究中心】
铭牌上写着这样的字样。
核子研究中心，从名字看来，这是一个研究粒子物理学的科研组织。
这个仪器来自于一个粒子物理学科研组织，而庞大的结构，近似花朵型的几何外观，以及位于中心的深邃隧道……
不会有错，这个仪器，正是一个相当巨大的粒子加速器！
而自己那则异想天开的猜想，也许，可能，大概……就真的需要这样的一个粒子加速器！！
脑神经一瞬间进入了兴奋状态，白夜猛地看向辰宿，但又像是并没有在看他，只是将目光随意落在某处，任由大脑飞速旋转。
辰宿不明所以，也就这么回视着白夜，直到白夜终于气息一提，眼中蓦然亮起了一抹奇异的光彩。
“我知道了，辰宿！暮！”
“我知道这里为什么是这样一座空城了！”
***
“白夜知道了！？”
监控厅中，艾德小京和秃头组长一齐愣在当场。
只是看到这个仪器，白夜就知道了？
白夜到底知道什么了……他们可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任务的谜题，你都想通了？”
屏幕中，辰宿惊讶地问道，暮看起来也是一脸茫然。
“不不……我表达得不准确。”
一开始的兴奋过后，白夜的语调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应该说，我想通了其中的一部分了。”
“一部分？”
“对，或者说，我找到了这个真相中一块重要的拼图。”
白夜稳下声音说道。
“目前我们对维多利亚城发生了什么，还存在很多疑问。其中之一，就是二三十年前那座繁华城市，是怎样变成这样一座既没有任何损伤和混乱，又人影全无的空城。”
“而现在有一种可能性，可以完美契合维多利亚城目前的特殊现状。”
“这种可能性，就是一场覆盖全城的时空转移！”
“时空转移？？！！”
屏幕中的辰宿和暮，屏幕外的分析组，还有直播厅的一帮红头巾们，顿时都惊在了当场。
时空转移……什么玩意？？
“这、这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直播厅中，众人呆愣了半天，才有个红头巾小声说道。而前半场都无条件拥护白夜的其他人，就连白夜的头号粉丝阿诺，此时也都并没有立刻站出来反驳这句“离谱”。
甚至这事如果不是从白夜嘴里说出来，那他们早就无所顾忌嘘声一片了。
“虽然……虽然我愿意相信白夜大佬，但时空转移……把整个城市的人都转移了？这放在科幻小说里也有点扯了吧……”
红头巾们一个个都是将信将疑，而监控厅中，小京呆了几秒，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在自己的电脑里查询了一下。
“……组长！”
白夜的信息出现在电脑屏幕上，小京猛地抬起头，声音陡然间提高了八度。
“组长！白夜的任务进度，到达60%了！！”
“60%？！一下子增加了20%？？”
组长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忙去确认小京电脑上的数据，艾德以及众分析员也急急凑了上来，直到亲眼看到了那60%的进度，众人才终于相信，白夜所说的，居然就真的是正确答案！
***
“看来我没有猜错。”
游戏中，白夜向辰宿和暮展示着自己能量手环上，那突然增加的大量能量点数。
就在自己那句“时空转移”出口的那一刻，系统一下子奖励了他1000点能量点数，任务进度也猛增到60%。
也就是说，自己那没有证据支持的猜想居然真的对了方向，一直徘徊在自己脑海中的念头，果然并不是异想天开。
“这听起来好像挺难以置信的，但其实仔细想想，这空城本身就是一个很反常的状态，那大概率，造成这种反常状态的，也不会是什么太常规的原因。”
白夜收起手环，对辰宿和暮慢慢解释道。
“没有损伤，没有混乱，这里的气氛实在过于日常了，这座城市的空无一人，并不像是人们有组织有计划地集体迁离，当然更不会是经历了什么恶性的流血事件。”
“你们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感觉这里的人们就像是在某一时刻同时消失，整座城市也就这么被尘封在了人们消失的那个时刻里。”
“嗯……”
辰宿微微点了点头。这件事说起来实在太不现实，之前三个人从没就此讨论过什么。但事实上，辰宿也确实有过这样的感觉。
“所有人同时消失，听起来似乎是匪夷所思，但如果结合维多利亚城中相当发达的时间科技，这似乎就并不是一件完全无法办到的事情。”
“本来我想让暮来查找一下这时间科技的资料，由于爆炸没能实现，但就当今科学界对时空理论的研究方向来看，我猜想，他们时间科技的核心，应该和量子物理学中的粒子时空论相关。”
白夜条理清晰地说着，尽管话中涉及的内容，让辰宿、暮，以及屏幕外的众人们越来越难听懂。
“世间万物都是由粒子构成，而粒子兼具时间属性和空间属性，粒子时空论认为，只要改变粒子的这两种属性，就会让物体发生时间或空间的转移。比如通过能量场作用，让粒子的时间属性产生扭曲，那么或许就可以达成让花朵一夜盛开，或是旧物品翻新为原本模样的效果。”
“想要达成时空转移也是同样——利用能量场控制粒子，在粒子之间建立起有效的电磁力场，从而同时扭曲粒子的时间与空间属性，来实现物体在时空中的穿越。”
“而一场规模巨大的时空转移，相比让一朵花一夜盛开，需要的只是在同样的时间科技支持下，聚集更强的能量，创造更大的能量场来驱动这一改变。而能创造出更大能量场的，就是这个了。”
白夜伸手示意向身后那庞大如山的仪器，辰宿和暮也下意识地顺着白夜的指向看去。
“粒子加速器……”辰宿喃喃说道。
“对。”
白夜肯定。
“使用这个巨型粒子加速器，或许就可以在特定区域生成大范围的强大能量场，瞬间加速微小的粒子，并达到超光速的速度。然后在其达到时空扭曲的时候，使物体在高强度电磁力场的作用下穿越到既定的时空段中。”
“所以，只要能为加速器提供足够强大的能量，且实验者们的计算足够精准，那么在维多利亚城，就完全可以实现一场涉及几万人，覆盖全城的时空转移！”
第099章 小概率事件
“……”
监控厅中, 一群分析员们围在白夜屏幕前，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本来是听到这边在说白夜找到了空城的真相，所以大家一窝蜂全都涌上来听白夜解说, 结果白夜说也说完了，每个字也都听清楚了, 但这些字连起来是什么意思, 谁也没能听太明白。
粒子, 能量场，时空扭曲……
想玩好这游戏, 难道还必须得懂点量子物理？？
……
直播厅中，一群红头巾也都傻坐在观众席中，不确定这解说之后, 大佬是不是还会说点让人能听明白的东西。
“反正、反正就是可以实现对吧……”
半天，才有人犹犹豫豫地说了句话，很快便有人附和着点头。
大佬既然能解释出这么多，那八成是不会有错了。
“而且你们看！”
有人惊奇地指向观众席后的能量榜。
“白夜的能量点数，一下子有2000多了！”
红头巾们纷纷向后看去, 精神顿时抖擞起来，而另一半没戴红头巾, 对白夜将信将疑的路人们，此刻一个个的也不由得面露惊诧。
不管能不能听懂，这猛涨的能量点数，不就是意味着白夜说的这些已经被系统盖章了吗！！
***
“……”
副本中，白夜一席话说完，辰宿顿了一秒, 又不禁一笑。
“没太听懂。”辰宿的笑意中带着点坦然的自嘲。
白夜一怔：“那……”
白夜本意是想问辰宿要不要再解释一下，不过辰宿看起来倒也不是很介意。
毕竟要弄懂这些, 好像也挺麻烦的。
“没关系。”
辰宿嘴角微扬。
“总之你的推测，已经被系统认定是对的了。很厉害。”
被辰宿夸，白夜眼角眉梢间顿时就多了一丝甜味。他莞尔一笑，想了想，又接着说道。
“不过虽然这件事猜对了，但其实在这件事之外，疑问还是有很多。”
“比如他们要进行时空转移的原因是什么，那场爆炸是为什么发生，还有那些白雾NPC，它们存在在这个游戏中，意义又是什么？”
“而且从住宅、店铺，还有整个城市的状态看起来，居民们显然并没有准备长时间搬离这里，那么他们原本的计划是什么？为什么没有准备长时间搬离，但在这场时空转移之后，这座城市就这样空了几十年……”
白夜说着，语速忽然慢了下来。随着疑问一项一项地摆出来，似乎某个结论就覆在这些疑问之下，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没有准备长时间搬离，但却几十年，都没能再回来……
还不等白夜仔细去想，在一旁久久没有发话的暮突然开口，所说的事情，竟然和白夜那粗略的想法不谋而合。
“因为大概率，这场时空转移失败了。”
“你也这么认为？？”
未成形的猜测被直接挑明，白夜一惊，立即将视线投向暮。只见暮仍是一脸淡漠，并没有那种和队友一拍即合的兴奋。
“模型输出的结果是这样的。”暮说道。
“模型？什么意思？”白夜不解。
“我做了一个信息处理模型，将信息输入模型中，可以输出一些可能的推测，以及这些推测的正确概率。”
暮解释道。
“我把你刚才的几条疑问输入到了模型中，输出的推测里概率最高的一条，就是时空转移计划失败。”
暮说得简略，白夜并不清楚暮的模型原理，但暮的能力是可信的。自己的直觉，加上由程序分析出的绝对理性的概率，看来这场时空转移，确实是出了问题。
难道……
是那场爆炸……？
白夜垂眼思考着，一时间没再说话。
如果门是通往各个时间片段的通道，那么在打开今晚好梦的大门后的那场爆炸，很可能同样也是一次穿越。
而自己，则在那场爆炸中丢了一条命。
既然这场爆炸能为任务提供10%的进度，那么显然，它与这场时空转移密切相关。
或者是由于这场爆炸，人们才决定进行时空转移。
又或者这场爆炸……就是时空转移失败的现场。
无论如何，这场爆炸都是他们必须要弄清楚的关键所在。
辰宿没有打扰白夜思考，只是沉默地守在一边，而暮看起来仍在继续鼓捣着什么程序，连头也不抬上一下。辰宿本来就不是话多的性格，暮更是能不动嘴就绝对不出一声，再加上两个人之间那莫名其妙的针锋相对，这三人中如果没有白夜发声，那场面基本上就是死水一潭，几乎不存在任何交流。
“嗯……”
直到白夜下意识嗯了一声，这一潭死水才终于起了点波澜。
“如果时空转移确实失败了，那么或许有一些疑问就可以得到解答了。”
白夜将思路捋顺，对辰宿和暮说道。
“所以现在我们需要确认的有两件事，一是维多利亚城为什么要进行时空转移，二是这场时空转移是否确实是失败了，如果确实失败了，那它是否就是导致空城的直接原因。”
“不过仅凭当前的信息和我的分析能力，我暂时得不出什么有效的答案。”
“所以，暮。”
白夜转向暮道。
“能不能用刚才的信息处理模型来分析一下？信息可能确实不太足够，不过分析结果也许能为我们提供一些大致的方向。”
“稍等。”
暮没抬眼，只是在全息屏上时不时操作着什么。
“这是什么？”
白夜凑近了一点看。全息屏上少有地显示出了白夜看得懂的文字，但很快便又一闪而过。
角度，距离，速度，日期……
“这是……”
“这是在这里的控制系统中找到的日志片段。完整日志已经被删除掉了，并且被特意清扫过痕迹，目前也只能恢复到很少数据。”暮给白夜的回答还算是耐心。
“唔……”
白夜点点头，也不再多问，就在一旁等他完成。只见全息屏上，一些零星数据迅速出现，又迅速消失，很快，屏幕中便显示出了一道进度条，从零开始，慢慢前进。白夜看着进度条走到80%，又走到90%，最终停在了100%的位置上。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白夜问道。
“……”
听到白夜问，暮的表情微不可见地僵了一僵，顿了片刻才回答道。
“模型还在调试阶段，不排除有一些程序错误，造成结果准确率不稳定。”
“准确率不稳定？”
白夜有点疑惑。
“已经有结果了是么？”
暮看了一眼白夜，没有说话。
“？”
暮不说话，白夜只能靠猜。
“结果了对吧？要有结果的话，不管准不准确都可以先说一下，至少能提供一些思路。”
“大概率提供不了思路。”暮说道。
“提供不了思路？”
白夜更疑惑了，不明所以地看着暮，想等他进一步解释，但又不确定他会不会开口解释。两个人就这样莫名对视着，半天，还是暮先不太自然地移开目光，随后全息屏上进度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简单几行文字。
暮首先进行分析的是“进行时空转移的原因”，这个问题的首条分析结果后，标示着高达76.33%的准确概率。
……但这条压倒性高概率的输出结果，内容赫然是一则比时空转移本身还要不着边际的结论——
进行时空转移的原因推测：
躲避小行星撞击。（概率76.33%）
这文字一出，白夜马上就懂了暮为什么一开始不愿意直接告诉他结果——与其承认这种科幻小说一样的结论，还不如怀疑自己的程序做得有问题。辰宿在一旁不明显地冷笑了一声，而白夜则保持着淡定的语气，尽量不让自己的反应伤了暮的自尊心。
“概率最高的是为了躲避小行星撞击？那除此之外，还有没有概率低一点的……”
白夜的话语刚说一半，便突然断了开来，只见他惊异地睁大眼睛，就像得知了什么极度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呆呆站在当场。
“怎么了？”
辰宿发现白夜的异常，立刻询问道。暮清掉屏幕，本想再输出一次结果，中途也被白夜的反应吸引去了注意力。
【恭喜玩家白夜，任务一完成进度达到80%！】
【玩家白夜解锁游戏关键信息，奖励能量点数1000点！】
【玩家白夜连续两次在线索收集不足50%的情况下越级达成进度，并获得满额奖励，额外获得EVO卓越积分：5积分！】
【EVO卓越积分是玩家在游戏中表现非凡的证明，并与玩家ID绑定，在任意场次中获得的卓越积分均会累加计算。EVO卓越积分累积到10分以上，将会根据分值解锁特殊奖励及特殊游戏内容，请玩家把握机会，再接再厉！】
“白夜，白夜？”
脑中的系统播报一说一大串，白夜一时间都没顾上对辰宿作出什么回应。辰宿又叫了白夜好几声，他才眼珠一动，恍然回神。
“怎么了？”
辰宿微皱着眉，有点担心。
“没……”
白夜看看辰宿，又看看暮，愣了一秒，忍不住露出一抹惊讶又意外的笑。
“任务进度80%了……那个小行星撞击，居然……对了！”
***
“……小行星撞击？？？”
监控厅中，刚才聚在白夜屏幕前来听时空转移的分析员们还没散掉，便又被这“小行星撞击”从头到脚震惊了一波。
时空转移这事已经很难想象了，而进行时空转移的原因竟然是躲避小行星撞击，在艾德看来，这游戏的设定简直趋近于魔幻。
“这玩意也太扯了吧！”他忍不住说道。
如果是以前，包括艾德在内的这一群分析员们一般都会意见一致地大呼小叫互相捧哏，但这一回，艾德的这一嗓子，竟然反常地没有得到多少回应。艾德一怔，奇怪地回头看去，只见好几个分析员瞪着眼睛面面相觑，竟都是一副从一团迷雾中醒过神来的样子。
“不不……你觉得扯，是因为你没有看到其他的时间片段。”
说话的分析员表情格外认真，甚至还透着一丝未退尽的震撼。
“我这边跟进的玩家，有一次就穿越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年份。那年维多利亚城气候异常的冷，电子产品不知道为什么又都频繁失灵，很多取暖设备都不能用了。政府对大家科普说这是天体异常影响到了地面磁场，从而造成电子设备元器件故障，说让大家不必恐慌，会尽快想办法解决。但是我的玩家还没有收集到太多线索，就意外从这个时间片段被传送走了……”
“如果事情真是像白夜说的这样，那这不就对上了吗！”
“对！我这里也是！”
旁边的分析员也跟着说道。
“我这边的时间片段里，大家都躲在家里不出门，街上行人都没有几个。问出了什么事，那些人也不回答，要么就往天上指，要么就念叨什么砸下来了，什么世界末日。整个城市感觉特别萧条，甚至就连那个很大的星球地标也给拆除掉了……”
“哦对，那个地标好像是叫什么永恒降临啊，永恒，星球，降临，这么一想，他们拆地标，难道是觉得那地标太不吉利……”
“我也是！我这里的街上一直在有人宣传什么天罚不天罚的，还说什么大家都要死，我当时还有点混乱，还在想系统为玩家设置的惩罚，怎么还映射到了游戏情节里了……可现在想想，天罚难道就是在说小行星的事？”
“哎，那你们的玩家，都没有想到这答案吗？不是都说到天体异常了吗？”
有人问那几个分析员道。
“嗨，就算是有天体异常，也不代表着一定会异常到撞上来啊！”
“而且这种事概率实在太小了，正常人谁会真把这个当答案啊……”
但概率小，并不等于绝对不会发生，证明比比皆是，线索一一对应，再加上游戏明确给出的奖励点数……
这任务的谜底，竟然真的就是这极小概率的事件！
第100章 还有你在呀
分析员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一旁的艾德听着，不禁有点发懵。
他一直都是在跟进白夜，对游戏所有的了解也都是从白夜这里获得的。其他分析员们说的事情白夜统统都没有亲历, 屏幕外的艾德当然也是一无所知。
可让人难以想象的是，白夜竟然……就这么解开了谜题？
在获得同样信息量的情况下, 他看了答案都觉得无法相信的事情, 竟然就这么被白夜分析出来了？？
这简直比答案本身还匪夷所思！
“满打满算, 白夜也就去过初始的空城，什么都还没发生的3218年年底, 再加上没看到什么就死掉了的爆炸……”
艾德呆呆地看着周围的分析员们。
“不是吧……就凭这几个片段的这点信息，他几乎就把整个真相都拼凑出来了？？”
这话说完，众人也随之静了一秒, 紧接着便嗡地一下扬起一阵骚动。
“确实啊……这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结合白夜的路线想想，分析员们才恍然发觉这结论的产生有多令人惊叹。
“线索就这么点，这一般人怎么可能联想得到！”
“因为他们确实不是一般人啊！”
小京说着，脸颊都兴奋得泛着红。
“白夜本来就很天才了，加上被他改造的暮, 也真的已经是个人机合一的超强电脑了！”
“如果说时空转移这事，还算是有粒子加速器这个线索, 那小行星撞击，就真的是靠暮用那种人脑无法达到的信息处理水平，从大量乱七八糟的信息中总结出来的！”
“这简直……简直太牛了！！”
“所以白夜这次的突出表现，将EVO系统里的隐藏积分体系都激活了。”
秃头组长在小京的电脑上仔细看过了白夜当前的信息，直起身，对身后议论纷纷的分析员说道。
“隐藏积分体系？”
谁也没听说过这个什么体系, 大家将视线都投向了秃头组长。
“对。”
秃头组长点点头道。
“这种积分名叫EVO卓越积分，是与玩家账户绑定的一套终身积分体系, 不会在一场游戏结束后清零，只要玩家还继续参加EVO游戏，这积分就会持续累积并生效。”
“根据系统说明，这种EVO卓越积分是奖励玩家在游戏中的非凡表现的，而事实也确实是如此——白夜连续两次在线索不足的情况下梳理出真相，他所经历的时间片段中，甚至几乎都没有与‘天体’‘行星’相关的线索，这显然已经十分满足‘非凡表现’这个判定了。”
“不过目前系统对隐藏积分体系的说明，暂时只截止到积满10分以上会有特殊奖励这样的层面。具体特殊奖励是什么，在10分之后的20分、30分时还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奖励内容出现，这还需要游戏中的玩家，主要是我们A组最强的白夜，来带领我们一起探索出来。”
“对！”
“就看白夜的了！”
众分析员们各自点头附和。
“好了，白夜这边的事情你们也了解得差不多了，现在你们最好回去看看你们跟进的玩家都进行到什么程度了，离揭开谜底还有多远。”
秃头组长又说道。
“就算白夜很强，一个玩家所获得的信息也一定不够全面。我们是整个A组的分析组，不能做某一个玩家的粉丝团，其他玩家我们也要好好做好分析记录，听到没有！”
“听到了！”
分析员们对秃头组长还都是很尊重的，组长说让大家回去工作，众人也便各自准备回去自己的工位。而人群还没散尽，直播中白夜几句轻描淡写的话语，却又意外地将大家的脚步定在了原地。
“这整件事，就剩最后一块拼图了。”
“我打算去一下今晚好梦，那场爆炸，我想再进去一次。”
***
“不行。”
白夜的打算刚说了一句，直接就收到辰宿的一句不行。
虽然暮的信息处理模型先于人脑得出了一条正确结论，但新做出来的雏形程序多少还是有点bug，到了有关时空转移为何失败的问题上，输出的字样不是“信息不足”，就是“逻辑错误”，连猜也不肯给猜出个结论来。
模型给不出方向，就只能用手头的线索自己来找方向了。所以白夜考虑了一会儿，便做出了再去一次爆炸现场的打算。
“怎么？”
辰宿一句不行说得斩钉截铁，白夜愣了一下，又笑道。
“没事的，我现在已经3000多点了，就算死也都够死三次了。”
辰宿听了白夜这“死”字，脸色又沉了沉。
他当然知道白夜有点数可以抵命，但危险就是危险，倘若白夜这一次侥幸没死，却炸成重伤，能量点数难道还能把他的伤势复原？
但辰宿没有把这些婆婆妈妈挂在嘴上，只是找了一条更理性的理由来阻止白夜。
“扣了点数，又回到起始点，你就算再去一次也没有意义。”辰宿说道。
“这一次不一样。”
白夜笑得笃定。
“我要安全度过这场爆炸，看看这场爆炸到底发生在什么时间，爆炸后的城市是什么模样，或许还可以找到爆炸的缘由。”
“既然进行时空转移的原因已经确认是躲避小行星撞击，与爆炸无关，那么这场爆炸，大概率地会与时空转移失败有关联。或许了解了这场爆炸，就可以将这最后的一块拼图拼好，获得维多利亚之谜的完整全貌。”
“你要怎么安全穿过这场爆炸，一开门，就直接扣掉点数传送回来了。”辰宿又说。
“你忘了么，我有那张高维卡呀。”
“高维卡？”
“嗯，那张稀有卡，极限超能。”
白夜看起来已经把打算想得很周全了。
“那张卡的作用是在5分钟内让身体各项战斗指数上升，并且进入绝对保护状态。我倒是不需要战斗指数，我只需要它让我在一开始不受到爆炸伤害就可以了，如果我挺过爆炸，或许就能在爆炸之后发现到重要的线索。”
“那如果五分钟过了呢？这张卡效果时间太短，不能保证你一定能全身而退。”
白夜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辰宿仍然还是不同意。今天的辰宿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固执。以往白夜想做什么，他几乎都会无条件支持，但这一次却一直都是板着脸不应允。
不过白夜看起来并没生气，也没和他一样硬起态度，只是话音柔柔地说着，又弯起眼睛，对他盈盈一笑。
“如果爆炸是一次性的，那五分钟肯定是够了。就算爆炸连续发生，时间长到卡片效果都消失了，我还有你在呀。”
***
“晚上好，奥列弗夫人！”
再次穿过神奇花盆商店来到3218年的年末时，维多利亚城仍是在一个紫金色的傍晚时分。城市依然繁荣，街上依然热闹，白夜也依然是那个衣着精致，身姿婀娜的奥列弗夫人。
或是对白夜的笑脸没办法，又或是被白夜那句“有你在”灌了迷魂汤，辰宿到底还是没再坚持阻拦白夜。三个人大概商量了一下方案，便还是顺着之前走过的那条商业街，向那家名叫今晚好梦的旅店而去。
“之前一直都没有详细问过你。”
白夜一边走，一边对暮说道。
“你的信息分析模型是怎么运作的？怎么能在线索这么少的情况下，分析出小行星撞击这个结论？”
“主要依据有三条信息。”
暮这次没有打开全息屏，在脑中查了一下程序的运行记录，竟是少见地亲口给白夜做出了解释。
“第一，修理工人提到近期暴风雨频繁。但事实上，维多利亚城所处星球气候干旱，原本并没有形成暴风雨的条件，近期的暴风雨意味着大气压由于一些原因出现异常改变。”
“第二，这里在傍晚时分，会出现这种紫中带金的晚霞，这种现象提示大气层有可能吸收了从宇宙中散落下来的特殊元素，特殊元素与空气产生化学反应，从而出现特殊的颜色映射在云层上。”
“第三，在存放粒子加速器的建筑中，通过恢复被删除的日志也得到了一些数据内容，例如轨道路径，角距离，飞行速度等等，通过比对分析，那份日志与天体观测具有相关性的概率较高。”
暮声音冷冷静静，条分缕析地说着。
“但突然形成暴风雨气候、傍晚云层颜色异常成因均有很多，单独的线索并不直接指向小行星靠近，日志片段也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可能与天体观测有相关性。不过在没有其他指向性更强的线索干扰的前提下，将这三条线索重叠后分析出的结论，就成为了当时状态下概率最高的结论。”
“原来如此，好厉害。”
白夜点点头，感叹道。
在原本的谜题设定之外，开辟一条直指目标的捷径——自己曾经在心里这样评价暮的能力。而如今，暮又一次证明了他身负的能力是多么强大而难得。即便是再强的头脑，也无法像电脑程序那样用绝对的理性和数字化的概率去考虑问题。而暮作为一个精通电脑技术的黑客，对于处理这种繁杂信息的构思，以及快速实现这种构思的才能，简直可以称得上叹为观止。
“你真的是好厉害。”白夜不禁又称赞了一次。
白夜的声音不小，足够能传到暮的耳朵里，但暮却依旧目视前方，毫无反应，就像没听到白夜这两句夸赞。
辰宿不悦地斜了暮一眼，白夜也下意识看了看暮，又笑笑收回了视线。
夕阳慢慢落下，晚霞的紫又深浓了几分。三个人谁也没再说什么，就这么沉默地走出去了几十米。而就在这几十米的沉默之后，暮突然出乎意料地，竟是主动开了口。
“目前模型还不完善，我会尽快调整好的。”
白夜怔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暮藏在这句简单话语之后的表达。
“嗯，那就拜托你了。”白夜笑着回应道。
***
“不算白夜，目前已经有六人误入到那场爆炸中了。”
本来准备回去自己岗位的分析员们又都不走了，就连秃头组长也半天都没有再去巡视别处，大家就只守着屏幕中一袭长裙的白夜，等待着他再次进入今晚好梦的那一刻。
趁白夜他们还没走到旅店，小京将玩家的信息大概汇总了一下，对秃头组长报告。
“这六个人中，有四人点数不足，不幸被炸死，有一人像白夜一样，扣除了1000点数保住了一条命，但从他也直接传送回了初始点，从他的直播中也得不到任何信息。”
“但只有那个卡索……”
“卡索？？”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艾德不由得插话道。
“那个裸男？他又怎么了？”
“卡索……记录显示他曾和白夜一样进入到了这个爆炸的时间片段，但他并没有被扣除点数，但也没有死掉，而是在这个时间片段中停留了十几分钟，然后竟然就毫发无损地离开了……”
“离开了？毫发无损？”
秃头组长惊讶地看向小京。
“嗯。”
小京肯定地点点头。
“记录是这样显示的。”
“唔……我们有必要看看卡索的直播回放。”
秃头组长想了想，转头朝着监控厅内喊道。
“你们谁是跟进卡索的？在哪个屏幕？”
“我！组长，这里！”
监控厅一角立刻有人应声，众人定睛看去，原来又是那个胖胖分析员大成。
“好，你现在把卡索回放放出来，要他进入爆炸现场那一段！”
秃头组长一边说，一边向着大成那边走去。
“爆炸场面……”
听到组长的要求，大成并没有马上在系统中操作，开口竟是有点阻拦的意思。
“组长，那爆炸场面……能不看还是不看。”
“不看？为什么？”
秃头组长走到大成工位旁，疑惑地问。
“因为……那画面实在是……实在是……”
大成吞吞吐吐着没有说清，脸上竟是流露出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惧意。